卫以衔的脸近在咫尺,呼吸纠缠,身体的温度越攀越高。
“你、你醒了?”商时迁被卫以衔盯得心中一紧,把系统的声音都抛之脑后了。
卫以衔的眼球布满了血丝。
在商时迁看来,这是典型的宿醉表现。
她还感觉到卫以衔的手抖了一下,不由得关切询问:“有没有头疼?”
卫以衔合上眼,把头埋进她的颈窝,然后“嗯”了声。
“我去让人给你煮蜂蜜水。”
商时迁正要起身,卫以衔收紧了手臂,不让她动弹。
“不用。”卫以衔说。
商时迁顿了下,说:“那我替你按摩一下头部。”
卫以衔没有回应,商时迁就当她是默认了,上手替她按摩头皮。
发丝从指缝中穿过,指腹按揉着头发,安抚了因头疼而生出的烦躁。
良久,卫以衔才重新睁开眼,她无声地注视着商时迁,直到被发现。
卫以衔声音干哑:“你不是要去学校吗?”
商时迁有些讶异:“你昨天不是说……”
“想去就去吧。”卫以衔说。
她顿了下,补充:“但是要带上保镖。”
商时迁迟疑地问:“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商时与。”卫以衔松开禁锢她的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淡淡地说:“昨晚的事,我希望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她这么一说,商时迁就知道“替身游戏”结束了。
“好咧。”商时迁本就不打算对别人说,自是爽快地应下。
许是得知自己又多了半年命,商时迁的心情很好,上楼去洗漱时的背影都透着一丝欢快。
卫以衔的目光追着她的身影,直至她消失在楼梯拐角。
‘半年吗……’
卫以衔的脸上逐渐失去血色,在这种苍白的映衬下,额头的青筋分外狰狞。
向来直挺的脊背也微微前倾,佝偻着。
*
商时待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天豪景苑。
“我找卫以衔!”
物业联系9号别墅的值班室,转述了这位来客的申请。
两分钟后,天豪景苑的大门打开,商时待如愿以偿地驱车入内,直奔9号楼。
别墅的大门也是敞开着的,商时待长驱直入,毫无素质地将车停在了别墅楼的门口。
坐在客厅喝蜂蜜水的卫以衔听见脚步声,连正眼都没给商时待一个,说:“玄关有鞋套,烦请套了鞋套再进来。”
商时待在心底口吐芬芳,然后默默地把鞋脱了,光着脚在屋内转。
“你的金丝雀呢?”
“你要找金丝雀去花鸟市场,我这里没有。”
商时待:……
她冷讽:“现在不承认那是你金丝雀了?”
突然,她脑中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卫以衔该不会是知道自己的诡计被发现,害怕遭到商家报复,所以昨晚就把人给处理了吧?
她冲到卫以衔的面前:“商时与人呢?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卫以衔的头还疼着,听到她这么聒噪的声音,感觉头更痛了。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卫以衔放下水杯,靠在沙发背上,心中遗憾地想,或许就该让商时迁再帮她按一按的。
尽管没用,但心理上也是一种享受。
商时待语塞。
她压根就没想过为什么要来找商时与。
或许是想问出真相?
可从她们口里说出来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她咬了咬手指甲,说:“关你什么事,我找她,又不是找你!”
卫以衔说:“商五,你需要我提醒你长得像别人并不犯法吗?我知道你怀疑是我让她去整容成商时迁的模样,觉得我羞辱她,羞辱你们商家……你那个朋友家不是开整形医院的吗?你为什么不去问她,我到底有没有让人去整过容?”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商时待的火气又上来了:“你拿着别人的把柄,要删除整容记录是轻而易举的。你明知道我什么都查不出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卫以衔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在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切是我搞的鬼之前,你所说的话,都可作为你诽谤、污蔑我的证据。”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商时待,“你觉得我会一直纵容你肆无忌惮诋毁我的声誉?”
商时待看着她那张无甚血色的脸,在她的身上也感觉不到杀气。
内心浑然不惧地说:“那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证据!”
卫以衔对女佣说:“送客。”
商时待转身的时候打量了四周一眼,觉得这里一点都不像是爱巢,太冷冰冰无人气了。
突然,她回头:“商时与不是你的附属品,在她自愿见我的情况下,你也无权阻拦我去见她。”
卫以衔没说话。
商时待扳回了一局,趾高气扬地穿上鞋走了。
没多久,蒲菲菲回来了。
“卫总,我已经把小商送到东城大学了。”
卫以衔掐了掐眉心,问:“我需要安排一个人进东城大学,有什么办法吗?”
蒲菲菲立马会意:“东城大学的后勤保卫科有个岗位叫教学楼管理员,虽然现在没有空缺,但有可能需要临时工。”
“把褚霏她们安排过去吧。”
卫以衔说完,身形一晃,倒了下来。
“卫总!!!”
*
“谢谢。”商时迁从陈一勋的手中接过背包,又塞了瓶果汁给她。
陈一勋说:“你昨天说要保存两天,我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
商时迁也以为自己今天得请假,没想到卫以衔改变了主意,不再让她继续躲着商家人。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么?
不过,今天褚霏光明正大地坐上车,跟她来到了学校……这也算是卫以衔的一种态度吧?
陈一勋想了想,试探地问:“昨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昨天有疑似卫以衔和商时待的人在宝阁楼前起了争执。
——之所以是“疑似”,是因为把照片和视频发到平台的学生都收到了卫氏集团法务组的律师函。
没有人敢把卫以衔的律师函当成玩笑,他们纷纷撤回了消息,撤回不了的干脆解散了群组。
哪怕有人保存了视频和照片,也不敢发出来。
因此,只有用拼音缩写代表名称的文字版在吃瓜的论坛流传。
可围观的学生当时距离太远,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们具体在争执什么。
她们的争执似乎涉及了另一个在场的女生。
陈一勋猜测,这个女生或许是“商时与”。
毕竟只有她才能让卫以衔现身东城大学。
…
商时迁粲然道:“没出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并非她提防疏离陈一勋,而是她真不觉得昨天的事值得忧心。
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商家知道此事后要怎么处理,终究还是要来找她的。
届时,她再见招拆招呗。
陈一勋见她神情愉悦,状态非常轻松,便相信了她的话。
说:“下次在东城大学如果还遇到什么麻烦事,记得及时找我帮忙。”
她说完,又急忙补充:“当然,我希望不会再有类似的麻烦事缠上你。”
“借你吉言。”
“还有件事。”陈一勋吞吞吐吐,指着商时迁背包上的黑棋子挂饰:“我昨天拿背包时,这里的挂饰就只剩下一枚了。”
商时迁一愣,反应过来后解释说:“喔,我背包本来就只有这个挂饰。”
陈一勋问:“白子挂饰呢?”
“车上。”
商时迁记得卫以衔将它挂在了那辆价值几千万的豪车上——廉价的围棋挂饰跟那辆车的气质并不相配,但没有人去质疑卫以衔的审美。
陈一勋的眉头一松:“我还以为是我弄丢了呢。”
“就算弄丢了也没什么,一枚挂饰而已。”
商时迁安慰完她,便要进围棋室。
陈一勋又叫住她:“我昨天以为弄丢了你的挂饰,想再去买一对赔给你,但是文明街找不到那样的挂饰,我就自作主张买了一条据说能消除疲劳保平安的手串,放在了背包左侧的口袋里。虽然你说挂饰不是我弄丢的,但买都买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手串,你就收下吧……我去图书馆了。”
说完,她转身往消防门走去。
商时迁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了一条茶色水晶手串。
虽然她没有戴手串的习惯,但毕竟是陈一勋的一份心意,她先收着,下次找到机会再回一份礼吧。
…
中午。
商时迁从围棋室出来的时候,管理员提醒她:“有位叫商时待的女孩子来找过你,我说不能打扰你下棋,她就托我告诉你一声,她会一直在外面等你。”
“谢谢。”商时迁走到外面,果然看到坐在树下石椅上发呆的妹妹。
她有些意外,商小五居然没有将她的存在告诉家里人,而是再次独自来找她?
不过商小五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或许心中自有主张。
她喊:“商小待。”
商时待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起来。
看到商时迁的那一瞬,要不是谨记着这个陌生的女人不配当自家姐姐的替身,她差点又要喊出“商棋罐”这个外号来了。
商时待凶巴巴地说:“谁允许你这么喊我的?”
商时迁笑吟吟地问:“那我喊你商五小姐?”
商时待想象自家姐姐喊自己“五小姐”的模样,她浑身不得劲,说:“我有名字,我叫商时待!”
商时迁真诚地回应:“我知道的。”
商时待:……
真是见鬼了,她越来越觉得,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商棋罐。
不仅是脸、外形和声音相似,连那神态、举止与气质也熟悉得让她倍感怀念。
商时迁问:“你是来弄清楚,我跟卫以衔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吧?”
商时待应了声。
心中却大感不妙。
她来是为了查清事实,为了逼问出真相,态度免不了要凶恶一些。
可她有一种,凶这人是在凶商棋罐的既视感。
这让她怎么摆出凶恶的嘴脸?
原本准备好的腹稿也没了用武之地。
商时迁说:“你真的误会卫以衔了……”
商时待固执地说:“我的推测非常符合逻辑!”
“那我问个最简单的问题——她找人整容成商时迁的模样,图什么呢?”
商时待冷哼:“她心理扭曲,变态,想弄一个跟商棋罐一模一样的人当金丝雀豢养,借此羞辱我们家。”
商时迁心想,正常人都不会有这样的癖好吧?
而且用这种方式来羞辱商家有什么好处?
“第二个问题——你至今依旧坚持认为卫以衔对她的初恋念念不忘是吗?”
商时待迟疑了一下。
昨天卫以衔已经明确回答过,她跟尹在水完全没有私情。
不过,商时待并不信任卫以衔。
于是她郑重地点头:“圈子里都是这么传的。”
受原著小说设定影响的商时迁也曾这么认为。
但跟卫以衔相处了近一个月后,她觉得自己应该摆脱原著小说和“他说”的影响。
卫以衔是怎样的人,应该由她亲自去观察和发现。
商时迁说:“所以说到底也只是人云亦云,你并没有证据证明她对初恋念念不忘。”
商时待不以为意:“她身边的女秘书,好像叫尹怜,当初就是因为跟她的初恋有亲戚关系才被录取的。不然凭那女秘书一个二流大学的文凭,怎么可能当上她的秘书?要知道她前几任秘书,无一例外,全是985、211的高材生。”
要不是商时迁有尹怜的好友,偶尔还会聊上两句,知道尹怜的情况,她可能就信了。
她说:“原来尹姐姐一直在遭受职场霸凌呀……”
商时待:?
“这跟职场霸凌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一个姓而假定她是凭借别人的关系被破格录用的,否定了她的能力和闪光点,这不是职场霸凌是什么?卫氏集团应该不止一个姓尹的员工吧,难道他们都跟卫以衔的初恋有关系?还不是看她年轻,刚出社会两年,没资历没人脉,就欺负她?”
商时待无言以对。
过了会儿,她凶巴巴地说:“你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联吗?你压根就没法证明卫以衔的无辜。”
“行吧,那假设卫以衔的确对初恋念念不忘。
在这种情况下,她难道不应该尽量撇清跟商时迁的关系,好继续保持自己的痴情人设吗?
为什么要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去打造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前妻的替身?
你说她是为了恶心商家,可商家又不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卫以衔为什么要去撩拨虎须?
只是为了出一口气,而让自己的痴情人设崩塌,让商、卫两家反目,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这一系列的问题成功把商时待问倒了。
商时迁心中叹息。
过去的商小五虽然性子跳脱,却不是这么偏执的人。
看来这八年里,还发生了许多事。
商时待感觉自己的脑子乱得比抽象画还抽象。
好会儿,她才捋顺这两件事之间的逻辑关系。
她说:“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也只能说明,她兴许真的放下了对初恋的感情。对于你的存在,你的来历,她依旧很有嫌疑。”
商时迁下意识抬手弹了弹她的脑门:“还嫌疑呢?你又不是在办案。”
“你——”商时待刚要开口呵斥,突然想到什么,便把话给咽了回去。
只是她再看向商时迁时,目光便多了三分犹疑。
商时迁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她说:“如果你认为我是整容了的,那为什么不怀疑是我故意整容成这样接近她的呢?”
商时待瞳孔一缩,旋即陷入了迷茫。
还有这种可能性吗?
商时迁笑了:“你看,这其实就是你对她的偏见。”
商时待急忙否认:“正常人谁会整容成商棋罐的模样接近她啊?谁不知道她对尹在水念——”
她的话突然中止。
因为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猜测又跟前面的结论冲突了。
商时待烦躁地抓着头。
可恶,要长脑子了!
商时迁按着她的脑袋揉了揉,说:“综上所述,卫以衔跟我是否整容毫无关系。”
商时待挥开她的手,质问:“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商时迁沉默了一瞬,决定把应付所有人的那一套说辞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半年时间还是太短了。
…
商时待闻言,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这个替身跟商棋罐长得这么像,真的只是巧合?
卫以衔也是把她当成了商棋罐的替身,才带回天豪景苑的?
商时迁说:“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反正我就在这里,不会跑掉的。你想来找我随时都能来。”
于是商时待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走了。
不过在离开前,她问商时迁要了手机号,又顺利地加上了好友。
“你不会把我拉黑,然后跑路吧?”商时待问。
商时迁说:“我想跑的话,昨天就跑了。”
等回到车上,商时待摸了摸自己的头,羞恼地喊:“她明明比我小,怎么可以摸我的脑袋?!”
————————
卫总: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商四:昂!
卫总:……
老婆的超绝钝感力是遗传的,确认了。
——
肠胃炎,先拉肚子后呕吐,而且还是大半夜,只能码这么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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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热浪
和商时待建立联系后,商时迁的心情更好了。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在指导学生们下棋时,无情地把他们都捶打一遍。
几个学生在群里哀嚎。
一开始还有社团其余学生同情他们,直到他们开始花式炫耀自己的棋力显著提高。
群友:……
滚。
少来凡尔赛。
这六人本就在选拔赛上赢了他们,被商时迁指导后,棋力越来越高,往后他们还想赢这六人就更加艰难了!
看到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杜何破天荒地出来说了句话:“真这么厉害?”
他出现后,群内的风向就变成了对他的夸赞吹捧,以及鼓励。
围甲联赛目前已经进入到第九轮了。
前八轮赛事里,杜何只拿下三场胜利,输了五场。
作为围棋界的天之骄子,同学和粉丝都对他抱有很大的期待,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令人遗憾的。
不过赛程才过去三分之一,他们相信杜何还能逆风翻盘,所以纷纷鼓励。
杜何见无一人回答自己的问题,颇为烦躁地退出群聊,私聊了李志申:“有没有商时与的指导视频或棋谱?”
李志申已经习惯了他高傲的姿态,回他:“你想要?比赛期间看这些,不会影响你的棋路吗?”
“我还能被影响?”
李志申见状,就把视频和一些链接发给他:“这些链接都是我上传的棋谱。”
这些视频都是经过剪辑的,毕竟一局得几个小时,全局录下来太耗费容量和时间了。
他只剪了具有教学意义的部分,而且课后还用软件生成了棋谱,这样就更加直观了。
…
商时迁不在围棋社的群里,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休息的时候,学生邀请她:“商指导,我们打算晚上去聚餐,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商时迁指导他们近十天了,但跟他们在私下没有任何接触,更别说一块儿吃饭了。
她向来不抗拒正常的社交,便说:“那我跟家里说一声不回去吃饭。”
说完,她走到角落给蒲菲菲打电话。
蒲菲菲听完,问:“……要很晚才能回来吗?”
“应该要七八点吧。”
今天是周日,如果要跟学生们聚餐的话,她可能要六点才结束指导。
去外面聚餐,少不得要闲聊,一顿饭吃一两个小时都是正常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也会跟卫总说一声的。”
商时迁正要挂断电话,蒲菲菲又喊住了她:“小商……”
“怎么了?蒲姐姐。”
蒲菲菲欲言又止。
她很想告诉商时迁,卫以衔病了。
但早在卫以衔倒下时,她就想过告知商时迁了。
是卫以衔拦着她,不让她跟商时迁说这事。
她支支吾吾片刻,把原来的话给咽了回去,改口说:“没什么,你在外头吃东西要注意卫生。”
结束通话后,商时迁总觉得蒲菲菲的态度怪怪的。
上一次在跟蒲菲菲通话时感觉到异样,还是在肖泺萌来接她去华央公园那一次。
想到这里,她直接拨通了卫以衔的手机号码。
等待了三四秒,那头才接通。
只是手机那端并没有人说话,只有很轻微的呼吸声。
商时迁开口:“卫以衔吗?”
卫以衔应了声:“嗯。”
虽然隔着手机,声音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出她腔调中的慵懒与随意。
像刚起床。
商时迁的心头闪过一丝困惑。
卫以衔一般是在这个时间段午休的吗?
商时迁问:“你是在休息吗?”
她得到了同样的回复。
“那你休息,我不打扰你了。”商时迁顿了下,发现卫以衔没有立马挂断电话,于是又把自己晚上要去聚餐的事跟卫以衔汇报了一遍。
卫以衔说:“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事吗?”
商时迁:“……没了。”
直到商时迁先挂断电话,卫以衔才将手机拿给立在床边的蒲菲菲。
“药。”卫以衔淡淡地说。
蒲菲菲说:“医生说每次服药要间隔八个小时,退烧药得等体温超过38.5℃才能吃。”
“只差一两个小时。”
蒲菲菲态度坚决:“我知道您很想早点好起来,避免商小姐回来后发现您病了。但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还请遵医嘱用药。”
卫以衔:……
她给了蒲菲菲一个“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眼神,然后躺回去:“出去,把门带上。”
蒲菲菲:……
感觉卫总的画风被小商给带跑了呢!
…
东城大学东门,奶茶店。
褚霏坐在里面,一边喝奶茶,一边百无聊赖地盯着东门。
她在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这里的老板,来监工的。
奶茶店的店员没有驱赶她,甚至会在没有客人的时候跟她闲聊:“你不是外卖员吗?现在不接单啦?”
褚霏随口胡扯:“接不到单,转行了。”
店员说:“我看你之前也没主动接单呀……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帮老板看孩子。”
店员:?
你老板的孩子在哪里?
正唠嗑着,褚霏忽然看到商时迁出了校门,并且朝奶茶店这里走来。
她下意识避开。
突然想起自己无需再躲在暗处保护商时迁,就主动跟刚进店的商时迁打了个招呼:“商小姐。”
商时迁并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褚霏。
她问:“褚姐姐该不会在这里待了一整天吧?”
褚霏回答:“这里能蹭空调。”
商时迁笑说:“你其实可以去做别的事,打发一下时间,我出校的时候会联系你的。”
褚霏摇摇头,她以前出任务时,再漫长的等待都经历过。
这里有空调,还能随时喝东西、吃饭,比那会儿舒服多了。
因此她并不觉得这样的时间很难熬。
她转移话题:“商小姐的果汁喝完了吗?”
“没有,我是买给别人的。”
和卫以衔通完电话后,商时迁最终还是决定推了晚上的聚餐。
增进友谊的方式有很多种,她选择请他们喝奶茶。
买完奶茶,商时迁对褚霏说:“我等一下准备坐公交回去,你不用通知蒲姐姐她们。”
褚霏只是个保镖,她不关心商时迁为什么这么做。
“好的。”
商时迁进学校后,奶茶店的店员问:“这就是你老板的孩子?”
褚霏心想,商小姐身边稍有点风吹草动,卫总就紧张不已,这比护犊子还要呵护。
她点头。
店员吐槽:“孩子都这么大了,还用看着吗?你家老板这控制欲也太强了吧!”
褚霏:……
*
接到物业打来核对“商时与”身份的电话时,蒲菲菲意识到商时迁回来了。
她刚准备去告诉卫以衔,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开着巡逻车出去把商时迁和褚霏接了回来。
蒲菲菲问:“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们?”
商时迁说:“聚餐临时取消了,我不想让蒲姐姐多跑一趟,就坐公交回来了。”
“那小商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食材过来。”蒲菲菲佯装不经意地说,“卫总不舒服,所以家里没有准备新鲜的食材。”
商时迁抓着副手,惊诧地问:“卫以衔不舒服……她病了?”
蒲菲菲故作为难地说:“你知道卫总立下的规矩,我不能透露卫总的事。”
褚霏:……
你这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商时迁没追问。
回去后,她就上了楼。
这是她入住以来,第一次踏足三楼。
三楼可视为卫以衔的私人领域。
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和书房,占了楼层面积的三分之二,剩余三分之一是一个大露台。
不过这会儿她无暇参观。
因为黑月光系统正在给她支招:【女主生病了,这正是博取她的好感,让她进一步沦陷的好时候!】
商时迁问:【她生的是什么病,要不要紧?我要怎么做?】
她倒不是为了博好感才让系统支招的,是她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不得已向系统取经。
但她还是高估了黑月光系统的节操。
一看系统发过来的教程——《如何令身体快速升温(划掉)降温》《喂药的18种正确姿势(划掉)方式》《适合病人的做饭炒菜教程》……
她觉得又是徒劳无功的一次请教。
直到看到一本《护理入门:补水》。
【这个应该用得上吧?我看看……生病的人往往容易口干舌燥,这是我们的身体在向我们发出预警,提醒大脑,该给身体补水了。那么当伴侣生病的时候,要如何给伴侣补水呢?让她多喝热水吗?错了。补水的关键在于……】
商时迁火速关掉。
【小黑统子,我的脑子也是脑子,不要再往我的脑海里倒污水了好吗?】
系统:【桀桀桀——】
求助系统是没有用的了,商时迁转头去找蒲菲菲。
几分钟后,商时迁跟在给卫以衔送饭的蒲菲菲身后上来。
蒲菲菲按下对讲门铃:“卫总,您的晚餐准备好了。”
门锁“啪嗒”一声,自动开了。
主卧是三进式的房间,开了第一扇门后,入目的是玄关。
玄关往左通往衣帽间,往右则是浴室。
与卧室门相对的是一扇四轨联动推拉门,有暖白色的光从磨砂玻璃后透出来。
通过这道门后就进入了一个小客厅,这里有沙发、茶几和电视,还有一个小封闭阳台。
另一边的墙面挂着一些艺术作品,风格极简轻奢。
连接小客厅跟卧房的是一个没有门板隔断的拱形门。
商时迁没有进去,因为此刻卫以衔就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卫以衔的目光越过了蒲菲菲,落在了商时迁的身上。
蒲菲菲刚想说什么,卫以衔抬了抬手:“你先去忙别的事吧,晚饭我会自己吃的。”
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商时迁回来了。
蒲菲菲瞟了商时迁一眼,把托盘里的东西放下,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把门带上。
卫以衔问商时迁:“为什么不让人去接你?”
“聚餐临时取消了。”
商时迁把山药茯苓粥、枇杷花青橄鸽子汤分别倒在碗里,送到卫以衔面前。
卫以衔语气凶恶:“离我远点。”
商时迁一愣,“哦”了声,放下碗后,自觉坐到旁边那张沙发上去。
卫以衔用手帕抵着嘴咳了几下,才哑着嗓子说:“去把口罩戴上。”
商时迁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得流感了,怕传染给我吧?”
卫以衔抬眸:“快去。”
“那有点迟了吧?我们俩昨晚是一起睡的,可能我现在的体内就已经潜伏着病毒了。”
卫以衔:……
她揉了揉眉心,哼笑:“你确定不戴口罩?一旦生病,可能得卧床几天都没法下棋。”
商时迁权衡了下,乖乖地去拿了个口罩戴上。
回来的时候,卫以衔正神色恹恹地吃着粥。
屋内没有开空调,只有一台落地扇在搅弄空气中的热浪。
卫以衔食欲不佳,吞食颇为艰难不说,额上还沁出了一层汗。
“怎么不开窗通风?”商时迁朝小阳台走去。
卫以衔想说屋内有新风系统,不用开窗,但看到她在那儿哼哧哼哧地把每一扇窗都开了,就把话咽了回去。
商时迁拿了张纸巾给她擦汗,问:“你难不难受啊?我在网上查了,有可能出现高烧、呕吐、咳嗽、鼻塞、吞刀子还有骨头疼这些症状。”
她没经历过,无法体会到底有多难受。
只是想到这些形容词都出现在卫以衔的身上,不免感到忧心。
卫以衔沉默了片刻,说:“那你做好心理准备。”
商时迁十分乐天地说:“真难受了再说呗。”
“……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卫以衔转移话题,“商时待又去东城大学找你了?”
有褚霏这个眼线在,商时迁知道瞒不住卫以衔,说:“嗯,不过她没对我怎么样。我也跟她解释了,你没让我整容,我的出现也跟你无关。”
她只希望这两人能少一些误会,所以该说清楚的绝不能含糊。
卫以衔恍惚地想:跟我无关吗?未必吧。
她头痛了一天,也迷迷糊糊地想了一天,终于想明白:
商时迁的死而复生只是系统为了破坏原著剧情而拿出来的筹码。
它将她跟商时迁的生死绑在一起,表面上看是她决定了商时迁复活后的寿限,实际上真正操控商时迁生死的是系统与那该死的“原著剧情”。
它们以商时迁的生死和她的命运为赌注,在赌桌上互相博弈。
如果她不爱商时迁,商时迁就得死。
这是什么道理?
无名的怒火灼烧着她的内心,让她本就过快的心率愈发失常。
而心动过速给她带来了心悸、眩晕等症状。
一直关注着她身体情况的商时迁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她不仅出汗变多,脸色也更差了。
“卫以衔,你很难受是吗?”
商时迁担心卫以衔出什么事,赶紧打电话叫蒲菲菲。
蒲菲菲迅速喊来了私人医生。
在抽血化验、望闻问切之后,医生说:“症状明显加重了,先吃药,如果还高烧不退的话就得输液了。”
卫以衔指着商时迁,对医生说:“你给她做个检查。”
医生说:“就算她被你传染了,也只会是在潜伏期,暂时检测不什么来。”
话是这么说的,可她还是帮商时迁抽了血去做化验。
半个小时后,医生拿到了单子。
她看了看商时迁,又看了看单子,随后问:“你有没有不舒服,比如感觉到冷,或者嗓子不舒服?”
商时迁摇了摇头。
卫以衔听到医生这么问就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她问:“她是中招了吗?”
医生说:“从化验结果来看,她的确得了流感,但没有明显的症状。”
她再次询问商时迁:“你确定没有不舒服?”
“没有。”商时迁十分肯定。
医生推断:“可能是无症状感染者。”
她瞥了卫以衔一眼,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是谁传染谁的也不好说。”
商时迁瞪大了眼睛:“难道是我传染给卫以衔的?”
卫以衔冷冷地看着医生:“身为医生,说话要负责。”
医生耸耸肩:“我只是觉得,你们同时得流感,一个有症状,一个无症状,到底是不是潜伏期长短的问题,谁也说不准。”
她又对商时迁说:“虽然你很年轻,但也得注意饮食与休息。”
说完就走了。
蒲菲菲问:“秦医生,你的医药箱……”
“兴许半夜还得过来,先不收拾了。”
房间内,商时迁有些懊恼:“是了,这两天你基本没出去,哪这么容易被传染?只有我天天在外面,接触了那么多人。”
仔细想来,围棋室里经常能听到咳嗽声和喷嚏声来着。
卫以衔说:“不要胡思乱想。你天天戴口罩,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传染?”
“口罩也不是百分百防护的。”
卫以衔没再说什么。
她吃了药,准备去书房。
商时迁缀在她身后:“你不休息干嘛去?”
“处理点事。”
“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
商时迁说完,有些发愁地跟系统说:【统子,看卫以衔的样子,估计是要带病工作了。你说为什么霸总都是这样的设定呢?难道想通过带病工作来彰显自己坚强,有着钢铁意志的形象?】
【不然咧,霸总天天谈恋爱,要是不带病工作,怎么体现他/她其实是个工作狂?】
卫以衔:……
她咬牙切齿地转身,拽着商时迁的手腕,将她带回了房间。
商时迁很是欣慰:【没想到她还是挺听劝的。】
卫以衔:再不听劝,能被你跟系统气得病情加重。
【不过,她休息就休息,拉我进来干嘛,给她唱摇篮曲吗?】
卫以衔:……
她在床上躺下,又往里挪了半尺,说:“过来休息。”
商时迁的反射弧在进行了一次360度空中转体后,终于把信息传递到了她的大脑中。
“啊?!”她莫名有些紧张和害羞:“你让我在这儿——你的床上——休息?”
“嗯。”
“可……”她向着卫以衔的额头探出手。
她怀疑卫以衔是烧糊涂了,又开始玩替身游戏。
卫以衔抓住她伸来的手。
昨夜的一幕重现,同样的是卫以衔眼神的执着,不同的是昨夜的她是醉了的,今天的她是发着烧。
商时迁没纠结太久。
跟卫以衔一起休息也好,至少能随时观察她的情况。
于是泰然地在卫以衔身侧躺下。
卫以衔的床并没有像小说里描述得那么柔软,它硬度适中,对脊椎相当友好。
正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卫以衔忽然抬手将她的口罩给摘了:“睡觉就不要戴了。”
“……”商时迁笑了下,问:“卫以衔,要给你唱摇篮曲或讲故事吗?”
卫以衔:……
“你会?”
商时迁:“哦,突然想起我不会。不过我可以给你讲围棋,有些内容特别容易让人犯困,我下午指导东城大学那些学生时,他们就差点睡着了。”
卫以衔呵了声:“你也不怕出现吞刀子的症状。”
“不许说话。”她将额头抵着商时迁的肩,听着那左心房传出的律动。
————————
表面上,卫总是担心商四嗓子哑。
实际上——
卫总:你想说得口干舌燥,好让我给你补水是吗?休想!
商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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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纵容
随着最后一抹余晖从天际消失,地面升腾的热气也被夕阳带走了。
静谧冷清的屋内,温度渐渐降下来。
然而,商时迁愈发觉得自己的怀中像被塞了一个炉子。
迷迷糊糊间,还以为自己要带着知觉再经历一遍高温淬炼。
她睁眼醒来,意识到热源来自于卫以衔。
抬手探了探卫以衔的额头,不出意料又烧起来了。
难道体质偏寒的人发烧的时候会烧得更厉害一些?
商时迁准备起身去拿体温计,不料才支起上半身,卫以衔就醒了。
她的眼神迷蒙中又带着一丝警惕:“去哪儿?”
商时迁看着自己被她揪住的衣服,说:“给你拿体温计。”
“床头有电子测温仪。”
“体温计测出来的体温更准确一些。”
卫以衔指节微动,却是松开了商时迁的衣服。
商时迁从秦医生留下来的医药箱里翻出体温计,特意消毒了一下才拿过来给卫以衔。
卫以衔傍晚的时候没吃什么东西,商时迁估摸着她这会儿该饿了,就问她:“你要不要吃东西?”
卫以衔强打着精神说:“不用……”
她觉得让商时迁陪着自己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自己一旦发起高烧,商时迁必然不可能睡个好觉。
于是她说:“你回去休息吧。”
商时迁不置可否,将体温计塞到了卫以衔腋下。
等五分钟过去,她倒了杯温水给卫以衔,顺便拿出体温计查看。
“已经超过39.5度了。”
商时迁叫来了蒲菲菲。
很快,秦医生也赶了过来。
在她们给卫以衔输液期间,商时迁先去吃了点东西,再去洗漱,然后打电话向翁其正请假。
虽说她没有症状,可到底还是得了流感,万一传染给那几个学生,影响他们参加大学生围棋锦标赛就不好了。
翁其正给她放了五天假。
商时迁说:“虽然我不能去学校,但可以通过视频指导他们。”
现在不仅有可以上网课的APP,还有实时棋谱,远程教学的效果一样显著。
和翁其正商量好后,商时迁就在几人小群里提了一下这事。
她得流感的事也算是给要参赛的学生们提了个醒——比赛在即,他们还是少到人员密集的地方,不然得一次流感,一整年的努力全白费了。
沟通好这事,她回到卫以衔的房间。
卫以衔和医生她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商时迁正好听见秦医生说:“……高烧不能洗澡洗头,打点水擦一下就好了,在自己家里没必要这么在意形象。”
卫以衔不悦地说:“这是个人卫生问题,无关形象。”
“随你吧。”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商时迁进来后,也加入到了劝说卫以衔的行列:“卫以衔,我觉得你应该听医生的。”
卫以衔感觉到她身上的水汽,冷笑了声:“已经洗了澡的人,不要插话。”
商时迁:……
怎么感觉卫以衔在跟她置气?
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要不你先忍一忍,等明天退烧了再洗?不然你洗完澡又因为发高烧流一身汗,那不是白洗了吗?”
卫以衔缄默,良久才应了下来。
秦医生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们一眼,但没说什么。
…
折腾了半宿,卫以衔的体温总算是降下去了。
半夜和第二天早上,商时迁分别给卫以衔探了一次体温,两次体温都控制在37.3℃左右。
虽然还有些发热,但情况已经好转。
不过这才是得流感的第二天,其它症状还在赶来的路上。
——昨天有些咳嗽和咽炎,今天就直接说不出话来。
看到卫以衔张口,却完全没声音。
商时迁:……
她把平板递给卫以衔:“你在上面打字或写字吧。”
卫以衔在平板上写:“我没什么事了,你去学校吧。”
商时迁说:“我去学校不是祸害学生吗?我请假了,这几天都会在家上网课。”
卫以衔顿了两秒,旋即点点头。
…
在被商时迁跟系统吐槽过后,卫以衔也没有拖着病躯去上班,而是选择在家办公。
吃完早餐,谢鹛跟尹怜带着一堆需要卫以衔处理的文件登门。
当二人看到穿着居家睡衣,端着果汁经过的商时迁时,她们眼里的震惊都溢出眼眶了。
不过,谢鹛震惊的是商时迁那张脸果真跟卫总的亡妻长得一模一样。
尹怜则是震惊——“实习生”商时与为什么会在卫总家?
而且穿着睡衣!
这无疑是告诉别人,她跟卫总同居了!
难道前阵子的金丝雀传言是真的,金丝雀就是商时与?!
尹怜的脑中很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念头:“哦豁,看来卫总的初恋尹顾问没机会了。”
二人戴着口罩,商时迁没有察觉她们的神情异常,主动打起了招呼:“谢特助、尹姐姐,早上好呀。”
“早、早上好。”
“你们是来办公的吗?稍微等一等吧,卫以衔在洗澡。”
商时迁没想到会有外人来,便没戴口罩。
她担心自己会把流感传染给谢、尹二人,匆匆跟她们说明情况后,就端着果汁到负一楼去了。
完全没想到她的一句话给二人带来了多大的震荡。
一大早上带病洗澡?怎么感觉更像是——
俩人还没脑补出什么,谢鹛就收到了卫以衔的信息:“三楼,书房。”
…
商时迁以为谢鹛和尹怜今天都要在这里上班,没想到谢鹛很快就离开了。
谢鹛不是从一楼的正门离开的,她知道商时迁在负一楼的娱乐客厅,便特意走负一楼通往车库的那道门。
而她也如愿地得到了仔细端详商时迁那张脸的机会。
这么一个大活人,如此强烈的视线,还未进入下棋状态的商时迁不可能没发现。
她看到谢鹛的反应就明白了:谢鹛估计也见过自己。
只不过她对谢鹛完全没有印象。
“谢特助这是要走了吗?”商时迁开口。
谢鹛回过神,僵硬地点了点头:“对的。卫总不能去公司,所以有很多工作需要我代为处理,这里有尹秘书就行了。”
“哦……”
谢鹛本来都推开通道门了,还是忍不住回头:“你为什么喊她们姐姐,不喊我姐姐?”
之前跟商时迁接触太少没有察觉。
今天过来听到商时迁左一个“蒲姐姐”,右一个“尹姐姐”,叫得十分亲近。
到了她这里却是十分公事公办的“谢特助”。
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即将步入三十的成年人,本不该去在意这些,但被区别对待后,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难道自己这么不招人待见?
商时迁迷茫地“啊”了声,随后解释:“因为谢特助看起来非常沉稳可靠,给人一种特别精英的感觉,叫姐姐有点不合适。”
谢鹛:……
笑不出来。
虽然被夸了很高兴,但还是想得到跟其余人一样的待遇呢!
不过转念一想,卫以衔在“商时与”那里的待遇是被连名带姓地称呼,忽然又觉得不是那么难受了。
商时迁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好奇地问:“谢特助,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给卫以衔当助理,多长时间了呀?”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谢鹛说:“八年多了。我大学还没毕业,找的第一份实习工作就是给卫总打下手。不过不是一开始就当助理的。”
她那会儿在卫氏集团的生产部门实习。正值卫老爷子病危,卫氏集团人心惶惶之际,卫以衔突然空降过来当了部门副经理。
虽然卫以衔是卫氏千金,可继承人争夺之战还没完全落下帷幕,集团内部的派系纷争也不断,自然有看不惯卫以衔的人使绊子。
卫以衔要管项目,对方就让她当光杆司令,把包括谢鹛在内什么都不会的新人和只会偷奸耍滑的老油条等分给了她。
但那些人低估了卫以衔的能耐,也小看了她谢鹛的眼光。
在别人得过且过、偷奸耍滑时,她就抓住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
所以最后卫以衔离开这个部门的时候,也只带走了她。
…
商时迁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她们以前或许真见过面,只是她没留意。
“所以卫以衔跟……商时迁的结婚周年纪念庆典,你没在场是吗?”
谢鹛面色古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到商时迁。
难不成这个替身还真的想取而代之不成?
思忖片刻,谢鹛说:“那你猜错了,我当时在场。不过我只是一个刚转正的小职员,蒙卫总赏识,希望我能借此机会多结交点人脉,所以给了我一张邀请函。”
当时参加庆典的都是东城豪门名流,谢鹛能入场已经很幸运了,怎么可能有机会凑到卫以衔跟商时迁面前敬酒?
倒是庆典结束之后,卫以衔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她最后莫名其妙地加了个班。
还因此目睹了那些事……
似乎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谢鹛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淡了下来。
商时迁见状,便说:“谢特助不是还要回去上班吗?我就不叨扰你了,拜拜。”
“……”
谢鹛郁闷地离开,心里还犯起了嘀咕。
她总感觉有古怪。
不仅是“商时与”的处事作风让她觉得古怪,连卫以衔对“商时与”的态度也处处透着违和。
——“商时与”在天豪景苑如同在自己家一般闲适自在,毫不拘谨,跟她那天在航展谨小慎微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卫以衔给予了她最大的纵容,让她彻底将天豪景苑当成了自己家?
关键是卫以衔为什么会给她这样的待遇?
难道跟那份亲缘鉴定报告有关?
还是卫以衔已经把“商时与”当成了商时迁的替身,陷入了某种情感旋涡当中?
她刚想到亲缘鉴定报告,第二家鉴定机构就给她来电话,通知鉴定结果出来了。
谢鹛:……
另一家十天前就出结果了,你这效率也太低下了吧?
幸亏卫以衔已经拿到了第一份鉴定报告,没再催第二份。
鉴定机构那边也有说辞——他们周六日不上班,亲缘鉴定的难度又高,前后才花了十个工作日,已经算效率了。
“我下午过去拿。”
*
三楼,书房。
尹怜瞄了眼正在处理文件的卫以衔,又低头悄悄地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
须臾,她忐忑地开口:“卫总,周然集团的尹顾问想预约一个时间和您见面。”
“什么事?”
卫以衔的声音嘶哑,细得几不可闻。
但在这静谧的书房内,这音量足够尹怜听清楚了。
尹怜说:“呃……她知道您病了,想来探望您。”
卫以衔抬头看了她一眼:“回绝了。”
顿了下,在纸上写下:“以后这种事,让她联系生活秘书。”
尹怜知道卫以衔在点她,面红耳赤地应下,赶紧回复尹在水。
——一开始她其实并没有尹在水的好友,直到上次卫以衔跟尹在水在游艇“私会”的事情发生后,尹在水就通过她的手机号,主动添加了她。
鉴于卫以衔对尹在水的态度变了,不再拒绝公事上的直接交流,尹怜便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平常尹在水不会窥探卫以衔的私事,只有谈公事时会找她预约。
而她刚才在跟尹在水聊公事时,无意中透露了自己不在公司。
然后就被敏锐的尹在水察觉到了什么,从她这儿撬出卫以衔生病的事。
过了会儿,尹怜说:“卫总,尹顾问说没有您生活秘书的联系方式。”
卫以衔:……
她在纸上写:“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先自己找点事做。”
尹怜就退出了书房。
然后打电话向谢鹛求助。
谢鹛沉默了会儿,说:“卫总让她联系生活秘书,但是不给生活秘书的联系方式。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就是在明晃晃地拒绝跟尹在水呢?”
尹怜醍醐灌顶。
意识到自己很蠢的她躲在一旁懊恼地拍大腿。
商时迁上来倒水,看到她这样,好奇地开口:“尹姐姐,你怎么了?”
尹怜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商时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旋即问:“尹姐姐,你会弄直播上网课的软件吗?”
刚才她试了一下上网课的软件,发现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些不足之处的。
如果能一边展示实时棋谱,一边讲解,那就直观多了。
尹怜说:“我看看。”
商时迁本来只是想分散一下尹怜的注意力,没想到她还真的会操作。
在尹怜的帮助下,商时迁不仅能实现边直播讲解边打谱,还能多线程操作。
商时迁感叹科技与互联网日新月异的同时,不忘夸赞尹怜:“尹姐姐你真厉害!”
尹怜谦虚地说:“卫总有时候开视频会议需要更直观地向与会者传达数据……这些都是我们当秘书要掌握的技能。”
“卫以衔有你们这么能干的助理秘书,在处理工作上,肯定省心不少。”
尹怜被夸得心花怒放,一下子就从刚才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了。
等卫以衔给自己的秘书发信息,半天没得到回应,下楼去一探究竟时,她发现自己的秘书俨然已成商时迁的小助理,正在一边记录着什么,手指敲键盘敲得飞快。
卫以衔:……
*
中午,尹怜在天豪景苑这儿吃过午饭后,卫以衔就让她下班了。
尹怜摸不准是不是卫以衔不满意她的表现,但又不敢问。
商时迁没有她这么多顾虑,直接问出来:“你下午休息是吗?”
卫以衔“嗯”了声,让尹怜下午会公司帮谢鹛的忙。
尹怜松了口气。
商时迁依依不舍地送走她:“尹子,没有你,我(下午的课)可怎么办!”
想从卫以衔的身边挖人,但她挖不动。
o(╥﹏╥)o
尹怜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卫以衔悄无声息地走到商时迁的身后。
她不等卫以衔说什么,便急不可耐地钻上了早已在一旁等待的车子,扬长而去。
商时迁回头,差点被卫以衔吓出鬼魂状态。
卫以衔面色阴沉,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她这么重要?”
“她每分钟能录入420字哎,比高级速录员还厉害。”
卫以衔:……
她莫名其妙笑了下,继续在商时迁的手心写:“睡午觉。”
商时迁:?
已经退烧了,为什么睡午觉也要她陪?
心里有困惑,但不妨碍她跑回房间把自己之前睡的枕头带上去。
“听说吞咽困难睡觉会很痛苦,所以把枕头垫高点。”
卫以衔在她手心写:“有用?”
“有心理作用。”
卫以衔:……
她无言地拉着商时迁睡下。
商时迁没有睡意,卫以衔嗓子疼得睡不着。
俩人都没睡着,但谁都不曾说话。
商时迁闭上眼,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谢鹛提过的卫以衔的过往。
忽然,她问:“卫以衔,你讨厌商时迁吗?”
————————
关于卫总为什么非要带病洗澡,记者方便面对当事人进行了采访。
卫总:个人卫生。
商四:难道不是见我洗澡了,也要洗澡?
某个没有名字的医生:呵,我看是不洗澡不好意思跟人同床共枕。
卫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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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缱绻
商时迁觉得,这次重生最大的收获或许是她获得了重新认识、了解卫以衔的机会。
过去她是商时迁,所以当她询问卫以衔关于这段婚姻的想法时,得到的答案必然是自愿的。
如今再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这件事,忽然发现,这种自愿的性质不就跟领导通知员工自愿无偿加班一样吗?
当然,如果她仍身处过去,或许不会去问卫以衔这个问题。
…
卫以衔沉默了会儿,抓起商时迁的手,写:“为什么?”
商时迁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这么问?”
她不假思索地说:“对你的事感兴趣,想了解你更多。”
卫以衔:……
在她保持缄默的几个呼吸里,商时迁感觉她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略微有些升高。
她疑惑卫以衔是不是又开始发烧了,打开床头的灯,看到卫以衔的脸颊确实浮现了一抹绯红。
她伸手探温,发现自己掌心的温度比卫以衔额头的温度还高。
“这也没发烧呀。”商时迁呢喃。
卫以衔:……
商时迁想进一步确定,便捧着卫以衔的脸颊,俯身将额头贴了上去。
感受一番,仍是她自己的体温高一些。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发烧,由此可以确定卫以衔没有反复发高烧。
商时迁心下稍定,心无旁骛的状态随之解除,终于能分出些心神去留心旁的。
这时她才意识到她们这个姿势有多暧昧。
额头相抵,鼻尖相触。
卫以衔有那么几秒屏住了呼吸,随后呼出来的气息轻得像鹅绒,轻抚着商时迁的唇。
气息的纠缠摩擦出火花,欲望的焰火焚烧着肌肤和血液。
商时迁的肢体像是生了锈的轮轴,在大脑费劲地转动下,才慢慢让自己的脑袋离开这片缱绻之乡。
“我体温偏高,测不准,我去拿体温计。”
商时迁火急火燎地下床,却被卫以衔拽住。
那条看起来没什么力量的手臂轻轻一拉,商时迁就倒回了床上。
卫以衔轻笑了声,在她的手上写:“不。”
“不?不什么?”商时迁的思绪如同一匹没有缰绳的野马,早就不知道跑哪儿撒欢去了,哪里还记得一开始的问题。
“不讨厌。”
商时迁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浅笑。
她一鼓作气,接着问:“但听说你真正喜欢的是初恋,当初要不是被逼着跟商家联姻,你也不会和她分手?”
卫以衔睨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寒意。
商时迁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虽然卫以衔前天当着商小五的面,说跟初恋白月光断干净了,没有旧情复燃。
可断干净和当初被逼跟没感情基础的人联姻是两码事。
她作为一个陪卫以衔玩替身游戏的傀儡,问这些问题太越界了。
果不其然,卫以衔没有回答她。
商时迁说:“好吧,我不问了。”
卫以衔好气又好笑地哼了声,指着自己的喉咙:你让我在这种状态下回答你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商时迁读懂了她的肢体语言:“喔,不说了,保护嗓子要紧。”
卫以衔却起身拿平板写:“那么多人都在传我的事,你想了解怎么不问她们?”
她的那些过往,随便找个人都能说上两句。
商时迁可以从原著了解,还能去找商时待、蒲菲菲、尹怜……
哪怕没怎么跟她接触过的人,如陈一勋,也能通过网络资讯了解她的经历。
商时迁说:“如果我想客观地了解一件事,我会向多方咨询、打听,收集信息。但对于人……我并不需要从别人的口里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如果我有所隐瞒呢?”
“我又不是要查案子,你隐瞒说明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谁又没有秘密呢?”
就像她,怀揣着死而复生和系统这么大的秘密,她不想透露给至亲,难道就错了吗?
卫以衔没写字,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商时迁将平板抽开,放回到床头柜上去:“你不是要睡午觉嘛,睡吧。”
尽管她是无症状,可这两天的状态显然不如之前。
在释放了心中的压力后,脑袋一沾枕头,便带着她得到的答案迅速进入了梦乡。
卫以衔有睡意,但她依旧睡不着。
听着商时迁明显慢下来的呼吸频率,卫以衔翻了个身,将后背塞进商时迁的怀里,再抓着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
*
商时迁是被一串铃声吵醒的。
她并没有设置闹钟,这是来电的铃声。
在铃声响第二声时,她就迅速按了静音,避免把好不容易入睡的卫以衔吵醒。
卫以衔虽然没被吵醒,但是病中的她显然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紧蹙,时不时便调整一下睡姿,好缓解喉咙的疼痛。
商时迁走到小客厅的阳台接电话:“商小五?”
商时待咋咋呼呼地问:“你为什么没来学校,是说话不算话,逃跑了吗?”
商时迁扶额:“我请病假了。”
“为什么要请病假?”
商时迁:……
你这问题跟问安装空调的师傅是做什么工作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哇。
商时待也反应过来了:“啊呸,我是问你怎么了,什么病?”
这个阶段,她并不相信卫以衔,也不相信跟卫以衔一伙的商时与,总觉得这是商时与找出来的借口。
“流感。”
“卫以衔那家伙怎么搞的?竟能让你生了病,照顾人都不会,也太差劲了吧。”
商时迁:……
商小五对卫以衔未免太苛刻了。
商时迁说:“她也流感了。被我传的。”
商时待:“……啊?”
她感觉卫以衔有点可怜,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不过顾着商家的印象,她没表现出来,说:“我带医生过去给你看看。”
“这儿有医生,你不用过来,免得传给你了。”
商时待偏不。
半个小时后,蒲菲菲过来转述了物业的话:“商五小姐想要来探病,现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卫以衔精神不佳,眼神看起来便十分阴郁。
她看着商时迁,仿佛在说:“你找来的?”
商时迁也头疼:“我跟她说了不需要探病,可没想到她还是过来了。”
卫以衔同意了放商时待进来。
她在平板上写:“来了好,让她吃一吃流感的苦。”
商时迁:……
这么孩子气的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哎!
没多久,商时待在蒲菲菲的迎接下进了屋内。
她戴着护目镜和口罩,身上套了一件防护服,探病的决定看起来并不像她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看到好端端站着的商时迁,商时待打量了她一圈:“你看起来没病呀!”
“我是无症状患者。”
“你该不会是不想看到我,所以撒谎蒙我吧?卫以衔呢?”
商时迁沉默了会儿,说:“她在楼上休息。”
“哼,她肯定是说:‘她没这么大的脸能让我亲自下楼去见她’。”
商时迁虽然有些无奈,但不得不承认,她俩真的太了解对方了。
她问:“那你是来探望我的,还是探望她的?”
商时待说:“当然是你,谁要探望她了!”
“那她不下来,对你的影响也不大呀。”
商时待无言以对。
她摘下护目镜,脱下防护服,让蒲菲菲去她车里把果篮给拿过来。
商时迁看到果篮里有卡片,拿起来一看,发现署名的人她并不认识,这上面写的也是给她奶奶商与凤的祝福语。
她忙问:“奶、商奶奶怎么了?”
商时待抽回卡片,随手扔在垃圾桶里。
“我奶奶?她没怎么啊。”商时待顿了下,“你是问这果篮是怎么回事吧?好吧,我承认这是别人拜访我奶奶时,带过来的礼物,然后被我从家里顺出来了。”
商时迁:……
商小五做事还是这么跳脱。
她挑了几个橙子给蒲菲菲,说:“蒲姐姐,麻烦你炖几个橙子给卫以衔,我看网上说能缓解喉咙痛。”
蒲菲菲觉得,以卫总的口味,怕是未必会吃。
但她还是决定让厨房尝试一下,万一卫总知道是小商的想法,就愿意吃了呢?
商时待嘟囔:“我的水果才不给卫以衔吃呢!”
商时迁说:“你来探病,把心意交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我可以决定给谁吃。”
商时待睨她。
觉得她和商棋罐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她比商棋罐更伶牙俐齿。
商时迁邀请商时待坐下,询问她:“你现在谈恋爱了吗?”
商时待像只炸毛的猫:“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虽然你不是商棋罐,可你长得跟商棋罐一模一样,我对你生不出那种想法,所以你死心吧!”
商时迁:?
她反应过来,好笑地弹了一下商小五的脑门。
“你怎么变得这么自恋?”
商时待蹙眉:“你别老摆出一副是我姐姐的姿态跟我说话,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呢。”
商时迁无视了她前半句话,说:“可你在我的潜意识里就是比我小很多呀。”
“你以前认识我吗?还‘潜意识’呢!”商时待冷讽完,转念一想,这不是夸她显年轻嘛?又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被当妹妹对待这事。
商时迁说:“你要是不耐烦跟我聊天,其实可以离开了,正好我也要上课了。”
她的语调还是那么平和,但商时待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威压,脑海中忽然就跃出了商棋罐的身影。
…
棋室内。
商时迁走到正捧着手机玩游戏的商时待身侧,说:“不是说进来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复习的吗?你现在不像是在复习。”
商时待收起手机,说:“我是在复习呀,我在复习英语单词。你听!”
她操作了一下界面,好几个模样相同的Q版动物头像排成一列,消除之后发出了“amazing”的播报声。
之后还有Excellent、unbelievable等单词。
商时迁抬手盖住商时待的手机屏幕,微笑着说:“这样的记单词方法真不错,我来帮你复习吧。”
“啊?”
商时待有些好奇,直到商时迁把她拉到棋盘面前跟她下棋。
商时迁每次吃子了,就问她:“打吃白一子,该说什么单词?”
商时待被折磨得面无表情:“good。”
“这次把白二子抱住了。”
“great!”
“双打吃……”
商时待不耐烦地推开棋盘:“不玩了。”
棋盘上的棋子散落了一地。
商时待深知围棋对商时迁来说代表什么,立马心虚地觑了对面的姐姐一眼。
商时迁既没有发怒,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
她只是平静地蹲下来把棋子捡起来,然后分别放回棋罐里,再平静地说:“如果你无法接受我的做法,你可以选择诚实一点。玩就是玩,学习就是学习,用不着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商时待的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然后伤心地跑出去,表示再也不跟她玩了。
……
被回忆支配的商时待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但是她的内心却非常平静。
大概是她没有从商时与的身上感应到什么恶意。
她别扭了一下,说:“我目前单身!”
“这些年谈过几个?”
商时待:“……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哦,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那种会因失恋而备受打击,想不开干傻事的恋爱脑。”
“我才不会这么傻!”
商时迁想:你现在的确言之凿凿,可原著小说里发生的事情总不是捏造的。
哪怕原著剧情无法百分百呈现人物最真实的情感,也不会去捏造没有发生过的事。
就好比,系统判断爱意值的逻辑并不能说明卫以衔真正的心意,但卫以衔接送她,为她所做的一切,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哪怕商小五不是真的因失恋而备受打击,她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并最终误入歧途却是有可能发生的。
“但愿如此吧。”商时迁说。
商时待嘟囔:“什么嘛……”
商时迁问:“我还想知道,你平常创作遇到瓶颈了怎么办?”
“遇到就想办法突破瓶颈呀!”
“怎么突破?是去旅游散心,还是叫上一群朋友,办一场轰趴,彻夜地玩闹放纵?”
“关你什么事,你真的操心好多耶!”商时待起身,“不跟你聊了。”
商时迁倒是没有拦她,把她送出门口,说:“开车要遵守交通规则。”
商时待脱口而出:“商棋罐你真啰嗦。”
说完,她愣住了。
商时迁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头。
商时待驾驶着车子离开时,她透过后视镜看到立在门口目送的商时迁,眼泪就再也遏制不住涌了出来。
*
商时迁折回屋内,正好看到卫以衔伫立在楼梯上,无言地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怎么下来了?”商时迁走过去。
卫以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在平板上写字:“她对你的态度变得倒是挺快的。”
商时迁思忖片刻,说:“大概是……也把我当成商时迁的替身了吧。”
卫以衔自然听到了“也”字,不过她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而是问:“你乐意当替身?”
“乐不乐意都不是由我决定的呀。”
卫以衔哼了哼,在平板上写了什么。
商时迁正要凑过去看,她却迅速关掉了屏幕,商时迁只隐约看见疑似“骗子”的两个字。
卫以衔再次展示平板时,上面是一句话:“我看你似乎也把她当成了妹妹。”
“那我跟她算是双向奔赴了?”
卫以衔:……
商时迁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她这两天养成了随手给卫以衔探温的习惯,刚伸出手,卫以衔便往后一仰,避开了她的触碰。
“你的手摸完别人的头,一手油,不许碰我。”
商时迁看了看掌心,说:“她头发没出油……算了,我这就去洗手。”
————————
卫总:不许用摸过别人的手来碰我。妹妹也不行!
商四:E=(`ο`*)))唉
——
注释:不用怀疑,商小五玩的游戏就是消消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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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初恋
东城的夜晚灯火辉煌。
谢鹛走进一家高级西餐厅,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某张桌子前。
早已等候在此的尹在水起身,朝她打了个招呼:“Miss Xie,Nice to meet you.”
谢鹛皮笑肉不笑地跟她握手,也吐了句英文回应。
打完招呼,她说:“但愿尹小姐今晚约我见面不是为了考校我的英语。”
尹在水的红唇微启,露出一个明媚又张扬的笑容:“谢小姐,你真幽默。”
谢鹛落座后,看了四周一眼,压低声音说:“你把我越来这里谈公事,就不怕被周然集团那边发现?”
“放松,他们只会以为我在尽力地帮他们把收购价抬高。”
谢鹛无言以对。
要不是卫以衔跟她说了周然集团收购案有问题,要她尽可能地在暗中配合尹在水调查,她才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谢鹛说:“希望你是真的来谈公事的。”
尹在水露出了从容自信的笑容:“我当然是来谈公事的。不过我也很关心卫的健康,毕竟她才是主导收购案的人,她的身体关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所以我想跟你了解她的情况,很合理吧?”
谢鹛:……
她很好奇,卫以衔当年怎么会跟尹在水在一起?
尹在水这人狡黠、圆滑、心机深沉。
倒不是说不好,——太天真的人没法在金融街里立足,更别说从万千金融天才中脱颖而出,成为人们都认可的“白武士”了。——而是她觉得卫以衔喜欢的是那种比较简单的人。
比如……
谢鹛的脑海中突然跳出被卫以衔予以特殊待遇的商时迁来。
她悚然,急忙摇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逐出。
尹在水却以为她是在否认自己的话,问:“谢小姐有什么见解?”
谢鹛回过神,说:“卫总没有什么事,只是感冒了。”
尹在水说:“我了解她,她不会因为一个小感冒就选择居家办公。”
“流感也是感冒。”谢鹛顿了下,补充了句扎心的话,“而且你真不用担心她,她在家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尹在水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调侃:“卫的小女友在照顾她?她们同居了?”
谢鹛丝毫不意外对方把商时与形容为卫以衔的小女友,因为东城豪门都认为卫以衔的“金丝雀”在东城大学上学。
——她们一个是即将步入三十岁的事业女性,一个是二十岁出头的青涩稚嫩大学生。
在外人眼里,商时与可不就是卫以衔的小女友!
谢鹛的沉默给了尹在水最明确的回答。
尹在水抿了口酒,没再关注这个话题。
吃完晚饭,尹在水笑问:“方便送我一程吗?”
谢鹛想起尹在水喝了酒,不方便开车。
谢鹛耸耸肩:“走吧。”
二人走到停车场,尹在水刚打开副驾驶车门,就看到座位上放着一沓文件。
谢鹛挤过来,上半身探进车内:“稍等,我收拾一下。”
她把这些文件都放到了后排座位去。
而在她转移文件的时候,尹在水瞥到夹在文件堆里的一份文件,抬头似乎印着某鉴定所司法鉴定意见书等字样。
*
卫以衔的嗓子痛了整整三天。
除了头天说不出话,之后两天她还体验了一把“宝娟嗓”。
鉴于声音太难听,她依旧选择闭口养嗓子,让平板来代替自己发声。
直到第三天,她开始咳嗽。
咳嗽阶段并不比咽痛阶段好受,甚至休息的时候,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因咳嗽而醒来一次。
这种状态下,她把商时迁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商时迁向来不认床,到了生物钟的点就会准时入睡。
可她在卫以衔那儿睡了三晚,再回到自己床上,竟有些不适应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次,直到抵不住困意,才睡了过去。
半夜,商时迁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
电子钟在她的触摸下散发出幽蓝的光。
【00:35】
商时迁睁眼看着天花板。
房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可她却隐约听见楼上传来了卫以衔的咳嗽声。
商时迁离开房间,借着楼梯线灯的光,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咳嗽声更加清晰了。
商时迁本以为卫以衔会在房内,但咳嗽声显然是从露台传来的。
她穿过露台的门,看到了坐在藤椅上对月独饮的卫以衔。
露台的灯将她的影子拉长,随着她的靠近,影子悄然爬上卫以衔的小腿。
卫以衔转头去看她,眼里有一丝惊讶。
刚想说什么,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商时迁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伸手夺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无名的火焚烧着理智,她凶巴巴地说:“你都咳成这样了,还喝酒?!”
难得见她发火,卫以衔掐了掐眉心,笑了。
“笑什么?”
卫以衔说:“这是水。”
她的声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能听出是她原来的声音了。
商时迁疑惑地将酒杯递到自己鼻尖嗅了嗅。
还真的是水!
卫以衔用手绢捂着嘴咳嗽,咳完后,说:“我吃的药里有头孢,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喝酒……我不会拿我的命开玩笑。”
商时迁心知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她讪讪地问:“喝水干嘛不用水杯,用酒杯?”
“比较有氛围感。”
商时迁:哈?
卫以衔示意她抬头看月亮。
今天是农历五月十六,正是每个月里月亮最圆的时候。
恰好今天放了晴,万里无云。
没有乌云的遮挡,皎洁的圆月便成了天穹中唯一的光源。
银光洒落,为宽阔的露台铺上了一层银霜。
卫以衔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但很快就被喉间涌起的痒意给打断了。
商时迁重新给她倒了杯温水。
她润了喉,说:“我们结婚那天,月光也是这么皎洁。”
商时迁怔愣地对上卫以衔的目光。
卫以衔问:“你不是想了解这些事吗?”
“嗯。”商时迁点着头。
她想从卫以衔的角度来看待她们当初的联姻。
只是没想过卫以衔会在这种情况下开口。
太突然了。
但她并不想打断。
商时迁有些紧张和期待地在卫以衔旁边的藤椅上坐下。
侧耳倾听的同时,稍微分出一丝心神回忆,喃喃道:“哎,那天不是初八吗?”
对她来说,她们前不久才过完结婚周年纪念日,自然很清楚地记得她们是初八那天结婚的。
初八的月亮有这么皎洁?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急忙找补:“你们结婚的日子不是什么秘密。”
卫以衔瞥了她一眼,神情似笑非笑。
“举办婚礼那天的确是初八,但我们是在前一个月的农历十三领的证。那晚的月亮虽然没有今晚这么圆,但是遇上了晴天,所以也非常明亮。”
“噢……”商时迁刚想点头,突然想起她们领证的日子并没有对外公布,于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卫以衔收回目光,却不再继续联姻的话题。
而是在间或响起的咳嗽声中,说起了东城豪门圈子里讨论她最多的话题:
“你问我当初是不是因为被迫跟初恋分手,从而迁怒讨厌联姻对象商时迁?实际上我跟尹在水——就是传闻中‘卫以衔的初恋白月光’……”卫以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商时迁。
商时迁觉得卫以衔这个眼神怪怪的,像在点她。
可她没在卫以衔前面说过“初恋白月光”呀!
也就上次提到了“初恋”。
哦,她想起来了,卫以衔跟尹在水游艇私会的第二天,报纸头条用的就是“初恋白月光”。
那跟她没关系!
卫以衔继续说:“我们早在我决定跟商时迁联姻的半年前就正式分手了。”
“正式?”
卫以衔颔首。
她跟尹在水分手并非是一朝一夕之间做的决定。
尹在水毕竟是她真心喜欢过的人,在那段青葱的校园岁月里,她们也曾将彼此写进未来的人生计划当中。
卫以衔甚至为此拒绝了家里给她安排的未来联姻对象。
——并非商家。
早在卫以衔十八岁时,她就已经成为卫家一部分人眼里可以换取更多资源的物品。
不仅是卫家,东城几乎排得上号的豪门都在暗中遵守这种交易规则。
很多豪门子女在出生时就已经被标好了价——娃娃亲就是最直接的体现。
像卫家这种顶级豪门,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往往会等子女成年了再做交易。
所以卫家的子女也是多数在十八岁的年龄就开始物色联姻对象。
如果定下来了,就先订婚,等到两家的利益捆绑牢固时再结婚。
卫家没有直接让卫以衔订婚,而是想利用她的成人礼庆典,让她多接触别的二代、三代,从中挑选一个,先以恋人的身份相处。
她拒绝了。
后果就是她成了卫家唯一一个没有办成人礼的子女。
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对尹在水的态度,也知道了卫家对她的态度。
但戏剧化的是,变数出现在了尹在水的身上。
——尹在水要出国了。
商时迁嗑起了赛博瓜籽:【哇,这样的桥段,也太老套了吧?!出国而已,又不是出殡。】
系统:【哎呀,原著作者笔力有限,也只能想出这样的桥段了。再说,你觉得老套是因为你看这个套路的小说看多了,可事实就是跨国恋的分手率的确高呀!】
商时迁不理解:【那为什么非要安排出国呢?】
【省事呗。】
卫以衔:……
要不是喉咙痒得忍不住咳嗽,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就掩饰不住了。
“你还听不听?”卫以衔问。
商时迁敛容:“我在听呀!”
“呵,你都走神了。”
商时迁:……
你这会儿不应该沉浸在那段酸酸甜甜又带些苦涩的初恋回忆中么,怎么还有空关注我有没有走神?
见卫以衔咳嗽个不停,商时迁什么吃瓜的心思都没了,不忍心地说:“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剩下的等你好点再说。”
她正要起身,卫以衔却突然坐到了她的腿上——从起身到坐下,再到用双手撑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背死死地抵着椅背,达到令她全身都不能动弹的目的,整套动作流程丝滑无比。
卫以衔说:“听我把话说完,下次我未必想说了。”
…
尹在水跟卫以衔在同一所国际学校就读,毕业后就出国留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可是尹在水的情况跟出国留学不一样。
她是全家一起移民出国。
在办理移民手续的这近一年时间里,因家里要求保密,她并没有告知卫以衔。
或许她想过,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坦诚相告。
只是在卫以衔察觉到异常后,含糊其辞,说她要出国。
虽然爆发了争吵,可卫以衔一度做出了出国留学的决定。
这时候,卫老爷子病重。
通过某些渠道知道尹家已经在处理国内资产,要移民海外的卫邕堃将真相告知了卫以衔。
卫以衔方知被尹在水欺骗。
尹在水自责懊悔又十分无奈,一边是家人,一边是恋人,她想两全其美又有什么错呢?
但她一次又一次的欺瞒,让卫以衔那颗心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卫以衔放弃出国留学的决定,而尹在水最终也选择了家人。
尹在水出国后,卫以衔同意了家里的联姻安排。
半个月后,尹在水在另一个半球打来跨洋电话,就此事质问她。
卫以衔说:“我以为我们之间还会有一点默契……你出国就是默认跟我分手的默契。”
尹在水没说什么,但两个月后,她从南半球跑了回来。
两人把话都说清楚了,也正式分了手。
没多久,卫邕堃忽然十分兴奋地对卫以衔说:“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要去商家拜访商与凤女士。”
————————
商四:喝酒干嘛不用水杯用酒杯?
卫总:因为strong。
系统:宿主,这是‘死装’的意思。
商四:我知道,不用你解释。
卫总:吐你们的槽,让你们无槽可吐。
商四:……
系统:╭(╯^╰)╮
——
注1:“出国而已又不是出殡了”为引用句子,但并不清楚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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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动因
论资产,商家在东城豪门中挤不进前二十(联姻前)。
但作为享誉盛名的“千年世家”,商家的人脉、教育资源却是很多豪门可望而不可即的。
因此,哪怕商家的“新三代”在成年之前不会跟东城豪门的富二代、三代们接触往来,东城豪门也从不会在她们背后说三道四。
甚至每次商家发出的邀请,他们都会积极响应。
卫家因卫老爷子赞助“卫达杯”围甲联赛,通过围棋协会荣誉会长林士章这个枢纽,跟商家的往来要比其余豪门更为频繁密切一些。
但卫家的子孙众多,算上卫老爷子的子侄、外孙,多达十几人。
哪怕卫以衔非常出色,她的性别也注定了卫老爷子不会将家族的资源倾斜向她。
所以卫以衔虽然也参加过商家的一些宴会,但非年节、宴会的日子里,被带去拜访商与凤女士还是头一回。
她直觉,并不是她父亲有能耐,足以令商与凤女士对他刮目相看,而是这背后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果不其然,真正做主带她去拜访商与凤女士的是凤凰集团的长公主商玄彦。
而她们要见的人也不是商与凤女士,而是商韫玉。
卫以衔敏感地察觉到,这次的拜访本质也是一场商业性质的交涉。
她不过是顺带的。
寒暄过后,商韫玉、商玄彦跟卫邕堃很快便到书房去了。
卫邕堃把卫以衔丢在客厅跟商与凤聊天。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也的确是来拜访商与凤女士的。
商与凤虽然年过六旬,但仍有一头乌发。
她长得慈眉善目,怀中抱着一只不列颠小长毛猫。
小猫非常乖巧,它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卫以衔,毛茸茸的尾巴在商与凤的身上扫来扫去。
商与凤像大部分家庭的祖母一样,关心了下卫以衔的学习、生活。
卫以衔一一作答。
末了,好奇地主动询问:“商奶奶,这只猫有名字吗?”
商与凤眼尾原本很浅的皱纹加深几许,她说:“有,大名叫烂柯,小名C.C。”
“烂柯是围棋之意,C.C是指?”
“小名是小五起的,我也不知道这名字是什么含义。”
“那大名是商时迁起的吗?”
商与凤讶异:“为什么不认为是你林爷爷起的?”
卫以衔总不能说林士章爱围棋但不痴迷围棋,他的生活除了围棋还有很多东西,不像是会给猫取名“烂柯”的人。
反倒是商时迁……
卫以衔微微一笑:“不是林爷爷就是商时迁,我也是随便猜猜的。”
商与凤并未深究,乐呵呵地笑过后,说:“时行她们三个大的跟小五都不在家。小四在围棋室。你们同龄,或许能聊到一块儿。”
卫以衔不认为自己跟商时迁会有什么共同话题,但想到她来这里的目的,仍是顺从了商与凤的建议。
小烂柯见她起身,就从商与凤的怀中跳出来,轻盈地落在地上。
商与凤说:“C.C会带你去围棋室的。”
小烂柯欢快地往前跑,卫以衔跟在后面,有些好奇这只小奶猫为什么这么通人性。
直到来到棋室,问题才迎刃而解。
小烂柯进入棋室就像是进入了游乐园,开始满屋撒欢。
先是去挠、撕咬蒲团,见无人阻挠,又跳到桌子上。
它看着桌上的棋盘,摆出了一个发起冲锋的姿势。
下一秒,它冲到了那摆着棋子的棋盘上,稍微一出手,瞬间就将棋盘上的局势打乱了。
捣蛋之后,又赶在被训斥之前钻进了棋罐里,只留一条尾巴在外面甩来甩去。
椅子上,扎着低马尾的少女将小猫从棋罐里掏出来,拎着它的颈,发出了不解的声音:“烂柯,你怎么进来的?”
小烂柯冲她喵喵喵。
少女回头看到卫以衔,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似乎不理解围棋室怎么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但她还是眉眼一弯,冲卫以衔打了招呼:“你好。”
*
听卫以衔提到,原来她们那么早就见过面了,而自己却毫无印象,商时迁便有些心虚。
现在把围棋从脑子里掏出来放一边后,她也依稀记起来了不少事。
“这么说,我、咳咳,我是说,你跟商时迁,是接触了半年才结婚的?”商时迁差点就说漏嘴了。
卫以衔背着皎月,银光未能照进她的眼眸,反而在阴影的笼罩下,眸光暗淡深邃如同一潭幽泉。
“嗯。”卫以衔用手帕捂着嘴咳了几声,“但头几个月接触的次数不多,直到商家松口考虑联姻。”
…
不可否认的是,商家考虑与卫家联姻的动因也是利益。
但和卫家在内的大部分豪门不一样的是,商家会将亲情摆在首位。
商家的家长会充分考虑孩子的未来,尊重孩子的意愿。
如果联姻对自家的孩子而言是牢笼,是坟墓,她们便不可能单纯为了利益而促成联姻。
商家松口的契机就是商时迁对家里的安排毫无异议。
——尽管商家认为她答应得太草率了。
后来在商时迁跟卫以衔正式相亲、约会过几次,并表示“不讨厌跟卫以衔一起生活”后,商家才将联姻之事定下来。
…
商时迁将这一切跟商小五自责的原因串联起来后,顿时明白了商家与卫以衔为什么会走向决裂。
——就是因为她当初的那个决定,在她们看来实在是太草率了。
商时迁有些无奈。
其实说到底还是她的错。
是她太沉迷于围棋的世界,而忽视了跟家人的沟通交流。
也是她在围棋之外的事情上平常表现得太无欲无求了,以至于家人在失去她之后,纷纷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认为她是受她们的影响才选择卫以衔的。
让商时迁庆幸的是她们没有跟商小五一样深陷在这种愧疚自责的情绪当中。
想到商小五,商时迁琢磨:她这两天都没吱声,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正走神,卫以衔突然欺身上前,双臂环住她的脖子。
她们的距离瞬间拉近。
商时迁感觉到卫以衔重心的转移,生怕她摔过来发生什么磕碰,下意识伸出手扶住她的腰。
“你会不会觉得,商时迁做的决定太草率了?她才20岁,还有很长的时间去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压根就没必要这么早结婚。”卫以衔幽幽地问。
商时迁没多想,顺着她的话反问:“你怎么就认定你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呢?”
卫以衔一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商时迁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登时面上一热。
她暗自庆幸自己体温本就偏高,而月光的亮度有限,没让卫以衔察觉出她脸色的异常。
卫以衔却是垂下了眼帘,语气耐人寻味地说:“她喜不喜欢我,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说完,商时迁感觉身上突然一轻。
——卫以衔从她的腿上下来了。
卫以衔赤着脚站在月光下,如同踩在银霜里。
本就单薄的身体在病了几天后,迅速消瘦,羸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但卫以衔并不是娇嫩柔弱的娇花。
她说:“时候不早了,回去睡觉。”
*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仍旧亮着灯盏的还有商家。
商时行敲开了画室的门。
商时待讶异地问:“大姐?你又处理工作到这么晚啊?”
商时行蹙眉:“你又打算熬通宵吗?”
商时待忙说:“嗷,没有,我这就去睡了。”
商时行已经习惯了妹妹的拖延症,正要叮咛几句,却见妹妹真的关掉了画室的灯。
商时行讶异,现在是凌晨一点,不是下午一点吧?
眼瞧着妹妹要溜,商时行把人喊住:“听奶奶说,你这几天突然对美容SPA产生了兴趣,每天都约了黎骁出门?”
这明显的质疑口吻让商时待感觉后颈一凉。
“昂,我没灵感嘛,就想去放松一下。”
“可我怎么记得黎骁家开的是医疗美容医院?”
“她家也有不整形的美容院呀。”
商时行显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说:“正好我也挺久没有做过SPA了,今天跟你一块儿去。”
商时待差点绷不住表情。
她这两天真的是去找黎骁,但今天原打算去看看商棋罐的替身病好了没。
大姐这一出马,她的计划不得打乱了嘛!
她回到房间,悄悄地找黎骁对口供。
中午吃过饭,姐妹俩就出门了。
黎骁深夜收到商时待的消息,今天下午也是很早就在自家的美容院等着了。
“时行姐,好久不见了。”
商时行朝黎骁微微一笑:“是好久不见了,最近都没见你来商家玩。”
“我最近在创业,有点忙。”
“创业?”
“对,就是做MCN。”
商时行对MCN机构也有所了解,因为凤凰集团有一部分运输业务,随着跨境电商的兴起,海运的订单量也在大大地增加。
虽然这部分业务只占了运输业务的一成,但也成为了不可忽视的一环,因而连带着跟电商行业息息相关的MCN,也受到了凤凰集团的关注。
黎骁见商时行感兴趣,就秉着拉投资的精神,跟她详说了自己的计划。
从黎家的美容院出来,商时行的神色显然松快了许多。
商时待好奇:“姐,你要投资赞助黎骁吗?”
“谁说的?”
“我看你对她说得挺感兴趣的,这不,嘴角还勾着呢!”
商时行敛容:“我只是庆幸你是真的来做SPA的。”
“什么意思嘛?”
商时行没打算解释。
昨天,她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内容只有简短而含糊的一句话,大意是商小五的朋友里有瘾君子。
这话看着有些莫名其妙,但商时行却不得不提防警惕。
对方是在威胁她,还是在提醒她呢?
她觉得提醒的意图居多,让她提防商小五的朋友将商小五往歪路上带。
只是对方又不明着道出哪个朋友是瘾君子。
为了避免被人故意误导,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她追踪了一下这封邮件的地址。
但是可惜,对方显然不想被追查到,所以使用了多重匿名VPN,并且删除了日志。
商时行对这事上了心,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考察试探一下黎骁。
虽然无法通过一次交流就判断出,黎骁是不是那个有可能把商小五带上歧途的人。
但观察黎骁的气色,还有她在谈到MCN及自己的创业计划时,依旧保持清晰的思路,大致可以先排除她。
商时行想了想,说:“听说有很多搞艺术的人,为了寻求灵感会去嗑药。你身边有这样的人吗?”
商时待立马跟那种人划清界线:“我可没有碰那玩意!”
“我只是问你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没有是最好的,有的话要跟对方划清界线。”
“他们嗑我也不知道啊,我知道的话肯定反手把他们交给警察姐姐。”
商时行哼笑:“你最好是。”
商时待因自家大姐的不信任而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她低头戳那个头像,问:“喂,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
天豪景苑9号。
商时迁拿起手机,回了句:“因为你没礼貌。”
良久,那头才发来几个字:“以后都喊你商时与,行了吧?”
商时迁这才答她:“刚测完,转阴了,明天回东城大学。”
商小五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聊天框不断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商时迁知道她等下就消停了,于是放下手机继续讲课。
傍晚,快下班的时段,谢鹛跟尹怜过来了。
不过两人的目的并不一致。
尹怜是来将卫以衔这些天处理的文件带回公司的——卫以衔明天就要结束病假,回去上班了。——谢鹛则是来送文件的。
商时迁抽空问尹怜会不会发无法被追踪到IP地址的匿名邮件。
尹怜摇摇头:“我只知道用加速器可以更换IP地址,但是如果遇到行家,肯定能轻易地查出真正IP地址的。”
商时迁苦恼。
她想给自家大姐发邮件提个醒,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就这么把邮件发过去,大姐肯定会查是谁发的,必然能查到她现在所用的邮箱是跟卫以衔有关人员的。
以商家对卫以衔的态度,大姐肯定不会轻信,可能还会加剧她们的误会。
反正她现在能接触到商小五,她先看着点,等以后找到机会再提醒家里吧。
————————
卫总:喜欢我?呵,领证的日子都忘了,这是喜欢?
商四:……
系统:哇哦,火葬场场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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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想她
时隔四日,商时迁重返东城大学围棋室,发现这里的学生变多了,但下棋的人反而少了。
出现这怪现象的原因是考试周快来了。
东城大学放假时间是7月3日,在这之前的一两周是各专业课的期末考试时间,因此玩了一学期的学生会在进入考试周之前的一个星期疯狂内卷。
图书馆、自习室已经被占满了,平常来围棋室下棋的学生干脆来这里复习。
这里有空调,还安静,拥有一个非常合适复习的环境。
当然,如果有要来下棋的学生,他们还是得让出位置来的。
不过,除了要去参加比赛的学生外,也不会有什么还有闲情逸致下棋了。
商时迁在这里看到了陈一勋。
陈一勋有些尴尬地说:“今天起晚了,没抢到位置。”
商时迁会心一笑。
陈一勋问:“你这两天好像没来?”
她这几天既要复习,又要去应付选修课的期末考试,还要准备申请凤凰基金会的暑假实践活动的材料,根本没什么时间来围棋室。
想找商时迁聊天会上微信,因此压根没发现商时迁这两天没过来。
刚才听到管理员跟商时迁打招呼,她才意识到什么。
商时迁说:“得了流感,就在家休养了几天。”
陈一勋关心道:“那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是无症状,只是怕传给别人才在家待着的,现在已经转阴了。不过安全起见,你也戴个口罩吧,正好我带了不少口罩过来。”商时迁拉开背包,给她拿了个口罩。
陈一勋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儿什么都没有,不免感到一阵失落。
不过商时迁掏口罩时,她看到了那条茶色的手串就在那里,心又微微热起来。
她脱口而出:“你不喜欢戴手链之类的饰品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下棋的时候戴手饰不方便。”
商时迁顿了下,把陈一勋送的手串当成挂饰绑在了背包的一个小环上,说:“或许我这次无症状,就是手串起了作用。我把它挂出来,应该还能保我平安吧?”
陈一勋又无奈,又想笑。
虽然能感觉到商时迁只把她当朋友看待,但这个小举动让她觉得,做朋友似乎也不亏。
她笑说:“不打扰你指导下棋,我也得回去了,不然位子被人占了就没地儿哭去。”
商时迁走进专业围棋课室,出乎意料的,人有点多。
她问了一下才知道围棋专业也要考试,并且考试时间会比其它专业要早一周。
围棋专业属于传播学的其中一个方向,这个方向的学生毕业后主要从事围棋比赛解说、围棋教师、体育机构等相关工作,要想毕业就必须达到业余三段的水平。
由于大部分学生都已经达到这个水平,所以他们经常逃实战课,——只有实战课需要在专业围棋课室上,其余课程在别的教室。——只在考试周出现。
商时迁:……
她说怎么突然涌出这么多学生,原来是平常都逃课了。
不过她不用负责指导这些学生,因此人多人少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尽管她是这么想的,可挡不住学生不这么想。
这部分学生有半数是大一跟大二的,大一学理论、布局和定式,大二死活题和招数。
他们在群里看到商时迁为帮助参赛学生将基础夯实,多从这些方面入手,就想来蹭指导。
中午,商时待跑来东城大学找商时迁,看到她众星拱月(其实是学生在争取下午的指导名额),忍不住嘀咕:“还挺受欢迎的……”
商时迁正好走到自家妹妹商小五面前,问:“在嘀咕什么?”
商小五哼了哼,说:“我劝你死了模仿商棋罐的心思,围棋可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
商时迁反问:“围棋这么难吗?”
“当然难了!像商棋罐这么有天赋的人都是五岁接触围棋,十一岁才职业入段。你现在才来学习围棋,晚啦!”
商时迁说:“谁说我是来学围棋的?”
“不是来学围棋,难不成是来教围棋的啊?你职业几段了?”商小五不以为然。
商时迁笑了笑,并不想向自家妹妹证明什么,而是问她:“你出门不带保镖吗?”
“我要保镖干嘛?”
“你这傲慢无礼的态度,我怕你迟早得罪人,被套麻袋。”
商小五一噎。
半晌,瞪了商时迁一眼:“你这人真讨厌!”
跟商棋罐一样!
这时,陈一勋从围棋室里出来看到商时迁没走,她高兴地过来,拍了拍商时迁的肩膀:“时与,要一起吃午饭吗?”
说完,她才注意到商时迁对面的人。
乍一看,有些眼熟,跟商时与有几分相像。
细看,这不是她之前才看过照片的商时待吗?!
“你——”
陈一勋心中一紧,商时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之前吃瓜群里说卫以衔跟商时待在东城大学对峙的事是真的,且跟商时与有关?
那么问题来了,商时与是商家的人吗?
商小五没注意到这个戴着口罩的陌生人是什么表情,她问商时迁:“你同学?”
陈一勋:?
这一问又把她给整不会了。
如果商时与是商家人,商时待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家人压根就不是东城大学的学生?
越想,商时与是私生女的念头便越强烈。
“我朋友。”商时迁说。
商小五没探究。
正如很多人都把玩得好的同学定义为朋友。
在她听来,商时迁就是承认了。
商小五问:“你们去哪里吃饭?”
陈一勋回答:“饭堂。”
“饭堂的饭菜有什么好吃的?走,我带你们去外面吃。”
陈一勋头皮发麻。
上次卫以衔请客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落差,她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调节过来的。
现在她真是怕了东城这些豪门。
商时迁十分珍惜跟妹妹相处的时光,畅快地应下:“好啊。”
陈一勋委婉地说:“我等一下还得早点去图书馆占位子。”
“那就在附近吃,我打电话问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商小五询问的对象自然是黎骁的女朋友祝元颖了。
不过她没有祝元颖的联系方式,只能先找黎骁。
黎骁跟祝元颖正好要找新招的几个学生培训,干脆也把他们都约到那家餐厅,就当是提前搞团建了。
商时迁不知想到什么,走到一旁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的时候,她问商小五:“我还有一位朋友,她原本约了我,既然你要请客,方便带上她吗?”
商小五警惕:“不会是卫以衔吧?”
“不是。”
“只要不是卫以衔,随便你带什么朋友。”
半个小时后。
肖泺萌来到了这家光是菜单价目表就能令她止步的餐厅。
她看着商时迁身边的两个人,问:“你说请我吃饭,就是跟这么多人一块儿吃?”
商时迁指了指自家妹妹:“原本是我请的,但是她太热情了,非要请客,那就让她请吧。”
商小五:???
感觉自己成了冤大头。
肖泺萌认出商时待来了:“商家五小姐?”
“我是商时待,你是?”
“我叫肖泺萌,水乐‘泺’,草明‘萌’。”
商小五看她黑得跟块炭似的,很好奇长得白白净净的商时与是在哪儿认识的朋友。
商时迁突然抚掌,说:“哎,我发现肖泺萌跟商家也有一层关系。”
商小五:“哈?她跟商家有关系,我怎么不知道?”
肖泺萌挑眉,以为商时迁要说八年她参与了那桩案子的事。
没想到商时迁说:“她是鹭星管护站的护林巡查员,离那儿不远就是商家的墓园。说起来,每逢清明祭扫,还是她们这群工作人员负责巡查那个片区有没有燃放烟花爆竹的呢!”
商时待:……
肖泺萌:……
你一定是套圈圈高手吧,这关系套得……真是从未有人能设想过的角度呢!
肖泺萌问:“咋的,你让我来,就是想让我清明的时候对商家烧纸钱放鞭炮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商时迁好奇地问:“可以吗?”
肖泺萌:……
商小五气呼呼地说:“谁家清明会放鞭炮啊?反正我们商家不会!”
“那你们可以安心了。”商时迁对肖泺萌说。
肖泺萌阴阳怪气:“谢谢你这么支持我们的工作呢!”
默默当个吃瓜群众的陈一勋,内心已经麻了。
商时与怎么对商家的事那么清楚啊?
私生女石锤了吧?
但是商时待对商时与不像是一般人家对待私生女妹妹的态度呀!
…
味同嚼蜡地吃完一顿午饭,陈一勋就先回学校占位置了。
商时迁问自家妹妹:“你那两个朋友呢?”
“哦,她们在隔壁包厢。”商小五说。
黎骁认识她姐,她不想让黎骁发现商时与跟商棋罐长得一样。
肖泺萌闻言,说:“我去个厕所。”
商小五趁机询问商时迁:“卫以衔给你多少钱?”
商时迁以为她趁着自己走开的功夫,从陈一勋那儿知道了自己给卫以衔上课的事。
答她:“五千块一小时。”
商小五震惊。
一天24小时,就是12万,一个月……360万!?
难怪商时与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卫以衔,还帮卫以衔说话,原来是因为卫以衔大方。
比她知道的大部分搞婚外情、养金丝雀的富豪还要大方!
她原本想劝商时与别给卫以衔当商棋罐的替身。
这下别说相劝了,就连她都有一瞬间的心动。
——商家有信托基金,她每个月只能领25万元零花钱,连卫以衔包养费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商小五连忙在心底唾骂自己着相了。
鬼才想当卫以衔的金丝雀。
找不到可以抨击卫以衔的地方,商小五心情复杂地说:“她……给的价格还挺厚道的。”
商时迁颔首:“当然了,她这个价格比别人高出了好几倍。”
商小五更震惊了:“你还……还有别人找过你?”
“当然了。不过给的没这么多,一个月也就五千来块吧。”
“五千块,打发叫花子呢?”商小五面色铁青,“你以后能不能别干这行了?”
不行,她无法接受有人顶着商棋罐的脸,给那么多人当金丝雀。
商时迁说:“可除了这个,我不会别的了呀。”
“你要是缺钱可以找我呀,我——”
商小五的话还没说完,商时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古怪地插话:“你想学围棋,为什么不去找爷爷?”
商小五:?
她大脑宕机了片刻,失声道:“围棋?你说半天是在说围棋!”
“不然还能是什么?”
片刻后,商时迁茅塞顿开。
她不想呵责妹妹,但忍不住讥诮地问:“你该不会以为我说的是被人包养的价格吧?”
商小五噤声。
商时迁看她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批评她说:“你的想法能不能真善美、积极阳光一点?为什么要把事情往负面的地方想呢?”
商小五辩驳:“卫以衔找你学围棋,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啊!”
“为什么不可能?”
商小五回答不上来。
商时迁替她回答了:“因为你觉得她心里装着初恋,跟商时迁结婚只是为了获得助力。甚至她因商时迁的死而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她厌恶商时迁,必然不可能对跟商时迁有关的事物感兴趣。”
商小五欲言又止,看着似乎有些不忿。
商时迁叹气。
受原著小说的影响,她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接触卫以衔后,她就发现了自己的狭隘之处。
上次的谈心更是让她窥探到了卫以衔的内心。
所以她不会再受这样的偏见影响了。
可这样的偏见已经在自家妹妹的心底扎根八年,不是一两天就能拔除的。
任重道远呀!
商小五忽然感觉那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解除了。
她又探出心思,问:“你真会围棋啊?”
“跟你手谈一局?”
商家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基本都会下棋,只是没有时间和兴趣去深入研究罢了。
商小五摇头:“太无聊了,我不要。”
她顿了下,又扒问:“那你跟卫以衔到底是什么关系?”
商时迁张了张嘴,却发现这个问题出乎意料的难回答。
前妻、亡妻、替身……
甚至随便说个“围棋老师”的身份,就能让她们的关系得到合理的解释。
但她能搪塞商小五,却无法糊弄自己的内心。
在思考她跟卫以衔的关系时,心里像是拉了根弦,她一想卫以衔,便有弦歌之声在心间回荡。
…
商小五注意到商时迁嘴角不易察觉的弧度,立马凶巴巴地问:“你该不会喜欢卫以衔吧?不可以!”
商时迁瞥她一眼,没去辨析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卫以衔,而是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喜欢她会倒霉。”
“不喜欢她也不见得运气就好呀。”
“你这是狡辩。”
“你那是偏见。”
“……”商小五说不过她,鼻子一酸,差点又要委屈地哭出来。
商时迁忙伸手揉她的脑袋,问她:“你想不想吃雪糕?”
商小五努了努嘴:“吃。”
餐厅就有雪糕。
商时迁一看价格,默默地跑到了隔壁的超市,买了两根2元的小布丁。
“你好抠。”商小五说。
“童年的味道不能用价格来衡量。”商时迁拆了包装递给她。
商小五接过雪糕,塞进嘴里,咂巴地吃起来,压根没空顶嘴。
肖泺萌出来看到姐妹俩,莫名觉得这就是一对亲姐妹。
商时迁说:“我先回学校了。”
“哦,不送。”商小五挥了挥手。
商时迁跟肖泺萌走远了,才问:“小萌姐,有没有什么发现?”
因为名字而经常被人喊“小萌”的肖泺萌对这个称谓已经免疫了,她说:“看过了,里面没有沾那玩意的。”
肖泺萌曾是警察,而且治安大队也会负责侦办一些抓捕嗑药人员的案子,办案经验丰富的民警通过观察就能判断一个人是否有嗑药。
商时迁请肖泺萌来,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排除商小五身边的隐患。
目前可以排除黎骁跟祝元颖。
“谢谢小萌姐。”
肖泺萌听到了微信有动静,打开一看,发现是商时迁给她发了个红包。
她黑着脸:“看不起我?”
商时迁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似有些感慨:“只是我前不久才知道,现在的92号汽油都要八块多了呢!我总不能让你满着油箱来,空着油箱回去。”
肖泺萌忽然笑了,说:“上道。下次有这样的好事再找我。”
说完,她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
商时迁回到东城大学,在宝阁楼看到了穿着安保服在里面巡逻的褚霏。
商时迁:?
“褚姐姐,你被卫以衔开了吗?”
褚霏说:“我现在是东城大学教学楼管理员(临时),以后负责你在学校的时段里,宝阁楼的管理工作。”
商时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肯定又是卫以衔的安排,目的是能让褚霏随时随地出现在她的身边。
“所以褚姐姐这算是花钱上班吗?”
褚霏:……
————————
商小五:你这人真讨厌。
商四:卫以衔说不讨厌呢,嘻嘻。
商小五:你们都讨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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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情调
黎骁从餐厅出来,看到商时待咬着一根雪糕棍发愣,就过去搡了搡她:“发什么呆?”
商时待回过神,含糊地问:“吃完了?”
“说话还叼着雪糕棍?又不是烟。”黎骁说:“我是大老板,哪能陪她们把饭吃完把天聊完?这不是身份逆转了嘛!一个合格的老板就该是准点到场早点退场买单全场。”
商时待没兴趣钻研这些职场规则,说:“我回去了。”
黎骁把她喊住:“先别走呀!我筹备拍免费的短剧吸引人气,把几个账号和新人都捧起来,找你借点道具。”
“我能有什么道具借给你?”扬了扬手里的雪糕棍,“雪糕棍吗?”
“画呀!”黎骁打量了她几眼,挤眉弄眼:“再来跑几个龙套,怎么样?”
“可以,一天,哦不,一小时五千。”
小替身上围棋课都能一小时五千,她大画家出这个价很合理吧!
黎骁甩手:“拜拜咧您。”
商时待睨她:“怎么,我的时间不值这个价?”
“我找付千钟也才两万一集。”
“付千钟……那个出道十年,归来仍是新人的艺人?”
商时待很少关注娱乐圈,前段时间陪奶奶看电视,关注到了一个演员选秀类的综艺节目。
付千钟就是其中一个艺人。
她十八岁出道,参演了不少影视剧,但都是女三、女四的角色,连女二都没当过。
她以新人的身份参加那款综艺,然后就被黑粉戏谑地称她“出道十年,归来仍是新人”。
这本是贬低她、羞辱她的话,但她却坦然地接受,并且在接受采访时也常用这句话调侃自己。
她豁达明媚的态度很招人喜欢,网上维护她的人渐渐多了,因此小火了一把,还累积了一些粉丝。
商时待疑惑:“她不是火了吗,怎么还来拍短剧?”
虽然她不关注娱乐圈,但黎骁天天在她耳边念叨,她也知道一向参演影视剧的演员、艺人,如果去拍短剧和网剧,就很容易被人贴上“下沉”的标签。
因为演艺圈也有鄙视链:
拍电影的看不上拍电视剧的,拍电视剧的看不上拍网剧、短剧的。
电影演员去拍电视剧被嘲讽咖位小了,资源降级。
电视剧演员去拍网剧更会被嘲讽过气,low了。
也就现在短剧的流量起来了,让不少资本吃到了甜头,纷纷带着艺人涌入这个赛道,这种歧视的目光才少一点。
“那也只是小火,距离大火还得再添一把柴火呢!”黎骁说。
这几年,MCN机构在直播带货、短视频赛道也造了不少“神”,付千钟想借助MCN机构的力量火起来,黎骁也想把自己的事业搞起来,顺便把女朋友捧起来,她们算是一拍即合。
商时待说:“画可以借,跑龙套就算了,姑奶奶我的时间宝贵得很!”
黎骁笑她:“你的时间还宝贵呢?天天不干正事往卫以衔的金丝雀跟前凑,想挖人吗?”
商时待的脸拉了下来:“你说什么呢?我要跟你澄清两点。一,她不是卫以衔的金丝雀。二,我对她就没有那种心思。你不要让我知道你有什么龌龊的想法,不然我饶不了你。”
黎骁难得见她这么严肃,也知道有些玩笑开不得。
“我的错,我以后嘴上肯定把门带锁。”
*
即使商时待现在否认卫以衔养金丝雀的事,可她当初当着豪门名流的面道出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还在东城扩散。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有人发现“金丝雀”并非周然集团的顾问尹在水了。
为了满足窥私欲,他们开始扒“金丝雀”的身份信息。
令他们失望的是,竟无一人能扒出对方的身份。
只有卫氏集团员工透露航展那天,卫以衔带了一个“实习生”去了开幕式。
可人事发现,卫氏集团压根就没有这么一个“实习生”。
随行名字是谢鹛加上去的,用的还是假名!
还有人尝试通过进出东城大学的豪车来锁定金丝雀,但发现豪车不少,却没一辆车是卫以衔的。
富家子女们开趴、和下午茶、参加酒会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唠嗑:
“没挖出人可能是因为卫以衔没养金丝雀?她不像是那种人。”
“不可能,黎骁之前还提过她的金丝雀在东城大学,商家的老五还跑去东城大学闹了。”
“要么是卫以衔怕了商家,把金丝雀打发了。要么是她的初恋回来了,为了初恋就跟金丝雀断了。”
有人说:“你们觉得那是金丝雀,我却觉得是真爱。”
众人哄堂大笑:“真爱?尹在水都回来了,什么真爱都得给她让位。”
另一人问:“你说是真爱,有什么根据吗?”
“卫以衔保护对方的身份信息如此周密,说明是真心不希望外界知道她是谁。你们也知道当年的商时迁是什么下场,她如此费心机地保护那个金丝雀,不正是说明了她把对方看得很重,不希望她有任何危险吗?”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
过了会儿,一个公子哥儿讪讪地说:“你提商四做什么?”
眼瞧着场子冷下来了,立马有人转移了话题。
但也有人拿出手机,悄悄地给别人发了信息。
于是,卫以衔结束病假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就被卫邕堃喊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自从他放手将公司交给卫以衔打理后,不是在外面跟政商两界的朋友聚餐、开会,就是去谈恋爱。
除了开股东大会、董事会等,很少回公司来。
他今天一回公司就找卫以衔,大家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纷纷竖起耳朵,施展神通去打听消息。
董事长办公室。
卫邕堃让助理把一排名牌包都摆出来,对卫以衔说:“挑一个。”
卫以衔神情淡漠:“我不了解您女朋友的喜好,您找的女朋友您自己最了解。”
“谁说我只送给她了?”卫邕堃说,“你挑一个,以徽一个,还有一个包起来,下周我去花园国时送给你妈。”
卫以衔挑出一个,然后放到了一边。
卫邕堃不解其意。
她说:“这是我送给妈的,到时候您顺便帮我带过去。”
卫邕堃气笑了:“你自己的妈,你不会自己挑礼物?”
卫以衔忍不住喉间的痒意,咳完,说:“如果您是为了这事来找我的,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卫邕堃敛笑,敲了敲桌子:“周然集团的收购案为什么要中止,又为什么要更换投行和会计事务所?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决定,让我们前期多少工作都白费了?”
卫以衔还没开口,他又是劈头一顿骂:“当初你口气这么大,要一口吃下周然集团,为此我还在董事会上力保你,让这个收购计划能得到批准。现在你说暂停就暂停,说换投行就换投行,当真公司是你的了?我还没死呢!”
卫以衔阴郁地看了他的助理一眼:“你出去。”
卫邕堃的助理为难地看着自己的老板,直到他点头。
没了外人,卫以衔才说:“我暂停收购计划是因为还有些问题没查清楚。至于为什么要换投行和会计事务所,是因为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尽到身为财务顾问的职责,他们没有对周然集团的财务、业绩等资料没有进行审慎核查。等收购案完成,公司出现重大的亏损,再来追责他们也于事无补。我为什么不能换掉他们?”
尽管她咳嗽连连还咯痰,但她掷地有声的话让原本一肚子火的卫邕堃冷静了下来。
他质疑:“不是因为你那初恋?”
卫以衔反问:“是卫以铻、卫以铢、卫以镐,还是卫以徽?”
卫邕堃哂笑:“那是你的兄弟姐妹。”
“他们如果妄图捣乱,就只能是我的敌人。”
卫邕堃不悦地冷哼了声,转移话题:“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
和上次通电话时的警告暗示不同,这次知道“金丝雀”不是尹在水后,他的态度就变了。
毕竟商家芥蒂的是卫以衔跟尹在水旧情复燃,而没有要求卫以衔一直“守寡”。
商家甚至还巴不得她早点结婚,这样别人就不会在谈及她的感情生活时,再把商时迁拉出来议论了。
卫以衔说:“我不会带她回去,也不会将她介绍给你们认识,你们也不用试图来打听她是谁,是什么身份,有没有利用价值。”
“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卫以衔咳了几声,说:“我的喉咙还没好,说话是难听了点。”
卫邕堃:……
怎么感觉这个女儿比以前更会呛人了?
不是以前那种硬怼,而是绵里藏针的暗戳。
他说:“最近一个月你拒绝家族的聚餐很多次了,后天是你爷爷的忌日,到时候肯定很多媒体盯着,你知道缺席的后果。”
…
傍晚,太阳还没从西边落下,便有黑压压的乌云从东南边席卷而来。
似有雷电躲在厚重的云层中,偶尔闪射着白光。
看来又将是一场大暴雨。
幸好带了雨伞。
商时迁走出围棋室的时候,出神地想着。
忽然,她看到了立在大厅公告栏前,似在看公告的卫以衔。
其实对方根本没有正脸对着她,但她还是认出了那是卫以衔。
卫以衔侧对着她,戴了顶白色棉线钩织的宽檐帽,大半张脸都被口罩遮挡,只露出眼睛。
身上穿着一件半高领的无袖背心,搭了一条工装裙。
要不是商时迁看习惯了她的身影,可能会把她错认成学校里的学生。
“卫——”商时迁刚开口,卫以衔便朝她看来,比划了噤声的手势。
商时迁内心一震,把她的名字咽了回去。
卫以衔走到她的面,她才低声喊了句:“卫以衔?”
“嗯。”卫以衔颔首。
“你这是在干嘛?”商时迁不太确定地喊。
卫以衔说:“不想太高调了。”
商时迁恍然大悟:“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而且还过来了。”
“我不能早下班,不能来接你吗?”
商时迁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她说:“可以是可以,但……”
卫以衔牵过她的手:“可以就行,走吧。”
商时迁还是没弄懂她怎么了,不过,纠结这事没有意义。
她迈着步子跟卫以衔并驾齐驱,突然灵光一闪,说:“你不想让人知道你是谁,我就不方便喊你的名字了。不如我给你取个代号?”
想到她给自家猫起的名字,卫以衔婉拒:“你可以喊我的名字……不要带姓。”
商时迁有些遗憾:“我本来还想喊你土卫二的。”
卫以衔嘴角抽搐,说:“我该欣慰你的起名范畴终于离开围棋,转向宇宙了吗?”
商时迁“鹅鹅鹅”地笑了几声后,忽然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的起名范畴多半是围棋?”
卫以衔心想,从宝阁楼到那只叫烂柯的猫,哪个名字跟围棋没关系?
“猜的。”卫以衔心知她有时候还是挺敏锐的,便转移了话题,“为什么是土卫二,难道因为我行二?”
“因为你像土卫二——表面被冰所覆盖,但冰层之下是热泉。”
口罩之下,卫以衔微微勾起了唇角。
说出来的话却很直白,没有情调:“你难道不是在骂我土?”
“你不喜欢啊,那木卫二、火卫二、天卫二、海卫二……挑一个?”
“一定要这么二吗?”
“你行二呀。”
“所以土卫二就是因为你觉得我又土又二?”
商时迁:……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系统这时候蹦出来:【宿主,快说你想当土星,这样她就是围着你转的了!】
商时迁无视了小黑统子,说:“突然觉得土卫二也不是这么适合你,你应该是天元!”
卫以衔注视着她:“这么说,拿下我就是拿下天元了?”
商时迁的眼皮跳了跳。
总觉得卫以衔这是一语双关。
因为她的遗憾是没能拿下“天元”。
如果这次死而复生有机会弥补这个缺憾的话,那拿下天元就是她的目标。
系统的目的却是让她攻略卫以衔,她从中获得的能量可以去支撑她弥补遗憾。
所以“拿下卫以衔”就能得到“拿下天元”的机会。
这样的念头只在商时迁的脑海中浮现了几秒,很快就被她抹去。
突然,商时迁感觉有雨滴砸落在她的手上。
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只占据东南一角的乌云已经压了过来。
商时迁忙从背包里掏出折叠雨伞,撑开。
卫以衔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背包上,问:“这是什么?”
商时迁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串茶色水晶手串。
“水晶手串。”
“谁送的?”
商时迁震惊:“你怎么知道是别人送的?”
卫以衔没说话,但是她牵着商时迁的那只手动了。
她拇指的指腹从商时迁的手腕抚了下。
说:“上次你去逛街都没想过给自己买手链,平常也不见你手上有任何饰物,所以你应该没有戴手链的习惯。没这习惯的人,不会突然去买一条手串。”
“瞒不过你。”商时迁实话实说:“陈一勋送的,说能保平安,缓解疲劳。”
卫以衔眯了眯眼,没说话。
随着雨越下越大,她们也已经出了校门,钻上了蒲菲菲经常开来接送商时迁的车。
“蒲姐姐,今天又是你送阿衔来的啊。”
蒲菲菲宕机了半秒,险些没反应过来“阿衔”是谁。
“啊?嗯……”
卫以衔偏过头看商时迁。
商时迁回视她:“你不喜欢我喊你土卫二,那我只能喊你的名字啦。”
卫以衔转头,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半晌,她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嗯。”
————————
卫总:今天的我是想低调约会的卫二。
商四:见不得光的约会,叫幽会。
蒲菲菲:晚饭不用煮了,吃狗粮吃饱了。
——
注释:
1、娱乐圈、演艺圈规则都是总结的网上获取的信息,非个人见解。“出道十年,归来仍是新人”网络流传的句子,具体出处不知道。
2、方便面也不是金融行业的,关于收购、并购等,都是查资料的,如有错误的地方,就当是私设吧!鹅鹅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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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路标
看着车子驶向了陌生的路段,商时迁反应了过来:“我们不回去吗?”
卫以衔说:“去逛一逛。”
却没说去哪里逛。
商时迁以为她说的是去逛街,没想到车子驶了十几分钟后,路段逐渐眼熟起来。
“这条路……”
虽然很多店铺的名称和装修都变了,但路名以及周围的绿化带没多少变化。
没一会儿,一座十分熟悉的建筑出现在了商时迁的眼前。
围棋文化博物馆!
商时迁看向卫以衔:“你怎么会想来这里逛啊?”
“很久没来了。”卫以衔说。
商时迁寻思,如果卫以衔上一次过来是她们相亲那会儿,至今也近十年了。
商时迁说:“可我没有身份证。”
“现在已经闭馆了。”
商时迁刚想说,那岂不是更加进不去了?
旋即想到卫以衔必然不是通过正常途径进去的,又噤了声。
尽管没必要,可卫以衔还是解释了:“围棋文化博物馆已经被私人接手了。”
商时迁一愣。
“曾经的围棋文化博物馆已经跟棋牌文化博物馆合并,成为了棋牌文化博物馆中的一个单元,并且搬去了临江区。现在的围棋博物馆是民办的。”
围棋文化博物馆是围棋协会、夏国棋院东城分院于2008年筹备,2010年开馆的。
开馆以来一直都是处于亏损的状态,全靠各界的捐赠与国家的补贴。
但商时迁被杀后,原是围棋协会荣誉会长的林士章便辞了这些职衔,也鲜少出席围棋活动。
本就是冲着商家去捐款的人便纷纷终止了捐赠行为。
光靠国家的补贴已经无法维持博物馆的运营,加上棋牌文化博物馆正在筹备开馆当中,避免资源过于分散,干脆将围棋文化博物馆合并到棋牌里面去。
2018年,原来的博物馆被私人接手,并更名为围棋博物馆。
商时迁没说话。
卫以衔以为她会感到失落,刚想安慰她,孰料她笑了:“这么说,现在关注围棋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虽然有一瞬间的遗憾,但往好的地方想,有人愿意掏钱将围棋博物馆办下去,说明围棋的传承火炬不会熄灭。
她眼里的光芒也照进了卫以衔的心底。
卫以衔浅笑着点了点头。
…
民办的博物馆在接待参观者的规则上相对宽松一些。
卫以衔已经预约,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直接入内。
建筑还是商时迁记忆中的建筑,里面陈列出来的展品却变了不少。
而且和过去官办的博物馆不同的是,私人的博物馆多了商业的气息。
——展厅外的区域开了售卖棋具、棋书和小周边的店,还有专门下棋的棋室,门口也有不少围棋兴趣班、围棋学校的广告和宣传册子。
对此,商时迁接受良好。
毕竟是私人承办的,也不收门票,不想走前围棋文化博物馆的老路,自然得靠销售产品来盈利。
商时迁沉浸式逛完展厅,忽然发现卫以衔不见了。
此时展厅已经没几个人了,她探头去找,很快就在文创店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商时迁走进文创店,被这里琳琅满目的围棋周边产品给惊到了。
明信片、书签、尺子、挂饰、U盘、手串、扇子、抱枕、袋子、吧唧……凡是可以做文创产品的物件这里都有。
这里的文创产品也比较精美,以挂饰为例,它的材质跟棋子一样,比10元店的塑料挂饰更有质感。
一对比,商时迁瞬间觉得自己背包上挂着的黑子挂饰不香了。
她还没决定要不要买,卫以衔就结完账出来了,还将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了她。
“送给我的!?”
“作为你前几天照顾我的谢礼。”
“照顾你是应该的……”商时迁顿了下,觉得这样的话太暧昧了,补充说:“毕竟你收留了我嘛。”
“还有,谢啦卫——”她想起这会儿是在外面,尽管周围没几个人,但她还是换上了新的称谓,“阿衔!”
道谢完,她喜滋滋地将礼物翻出来。
第一个用小盒子装的礼物是一个硬币大小的合金围棋罐挂饰,不仅有盖子,底下还是个猫咪印章。
商时迁突然就想到了她奶奶的那只长毛猫烂柯。
也不知道小烂柯怎么样了,还有没有经常跑进棋室里捣乱。
微微敛神,她拆开了第二件礼物。
这是一条用棋子串成的手串,由于体积太大,比较合适那些手腕骨比较粗的人群。
除了这些,还有一黑一白两个吧唧。
商时迁将它们都挂背包上。
挂完后沉默了会儿,说:“挺花里胡哨的。”
卫以衔说:“把手串摘掉就不花里花哨了。”
商时迁瞄了她一眼,心里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卫以衔该不是为了让她摘下手串才特意跑来这里买文创产品的吧?
旋即又觉得自己的念头真的很无厘头……卫以衔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呢!
商时迁好奇地扒开卫以衔的掌心:“你没给自己买?”
卫以衔说:“买了,让蒲菲菲拎回车上了。”
等商时迁回到车上,看到堆满副驾驶座的袋子,怀疑卫以衔把每款文创产品都买了。
卫以衔让蒲菲菲挑一件。
商时迁说:“还有褚姐姐她们。”
卫以衔哼笑:“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你买的,当然是以你的名义送的啦。”商时迁说,“你明天几点下班呀,要不我明天也去接你下班吧?”
卫以衔缄默了一瞬,说:“我明天要回卫家一趟。”
太久没听卫以衔主动提起过卫家,商时迁都快忘了她是卫家人了。
商时迁说:“明天周五。周六日你有可能不上班,那只能下周一再去接你下班了。”
卫以衔笑了笑:“……好。”
翌日。
依旧是一个雨天。
商时迁出门后,卫以衔换了一套黑色的礼服回了卫家。
卫家的资产房产不少,但卫达掌权后就在东城的市中心富人区置办了一套豪宅。
这套豪宅占地只有7亩,比不上卫以衔的天豪景苑别墅,可它的地理位置及配套设施却是天豪景苑赶不上的。
——离这儿不远就是东城的地标景点临江港。
这里曾是一片滩涂,后来发展成了商行林立的港湾、码头,东城半数财富都汇聚到了这里。
再后来为了将东城打造成国际大都市,将旧码头迁址。
这里就成了旅游景点,以及富人游艇、邮轮停泊的港湾。
周围一圈全是商业楼,与东城的CBD也就隔了一条江。
它一幢别墅最低3亿元,楼王就是卫家这幢价值9.8亿。
这里每一幢别墅的建筑风格都不一样,卫家的豪宅是不列颠乔治亚风格的,光是单层的建筑面积就达到了1500平方。
在卫达去世之前,住在这里的除了他们一家子外,还有他的侄子、侄女家十几口人。
他去世后还留下了遗嘱,给予他们继续在这里居住的权利。
卫以衔搬出卫家,就是不想整日看到他们。
…
卫以衔回到卫家时,大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媒体记者。
他们认出了卫以衔的车,拼命按快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拍到她正脸的机会。
只要今天能拍到卫家兄弟姐妹相争的画面,他们的热搜头条就稳了。
有新入行的娱记问:“卫以衔不是稳坐太女之位了吗,还争得起来吗?”
资深娱记说:“只要卫邕堃一日没立遗嘱,一日没有把财产分好,她这太女之位就一日未稳。就像当年,卫达去世,哪怕留下了遗嘱,卫邕堃跟他那些兄弟不也打了好几场官司!?”
现在大家认为卫家的继承人是卫以衔,一来是因为她担任了卫氏集团的总裁兼CEO。
二来她早前通过别的途径收购了不少股份,现在握有卫氏集团5.3%的股权。
更为关键的是跟卫氏集团关联的好几个重要公司都被她直接或间接控股了。
“通俗来说,就是她在内阁有人,六部尚书也有好几个是她的人。
皇帝要想让政务通达,就必须稳住她。不然等她造反,朝廷就垮了。
但是对于其他的皇子公主来说,六部之外还有翰林院、九寺五监嘛,他们还可以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
至于她造反后,朝廷会不会分崩离析,那得看他们是想当一统天下的帝王,还是当割据势力了。”
萌新娱记说:“我还以为她这个继承人当得很稳当。”
“如果商四没死,她的背后还有商家支撑,那她的太女之位就是稳当的。”
另一人说风凉话:“谁让她从前爱美人不爱江山呢!”
“说到美人,我好像看到尹在水了。”
*
“小商,要回去啦?”
管理员一如往常地跟去储物柜拿背包的商时迁寒暄。
“是呀,林老师。”
管理员指了指大堂方向,说:“你朋友又来找你了,在外面。”
商时迁的心雀跃地跳了一下。
连口罩都没戴,就拿起背包匆匆跟管理员道别,走出了围棋室。
来到大堂,看到的却是自家妹妹。
“商小五。”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是我很失望吗?”商时待撇嘴。
商时迁笑说:“没有失望,见到你也很好。”
商小五嘟哝:“你这话听着怎么觉得……”
她眯了眯眼:“你期待出现的是别人?卫以衔吗?”
商时迁不答,反问:“你今天怎么又有空过来了?”
商小五说:“明天是东城大学的毕业典礼。”
“你不是东城大学毕业的,典礼跟你有什么关系?”
“黎骁她女朋友要主持毕业典礼,黎骁过来陪她彩排,顺便找校方租借场地拍短剧。她说这宝阁楼是我家捐的,或许能说得上话,就把我拉来了。”
商小五说着一顿,把话题掰了回去:“哦,你转移话题了,你最盼着出现的人真的是卫以衔!”
商时迁:……
没想到商小五机灵了不少。
商小五哼了哼,说:“你上次还言之凿凿地跟我说卫以衔跟尹在水没有旧情复燃……依我看,你真是个恋爱脑,被卫以衔骗了!”
商时迁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商小五说:“你还不知道?今天是卫达那老头的忌日,卫家举办了悼念活动,尹在水也参加了。”
商时迁眨巴着眼睛,卫以衔没跟她说是卫达的忌日,她还真不知道。
商小五以为她不信,拿出手机打开乐抖。
要知道卫家因为继承人争夺战,还有卫家成员的那些花边新闻,能够极大地燃烧普通人的八卦之魂,所以这一大家子也是娱乐热点的常客。
关注他们的人非常多,卫家上午举办的悼念活动,下午就有视频、图文放出来了。
况且知道商小五讨厌卫以衔的人也多,很多人都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把视频发给了她。
殊不知商小五现如今看待这些事已经平淡多了。
——卫以衔跟尹在水如何,关她什么事?
想到这事跟商时与有很大关系,她就准备过来安慰一下对方,顺便让商时与看清楚卫以衔的真面目。
见商时迁没反应,商小五怒其不争地说:“我要是你,就有骨气一点,离开卫以衔家。”
商时迁思索片刻,说:“你说得对。”
不过不是因为尹在水参加了卫达的悼念活动,而是她察觉到了近些日子,自己对卫以衔的心思发生了些变化。
诚如刚才商小五指出的,她的确期盼卫以衔像昨天那样出现。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连她们今天的约会地点都在心里安排上了。
之前不否认商小五猜测她喜欢卫以衔的事,是因为喜欢也分很多种,除了爱人的喜欢,还有亲人的喜欢、朋友的喜欢……
而今天的这种期盼显然已经超出了朋友、家人的界限。
她要确定自己对卫以衔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卫以衔是她死而复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认识的人,是她当初面对这个陌生世界时唯一清晰、熟悉的路标。
卫以衔的存在极好地安抚了她不安的内心。
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她不确定自己是对卫以衔产生了类似印随行为(即雏鸟情结)、吊桥效应的心情,还是她真的喜欢上了卫以衔。
或许分开住一段时间,她更能认清楚自己的内心。
…
商小五还以为商时与是一根筋,想着要说服她得费不少口舌,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认同了自己的说辞。
这倒是让商小五有些反应不过来。
同时还有些心虚,她这算不算是离间小替身与卫以衔的感情?
不过她是真不希望商时与成为卫以衔心中的自家姐姐的替身。
她问:“你搬出来后有地方住吗?要不要我帮忙安排?”
商时迁笑问:“你在外面有房子?”
“没有,可我朋友多呀!”
商时迁摇摇头:“我有地方住。”
————————
商四: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我去弄清楚我的内心。
卫二(扭曲)(阴暗的爬行)(翻滚)(激烈地爬动)(嘶吼)(蠕动)(阴森的低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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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出走
商时迁要搬出去住这事,她觉得还是得知会卫以衔,不能不告而别。
不过卫以衔肯定会问理由,她总不能跟当事人说“我要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你”吧?
所以她先跟来接她的蒲菲菲说了。
蒲菲菲讶异地问:“为什么突然要搬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还是因为不喜欢被人跟着?”
她看向了褚霏。
褚霏:……
她能说跟她没关系吗?
商时迁笑说:“跟蒲菲菲和褚姐姐你们都没有关系,是我想出去住一段时间。”
蒲菲菲语塞。
如果是商时迁刚住进天豪景苑那会儿,提出要搬出去住,她内心会毫无波澜。
可现在,她有些舍不得商时迁了。
以及想到卫总知道这事后,别墅的氛围,她顿时觉得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都不太好展开了。
良久,蒲菲菲才说:“那我跟卫总说一声。”
“不用着急,回去再说吧。”
*
阴沉的天色,持续的降雨,让夜幕降临得比平日要快上一些。
悼念活动结束后就是聚餐。
卫家的礼厅里,灯火璀璨。
尽管所有人都身穿颜色暗沉的礼服,但无法掩饰他们油光满面、容光焕发的模样。
——悼念活动是演给外人看的,聚餐的只有自家人,他们早已清楚彼此的德性,因此都不装了。
卫以衔从楼上下来,拿着手包提着裙摆就准备离开。
平日的家族聚餐,她多以工作为借口推托,使得卫家人想跟她套个近乎,或打听点情报都相当困难。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心思各异的卫家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她离开。
“二姐,你晚饭还没吃,这就要走了吗?”
第一个拦下卫以衔的是卫邕堃的第四个孩子卫以镐。
卫以镐是非婚生子女。
因为卫邕堃跟第二任妻子,即卫以衔的母亲宋惜蕙离婚后,就再也没有结婚。
所以,老三卫以铢、老四卫以镐、老五卫以徽都属于非婚生子女。
不过,卫以衔几兄妹基本都是在卫家长大的,只有卫老四一直跟着他母亲生活,直到十八岁才回到卫家来。
许是没有经历过卫家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他看起来是最单纯天真的一个。
——也仅是看起来而已。
卫以衔不敢小觑自己这些兄弟姐妹,因为她在他们身上吃过的亏已经够多了。
“不吃了,我还有事。”她说。
这时,旁边插了一道声音进来:“什么事连陪家里人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
却是卫以衔的大嫂李珞知推着老大卫以铻过来了。
说话的正是卫以铻。
卫以衔说:“……私事。”
卫以铻没探究是什么私事,沉声说:“外面狗仔还没散,吃完饭再回去吧。”
老五卫以徽也走了过来:“对呀,二姐,尹姐姐已经回去了,你就不能坐下来跟家里好好吃顿饭么?”
卫以衔睨了她一眼。
肥胖的老三卫以铢皮笑肉不笑地说:“说到尹在水。今天是悼念爷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你怎么能带外人过来呢?”
没错,尹在水之所以会出现在悼念仪式上,皆因她是卫以徽邀请过来的。
卫以徽不忿:“你们不也带了外人?”
卫以铢说:“那些都是卫家的世交,他们代表家里来悼念爷爷怎么了?”
“爷爷跟尹姐姐的爷爷也曾是朋友啊!”
“就尹家那情况,也好意思跟我们攀关系?”
“哼,我懒得跟你说。”卫以徽并不想搭理他们,转头对卫以衔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姐,你该不会在生我的气吧?”
她解释:“我是真不知道你跟尹姐姐的事。那天我正好听到老登……爹打电话喊你带她回家吃饭,我还以为你俩复合了,就把她带过来了。”
卫以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感觉到手包里的手机在震动,便走到外头接电话。
她刚走开,卫以铻就冷声斥责卫以徽:“你知不知道你把人带到这里来,对卫氏集团的影响多大?”
卫以徽把玩着头发:“我又不在公司任职,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卫以铻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生怕收购案吹了,自己这段时间买的周然集团的股票就不值钱了。”
在公司准备收购周然集团的资料阶段,他们就收到了风声,纷纷趁着周然集团的股价低迷,大量买入。
然后放出这个消息,使得周然集团的股价上涨。
卫以徽也不装了:“还说我们呢,大哥你不也在收卫氏集团的股票吗?”
卫氏集团要敌意收购周然集团的消息放出来后,投资者就在买周然集团的股票,抛售卫氏集团的股票。
包括卫以铻在内的卫家人都趁机买入,以增加自己占有的卫氏集团股份。
一旦收购案中止,损失惨重的可是他们。
没有参与进这个话题里的卫以镐忽然嘀咕:“二姐这是怎么了?”
几兄妹闻言,纷纷扭头去看卫以衔,却发现卫以衔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能让卫以衔如此失态的事必然是什么重要的事。
几兄妹嘴上不说,都默契地看起了戏。
卫以衔结束通话后,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都快凝成实质了。
她这回是真的什么都没说,也不打算跟卫家人解释什么,径直离开了豪宅。
卫以衔一走,兄妹几人纷纷转头去找卫邕堃在内的长辈。
毕竟他们刚才把卫以衔叫到书房,似乎就是为了收购的事,卫以衔能离开,应该是对他们透露了什么。
…
卫以衔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天豪景苑后,却没有立刻下车。
司机在离开时,悄悄地给蒲菲菲通风报信:“台风生成,准备登陆。”
蒲菲菲一言难尽地跟正在收拾东西的商时迁说:“小商,卫总回来了。”
商时迁迟疑了一秒,说:“我等下跟她说。”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卫以衔又像上次那样阻拦她离开,并要跟她划清楚界限,她就找商小五借钱弥补卫以衔的损失。
不过,她觉得卫以衔不会这么做。
果不其然。
她跟卫以衔提出自己想搬出去住后,卫以衔并没有要求她把手机这些东西留下,还让她把平板也带走。
“手机太小了,不适合下棋,你已经习惯了平板,就把它带着吧……最近雨天频繁,衣服晾不干,就多带几套。礼服就先别带了,需要再回来换……”
卫以衔的态度仿佛商时迁不是要搬出去住,而是出门旅游几天。
虽然商时迁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回来,见计划顺利,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卫以衔没有阻拦,系统却不干了:【啊啊啊……宿主,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商时迁说:【我白天就决定了要搬出去啦,小黑统子你怎么现在才收到消息?】
想到系统的信息收集能力,她瞬间不好奇了。
系统说:【(#>U<)/那是因为我以为女主不会让你离开!】
谁能想到卫以衔不仅不阻止,还帮着收拾行李啊!?
它气咻咻地说:【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搬走?】
商时迁问:【为什么不能啊?】
【你就不能看一看原著小说吗!?】系统怒其不争,【算了,能量有限,我就长话短说。卫达忌日,白月光出席悼念活动,这是原著里的一个剧情节点。】
【原著剧情的进度又涨了?】
系统一噎:【这倒是没有,因为上次提前发生了白月光透露收购案隐患的事给女主知道后,进度直接过半。而这件事发生在小说的前中期,已经被囊括在内了。】
【难怪你没有主动出来播报。】
【但是!这个剧情节点关乎后面的一个重要剧情节点,你必须赶在一切发生前阻止她们!】
商时迁好奇:【什么重要剧情节点?】
【因为这件事,白月光日后会遭遇周家的报复,被袭击。女主英雌救美,二人彻底冰释前嫌,酱酱酿酿……这也是女主跟白月光的关系出现重大突破的节点!】
商时迁将目前所得的信息整合起来,算是捋顺了原著剧情的发展:【你是说,白月光卧底周然集团,知道了周家的某个计划并告知了卫以衔,令卫氏集团避免蒙受巨大的损失。但是周家的计划被破坏,他们没能从收购案中获得想要的利益,所以对白月光展开了报复?】
【对滴对滴!】
【那跟白月光出席卫家的悼念活动有什么关系?】
【白月光出现在悼念活动上,一方面让周家人确信了她在女主心目中的地位,另一方面也让周家人对她产生了疑虑。】
周家找尹在水当顾问,就是想利用她跟卫以衔的“旧情”,扰乱卫以衔的视线,甚至盼着卫以衔能“色令智昏”,在收购案中作出最大的让步。
不过,这是他们为了掩饰真正的目的,而放出来的烟幕。
实际上,他们的目的不仅是想让卫氏集团出巨额的收购价,还想利用收购案让卫氏集团吃一个大亏,以便周家及利益相关人员从卫以衔身上咬下一大块肉。
而这个计划,他们必须要确保尹在水在卫以衔心目中的地位,同时又不能让身为棋子的尹在水知道内-幕。
后来卫以衔出手反制,周家的如意算盘落空,也知道了原来尹在水并不是单纯看不惯卫以衔恶意收购周然集团才来帮他们的白武士,她由始至终都是站在卫以衔那边的!
所以周家对尹在水展开了报复。
系统又说:【而这些事又掀开了卫家内斗的序幕……】
商时迁关注的重点却在于:【这不是都市追爱火葬场文吗?怎么变豪门内斗了?】
【豪门背景嘛,肯定少不了家族内斗、家产争夺的戏码。】
商时迁:行叭。
她正琢磨着,要如何提醒卫以衔提防周家狗急跳墙。
卫以衔忽然说:“尹在水……不是我喊的。”
她听完系统跟商时迁的对话,见商时迁对尹在水出席了悼念活动丝毫不意外的样子,便知道商时迁怕是早就知道了这事。
她不确定商时迁是否又误会了她跟尹在水才决定离开的。
尽管商时迁看起来不太在意的样子,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的。
虽然觉得卫以衔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商时迁还是开心地笑了笑,说:“我知道。”
卫以衔眉峰一抬,难掩讶异的神色:“你知道?”
“你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既然你跟商小五说过没有跟尹在水旧情复燃,那就不会再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如果是为了周然集团收购的事,那也没必要在这种日子里找她。”
卫以衔没说话。
半晌,她抬眸凝望着商时迁,眼眶发了红,语气也柔弱了几分,处处透着可怜:“你明知道……也要搬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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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小五:她装的,她绝对是装的,商棋罐你不要相信她!!!
卫总:)以退为进,兵不厌诈。
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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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ps:卫家几兄弟姐妹没有一个简单的,因为卫家在“原著”里有剧情节点,所以卫家的人物有必要登场。
当然,这文应该不会写那么多豪门内斗的戏码……毕竟咱也没经历过,就跟商战一样,都不会写得那么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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