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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纽约风波

    厄苏拉在梦里打超人。

    确切来说, 是她被超人追着打。

    光怪陆离的梦境晦暗又绚丽,她仿佛奔跑在没有尽头的宇宙隧道中, 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只听见一阵刺耳又古怪的低笑。

    那个声音在说:我的孩子,到这里来。

    她一边惊慌又恼怒地大喊“谁是你孩子”,一边向着家的方向拼命奔去——尽管她并不知道韦恩庄园在这浩瀚宇宙里的何地。

    春雨从哥谭下到宇宙, 把迷路到外太空的厄苏拉从梦中浇醒。十分钟后, 她抱着毯子轻轻敲响弟弟卧室的门。

    她没听见脚步声,但是门很快被打开。已经换上黑漆漆睡衣的达米安打量她一番, 面无表情地说:“我今天拒绝陪你监听他们行动。”

    “……今天不听啦,卡茜去夜巡了,我想在你这里打地铺。”厄苏拉扒拉着门框探头探脑,试图从被弟弟堵住的门缝里钻进去。

    达米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仿佛不理解她的意思。厄苏拉把毯子披到脑袋上顶着, 双手合十,真诚请求:“就一晚上,达米。”

    达米安不为所动, 冷漠地说:“回你房间去。”

    厄苏拉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房间, 但她刚走出去没几步, 却听见夜雨中传来了另一个人轻轻的脚步声。

    达米安抱着一本书走到她身后, 目不斜视:“就算卡珊德拉在家也不会管你去谁的卧室打地铺。”

    走得飞快的小孩径直越过她,伸手推开她半掩着的卧室门, 明确地走到了她的沙发前。

    哦。厄苏拉反应过来了。让达米安觉得奇怪的不是她的行为, 而是她说的“卡茜去夜巡了”这个前提条件。

    弟弟真好。

    达米安在沙发前冷着脸挑选了半天,最后只能选择印着黄油小熊蠢兮兮笑脸的枕头,把其他玩偶都赶到地毯上整齐摆放着。

    等他以后成了罗宾,可不要有这些奇怪的周边玩具。

    厄苏拉安心地回到被窝里, 检查一遍所有人的生命体征,闭上眼睛跟系统嘀咕:“达米安对我的好感度虽然是负数,但我体感是七八十。”

    她隐隐感觉好感度并没有标准的评分规则,似乎每个人的计算方式都不同。

    系统斟酌着回答:“我只能说,您在小韦恩先生心里排前三。”

    根据它的预估,达米安只对塔利亚的好感度是正值。刺客联盟的继承人被培养得对整个世界都具有基础的恶感,厄苏拉目前的“-0.01”已经是奇迹了。在这套古怪又别扭的计分法则里,他已经弯弯绕绕地给了厄苏拉很多特权。

    厄苏拉听后沉默半晌,从竖躺着变成横躺着,探出个脑袋小声跟弟弟说:“达米,别回刺客联盟了,就跟我们住在一起吧。”

    达米安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这要由我母亲决定。”

    ……他竟然没有明确地拒绝她。

    跟超人切磋就切磋吧。夜雨和弟弟赶走了所有不安,厄苏拉的困意再次毫无顾忌地涌上来。反正达米安会为她准备好急救包。

    *

    达米安起床的时候没有吵醒厄苏拉。

    厄苏拉身上存在诸多他难以忍受的缺点,最近又新增一项:起床气。

    他一开始给厄苏拉制定的锻炼计划是六点起床跑1000米,她只坚持了一天,而且花了整整九分钟(阿尔弗雷德居然还要夸她,令人费解)。

    第二天情况更糟,厄苏拉光是成功完成“起床”这个动作就花了十分钟,坐起来之后又躺回去,爬起来了又闭上眼,下床后直接栽倒在巨大的罗宾抱枕上。好不容易起床成功,闭着眼睛洗漱吃饭,脸色比蝙蝠侠的斗篷还要黯淡。跑完步后瘫倒在沙发上继续睡觉,那副神态仿佛是吸血鬼回到了棺材里。

    ……达米安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喜欢睡觉。跑步在他的课程中相当重要,暂且不说体能问题,她打不过的时候总要跑得快才有机会活命吧。

    第三天厄苏拉说什么也拒绝早起,他不可能真的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那样既不得体又很夸张。

    听到这里,正在用蝙蝠镖砸核桃的迪克扭头看向弟弟:“……达米安,我一个小时前就是被你不得体又夸张地从沙发上拽下去的。”

    达米安再次重申他的罪行:“你没换衣服,也没脱鞋,很脏。”

    迪克无奈地举手投降,看小孩儿还是板着张脸,宽慰道:“厄苏拉是信任你才会这样耍赖,因为她知道你不会生她的气。话说回来,六点确实很早,你们都还在长身——知道了,我闭嘴。”

    达米安不太能理解这个逻辑,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甚至赏脸接过迪克递来的核桃,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时不时瞥眼发出声响的二楼——厄苏拉和卡珊德拉在为下午的纽约出行做准备。

    年幼但极具威严的韦恩小少爷继续批判韦恩小姐的恶习:不肯早起但是经常熬夜,有时候还拉着他一起窃听义警们的夜巡行动。

    他没有告诉格雷森关于阿卡姆皇帝计划的那部分。达米安绷着嘴角,微微仰了下脑袋。因为厄苏拉说这事只有他俩知道。

    迪克一听“窃听”就来精神:“真的假的?她最关注谁,还是全部都关注?这样不会很累吗?”

    达米安瞥了他一眼,已经习惯韦恩家的人总会关注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一点。他无情地揭示了真相:“她通常最关注蝙蝠侠,其次是红头罩,然后才是你们其他人。但生命体征监控设备全都放在她枕头底下。”

    但愿她的枕头够软够厚,蝙蝠侠的监控设备也没有任何辐射。

    “……哦。”迪克衷心希望杰森没在窃听这场对话,不然这小子的状态会从“焦躁”变成“焦躁又高兴”,这种情况下他的攻击力会增强十倍,无人可以招架。

    之前厄苏拉被猫头鹰法庭绑架,他和提姆压根不敢告诉杰森起因是“他们插手了市长竞选”,只能把这沉重的任务交给布鲁斯。

    然后蝙蝠侠就独自直面红头罩的怒火,当时队伍频道里无人敢发言,最后还是阿福开口才让杰森冷静下来。

    达米安还不被允许加入夜巡,压根就不在意厄苏拉最关注谁,略过这个无趣的话题开始讲另一件事:厄苏拉那个毫无用处的玩具王国。

    一个小小的玩具公司有什么需要操心的,竟然还要她郑重其事地线上拜财神,有这个闲心还不如跟着德雷克学学怎么管理韦恩集团,然后早日成为韦恩集团的一号掌舵手——他不喜欢外姓人来掌控自己理应继承的东西。

    达米安犀利批评姐姐的心口不一:“而且她说自己是无神论者,但我至少从她嘴里听到过二十个东方神的名字。”

    迪克本来在担心妹妹们去纽约会遇到危险,结果一大早就莫名其妙被达米安选为“幸运听众”,听来听去忧愁都要烟消云散了。他把核桃扔进提姆那杯牛奶里,压低声音跟达米安说:“你要是舍不得你姐姐去纽约,直接告诉她就行了。”

    嘴要从小长起,不能让达米安长大后也成布鲁斯这种不太爱开口的。

    达米安的神态顿时变得相当机警,绿色的眼睛盯着他,就像被发现了藏过冬松果的小松鼠。

    他冷酷地说:“她去纽约跟我有什么关系,纽约又不是地狱。”

    冷酷的小孩哥喝了口牛奶(阿尔弗雷德要求的),像报幕似的把纽约的主要危险人物和组织都点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黑白通吃的犯罪大亨金并,之前把蜘蛛侠打个半死的神秘绿魔,跟猫头鹰法庭类似的地狱火审判团,试图监视所有人的极端组织德西玛,还有美国队长的老对手九头蛇。

    他都忍不住开始想象,要是纽约和哥谭开战会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大场面,无人生还吗?

    迪克:“………”

    虽然迪克对纽约的情况早就有所了解,几个小时前也听杰森暴躁地讲了一遍,但他还是心情沉重,连核桃都不想再敲,只想学厄苏拉敲木鱼。

    大蓝鸟和小小鸟不约而同地安静了,蜷缩在沙发上睡觉的提姆动了一下,从毛毯里探出半个脑袋,迷迷糊糊地说:“把纽约搬到哥谭来。”

    迪克立即响应:“好主意。”

    这次达米安竟然坦然接受了这种玩笑话,没有用看精神病人的目光攻击他们。他一皱眉头,冷静地指出这个方案的缺点之一:“默多克就是纽约人。”

    迪克满脸遗憾地改口了:“看来纽约终究还是配不上哥谭。”

    窗外又飘起了绵绵细雨,绿色的草地和树林变成模糊的画作,春天再次被温柔地淋湿。

    迪克有点困了,撑脸听着楼上的谈话声——其实只有厄苏拉在说话,卡珊德拉还是没学会怎么用语言交流。

    但就像他之前无师自通就能读懂厄苏拉的肢体语言,厄苏拉也奇迹般地可以理解卡珊德拉的所有意思。

    卡珊德拉明明之前对厄苏拉的存在一无所知,却对她抱有相当高的初始信任度。至圣所的人说这大概是魔法的附带效应,可以理解为“雏鸟情结”。

    他听到这个解释后在心里嘀咕:非要讲理性逻辑,就不能是她们一见如故吗?

    就像芭芭拉说的,同频的灵魂当然互相珍爱,哪儿需要那么多严密的论证。

    迪克不由得瞥了眼书房的方向。

    ……某人还在做Plan B呢,拜托完钢铁侠又要拜托谁?远在中心城但可以极速抵达的闪电侠吗?

    迪克从沙发垫底下抽出一包被管家严令禁止的中国零食(似乎叫辣条),撕开包装忧愁地吃了起来。

    希望最近纽约能太平点儿,至少不要再发生外星人入侵这种星际事故。

    他有时候倒真的希望厄苏拉真有穿上防弹西装那么魁梧,即使是危险分子,看了这个体型也得退避三舍吧。

    *

    纽约在入春以后就暗潮涌动。

    假装冬眠的黑暗随着冰雪的消融钻了出来,开始撕扯这座经济中心城市脆弱的安宁,世界的裂缝悄然出现。

    纽约是个包容度极高的多元化繁华都市。

    它的多元化不仅表现在经济和文化方面,就连罪犯也非常多元化,从不像排外的哥谭那样爱搞就业歧视,外星人和非人类也能在纽约当职业罪犯。

    现在纽约的Mafia头目是威尔逊·菲斯克,人称金并。作为美国地下世界的半个统治者,金并早就已经洗白上岸,现在名利双收,不需要亲自参与肮脏的交易和暴力的斗争。他的事业如今已经毫无波澜,甚至变得有些无聊起来。

    今天德西玛组织的人给他带来一则消息,说韦恩家的大小姐已经到了纽约,现在处在斯塔克的保护下。

    夜晚和暴雨似乎要携手到来,纽约的天空界限分明,一半昏黄一半深蓝,繁华都市灯火辉煌,虚化了那些充斥着苦痛却不被注意的黑暗角落。

    保镖拉上暗红色的丝绒窗帘,谈话被局限在安静的私人餐厅里。金并没有对这个消息流露出任何情绪,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评价天气:“你们对韦恩家很感兴趣。”

    他知道之前德西玛组织和法尔科内家族达成了合作,试图在哥谭搞爆炸袭击,其中一枚炸弹离被科波特“绑架”的德雷克非常近。如果袭击成功,德雷克当时真的被波及,韦恩家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轻轻放下,而是会彻查到底。

    这样的话,科波特和法尔科内一个也逃不掉,德西玛倒是一箭三雕,成功搅乱哥谭的死水——至于无法避免的附带伤害,谁会在意那些无足轻重的普通人。

    虽然布鲁斯·韦恩总体而言只是人畜无害的哥谭门面,但他的影响力和人脉不可小觑,除了小丑那种早该入土的疯子,通常不会有人去招惹他——大家都喜欢这位胸无大志,兴趣爱好是极限运动和捡小孩儿,赚钱能力堪称天才,出手也相当阔绰,没有太大威胁性的哥谭首富。

    只要他乖乖听话,猫头鹰法庭也不会真的把韦恩家头顶的皇冠摘下来,知根知底的旧人可比无法预知的新人要好得多。

    金并很好奇,一个刚在华盛顿和纽约崭露头角的神秘组织为什么想把手伸进哥谭,就连他也不想沾上哥谭的事。毕竟阿卡姆疯人院举世闻名,还有蝙蝠侠那群有牺牲癖的义警,干预哥谭内部事务的成本太高,他现在有妻有子,没了做高危生意的兴趣。

    德西玛的首领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白发老人,说话带有浓重的伦敦口音,神色平和,像一口没有波澜的古井。

    他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金并的问题,从容地说:“威尔逊先生,掌控哥谭的人才可以成为美国地下世界的帝王。”

    有着六百万人口的哥谭,重工业和高新产业都十分发达,灰色地带的利益更是让不少人垂涎欲滴,敢拿命拼。

    金并拿起酒杯晃了晃,没有说话,对方知趣地换了个说法:“而且,哥谭那群犯罪者是人类毒瘤,不可控的风险因素当然应该被有能力的人监管,不然哥谭人该怎么生活?”

    现在金并愿意开口了,给出一个政客虚伪又模糊的答案:“哥谭的无辜市民的确生活在恐惧中。”

    在场的两人完全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却以普通人这个名头为由结束了应酬。

    金并不愿意跟琢磨不透的德西玛合作,但确实对韦恩家神秘的大小姐很感兴趣。

    邀请这位大小姐来参加安全又低调的名流晚宴,想必韦恩董事长不会介意吧?既然要培养她做继承人,早晚得增加她的媒体曝光度。

    纽约的媒体可是很温柔的。

    *

    很显然韦恩董事长介意。

    不仅他介意,他的老朋友斯塔克董事长也很介意,手里忙着电脑操作,嘴上大肆嘲讽对方,跟厄苏拉讲金并手里沾了多少鲜血,又是怎样一次次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在这些凌驾在法律之上的高位者眼里,平民如蝼蚁,他们随意碾压,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厄苏拉在好奇地探索钢铁侠的实验室,戳着几个小机器人玩,不小心惹恼其中一个,被它一路追杀到门口,连声道歉后对方才慈悲地放过她。

    厄苏拉这才有空接托尼的话:“所以我应该远离这种危险人物吗?”

    ……她听来听去只想亲自痛殴他一番。

    托尼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除非是参加他的葬礼。”

    厄苏拉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可是我想去,我想搞清楚他要干什么。”

    万一他是想对韦恩家不利怎么办?况且,系统也希望她去看看——在她一步三回头地把卡珊德拉送进至圣所后(那位跟她同姓的亚裔法师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它就火速给她安排了“参加金并的晚宴”这个新任务,甚至愿意提前把奖励发给她。

    一个让她十分心动的换装奖励:战斗公主裙,外表是华丽梦幻的蓬蓬公主裙,内里却藏着吓死人的机密。

    厄苏拉很想知道裙摆之下是军械库还是野兽群。有史前野兽吗?有螺蛳粉火箭炮吗?

    “……等等,你这是叛逆期还是冒险精神?”托尼微微挑眉,虽然略感意外但也没有阻止她,“如果你实在想去的话,就穿钢铁战甲去。”

    金并不可能在这种名流晚宴上对厄苏拉做什么,同时惹恼韦恩家和斯塔克家对他有百害无一利。

    厄苏拉回忆了一下钢铁侠的战甲,使劲摇头:“好夸张,不是我的风格。”

    “……我设计的战甲也有低调色彩搭配的好吧?”托尼抽了下嘴角,选择打出哥谭甜心牌,“而且你家那位首富在外就是这种浮夸形象,你知道他为了洗掉自己身上的‘蝙蝠味’,曾经在一夜之间撞坏十一辆兰博基尼的丰功伟绩吗?”

    厄苏拉果断选择维护亲爹:“兰博基尼而已,挺低调的。”

    斯塔克董事长再次感叹“亲生的”,关掉全息操作台,拿起手机开始敲击屏幕,似乎有了其他打算。

    系统趁这个时候问她:“那您要带谁陪您去呢?”

    那当然是需要刷默契值的队友啦。

    她立刻给皮特罗发消息询问他明天晚上是否方便。马克西莫夫姐弟似乎有其他事情要办,“护送”她到钢铁侠这里之后就瞬间消失了,看得厄苏拉很羡慕——给她筋斗云!她要高效通勤!

    “但我怀疑他会拒绝……嗯?”厄苏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满脸不可思议,“他竟然同意了。”

    并且还说希望她别介意他穿着卫衣和运动鞋赴宴。

    系统试图用语言表现出“挤眉弄眼”的神态:“我以为您会选默多克先生呢。”

    厄苏拉确实考虑过目前的“男朋友”,但首先马特工作很忙,其次他是个正直的律师,肯定不喜欢金并这种道貌岸然坐高堂的人,最后她担心马特会受委屈。

    艾略特那个仗势欺人的就看不上他,虽然马特自己不介意,但她可不乐意自己人受委屈。皮特罗就不一样了,他像是会让其他人受委屈的那种类型。

    ……后天的新闻头条不会变成她的黑料吧,什么“哥谭首富之女在纽约耍大牌,刁蛮任性砸场子”之类的。

    托尼敲了敲冰凉的实验台,抬头看向拿着支弓箭沉思的厄苏拉,懒洋洋地说:“帮我个忙,小熊。我给你选了位男伴,你带他去吧?叫彼得·帕克,是你的同龄人,你们也有话聊。”

    正好厄苏拉需要保镖,而蜘蛛侠在追查奥斯本。

    厄苏拉从人设构思中回过神来,对他露出歉意的笑容:“彼得听起来是个好人,但我已经邀请了皮特罗。”

    喔,那个讨厌被叫“小闪电侠”的毛头小子,有他一起更安全了。托尼抛给她一个腕表,耸了耸肩:“放心,你的首富父亲常年左拥右抱去赴宴,你带两位男伴才像是韦恩家的作风呢。”

    而且他教女正值青春年华,不能现在就在一棵经过伪装的盲树上吊死吧?经验丰富了才不容易被人骗啊。

    “……”厄苏拉衷心希望爹没在窃听他们的谈话,恶评含量已超标。

    托尼谨慎地犹豫了零点一秒,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另一个人:“说起来,你的律师男朋友最近怎么样?有联系你吗?”

    他话音刚落,厄苏拉的手机叮咚一声,马特的消息跳了出来。

    “嗯……他刚发了短信给我。”厄苏拉戳了下别刘海的蝙蝠发夹,神色有些犹豫,“他说我今天刚到纽约需要休息,问我明天方不方便共进晚餐。”

    托尼的表情立刻从“我只是随口一问”切换成“好精彩的发展”。

    因为金并的晚宴就在明晚——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更新包含前天的补更。太对不起了宝宝们(卑微)没来得及更新,上课备课给导打工,每天回寝室都很晚,连续两天写到23:55去急速洗澡,可恶,热水供应为什么要限时嘛!!

    国庆我也不出去玩,就备备课写写文再写写论文(……),把狂笑副本搞定了正文进度就,呃,怎么才过半呢!

    第42章 免死金牌

    纽约的春夜仍然被残冬裹挟着。

    厄苏拉趴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 懒洋洋地俯瞰曼哈顿城区的夜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不愧是美国的经济心脏, 一派繁华景象。

    难怪说顶楼是权力的象征。厄苏拉心想。现实中的她可难有机会住在这么高的地方,她只是街道上那些渺小如尘埃的行人中的一员,一场雨落下来就能把她抹成模糊的灰色。

    她现在暂时住在复联大厦里, 从高处望下去, 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脚踏云雾的不真实感,就像她担心明天自己会与那群上流人士格格不入。

    虽然家里人肯定不会介意, 但她实在是不想丢了韦恩家的脸。厄苏拉转动着手腕上那块造型别致的小巧腕表,轻轻地叹了口气。

    系统看她一直愁眉不展,犹豫再三后提议:“如果您担心遇到麻烦的话,我可以取消这个支线任务, 不会给您造成任何损失。”

    它原本是打算让厄苏拉阻止一起悲剧发生, 但人世间悲剧千万种,她总不能桩桩件件都去介入,那样会活得很累, 它可不希望厄苏拉活成蝙蝠侠。

    厄苏拉立刻翻个身坐起来, 斩钉截铁地驳回提议:“不用取消, 谁怕麻烦了?”

    她不会因为一点儿小问题就畏缩不前, 宴会而已,又不是上考场和刑场。

    系统不解地问:“那您在担心什么呢?您刚刚也已经哄好了默多克先生——而且我认为他根本没有因为自己未被邀请而生气。”

    他听起来只是有些沮丧, 更多的是担忧, 而且还在努力地掩饰这软绵绵的负面情绪,似乎是害怕影响到厄苏拉的心情。

    厄苏拉低头抠着美甲片上黄油小熊的笑脸,慢吞吞地回答:“我怕我在金并面前演不下去,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三十句真心话。”

    这确实也是原因之一。她以前的谨慎圆滑似乎被游戏生活磨去不少, 偶尔自己都会被脑子里冒出来的大胆想法吓一跳。

    就比如说,她现在因为“韦恩”这个姓氏手握免死金牌,不当众骂金并几百句也说不过去吧?

    系统因为这个荒谬却又符合人设的答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能无奈地劝诫:“您跟我骂金并就行了,看在马克西莫夫先生和帕克先生这两张薄面上,千万别骂出声。”

    如果算上蜘蛛侠这个隐藏身份,那就是三张薄面。

    不过系统说的话不好使,男伴们的薄面也不好使,厄苏拉最后决定给家里人打电话——这是她今天进行的第四次视频通话(第一次是刚到纽约提姆打来的,第二次是到了复联大厦迪克打来的,第三次是达米安说测试卫星网速打来的)。

    她盯着屏幕犹豫了一会儿,选择打给在前两次视频通话中扮演背景板的布鲁斯。通话几乎瞬间就接通了,但她还没看清亲爹的脸,另一张脸挤了过来,在镜头面前无限放大。

    厄苏拉辨认了一会儿这个高挺的鼻梁,友善地提醒:“迪克,我现在只能看见你的鼻子。”

    迪克的鼻子立刻从画面中消失了,布鲁斯的脸又短暂地出现在镜头前——最后是系着围裙的阿尔弗雷德占据了整个画面。管家微笑着问候她一番,问她纽约的天气怎么样,食物合不合胃口,有没有如愿见到自由女神像,最后告诉她托尼自称“教父”都是在开玩笑,她不信仰任何宗教,不用遵循这种西式传统,也不必因此产生心理负担。

    管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往旁边瞥,慈祥的笑容带着点儿无奈。他看出厄苏拉神色不太对,借口说要回厨房继续忙活,顺便带走了几只小鸟,留下刚好来做客的芭芭拉陪她聊天。

    芭芭拉对她笑了笑,声音很温柔:“晚上好,小熊。男孩们都被阿福带走了,现在轮到我们女孩们谈话。”

    她用眼神示意布鲁斯赶紧回避——这位父亲在暴露身份之后,反而更不知道怎么跟女儿相处了。

    布鲁斯:“………”

    厄苏拉看着布鲁斯的背影缓慢退出画面,跟芭芭拉相视一笑,心情明快了不少。她发现自己在可靠又体贴的姐姐面前什么都能放心说,戳了下脸颊,烦恼地叹了口气:“我没参加过这种正式的名流宴会,万一给韦恩家丢脸了怎么办?”

    她上一次跟马特去凯恩家的慈善会就遇到了艾略特这种糟心玩意儿。她当时被叫做什么来着——哦,东方来的乡巴佬。

    “别担心,亲爱的。”芭芭拉拍了拍屏幕,用轻快的语气安慰她,“有布鲁斯‘珠玉在前’,韦恩家的 ‘丢脸阈值’早就被拉得跟复联大厦一样高了。你要真想成功让韦恩家丢脸,恐怕得打扮成蝙蝠侠在时代广场做一个小时的臀桥。”

    “……”厄苏拉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这种精彩的画面,感觉以纽约人的包容程度和精神状态来看,说不准会有其他市民欣然加入她的行列。

    厄苏拉立刻不焦虑了,转而开始眉飞色舞地跟姐姐分享在纽约的半日见闻,重点描述远远看见的黑寡妇和美国队长——他们有任务在身,现在复联大厦就只有她和托尼在。

    而托尼说他要做实验到明天凌晨,让她不用管他死活,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所以她决定请两位男伴吃一顿中餐。

    “钢铁侠的实验室很酷,而且他允许我在里面待着。”厄苏拉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用手比划着,“他还非要给我塞一套钢铁战甲,全黑但是五彩斑斓,我猜达米安也会喜欢。”

    女孩们的笑声代表着危机解除,厨房那边探出三个脑袋。

    迪克指着旁边沉默的布鲁斯,难以置信地跟提姆说:“她甚至没这么夸过蝙蝠洞。”

    准确来说,厄苏拉第一次去蝙蝠洞只说了一个汉语感叹词:“哇噻。”

    ……在这之后,她每次去蝙蝠洞都在沉默地搞改造,首先新增一个双开门冰箱,然后试图把冷冰冰又黑漆漆的严肃基地改造得更有生活气息、更温馨宜居。他们没人阻止,阿尔弗雷德和斯蒂芬妮还喜欢跟厄苏拉一起做洞内设计。

    迪克安慰自己:往好处想,钢铁侠的实验室没有爱心冰箱,优势仍然在蝙蝠洞。

    布鲁斯的关注点跟迪克不同。他平静地在心里想:厄苏拉的第一套战服是艾德勒给的防弹西装,第二套战服是托尼送的钢铁战甲。他都还没来得及给女儿设计一套真正意义上的战服。

    提姆心不在焉地应付迪克,边嚼米糕边听那边的对话。芭芭拉已经在问她打算带谁去参加金并的晚宴——提姆怀疑她有一瞬间其实是想问厄苏拉打算带多少防身武器去。

    金并倒不至于对厄苏拉下手,但他肯定别有目的。他猜厄苏拉也是想去查清楚这一点。

    迪克一听妹妹没打算带默多克,稍微松了口气,结果她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我带皮特罗和彼得去”。

    迪克的头顶顿时冒出一个问号:当然不是因为妹妹决定带两个人去这一布鲁斯行为,而是白名单外的陌生名字让他心生警惕。

    彼得是哪位?神盾局的特工?钢铁侠的外援?X教授的其他学生?至圣所的人?

    “是姓帕克的那位彼得。”提姆提醒他,然后瞥了布鲁斯一眼。

    布鲁斯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微微垂着眼帘注视地板,似乎在用眼睛启动Plan C——开玩笑,快银和蜘蛛侠哪里比得上有正规编制的闪电侠,知根知底的好同事当然比两个不熟的大学生可靠。

    哦,原来是蜘蛛侠那个彼得。迪克心想那没事了。蜘蛛侠多纯良啊,不被他妹妹骗就不错了。

    不像某位精明的律师。

    *

    精明的律师正在清理不小心洒在办公桌上的咖啡。

    马特眉头紧锁,微微抿着嘴唇,神色凝重,手指按在纸巾上轻轻滑过桌面,像是在阅读某个重大案件的盲文。没有焦距的眼睛藏在墨镜之后,焦虑又茫然地注视着黑暗。

    弗吉在下班前过来跟好友道别,意外发现他一副被人揍了一拳的落魄神态,咖啡的污渍占据了他半边白色领口,而他却更乐意用一张充分汲取咖啡的纸巾在办公桌上画圈。

    弗吉立刻走上前,把电脑旁的湿巾扔到马特怀里让他擦衣服。

    “嘿,伙计,你怎么回事?”弗吉皱眉看着他,疑惑地嘀咕,“怎么跟输了案子一样?”

    马特没有回应,还是望向手指擦拭的那块区域,好像这个小角落的灾难比一切烦恼都要重要。弗吉眼珠一转,迟钝地意识到:估计是跟韦恩小姐有关系。

    马特在被拍了拍肩膀后缓过神,用湿巾胡乱擦着领口的污渍,有些心烦地低声说:“她明晚要去参加威尔逊·菲斯克的晚宴。”

    弗吉倒吸一口冷气,提心吊胆地问:“老天,韦恩小姐知道菲斯克是什么样的狠角色吗?”

    金并现在身居高位,表面上是事业有成、风光体面的企业家、慈善家、州议员,但他们心知肚明,他是踩着无数人的骸骨攀升的。现在一副手不沾血的模样,也不代表他真的就改过自新,不再干伤天害理的坏事。

    恰恰相反,他手握更大的权柄,势必会伤害更多人。

    他曾经认识一位因为金并失去双亲的女士,她为了给父母求得应有的公正四处奔波,花光了钱、熬坏了身体,常年受到死亡威胁,住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只有一只捡回来的小狗陪着她。

    她看着仇人一次次倒台却又以更快的速度崛起,最后摇身一变成为了慈善家,公正和希望被践踏得粉碎。

    而她的救命稻草,那只陪伴她熬过无数日夜的狗被人打死,尸体就扔在她父母的墓碑前。

    这位宁折不弯的战士在金并当选州议员的那天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只是他了解到的一个受害者家庭,还有多少人连声音都发不出就被无声掩埋了。

    弗吉的心情有些沉重,把过去的阴霾重新装进压在天秤底下的盒子里,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不过好在她姓韦恩,有免死金牌,金并不敢招惹她,你放心吧。”

    差点忘了,首富家的小姐并非他们中的一员,她不会是悲剧的主角,不用尝受这种钻心剜骨的苦痛。

    马特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都有些烦躁:“她知道金并是什么人,而且知道的不比我少。”

    厄苏拉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坚持要参加这个上流晚宴,要么是现在就连韦恩家也要给金并面子,要么是她自己对金并这个危险人物“感兴趣”——当然,是想把他当沙袋揍几拳的那种感兴趣。

    马特衷心希望韦恩家有给她准备一副“拳套”,以免伤到她的手。

    弗吉对厄苏拉不了解,困惑地摸了摸脑袋,试探着安抚朋友:“说句实话,富家千金对这种晚会感兴趣才叫正常,不然难道她要去阿卡姆参加年终晚会啊?”

    马特心不在焉地想:她可能确实想去那个地方颁发最佳囚犯奖。

    弗吉看他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唇摇头,连忙又改口问:“那她邀请你一起去了吗?”

    马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她觉得金并对我来说太危险。”

    弗吉开始打趣:“看来韦恩小姐很关心你的安危嘛,你在她眼里是不是需要呵护的文弱律师?”

    咖啡的醇香被马特敏锐的嗅觉无限放大,脑子里处理“厄苏拉相关事务”的那一块区域根本无法停止工作,一直在运转。

    他用手指摸了摸台灯的暖光,苦笑着回答:“也许吧,她说自己会带‘两位可靠的男伴’参加,让我别担心。”

    弗吉的第一反应是:带两个人去赴宴,听上去很像布鲁斯·韦恩的作风——等等,不会是两个肌肉猛男保镖吧?

    弗吉的第二反应是:圣母玛利亚,可怜的马特因为隐瞒身份遭报应了。

    他假装没听见好友落在某处的奇怪重音,看他跟个假装大度的怨夫一样,象征性地劝了两句:“你到时候抽空去看眼吧,说不准明天晚上地狱厨房的罪犯集体休假呢。韦恩小姐要去龙潭虎穴,至少得有一位超英陪着吧?”

    马特没有说话,单手支着额头,轻轻地长叹一口气。

    弗吉没再多说,他清楚马特是不会去的。比起表面上难以逾越的阶级鸿沟,“夜魔侠”才是这段复杂关系中最大的障碍。

    明天晚上地狱厨房的恶徒们有福了,你们将迎来一个拥有暴怒加成的夜魔侠。

    明晚会暴躁不安的夜魔侠现在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姿态,经过慎重的思考后,他以专业姿态向朋友征询意见:“她明天要请那两个人吃午饭,你觉得我该加入吗?”

    用最专业的姿态说最狼狈的话。弗吉着实没想到这场戏的含金量还能更上一层楼。他忍住笑意,摊开手用无所谓的语气说:“你自己拿主意。不过,如果你去的话记得告诉我地点,我要坐你们隔壁桌。”

    他当然押自己的好朋友、在场唯一超级英雄赢啦——

    作者有话说:………哪种学生国庆也还在加班啊我真要报警了!!论文备课还没搞完,下午还要去实验室帮其他学院的老师改稿子,救我。

    浅浅日常过渡一下,明天还有一更,修罗场和主线开头吧。

    第43章 三个超英一台戏

    狄柯死在八年前的初春。

    死了, 但仍然能感觉到疼痛。

    明天就是八年前医生宣告死亡时间的那一天。

    她记得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体一天一天地瘦下去,每个器官都走向衰竭, 皮肤在最后阶段变得像白纸那样薄薄的, 青筋隐约可见。

    原本浓密的黑发大把大把地脱落,身体本能地排斥着食管运输的营养物,浑身疼得难以入眠, 呼吸和说话都非常吃力, 脸上一点儿肉也没有,连笑容都撑不起来。

    病房外春光渐浓, 生命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起初,新上市的K-618药物的效果非常显著,备受医院的专家团队推崇,她也以为一切都会好转。可是这奇迹却在治疗的后半程开始褪色, 逐渐失去作用, 医生们讨论不出其他治疗方案,委婉地提醒她早做准备。

    她拒绝做准备。她每天都向神明祈祷,希望有奇迹降临。

    可是上帝没有怜悯忠诚的信徒。

    灯光惨白的狭窄长廊里, 灭了灯的手术室外, 医生低着头告诉狄柯, 她的女儿抢救无效。

    于是她也死了, 死在万物复苏的初春。

    可是漫长又剧烈的疼痛日复一日摧残着她枯萎的心脏,她白日在每个角落都能看见女儿的身影, 听见女儿的笑声, 闻到女儿头发间的香味。

    可是夜晚降临,破碎又模糊的梦境里只剩下哭声。

    她唯一的、宝贵的孩子在问她:妈妈,为什么是我?

    狄柯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拒绝拆迁后就四处碰壁,为什么邻居的父母离奇失踪, 为什么健康的女儿会突然患上无法诊断病因的疑难杂症,为什么突然出现的神秘药物又在最后丧失了效果。

    狄柯绝望地从蛛丝马迹从拼凑出一个念头:有人与死神共谋夺走了她的女儿。

    狄柯不再只是祈祷,她开始调查。

    她花了四五年时间查阅所有关于K-618的信息,从这些公开但可能不真实、隐秘却暗藏玄机,弯弯绕绕的关系网中摘出一个名字:奥斯本企业。

    他们是药物实验的主导方,也是推动其上市的核心力量。

    她以为奥斯本就是幕后指使,她尝试向媒体求助,也试图从法律途径揭露黑幕,但每一次都遭到了无形的阻挠。媒体、律师、警察、政府官员……无论她找谁,都毫无用处。

    所有人都劝她放下,继续往前看。

    可是这怎么可能。那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扔下她,独自向前走?

    在狄柯走投无路之际,有人向她伸出了援手。

    对方长着一头白发,脸上皱纹密布,操着浓重的英国口音。他自称是“德西玛”的一员,而“德西玛”的目标是清除掉一切人类中的“Bug”。

    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帮她求得结果正义。

    他没有提出任何其他要求,甚至不在乎狄柯是否相信自己,他只是留下了一箱文件和一个联系方式。

    狄柯用两天两夜认真地翻阅完了那些文件,在黎明到来之际把它们都烧掉了。

    这些纸上只字不提她的女儿,但字字句句都记录着她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原来不止是奥斯本企业,还有威尔逊·菲斯克。

    而起因荒谬得令她发笑,她真的在笑,笑得眼睛生疼,但干涩的枯井里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

    只是因为她拒绝搬离生活了几十年的家,打乱了菲斯克的扩建计划,所以她的女儿被选作了实验品?

    狠狠捅了她们一刀,又“不计前嫌”地送来特效药,最后实验失败,结论只有一句“实验体年龄太小,引起了并发症。”

    她愤怒又痛苦,发出凄厉的喊声,蜷缩在女儿的小床上,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最后给德西玛的人打了电话。

    无论他们想要什么,她都给,只要夺走她女儿的人得到制裁,她什么都愿意做。

    反正她只剩下半条烂命,死就死吧。

    “菲斯克先生会定时举办小规模的晚宴。”德西玛的人告诉她,“我们会找到合适的时机帮你。”

    她等了一年,最后在她女儿忌日的前一天等到了。

    德西玛的人给了她入场券,非常温和地说。

    “那里没有无辜的人,让他们都付出代价吧。”

    *

    彼得·帕克,纽约好市民,帝国州立大学大一学生,资历尚浅的超级英雄蜘蛛侠,现在心情十分沉重。

    因为他马上要跟自己的保护对象兼今夜的女伴以及她的另一位男伴兼薛定谔的未来同学还有她不会带去晚宴的律师男朋友共进午餐。

    ……说句老实话,他在图书馆角落里观看的四人爱情纠葛哑剧都没这么复杂。

    尽管彼得在主观意愿上绝对无辜,但客观事实上,他作为韦恩小姐的临时保镖兼男伴,很难不产生一种在破坏他人幸福的愧疚感。

    彼得最近在调查奥斯本企业几年前的一个药品实验,目前的进展就是即将可能在金并那里取得突破性进展,所以他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接近对方。

    斯塔克先生雪中送炭,说他人生地不熟的教女需要一位超级英雄男伴陪她参加金并的私人晚宴。

    彼得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What a happy coincidence!

    然后斯塔克先生又说:我喜欢未雨绸缪,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她目前有交往对象。

    虽然不懂这是打的什么预防针,但彼得还是回复了一个OK和笑脸。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知道原因了。

    因为韦恩小姐的交往对象想跟他们一起吃饭——没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理应认识陪她参加晚宴的两位男伴,并且希望能当面感谢他们。

    “理应”“希望”“感谢”,律师说的话总是让人难以拒绝。彼得不知道马克西莫夫是怎么同意的,反正他的回复是:当然没问题——

    为了不显得太夸张,他只在句末加了六个感叹号。

    ……总而言之,希望韦恩小姐是个好相处的人。对了,韦恩董事长讨厌蝙蝠侠,她不会也一样吧?

    黑暗骑士的小粉丝在心里叹气:没关系,只要别在他面前诋毁蝙蝠侠就好了。

    结果彼得到楼下的时候,正听见昨晚从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声音在说“蝙蝠侠”。

    彼得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韦恩小姐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还有些愤怒。而另一个人——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劝她冷静。

    坏了。彼得的心里咯噔一下。要是韦恩小姐真的在骂蝙蝠侠,他要怎么办?这种事能忍?

    彼得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娇惯小姐的形象。他实在不会跟女孩相处,求指导。

    午饭地点是一间只招待私客的港式餐厅,虽然在市区却很安静,装修很简单,有些复古,墙壁上张贴着上世纪的港星海报,室内弥漫着浅淡的花香和奶茶的香气。

    一只三花猫从花盆后面绕出来,对着彼得礼貌地“喵”了一声。彼得立刻蹲下去开始跟猫社交,竖起耳朵听二楼的动静。

    “那个市长今天又说蝙蝠侠都是演的!”

    “……你别再听他说话了,对脑子不好。”

    彼得在心里给这位先生点赞。

    韦恩小姐没再说话,对方似乎叹了口气,又补充一句:“对你的血压也不好。”

    这句彼得就不懂了,他跟着三花猫一起困惑地歪了下脑袋。

    二楼的交谈声在这时候停下来,轻缓的脚步声在彼得的头顶响起,他浑身一僵。

    “你好,帕克先生?”

    彼得立刻站起身来,仰起脑袋,跟扎着辫子的黑发女孩对视,露出一个略微腼腆的笑容:“是我,韦恩小姐?”

    然后彼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周身的空气主要组成分从氧气和氮气变成了尴尬。

    厄苏拉看他就仰头举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尴尬地再开口:“…请上来吧?”

    彼得一个激灵,抓了一下斜挎包的肩带,连忙噔噔噔跑上二楼。

    他的脑子也被自己这几步踩醒了,恍然大悟:韦恩小姐不讨厌蝙蝠侠,她生气是因为反蝙蝠侠市长。

    于是彼得上去后想也没想就开口:“你喜欢蝙蝠侠?我也喜欢蝙蝠侠!”

    厄苏拉愣了下,原本的局促和迟疑烟消云散,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彼得恨不得当场发誓,他斩钉截铁地说,“千万别在意那个反蝙蝠侠市长——他在纽约也已经痛失真名,没人在意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反蝙蝠侠。”

    有的人反对或者警惕超级英雄是担心他们的影响力不被约束会无限膨胀,但有的人就是自私又恶毒,只想保护自己那块蛋糕。

    厄苏拉觉得英雄所见略同,语气诚恳:“相信我,他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

    两个人对视三秒,不约而同地伸出手,仿佛两个星球的首脑会晤那样,非常郑重地握了半分钟的手。

    服务员:“………”

    瞧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结拜。

    他给彼得也倒了杯降火的玫瑰花茶,然后安静地离开了。

    厄苏拉和彼得愉快地就超级英雄这个话题聊了下去,彼得在得知厄苏拉也很喜欢蜘蛛侠的时候差点被茶水呛到。他尽量不那么骄傲地夸了蜘蛛侠几句,然后提起了其他义警——比如目前为止只被拍到过下半张侧脸的夜魔侠。

    不过关于这位神秘义警的讨论还没开始,电梯突然发出叮咚一声响,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拄着盲杖缓缓走了出来。

    彼得确信马克西莫夫不是盲人,那么这位只能是默多克。

    ……他现在感觉坐立难安。

    马特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不太确定地开口:“抱歉,我来晚了?”

    厄苏拉立刻站起来迎接他,刚刚扬起嘴角,却在目光落下去的那一秒皱起了眉头。

    马特唇角的斜下方有一道细微的伤口,泛着淡淡的红色,似乎前不久还在滴血。

    “你受伤了?”她快步走到马特面前,神色有些担忧,“怎么回事?疼不疼?”

    马特说是剃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任由厄苏拉打量,微微弯下腰方便她观察。

    彼得原本在心里大喊“他还是个盲人啊”,听到这话后反应过来,立刻去掏卫衣兜里的备用医疗用品:“我有带酒精棉片,如果你需——”

    他的话还没说话,餐厅的服务员悄无声息地挤了过来,送上一个医疗箱,僵硬但迅速地处理了一下马特的伤口,然后再用一种很古怪的语气请他挑选创口贴。

    看来现在不需要了。彼得果断闭嘴。这家私人餐厅的服务真不错,这个服务生很潮流,还挑染了头发,白毛,很酷。

    马特微微抽了下嘴角,没对他已经辨认出身份的红头罩说什么,反而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转头面向厄苏拉:“可以帮我选吗?”

    厄苏拉当然不可能拒绝,还认真地为马特描述了这几个创口贴的图案。马特微笑着听她像在汇报什么重要任务一样逐个介绍,最后他愉快地说“黄色的那个听起来不错”。

    “黄色的那个”,指印着黄油小熊笑脸的那个。

    面部经过精心伪装、佩戴着加强版变声器的杰森心平气和地握紧了拳头。

    他的耳麦里传来某人略显心虚的指责声:“你们谁偷放的黄油小熊?达米安,是不是你干……对不起我只是在开玩笑——阿福救命啊!”

    马特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越发无辜,甚至主动凑到厄苏拉面前。

    他察觉到厄苏拉有点心虚地瞥了眼红头罩,稍微犹豫了一下。她轻轻咬了下嘴唇,拿起那个黄油小熊的创口贴,小心地撕开,动作慢得马特可以逐帧逐帧地描绘。

    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直到厄苏拉把创口贴贴到他的伤口上。

    繁华都市的喧嚣,餐厅里的各种香气,其他人的心跳和呼吸,甚至一楼小猫的呼噜声,在这漫长的几秒内都被春风轻轻地吹到了太空里。

    他只能感知到厄苏拉的存在。

    “好啦。”厄苏拉贴完后就立刻退后了半步,不太自在地戳了下自己的脸,“你记得定时换创口贴。”

    杰森在心底冷哼一声,他的耳麦里已经有三个人想报警了。

    马特微笑着答应了,然后才一副恍然“记起”这里还有其他客人的存在的模样:“马克西莫夫先生也在这吗?对不起,还没来得及跟你——”

    马特停了下来。

    下一秒,他伸出的手被一阵风握住了。

    “来得及。”对方握着他的手敷衍地晃了两下,“因为我才是马克西莫夫。”

    ……好快的速度,超能力?马特的脸上流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你好,我刚刚没注意到你在这里。”

    这个人身上的气场和另一位帕克先生完全不同,不带任何恶意、但非常坦率的攻击性,是独属于青年人的热气。

    马特在心里苦笑。看来刚刚演给了错误的观众看。

    皮特罗扬起唇角,懒洋洋地说:“你好,律师先生。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刚刚不在,厄苏拉没告诉你我有超能力?”

    马特:“……”

    这就叫上“厄苏拉”了。

    马特对他微笑:“可能这件事不那么重要?”

    厄苏拉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捧着茶喝了几口,随时准备救场。

    皮特罗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确实,因为她的安危更重要。”

    马特抿了抿嘴唇,声音很轻:“你说得对,谢谢你愿意陪厄苏拉去。”

    厄苏拉已经吃起了红头罩端上来的梅花糕,转着琥珀色的眼睛打量他们。

    这对情侣真奇怪,一个喜欢莫名地道歉,一个喜欢莫名地道谢。皮特罗随意地翘着腿晃了晃,单手搭在厄苏拉的椅背上。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经心的傲慢:“不用谢。我又不是为了别人才这么做的,我是自己想这么做。”

    说句老实话,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双胞胎姐姐,没人能真正逼迫他做任何事。

    他做什么都会考虑自己是否乐意,活着当然要自己开心。

    马特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聊下去。

    杰森给他不怎么喜欢的两个人倒了苦苦的绿茶,挑起眉毛,心想跑这一趟真是值了。

    他快步离场,决定去洗手间大笑几声。

    而彼得根本不在意他们,只盯着服务生刚刚端上来的这叠散发着吐司和奶油香气的冰淇淋面包。

    好饿,还有没有人记得他们是来吃饭的?

    马特听见身旁人的肚子发出细微的哀鸣,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你才是帕克先生?”

    彼得立刻坐直身体,主动去握他的手:“我是!你好!真的不用谢——”

    他就像抢答一样慌张地把马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皮特罗嫌弃地把绿茶推到一边,身体向厄苏拉那侧倾斜:“我来迟了吗?突然有紧急情况需要我和旺达处理,你懂的。”

    听起来像是遇到了麻烦。厄苏拉立刻扭头打量队友一番,确定他嘴角挂着的不经心笑容都没有打折扣之后才放下心来。

    她把菜单递给他:“不迟,我们都早到了。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红头罩担心她饿,人到齐之后就端了几个招牌菜上来(据她观察,肯定不是他下厨做的)。

    ……因为她见过红头罩下厨,虽然比家里那两个哥哥好多了,但也仍然令人惊诧。

    说真的,蝙蝠家族没了阿福怎么活呀?

    皮特罗看她心不在焉,戳了下她的手臂:“我点什么都可以?”

    厄苏拉点点头:“请随意,我请客。而且晚上我们大概吃不了什么东西,中午多吃点。”

    再说了,大家活着都是给这个世界颜面,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皮特罗轻蔑地冷笑:“看见金并那种人模狗样的家伙,不把早饭吐出来就不错了。”

    厄苏拉非常赞同,凑过去压低声音说:“我不介意你吐他身上,真的。”

    接男伴吐金并一身。

    皮特罗因为她突然的靠近愣了下,抓了抓头发,回答比平时慢了点:“虽然他不要脸,但我很爱护公共卫生。”

    厄苏拉被他逗笑了,眼睛弯成一轮新月,欢快地说:“你吐得快,清理也快,他被吐了一次说不定都没反应过来。”

    “……很有道理。”皮特罗的思维被她带偏,真的开始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彼得发现律师礼貌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他觉得自己应该读懂这种神色,但他现在只想吃饭。

    皮特罗扫了马特一眼,看着菜单问:“你刚刚跟他们聊到哪儿了?”

    厄苏拉回答:“马特来之前,我在跟彼得聊纽约的超级英雄呢。”

    彼得听见自己的名字后转过头,适时加入对话:“对了,你刚刚好酷,就像闪电侠那么快!”

    “……”皮特罗抬眼看了彼得一眼,抿着嘴唇没说话。

    他明显很不高兴,但又不愿意直接表现出来。

    厄苏拉知道皮特罗不喜欢这个称呼,立刻微笑着开口:“他和闪电侠当然不一样啦。”她给沉着脸的皮特罗切了块厚多士,“你看我就不需要闪电侠陪我去晚宴,皮特罗多可靠。”

    皮特罗:“……”

    马特:“……”

    好微妙的氛围啊,但是马克西莫夫乱糟糟的头发好像都服帖了。彼得心不在焉地想。哇,这个鹌鹑什么汤真好喝,再喝一口。

    这场午餐的氛围格外怪异,彼得和皮特罗的注意力几乎都在美食上面。但是彼得的话很多(主要是跟厄苏拉聊得来),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皮特罗也能跟上他的思维。而且他们三个都喜欢蝙蝠侠,所以聊到最后已经演变成同龄人骂反蝙蝠侠市长的交流会。

    直到马特不小心被锡兰奶茶烫到手指,厄苏拉的注意力才从这个话题上离开。

    一场只有马特不满意的午餐在半个小时后结束了,在座的四个都不是闲人,在夜晚降临之前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厄苏拉决定先送马特回去,然后再去至圣所探望卡珊德拉。

    马特虚扶着她肩膀的手指动了一下,礼貌地说:“我不会迷路,你有事就去忙吧。”

    皮特罗靠在窗边看风景,头也不回地说:“我送律师先生回去就行,高效又安全,既不耽误他工作,也不耽误你找姐姐。”

    马特的微笑开始僵硬:“太麻烦你了。”

    皮特罗回过头,奇怪地看着他:“完全不会,我跑得很快啊。”

    厄苏拉也很犹豫:“你带人可以吗?”

    ……不会把马特颠吐吧?

    皮特罗因为被怀疑有点不高兴,撇着嘴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男朋友运坏的。”

    看在旺达的份上,默多克是个盲人已经够惨的了,他干嘛要雪上加霜!

    马特:“……”

    彼得完全没把这场无形的交锋放在心上,他还在回味香喷喷的炸猪排。

    天哪,这家中餐厅真是不错,一定要带梅姨来吃。

    *

    蝙蝠侠的Plan B指定队友闪电侠正在带薪打电话。

    听到队友的请求,巴里有些诧异,但还是飞快地答应了:“你放心好了,我会解决掉韦恩小姐处理不了的麻烦。”

    他的语气轻松又自信,隔着电话线对远在哥谭的蝙蝠侠竖起一个大拇指。

    而蝙蝠侠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她可能想成为‘麻烦’。”

    他跟厄苏拉说过了,韦恩这个姓氏不该给她带来负担,而是应该成为她的底气,成为她的盾牌和武器。

    厄苏拉的脾气确实好,就是东亚教育推崇的那种乖巧不事张扬的类型。

    ——面对讨厌的人时除外。

    昨天厄苏拉也跟他聊了一会儿,最后慢吞吞地问,她可不可以把酒泼到金并的脑袋上去。

    理由都列出来了:反正他没长头发,洗脸的时候洗个头也是顺手的事。

    旁边的迪克当场把达米安最爱的杨枝甘露喷到了印着新市长那种大脸的报纸上。

    布鲁斯沉默半晌,揉着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否决了女儿的计划。

    听到这里,巴里弯下腰,把脸埋在臂弯里憋笑,闷闷地说:“韦恩小姐很有创意啊,要不我帮她?”

    布鲁斯没说话,心想厄苏拉确实有很多花样。

    巴里很快从队友诡异的沉默中意识到了什么,他缓缓张大嘴巴:“等等,你是认真的吗?”

    布鲁斯的语气相当平静:“她是认真的。”

    “……”巴里有点笑不出来了,他面露难色,挠了下耳朵尖,“呃,那我尽力一试吧。”

    两位默契的队友一个想着“有闪电侠拦着就没事了”,一个想着“看来只能由我代劳了”,完全没意识到他们的设想南辕北辙——

    作者有话说:狄柯是正义女神的名字。

    昨天没赶上(痛苦面具),死学校专挑假期停电,搞得我刚回学校又狼狈逃到外面饭店坐着,但人家也得打烊吧…那我也只能回去了,凌晨了才来电,害得我都没洗澡。

    今天也停电了笑死,幸好我早有准备,跑到商场里坐着,商场十一点关门才走,回寝室打算洗个澡最后修改下就发文……结果寝室热水出问题了!!我狼狈地跑到别人寝室去洗………国庆水逆。

    话说朋友来这边看我,我俩出去玩吃饭聊到dc,激情痛骂华纳半小时……华纳还我妈生DCEU(举枪),还我!

    第44章 游戏开始(一更)

    韦恩小姐的两位男伴正在裁缝铺里任人打扮。

    因为旺达坚定否决了皮特罗穿卫衣和运动鞋赴宴的计划, 而彼得知道自己应该穿正装出席。通宵到傍晚的托尼在昏迷前发给厄苏拉一个裁缝铺地址,让她带着人去取衣服, 做了十套, 他们随便选。

    这裁缝铺大概是个古董建筑,实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室内飘着浅淡的松木和旧书的味道, 上个世纪的时间被温和地封存在了这些古典壁画和高档布料里。

    厄苏拉在圣母像的注视下挑了几条领带, 转身给已经穿上西装的皮特罗看:“你想要哪条?”

    皮特罗被裁缝打扮得精疲力尽,银色的脑袋开始冒泡, 他随意扫了眼,指了下红色格纹那条。

    厄苏拉拿起来比着他看了下,一皱眉头,面不改色地递给他另一条深蓝色的:“这个衬你眼睛, 你觉得呢?”

    “……我很感激你先征求了我的意见。”皮特罗嘟囔一句, 接过她手里的领带,潇洒地往脖子上一套,迅速系了一个看了令人绝望的死结。

    厄苏拉无言地看着他。

    皮特罗面不改色地解释:“这个叫做‘以防有人要用领带勒死我’安全结。”

    “很有安全意识, 我向你学习。”厄苏拉配合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我让店员帮你系一下。”

    “行。”皮特罗耸了下肩膀, 用无所谓的口吻说, “你帮我系也可以,蝴蝶结我都不介意。”

    厄苏拉很担心自己会给他系成红领巾。

    裁缝铺的服务员一直站在厄苏拉身后, 她个子很高, 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腰后,脸上化着浓妆,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听见皮特罗的话,她立刻上前走到两位客人中间, 用一种热情得古怪的语调说:“尊贵的小姐,请让我代劳吧!”

    厄苏拉:“……当然,请。”

    她飞快地瞥了眼这位服务员英气的脸,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落地镜前,欣赏自己身上的礼服。

    ……餐馆见到服务员红头罩,裁缝铺遇到女装迪克,晚宴她会遇到谁,调酒师提姆吗?

    系统的声音戳破了她脑子里的画面:“我要突然地问一句,您还记得‘abandon’吗?”

    死去的尴尬再次叩响心灵的窗户。厄苏拉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已失忆,求放过。”

    系统调取了一下珍贵的韦恩父女早期相处录像文件回味片刻,憋着笑说:“是这样的,您的语言技能已经升到6级,解锁了新效果。”

    原来语言技能的作用在这儿等着。厄苏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出两个酒窝,期待地问:“是不是我能跟动物交流了?”

    系统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您看太多迪士尼动画片了。”

    厄苏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容迅速消失。

    系统连忙解释:“就像烹饪技能那样,您的语言技能具有法术效应。不过这个要主动使用,不是被动buff。”

    厄苏拉兴致缺缺地回应它:“说重点。”

    系统只能开门见山:“总之,您能通过语言向别人施加影响。”

    它看着厄苏拉眼睛一亮,就像是跋山涉水后终于在春雪下找到一罐蜂蜜的小熊。但她不是要吃这蜂蜜,她是要用这罐子砸坏蛋。

    “你怎么不早说?”厄苏拉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满怀期待地问,“如果我直接跟小丑说‘立刻滚去德克萨斯州伏法’,他是不是会照做?”

    系统心想“我就知道”,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可能这么好用?这样就违反规则了。”

    厄苏拉因为“违反规则”这句话蹙了下眉头,之前的技能说明里还强调过“不能违背神意”。

    所以这个规则和神意跟人命有关系?她只能像系统说的那样让罪人生不如死,而不能真的要了他们的命?

    厄苏拉伸手戳了戳镜子里的自己,用不经意的语气试探:“我说让他去保留了死刑的德州接受法律制裁,这哪里违规了?我是遵纪守法哥谭人。”

    她想了想,又严谨地补充了定语:“半个”。

    另一半是遵纪守法中国人。

    系统不予置评,只是用更柔和的语气说:“您今晚可以自己试试,不会让您失望的,让有钱人们见识一下语言的威力。”

    它已经在逐步减少对厄苏拉的指导,厄苏拉得学会自己掌握她的能力。万一哪天它没了,她至少不会手忙脚乱。

    厄苏拉撇了下嘴,转身回到两位男伴那边。迪克已经给皮特罗系好领带,现在正在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他的后脑勺,好像那里长出了小丑。

    而彼得穿着一身过于昂贵的西装只觉得浑身不适,仿佛有一千个金并在这高档面料上阴暗爬行。

    见厄苏拉走过来,他立刻忘记一千零一个金并的存在,打起精神跟她说有人在社交平台上发起了投票,从正义联盟三位讨论度最高的核心成员中选出一位最值得敬佩的英雄。

    彼得猜她也想参与:“我已经把链接发给你了。”

    厄苏拉立刻在原地转了一圈寻找手机——在藤木壁挂篮里躺着。迪克乐呵呵地看着妹妹,她神态严肃又慎重,仿佛是在参与地球首领选举这种关乎生死的重要投票。

    皮特罗兴致缺缺地想着:好幼稚又容易引发争端的投票,谁想的?而且这个答案有悬念吗,当然是蝙蝠侠。

    他凑过去光明正大地看厄苏拉的手机界面——嗯,她毫不犹豫地投了蝙蝠侠。

    他就知道。皮特罗有些得意地勾起嘴角。比她的首富父亲有眼光多了。

    彼得趴在木桌上打哈欠:“你投给谁了?”

    “当然是大公无私地给蝙蝠侠投票啦。”厄苏拉对他晃了晃手机,手机壳上的水晶蝴蝶挂链在灯下闪烁着柔光。

    首先,她是布鲁斯·韦恩的女儿,没有任何情感偏私,只以客观态度投给亲爹最讨厌的超级英雄;其次,她是中国人,不存在任何本土保护的主观性,相当公正地投给了哥谭骑士。

    总而言之,纯路人,就是喜欢蝙蝠侠,拒绝自证,谁怀疑谁举证!

    最后,超人是神,神奇女侠是半神,蝙蝠侠可只是人类。

    她爸爸只是血肉之躯,而已。

    迪克微笑起来,耳机里传来斯蒂芬妮轻快的声音:“噢,布鲁斯,你不会在我们面前掉眼泪吧?等着,我去帮你叫阿福。”

    *

    世界上不可能有谁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就算是数次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高尚正直如超人或者美国队长,也会有人看他们不顺眼。

    众所周知,超人就有一位想置他于死地的仇敌——闻名遐迩的极端“反超人”先锋,目前(竟然)在老实地蹲牢子莱克斯·卢瑟。

    而超人的同事,蝙蝠侠这种名字写在“我超难相处”标牌上,形象严肃冷酷、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义警就更不招人喜欢了。

    说到蝙蝠侠的反对者,大家首先会想起有着漫长厌蝙蝠侠史的哥谭首富。虽然他声称自己绝对尊重别人的“蝙蝠侠喜欢自由”,但媒体数次报道他当众跟蝙蝠侠的支持者吵架。

    这位浪荡的哥谭首富批评起蝙蝠侠可谓是真情实感,绝对比他对自己的N位前女友的感情还要真切。

    然而有趣的是,布鲁斯·韦恩刚刚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似乎喜欢蝙蝠侠,据说她买下玩具王国就是为了蝙蝠侠。

    这位韦恩小姐神龙见首不见尾,坊间传言说她像祖父母那样热心慈善(演的吧),应该是蝙蝠侠的粉丝(这个最真),把小艾略特揍得开始喜欢红头罩(好离谱的谣言)……以外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她不爱在社交场上露面,所以得知她会参加金并这次的晚宴时,其他客人都感到很惊奇。

    尼克森就在跟要去赴宴的夫人讲这件事:“你说哥谭首富不会是厌烦了女儿,才把她送到纽约来玩的吧?”

    “你这话跟格雷家的小儿子说‘-100’比‘-1’大有什么区别?”尼克森夫人讥讽一笑,把烟摁进烟灰缸里,手腕上的金链发出清脆的响声,“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韦恩小姐可是韦恩集团的大股东。”

    而且德雷克前不久把自己的部分股份转让给了妹妹,所以现在她已经是第二大股东,继承人是谁不言而喻吧?

    他们很好奇,德雷克帮养父管了公司这么多年,难道对半路回家的妹妹要抢走自己的位置这事没有任何意见?勤勤恳恳打工多年,竟然愿意把自己的心血拱手相让,令人咋舌的淡泊名利。

    尼克森漫不经心地说:“我还是觉得布鲁斯·韦恩不看重她,不然他会放心女儿来人生地不熟的纽约参加金并的宴会?”

    虽然这种晚宴邀请的客人几乎都是不掺和麻烦事的清闲富人,纯粹用于塑造金并“人畜无害”形象。他那种宴请灰色政客和□□巨鳄的高危宴会,他们可不愿意掺和。

    尼克森夫人反问:“布鲁斯·韦恩怎么就不能放心他女儿自己去了?培养她才要让她独立。”

    说不准这还是韦恩小姐自己的主意,她父亲根本改变不了。

    尼克森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只要她的男伴不是钢铁侠这种角色就行。”

    尼克森夫人大笑起来:“我倒希望是斯塔克,他跟菲斯克当场打起来最好!”

    对于他们这种两边下注的人而言,血流成河才是最精彩的部分。

    尼克森都懒得说妻子异想天开:“你怎么不去请闪电侠上台跳拉丁舞啊?”

    *

    闪电侠表示自己不会跳拉丁舞。

    他刚刚目送韦恩小姐进了金并的大楼,她看起来精神不错,长胖了点,还高了点(可能是高跟鞋增益),紫色礼裙非常衬她,发型也很完美,脸就更加无需多言了,借用在他附近拍照的记者(最后被入场口的保镖勒令删掉)的形容:伟大。

    但更让人惊异的是,她带了两个男伴。

    巴里迅速离开现场,在夜风中呼唤队友,痛心疾首地问:“韦恩小姐左拥右抱的技术是你亲自指导的吗?那些人不知道她姓韦恩,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啊。”

    然而回复他抓狂抱怨的不是蝙蝠侠,而是海王。

    “女士怎么就不能带两个男人去了?”亚瑟一本正经地调侃,“你也可以加入成为第三个,帮她超过布鲁斯啊。”

    “你说得对——不对,我指的是前一句。”巴里突然停了下来,捂着脸说,“等等,我是不小心发到队伍频道里了吗?”

    维克多的声音响了起来:“是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很关心韦恩小姐的公众形象,怕她成为‘女版布鲁斯’。”

    “……很高兴听见你们的声音,回聊!”巴里果断切到私人通讯,几秒后,他又忍不住切了回去,振振有词,“我这是正当担心,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人言可畏!”

    即使是他,偶尔也会因为其他人对“闪电侠”的评价消沉那么一会儿。语言可是最伤人的武器。

    戴安娜安慰他:“没关系,我们相信你会让用语言攻击厄苏拉的人闭嘴。”她顿了顿,又温柔地补充,“只是物理意义上的短暂闭嘴。”

    巴里机警地问:“你什么时候叫上她名字了,你们该不会已经成为亲密网友了吧?”

    哈尔不太关心女士们的私交问题,忍不住插话:“对不起,是指让闪电侠挨个手动静音他们吗?我想到现场看看,谁去通知金并等我半小时再开宴。”

    原本十分忧心的蝙蝠侠:“………”——

    作者有话说:昨天没更上的原因是,写过头了笑死…最后8k+,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分章。

    这章是昨天的,今天晚上我再把本来明天的更了。下次更新应该是大大后天,谁替我上班,我真的………光记着上班和写论文,忘记上吊了。

    第45章 空手套白狼(二更)

    金并的晚宴照例在顶层公寓里举行。

    华灯初上, 曼哈顿市区的霓虹灯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给瓷砖铺上一层绚丽但冷冽的光辉。餐桌上整齐摆放着骨瓷餐盘和银色刀叉, 香烛静默燃烧着, 火光涂抹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杯。

    酒瓶开封的声音清脆响亮,仿佛金币坠落的声音,金币碎在地上, 金钱的味道伴随着酒香满溢而出。

    金并夫妇对厄苏拉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恰到好处地跟她寒暄几句,不显得过于热情又足够礼貌。

    金并没问她为什么带了两个除了长得不错以外平平无奇的男伴, 因为这才是韦恩家的作风——哥谭首富有时候一时兴起,还会随机邀请路人赴宴。

    虽然是半路回家的大小姐,但有的东西真是一脉相承。

    凡妮莎注视厄苏拉走远,微笑着跟丈夫说:“韦恩小姐确实长得像她父亲, 真不知道她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韦恩小姐的事情他们还能打听到一点, 但关于她母亲是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就好像这个人压根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金并揽住妻子的肩膀:“不急。”

    这种事情慢慢探查才有意思。

    背后那道探究的目光总算挪开,厄苏拉松了口气, 摸了摸胸前的珍珠项链, 幽幽开口:“我应该穿卫衣。”

    皮特罗和彼得同时开口:“附议。”

    三人飞快地对了个眼神, 找到一点并肩作战的感觉。

    他们从大门到餐桌的这一路走得十分艰巨, 因为不断有人来跟厄苏拉问好——这些人她一个都没听过,但他们都自称是韦恩家的老朋友, 能跟布鲁斯称兄道弟的那种世交。

    不确定, 之前韦恩集团被猫头鹰法庭针对的时候,她可没从提姆口中听过这些人的姓氏。她只知道哥谭的凯恩家是中立态度,纽约的斯塔克家光明正大地搭了把手,星城的奎恩家也有暗中帮衬。

    厄苏拉觉得自己的演技还需磨练, 真不知道她爹和哥哥平时是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的。

    系统听她抱怨听乐了:“您可以演韦恩先生。既然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不满意!”

    厄苏拉的笑容差点没绷住。

    彼得在观察四周,皮特罗瞥了厄苏拉一眼,感觉自己积攒起来的耐心即将耗光。哪儿有那么多虚情假意的话要讲,这群人真该去百老汇演出,没看见她的脸都要笑僵了吗?

    他盯着正在跟厄苏拉寒暄的白发老人——杰斐逊,对方就跟其他人一样不在乎他和帕克的存在,虽然眼睛里倒映出他们的脸,嘴上会客气地问候他们,但其实根本没在看他们。

    杰斐逊首先恭维厄苏拉长得像布鲁斯,再恭维布鲁斯长得像玛莎和托马斯。

    厄苏拉坦然接受了他对自己父系亲属的夸奖,在心里嘀咕:邻居作证,我妈妈也长得很好看。

    但是杰斐逊当然不会提生她的人,不仅不提,还委婉地让她别在意自己的非婚生身份,所有露水情缘在布鲁斯心里都一样。而且,大家都知道韦恩首富会给自己的每个孩子——无论是亲生的还是领养的,同等的待遇。

    他脸上挂着慈祥笑容,仿佛在为迷途羔羊指路:“别的不好说,但布鲁斯就像他父母那样善良。托马斯和玛莎真是非常好的人,可惜当时太年轻,不懂有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为了你自己好,你可不能这样。”

    说完,他满脸遗憾地叹了口气,用非常真诚的眼神注视着厄苏拉,似乎希望她能“谨遵教诲”。

    厄苏拉完全没被他那些言下之意刺伤,还在跟系统讥讽这老家伙以为自己是敦煌的吗,壁画这么多。

    但在听见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她撑起来的微笑瞬间消失了。

    她琥珀色的眼睛冷冰冰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藏在柔软的淡紫色长裙中、被蕾丝边束缚的野兽显露出来,冲着对方挥舞起利爪。

    她的声音非常轻缓,说的话却毫不留情:“你倒是不年轻了,怎么不懂‘根本没人想听你的教导’这个道理?”

    她完全可以不在意针外人对自己的审视和评判,但绝对无法忍受他们这样谈论她的家人。

    杰斐逊的脸色陡然一变,努力维持住微笑,刚张开嘴又猛地闭上,有些愕然地抬手摸了下自己凹陷的脸颊,再次试图开口,但他的嘴就像有自我意识一样再次闭上。

    看对方张嘴又闭嘴,厄苏拉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不对,她的语言攻击有这么强效吗?而且这个人看起来更像是……被物理禁言了。

    厄苏拉怀疑地瞄了眼皮特罗,他嘴角紧绷着,灰蓝色的眼睛盯着杰斐逊,脸色非常不好。

    厄苏拉不动声色地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皮特罗目光一滞,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需要封住这个老东西的嘴吗?他马上就可以去买胶带——

    看来不是他。厄苏拉对他笑了下:“没事,我们走吧。”

    这时候,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贵妇人走过来,无视了走神的彼得,挽住厄苏拉的另一只手,语气亲密:“是韦恩小姐吧?我们正等着你落座呢,听说你会来,我还不敢相信。”

    尼克森夫人扫了眼旁边的杰斐逊,热情地向他问好。但对方的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似乎舌头打结了,最后只能尴尬地冲她笑。

    尼克森夫人:“……?”

    什么意思,趁韦恩老总不在欺负人家女儿,遭现世报中风了吗?

    她没再搭理他,相当自然地挽着厄苏拉走向他们那一桌,微笑着帮她挡去了大部分寒暄。

    厄苏拉左手挽着皮特罗,右手被尼克森夫人挽着,彼得被落在后面。他回头一看,杰斐逊现在又重获说话自由,只不过脸色不太好,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椅子。

    彼得心想:估计今晚他再也不想提起半个韦恩家的人了。

    他怀疑地看了眼皮特罗,对方懒洋洋地打量周遭,就差把“真无聊”写在脑门上——但他的脸色和缓不少。

    彼得刚刚还在担心自己没法拦住他揍人。不过手动闭嘴也是个好办法,看不出来他还挺体贴的。

    *

    晚宴还没正式开始,侍者有条不紊地端着饭前甜点上桌。

    金并分设了八张圆桌,安排的座位相当讲究,至少跟厄苏拉同桌的几个人都在“正常人”的范畴。

    没人说话夹枪带棒,对她的两位男伴态度也很友好,尼克森夫人还笑着问两位英俊的小伙子都是她的男友吗?

    在得到厄苏拉“男友不在这里”这个答案后,他们又发出善意的笑声,说她还年轻,现在可以多玩玩。

    尼克森夫人状似不经意地说:“没关系,布鲁斯最后肯定会为继承人选一位可靠的贤内助。”

    温特斯放下手里的雪茄,似笑非笑:“继承人的赘婿当然得精心挑选。”

    另外三个纽约人纷纷附和,开始跟厄苏拉聊起学业问题——休学了?没关系,当老板未必要有高学历,这些学术头衔对他们而言不过锦上添花。除了特别上进的富家子弟,只有普通家庭的孩子会为了进名校撞得头破血流。

    “这样求学就没乐趣了,”一位年轻男士发出叹息,“全身心投入学习中才能被真理垂青,人类才能进步。”

    皮特罗瞥见厄苏拉握紧了拳头。而普通家庭出身的天才高材生彼得对此充耳不闻,幸福地吃着舒芙蕾。

    尼克森夫人捕捉到厄苏拉脸上划过的不悦,笑着转移话题:“提姆很久没在纽约的晚宴上露面了,他应该很忙吧?不过我想等韦恩小姐接过公司,他也能轻松啦。”

    厄苏拉实在没想到他们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热心地把“韦恩集团继承人”的头衔压到了她的头顶。

    皮特罗对这些话题没兴趣,打着哈欠往后一靠,跟那边的彼得搭话:“我上次在冰山俱乐部听见科波特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小丑。”

    计划启动!彼得的视线立刻从餐盘上挪开,转过头问:“是吗?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要小丑——’”皮特罗一耸肩膀,在这个微妙时刻停下来,把目光投向厄苏拉,“你知道后面是什么,我跟你说过。”

    厄苏拉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完整的话是“我要小丑死”,看来哥谭新高考的第一位受害鹅目前精神状态不太好,需要去阿卡姆接受治疗。

    其他纽约人眼皮一跳:可是我不知道啊。

    但厄苏拉和皮特罗已经切换了话题,谈到企鹅人跟反蝙蝠侠市长的关系。

    这个话题也还算有趣。纽约的阔佬们遗憾又满意地想。而且更有用。

    但跟刚刚一样,两人说到关键之处就停下,这次卡在“企鹅人觉得市长在某方面具有不可替代性”。

    哪方面?他们不禁在心里琢磨。智商方面蠢得不可替代吗?企鹅人虽然会挑一个好操控的傀儡,但应该不会选太蠢的,毕竟他那么自傲。

    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这静默中从消散在空气中的话语回到厄苏拉的指尖,无形的方块字跟她说起悄悄话:他们真的在试图相信和思考她的话。

    咦,是这么用的吗?厄苏拉歪了下头,从指尖这股纷杂又失控的热量中中挑出一点思绪。所以她能通过言语暗示别人,影响他们的情绪和判断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现在可以让他们相信她的话,那是不是也可以让他们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说出她想知道的事情?让他们说出自己不愿意宣之于口的事?

    ……类似真言套索?

    厄苏拉发现系统给她的能力多数都跟精神影响有关。螺蛳粉就不用说了,哥谭新高考其实也会让人上瘾,谁不喜欢历经千辛万苦后最终登顶的成就感呢,企鹅人肯定爱死了。

    厄苏拉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坐在她正对面的棕发少年,对方从她坐下开始就一直在无声打量她,但是又表现得很冷淡,不愿意主动跟她讲话。

    厄苏拉思考片刻,对他粲然一笑,用好奇的语气问:“小格雷先生对科波特有什么了解吗?”

    格雷家的小儿子一愣,古怪地看了她几眼,本想摇头,但最后没忍住开口满足了她的好奇心:“我听说科波特跟反——哥谭市长一起打高尔夫的时候,也不停在提小丑。”

    所以这其实是三个人的故事?有了这个本地人发言,阔佬们的神色顿时变得古怪。以前没听说企鹅人和小丑关系好,他不是跟谜语人比较熟吗?

    虽然他们跟哥谭的合作少,也看不上科波特家族,但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了解是基本礼节。如果企鹅人和小丑结盟(真实关系有待考察),那以后没话聊就声讨小丑这个酒后骂脏话节目还能保留吗?

    皮特罗的嘴角抽动得像在大地震,他抬手扶住额头,用相当古怪的语气问:“提小丑干嘛,难道他在球洞里找小丑?”

    格雷本来不想回答,但韦恩小姐还在看着他。

    ……而且他绝望地发现,只要开了口就有点难收住话头,一种诡异的分享欲促使他说下去。

    他晃了晃酒杯,第一次正视了这个不属于他们阶层的外来者,用生硬的语气说:“我听法尔科内的人说,小丑成了……呃,跨性别者?”

    把这则传言分享给别人后,他顿时感觉刚刚堵在胸口的棉花化作醇酒,流进了胃里,令他心情愉悦。

    他是心满意足了,但厄苏拉十分痛苦。她从来不知道憋笑如此困难,达米安的“表情管理课程”果然富有前瞻性,她回家后要认真修习。

    彼得这门课的成绩估计会是C,因为他直接把葡萄酒喷回了高脚杯里。说真的,他实在不知道“企鹅人疑似为小丑粉丝”和“小丑的生理性别不再是公性”哪个更离谱。

    而且厄苏拉和皮特罗一唱一和,演得太真了,他这个被提前告知过行动计划(代号叫“让大家都无语”)的知情人都开始自我怀疑。

    小格雷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努力用平和的语气问厄苏拉:“看韦恩小姐的表情,你还有其他内幕消息?”

    无论是真是假,他们就当在晚餐前听个故事,回家后再找相熟的可信哥谭人(珍稀生物)打听一下就行。再说了,这种宴会本来也是默认的信息交易处。

    韦恩小姐嘴角紧绷,拧紧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表现得十分为难。

    尼克森夫人体贴地为她解围:“我们都知道哥谭有很多事不能外传。”

    皮特罗和彼得对视一眼:真的吗?那想必小丑成了‘无球人员’这个消息是被无私的飓风刮到纽约的吧。

    哥谭崇尚关门互殴早也不是新闻,大家表面上都善解人意,纷纷表示“哥谭的八卦哪有纽约的有意思”,慢吞吞地准备转移话题,却听韦恩小姐犹豫着开口了。

    “确实有个消息灵通的人告诉我们家……”

    大家都屏息凝神倾听。

    厄苏拉谨慎地环顾四周,微微俯身向前:“小丑这件事,可能是杀手鳄做的,手法还很专业,但似乎只摘除了一半。”

    是纽约的和不是纽约的、是人的和非人的都沉默了。

    系统没想到厄苏拉设想的“语言影响”是这种影响。说真的,任谁都不会把这种八卦跟法术联系到一起吧。

    等这些传言从纽约刮回哥谭,那场面一定精彩非凡,大家的信息都不对称,谁知道是真是假,谁又能确定源头是哪里。

    更不用说厄苏拉还一直在用“听说”“似乎”“可能”。

    厄苏拉抬手掩住嘴唇,声音变得有些不真切,微垂眼帘,用疑惑的语气呢喃:“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其他人也非常疑惑,陷入沉思没有说话,感觉自己被拽进了哥谭式的规则怪谈故事里。可是事实上,哥谭就是很癫,许多真相往往藏在街巷的传言中,只是需要他们抽丝剥茧。

    半分钟后,皮特罗完美地杀死了这诡异的沉默:“哦,所以他应该更名‘杀蛋鳄’。”

    彼得又喷了。

    没喷到人,但不时用余光注意厄苏拉那边动向的金并却忽然感觉头上一凉。

    他在凡妮莎询问的目光中抬手摸了下脑袋,什么都没摸到,一切正常。

    ……大概是通感?

    厄苏拉并不知道她想泼金并一头红酒的愿望已经被红色的好心人实现。

    她看了眼挂钟,笑盈盈地说:“我们哥谭谈来谈去还是那些人,没什么意思。我现在想多了解纽约的事,纽约比哥谭有趣多啦。”

    在座的纽约富豪们回过神来,都表现得很谦虚:献丑了,纽约只是略胜一筹。

    皮特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听这语气,就好像纽约是他们统治之下的私人城市一样。

    厄苏拉微微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眼睛弯成一弯柔软的新月,扬着唇角露出两个酒窝,脸上的笑容甜美又真挚。

    尼克森夫人心里咯噔两下,韦恩小姐这副神态就更像她父亲了,完全是哥谭甜心年轻时的招牌笑容。就这么说吧,她见过能坚决拒绝这种状态下的哥谭首富的人屈指可数。

    ……她有种相当不妙的预感。

    但是韦恩小姐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她的表情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仿佛担心自己会被拒绝。

    她用轻柔的声音请求:“我在纽约只是个外人,如果各位了解什么重要的本地趣闻,愿意好心分享给我的话,那我感激不尽。”

    她就是太想进步了。

    关于纽约的脏事你们知道些什么,全都拿来吧——

    作者有话说:目前阶段,闪闪的速度>>>小银,闪闪要是想,小银很难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

    下一更不确定,大概周三晚上?对叭起大家,真的忙死了……本人现在心态已经进步,收益跌OK的,评论少OK的,为了默默订阅和同步追更的宝宝们努力写……

    诚心劝告,有的选的话,别读研(真诚)。

    第46章 狂笑先遣军(含加更)

    金并发现他今天的重点关注客人似乎如鱼得水。

    没有因为别人绵里藏针的试探失态, 也没有在热情攻势下表现得局促不安,礼节挑不出问题, 没有小家子气。虽然在这种场合大家都是逢场作戏的演员, 但他们那桌的氛围看起来最好,每个人都演得相当投入。

    ——就比如说现在,尼克森夫人演得甚至遗忘了她最爱的烤布蕾, 相当热情地跟韦恩小姐交谈着。她旁边的温特斯也一样, 拉菲都不喝了,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脸上的笑容比平时要真诚十倍。

    她就这么轻易地打开了这群自命不凡的阔佬们的话匣子?这群人这么快就接纳了这个外来者?

    金并往后一靠,站在他身后的服务生立刻悄无声息地上前几步。同桌的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挪开视线,碰了个杯讨论其他事——哎呀,我有个内部消息, 政府要开发个新商业区, 地皮要涨价,记得提早购入……附近有居民住宅?现在多给点钱打发走就行了。

    服务生恭敬地弯下腰,在金并耳边低声说:“韦恩小姐一开始讲了哥谭的事。”

    金并现在开始好奇了, 纽约的上层圈子其实看不起哥谭, 觉得那里太混乱无序, 钱脏得超出他们的接受范围(他们坚称自己还有良心)。

    那么, 这位神秘的韦恩小姐说了什么才让他们这么感兴趣?

    韦恩家能做这么多年哥谭明面上的掌控者,肯定也没干净到哪里去, 掌握的信息情报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接触到的。关于科波特和新市长?还是法尔科内和德西玛组织的合作?

    服务生在适当的停顿后继续说了下去, 声音平稳且清晰:“他们刚刚说小丑似乎在阿卡姆做了变性手术,所以这次迟迟没有尝试越狱。”

    金并:“…………”

    其他人的讨论声无法抑制地停顿了两秒,强迫自己不扭过头去,继续若无其事地讨论着无趣的内部商业情报。

    服务生的脸上毫无波澜:“这种荒唐的消息应该是谣言。”

    “是真的。”金并淡淡地说, 没有控制音量,用一种安全的方式把这个无伤大雅的趣事送了出去,“艾德勒证实了,她说可能跟杀手鳄有关系。”

    不过艾德勒只说“可能”,所以金并觉得不是杀手鳄干的。小丑是个没有底线的疯子,搞不好他是在拿自己做人体实验,生殖部位不完整了而已,对他来说能是什么大问题?

    服务生心领神会,继续说:“小格雷先生大概是对韦恩小姐有好感,跟她说话比跟他父亲说话还要多。他还提起了奥斯本企业跟斯塔克工业的商业冲突,说导火线道格先生根本就不是奥斯本的幕后顾问,只不过是个没用的冤大头。”

    他说完这话后温特斯的神色变得有点古怪,因为这个道格是他情人不成器的弟弟。韦恩小姐不了解纽约圈子关系有多混乱,就随口问了句道格是何方神圣。

    其他人都默契地闭上了嘴打算保密,可是没想到温特斯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自然而然地认领了这个不太光彩的裙带关系。

    ……然后这次又轮到麦瑟尔的表情变得不对劲,因为温特斯口中“不成器的弟弟”是她的旧情人,不过几年前他卖身卖累了主动辞职,转而选择去吸姐姐的血。

    她奋力忍耐了大概十秒钟,一杯龙舌兰下肚后就开始暗讽道格和奥斯本企业——奥斯本企业近几年都在走下坡路,奥斯本老总也不太爱在公众面前露面,都是小奥斯本这个大学生在代管家族企业,被他们戏称为纽约德雷克。

    韦恩小姐因为最后一句话笑了出来,但在尼克森夫人再次提起她的“继承人”身份后,她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勉强了。

    金并稍微有点惊讶。这三个要么不长嘴要么乱长嘴的人今天竟然这么坦诚,看来是真的嫌奥斯本这条船漏水,打上了跟韦恩家合作的主意。

    这几个处在摇摆名单中的观察对象被金并降低了信任级别。

    服务生读懂了老板的沉默,继续说:“韦恩小姐大概是觉得听不懂没意思,主动切换了话题,开始给几位女士和先生算命。”

    金并对此并不意外,之前他也听艾略特家的人说过,韦恩小姐似乎懂点玄乎的东西。东方人会点市井手段确实很正常,唬唬人而已。

    “她还提到了您,说您面相很好,心胸宽广,命格就像鳖,坚韧、长寿。”话音刚落,服务生忽然在老板亮锃锃的光头上看见了一只乌龟的简笔画。

    他瞳孔一缩,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因为他再眨眼一看的时候,老板的脑袋还是光滑无比,除了一道浅浅的刀疤外毫无瑕疵,透亮得可以用来照镜子。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他是个面瘫,所以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金并当然也什么都没注意到,抬了下手,让他回到原本的位置。所以除了某人以外,在场的其他人完全不知道金并的脑袋在接下来十分钟成了免费的绘画板。

    某人还在中途收到一则简短但语气强烈的短讯,来自他的好队友绿灯侠:录像了吗?

    *

    谈兴大发的格雷讲到他听说的第五十七个家族丑闻时,丰盛的晚餐终于开始上桌。

    食物的香气霸占了这方空间,首先落在圆桌上的是一个盛着开胃菜的金色餐盘,鹅肝酱搭配着无花果和酸樱桃酱,闻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

    之后的主菜是各式西餐,外焦里嫩的惠灵顿牛排,鲜红的波士顿龙虾,配着酥脆法棍面包的焗蜗牛,还有被波尔多红酒煮过的胡萝卜,烤甜菜根沙拉。

    厄苏拉的胃是在看见随之而来的中餐后跳起来撞击心脏的,中餐的伟大无需多言,只需要报菜名:北京烤鸭、糖醋排骨(没炒出糖色)、麻婆豆腐、灌汤包、蒸饺、冰糖炖雪梨。

    但是格雷对丰盛的晚餐视若无睹,抬手示意服务生自己暂时不吃,他还在无私分享趣闻:“这件事有点脏,我担心会影响韦恩小姐的食欲——是这样的,总之加西亚老先生刚发现小儿子是他未婚妻的深柜,但不知道他未婚妻其实还是他弟弟藕断丝连的前女友。”

    皮特罗倒是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听得连打哈欠,已经把注意力贡献给了食物。这位小少爷看起来冷淡高傲不爱搭理人,没想到在这方面网速这么快。

    好炸裂。厄苏拉这次都不用演,盯着被淋上甜面酱的烤鸭肉片,惊奇地问:“真的假的?”

    格雷立刻笃定地回答:“当然!而且巧的是,几年前加西亚也跟奥斯本交情匪浅,一起搞过药品研制,不过搞完后就闹掰了。”

    彼得的眼皮一跳,顿时感觉餐盘里的蒸饺都不香了,抬了几下藏在桌布下的右脚,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兴致勃勃的格雷。

    他最近就是在调查奥斯本企业几年前做的药品实验,希望韦恩小姐能顺着问下去。

    厄苏拉不负他望地问了下去:“闹掰是因为药物研制失败了吗?”

    另一位男士轻笑几声,转动着拇指上的戒指,别有深意地说:“不仅失败了,还失败得很难堪,彻头彻尾的悲剧。”

    厄苏拉因为对方的神态和语气蹙了下眉头,还想再问,但是尼克森夫人打断了谈话。

    尼克森夫人微笑着冲另一桌的人举杯,轻飘飘地说:“今天三位加西亚都来了呢。”

    不过那位比未婚夫年轻三十岁的女士没跟加西亚们坐在一起,而是跟刚刚被群嘲的道格坐在一起,精致的妆容下藏着几分倦意。

    在座的各位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真实想法:好想看到血流成河。

    厄苏拉顺着尼克森夫人的目光看过去,刚好看见那位“中看不中用且只会吃女人软饭”的道格先生优雅地用巧克力酱浇起了美味的灌汤包。

    厄苏拉:“……”

    天呢,好有创意的吃法,让她的中国胃想给灶神打越洋电话。

    皮特罗看她发呆,把手搭在她椅子背后,敲了敲她的肩膀:“你怎么不吃?这个中国饺子不错,里面的牛肉很新鲜。”

    厄苏拉再扭头一看,发现她的队友早已利索地切开一个饺子,直接叉着肉馅蘸麻酱吃了起来——算了,不糟蹋粮食的话,别人怎么吃都行。

    皮特罗用余光观察她吃饺子的方式,喔,原来外面这层皮和里面的肉馅不用分开。他很有实践精神地尝试了正宗吃法,最后还是认为自己的方案更胜一筹。

    大家吃饭的时候只是闲聊,厄苏拉也实在是又饿又累,没精神再空手套白狼,向尼克森夫人提起一个小问题。

    她疑惑地问:“洗手间的水龙头是坏了吗?我之前一直关不上。”

    她进场前去了趟豪华得离谱的金色洗手间,洗手台的八个水龙头全在滴水,她和另一位保洁阿姨关了好半天都没关上。

    尼克森夫人正在喝酒解辣(吃了两块麻婆豆腐),掩唇对她微笑,打趣道:“亲爱的,我以为你会猜到呢,这不是你们东方的‘风水学’吗?几年前菲斯克夫人请了一东方位大师来看风水,他说让水流通能生财,对家族运势有好处,可以设置一些拧不紧的水阀。”

    所以这栋大楼里有各式精巧的室内喷泉、壮观的室内瀑布——不过这些都是循环利用的流动水,只有洗手间的水龙头是真的在浪费水。

    厄苏拉的拳头又不由自主地硬了起来。

    她笑眯眯地提议:“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让那位‘大师’每天绕着这栋楼跑步就好了。”

    反正他脑子里水多,这样风水更流通。

    皮特罗戳起一个灌汤包,用嘲讽的语气恭维:“我想水利局一定会为菲斯克夫妇的鼎力支持颁发奖状。”

    厄苏拉立刻捧场:“应该的。”

    正在跟合作伙伴谈股市的金并再次感觉到头顶传来一股奇怪的凉意。

    尼克森夫人并不在意这种讥讽,掩面笑了笑,转而问起温特斯最近的慈善项目——援助因为近来经济萧条被裁员,陷入了困境的单亲家庭。

    “往好处想,失业对他们也有好处,优胜劣汰嘛。”温特斯耸耸肩膀,漫不经心地说,“这样能教会这些颓丧的人勤劳和努力的重要性,人在逆境里才能成长。”

    彼得的蜘蛛感应忽然开始亮灯。他机警地停了下来,目光在周围巡视一圈,最后意外发现这股淡淡的杀气似乎近在咫尺。

    彼得:“………”

    他继续规规矩矩地吃北京烤鸭,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总之斯塔克先生说了,韦恩小姐不会干出格的事情,他只需要确保她毫发无损地回到复联大厦。

    *

    年轻的蜘蛛侠显然对钢铁侠定义的“出格”有所误解。

    晚餐结束后,厄苏拉在尼克森夫人的陪同下开始主动跟其他客人社交。皮特罗觉得无聊不想参与,坐在角落里喝伏特加,眼珠子就跟着厄苏拉盘头发的珍珠发箍转来转去。

    厄苏拉先是去跟那三个加西亚问好,也不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她离开后那三个人的表情不太好,像小学生一样结伴去了洗手间——帕克看厄苏拉的表情充满了敬畏。

    然后她又主动去跟那个绣花枕头道格打招呼,对方受宠若惊,一张嘴吧唧吧唧就没停下,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职业小白脸是在用各种溢美之词攻击厄苏拉。

    看起来就很吵,真想把他拽开。皮特罗不悦地皱起眉头。没搞懂厄苏拉为什么要找他说话,还有,帕克怎么也跟在后面听得那么认真?

    厄苏拉现在也很想把道格拽开。

    她开头只夸了对方一句(只说了句您这么年轻就能做公司资深顾问),对方就回敬了十句(她发现每个人夸她都会从她长得像布鲁斯开始),害得她完全找不到机会问奥斯本企业的事情。

    好在苍天不负苦心人,道格的前任金主,刚刚在餐桌上狠狠嘲笑了他一番的麦瑟尔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亲爱的,你可别认错人了,这是哥谭首富的女儿。”麦瑟尔歪了下头,笑容里带着几分轻蔑,“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恐怕黑暗骑士也救不了你。”

    道格立刻从花孔雀变成了老实人,唯唯诺诺地表示他绝对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奥斯本企业的顾问在和韦恩集团的大股东谈工作而已。

    厄苏拉愿意为道格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称呼她为“韦恩集团的继承人”感谢他一秒钟。

    麦瑟尔放下酒杯,有些不屑地说:“你那个职位是怎么来的,我们难道不清楚吗?小心点吧,别做了别人的替罪羔羊,你和你姐姐可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她说完后就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了,厄苏拉和彼得对视一眼,又错开目光,各有所思。

    ……系统让她来参加金并的晚宴,难道是为了奥斯本?

    首先,托尼跟她提过,在晚宴上留意关于奥斯本的消息(但是不要主动打听);其次,刚刚餐桌上就有人提过奥斯本几年前的药物研制,还说得意味深长,听起来这个药是出了大问题;最后,麦瑟尔刚刚说“替罪羔羊”。

    结论:奥斯本搞的这个药物试验失败了,而且惹上了麻烦,可能有参与试验的人因此去世。

    她看了眼沮丧的道格,用柔和的语气安慰对方:“别在意,道格先生,有能力的人不需要刻意证明自己,不然菲斯克先生怎么会邀请你参加晚宴呢?”

    尼克森夫人在跟老加西亚的未婚妻寒暄,听到这话后微微回头瞥了眼厄苏拉,几丝诧异在眼睛里一闪而过。

    道格的脸上浮起红晕,神色感激:“谢谢你,韦恩小姐,其实是奥斯本先生安排我来这里的。当然,菲斯克先生也慷慨地接纳了我。”

    他不是以个人身份来这里的,金并跟奥斯本企业也有交情吗?厄苏拉顿了顿,故作困惑地问:“抱歉,我不太了解,菲斯克先生跟奥斯本先生也是好几年的老朋友了?”

    道格很乐意为她解惑:“当然,大概八九年前——”

    尼克森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挽起厄苏拉的手,微笑着打断了他:“抱歉,道格先生,我现在需要韦恩小姐陪我去找菲斯克夫人聊天呢。”

    厄苏拉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道格艰难地闭上了嘴,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彼得在原地抓耳挠腮。对不起,现在他理解其他人听哥谭八卦听到一半时是什么灼心的感受了。

    尼克森夫人可不在乎被留下的两位很想长嘴的男士作何感想,她挽着厄苏拉走到安静的壁炉旁,伸出手理了理她肩带上歪掉的蝴蝶结,动作很轻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你还年轻,在恋爱这种事上不用心急,经验多才能看穿男孩们的真实面目。”尼克森夫人没有看厄苏拉的脸,声音温柔,“不过我们也别在不合适的场所讨论这个,下次我请你来我家喝茶,愿意赏脸吗?”

    厄苏拉静静地看着尼克森夫人。

    她是在暗示她,她不该问道格那个问题。而这实际上变相给了她答案,并且还提醒她应该点到为止。

    所以奥斯本企业的药物试验有问题,金并也牵扯其中,而即使她背后有韦恩家,也不应该轻易插手这件事。

    宴会上的很多人似乎都对这件事一清二楚,但是他们不在意——当然,又没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何必在意?

    厄苏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对她俏皮一笑:“荣幸至极,夫人。你真贴心,我觉得你才是我们家真正的朋友呢。”

    尼克森夫人的目光终于落到她脸上,神色复杂,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要我说,比起你父亲,你更像你祖母。”

    *

    欢快的乐曲在宴会厅内翩翩起舞。

    尼克森夫人被其他几位贵妇拉去叙旧,厄苏拉回去的时候没找着两位男伴,也没什么精力再跟人社交,干脆撑着脸在小沙发上休息。

    在她无情地拒绝了十个邀请她跳舞的人之后,皮特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他弯下腰,像只懒洋洋的猫一样趴在沙发沿上,无精打采地问:“一定要我吐某人一身才能离开吗?”

    厄苏拉同样怏怏地回答他:“是的,请。”

    两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其他人都很有眼力见地没来打扰,服务生甚至“体贴”地拉下了沙发前的纱帘(哪个天才设计的)。

    厄苏拉慎重地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我们应该把这个拉开吧?”

    “……随便你。”皮特罗飞快地看了她几眼,目光有些游离,他抓抓头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刚看见帕克去洗手间了。”

    厄苏拉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打破这多余的私密空间。然而她刚抬起脚,钢琴的重音突然压在脚尖,某个念头随着琴音迟缓地撞到了她的后脑勺。

    ……等等,洗手间?

    洗手间那位保洁阿姨尝试跟她一起关掉水,说明她也对那套盗版风水说毫不知情。她不是内部人员?金并的宴会安保严密,不应该出现编外人员才对。

    太不对劲了。厄苏拉咬了咬嘴唇,一股古怪的凉意缓缓从心底升起,蔓延到她的舌尖,但是没有冻住她的声音。

    “皮特罗。”她目视前方,镇定地说,“我们现在去洗手间,别让任何人发现。”

    皮特罗困惑地皱了下眉头,但他什么都没问。他飞速绕到厄苏拉面前,单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小心地压住裙摆,轻松地把她拦腰抱起来。

    “行,我抱你过去。”

    厄苏拉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一切都被吞掉了声音,风都变得静谧。皮特罗抱着她轻松地穿过大厅,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模糊,仿佛被音速扭曲。

    仅仅是眨眼的一瞬间,皮特罗就抱着她站在了洗手间的长廊上。

    这里安静得能听见滴水的声音。

    皮特罗正准备弯腰放厄苏拉下来,刚好听见女洗手间里传来了谈话声,其中一个声音就是帕克。

    ……这里不对劲。他微微收紧手上的力道,嘴角紧绷,一种对危险本能的抗拒驱使他退后几步。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在这里。

    厄苏拉拍了下他的胳膊,皮特罗才回过神来,让她轻轻地回到地面,但还是握着她的手腕,随时准备撤离。

    厄苏拉挣了一下没挣开,无奈地瞥他一眼,只能全神贯注地听里面的谈话声。

    “女士,你相信我,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已经不想等待了。”

    回答他的是厄苏拉遇到的那位阿姨的声音。

    苍老、没有情绪起伏,嘶哑得好像喉咙里布满了玻璃碎片,生命都是灰色的。

    “彼得,我的薇薇安本应该跟你一样。”她低声说,“她应该健康平安地长大,体验大学生活,享受有着无数种可能性的人生。”

    她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声音平静得像一段机器的代码,却听得厄苏拉不敢呼吸。

    所有破碎的拼图回到应有的位置,宛如一桶冰水从头淋到尾,把厄苏拉从这场华宴中彻底割离出来。

    ……原来是这样,彼得也在查奥斯本的事情。

    这才是系统想让她完成的任务,希望她接触到的人。从这座直入云霄的高楼望下去,看不清身影的普通人。

    药物研制的“失败”是“人命”。

    有人死在了这场被操控的不光彩游戏里。

    那些在上层人士言语间破碎、模糊、似乎是假设,根本无需在意的身影有了完整而具体的轮廓。

    那个具体的、活生生的人在用无法表达出痛苦的声音说:“如果不是金并,我的女儿应该好好地活着。”

    罪魁祸首和他的爪牙、这些知情但毫无作为的旁观者,在这纸醉金迷中谈笑风生。

    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言语间就能砍掉无数普通人的生活轨道,把活生生的人命当做是冰冷的实验数字。

    德西玛的人没说错,这里没有无辜的人,只有罪恶之人。

    她不可能跟任何人和解,包括自己。

    这些高高在上的衣冠禽兽应该尝尝来自人间的怒火。

    狄柯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一种类似空间扭曲的压迫感席卷了金色的洗手间,地面振动着,水管全部爆裂,灰色的星尘蒙住了整栋建筑,时空在此刻被割裂。

    世界的缝隙在顷刻之间被强硬地打开。

    一头形似人类,又像蝙蝠的畸形巨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头巨兽面容扭曲,浑身覆盖着黑色的坚硬鳞片,下颚巨大,长着满口不规则的锋利牙齿,红色的眼睛闪着狂热的光,发出一种类似狂笑般的咆哮。

    如同巨雷席卷,砸穿了纽约虚假的宁静夜色。

    这些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结局。[1]——

    作者有话说:[1]“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结局”出自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狄柯是43章开头视角的那位母亲。德西玛是之前一直在铺垫的,目前干过的事包括:呼吁恢复死刑,有监控多数人的能力,跟法尔科内合作在哥谭搞炸弹袭击,告诉金光头小熊来了纽约,帮助狄柯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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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母亲的复仇

    众所周知, 纽约不仅是地球的纽约,更是宇宙的纽约——外星人最热爱的地球城市就是纽约, 几十年来初心不变, 时常不请自来,助力纽约稳居“地球上被地外生命入侵次数最多的城市”榜首,从国际大都市荣升为星际大都市。

    纽约人对此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哥谭人现在也满头雾水。

    巨兽的嘶吼拉开混乱的序幕, 水滴声在破碎的空间里被无限拉长, 明亮华丽的白金长廊困在灰蒙蒙的星尘中。眼前的世界仿佛是出了故障的电子屏幕,冰凉灰暗的蓝调中隐约有深紫色的像素颗粒浮现, 像细小的生物般四处游走,不断解构又重组。

    时间和空间出现了故障,他们好像被扔进漂浮在宇宙的透明魔方里。

    ……这可不是布鲁斯承诺过她的星际旅行。厄苏拉轻轻咬了下嘴唇,心跳声在耳边轰响着, 每一根血管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躁动。

    “好吧, 韦恩小姐。”皮特罗紧握着她的手腕,眯着眼睛扫视四周,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 “现在轮到你变成魁梧巨人了, 我相信你变身后跟这位非人类生物的身形相近。”

    两人看着不远处那个模糊的巨大影子沉默片刻。

    厄苏拉艰难地笑了一下:“真的吗?”

    皮特罗砸了砸嘴, 焦躁地补充:“好吧, 他比你壮硕那么一点儿。”

    “我们对‘一点儿’的理解肯定存在着他那么巨大的鸿沟。”厄苏拉随口回答。

    世界的每一帧都像是破碎的电子屏幕在尝试刷新,一种模糊的机械低鸣不断从某个不知名的空洞里传来, 像是世界正在奋力重启, 进行自我修复,却以失败告终。

    时间和空间的法则失去效力,变成一行又一行闪烁不定的损坏代码。

    所有既定规则在此时此刻禁止使用。

    香槟气泡里炸出几声尖叫,舞会的悠扬乐曲被吸进狭隘的真空管道里, 一切声音都变得断续又模糊。沾染上血迹的镜子里映照出一个浑身覆盖着盔甲的庞大身型,周身不断分裂出一只又一只长着翅膀的小兽,张牙舞爪地冲着空气发出嘶吼。

    这些入侵者的全身上下都闪烁着破碎的蓝光,像是因为故障重新加载,却无法呈现出完整景象的电子画面。

    ……好奇异的场景,她现在是在游戏里的游戏吗?

    厄苏拉的额头泌出一层薄汗,在心底厉声质问系统:“我请问这他小丑的是什么外星生物?到底什么才是我这次的真正任务?我现在要去救人,立刻,马上,让我动起来!”

    “您别担心,这个不算是外星生物,而且他不会伤害您。”系统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回答,它更担心后面的话对厄苏拉的情绪产生影响,“您的推测是正确的,奥斯本的药物试验就是变相的人体实验,而这些‘临床试验志愿者’中,有人对此完全不知情。”

    不知情地被迫志愿参与。

    薇薇安就是被金并轻松碾压后随手扔进水里的小白鼠,挣扎着扑腾,只能抓住那一根浮木,而浮木最后成了让她沉到水底的催命符。

    厄苏拉冷冷地问:“文明社会的法律就是让禽兽道貌岸然地坐在高堂之上?”

    普通人只是他手里的棋子,轻轻一捏就碎掉了。

    她有时候实在是感到费解,不能保护受害者的法律到底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啊?

    系统欲言又止,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你别担心。”皮特罗突然开口,“只要我能动,瞬间就能带你回到复联大——”

    忽然,两道人影撞开空间的屏障,像保龄球一样疾速滚过来,直接把厄苏拉和皮特罗掀翻在地。

    厄苏拉被撞得头昏眼花,睁大眼睛努力看了半天,挤出一句:“为什么我看见了半个蜘蛛侠?”

    一个只穿了左半边战衣的蜘蛛侠就倒在她脚边。

    如果她视力没有出现问题,那么对方露出来的那半张脸应该属于她的男伴,彼得·帕克。

    ……她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现在就是冒出另一个蝙蝠侠对她大喊“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她也能镇定自若地乘坐快银号音速列车逃跑。

    皮特罗也没多惊讶,只是微微挑了下眉。钢铁侠当然会找超级英雄来保护他朋友的女儿,要不是帕克话太多,他都要怀疑对方其实是那个新出道没多久的夜魔侠了。

    “半个蜘蛛侠”额角的伤口还在淌血,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掉到厄苏拉的紫色裙角上,一点一滴地晕染开,不详的花在裙摆绽放。

    战衣换到一半就被迫停止的蜘蛛侠尴尬了一秒钟,决定事急从权,尴尬暂停。

    彼得的声音像是晕车的汽水,迷糊地冒着泡:“说来话长,但是我的天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你们没事吧?我们得告诉其他人这里有危险,但我动不——”

    皮特罗打断了他的絮叨:“停,彼得侠,你先跟我们解释一下,这玩意儿是从哪个抽水马桶里钻出来的?”

    那个巨大的黑影在水花中缓缓游走着,闪烁不定,身体的各部分好像不在同一个信号区,时而扭曲、时而消失。

    皮特罗努力半天只能动一根手指,不能物理攻击那就语言攻击:“他甚至在有丝分裂,原来他是来这里生孩子拿护照的。”

    他想知道厄苏拉的脸色有没有变好一点,但是现在又看不见,只能焦躁地咂了咂嘴。

    “非常感谢你把惊悚片变成了喜剧片。”厄苏拉盯着远处那个似乎在原地漫步的巨型生物,飞快地问,“我们时间不多——彼得,这个怪物是想报复金并的那位女士带来的吗?你认识她?”

    彼得有些惊讶地瞪圆眼睛,因为动不了,只能奋力翻白眼去看厄苏拉的脸,但壮烈失败。

    ……无论如何,斯塔克先生信任韦恩小姐。

    “我和狄柯的女儿是小学同学。”彼得看了眼旁边神色空洞的狄柯,声音变得低沉,“你们也听到了,那些人提到的药物实验。”

    他开始调查奥斯本的实验,就是因为在昔日校园里遇到了狄柯。失去女儿的母亲重回故地,试图和女儿过去的灵魂在此重逢。

    她当时的表情和现在如出一辙,麻木、冷寂,安静地绝望着,仿佛整个世界早已死去。

    狄柯注视着前方碎片般闪烁的空间,什么都没说,似乎完全没听见他们的话。

    她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全然不在乎魔盒里的怪物会给人间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也不在意自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因为她已经身处地狱。

    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害死她女儿的仇人能不能也下地狱。

    彼得:“……受害人不止一个,但其他人已经放弃了。”

    厄苏拉没有说话,出乎彼得意料的是,刚刚在餐桌上完全不在意这些话题的皮特罗发出了冷笑:“放弃?被逼的吧?我看,不如就让那头怪兽咬死金并。”

    怪兽还在原地踏步,似乎是在等待指令。

    彼得立刻反驳他:“我们不能越过法律……”

    皮特罗根本没耐心听他这番普世意义上正确的言论,就像他同样厌烦慢得看不见影子的公正。

    他毫不客气地说:“这种人活着只会害死更多人,如果监狱关不住他,不如杀了他一了百了。”

    哥谭的小丑也一样。

    太狂妄、太片面了。初出茅庐的蜘蛛侠有些忧虑。希望韦恩小姐能管管马克西莫夫。

    他压根不知道韦恩小姐又在考虑合法地钻法律的漏洞。

    因为系统刚刚为她打开了任务面板。

    『善恶若无报·任务一:母亲的复仇

    完成条件:确保狄柯复仇成功OR成功阻止狄柯复仇。

    任务奖励:换装衣柜解锁战斗公主裙(已提前发放)。

    完成期限:2小时。』

    她需要在两个背道而驰的选项中任选一个。

    厄苏拉的目光停留在那个醒目又亮眼的红色“OR”上。

    支持私人复仇,或是维护法律尊严——说句老实话,就金并这个逃脱法律制裁的次数而言,法律尊严早就被践踏进污泥里了。

    如果这样的恶人继续活着,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威尔逊·菲斯克杀了我的女儿。”一个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难道他不该死吗?他的命是命,薇薇安的命就不是命?”

    彼得:“……”

    他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沉默。他不该在受害者的亲人面前讨论法律的意义,因为法律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价值。

    世界的自我修复终于有了起色,闪烁着星尘的迷雾逐渐散去,他们离人间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头庞然巨物的轮廓也变得愈发清晰。

    可是此时此刻,厄苏拉凝视着复仇女神放出来的怪物,反而冷静下来。

    她的困惑、不安、怒火通通偃旗息鼓,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她要帮她们。

    在巨兽缓缓扭头,迈步走向他们的那一刻,她轻声问:“女士,能不能告诉我,是谁给了你入场券?”

    是谁帮她越过了信息差的鸿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原来大家都爱用借刀杀人这一招。

    狄柯闭上了眼睛,她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呼吸都觉得疲惫,但是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她张开嘴,回答了厄苏拉的问题。

    “……德西玛。”

    这个名字就像是启动终极程序的代码,空气中的湿气迅速凝结成冰冷的水珠,猛地向下坠落。

    嘀嗒——

    他们从光陆怪离的崩坏世界下线,七零八落地掉回了现实世界。

    厄苏拉立刻检查了所有通讯设备,不出意外,全都没有信号,切换成自家卫星也没用。全身上下她唯一能用的电子设备是托尼坚持她随身携带的战甲手表。

    韦恩小姐出演实习钢铁少女是吧。

    钢铁少女变身前被人抓住了。

    “坏消息。”皮特罗抓住了厄苏拉的另一只手,“我们现在出不了这层楼。”

    火警警报在长廊里虚弱地嘶鸣着,走廊的光线像起伏的呼吸一样忽暗忽明。皮特罗身上崭新的定制西装变得皱巴巴的,头发比平时更凌乱,几缕银发垂在额前,滴着汗珠。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盯着她,压低声音问:“现在出不了这层楼,你想怎么做?”

    早摇摇欲坠的天花板上突然长出一个完整版蜘蛛侠,倒挂在他们身后,有些急切地问:“你们一定不是在考虑击杀金并这件坏事吧?”

    皮特罗懒得理他,挥挥手敷衍地哼了两声,让他赶紧带狄柯去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放心,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厄苏拉撩开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勾起一个微笑,声音轻快,“恰恰相反,我倒是想去帮金并。”

    只是她能力有限,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帮成倒忙,变成送他平安上路。

    即使如此,她也应该人道主义地去帮个忙呀。

    皮特罗微微挑眉:“你看起来更像是要送他上路。”

    彼得才扬起来的笑容又垮掉了。

    而系统看着刚刚在外面等得抓狂的闪电侠光速冲向厄苏拉,脸上的表情从焦虑变成惊喜,但是在触及她的零点零零一秒前,他又收回了手,拐个弯继续抓狂去了。

    他的表情又从“感谢上帝”变成了“大事不妙”——同事的女儿似乎打算去闯祸,我是阻止她还是装瞎?

    还是暗地里悄悄帮她?

    厄苏拉对闪电侠的道德困境一无所知,环顾四周后问系统:“你说那个怪物不是外星人,难道它是金并人体实验的产物?”

    这不重要,就算不是也得是。

    这不是正好吗?死于自己制造的罪恶,报应不爽。

    “……有一点儿沾边吧,您可以叫他蹂躏者。”读懂了厄苏拉心思的系统艰难地说,“他不会伤害您,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被隔壁狂笑之蝠改造过的蹂躏者蝙蝠侠,专门派来抓“女儿”的。

    太可怕了。它想。狂笑之蝠发来了当爹申请。

    它恐怕到时候厄苏拉会吓得要跟小丑这种脏东西合作——

    作者有话说:沉痛道歉……失踪半个月……忙得我要鼠了,上个月还不是最忙的时候,这个月马上开题答辩才是噩梦。总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过不了就二次答辩吧,呵呵再过不了就延毕,做研究生就是要乐观啊,不然早上吊了!

    下章搞了金并就去狂笑那里上课了。

    第48章 我是你的天谴

    汉语里有一个词语叫作“天谴”。

    意为上天对恶人的惩罚。

    通常只有普通人才会把所有希望都押在“天谴”这种虚无的东西上。

    因为社会没有给他们公平, 法律无法给他们正义。

    因为别无选择。

    狄柯没有把希望寄托在神的身上,既然法律拒绝为她的女儿伸张正义, 那她就以母亲的身份血债血偿——你夺走我的女儿, 法庭不判你死刑,我来。

    厄苏拉能理解狄柯的孤注一掷。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家人身上,她都不敢想自己会干出什么来。

    她深吸一口气, 手贴在胸前, 轻柔地安抚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别紧张。

    要是布鲁斯知道她想做什么,一定会非常生气, 但她还是想这么做。

    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她听不见任何来自这个世界的声音,宴会大厅传来的尖叫声、皮特罗和彼得的争执,一切都离她远去, 只有胸腔里的心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她向系统下达了一个简短的指令:“帮我。”

    系统迅速给出回应:“您想要我为您做什么?”

    它注视着她。

    说实话, 厄苏拉现在看起来有点狼狈——盘起来的头发变得松散又凌乱,几缕碎发黏在被汗珠沁湿的鬓角,长裙一角脏兮兮的, 身上的珠宝倒还在好好地履行自己“奢侈品”的职责, 在这荒诞和混乱中依然闪闪发光。

    但她挺直了脊背, 目视前方, 琥珀色的眼睛似乎冷硬地冻结着,又喧嚣地燃烧着。

    她看上去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冷静又从容, 不是等待英雄的落难公主,而是准备去冲锋陷阵的战士。

    “我要做金并的‘天谴’,”厄苏拉说,“你负责确保我成功。”

    厄苏拉挣开皮特罗握着她的手, 摘下托尼给她的腕表,交给了靠在墙角虚弱喘息的狄柯。她不知道德西玛为什么要“帮”狄柯复仇,但她不能让狄柯成为替罪的“刀”。

    恶人的博弈总是以普通人为棋子,她不喜欢。

    系统想说韦恩先生不会希望您以身涉险,想说您不能被感情驱动,想说世上悲剧千千万您只能习惯。

    但它最后只是说:“如您所愿。”

    任务面板的边缘瞬间燃起一圈金色的烈火,几簇耀眼的火花拼凑出新的方块字,飞向原本的正文内容。

    『善恶若无报·任务一:母亲的复仇

    完成条件:确保狄柯复仇成功(已选择)OR成功阻止狄柯复仇。

    任务奖励:换装衣柜解锁战斗公主裙(加载中)。

    完成期限:2小时(开始计时)。』

    厄苏拉看着这个任务的前缀名。

    善恶若无报的下一句,是乾坤必有私[1]。

    如果好人没好报,恶人无恶报,那一定是上天怀有私心。

    怀有私心的“天”不值得她敬畏。

    【限时开启‘开发者模式’,所有战斗相关技能忽略使用限制,效果增强。警告,该模式结束后,副作用翻倍。】

    很好。

    焚风降临躁动的大地,一股灼烧感从心脏的位置向外扩散,声势浩大地在体内燃烧着,厄苏拉一时分不清这是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是系统给的增益效果。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另外两位队友:“你们的讨论结束了吗?我要去帮金并了。”

    “免费把他送回地狱老家吗?”皮特罗拨了一下被汗水濡湿的刘海,“愿意效劳。”

    彼得真的要抓狂了:“伙计们,冷静!制裁他的只能是法律,不能是我们!”

    “金并怎么被制裁不重要。”厄苏拉迅速地说,“我们必须搞清楚德西玛的计划,他们肯定不是好心帮狄柯复仇,我们将计就计——别啰嗦了,我换身衣服就出发。”

    最后一句把在场两位男大学生和一直来回跑的闪电侠脑子整卡顿了。

    没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厄苏拉的裙摆边缘忽地燃起一层金色的火焰,晚礼服的淡紫色被一寸寸烧掉,灰烬却是轻柔的玫瑰粉,裙摆如层层叠叠的花瓣一样落下。

    一件无比柔软又梦幻的粉色蓬蓬裙。

    彼得心想“斯塔克先生真会设计”,皮特罗觉得“女巫都会变身没什么稀奇的”,而闪电侠在心底大喊“蝙蝠侠你”。

    而厄苏拉在跟系统抱怨:“你们游戏设计师是男的吧,谁穿公主裙干架啊?”

    还好鞋子不是高跟鞋,不然她得脱下鞋子打架。

    系统连忙解释:“您放心,外表只是障眼法。这条裙子是高分子纳米材料做的,刀枪不入,防身效果不比艾琳·艾德勒给您的西装差。每一层裙摆下都有军火库,能根据情况变化自动切换武器配置。泡泡袖里装着智能防御系统,胸口的蝴蝶结里还藏着烟雾弹和暗器。最重要的是,这身裙子有魔法覆盖,您穿上以后,在别人眼里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

    那这是什么粉色公主裙,这分明是哥谭教母裙。

    话音刚落,厄苏拉就踢了一脚自己的裙摆,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飞出来,精准命中一只掉队的小怪兽,一击毙命。

    厄苏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她提醒队友们:“要是事后监护人问起来,你们为我作证,我真的是被逼的。”

    皮特罗一口答应:“没问题。”

    彼得虚弱地举起手:“有问题。”

    来回穿梭的闪电侠:有问题但是可以没问题。

    皮特罗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咬在嘴里,再脱下西装外套,轻轻盖到狄柯身上。

    他把硬币往空中一抛,银色的硬币在空中一闪,再落到手心里的时候,快银的战衣覆盖了这昂贵、合身却令他浑身不适的礼服。他又看了眼厄苏拉的脸,硬币在掌心里滚了两圈,脸和发型也产生了变化。

    要伪装就一起伪装,到时候分头行动,别引起怀疑。

    “我们走吧。”皮特罗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厄苏拉伸手准备带她去追赶怪兽了,“蜘蛛侠保护其他人——喔,但那群有钱人好像也没多无辜?”

    虽然厌烦上流阶级的谈话腔调,但是他的耳朵一直没闲着,宾客里有些人直接参与了金并的人体实验,还有的人知情但旁观,他们表现得好像人体实验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两个我行我素的队友比两百个绿魔还难对付,彼得暂时只能选择退让:“别牵连无辜的人,我来保护他们!”

    皮特罗已读乱回:“我们是守法组,你是守法,我们是组。”

    厄苏拉没去握皮特罗伸出来的手,弯下腰去,当着男伴们的面豪迈地一掀裙摆,看看裙子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刑具…不是,军火。

    皮特罗大脑死机了0.0001秒,当机立断像转陀螺一样把刚从天花板下来的蜘蛛侠转过去非礼勿视。

    他盯着她的头顶问:“你干什么?这裙子穿着不对劲吗?”

    厄苏拉抬手对他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几秒后,两眼亮晶晶地从裙摆底下掏出两把机枪,上面写着一行他不认识的方块字。

    她分享美食一般递给他一把。

    皮特罗迅速收手,表情僵硬:“……我不要。”

    这是她从裙摆下拿出来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

    厄苏拉坚持给他:“这可是螺蛳粉机枪。”

    以皮特罗的音速一定能把恐怖片变成美食片。

    皮特罗咂咂嘴,他看了眼厄苏拉的脸,又看了眼机枪,再看了眼蠢蠢欲动的蜘蛛侠,最后一脸抗拒又极其迅速地接过了武器。

    他皱着眉头问:“螺蛳粉是什么生化武器?”

    *

    还不知道前方是地狱的金并正在带人撤离。

    金碧辉煌的大厅在短短几分钟内坠入红色的炼狱。

    世界仿佛由于过载产生了Bug,空气被扭曲,像是失真的画面被调低了分辨率,不时出现卡顿一样的闪烁,让人头晕目眩。

    吊灯在震颤中爆裂,断裂的钢缆拖曳着火花落下,碎裂的水晶如雨滴般砸向地面,与刺耳的枪响、怪兽的鸣叫一同组成混乱的开幕曲目。雕塑和壁画翻倒碎裂,圆桌上的精致餐具被掀翻在地,红酒和鲜血混杂在一起。

    狰狞的怪兽不断涌现,金并的保镖们不断举枪射击,但是实在难以招架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人群中不断爆发出惊叫和痛呼。

    “谁能告诉我这些到底都是什么玩意儿?!”

    身穿华服的宾客们在保镖的掩护下慌忙逃窜,怪物像疯了一样扑向人们,锐利的爪牙几乎能撕破空气,有人被扑倒在地啃咬脸部,尖叫着试图挣脱。

    麦瑟尔举起枪精准命中正在啃咬道森的怪兽,对方得救之后连滚带爬来到她的脚边,浑身发颤,不断抽泣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嫌弃地踹了道森一脚:“我当时怎么会找你做小白脸?我还不如去追斯塔克!至少他这种时候靠得住!”

    通常而言,纽约的有钱人们对钢铁侠的态度是“说话别来砸场子”,但在这种特殊场合,大家只会惊慌失措地想念他——

    “先不管这到底是地球异形还是外星居民,谁他爹的能打通斯塔克的电话?”

    而由于一出大事,卫星必然装死的定律,阔佬们很快发出新的质问——

    “他难道不在纽约吗,为什么五分钟过去了还没露脸?!还有复联的其他——”

    尼克森夫人在一片混乱中寻找厄苏拉的身影,听到这话没忍住呛了声:“闭嘴吧,复联又不是什么随叫随到的私人保镖!”

    况且通信设备断得彻底,如果迟迟没有外部救援赶来,要么是外面的情况同样糟糕,要么是幕后主使有能力将这场混乱完全静音。

    尼克森夫人很镇定,转动两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睛一斜,目光落在另一个人的侧脸上——这场晚宴的东道主,威尔逊·菲斯克。

    借刀杀人这种伎俩他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但如果这是针对厄苏拉,谁能让他冒着惹恼韦恩家族的风险做这种事?

    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尼克森夫人不是唯一一个关心厄苏拉的人,格雷家的小少爷擦擦额头的冷汗,颤声问:“韦恩小姐在哪里?我没看见她。”

    其他人不怎么在乎厄苏拉的死活,如果她出了事,韦恩家只会迁怒邀请她参加宴会的金并,与他们无关——再说了,哥谭人自有妙计。

    温特斯心不在焉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菲斯克先生的应急机制会让大家平安无事。”

    脑子还能正常运行的人就能注意到除了保镖以外还有什么隐形的高科技玩意儿在保护他们,速度快效率高,冷却时间也很短,看来金并每年都斥巨资升级自己的安保措施还是有用处。

    这个时候,地板上突然冒出尖锐的荆棘,迅速拔高,冲散了人群,惊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地刺?这是什么植物大战僵尸现场版吗?闪电侠轻轻松松疾速救下几个差点被刺穿的人,动作温柔地把他们塞进还算安全的通风管道里,继续寻找着这些怪物的“母体”。

    而被他从死神镰刀下抢回来的人在片刻的恐慌中意识到了什么——谢天谢地,是闪电侠!正联居然来得比复联快!

    连续两次死里逃生的道森喜极而泣,直接安心地晕死过去,期待下一个登场的是神奇女侠。

    可惜世事总是事与愿违。

    又一群异形怪兽不知从何处涌了出来,比上一次更凶狠,嘶吼的声音几乎能刺伤耳膜,还在到处喷射毒液。

    温特斯很后悔今天没留在家陪老婆孩子:“这些打不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外星物种?”

    扶着他的男人看着金并的背影,声音冰冷:“菲斯克先生,我必须冒昧一下,这些难道是从你的哪个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小白鼠吗?”

    这句话就像按下了某个埋在杂草下的隐匿开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去看金并的脸,不由得开始怀疑他。

    开玩笑,谁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贼喊捉贼这种事他也不是干不出来。

    麦瑟尔把已经空膛的枪砸到地上,咬牙切齿地说:“看来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我必须把这句话说出来——去你的,威尔逊·菲斯克,你们的实验早就太过火了,你给我下地狱吧!”

    尼克森夫人拉了一下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闪电侠的目光在这群养尊处优的阔佬脸上巡视而过,一瞬间就用蛛丝马迹拼凑起来拼图的一角。

    ……刚刚问出那句话的男人,就是之前在餐桌上跟厄苏拉提起“药品研制是彻头彻尾的悲剧”的人。

    这不可能是巧合,有人在针对金并,金并察觉到了,他还没有亮出所有底牌,他在引蛇出洞。

    厄苏拉不应该被牵扯进这危险的博弈中。闪电侠有些焦虑地咬了咬嘴唇。现在通讯全断,Bats肯定急坏了。

    “我真是高估今晚这身西装的防护力了!”穿着防弹西装的男人抱头鼠窜,一边试图跨过倒地的桌椅,却被荆棘猛然逼退,只能仓皇跳上唯一一张□□的圆桌,“我的好兄弟斯塔克怎么还没——操!”

    他的脏话余音绕梁、九曲回肠,只因他被一网蛛丝拦腰抓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

    是蜘蛛侠。

    年轻的超级英雄语调欢快,与这混乱的局面格格不入:“不好意思!来的人是我,希望你满意!”

    男人看着自己刚刚站的位置已经被那群爬兽啃得精光,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是蜘蛛侠?”

    蜘蛛侠双脚灵巧地落在一根吊杆上,手指一弹,甩出蛛网,再将另一群袭击宾客的小怪物粘成一团吊在半空去敲窗——敲不开。这个地方就好像是被从宇宙从抽离,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匣子。

    快银在大厅内掀起一阵风。他随手把几个险些丧命的宾客丢到蜘蛛侠的打包蛛网里,把对方的抗议声甩到身后,随手捏爆一只扑向他的怪兽的脑袋。

    快银嫌弃地甩了甩手,咂咂嘴,大声讥讽:“菲斯克,你晚宴的娱乐节目真是另类啊。”

    他端起厄苏拉给的机枪开始扫射角落不断涌现的怪兽,期待这生化武器能给他一些惊喜。

    三秒后,他皱起了鼻子。五秒后,他的脸色变得凝重。十秒后,他捏着鼻子对空气大喊:“你就没有体面一点的武器吗?!”

    螺蛳粉机枪明显威力惊人,一出手就毒死一大片,唯一的缺点是差点把自己人也臭倒了。

    “你的朋友是何方神圣?臭弹侠?”道森躲在蜘蛛侠脚边瑟瑟发抖,现在“臭得我想死”占据上风,完胜了其他所有负面情绪。

    蜘蛛侠即答:“是的,他就是如假包换的臭弹侠。”

    快银在百忙之中对他竖起了中指。

    金并没时间理会突然出现的义警们。他刚刚已经启动了全部应急机制,妻子跟着保镖撤离到了安全的避难室,他无所顾虑。他并不觉得害怕,心底反而升起一股久违的、令他神经颤栗的愉悦。

    他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令人兴奋的困境了。

    传感器告诉他,有一个枪口对准了他的脸。

    金并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双手虚握垂在身侧,不紧不慢地说:“十二点钟方向的那位,你有一把枪对准我,但是我有二十把枪对准你。”

    他还想继续说,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却突然开始攻击他的鼻子。他被迫中断了演讲,用五秒钟整理表情。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可以不用知道。”金并压着嘴角,冰冷的声音十分沉稳,“我觉得你应该先处理这些失控的怪物,否则说不定最后你只能得到一座被毁掉的大楼和遍地尸体。我愿意给你一个谈判的机会——但前提是危险解除。”

    正在金并十二点钟方向的厄苏拉心平气和地跟系统说:“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我现在就想把他打死。”

    系统给出了专业意见:“建议您把自己想象成忍者神龟。”

    金并见没有回应,继续说:“不如我们面对面谈,你想要什——”

    对方显然没什么耐心,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之后是另外十声枪响,然后是一片寂静。

    死透了?金并等待了三秒以示尊重,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准备在保镖的掩护下先回避难室。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刚刚那股令人发指的臭味硬控了。

    恐怖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他往前迈出一步,左脚踩右脚,差点摔倒。他皱了下眉头,再次出发,蹂躏者身上分裂的小兽从他头顶飞过,吐了他满头黑乎乎的粘稠液体。他面无表情地一抹头顶,结果扭到了手腕。

    操,什么情况。

    要是那为给这座大楼设计了“拧不紧的水龙头”的风水大师在场,一定能误打误撞蒙对现在的情况:你面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

    金并额头青筋暴起,正想让同样痛苦的保镖们上毒气弹,采取以毒攻毒,却骤然被一股不容拒绝的蛮力重重地推了出去。

    他直接被撞到了大厅的另一侧,被迫以屈服的姿态跪在地上。他试图站起来,却再次被一股蛮力摁住,勉强抬头时,只能看见眼前厚重的裙摆。

    鲜艳、明亮、梦幻得像沐浴日光的玫瑰一样的粉丝。

    与这混乱、血腥、污浊的场景格格不入的粉色。

    金并努力稳住呼吸,攥紧了拳头,隐忍地等待对方开口。

    “哎呀,你不是说面对面谈话吗?”一个低哑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怎么还行这样的大礼?”

    金并没说话。他看不见对方的脸,但从对方说话的方式和举止来看,她很年轻。或者说,伪装得相当年轻。

    “你就是有一百架机枪对着我又怎么样?”对方轻轻地笑了一下,语气有些得意,“他们能快得过音速?”

    正在打包金并保镖的快银扬了下嘴角。

    还在当隐形守护者的闪电侠撇了撇嘴。

    场内肆虐的小兽已经被清理干净,被系统称作蹂躏者的东西暂时没有出现,现在是哥谭教母的审问时间。

    厄苏拉坐在冰凉的长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弯下腰,换了一把货真价实的枪,抵在金并的后脑勺上。

    “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

    哥谭新高考技能发动成功,欢迎纽约户口跨市参加。

    “——回答我,你的人体实验,还有哪些帮凶?”

    眼前女人的声音同时在脑子里响起,金并一瞬间就明白对方不是魔法师就是女巫,冷笑着回击:“我可没有逼迫过任何人——”

    “错误答案。”厄苏拉遗憾地说。

    她看着金并的头顶,两个方块字被黑气环绕,隐隐发红,似乎淌着无辜者的鲜血。

    “大凶”。

    太岁当头坐,非灾便是祸。

    她刚刚已经用了“改运”,现在是“哥谭新高考”的惩罚时间。

    “怎么办呢?”厄苏拉偏了下脑袋,低声说,“我好像听见死神在催你下地狱呀。”

    金并的五感开始退化,他咬着牙,把血和汗珠吞进喉咙里,努力用平稳的声音说:“你不是那个女人的同谋,更不是德西玛的人,神盾局更没有你这种幼稚的愤世嫉俗者。”

    厄苏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罪人。

    他问了两个不需要她回答的问题:“是谁指使你来这里的?你到底是谁?”

    快银一直在看厄苏拉。

    破碎的冷光在她的裙摆上流转,像是朝露在亲吻绽放的玫瑰花,看起来温柔、甜美、毫无攻击力。

    可是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没有厌恶、愤怒、不屑,也没有兴奋、得意。

    她平静得可怕。

    她的声音很轻:“好心回答你的问题。”

    “第一,是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这里的[2]。”

    种下了恶因,就会得到恶果。

    “第二,我是你的天谴。”

    在天谴面前,还敢多话?——

    作者有话说:[1]“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出自吴承恩的《西游记》。

    [2]“是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这里的”出自曹禺的《雷雨》。

    草我终于放假了,论文一个字没写先猛猛码字更新,开组会的时候be like有进展了但不多,幸好要过年了也不会为难我呵呵呵哈哈哈哈(这人疯了

    下一章狂笑闪亮登场,狂笑副本存了几千字了,但是明天不一定能更因为在过年,如果不用去走亲戚应该OK,大家还是隔天来看一眼就好。

    真是非常对不起大家呜呜呜呜呜呜………谢谢还在等我的宝宝们我下跪了。等我明天算一下我之前营养液加更欠了多少,补一下。

    PS:不了解狂笑的不要紧,一句话介绍:此人能吓得小丑跟百特曼合作。

    第49章 -22号地球

    《战国策》里讲:父母之爱子, 则为之计深远。

    系统深以为然。

    布鲁斯·韦恩为厄苏拉准备了多条道路,它和人类管理员也一样, 无论最后她在这主线故事中选择了什么, 他们都会尽力给她一个终点。

    她选择成为勇士,那他们就为她提供锋利的武器,陪她去踏足难走的道路。

    如果她选择了不那么合法的“私人复仇”, 那他们就去想要怎么样让她不触犯法条。

    在厄苏拉对金并开枪之前, 系统好奇地问她,到底为什么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素昧平生、毫不相关的陌生人讨回公道。

    系统委婉地说:“其实您暂时留下金并对您更有益处, 现在的忍耐能换来未来的利益最大化。”

    而厄苏拉的回答很简短。

    她架好枪,瞄准金并,平静地说:“我不要忍耐。”

    她原本有可能就是狄柯,她原本有可能就是薇薇安, 她原本有可能就是被无数个金并悄无声息碾死的普通人。

    无数个渺小的、普通的、具体的人, 在不公平的苦难面前都有着同样的面容。

    “你忘了吗?我实际上不是什么韦恩小姐,在现实世界里,我只是普通人。”

    她不是在帮陌生人, 她是在帮她自己。

    *

    后台重要数值更新。

    纽约声望值:200。

    皮特罗·马克西莫夫默契值:45/50。

    警告, 距离开发者模式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

    大厅一片狼藉。

    破碎的玻璃在地上映着斑斑血痕, 摇摇欲坠的壁灯闪烁不定, 光影在沉默里摇晃。

    金并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屈辱的滋味了。

    那些不起眼的质疑、愤恨都来自底层求生的人,他站在权力的巅峰, 听不清他们的声音, 也没必要去听。

    所以当被问到人体实验的时候,他其实下意识地想要反问:哪个人体实验?什么样的人体?

    但是在思考片刻后,他又后知后觉地想:人体不是一个东西——差点忘了,人体是人的身体。

    他觉得这个自称“天谴”的女人不会喜欢他的答案,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回答,仿佛无形中有一种本能在催他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什么魔法,那个问题还在他的脑子里徘徊,五感像是被摁进了进岩浆里,心脏被莫名的恐慌紧紧攥着。

    所以他说了。

    “天谴”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想去看她脸上的表情,意识到这个时候强硬控制他身体的那股力量已经减弱,于是抬起了头。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还能听清对方的语气。

    “天哪,我都有点想笑了。”她用一种惊叹的语气说,“你这种人还活着,简直是现代文明的耻辱。”

    金并也用同样惊奇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女人,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轻蔑和傲慢,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如果你想上道德课,应该去校园里骗骗那些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

    真是不可思议。

    他知道今晚的宴会闯入了几只老鼠,知道德西玛暗示他邀请韦恩小姐参加宴会是别有用意,他想引蛇出洞,本以为这个女人就是那条蛇,却没想到她根本不属于任何阵营。

    金并见过不少这种人,不切实际、满嘴公平正义、自诩正义使者,实际上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恨的不是他这样的“特权”,他们恨的是他成为了“特权”,而他们自己不是。

    这种人根本没有上桌与他对弈的资格。

    “天谴女士。”金并忍耐着疼痛,冷静地抛出一个问题,试图引导谈判的走向,“你才是那个正在使用暴力、违反法律的人,你能杀我,但是你要杀了所有目击者吗?”

    他在转移矛盾。厄苏拉皱了皱眉。难道她语言技能自带的法术效应对金并没有用处?为什么惩罚技能也没生效?

    厄苏拉也不慌张,冷笑着把炸药丢了回去:“我是你的天谴,当然只杀你一个人,你还想别人给你陪葬吗?”

    “……”蜘蛛侠顿时感觉身边这群人的血压回到了正常数值。

    道森死死抱着蜘蛛侠的腿,咬牙切齿地对厄苏拉大喊:“如果你真的要对菲斯克先生痛下杀手,那我就——”

    快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厄苏拉循声望了过去,冷淡地问:“你就怎样?”

    道森一个哆嗦,努力往蜘蛛侠背后挤了挤,用慷慨赴死的表情说出了后半句:“我就看着你对菲斯克先生痛下杀手,然后求你饶我一命!”

    其他人:“?”

    道森的脸色在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心底话的那一刻变得惨白,像溺水一样用力呼吸着。

    厄苏拉:“……”

    她不知道该惊讶于开发者模式下技能效益的增强,还是道森这个软饭男的怂货程度。

    闪电侠正在专心研究怎么离开这个古怪的时空封锁区,一听这话差点一头撞上金并的后脑勺。

    “好啊。”厄苏拉微微挑眉,兴味的目光扫过被蜘蛛侠打包的其他宾客,“其他人也这么想吗?”

    刚刚那些衣冠楚楚、侃侃而谈的宾客们现在都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仿佛在参加某种诡异的哑巴展览。

    她的目光落到刚刚与她同桌吃饭的温特斯脸上,微微眯起眼睛,她还记得这家伙认为“失业”能教会“好吃懒做的穷人”一些“宝贵的知识”。

    温特斯在与她对视的一瞬间就不由自主地开了口:“没错,如果你敢对菲斯克先生下手,我们一定——”他的面容有片刻的扭曲,声音听起来十分沉痛,“我们一定会假装深切悼念,但实际上开派对庆祝,因为他竟然敢……敢贩卖儿童!”

    现在温特斯的脸也开始上演灯光秀,加入了道森的溺水大队。

    贩卖儿童。厄苏拉心平气和地想。他小丑的,金并地狱单程票地含金量还在上升。

    快银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这些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金并做过什么,但没有一个人试图揭露和制止他,他们明明有能力介入其中,却都选择了隔岸观火。

    在他看来,沉默就是帮凶,不该死也该半死。

    系统忍不住开口:“我知道了,这个语言技能6级的法术效应应该叫做‘如果大家都说真话’。

    金并平静地在心里划掉了道森和温特斯的名字:“怎么,蜘蛛侠就眼睁睁看着有人用私刑?什么时候你成了蝙蝠侠?”

    厄苏拉脸色一沉,准备再用新高考折磨一下金并,但还没等她开始拷问,其他人都争先恐后地为纽约好市民辩白。

    “蜘蛛侠在保护我们,没有余力去救菲斯克先生!”

    “□□的,菲斯克,别在这里挑拨离间!要是蝙蝠侠在这里,你早就进阿卡姆跟小丑手牵手了!”

    “……”一种无力的荒谬感涌上了金并的心头,在更多人像疯子一样坦白之前,他再次改变策略,“你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厄苏拉的目光落回了金并的脸上。

    美国地下世界的半个统治者看起来还是格外镇定,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没办法真正影响到他。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的脸,轻描淡写地说:“有人把我们困在这里,让我们互相厮杀,而他们躲在帷幕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为最大赢家。”

    厄苏拉飞速地眨了几下眼睛,没有说话。

    她也知道德西玛的存在。绝对的理智再次掌握局面,金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天谴女士,看来你不是一无所知啊。”

    果然是德西玛。手握一台上帝级别的超级人工AI,能够监视普通人的生活;示威要求恢复纽约州的死刑判决,暗中操控议员竞选;跟法尔科内合作在哥谭搞炸弹袭击,试图激化哥谭内部的矛盾。

    最后,在宴会开始的前一天告诉他,韦恩家的大小姐来了纽约。现在韦恩小姐不见踪影,就算他今天能平安脱险,韦恩家也绝对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金并用力咬破嘴唇,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咽下尝不出味道的血,紧紧地盯着厄苏拉:“你应该知道布鲁斯·韦恩的女儿也在宾客之中,如果她出了事,韦恩家不会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刚刚一直面无表情的尼克森夫人在此刻皱起了眉头。

    厄苏拉依然没有说话,金并把这视为一种动摇,继续问:“你不好奇吗?制造混乱的德西玛就这么耐心地等着你来审我,你觉得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空气仿佛被抽空,在碎冰一样的沉默中,厄苏拉抛了一下手里的枪。

    金并期待她的回答能扭转局面。

    但是他再次失望了。

    “所以是德西玛让你邀请韦恩小姐的。”她冷静地说,“纽约的蛋糕不够你吃,你还想操控哥谭。”

    这一刻,世界的目光仿佛都聚集在了这个角落,所有人都在等着金并的答案。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

    厄苏拉用枪抵住金并的脖子,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想搅浑哥谭的死水?

    ——你是不是想对我的家人出手,你是不是想让哥谭变得更混乱、更危险?

    恶魔掐住了金并的喉咙。

    他张开嘴,想要继续引导话题,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或者说,他清楚知道自己会说出不想宣之于口的野心,所以他不敢呼吸。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厄苏拉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金并。

    他这时候终于失去了之前的冷静,额头青筋暴起,昂贵的定制西装被冷汗浸湿,咬紧牙齿,鲜血不断从唇角流下来,如困兽一样喘息着,拼命压制着即将破土的东西。

    在沉默后,他艰难地开口:“德西玛想要的……”

    厄苏拉攥紧了拳头,屏息凝视等待他的自白。

    但是系统忽然在厄苏拉的脑子里尖叫起来:“跑——!”

    空气是在一瞬间凝固住的。

    仿佛是潜藏在黑暗中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困在未知空间的大楼只能被这吞息卷入深渊。世界的一切都在颤动,宇宙的飓风把时空的边界撕得粉碎,无数破裂的涟漪发出了哀鸣。

    时间和空间仿佛被夺走了规划世界的权力。

    闪电侠和快银在同时反应过来,向厄苏拉奔跑过去,可是他们的速度在畸变的世界里失去了作用。

    而厄苏拉完全无法动弹。

    她甚至没办法思考,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所有感官都被扔进了粉碎机,身体本能地排斥着异样的时空。

    他人的声音变得模糊,在这混乱中,她看见眼前的人突然暴起,目光冰冷,像是一头蓄势已久的猛兽,嗅到了猎物的鲜血,于是竭尽全力发出攻击。

    然而下一秒,一双巨大、布满狰狞纹路的手撕开了裂缝。

    骨头碎裂的声音被挤压得无限绵长,金并被狠狠击中,整个人飞了出去,嵌进身后的墙壁,坚硬的白墙直接塌陷,鲜血在失序的时空里仓皇漂浮着。

    ——是被系统称为蹂躏者的生物。

    对方迈步走出时空的裂缝,红色的眼睛锁定了唯一的目标。

    蹂躏者向僵住的厄苏拉伸出了手。

    闪电侠在疾奔。

    可是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加困难,空气变成了实质性的固体,死死地阻挡在他奔向厄苏拉的这条路上。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红色的战衣被狂风撕开,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鲜血都无法在这样的强压之下流淌出来。

    每一步都是剧痛和窒息。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厄苏拉被那只手掐住了脖子,消失在了这扭曲的裂缝中。

    那头巨兽扭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不行,不行,不行——

    红色的闪电做出了最后的努力,面罩彻底碎裂,巴里的脸暴露在空气中,他奋力向前伸出手。

    他必须抓住厄苏拉。

    巴里主动跳进了未知的时空熔炉里。

    下一秒,黑暗无声地闭合,世界恢复了原样,时空重新运行。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厄苏拉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醒来。

    她头晕得像是在一分钟内被某个旋风卷着绕地球跑了十圈,耳朵里还回响着金属刮擦般的轰鸣,胃里的灼烧感带着一股血腥味,心脏猛烈撞击胸腔,每一下仿佛都在敲响警钟。

    可这里是韦恩庄园,她的家。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卧室,只是过于整洁,宛如被擦拭后放入展示柜的模型。

    没有家人们为她添置的各种装饰,没有她收藏的各类周边,一眼看过去空荡荡的,仿佛是被剥离了内核的空壳。

    这里丝毫没有她存在的气息。

    厄苏拉曲起手指,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就在这片寂静之中,她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注视,冰冷却夹杂着某种莫名的狂热。

    厄苏拉的脊柱一节节地发紧,肌肉僵硬,只有眼珠还能自由活动,缓缓挪向那个黑暗的角落——

    “欢迎。”

    黑暗开口了。

    厄苏拉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和大脑终于拿回了发言权,同时高声尖叫:跑!

    她想逃离,想发出声音,但她全身就像是被无形的锁链困住,甚至忘了怎么呼吸。

    厄苏拉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本能会发出那样的警告。

    那是一张扭曲的面庞,嘴角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露出里面森然的獠牙。蓝色的眼睛冰冷、癫狂,仿佛有数不清的黑暗涌动其中。

    狂笑之蝠露出一个近乎病态的愉悦笑容。

    “欢迎来到你真正的家,厄苏拉,我是布鲁斯·韦恩。”

    无数可能存在的时空里独一无二的厄苏拉,宇宙的锚点,我的女儿。

    欢迎来到-22号地球。

    狂笑之蝠对厄苏拉伸出了手。

    “我才是该成为你父亲的人。”——

    作者有话说:春年惊喜:小熊要吓得跟周可儿合作。

    过年期间再更个小番外,宝宝们选一个。

    1.如果系统故障一直没好,小熊只能死磕背单词学英语,让我们猜猜D开头的单词是什么呢!

    2.本土小熊if,如果其他事都没有发生,韦恩小姐在哥谭长大。

    3.旁观者的视角。任意配角。

    第50章 哥哥的死亡录像(虫)

    时间溯洄。

    暴雨中的纽约像一幅被火焰亲吻的油画。

    时代广场的巨屏不断切换画面, 奢侈品广告和战地报道交替闪烁。哈德逊河的河面漂浮着破碎的霓虹灯光,城市繁华的倒影被雨滴击碎成流动的钻石。

    暴雨声掩盖了几丝怪异的电流声, 布鲁克林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几分钟后, 几条街区同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下城区的天际线忽明忽暗,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火光, 混乱和骚动正式拉开序幕。几个城区陷入了黑暗, 声势浩大的夜雨掩盖了炸弹威胁带来的恐慌尖叫。

    但是曼哈顿风平浪静。

    几个街区以外的混乱似乎无法波及世界的经济中心,世界黑白分明, 富人的王国永远在歌舞升平。

    金并宴请名流的大楼就在这里。

    看起来平静、安全,高高在上,不可企及。

    可是没人知道这栋大楼已经被偷走,悬浮在第四维度的时空缝隙里, 留在雨中的只是一个完美的赝品——虚假的外表、虚假的内在、虚假的讯号。

    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无所知, 浩瀚宇宙中的卫星也被骗过。

    德西玛组织在纽约最中心的舞台瞒天过海,却没有人察觉。

    *

    十三个街区以外,地下三层, 原“幸运五号房间”赌场。

    美国队长和黑寡妇追查德西玛组织已经整整一个月。

    唯一的蛛丝马迹随着今夜的暴雨显现, 两人根据情报来到一个早已废弃的地下赌场。

    他们打开这个陈旧的保险箱, 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神秘的黑匣子。

    ——这是一个人口贩卖的中转站。

    一股腐烂的味道在通风管道发酵, 湿冷的地下气流撞击着空旷的房间。星星盾牌撞开最后一道门锁,藏在铁门后的东西暴露无遗。

    眼前似乎是一个……鞋柜上。

    用鞋柜来称呼似乎不太准确, 因为这是一堵墙。

    大概三百平方米的空间, 几千个亚克力格子占据了墙壁,每一个格子里都放着一双鞋,每双鞋下面的条形码像是冷冰冰的碑文。

    这些鞋子样式不一,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这些尺码都属于儿童。

    娜塔莎用破译灯碰了碰其中一双鞋的条形码, 条码很快被破译,一段话被投影到墙体上:F-012-3,价格$57,000。

    “他们”给每个孩子标价。

    史蒂夫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呼之欲出的愤怒和悲伤吞回心底。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时语气很平淡:“我睡的这几十年里,有些事情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对吧?”

    娜塔莎捡起一只掉落在外、孤零零的运动鞋,轻轻擦去鞋面上的泥土:“你错了,队长。有些事情变得更糟了。”

    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投下了巨大的阴影,灯火辉煌的繁荣背后,罪恶在悄然滋生。

    他们沉默地离开这个墓地,三分钟后,神盾局的人通知他们:成交的账户是金并名下的一个慈善公司。

    他们追查了这么久的德西玛组织,今夜好不容易抓住一条有用的线索,最后的收获却是金并的罪证。

    “如果我没记错,韦恩小姐正在参加金并的晚宴。”娜塔莎抬头望天,雨幕模糊了一切,好似有一场阴谋在阴霾里阴险地酝酿。

    史蒂夫皱了下眉头:“我们得跟她的纽约监护人说一声。”

    ……这像是一盘德西玛精心布置的棋局。

    他们在声东击西。

    *

    韦恩小姐的纽约监护人的联系频道占线中。

    因为哥谭某控制狂使用了禁止打扰的加密通话。

    ——他的监控在两分钟前断了,完全失去了厄苏拉的消息,现在准备立刻赶到纽约。

    “今天有地下组织闹事,神盾局都忙不过来,估计是变电站事故影响了你家的监控器,还没缓过来。别担心,我的战甲已经恢复连接了,你家宝贝女儿没事,安全协议也没启动,我这边看她只是有点虚弱——”

    钢铁侠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停在长廊破碎的窗户外,冷风无情地拍打着他的战甲。

    他看看昏迷在地的狄柯,再看看她手腕上的表,猛地闭上眼睛,又小心地睁开。

    这一刻全纽约的雨都淋到了他头上。

    他情不自禁地掐断了和哥谭那边的通讯。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命名的战甲新AI开始提醒:“检测到您的心率飙升至155次/分钟,请问是否需要医疗援助?”

    韦恩小姐的纽约监护人有点想死。

    托尼:“谢了伙计,我现在更需要法律援助。”

    AI顿了一下:“好的,检测到这栋大楼里有三名律师,您的重点关注对象‘夜魔侠马特·默多克’正在尝试进入封锁现场。”

    托尼现在没心思去管教女的男朋友,他蹲下身扶起昏迷的女人,试图读取战甲的数据,却得到一段乱码数据。

    该死的,有人篡改了通讯!

    他迅速切了复联内部通信频道:“小娜,别让FBI和神盾局带走金并,带他回复联庄园,我要审他!”

    天杀的金并,布鲁斯·天杀的·韦恩一定会杀了我,他得赶在蝙蝠侠全家跑到天杀的纽约来之前找到他可怜的教女。

    感谢上帝,娜塔莎只轻飘飘地质疑了他的最后一句:“你审?”

    克林特加入了对话:“我建议你先做好生吃浩克的准备,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信誓旦旦跟韦恩家保证的吗?”

    ——他说如果厄苏拉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都还能出事,他就把浩克吃了。

    托尼对空气竖起了中指:“真是谢谢你,巴顿,你的幽默跟我的大脑一样重要——好极了,布鲁斯一定会杀了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AI很快给出了他答案:“检测到一段三十七分钟的虚假讯号,使用了量子加密的反追踪协议,实时变幻信号频率和加密算法,目前无法破解,也无法追踪地址。”

    这段话看来看去都写着一个残酷的判决:教父身份体验卡即将到期。

    要是蝙蝠侠想揍他还得排个队,因为他自己都恨不得掐死同意厄苏拉参加金并晚宴的自己。

    这条队伍还在加长。

    “——钢铁侠。”

    托尼麻木地抬起头,看见两只被大雨淋湿的小鸟正扒着窗户框。

    迪克和杰森盯着他,不约而同地发问:“厄苏拉在哪里?”

    托尼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圣母玛利亚,我恨多孩家庭。”

    *

    宇宙黑暗的一面睁开猩红的眼睛-

    22号地球,韦恩庄园。

    厄苏拉正在狂笑之蝠为她准备的放映厅里被迫看录像带——他说这是他准备的见面礼。

    “亲爱的女儿,希望你喜欢这个礼物。”狂笑之蝠的声音像裹着蜜霜的利刃,轻柔又残酷地在她的耳膜外旋转,“如果你喜欢,我还要送你下一个惊喜。”

    她就像是在狂风暴雨中迷路的小鸟,翅膀摔得粉碎,蜷缩在角落里,无法跟黑暗搏斗,也无法逃出这块阴影,只能隐秘地死去。

    开发者模式的副作用现在开始显露,厄苏拉浑身发烫、头痛欲裂,肋骨一阵一阵地发疼,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血液在倒流,冰冷的火焰撕咬着她的心脏。

    她现在不觉得自己身处游戏。

    她觉得自己在真实的世界里,被困在真实的恐惧里。

    在这个陌生的地球里,她无依无靠、无处可逃。

    系统没有应答她,家人没有回答她。

    在这里,没人能帮她。

    厄苏拉蜷缩在天鹅绒的扶手椅里,身体紧绷,紧紧咬着发颤的牙齿,眼睛被无比清晰的画面霸占——她没办法不看,无论她睁眼还是闭眼、转向哪个方向,录像的画面都会牢牢地占据着她的大脑。

    而这个录像带的内容,记录着杰森·陶德是如何被小丑虐待致死的。

    扶手椅旁的小茶几上放着纯银的雕花餐盘,无人问津的舒芙蕾在小丑的狂笑中融化,焦糖的味道变成了浓重的铁锈味,厄苏拉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浸泡在一池滚烫的鲜血里。

    “放轻松,宝贝。”她身边的男人用温柔的语气提醒,“你应该去咬破小丑的脖颈,而不是自己的嘴唇。”

    厄苏拉想要尖叫,想要大骂。愤怒、无助、痛苦、悲伤,所有的情绪像海浪一样拍打过来,最后礁石上只留下一颗死去的心脏。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更想杀了谁。

    尖锐的声音持续在耳边嘶鸣,她分不清这是自己的手指抓破椅套的声音,还是被拖行的杰森指甲划过地面的声音。

    她想过小丑是如何折磨他、杀死他,但是眼前的录像远比她的想象更加惨烈百倍。

    眼前的小丑正在敲碎杰森的第四根肋骨,杰森口中涌出的鲜血仿佛从画面中流淌出来,不甘心地涌到她的面前,要把她溺死其中。

    厄苏拉不记得自己被迫看了多少遍这个录像。

    在最后一次循环中,她眼中杰森的脸一直在变。被敲碎膝盖骨的时候变成了迪克,被匕首戳穿手心的时候变成了提姆。

    她看着哥哥们在眼前死去,但是什么都做不了。

    在她几近崩溃的时候,身旁的恶魔再次开口了。

    “厄苏拉,你也憎恶小丑吧?”狂笑之蝙温柔地问,“你的父亲都不能为你哥哥报仇,你不愤怒吗?如果你被小丑杀了,他也不会为你复仇的,他的准则比女儿的命更重要。”

    血管仿佛被冰层覆盖,身体的指针停滞不前,但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发出警报。

    厄苏拉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她努力咽下心头血,拼命逼回眼泪,张开嘴,才意识到牙齿被咬得生疼。

    她颤抖地挤出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我不需要我爸爸为我做这种事情。”

    狂笑之蝠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靠近过来,抚摸她的头发,像是在引诱迷失的羔羊走进堕落的教堂。

    “但你希望有人为你这样做,对吗?你甚至愿意为了你素未谋面的哥哥杀死小丑啊。”

    血淋淋的真相抓住厄苏拉的手,她发出一声破碎的哀鸣。

    “你完全可以亲手复仇。”狂笑之蝠用轻柔的声音说,“你憎恶的小丑就在这里,我是你的父亲,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我立刻把他的脖颈送到你的刀下。”

    厄苏拉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她一直在发抖,她想说“滚开”,想说“你不是我的父亲”,可是她没有力气。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心脏没办法跃出深渊,破碎的灵魂却已经被剥离出躯壳,飞向茫茫宇宙,寻找她唯一的家。

    她要回家。

    不要丢下她。

    有没有人能救救她?

    *

    小丑听说今天又来了一个新的狱友。

    这次又是哪个宇宙的倒霉蛋?能不能再来一个他自己,其他人都是蠢货,他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跟其他人组队。

    狱友被连人带沙发丢进了他的实验室牢房里。

    小丑照例对来扔垃圾的狂笑罗宾比了个中指,右眼得到亲切的一拳慰问,骂骂咧咧地看了眼虚弱又瘦小的狱友,觉得没意思,于是回到实验台前继续化妆。

    五秒钟后,他缓缓地转过头,盯着那张脸,用想杀死狂笑之蝠那样的意念拼命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他在杂乱、布满污垢的记忆房间里疯狂地翻找着,最后从一沓几乎要被焚毁的垃圾堆里翻出了那个熟悉的轮廓。

    一个无比荒唐的念头迅速膨胀爆炸,促使他发出一声不可置信又惊喜的尖锐笑声。

    他的笑声惊醒了对方,对方睁开眼睛,跟他对视了两秒钟,然后果断地给了他饱含恨意的一记重拳。

    好的,现在他的眼妆对称了。

    对方高声尖叫着:“给我滚开——!!!”

    而小丑在陷入昏迷前甜蜜地想着:太好了,是蝙蝠侠的女儿,这个世界他狂笑的有救了!——

    作者有话说:周可儿:哈哈!你就说选我还是他(指着野爹)!

    正在赶来的小闪:当然是选我。

    跟厄苏拉的身份和狂笑相关的伏笔,如果大家忘记前情可以从38章开始简单回顾一下!心虚,都怪我断更,我的错…

    番外以后都会写的,现在只是过年期间选一个写啦,看评论决定先写本土if!可能明天更?

    写得烂烂的但需要评论(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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