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终章)

    第58章 新年(终章) “我希望你……

    高中同学会定在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算起来今年正好是毕业后的第十年。

    聚餐定的是晚饭,酒店在云市三中附近。

    温浅搬到了市中心居住,云市三中在南边, 因而她下午三点半就出发了。

    云市的天气一如既往没有出太阳,抬头是昏沉沉厚重的云。

    地处西南的城市, 冬季不下雪, 但依旧抵不住阴恻恻的风吹来带着的彻骨冷意。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将围巾又绕了两圈, 才感觉缓和了一些。

    到了目的地的地铁口,董怡已经在等着她了。

    “温浅。”

    董怡见她走出来, 抬手招呼了一声, 朝她走过去, 将手里的烤红薯给了她一个。

    “刚刚碰到了以前在学校门口卖烤红薯的大姨, 我给你也买了一个。”

    “谢谢。”温浅接了过来, “好暖和, 这个多少钱?”

    董怡笑了笑, “十来块的东西,我请你吃。”

    “那多谢了。”她没有推辞,抬脚往学校走去, “你还记得那个卖红薯大姨长什么样啊?”

    董怡用勺子挖了一勺红薯, “我偶尔会到学校门口来找吃的,所以认识她。”

    “你回云市以后来过学校吗?”董怡问她。

    温浅点点头, “来过, 门口的那家麻辣烫我喜欢,大学放假回家就经常来。”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校门没有太大的变化,左侧石柱上云市第三中学的字样,与读书的时候一模一样。

    门外种的一排银杏树, 叶子已经黄了透彻,地上也落满了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董怡。”

    听到有人叫,两人都回了头。

    一个穿着黑色棉服的人走了过来,他推了推眼镜,眼神落在温浅身上打量了半天。

    见他半天想不起来,董怡先开了口,“这个是温浅,你不认识了吗?”

    “温浅?”那人有些惊讶,“确实是好多年没见了,一时间没认出来,上次毕业五年的同学聚会你都没来。”

    “上次在忙。”温浅随意找了借口,“虽然你没认出我,但我认出你了。”

    她笑了笑,“你是魏伟,我们的数学课代表。”

    魏伟嘿嘿笑了声,“真是惭愧,我大学学的文科,再没碰过数学了。”

    “怎么没看到别的同学?”董怡开了口,还特意朝周围看了看,“不是说的在学校门口集合吗?”

    “你没看昨天发的群消息吗?”魏伟接话,“大冷天的怎么可能在学校门口站着等,班长在街对面的茶楼定了位置。”

    董怡这才看了眼手机,“呀,还真没注意。”

    魏伟带着两人往对街走去,“还好我刚到,就看你在大门口徘徊,不然你俩还得在这吹冷风。”

    三人穿过没什么车的街道,走到了对面的茶楼。

    在楼下和接待的员工说了两句,就被人带着走了进去。茶楼里开了空调,暖风扑过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温浅将围巾摘下来拿在了手上。

    班长定的位置在二楼的大厅,经过长长的走廊,耳边是络绎不绝的麻将声。

    直到出了走廊,声音才小了下来。

    三人刚出现,面前的交谈声就静了一瞬。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魏大头,还有董怡,你们真是掐着饭点来哦。”

    “诶,旁边那个是温浅吧?”有人认出了她。

    温浅朝众人笑了笑,“大家十年不见了,没想到还有人能认出我。”

    “班花这说的什么话。”有人打趣着,“上次同学聚会你没来,好几个男同学都好失望的哦。”

    她笑着接了调侃的话,“那这次我来了,该不会更失望了吧?”

    众人闻言笑了笑。

    “怕是更后悔了吧?高中的时候不好好把握机会。”有人调侃。

    温浅高中时候就出落得极为好看,又是学艺术的,自然是许多男生学生时期的心仪对象。

    班长站起身,招呼着三人坐下,又叫了服务员添了热茶。

    “我们五点半过去酒店吃饭,先在这聊聊。”

    新到的人,总是会成为话题中心聊一聊,聊大学、聊工作、聊伴侣

    没一会儿。

    话题又回归了常态,男性聚在一起开始聊国际大事,女性聚在一起聊家常里短。

    温浅也凑在了女生这边,不少人已经结婚生子,开始极力炫耀自家的娃。

    还有老公。

    她原本还想推荐下自己的工作室,很快就明白,她来错地方了。

    这里不合适。

    她也忽然觉得,是不是该养只狗或者猫?这样也算是有话题聊了。

    就在她思索怎么搭些话,有人却先找到了关于她的话题。

    “温浅,你是结婚了吗?”隔得最近的女同学问道,“我看你手上有戒指。”

    这话一出,原本高谈国际形势的声音,都顿了一下。

    “这个啊?”温浅抬了抬左手,“不是结婚对戒,是情侣戒指,我还没有结婚。”

    这个话题引起了众人兴趣,有人问道:“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律师。”她答。

    同学A:“律师啊,那肯定很有钱吧?”

    同学B:“律师做伴侣不太行吧?到时候离婚裤衩子都不剩了我不是说你男朋友这样啊。”

    同学C:“也不是所有的律师都斤斤计较的。”

    “他”温浅接话,“挺好的,各方面都挺好的,不会做这种事情。”

    不少经历了鸡飞狗跳婚姻的女同学,看温浅的眼神都像在看恋爱脑。

    其中一个女同学问:“那你具体说说他哪里好?”

    温浅想了想,开始报菜名,“长得好看,身材好,性格温柔,聪明大方,没有婆媳矛盾”

    “这个行啊。”女同学打断温浅的话,“长得好身材好就当享受了,还没有婆媳矛盾,就算职业是律师也不是不行。”

    女同学突然想到什么,“说起来我们同学也有当律师的,我家前年卖房子遇到了无赖就是他帮的忙。”

    “就是不知道他今天来不来,他要不来,我给你推个他的工作微信,到时候你跟你男朋友结婚的时候可以提前咨询一下。”

    她语重心长,以过来人的口吻说着:“结婚跟谈恋爱可不一样,还是得好好把把关。”

    温浅愣了下,随即礼貌笑笑。

    谢谢,恐婚了。

    她还没回复什么,房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清他面庞的时候,她心里生了困惑。

    他怎么过来了?

    ——

    温浅还没起身,班长先走了过去,“季大律师总算是来了,等你好久了。”

    季辞眼神在人群中找了一圈,落在温浅身上,很快又移开了。“今天工作有些忙,所以来的比较晚。”

    比起班长的热络,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董怡问着身边的人,“这人谁啊?”

    “想不起来。”身边人仔细瞅了瞅,“真想不起来,我们班有长得这么帅的?”

    “季辞啊。”刚刚说给温浅推名片的女同学接了话,“他跟我们一个班的,你们都没印象吗?”

    女同学想了想解释道:“哦,他很少来学校,平时都在外面参加竞赛,可能你们座位离的远,没注意到他。”

    “这是注意没注意到的问题吗?”董怡还是困惑,“就算他经常不来学校,那我也不至于高中三年都不知道这人的存在啊。”

    女同学继续说道:“他只有高一在我们班,到学校的时间加起来没有十天吧。”

    “哦。”董怡似乎明白了,“高二分科去文科班了是吧?”

    云市三中入校预分文理科,他们是理科班,高二分文理的时候,选文科的就会去别的班。

    同样文科班选理科的,又会来他们班,这种人数变动不会太多。

    “也不是。”女同学接了话,“他高二就转学了,听说是保送了还是咋的,我也不是特别了解。”

    她又对着温浅说道:“我刚刚提到的律师就是他。”

    “哦”

    温浅应了一声,那巧了不是。

    目光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随着他落座到了不远处。

    季辞一坐下,就吸引了周围人的关注。

    一来是他从前透明的存在,大家都有些好奇,想从自己记忆中找点什么。

    二来他现在事业有成,算是在云市混得风生水起,认识个大律师倒是个不亏的事情。

    温浅拿了手机出来,忽视好些微信好友申请,给他发了消息,「什么情况?」

    等到他“不经意”的眼神扫过来,抬手指了指手机,示意他看消息。

    季辞回复了过来:「就是你看到、你听到的情况。」

    温浅:「你高一真在云市三中读的?我们高一同班?!」

    季辞:「如假包换。」

    「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调学籍档案看看。」

    温浅思索了阵,「你前段时间说还有瞒着我的事情,就是这个?」

    季辞:「嗯。」

    温浅将手机放下,觉得思路有些乱。

    她和季辞是高中同学,然后到了同一个大学,在大学开学那天她对他一见钟情。

    之后她追求他,两人成为情侣。

    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两人是高中同学的呢?

    正要再问他,有人打断了她,“温浅,你看季辞左手指也有戒指,跟你这个是一个款的。”

    “嗯。”她下意识应了声,“可能他也是网上买的,买到同款很正常。”

    同学B:“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果然长得帅又有钱的不流通。”

    同学A:“你刚刚对律师的评价可不是这样的。”

    同学B:“长得帅又有钱的,我自有另一套标准。我刚刚在网上查了下,他作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年收入怕是快九位数了。”

    九位数。

    温浅想了想,现在应该没那么多,税后就更差了一截了。

    不过随着他事业的发展,或许有一天能达到。

    不少人开始在网上搜索起季辞的信息,自己的高中同学,反而要通过网络了解。

    也是有些戏剧性了。

    说起来。

    几个月前,她再一次见到他,也是当他面偷偷在网上搜过信息。

    身侧坐了人过来,温浅转头发现是班长。

    他犹犹豫豫,最后开口问着:“你觉得你男朋友和季辞谁更帅?”

    温浅给了他一个困惑的表情,“什么?”

    “是这样的。”班长解释,“季辞转学之后,有问过我,你的预报志愿是哪里。”

    高二分班后,学校有组织预填志愿,给自己立一个高考目标。

    他继续说着:“高考结束后,他也有问过我,你的录取学校和专业是什么。”

    温浅眨了眨眼,班长的话解答了她刚刚的疑惑。

    季辞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人是高中同学。

    但她的沉默,在班长眼里,却以为是震惊。

    “你长得漂亮,他高中就喜欢你不很正常。”他说,“原本一开始他来问我,你参不参加同学会,我说你没发消息说要来,他也说不来了。”

    “没想到,董怡刚说你也要来,他就发消息给我,说也要来参加。”

    他说着眼里有些八卦,“所以,他是因为你要来才来同学会的。”

    “呃”温浅开演了,“可是我有男朋友了诶,他也有女朋友的。”

    班长有些叹息,“所以说啊,真是可惜了,你俩看起来这么般配,男帅女美。”

    “你该不是想看什么狗血伦理剧吧?”她斜眼不赞同看他。

    班长嘿嘿一笑,“都快奔三了,又不是为爱要死要活的小孩子,这些事说出来也没什么。”

    “他让你说的?”她问,“他自己没嘴?”

    班长噎了下,“我自己想跟你说的,看他惦记你这么久,为他叹息。”

    温浅:“”

    ——

    班长自讨了没趣,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站起身,“同学们,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往酒店走了。”

    伴随着桌椅咯吱的声音,还有稀稀疏疏的应答声,众人收拾东西起了身。

    温浅本想过去找季辞,结果她被董怡勾了胳膊往外走了。

    到了酒店包厢,有几个服务员在忙活着,凉菜已经先端上桌了。

    铺着香槟色桌布的极大圆桌,正中间摆放了花篮。她大致看了下,应该能坐下二三十人。

    刚好够今天到场的人。

    包厢里的经理见客人到了,朝着对讲机让继续上热菜。

    董怡拉着温浅随便找了位置坐下。

    “这酒店还挺高级的,还以为要分几个桌子,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张。”

    温浅接话,“每人出了八百块,加起来也上两万了,这个酒店算价位差不多。”

    同学A:“是吗?云市再贵的酒店,席面也要不了两万吧?”

    同学B:“班长说吃完饭,还定了市中心的KTV,不过我去不了,家里小孩子现在都吵着要妈妈了。”

    同学C:“没多大问题,班长说了多退少补,不去的不算钱。”

    温浅听着他们聊天,身旁另一边坐了人。

    她转头。

    季辞将围巾放在她身后,“你走的时候,围巾没有拿。”

    “哦。”她这才发现,“摘下来忘记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有其他同学叫他,“季辞,坐这边来,我们喝点酒?”

    “不了。”他答,“我跟我女朋友坐一起,她不让喝酒。”

    温浅凑了过去,小声问着:“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喝酒了?干什么让我背锅?”

    他于是改了口,“开了车过来,不方便喝酒。”

    众人已经听不到他后面说了什么,只听到了前面的一句话。

    女朋友?

    包厢一下就安静了,其他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班长率先开了口,“靠,你俩是一对儿?”

    其他人也惊诧不已,“什么情况?”

    同学C:“我就说你俩戒指是同款,你还跟我说网上买到同款很正常,合着诓我呢?”

    同学B:“我不更完蛋,刚刚还说温浅对象是律师不行。”

    “有我尴尬吗?”说话的是找季辞打过官司的女同学,“我还要给人,推她男朋友的工作微信。”

    “这个可以的。”温浅接话,“他工作微信我是真没有。”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季辞一开始就是用的私人微信加她,她就说,怎么没看到他全是法律公众号的朋友圈。

    “你还是别加了。”季辞接话,“私人微信和工作微信头像一样,你可能分不清楚。”

    女同学不赞同,“那可不行,工作微信也要受到女朋友的监管。”

    插科打诨将尴尬的气氛松缓了下来。

    坐下来的班长还是有些困惑,“你俩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高中你俩看着也没什么交集。”

    “有交集的。”说话的是另一个男同学。

    班长不赞同看着他,“你高二才从文科班转过来,季辞高一完就转学走了,你能知道个啥?”

    男同接了话:“我高一也在云市三中好不好。”

    “具体讲讲。”

    众人来了兴趣,也包括当事人温浅。

    “怎么说呢。”男同学回忆着,“还记得我们高一下学期,学校五月份组织去周边爬山的事情吗?”

    “我也是刚刚在你们谁手机里,看到季辞高一的照片才想起来的。”

    他讲述着:“那天我感冒了,所以在出发处休息没去爬山。大概两个小时后,季辞背着温浅过来了,看起来像是温浅脚伤了。”

    “没了?”班长问。

    “没了啊。”男同学开口,“我高一又不认识他俩,我能干嘛?”

    同学A:“不认识,你都能想起来这事儿?真有这事儿吗?”

    “我记忆力很好的。”男同学答,“更何况那天温浅真的哭的好大声,所以我有些印象。”

    温浅听完仍旧没能想起那天季辞的脸。

    不过她想起来,这个男同学她也问过的,确实是唯一一个看到了他们的学生。

    但很不巧。

    那个时候他不认识季辞,而季辞也恰好转学走了。

    班长直接问了当事人,“所以,你俩是因为这事走到一起的?”

    “算是吧。”季辞接了话,想结束这个话题,“今天是高中同学聚会,就别盯着我们俩了。”

    本人发了话,继续刨根问底就不礼貌了。

    班长转了话题,大家开始一边吃饭,一边聊起了别的。

    ——

    吃完饭,聊完天。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一部分人回了家,一部分人开始第二场去了KTV。

    温浅和季辞这两部分人都不是,他们去了云市三中。

    门卫在一包中华的“贿赂”下,将两人放了进去。

    明天是元旦,学院放了假,学校里也几乎没了学生。

    周围很安静,教学楼黑了一片,只有稀疏的路灯亮着。

    夜深了,气温也低了下来。

    温浅将围巾裹在了脖子上,手揣在兜里往前走,季辞上前去拉她,被她甩开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生气了?”

    “不够明显吗?”她转回头瞪他,“刚刚当着同学的面,我给你留面子没说什么,但我真的很不高兴。”

    他想了想,“因为我瞒着这件事吗?”

    “当然不止。”

    “那还有什么?”他问。

    温浅见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更生气了,转头就往前走。

    还没走两步,就被他扯回了怀里。

    她挣了挣,没能挣开,“别抱着我,热得很,非常热。”

    他的手掌抚在她面上,“骗人,明明脸冰得冻手,我抱抱你。”

    大衣被撩开,将她整个人裹在了里面。

    寒风吹过,被温暖的大衣和他阻隔,她身上的寒意渐渐驱散了些。

    心里的气愤也少了一些。

    她抬起头,开始算总账,“你是不是高中就喜欢我?”

    “对。”他未有隐瞒。

    她继续问:“那大学开学的时候,你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害她一直倒追了三个月,都追得她怀疑人生了。

    “既然你喜欢我,还装不认识我,让我一直苦哈哈的倒追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怎么这么想?”他头痛,“再说了,你追我的时候,哪里苦哈哈了?”

    他觉得冤枉,“你哪次约我没出来?哪次给我东西我没要?我还给你占座、打饭、挣课外学分”

    他强调着:“我只有对你才这样。”

    “你还觉得自己做的挺好,只接受我的追求,是吧?”

    那个时候确实不止她一个人追过季辞。

    她眼里满是愤懑,“可是,明明我都不用追的,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你没认出我。”他低下头看她,“我很难过,我就想着,等你什么时候能认出我,才答应跟你在一起。”

    她轻哼了一声,“屁嘞,后面我也没认出你,你不也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你该不是忘了我们在一起之前,你做了什么事吧?”

    “这我当然记得。”她答,“不就是喝醉亲了你一口。”

    她说着,忽然拧了拧眉,“你该不是要说,就算是其他人跑来亲你一口,你也会答应吧?”

    “你能不能不要自问自答?”他叹了口气,“别人当然不行,其他人近不了我的身。”

    喝醉的是她,他又没喝醉。

    一个成年男性,怎么可能推不开一个喝醉的女性。

    她哼了一声,“瞧给你显的。”

    “你亲我这个行为,我真的很不赞同。”他的语气变得认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跟你在一起,你要怎么办?”

    她不解,“什么怎么办?”

    抱着她的手用了力,“大学是个小型社会,同样现实残酷。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这件事会伴随你整个大学。”

    “你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可能会被编造谣言。”

    他解释着当初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即便你没有认出我,我也不可能等下去。”

    他的话响起在寂静的夜里,这确实是她没有想过的事情。

    她只知道追到季辞之后,周围都是羡慕嫉妒的目光和声音,并没有对她本人的抨击。

    原来,他考虑得这样远。

    心里的气愤也渐渐落了下去,“那你怎么后来不说?”

    “我想着你记不得就算了,等毕业了,我们回云市三中的时候再告诉你。”他答,“我都能想到你惊讶的样子,可惜”

    可惜他们毕业前就分了手。

    “那我们和好后,你不也没告诉我。”她嘟囔着。

    他笑了笑,伸手去掐她的脸,“我要直接告诉你,就你这记性也不能信啊。正好赶上高中同学会,我觉得是个机会。”

    “你总有理由。”

    “好了。”他凑过去吻她的嘴角,轻声哄着她,“不生气了好不好?这下真没别的事瞒着你了。”

    得了台阶,她顺着下了,“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是那次学校组织出去爬山吗?”

    “不是。”

    “嗯?还有别的事?”

    她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去牵她的手,两人往学校里面走去。

    “高一开学不久后,你在三中附近的巷子里,救了一个被混混堵路的人吗?”

    他补充了一句,“这可是你自己不记得的,不算我瞒着你。”

    这事儿她是有印象的。

    那天她下了美术课,看到学院旁边巷子里,有个黄毛堵了一个同校的学生要钱。

    她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全部颜料都挤到了画板上。

    然后趁黄毛不注意,一板子糊了他脸,转身就拉了那个同校学生跑路。

    “那个人是你?”她有些不可置信,“不对吧,我记得那个学生没你这么高。”

    她在自己头上比了比,“他大概这么高。”

    季辞点头,“我高一的时候就这么高,还戴着近视眼镜。”

    实际上。

    他原本没打算反抗,已经在掏钱了,就想着让黄毛把钱抢了,他好直接去报警。

    毕竟那个时候,他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国家的。

    但她出现了,是个美丽的意外。

    “美救英雄这样经典的场面,足够我心动,不是吗?”

    他伸手将她的手重新握进手心。

    她的手热热软软的,跟那天她牵着他跑的时候一样。

    事情经过年久的岁月,在他记忆里也变得模糊,只有她奔跑起来变得红扑扑的脸颊,一直停留在他心中。

    对于她的出现,他很多年以后想起来,脑海里只浮现了四个字。

    侠女风范。

    温浅听着他的讲述,也想起来在福利院看到的照片。

    轻纱蒙面的记忆,慢慢被掀开一角,展现出最原本的相貌。

    关于那个傍晚,关于眼前这个人。

    “那我救了你,我们又是一个班的,后面也不见你来找我呢?”

    “抱歉。”他答,“那个时候我有些自卑,不太敢跟你讲话。我在你身边出现过,但你好像完全没认出我。”

    温浅眼神颤动了下,“你居然会自卑吗?”

    她记忆中的他,一直都是天之骄子,是大学里风云人物,也是她费了好大劲才搞到手的。

    “是啊。”他的脚步踏上了操场的跑道,“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遇上你,是我最自卑的事情。”

    他语气又变得轻松,“还好,你主动找上了门。”

    她眯了眯眼,“所以,你就是很得意,对不对?”

    “是很庆幸。”他忍不住将她揽过来,“时间有点晚了,我们回家吧。”

    “好。”

    季辞车停在学校周围不远处,回到市中心,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

    两人到了地下车库,许久都没有打开车门。

    车内暖气依旧开着,地下室温度很低,导致车窗玻璃起了雾气。

    白茫茫一片,只能看到两个吻得难舍难分的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

    温浅人已经到了驾驶位,坐在季辞身上,低下头与他接吻。

    乌黑蓬松的头发,遮住了两人的面庞,也掩住了她脸上羞人的春色。

    新场景的刺激感,让她脑中变得滚烫模糊。

    衣服被扔在了后座,她的腰侧是他不安分的手。

    冷热交替,她脑中忽然清醒了一瞬,“等一下,车上应该没有”

    “有的。”他重新去寻她的唇,“我都有备着。”

    以便不时之需。

    自家别墅地下的车库,安静又无旁人,最适合做些亲密的事情。

    减震效果极好的车型,稳稳停在车位上,并没有因为车内人的行为,变得晃动不堪。

    时间流逝,夜色深重。

    两个小时后。

    穿戴整齐的两人从后座下了车,只是衣服还是有些凌乱褶皱。

    温浅脚步有些勉强,倒也不影响走路。

    地下室的楼梯连着客厅。

    两人走上楼,她直接扑到了沙发上,软软的沙发缓解着肌肉酸痛。

    她将头埋到抱枕里。

    以后还是不要在车里了,空间有限施展不开,容易腰酸背痛。

    “你要洗澡吗?”季辞已经脱了外衣,“很累吗?需要我帮你洗吗?”

    “不用。”她抬起头来,他帮忙只会更累了,“你先洗,我歇一会儿去里面的浴室洗。”

    ——

    季辞洗完澡出来,温浅已经没在客厅了。

    往卧室方向走去,却在看到书房灯亮着的时候,转了脚步。

    她此刻穿着睡衣,头发没湿,应该是只洗了澡。

    坐在书房的沙发里,手上拿着一本书,是她带过来的《绿山墙的安妮》。

    神情很是专注,连他走进来了也未察觉。

    “怎么突然把这本书翻出来了?”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她转过头看他,手指将书翻到扉页,拿起来对着他,“这是高二的时候你送我,对吗?”

    她彻底消化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当时我问了一圈都没找到送的人,现在我能确定,应该是你送的。”

    他在她身侧坐下,“你生日那天我回了趟云市,但你选了艺考路线,全天都去上美术课了,我只能给你放到课桌里。”

    “那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等了你很久。”他答,“但是回程的飞机要到时间了,我只能先走。”

    她有些遗憾,“那你高三送我什么了?”

    “高三没有。”他如实答道,“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我怕影响你高考,就什么都没做。”

    她“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我又忘了什么。”

    季辞拿了一旁的毯子裹到她身上,又将人揽在了怀里。

    “我本以为你会最先发现这本书是我送的。”

    书房里一套的安妮系列丛书,只差了她手里这本,等到她搬过来,才凑齐了一整套。

    “之前没往那边想。”她将书合了起来,“你为什么会送我这本书?”

    虽然高中没有成年,但送儿童文学,也确实有些不合年龄。

    “年幼的安妮有个愿望。”他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揉着,“她想当个快乐的女孩,中年当个快乐的阿姨,到老了当个快乐的老太婆。”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说道:“浅浅,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她呆呆看着他,耳边似乎有烟花炸开。

    眼神落在窗外,是真的有烟花,她眉眼弯了起来,“阿辞,新年快乐。”

    往后余生,永远快乐,和她一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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