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方面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参与了金并案的人惴惴不安、互相怀疑, 简直恨不得把自己人的脑子钻开检查。
可惜他们永远也找不出一开始主动倒向韦恩家的人是谁。
因为这个人不存在。
厄苏拉在发布会上挑拨离间，多次暗示对方有卧底, 其实根本没有。
是一个保持中立的人帮了她。
——尼克森夫人。
在金并的宴会上处处关照她、意外发生后最配合复联的审讯、舆论战开始后唯一登门拜访的人。
厄苏拉问她为什么要帮韦恩家, 她没有给出直接的答案。
“亲爱的，我说过，比起布鲁斯, 你更像玛莎。”尼克森夫人温柔地说,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当时正联和复联的人准备外出寻找金并那些隐匿的“人口贩卖中转站”, 托尼走前过来蹭饭吃，听她说了这件事后，表示她完全没必要担心。
“无论怎样，她只会帮你, 维护韦恩家的利益。”
“但是为什么？”厄苏拉有些困惑, “我跟尼克森夫人只见过一面，她跟我爸爸是朋友？”
托尼心满意足地摸着饱餐的肚子，懒洋洋地说：“看来你老爹还没来得及跟你提, 尼克森夫人——莫妮卡, 她被你的祖母救过。”
厄苏拉立刻坐直了身体：“真的吗？从谁手里——如果不可以说, 当我没问。”
“没关系, 这个不是秘密。”托尼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嫌恶, “从她那该死但没死的前夫手里。”
厄苏拉眨眨眼睛, 抬起手，抚摸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
……真是奇妙。
这个游戏再次让她感到了惊讶。
她没有机会体验祖母的爱，但是逝者留下的痕迹、因果的律法，仍然在某一时刻帮助了她。
亲人的余荫始终庇护着她。
*
纽约满城风雨。
记者发布会结束后, 舆论已经彻底倒向了韦恩家。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了，金并的同伙疯狗乱咬人就算了，结果官方的态度也那么不明确。搞半天，原来是华盛顿也有人分了一杯羹。”
“我很能理解布鲁斯·韦恩帮戴维斯的原因，因为都有女儿。将心比心，如果是我的女儿遭遇了这种事，我真的会想把那群混账都丢进绞肉机里。”
“别想了，兄弟，我们这种普通人根本没机会报仇——真不知道戴维斯说的那个德西玛组织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觉得，那些混账都敢在大白天行凶，如果不是韦恩家撑着，受害者的亲属真的能讨到公道吗？”
公正竟然需要权力和金钱的依托才能有登场的机会，这未免太过讽刺。
刚刚还愤慨发言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流浪汉收起另一张桌子上的剩饭，没有等讨论后续，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窝。
他发现有人坐在他旁边的废报纸上看手机，没多在意，随口跟对方闲聊起来：“发布会看来看去，还是韦恩小姐的项链最亮眼，不知道是谁送的礼物。”
金发男子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那是韦恩夫人的遗物。”
流浪汉怀疑地瞥了他一眼，认真挖掘起记忆，发现确实能和某条项链重合起来。
三十年前有段时间，全国媒体都在讨论被当街枪杀的韦恩夫妇，热心慈善却没有善终，还留下一个可怜的小孩儿。
当时有哥谭警察泄露了涉密照片，被无良报社刊登，其中有一张就是年幼的布鲁斯·韦恩紧紧握着一条断裂的项链。
这场富豪的悲剧再次被炒到了新高度。要不是凯恩家暗中帮忙，热度一时半会儿还压不下去。
难怪韦恩老总那么忌讳媒体的笔杆子往他的孩子们身上戳。流浪汉嘀咕道：“还真是！兄弟，你是什么人？知道内情的大人物吗？”
金发男子看着眼前的雨幕，站起身来，随意地拍了拍裤子。
“我？Nobody(无名之辈)。”
他从兜里摸出钱包，递给流浪汉两张50美元的纸钞，咧嘴一笑。
“只是一个在玛莎·韦恩福利院长大的普通人。”
然后他对呆住的流浪汉挥挥手，转过身，洒脱地走进这场熟悉的春雨里。
*
就在白宫方面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试图稳定公众情绪、再次转移焦点和矛盾的同时，三百多个失踪的孩子们悄无声息地被人送回了家。
一位母亲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泪流满面，不断感谢着把孩子送回她身边的人。
春雨在亚马逊战士的身后飘舞着，廊前的光影勾勒着她的背影。
她没有在意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官方正试图把这件事定性为超级英雄和政府组织的摩擦，一定有人刻意在激化矛盾。
“不用谢，女士。”
戴安娜弯弯眼睛，目光柔和，却充满让人安心的力量。
“能帮到你们，是我的荣幸。”
然后她悄然离去，把喜悦的春雨留给这对不该被分开的母女。
*
狄柯其实没有住在外界以为的住所，她一直待在韦恩家提供的安全屋里。
韦恩家的小少爷告诉她，他们也给其他受害者亲属提供了安全之所。
达米安清理完今天最后一批杀手，坐在长桌旁边，认真地看记者发布会的回播，在韦恩董事长做出最后总结时，他点点头，露出了肯定的神色。
狄柯忍不住问：“你是在肯定你的父亲吗？”
她竟然有点想笑，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微笑的功能。
达米安转过头，看着这位孤注一掷的母亲。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静：“我母亲不会像你这么做。”
狄柯愣了一下，在心底苦笑：她的复仇连累了他的姐姐，给他们家带来了麻烦，他当然可以责备她。
然后她听见他说：“她会把凶手碎尸万段，在此之前，她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狄柯：“……”
这一家人仍然让她感到惊讶。
韦恩小姐对她没有任何评判，理解她想为女儿复仇的决心，冒着危险向她伸出援手。
韦恩先生在女儿因为她的复仇遭受牵连后，没有逼问、没有审讯，而是从父亲的角度，尊重和理解了她作为母亲的痛苦。
还有这位小少爷，他没有说过任何安慰的话，现在却直接告诉她：你没做错。
狄柯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她太久没笑了，牵动嘴角的时候不断颤抖着，脸颊的肌肉还有些泛痛。
最后成功扬起唇角，心脏却尝到了咸湿的泪水。
她旁边的男孩什么都没说。
他推来一盒抽纸，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
春雨在夜幕降临之际没了踪影，厄苏拉在布鲁斯的陪伴下去见了狄柯。
布鲁斯没有听她们说了什么，半个多小时后，这场谈话以眼泪收场。
厄苏拉推开门，她慢吞吞地走到布鲁斯面前，主动向他伸出手。
被父亲的手握住的那一刻，她似乎才开始重新呼吸。
回去的路上，布鲁斯没有主动问起任何事，只是关心她累不累，委婉地问需不需要提前跟莱克特医生见面。
厄苏拉摇头又点头。
月光追着他们的步伐，她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开口说：“她问我，如果是我，我会高兴吗？”
这句话没头没脑，但是厄苏拉听懂了，布鲁斯也听懂了。
布鲁斯耐心地等着女儿说下去。
可是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答案，而是在夜色的掩护下，很突然地让思念冒了出来。
她说：“我想妈妈。”
也许她的妈妈也会为她做同样的事。
布鲁斯抬手摸了摸厄苏拉的头发，低声说：“我想，你妈妈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厄苏拉因为这句话有点儿想哭，但最后她弯了弯发烫的眼睛，露出微笑。
她拽了一下布鲁斯的衣袖，语气像是小孩儿在讨要嘉奖：“你也为我骄傲吗？”
布鲁斯很快回答：“当然，甜心，我永远为你骄傲。”
厄苏拉心脏逐渐安静下来。
她注视着身旁的父亲。
……在见过狄柯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让布鲁斯·韦恩成为蝙蝠侠的决定性因素，不是愤怒、仇恨、痛苦。
而是爱。
父母对他的爱，让他选择成为蝙蝠侠。
被父母爱着的孩子，选择去爱这座谋杀了他父母的城市。
蝙蝠侠才是玛莎和托马斯留给哥谭的遗产。
“爸爸。”厄苏拉伸手握住布鲁斯的手，拉着他停在原地，用郑重的语气说，“我也为你骄傲。”
布鲁斯微微偏过头，蓝色的眼睛里有柔和的月光闪烁，他发出一声叹息般的低笑。
他用夸张的语气说：“那是我的荣幸。”
厄苏拉努力想露出灿烂的笑容，但发现自己只能拼尽全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只不过才切实地直面了一次这样的悲剧和罪行，但她的父亲终其一生都要和这些东西作斗争。
英雄自己雕刻的墓碑上没有功绩和荣光，只有懊悔和遗憾。
在世界的渺小角落里，女儿踮起了脚，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父亲的头。
布鲁斯：“……？”
厄苏拉轻轻地说：“你的父母一定为你感到非常骄傲。”
布鲁斯：“……”
他眼底的笑意逐渐被雾霭模糊，僵立片刻后，他揽住女儿的肩膀，偏过头，闭上眼睛，轻轻地把头靠在她的脑袋上。
“我知道。”
春夜的风轻轻拂过，世界安静了很久。
厄苏拉靠在父亲的怀里，最后又小声地补充：“但他们肯定更希望，你能拥有属于布鲁斯·韦恩的人生。”
布鲁斯抬起头，注视着朦胧的星空。
春风似乎在替人发出叹息，又似乎在替人拥抱。
“……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虽然老生常谈了，但爱真的是最强大的武器。
写哭了但怀疑大家会觉得十分无聊的一章（）别担心，下章就开始连环搞笑了，一想到自己要写些什么东西就想笑………
ps.小熊要在外地读大学(热爱学历的老中人的一生)，东海岸这块，反正离家不远。
第72章 万事俱备只欠分手
厄苏拉最近在研究中药。
而当你的烹饪技能是10级, 中医技能却只有1级的时候，可能会发生以下事情：
你的厨房炸了三次, 分别惊动了雷神(甩着锤子赶来, 留下锤子逃跑)、黑寡妇(带着刑具过来，带着中药残渣离开)、海王(端着饭碗过来，端着饭碗回去)；
在第一次做出成品后, 你勇敢地端起中药一口闷, 最后被苦得哇哇大叫，甚至想抓起作业塞进嘴里以毒攻毒；
喝完中药的十分钟后接到男朋友的问候电话, 因为你的声带还在激烈抗议，吓得盲人律师直接打来了视频通话(但很遗憾，没有医学奇迹出现)；
失败是铺向成功的台阶，虽然第二次成品也以苦晕自己告终, 但你相信事不过三；
于是在第三次做出成品后, 灰头土脸的你捧着药碗来到了最纵容你的大哥面前。
“试试看？”厄苏拉眨眨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迪克，“如果没问题, 我给提姆喝。”
迪克看看脸上灰扑扑, 但是眼睛亮晶晶的妹妹, 再看看她手里那碗黑乎乎、散发着不详味道的诡异液体, 艰难地笑了一下。
系统乐呵呵地看着：“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夜翼试中药。”
迪克努力说服自己：“好的！我知道！这一定跟螺蛳粉一样, 难闻但美味！”
他勇敢又幸福地品尝了一口。
三分钟后, 面如土色的迪克把窝在沙发上睡觉的提姆叫醒了。
他热情地说：“这是厄苏拉给你熬的药，快尝尝，说不定能让你罢工的味蕾活过来！”
达米安微微侧目，但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迅速坐到最远的那张小熊沙发上。厚厚的心理学书本几乎挡住了整张脸，一双冷淡的绿色眼睛露了出来。
小鸟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兄友弟恭的一幕。
因为重感冒失去嗅觉的提姆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喝了一口。
两秒后，客厅里传来了激动的鸭叫声。
杰森带着中餐回来的时候，一股恐怖的味道还占领着客厅——轻轻一闻就感觉命变得更苦了。
“怎么回事？”他警惕地问，“你们谁在这里做实验？会串味的。”
迪克已经闻不到味道了：“厄苏拉。”
杰森重新开始呼吸：“叫她别用功了，来吃她念叨了两天的正宗……福南菜。”
达米安评价：“你的意志太薄弱了，陶德。”
杰森奚落回去：“‘姐姐的乖宝宝’这样说道。”
达米安瞬间板起了脸，正打算回击，一道残影从眼前掠过。
三兄弟齐齐扭头看去，发现是病号在抱着蝙蝠垃圾桶(杰森买的)干呕。
杰森难得关心了小红鸟一次：“怀了咖啡的孩子吗？”
提姆在百忙之中对他竖起一个中指。
迪克欣慰地说：“天哪，提姆，厄苏拉的中药让你恢复了平时的灵敏！神医！”
提姆没空理他了。
*
迪克现在怀疑妹妹真的是神医。
喝完中药后，提姆虽然有几分钟只能发出沙哑的鸟叫声（已设置为专属铃声），但他很快恢复了嗅觉和味觉（因此又干呕了一分钟），以及揍自己人的强劲力道（已亲身体验过）。
而且他吃完饭就开始加班，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热爱工作——虽然知道中国人爱上班，但迪克记得中药的功效不是让人跟工作坠入爱河。
韦恩少总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开口说：“厄苏拉，有个问题，你男朋友想跟进戴维斯女士的案子。”
“……我熬中药给你不是为了让你上班，提姆。”厄苏拉放下手里的药膳食谱，走到哥哥旁边，钻进他披着的黄油小熊毛毯里，“马特没跟我提过，这对他来说是不是太危险了？”
提姆打了个哈欠：“危险不是问题。”
厄苏拉给了哥哥一个轻柔的肘击。
提姆揽住她的肩膀，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解释道：“问题是，他想参与其中，就不能是你的男朋友。这不太好。”
厄苏拉眨了眨眼：“……噢。”
迪克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弟弟：劝分最直接的一次，你小子算盘别打得太响了。
厄苏拉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歪着头说：“好啦，我会跟他谈谈的，他来决定。”
迪克：“？”
真的假的？算了，先不管了。迪克在困惑和惊讶之间选择了露出灿烂的笑容。
而杰森缓缓转头看着厄苏拉：“……我不同意。”
迪克立刻给了他的游戏角色一记重拳：“你说什么呢？有你说话的份吗？”
杰森不爽地咂咂嘴：“你得做甩人的那个，不然我为你代劳。”
厄苏拉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哥谭人连分手也能外包？”
提姆猛敲键盘中：“只是一个小提醒，这两位曾经去追求卡珊德拉的人家门口蹲点。”
厄苏拉看着他们：“……那有点恐怖了，兄弟们。”
迪克严厉地说：“以防你忘了，提姆，你就是指路的那个。”
杰森黑着脸补充：“而且起因是我们发现那个人很不对劲。”
厄苏拉举手提问：“哪方面的不对劲？”
达米安微微放下书，露出小半张脸，再次允许大家看见他的眼睛。
但是三位哥哥都突然变成了哑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好奇的妹妹和弟弟。
最后迪克来了个堪称车毁人亡的急转弯：“厄苏拉，你为什么不让默多克尝尝你的中药呢？说不定会出现医学奇迹。”
厄苏拉因为没得到答案撇了撇嘴：“好的，让他从盲人变成哑巴，谢谢你的提议。”
提姆顿时捂住胸口：“但你就让我和迪克喝。”
厄苏拉一时竟无法反驳。
迪克的脑海里已经开始上演“我跟妹妹的男朋友同时掉进水里，她救男朋友”的悲伤故事。
他咬了下牙齿：“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找你？我要去跟他寒暄几句。”
趁着提姆还在表演心肌梗塞，厄苏拉直接抢过他的电脑，像藏着全家人的马甲似的紧紧抱在怀里，利落地跳下沙发，开始光脚跑路。
嗒嗒嗒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一同响起。
“我去等莱克特医生了！达米，帮我！”
“如果她最先让外人喝，你们一定会不高兴。”达米安的小脸完全被厚重的书本遮住，语气像一位非常有威信的老专家。
杰森抬手按住了额头：“你是厄苏拉的发言人吗？”
达米安平静地翻过一页书：“试试反驳我。”
迪克心服口服：“这个真反驳不了，这是真专家。提姆，你说呢——”
大蓝鸟啪的一声合上嘴巴。
刚刚还精力充沛的小红鸟已经垂下脑袋，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迪克准备关掉游戏声音，但是杰森拦住了他。
“用不着关。”杰森的语气相当无所谓，“你听听就知道，达克赛德打过来了都叫不醒他。”
达米安因为这陌生的呼吸频率皱了皱眉，在心里想：还好他出生了，不然厄苏拉接手公司以后就不能‘幸福’地一觉睡到中午了。
*
厄苏拉觉得汉尼拔是个很好的医生。
虽然系统有时候挺没用的（她猜是权限限制），但它给她推荐的队友都很不错。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心理治疗了，人一旦忙起来就没有陷入低谷的自由，她今天早上还在梦里狠狠给了狂笑之蝠一巴掌。
当然，吃早饭的时候她在迪克的左脸上找到了这个浅浅的巴掌印。
——话说回来，虽然她觉得自己不需要治疗了，但是跟可靠的心理医生聊聊总是好的。
但是平时都很会做人的心理医生今天的开场白稍微有些令人尴尬。
他问：“韦恩小姐，你知道你现在有了一群网络支持者吗？”
厄苏拉：“……”
一种作文被老师当范文当众朗诵的羞耻感开始袭击她的脸颊。
厄苏拉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请不要提这个。”
……她不仅知道，她还知道有人创建了一个支持她的主页，而且她的好大哥和她爸爸的好同事闪电侠都关注了那个主页。
“没必要感到紧张或者不安。”汉尼拔微微扬起唇角，递给她一杯热茶，“如果你想完成一些难以办到的事情，那么影响力和号召力必不可缺。”
心理医生开始临时上课，教授病人如何巧用心理学妙招迅速跟人建立良好的关系，并且让别人在不知不觉中做出有利于你的选择，甚至愿意主动为你付出。
“这好像不太道德。”厄苏拉万分担忧。
她一边提前良心不安，一边埋头奋笔疾书。
汉尼拔不予置评。
厄苏拉抬起头来，诚恳地说：“但人有时候不需要道德。”
汉尼拔微笑着对她举了举瓷杯。
等她记完笔记以后，汉尼拔礼貌地称赞：“这玫瑰的味道很不错，韦恩小姐。”
系统在这时候播报了数值更新：“汉尼拔·莱克特信任度+5，已达到任务要求。”
厄苏拉：“……”
又来，莱克特医生真是看上她家的茶点了。
莱克特医生给她的感觉像冬雪下的松树，只是借着霜雪藏在白茫茫的世界里，看似融入，其实只是冷眼旁观。
……但这位医生真的很喜欢玫瑰类的茶点，他吃得最多的甜点就是玫瑰花饼。
什么冷血柔情。
诊疗结束后，厄苏拉让系统写备忘录：“提醒我今晚送玫瑰花茶和玫瑰鲜花饼给我的御医——不是，我的心理医生。”
系统善解人意地问：“需要用玫瑰图案包装吗？”
厄苏拉婉拒了：“我怕引起医患矛盾。”
系统因为不能欣赏汉尼拔的表情变化（跟韦恩老总一样看不出来的那种变化）遗憾了一下。
然后它清清嗓子，矜持地提醒厄苏拉它有大事宣布。
厄苏拉很配合，用期待的语气问：“你要给我真正的玩家福利？”
系统很高兴：“我们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厄苏拉敷衍地笑了一下：“你高兴就好。”
系统喜气洋洋地宣布：“您马上就能拿到阿鼻地狱模拟器和龙蛋了，现在就差马克西莫夫先生的默契值。”
厄苏拉顿时变成一座金光闪闪的雕像。
系统在她回过神来之前迅速切入重点：“我建议您先接取日常任务练练手感，免得到时候不小心让全阿卡姆死光了。这个任务就不错，使用‘归零手’——等等，您听我说完！”
*
厄苏拉进行心理诊疗的时候，布鲁斯照例等在书房外。
今天他决定询问治疗进度。
布鲁斯按了按额头，面露关切：“莱克特医生，我女儿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有多久才能痊愈？”
汉尼拔放下茶盏：“十。”
布鲁斯皱起眉头：“十天？”
汉尼拔站起身来：“九。”
布鲁斯：“？”
心理医生穿上大衣，对布鲁斯微微一笑：“下次见，韦恩先生。”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下一秒，书房的门被一颗金色的小行星撞开。
布鲁斯看着这颗甚至还在自转的小行星冲到了自己面前。
“爸爸！”她抓住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找皮特罗，给他试试中药！”
布鲁斯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好的。”
……等等，什么中药，他还没喝过。
*
汉尼拔下班了。
路过复联庄园大门的时候，他跟站岗的黑发特工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露出了虚情假意的社交性微笑，暗示对方：今天一切顺利，锚点平安无恙，可以下班。
系统通知汉尼拔：“恭喜你，韦恩老总对你的信任度从零变成了零点一。”
汉尼拔漫不经心地回应了它：“意料之中的吝啬，我很奇这样的人对女儿的好感度能有多少。”
系统哼了一声，坚决捍卫父女感情：“他对自己的女儿可不吝啬。”
厄苏拉已经很久没主动问过其他人的好感度了，她觉得自己的感知更准确。所以她不知道，老父亲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超出游戏设定的最高值，乱码了。
艾琳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如果韦恩老总有任何舍弃女儿的念头，她会毫不犹豫地抢走厄苏拉。
说到艾琳——
系统谨慎地问：“说到这个，以防万一，我提前问一下，你懂得如何开导失恋的人吗？”
汉尼拔：“？”
系统简短地说：“现在金并的人威胁不到夜魔侠了，但是德西玛组织又盯上夜魔侠了。”
因为厄苏拉。
实际上，现在几乎是万事俱备，只欠分手。
“让她换个对象。”汉尼拔漠不关心，这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从心理医生的角度出发，她需要一个跟她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性格乐观积极，三观绝对正直，能成为她道德锚点，可以让她安心的人。”
系统迅速浏览起厄苏拉的人际关系网，最后发现符合所有条件的检索结果只有一个。
猜您想找：闪电侠——
作者有话说：喜剧片模式启动！其实蝙蝠家和反抗组织这边有站不同的cp(？)，比如拔看好小闪，艾琳偏向马律，当然只是开玩笑，最后还是看小熊选谁。
155555可恶有时候大家的评论真的会让我掉眼泪！总之非常谢谢喜欢小熊的各位，她对我来说是非常特殊的存在，无论我以后写了什么，她永远都会是我最偏爱的那个，我宝贵的first child。
第73章 请勿随意归零
厄苏拉在准备出门。
从-22号地球回来以后, 第一次在没有自家人陪伴的情况下出门。
迪克不得不承认，他有点紧张。
虽然一路上都会有人帮忙盯着, 但他还是紧张得开始看雷神重磅推荐的泰国鬼片, 观影搭子是绝对不会发出惊叫或者故意吓唬他的卡珊德拉。
迪克：“我之前看了部中国电影，他们会比武招婿。”
卡珊德拉配合地点了点头。
迪克分享自己的奇思妙想：“这启发了我，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想跟厄苏拉谈恋爱？先闻十分钟螺蛳粉的味道, 再喝十碗中药, 最后跟达米安聊十分钟，从始至终都面不改色的活人才有参赛资格。”
卡珊德拉：“……”
她被这一设想歹毒得有点想开口说话, 但最后她只是剥开了一颗糖炒栗子。
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靠在沙发上的两人扭过头去，厄苏拉哼着轻快的小曲走了过来。
迪克仰着脑袋看她：“亲爱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厄苏拉想了想, 撩起侧马尾, 露出一个夜翼发夹给哥哥看。
她欢快地说：“这个图案是我新设计的！”
迪克立刻遗忘一切，趴到沙发靠背上，在不同角度和光线下欣赏自己可爱得有点过头的周边。
卡珊德拉跟电视里的女鬼对视, 戳了下迪克的胳膊。
迪克回过神来：“……我不是说这个。”
厄苏拉看了迪克一会儿, 小小地叹了声气, 露出一种无奈妥协的笑容。
她把手伸到迪克面前, 让他检查手腕上的玉石手串（卡珊德拉去纽约的妈祖庙求的，被至圣所的人施过魔法）, 以及钢铁侠给的战甲手表（摘下来给别人戴的话会向全复联发出警报）。
她拍了拍灰蓝色的菱格纹外衫, 微微仰起脸：“放心啦，十多个定位仪和生命体征监控器都在防弹衣夹层里待着。”
迪克：“………”
其实他也不是在说这些，但他从妹妹的语气里读出了“我很配合，也不怕危险, 请夸奖我”的意思。
迪克笑着揉了揉厄苏拉的头发，告诉她现在很安全，而且有人在附近巡逻——是谁不能说，总之觉得有问题就大喊“超人”。
懂了，滴滴打超。厄苏拉严肃地点了点头。
迪克绕了一大圈，最后状似不经意地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他问：“你是不是应该带点中药给马克西莫夫？”
厄苏拉摇了摇头：“下次吧。我留的这一碗是给闪电侠的，听说他最近超负荷工作。”
迪克心想“怎么还有闪电侠的事”，但很快这点疑虑就被“闪电侠不会挖墙角”的认知吹走了。
“但我听说马克西莫夫也受伤了。”迪克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还会给潜在的暗杀对象创造机会。
厄苏拉皱着眉问：“他怎么了？”
迪克也面露困惑：“谁知道呢，这个年龄阶段的男孩就是容易跟人起冲突，太坏了！”
厄苏拉：“你知道提姆也在这个年龄阶段吧？”
迪克对她眨了眨眼：“当然，亲爱的，他恢复体力后给了我一拳呢。”
卡珊德拉看了眼今天格外话唠的迪克，把剥好的糖炒栗子倒进牛皮纸袋里，用小熊贴纸封好，捧起来递给厄苏拉。
香喷喷的糖炒栗子赶走了忧虑，厄苏拉暂时把队友抛到脑后，握着姐姐的手蹭了蹭。
卡珊德拉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但她还是克制住了收回手的冲动，任由妹妹把她那双握刀的手当成软绵绵的玩偶。
迪克举手发问：“你还要去找默多克吗？”
厄苏拉看了眼手机：“他没回我的消息，可能在忙。”
“他最近有大案子？”迪克不由得有些担忧，“那他还有时间跟进戴维斯女士的辩护案吗？”
“是免费的法律援助，我没问具体的。”
迪克夸赞了一句“好人”，然后再表示他这种身份的人一定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对身边人保密。
厄苏拉奇怪地看着哥哥：“他是律师，迪克，律师当然要懂得对人保密。”
卡珊德拉踩了迪克一脚，示意他不要再无效离间。
*
最后厄苏拉还是给皮特罗带了半碗中药。
皮特罗确实受了伤，额角有两道血痕，鼻梁上贴着一张创口贴，嘴角还有淤青。
今天纽约春光明媚，但他整个人看起来灰蒙蒙的，皱着眉头，嘴角紧绷，像只正在跟暴风雪搏斗的小狗。
而且他比平时更加没耐心，在听见厄苏拉开头那句“这是我新研发的”之后直接打开保温杯，把中药一饮而尽。
厄苏拉眼睁睁地看着队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灰蒙蒙变成红彤彤，剩下的半句“非常难喝”只能胎死腹中。
然后她第一次知道人竟然可以用这么快的速度呕吐。
总而言之，皮特罗跟她说两个单词就会低头跟垃圾桶亲密接触，吐了不到一秒又抬起头跟她说话，没说完又低头开始干呕。
系统看不下去了：“他这句话是非说不可吗？”
厄苏拉：“可能是想在语言上跟我拼了。”
她想笑但是不敢笑，只能坐到皮特罗旁边，抬起手拍拍他的背。
他们邻桌的那位中年男士没忍住，从屏风后探出脑袋，关切地问怀几个月了。
厄苏拉赶在皮特罗使用手语回复之前抓住了他的手。
皮特罗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拽近一点，温热的呼吸洒到她脸上。
中药味的温热呼吸。
厄苏拉情不自禁地想要闭鼻。
在春风的协助下，她终于把皮特罗的话连在了一起：给我这个，我要去把那几个天杀的***毒哑。
*
最后是糖炒栗子让皮特罗变得安静。
厄苏拉也终于拼凑出了他打架的真相，一句话总结：行侠仗义但被监护人教训。
她用一种很梦幻的语气说：“但是你竟然把神盾局的人揍了。”
皮特罗冷冰冰地说：“他们逼迫那些没有依靠的移民卖身，我没以牙还牙已经很不错了。”
厄苏拉给托尼发了条短信询问情况，她诚恳地劝他：“不是很建议，他们那软蛋样没人要。”
皮特罗哼了一声，不满地跟她抱怨起了他们的光头校长太正直，太坚守原则，太理智冷静。
他趴在桌子上，瞪着牛皮纸袋里的栗子们：“道理我都懂，但是那些人那么可恨，而且我和——”
他突然顿住了，咬了咬牙，眼睛一闭，把头埋进臂弯里，开始安静地发脾气。
厄苏拉感觉他随风飘起来的银色发丝都在生气。
她记得马克西莫夫姐弟就是东欧移民。
她拍了拍他的手：“千万别告诉我更多细节，不然我会央求我教父带我进神盾局的内部监狱，然后干一些会让我被关禁闭的事情。”
（听到这里，迪克茫然地转过头看着卡珊德拉：谁关过她禁闭？她倒是给了我们门禁。）
皮特罗的生气暂停了。
他微微抬起脸，露出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片刻之后，雾蒙蒙的火焰被春风扑灭了。
他发出一声低笑，撑起下巴，懒洋洋地说：“你真该来我们学校，我想看校长被你气得站起来走路。”
厄苏拉婉拒了：“我们中国人一般都尊师重道。”
*
尊师重道的中国人在座位上等待队友带着冰淇淋回来。
而系统在趁此机会给厄苏拉发布日常任务：成功使用“归零手”十次。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街头艺人在唱民谣，厄苏拉趴在桌上，眯着眼睛，相当惬意地吃着栗子。
她兴致缺缺地问：“归零手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系统解锁了法术道具，跟她解释：“您可以归零任何东西。”
虽然估计不可能，但厄苏拉还是用期待的语气问：“哥谭的犯罪率？”
系统：“很好的想法，您可以试试，但成功率应该为零——我们还是先从实际的东西出发吧。”
厄苏拉同意了。
她开始归零自己的黑眼圈，失败；尝试归零皮靴上的爱心扣，失败；努力归零垃圾桶，失败。
这还是厄苏拉第一次在游戏里遇到法术使用困难。她皱起眉头，歪着脑袋，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咖啡杯旁的手机亮屏，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厄苏拉瞥了一眼，是托尼的回信，他连续发了三条语音消息。
厄苏拉的注意力立刻像蝴蝶一样扑进了手机屏幕里，她拿过手机解锁，手指往屏幕上一戳。
然后她的屏幕就黑了。
厄苏拉：“？”
她奋力按了几下开机键，手机还是死死的。
厄苏拉的手开始颤抖。
……天杀的，她把手机的电量归零了。
系统终于有机会开口：“进步非常大！天才！”
厄苏拉的表情有点绷不住：“谁想要这种进步啊！”
她谨慎地把两只手都放到了桌上，主动戴上无形的镣铐。她不敢碰自己身上的东西，尤其是衣服和钱包。
系统也很紧张，四处帮她寻找目标，然后发现有幸运儿自投罗网——
“您看！那里有一只蚊子，您试试能不能归零。”
厄苏拉立刻站起身来，聚精会神，狠心出击——
啪的一声，刚刚喝饱人血的蚊子消失了。
她成功清零了蚊子！
厄苏拉举起双臂，小小地欢呼了一声，快乐地跟系统击掌（指跟空气击掌）——
但是一阵温暖的风撞开了系统，强势地落进了她的手心里。
皮特罗一手拿着一个冰淇淋，在她面前弯着腰，银色的脑袋贴着她的手心，像小狗贴贴一样，轻轻地蹭了一下。
他抬起头来，歪着嘴角，漫不经心地说：“两只手都没空，用头跟你击掌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击掌。”
然后他直起身子，甩了甩脑袋。
系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在厄苏拉逐渐开始萎缩的小脑里余音绕梁。
厄苏拉的嘴唇在颤抖。
……她不小心归零了皮特罗头顶的一片头发啊！
还是手掌形状的！！！
皮特罗没注意厄苏拉有些扭曲的表情，他迫不及待地解决了自己的冰淇淋。
吃完后，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正准备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结果一只手凌厉出击，硬生生地拦住了他。
厄苏拉和皮特罗大眼瞪大眼。
皮特罗莫名其妙：“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
厄苏拉的嘴角在抽搐：“……我突然想到高兴的事情。”
皮特罗满脸怀疑：“高兴得要把我的手指拧断吗？”
厄苏拉立刻放松了力道，但她不敢松手，只能抓着皮特罗的右手对他露出无辜的微笑，试图蒙混过关。同时在心里询问系统，队友的秀发什么时候能长回来。
系统努力用专业的口吻回复她：“马克西莫夫先生的新陈代谢速度，预估十分钟。”
皮特罗看着她：“……你怎么回事？”
但皮特罗一向尊重别人的怪癖（他没耐心关注别人的想法），看厄苏拉表现反常，也没再多问，象征性地甩了两下手，然后就不管了。
他挑挑眉：“你总得把自己的冰淇淋拿去吧？”
厄苏拉：“……你教训坏人辛苦，你再吃一个。”
皮特罗：“……”
他觉得厄苏拉真的非常反常。
但是，再说一遍，他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控制狂——等等，她刚刚那么想吃冰淇淋，现在怎么又不吃了？
一个合理的可能性从脑子里冒了出来，皮特罗立刻变得十分紧张，如临大敌。
他瞪大灰蓝色的眼睛，靠近厄苏拉，压低声音问：“你是需要去药店买卫生巾吗？”
厄苏拉：“……………”
没读懂对面的逻辑，但她迅速错开了目光——不敢看自己在队友的头顶留下的罪证。
因为她怕自己会晕过去。
皮特罗飞快地说了下去：“我可以帮你买，我经常帮旺达买，很识货，你习惯用哪款？”
（正在华人超市进货的杰森差点把活虾捏死。）
厄苏拉懂了——皮特罗竟然知道她生理期不会碰生冷食品，误以为她突然这样是经期到访。
厄苏拉一想到自己对体贴队友犯下的恶行，不由得感到良心备受煎熬——她应该把自己的良心也归零。
因为她真的非常想笑。
她一边努力控制面部肌肉（感谢弟弟的表情管理课程），一边使劲对皮特罗摆手。
“没有，我就是不想吃了，你吃吧。”她还把空闲的左手揣进衣服口袋里，左顾右盼，“怎么现在还有倒春寒，真是春风似砍刀啊。”
皮特罗看了她几眼，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后，准备咬一口。
但是另一个想法撞击了他的大脑，他语气有些古怪：“你需要我喂你吗？”
（在公司会议上补觉的布鲁斯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有人路过，厄苏拉立刻拽了皮特罗一把，努力保护他头顶的隐私。
然后她就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杰作——好一个别致的秃顶，五指山！
厄苏拉：“………噗。”
她奋力忍耐了三秒钟，浑身颤抖，抓着皮特罗的手，弯着腰大笑起来。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嘴开始咳嗽，皮特罗只得再音速解决掉她的冰淇淋，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他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有路人用奇异的眼神盯着他们，皮特罗微微侧身，挡住厄苏拉的脸，毫不客气地盯了回去——对面欲言又止，最后落荒而逃。
厄苏拉笑得肚子疼，晃了晃皮特罗的手臂，小声说：“你千万别恨我。”
皮特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恨你？你打算伤害旺达吗？”
厄苏拉刚刚忍住笑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开始45度鞠躬。
厄苏拉艰难地呼吸着：“对不起，但是再让我笑一会儿。”
“没人不让你笑。”皮特罗双手扶着她，让她坐回软椅上，“你要是觉得尴尬，我可以陪你一起笑。”
厄苏拉的肺活量告急，她努力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兄弟，求你别说话了。”
皮特罗闭上嘴，在厄苏拉旁边坐下，撑着脸等她笑完。
浅金色的阳光像头纱一样试图落到她的头顶，她笑出两颗虎牙，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觉得今天的春风一点儿也不冰凉，但是厄苏拉刚刚说冷，所以他脱下外套盖到了她身上。
厄苏拉看了他一眼，笑得更厉害了。
皮特罗：“……”到底在笑什么。
虽然没搞懂厄苏拉在笑什么，但是皮特罗难得有耐心浪费时间。
在春光的劝说下，他看着厄苏拉的脸，也勾起了嘴角。
*
没有春光拜访的角落里，马特静静地站在春风中。
他肋骨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持续不断的耳鸣模糊了熟悉的笑声。冰凉的春风吹过来，似乎在催促他这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离开。
……厄苏拉平安无事就好。
他这样想。
马特抿了抿嘴唇，握着盲杖转过身，回到属于自己的黑暗世界里——
作者有话说：女宝们妇女节快乐！Happy women's day！
谢谢大家支持，发现评论有5000+了，耶，开心！
评论说皇帝开后宫的…笑死了，晋江不让啊！不然马律师就要：本宫（第一任男友）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第74章 错过无罪
达米安一般不会监听厄苏拉。
他只是把生命体征监控仪连接到手表上, 干正事的时候顺便抬起手来扫两眼。
今天厄苏拉的生命体征非常平稳，除了出现过短暂的心跳加速(正常范围内)以外, 没有任何问题。
达米安并不知道厄苏拉的手机关机了。
所以在复联庄园门口看见马特·默多克的时候, 他还以为这人是来找德雷克谈律师团的事情。
他面无表情地从这位看起来有些憔悴的律师身边经过，通过虹膜检测后走进大门。
他走出去十多步，转过头一瞥, 发现对方居然还站在原地。
达米安真的没心思跟他进行社交。
然而不幸的是, 他的姐姐很看重这位在坦白身份方面真正的倒数第一。
所以他转过身，用漠不关心但又比较礼貌的口吻问：“你白天是需要盲道吗？”
马特：“……”
马特瞬间就明白了这位小少爷的意思——他是在说, 这附近没有外人，他不需要努力配合自己看不见的眼睛。
“……谢谢你，韦恩先生。”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直入主题, “我联系不上你姐姐。”
达米安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他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生命体征监控，准备给厄苏拉打个电话——
一则短信跳了出来，是格雷森, 他说厄苏拉很安全, 只是遇上了一点小状况。
达米安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扫了眼几步以外穿着黑西装的律师, 对方在安静地等着答案。
达米安：“我以为你能够找到她的位置。”
这就是厄苏拉没事的意思。马特眨了眨眼睛, 抿着嘴唇回答：“……我最近出了一点儿小状况。”
达米安没有问下去，他不关心夜魔侠灵敏的感官出了什么问题, 他比较希望这位固执的义警能离开这里。
他简明扼要地说：“厄苏拉很安全, 她跟马克西莫夫在百老汇，有人看着他们。”
马特刚刚安定下来的心脏被另一个名字的出现不经意地踢了一脚。
他微微曲起手指，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好，谢谢你愿意告诉我。我就不打扰——”
达米安打断了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她介绍你的副业？”
马特僵住了。
无法看清任何东西的眼睛仿佛被日光灼伤, 睫毛像躲避飓风的蝴蝶扑翅一样颤抖起来。
达米安上前一步，微微抬起头，绿色的眼睛审视着马特。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姐姐不需要向她隐瞒身份的男朋友。”
达米安对夜魔侠内心的挣扎、矛盾、顾虑没有丝毫兴趣。
他没有必要关心外人。
他们也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时间去坦白。
“如果你根本没有打算认真对待她，那就准备对付我。”达米安压着嘴角，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你肯定不想知道伤害她会有什么下场。”
马特沉默半晌。
他微微偏过头，闭上眼睛，露出一个轻得自己都注意不到的苦笑。
他轻轻地说：“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伤害她。”
*
肖在复联庄园的门口值班。
自从狂笑之蝠危机之后，反抗组织根本不敢让锚点离开视线——这些日子里，她已经见过好几次厄苏拉的“男朋友”了。
她咬着美味的红糖糍粑，看向窗前的镜子。
阳光和乌云割裂了天空，默多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没有表情，身体一半迎着春光，一半藏在破碎的阴影里。
他伫立良久，似乎正在分割自己的灵魂。
肖移开视线，在心里兴致缺缺地想：还是太有道德底线了，不知道女人的怜惜才是你最大的武器。
*
纽约街头仍然被灿烂的春光笼罩着。
但是某些人的色调灰蒙蒙的。
“我恨你。”
已经长出半个手掌那么多头发的皮特罗第十八次这样说道。
他撇着嘴，目视前方，飞快地谴责罪魁祸首：“我请你吃冰淇淋，你居然祸害我的头发。你真该来我们学校上课，学学怎么跟你那奇怪的魔法打交道——你别笑了！”
灰蒙蒙的小狗炸毛了。
厄苏拉立刻端正态度，露出了听高中班主任吹牛的郑重神色。
她严肃地顺着队友的话说了下去：“好主意。”
正在哀悼自己秀发的皮特罗立刻暂时忘记了厄苏拉的罪行。
“真的假的？好心提醒你，我们校长可是随时准备坐着轮椅飞过来给你发录取通知书。”
厄苏拉和系统都认真地想象了一番这样奇妙的场景。
厄苏拉担忧地问：“万一他撞到鸟怎么办？”
皮特罗耸了耸肩：“放心，他会牺牲自己救鸟。”
系统不由得松了口气：“那没事了。”
厄苏拉微微翘起唇角，把手背在身后，欢快地哼起小曲来。
……然后她就察觉到了队友阴暗的目光。
厄苏拉缓缓地泄了气，转转眼珠，用余光观察皮特罗的神色。
但是皮特罗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把拽住她的衣袖，迫使她也停在原地。
厄苏拉转过身，正打算继续安抚炸毛的队友(其实这人挺好哄的)，一个手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封住了她的嘴。
厄苏拉跟酷酷手机壳上的小狗贴纸大眼瞪小眼。
她抬起头，困惑地看着手机的主人。
皮特罗挑了挑眉：“在你的罪证消失前，给我的新发型拍个照。”
厄苏拉眨了眨眼睛：“……好的？”
十分钟后，一生想要拍照出片的东亚女还在折磨已经长出全部头发的东欧模特。
最后皮特罗实在忍无可忍，迅速夺回手机，一把搂住厄苏拉的腰，音速带她离开了拍照胜地，来到绝对不可能出片的地狱厨房附近。
“我要去完成校长给的兼职任务了。”皮特罗转转手腕，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位无所事事的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厄苏拉环顾四周，摇了摇头：“我想去看看马特在不在律师所。”
皮特罗动作一顿，看着厄苏拉：“我会起诉你欺负残障人士。”
厄苏拉把手背到身后，踮了踮脚，对他眨了下右眼。
她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才不会欺负他。”
皮特罗轻哼一声，揉着后颈问：“我去帮你看，他的工棚在哪里？华尔街吗？”
厄苏拉故作惊讶：“我以为你还在恨我。”
皮特罗弹了一下她手提包上的闪电挂件，耸了耸肩膀。
他很正经地说：“Yep，所以见到默多克以后，我会警告他提防你那双应该被铐起来的手——我先去警局借一副手铐。”
厄苏拉：“……非常美好的想象，但我确信他只会做我的辩护律师。”
*
遗憾的是，马特并不在他的办公室。
厄苏拉决定不去打扰忙碌的律师。
她先勒令皮特罗把手铐还回去，然后提出跟他一起去做兼职打发时间。
“我顺便在路上练习一下正确使用这个……归零的魔法。”她用手指戳了戳右脸颊，皱着眉补充，“看看最后能不能处理你的伤。”
皮特罗愣了一下。
他挠了挠脸，目光飘到厄苏拉的脸上，又逃回花店里的玫瑰花上。
他本来打算说“没必要，我的自愈速度很快”，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一句相当无所谓的“随便你”。
厄苏拉好奇地问：“你们校长给你的任务是什么？找坏蛋？抓坏蛋？还是制裁坏蛋？”
“……你是坏蛋粉碎机吗？”
皮特罗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厄苏拉耐心地等着他的答案，并且开始设想如果遇到危险要如何应对。
在第五个Plan B加载完成后，皮特罗终于开口了。
他用一种宣布自己考试挂科的语气说：“……帮独居老太太寻找失踪的宠物猫。”
*
马特遇到了一只小猫。
飞驰而过的警车碾碎了行人留下的空酒瓶，清脆的声响划破夜色，惊动了流浪的黑夜使者。
一只小黑猫从屋顶一跃而下，降落在马特身旁。小猫警惕地瞪着他，仿佛他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马特轻轻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让它闻了闻味道。
小猫凑近过来，闻了闻他的拳头，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伤口。
马特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不该在这里，这里不安全。”他低声说，“你应该回家。”
小猫歪着脑袋看他，竖起尾巴，发出一声轻柔的叫声，蹭了蹭他的手。
但是马特没心情跟它聊天。
他刚刚解决了两个威胁孩子的药贩。
其中一个被他狠狠扔进垃圾桶里，另一个抓住孩子作为人质，握刀的手却一直在颤抖。马特找准机会反制，把对方按倒在地，举起拳头的那一刻，听见一句非常痛苦的哀求。
他说：我的女儿在化疗，我需要钱。
于是夜魔侠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律师的理智占了上风。
这只是地狱厨房夜晚的序幕。
小猫消失在了小巷里，他受的伤还不算太重，于是他选择继续工作。
马特扶着墙，缓缓地向前走去。
一阵不属于地狱厨房的风忽然刮过来，拦住了他的夜巡。
两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身体的本能快过理智的判断，马特的心脏蓦地一紧，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因为出现的人是厄苏拉。
还有马克西莫夫。
“……真是奇迹，这还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皮特罗首先开口了，“晚上好，地狱厨房的义警先生。”
银头发的青年微微侧过身子，让身后的厄苏拉能看见他的存在，但右手仍然护在她身前，看着他的目光也仍然带着戒备。
就像是担心他会伤害厄苏拉一样。
马特：“……”
马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离开，但出于某种非理性的情感作祟，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既希望厄苏拉认出他，又害怕她认出他。
厄苏拉的目光移到他脸上的那一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全身的所有伤口都被春夜的风撕咬着。
“真的吗？那我们还是别打——”
温柔的声音戛然而止，取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
于是马特知道：厄苏拉认出他了。
因为她的目光完全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但痛觉迟迟没有降临。
他屏住呼吸，等待厄苏拉开口。
厄苏拉：“……”
马特：“……”
皮特罗从这潮湿又闷热的沉默中读出了什么，直截了当地问：“你也认识他？”
厄苏拉果断回答：“不认识。”
她飞快地瞄了眼夜魔侠的嘴唇，在心底大喊一声：到底是谁在整我！
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太多，她差点忘了自己之前的疑虑。
……马特的嘴唇，跟来阿卡姆救她的神秘义警一模一样。
脑子里的蝴蝶刮起一阵声势浩大的飓风，厄苏拉努力劝说心脏安静下来。
“我的人脉网还没有这么广。”她挤出一个微笑，挽住皮特罗的手臂，热情地说，“你饿了吗？我请你去吃顿好的夜宵。”
皮特罗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没多想，只是奇怪地问：“改变计划？”
马特：“……”
皮特罗用余光打量夜魔侠，心想这位义警怎么不去上班，反而在这里盯着他们？
厄苏拉很担心这位e人队友不分场合开始社交，不由得着急起来，用力拽了他一下。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夜魔侠的脸，盯着皮特罗：“对，改变计划，我们走。”
“老天，你这么急，是要饿——”皮特罗的舌头来了个急刹车。
他眼珠一转，谨慎地打量起她的肚子。
厄苏拉读懂了队友的眼神：你不会把你胃里的食物清空了吧？
厄苏拉僵硬地说：“你马上就要知道了。”
说完，她松开皮特罗的手，迈开步子向出口走去。
马特动了动手指。
轻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响起，和心跳的鼓点十分合拍。
月光在离他远去。
春夜的风太扰人心绪，以至于在那一刻，马特产生了错觉。
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厄苏拉旁边，但是理智回笼，他发现自己只是轻轻地抬起了脚。
而追上厄苏拉，按住她肩膀的是另一个人。
他只能被自己的影子困在原地。
马特：“……”
“行了，走吧。”皮特罗顿了顿，勉强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放心，我等会再来转一圈帮你……”
厄苏拉迅速打断了他：“非常贴心，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皮特罗懒得多想，习惯性地拦腰抱起她，回头扔下一句“义警先生，晚安”就飞快地离开了。
只剩马特在寂静却不太平的地狱厨房里孤身伫立，听着熟悉的心跳和呼吸随着夜风远去。
他再一次落入充满着罪恶、喧闹的黑暗世界里。
狭长的甬道里，月亮不会向身处地狱的人施舍光亮。
月光也不该被困在地狱里。
*
凌晨四点的纽约非常安静。
一只全副武装的漆黑小熊出现在了地狱厨房。
现在月黑风高，正是中国人飞檐走壁的大好时光。
但不是每个中国人都擅长干这种事。
迄今为止，厄苏拉已经撞墙两次、摔倒五次、差点撞破别人的窗户十一次。
系统都快心肌梗塞了：“您真的很不适合飞檐走壁。”
厄苏拉也要心脏病发作了：“你们商场里的轻功体验卡的性价比还能更低一点吗？”
系统：“别这么说，因为真的可以。”
它心惊胆战地看着厄苏拉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态在房檐之间荡来荡去。
“您非要现在去看默多克先生不可吗？”
“是的，今天晚上没看他躺在床上睡觉，我是闭不上眼睛的。”
先不管柔弱的盲人律师为什么会是地狱厨房的义警，她比较在意的是：她的好队友受了伤。
皮特罗送她回去的路上，还一直说夜魔侠受的伤应该不轻，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厄苏拉躺在床上，一闭眼睛，脑子里就响起“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这句话。
……那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不安的良心把她一脚踹到了地狱厨房。
春夜的风吹得人头疼，她一路上跟空气和重力搏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爬到了马特家的窗户外。
她在系统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谨慎地开始偷看(求妈祖原谅)。
透过窗帘的缝隙，厄苏拉看见马特躺在一张长沙发上。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皱着眉头，左手垂落到地毯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独自躺在那里，像是一只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可怜小猫，连疼痛也不会发出声音。
厄苏拉把手贴到了玻璃窗上。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人闯入了她的视野。
一位金色长发的女士提着医药箱快步走向沙发，在地毯上跪坐下来，开始皱着眉检查马特身上的伤口。
她抬手摸了摸马特的额头，低声说着什么，似乎在安抚他。在她的触碰下，马特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
这位女士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开始娴熟地处理他的伤口。
厄苏拉眨了眨眼，慢慢地收回了手。
她转过身去，抬头看了眼雾蒙蒙的夜空，再看看回家的漫漫轻功路。
她真的很需要筋斗云，求上线。
她痛苦地问系统：“你说我能让蝙蝠车开隐身模式来接我不？”
*
厄苏拉的安全降落花了更长的时间。
她走在寂静的小巷里，忽然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蹲下身。
她跟系统说：“我现在放心了，我可以睡觉了。”
无论怎样，知道马特有能够托付信任的人，对方也愿意托举他秘密的重量，那她就放心了。
只要他不是在孤身奋战就好。
她拿出手机，犹豫半晌，点开马特的聊天框。
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需要我帮您措辞吗？”
厄苏拉开始敲击键盘：“又不是真情侣分手，不会有人受伤啦。”
既然马特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身份，那她就装作不知道。
无论原因是什么，她都不会主动过问。
他需要隐私，需要安全的距离，她当然应该尊重。
系统看着厄苏拉慢吞吞地编辑消息，看着“结束关系”后面的标点符号从句号变成问号，又从问号变成句号。
它在心里感叹：你们是阴差阳错中的机缘巧合，机缘巧合下的阴差阳错。
但是错过无罪。
设置好定时发送后，厄苏拉用手戳了戳地上的月光。
她又叹了口气，小声地说：“谁离我最近，请来接我一下。”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厄苏拉仰起脑袋，跟来人对视。
闪电侠歪了歪头，也跟着蹲下来，明亮的眼睛看着厄苏拉。
“嗨，女士。”他轻快地问，“需要搭快车吗？”
*
就在闪电侠带着厄苏拉离开的那一刻，刚刚还在昏睡的马特勉强睁开了眼睛。
高热在灼烧他的大脑，感官也变得有些迟缓，但他从空气中捕捉到了厄苏拉的气息。
所以他努力地从噩梦中醒来。
但是厄苏拉不在这里，陪着他的是他的朋友。
凯伦立刻凑上来，担忧地看着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感觉到活着。”马特眨了眨眼，对秘书虚弱一笑，轻声问，“有其他人来过吗？”
凯伦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马特抿了抿嘴唇。
他闭上眼睛，在疼痛中等待明天的到来。
*
太阳照常升起。
它短暂地露了个面，几个小时后，绵绵的春雨霸占了纽约。
厄苏拉在戴着口罩熬中药的时候收到了马特的回复。
他说：好，没问题。
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笑脸——
作者有话说：天雷滚滚狗血错过情节，马律别恨我[合十]
马律的角度：他不能去探病的时候，小银已经去过而且应该是经常去→小熊和小银有共同的秘密，要一起做同一件事，但他被排除→小熊在小银面前很放得开，两个人很有默契。
马律觉得没必要把小熊拉进自己的世界，她太年轻了，有勇气面对是一回事，但参与其中是另一回事。
小熊吧，既然知道马律选择对她隐瞒身份，她就会配合，装作不知道，默默后退保持距离。
小熊对马律确实是有好感的，不然她也不会在ASD最严重的时候还想着回他电话送他手机，可以见其他人但是不敢见他。
第75章 单身快乐养成月
四月, 春草芳菲，复联庄园前庭的郁金香盛放。
大概是上帝临时决定给地球人一些喘息机会, 最近世界还算太平, 超英们迎来了难得的悠闲时光。
幻视一直在学习人类社会的规则，现在他懂得说话需要分场合，所以在发现韦恩小姐今天没有眉毛的时候, 他选择了沉默——也许这就是钢铁侠提过的年轻人的时髦。
最近他研究的课题是“爱情”, 但这个课题时常令他困惑，于是在今天的读书交流会上, 他请教了韦恩小姐一个问题。
他问：“单身生活怎么样？”
平时十分愿意为他答疑解惑的韦恩小姐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手机，盯着屏幕，露出了一种相当复杂的表情。
趴在不知道什么书上补觉的巴里睁开了眼睛。
他瞅瞅沉默的厄苏拉, 转转眼珠, 举手回答：“虽然没人在意，但我的单身生活不错。”
幻视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巴里迅速手动禁言了他, 然后用余光观察着厄苏拉。
他觉得厄苏拉现在像一块从面包机里蹦出来的小熊饼干, 身上散发着一股烤焦的甜味。
“……不好意思, 刚刚走神了。”她抬手遮住额头, 对幻视弯弯眼睛，“我的单身生活很快乐, 也很充实。”
厄苏拉说的是实话。
首先, 假情侣分手对她几乎没有影响。
其次，她最近真的很忙。
因为达米安在她病愈后（莱克特医生你快回来）给她排了课表，每天有六节课。
如果她还是高三学生，每天六节课她将不屑一顾, 但现在她是休学的大学生，每天上六节课跟上吊有什么区别。
而且她每周还有三节早六：跟美国队长晨跑。
巴里看了她的课表后若有所思，这样评价：原来你们家是幼弟如父。
大概是达米安的威严让巴里肃然起敬，他现在每次拜访都致力于跟达米安友好交流五分钟。
厄苏拉意外发现达米安对巴里的态度还不错。
后来问了弟弟，她才知道这是因为他给自己加了抗精神折磨课程：跟陌生人闲聊。
厄苏拉无言以对。
思考过后，她决定不告诉巴里这一消息，然后每次额外给他准备一份单独的点心。他应该挺爱吃的，因为他来得更频繁了。
课程开始已经三周，厄苏拉的体能持续提升中，早六听到“在你左边”的次数在龟速减少，有多龟速她不说，反正从三十五次变成三十四次了。
格斗课的老师是戴安娜和娜塔莎，在她们的指导下，厄苏拉的格斗技巧有了长进，终于不会再胡乱用武器。两位女士还夸她枪法很准，而且有使用鞭子和长棒的天赋，骄傲！
金融学课程的学习方式是跟提姆老师一起加班，知识以相当歹毒的方式进入了她的脑子，导致她现在看见斯塔克工业的CEO就两眼发直，托尼很警惕地表示“你如果挖我墙脚，我就向阿尔弗雷德告发你每天吃辣条”。
她甚至每周还有一节新闻学课程，授课人是克拉克或者露易丝。她起初以为这门课是最轻松的，直到某天克拉克通知她这门课要写论文和考试。
还有什么游泳课（授课老师表面是海王，实际是海豚）、生物课（班纳博士远程网课，每次上课都需要大杯冰美式）、语言课（语言技能6级就是学鸟语也会很轻松）、侦察和情报分析课程（不知道达米安怎么做到的，授课人是艾德勒）。
最重要的是魔法课——按理说她应该去至圣所学习，但是在那位跟她同姓的亚裔法师说她长得像他不存在的表外甥女后，达米安当即把那里列为禁区，催促老父亲让泽维尔校长来招收非全日制学生。
皮特罗知道后连轮椅带人把他们正在刷牙的校长搬了过来。
总而言之，其他一切都进展顺利，唯一惨遭瓶颈的是厄苏拉的“归零手”掌握程度。
目前为止她成功使用了九次，但其中有五个都是她不想归零的，比如皮特罗的秀发和她可怜的眉毛。
还有，她第一次跟X教授见面就让人家的轮椅只剩下两个轮胎。当时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她已经不愿回忆，反正皮特罗听起来像是吸了中药味道的笑气。
并且，她在拥抱老父亲的时候，不小心把他那件崭新的白衬衫变成了无袖版，以至于过来蹭饭的巴里茫然地问今天的晚餐主题是秀肌肉吗。
雷神听说后贡献了自己的锤子，自信地表示她的魔法绝对不可能归零这个。厄苏拉也没打算归零这个，所以她只是礼节性地伸出手戳了一下。
然后一大一小站在原地当了十五秒的苍白雕像。
锤子重新出现在托尔手里后，他咧嘴笑了一下，一边说“自己吓自己”，一边踩着太空步倒退淡出了厄苏拉的视线。
所以在提姆让她去审阅正义联盟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时，她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在无意间归零正义联盟的账户。
提姆习惯性地抱了她一下，微笑着说：“别担心，绝对不会的。”
等拿到季度财务报表的那一刻，厄苏拉才明白哥哥是什么意思。
巴里看着厄苏拉的手指开始八级地震那样的颤抖，但他平时从来不会关心财务问题，所以茫然地问她怎么了。
厄苏拉对他笑了笑，挤出一句：“正义联盟的财务是谁在管？”
戴安娜和巴里同时摊手，指向了布鲁斯。
厄苏拉：“………”
她缓缓扭头看着淡定的老父亲，举起报表，指着上面的数字。
“第一季度总支出，一百零八亿。”
巴里的注意力本该在这惊悚的数字上，但他现在只是在心里想：天哪，她的声音听起来像一只被西伯利亚寒流围攻的小熊。
“太空电梯被炸了天杀的四次，凶手都有谁，我要跟他们拼了。”
在场的一位正联成员和一位来看热闹的复联成员举起了手。
巴里低着脑袋，语气愧疚：“对不起，当时情况太紧急，我下次一定注意。”
托尼心虚地说：“已经赔过钱了。”
布鲁斯希望这句话能给女儿一些安慰：“还有两个已经变成太空垃圾。”
厄苏拉：“……”
还能咋办？她只有挤出一个笑容，表示没关系都是小钱。
戴安娜伸手揽住厄苏拉的肩膀，笑盈盈地说：“如果韦恩家无力负担，我可以帮忙。”
布鲁斯用那种“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朋友。
半个小时后，正在被迫跟同龄人进行社交的达米安收到了一则令他欣慰的短信。
厄苏拉：坏了，我们需要更多的钱。
达米安：好，我现在就去查金并的赃钱都在哪儿。
厄苏拉：那是要充公的，不太好吧。
达米安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你在说什么？最后能有十分之一的钱充公，都算那些政客有人性了。
超人家的小儿子——乔纳森看着难得露出比较柔和表情的新朋友，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他问：“你在跟韦恩小姐聊天吗？对了，我能见她吗？”
达米安立刻恢复了冷傲的神态。
他瞥了乔纳森一眼，扬起下巴，相当权威地拒绝了：“她不喜欢小孩儿。”
乔纳森善意地提醒：“你就是小孩儿。”
达米安用那种“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
戴维斯女士的律师团事务由提姆负责，厄苏拉没有参与。
虽然律师团的人经常来这边开会，但是厄苏拉从来没有遇到过马特。
就好像对方在特意回避她似的。
两人离得最近的一次是周三吃午饭的时候。
外面下着大雨，天空雾蒙蒙的，潮湿的春天打开了窗户，花香扑面而来。
厄苏拉跟马克西莫夫姐弟在小餐厅吃中餐看电影，提姆跟律师团在大餐厅吃西餐聊工作。两个餐厅隔着一堵厚厚的隔音墙，像是两个平行的独立空间，根本不知晓对方的存在。
旺达注意到厄苏拉有点心不在焉，但她什么都没问，并且担忧地看了弟弟一眼——结果发现他的注意力全贡献给了饭菜。
提姆也发现默多克吃得心不在焉，但他什么都没说。
回学校之后，旺达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弟弟，抱着手臂说：“我得提醒你，韦恩小姐好像还在为前男友的事情心烦。”
皮特罗完全没懂这提醒从何而来。他抓了抓乱糟糟的银发，顺着姐姐的话说下去。
“你说那个律师？他们看起来确实比较熟，但我没觉得她在因为分手心烦。”
旺达：“……”
“比较熟”是什么对情侣的新潮形容吗？
她抬手捂住脸，发出一声带着笑意的叹息，无奈地问：“你就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对韦恩小姐有爱情方面的好感吗？”
皮特罗觉得这个问题匪夷所思。
他一头雾水：“看在校长头发的份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上哪儿去找这种好感？”
旺达也觉得匪夷所思。她弟弟一百秒就可以绕着地球跑完一圈，但为什么在感情方面这么迟钝？
“我觉得机器人在这方面都比你更聪明。”她瞪了他一眼，拖着长长的波希米亚风披肩离开了。
皮特罗眨了眨眼，摸着头发嘟囔：“说了你又不相信。”
几秒过后，他猛地扭过头，警惕地问：“什么意思，复联那个机器人又找你聊天了？”
回应他的是摔门的声音。
与此同时，系统也在跟厄苏拉说前男友的事情。
但它问的不是她的情绪，而是另一件事。
“您怎么没有问家里人，为什么瞒着您默多克先生的义警身份？”
厄苏拉蹲在运行的洗碗机前，心不在焉地回答：“因为我知道他们也很为难，而且——”
她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歪了下脑袋，项链上的恶魔翅膀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种事情，当然是留在我下次闯祸的时候讲了。”
系统：“……”坏了，感觉是汉尼拔教出来的。
“好了。”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握着拳头，斗志满满地说，“我继续烦心我的问题——中药太苦该怎么改进。”
厄苏拉要专注研究中药，系统选择去找心理医生唠嗑，话题是：夜魔侠的状态怎么样？
汉尼拔中肯地评价：“我认为他恋痛，所以现在这种‘失去某人’的痛苦状态，恰恰是他人生中最熟悉的模式。”
系统不由得同情了：“听起来需要心理医生。”
“一百个心理医生也抵不过我们独一无二的锚点小姐。”汉尼拔顿了顿，喝了一口玫瑰花茶，手指敲敲茶几，“我再提醒你一次，虽然她不恋痛，但痛苦是她非常熟悉和敏感的一种情绪。”
系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给她安排一个心理健康的对象。
它很苦恼，用代码摊了摊手：“我都跟你说了，闪电侠道德标准太高，他现在没打算挖队友墙角。”
汉尼拔微微一笑：“真的吗？我不信。”
*
马特一直没有跟厄苏拉见面。
但他觉得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嘈杂的世界旋律中，他能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呼吸、心跳，知道她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温柔的春潮把所有讯息都送到他的指尖。
他现在知道她吃饭的时候喜欢喝热汤，知道她会听着电视声音睡午觉，知道她遇到难题就会摩挲右手食指的茧。
他偶尔会碰一下厄苏拉碰过的茶具，站在她靠过的窗户前听春雨，拿走她遗留的空白画纸。
他有次还听见她在熬药的时候被烫伤了，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蹦起来，瞪大眼睛，用手去摸冰凉的耳朵。
他皱起眉头，担心地想：这样不够，应该用冰块。
厄苏拉当时就在隔壁的房间，马特听着她不断吹气，几乎以为自己就要站起来，推开那扇门，握住她的手。
但是在他得知自己会不会起身这个问题的答案以前，赶来的马克西莫夫帮了她。他一边焦躁地抱怨“你每天鼓捣这个有什么意思”，一边迅速地帮她处理好了伤口。
两人离开后，马特才站起身。
他推开那扇门，缓缓地走进去，站在刚刚厄苏拉站的地方发了会儿呆。
苦涩的药味还在厨房里飘荡，马特不太适应，但这里有厄苏拉留下的味道，所以他并不介意。
他独自待在这里，灵魂反而能得到片刻的宽恕。
直到整个温柔的四月结束，马特都没有选择见厄苏拉。
*
五月的第一天很忙碌。
早六的晨跑结束后是玩具王国的公司会议（她在电脑前睡过去了，没人觉得奇怪），午饭跟杰森去唐人街吃了四川火锅，下午去泽维尔天才青年学院上课，下课后被皮特罗音速送回来（就喜欢这样的通勤），晚上去复联大厦看望空巢老人钢铁侠。
“甜心，跟你说件事。”托尼坐在地上拆机器人，用调侃的语气说，“自从大家知道你是我的教女以后，已经有至少三十个人向我打听过你的感情状况，其中一半的人希望能跟你订婚。”
厄苏拉茫然地指着自己：“我还是大学生，他们都疯了吗？”
而且她现在逍遥自在，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目前大多数人觉得你们家只会招婿，有人问我，你结婚会不会改姓。”托尼耸了耸肩，“我猜等他们知道你还有个弟弟的时候，就会有更多人来求婚了。”
厄苏拉竖起大拇指：“是的，直到他们发现我弟弟会暗杀任何一个试图让我改姓的人。”
她有点骄傲地想：我弟弟确实不喜欢人类，但他喜欢我这个姐姐。
达米安甚至在例行的睡前拥抱里发表了以下主旨的演讲：爱情只是一时冲动，而婚姻的本质是剥削，聪明人理应避开这种风险。
……然后用那种“你是我亲姐姐所以你也是聪明人”的眼神看着她。
托尼打了个响指：“Exactly！我猜小少爷一定会督促你尽快成为不容置疑的未来董事长。”
刚刚还神采奕奕的厄苏拉顿时变得憔悴。
她捂住脸，声音像断片的气泡一样含糊又卡顿：“不行……我有世界上最可靠的提姆，我才不需要真的去上班。”
正在公司加班的某人打了个喷嚏，喝了口红枣枸杞茶(厄苏拉逼他喝的)，鼓励自己坚持下去，马上学成出师的妹妹就会来解放他了！
托尼嘲笑她：“继续做梦吧，喜欢你的乐观。”
他怀里的机器人忽然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他的嘴。
托尼眼睛一瞪：“……叛徒！”
他又被禁言了。
厄苏拉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件事突然扒开其他纷杂的记忆，敲响了她的脑子。
金并的宴会上，那个杰斐逊家的老头一直在绵里藏针地讽刺她，结果莫名其妙丧失了对嘴巴的控制权。
……原来是被闪电侠手动静音了吗？
她摸了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原来是巴里帮了忙啊。”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抬起手捂住半张脸，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托尼挑了挑眉：“OK，这个范围太大了，你得给我一点提示。”
*
在等好心的巴里顺路来接她回去的路上，厄苏拉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皱起眉头，虽然不认识这个号码，但她还是选择了接听——能拿到她私人号码的人寥寥无几。
她安静地等着那头的人说话。
温暖的夜风扑到她脸上，霓虹灯光模糊起来，她正想伸手拂开眼前的乱发，另一个人已经代为效劳。
穿着红色卫衣的巴里出现在她身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像分享宝藏一样递给她一盒饼干。
厄苏拉接过来一看，发现这是她小时候很喜欢吃的一家本地点心，她前两天随口提起过。
巴里看着厄苏拉的脸上开始放烟花。
她显然很惊喜，甚至还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角，笑容灿烂，眼睛弯成琥珀色的新月。
于是巴里有点小小的骄傲。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开口了。
“……你好，是韦恩小姐吗？”
是个女人，压低了声音，语气谨慎，而且很迟疑。
厄苏拉无声地跟巴里说“稍等”，回答：“是我，请问你是？”
对方回答：“我是马特的秘书，凯伦。”
厄苏拉立刻站直了身子。
她抱紧怀里的盒子，蹙起眉头：“出什么事了吗？”
凯伦发出一声叹息。
“韦恩小姐，你可不可以……”
她听起来很为难，停顿片刻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飞快地说下去。
“你可不可以来地狱厨房看看他？”——
作者有话说：有无人发现，上一章受伤的马律在昏迷中平静下来，其实不是因为朋友的安抚，而是他的身体察觉到了小熊的存在。
哈哈哈哈不分手我还不知道原来还是有一些宝宝支持马律的，我估摸着支持率应该是小熊独美＞马律＞小闪＞小银。之前说过，正文恋爱剧情比较少，但番外大家都会有(太恐怖了我到底会写多少字)。
话说虽然是隔日更，但是这周的更新字数跟日3也没区别，笑鼠。
第76章 夜访前男友
夜雨悄无声息地落下。
第五大道一片寂静, 巡逻警车平缓驶过，防弹玻璃后标价七位数的手表记录着时间, 在霓虹灯勾勒的明亮春雨中, 指针轻轻跃动到23:08。
几个街区以外，地狱厨房的春雨是灰色和死寂的。
炸鸡的味道混着潮湿的霉味从窗户边钻进来，厄苏拉听着对面居民楼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无声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琥珀色的眼睛里泛起碎光。
系统体贴地说：“我觉得默多克先生的情况很稳定，您可以回去休息。”
凯伦在厄苏拉来后就匆忙离开了, 她家里有急事，必须回去处理。而马特的另一位朋友还在加班，晚点才能赶到。
厄苏拉摇了摇头：“我等他的朋友来之后再走。”
她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马特，回想起凯伦的话。
——他从二楼摔下去了, 但是他不想待在医院里。抱歉, 韦恩小姐，我们找不到其他人。
马特的秘书不是担心他的病情会恶化，他的伤口被她处理得好, 虽然在发烧, 但是温度不算高。
她只是不希望马特孤身一人, 所以才打电话给她。
夜雨不近人情, 越下越大。厄苏拉玩着真皮手套上的珍珠链，在静音模式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开始跟系统闲聊。
“但是凯伦怎么这么确定我可以被信任——我是说, 就连马特本人也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份, 而我最近又一直装作不知道，他也装作不知道我知道，但我可以看出她是真的不知道我知道了。”
杰森之前跟她讲过这些年布鲁斯是怎样为蝙蝠侠的伤口找理由的，她前男友和他朋友的说谎水平真的有待提升。
系统有些无奈：“……您快把我绕晕了。”
它回想起他们初遇的场景, 在心里嘀咕：老天，现在谁是盲人，谁又是哑巴？
*
唐人街的春雨是暖融融的琥珀色。
柔和的灯光被雨幕模糊，香喷喷的煎饼果子出炉。巴里感激而郑重地接过老板递来的纸袋，左看右看，发现一个比较隐秘的高处可以用餐。
几秒后，被淋湿的獬豸脊兽突然落进雨伞的庇护下，红色的身影蹲在它旁边，埋头享用夜宵。
巴里在跟网友聊天。
他经常逛匿名人士建立的支持厄苏拉的博客主页，在这个主页认识了一名网友，昵称是“延迟负一秒”。
认识的原因很奇妙，对方路过帮他吵架。攻击力之强，回击速度之快，把那群造谣的人喷得体无完肤，直接原地销号。
巴里注意到这位网友不会出现在任何一则正面推文下，但如果有人在抹黑厄苏拉，他会火速赶到且开始大肆屠杀，就好像他手机里安装了什么特殊警报装置一样。
他都要怀疑这是蝙蝠家族的内部成员了。
巴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这位网友聊了几句，意外发现两人还挺投缘的，比如在对超级英雄的偏好上（没关系，闪电侠也不是他心中的第一名）。
虽然对方打字像喷毒，但巴里并不介意。而且他的主页状态显示“失业中”——这年头普通人活着都不容易，互相体谅吧。
巴里称呼这位网友为负一秒。
现在，负一秒正在突然地跟他抱怨，说他姐姐之前竟然以为他对一位普通朋友有好感，女人真是想象力丰富。
巴里尽可能委婉地支持了他姐姐：我认为男人通常不如女士们细心。
负一秒发来一个巨大的问号，质问他：你是我的网友还是她的网友？
巴里果断改口：不好意思，兄弟，我站你这边。
负一秒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他：而且我好几天没见她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巴里有点无语，转过头跟冷冰冰的脊兽科普：“这就叫不打自招。”
手机振动，厄苏拉的消息跳了出来，他立刻点开一看，然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厄苏拉让他先回家，钢铁侠做完实验后会顺路带她回复联庄园的。
他的网友还在表示他对谈恋爱没太多兴趣，应付女人很麻烦。
巴里伸出手接住一滴春雨，敷衍地回复：好的，如果你哪天证明了你姐姐的正确，我也支持你。
负一秒：我得去认识新网友。PS，这雨真烦人。
*
厄苏拉快要睡着了。
马特的公寓似乎前不久才装修过，壁纸是新的，泛着清淡的草木香。窗台上的绿萝藤蔓杂乱垂落着，可以看出已经很久没被打理过，全靠自己野蛮生长。
春雨绵绵不绝，梦里的金库在冲她招手，就在她准备把所有金块扔进麻袋拖走的时候，一声轻响，钥匙打开了门。
厄苏拉立刻睁开眼睛。
轻手轻脚走进来的弗吉脚步一滞，谨慎地一动不动。
……因为韦恩小姐正相当警惕地盯着他。
壁炉里火焰跃动，窗户只留了一个缝隙，郁金香散发着馥郁的香气，整间公寓像是一个迷你版的温室花园。
韦恩小姐的头发有些凌乱，脸颊泛红，看起来好像刚睡醒，但是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弗吉条件反射地想举起手，表明自己不是什么来偷猫的猫贩子。
“韦恩小姐，你好。”弗吉率先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我是弗吉·尼尔森，马特的朋友。”
然后他看着韦恩小姐眨眨眼睛，刚刚警惕的小兽迅速收起爪牙，若无其事地扬起一个微笑。
“不好意思，尼尔森先生。”她小声说，“只是一些……你懂的。”
他当然懂。弗吉瞥了眼餐桌上那本《创伤后应激障碍防治手册》。马特的四月书单就是天杀的心理学书籍，说真的，这小子怎么不想着治治自己。
既然马特真正的队友来了，厄苏拉识趣地准备离开。她捡起地毯上的手套，撑着沙发沿，准备起身。
下一秒，她顿住了。
因为一只轻柔但固执的蝴蝶忽然扑进了她的手心里。
厄苏拉转过头去。
马特握住了她的左手。
他还在睡梦中，脸色苍白，眉头微蹙，抿着嘴唇，呼吸又碎又轻，看起来虚弱极了。
他留下她的力道也非常虚弱。
厄苏拉：“……”
清醒的两人一统都沉默了。
一个想着“这是为什么”，一个想着“你小子睡着的时候更诚实”，一个想着“禁止犯规”。
看在病号的份上，厄苏拉像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她对着目光飘忽不定的弗吉尴尬一笑，慢腾腾地用空闲的右手掏出手机，给达米安发了条短信，通知领导自己回去的时间又得推迟。
她不确定地看了马特好几眼，跟系统嘀咕：“我感觉他现在呼吸平稳多了？”
系统老实地回答：“有些触摸能让人的下丘脑神经元合成后叶催产素。”
厄苏拉：“……听不懂，但应该是个好东西。”
弗吉看着韦恩小姐在片刻的犹豫后叹了口气，反握住马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重新在沙发的一角坐了下来。
弗吉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韦恩小姐，马特说你喜欢吃点心，”他期待地问，“或许你喜欢马芬蛋糕吗？”
厄苏拉回答：“谢谢，我很乐意尝一块。”
弗吉点了点头，打开冰箱，然后发出了懊恼的叹息。
他取出一盒未开封的牛奶，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马特这小子太久没在家吃过安稳饭了，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连牛奶也过期了，我得去趟24h华人超市——感谢勤劳的中国人。韦恩小姐，你不介意暂时留在这里吧？”
厄苏拉愣了一下，很快回答：“当然。”
弗吉尽量保持住律师的风度，平静地离开了——然后一出门他就开始翩翩起舞。
温暖的公寓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厄苏拉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端详起马特脸上的伤口。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手心里的温度变成一张同意书，她又谨慎地靠近了点儿，打量他脖子上的绷带，检查他手臂上的纱布。
她在心里嘀咕：不好意思，这可是你主动要我留下的，不是我在故意跨越界限，闯入你的安全屋。
系统看着厄苏拉像做贼一样掀开毛毯，认真检查马特的伤口。
它实在没忍住，好奇地问：“我觉得您对默多克先生好像格外温柔？”
虽然厄苏拉对身边的人都很温柔，但她的温柔是分了类别和程度的。
厄苏拉心不在焉地回答：“甜心系统，他是盲人。”
系统因为“甜心”这个前缀心神荡漾——好的，它现在就改名甜心系统了，简称甜统。
厄苏拉继续说：“而且我总感觉，他很容易受伤。”
系统迟疑地问：“所以您同情他？”
检查完毕，放心了。厄苏拉试图把马特的手塞回毛毯下，但他还是抓着她不放。
于是她的手也只能跟着钻进毛毯下。
“……不是同情，”她抿着嘴唇，鼓起脸努力思考，最后选出一个比较贴切的答案，“是尊重。”
系统听懂了她的意思。
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而是平等的尊重。
它感叹：“您真是温柔。”
厄苏拉歪了下脑袋，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希望在我拿到阿鼻地狱模拟器后，你还能这么描述我。”
系统已经学乖了：“当然，您没要他们的命已经很仁慈了。”
*
春雨在破晓时分离开了纽约。
马特从浑浑噩噩的梦中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厄苏拉早就已经离开了。
但是某样东西在他的怀抱里。
他僵硬地躺在那里，一时间都不敢呼吸。
直到弗吉从厨房那边探出头来，跟他打招呼：“早上好，阳光男孩，你感觉怎么样？”
弗吉看着马特慢慢坐起来，灰色的毛毯滑下，他缓缓抬起手，像触碰炸弹一样，去触碰怀里那件不属于自己的毛衣。
他看起来像只迷路的小猫，在原地茫然又惊喜地打了个转，竖起的尾巴却没找到唯一的目标。
“你昨天就是不肯放手。”弗吉用一种责怪的语气说，“所以韦恩小姐只能把这件毛衣留下了。”
马特僵硬地说：“昨天晚上在下雨，风很大。”
弗吉耸了耸肩：“Yep，所以在她走前，我把你的外套借给她了，不用谢。”
马特的手终于稳稳地落到了衣服上。
他轻声问：“有人来接她吗？她平安到家了吗？”
“……放轻松，马特，我不觉得地狱厨房的恶徒有胆量袭击钢铁侠。”
弗吉开始分享他听到的对话：韦恩小姐问钢铁侠喜不喜欢做慈善，比如改进无组织义警的战斗制服之类的。
虽然看不见钢铁侠的脸，但弗吉觉得对方的表情肯定一言难尽。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韦恩小姐是斯塔克董事长的教女。
他唠叨了一半天，最后发现马特根本没在听。
他眨眨没有焦距的眼睛，捧着怀里的鹅黄色的开衫毛衣，捏住袖角举起来，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弗吉礼貌地沉默了两分钟。
然后他问：“请问你还需要止痛药吗？”——
作者有话说：开始真正的遭罪了，擦，这周第一次轮空没榜单，我猜应该是好榜都上过，最好的几个又捞不上，所以……现在开始体验南极圈，之后应该会一直没榜。不过长篇遭罪是正常的，我忍(按额头)。
下一章完成任务拿龙蛋(掰手指)，下下一章试验阿鼻地狱模拟器。
第77章 单箭头和事业脑
凌晨三点, 蝙蝠家在召开一场非正式临时会议，参会人员是现场有哪些人就是哪些人, 会议主题是“厄苏拉和她的义警前男友”。
提姆首先开口：“我们得习惯, 厄苏拉知道默多克是夜魔侠后肯定会更关注他，可能会经常像今天这样半夜去检查他的状况——你们没发现她也有当控制狂的潜力吗？”
杰森踢掉沾着血迹的靴子，往小熊沙发上一坐, 撑着额头, 发出一声叹息。
他不耐烦地开口：“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每天都要在凌晨四点前打卡下班赶到纽约。”
提姆瞥了他一眼,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的门禁还有别的原因，自己去找她‘认罪’吧。”
杰森把两条腿往桌上一搁，仰起头，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主会人提姆接着说：“我不知道默多克是谨慎还是迟钝。”
迪克好心地提醒：“你是忘记狡猾怎么说了吗？”
提姆把夜翼的玩偶砸到了原主的脸上。
“他了解厄苏拉对义警的态度, 其实只要他稍微示弱, 厄苏拉肯定会对他非常体贴。”
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之前选择隐瞒身份，现在选择在分手后保持距离, 尽可能地避开厄苏拉。
正在欣赏厄苏拉周边画册的斯蒂芬妮举起了手。她问：“有没有可能是夜魔侠很温柔, 不愿意厄苏拉因为他的痛苦而痛苦？”
小鸟们：“………”
芭芭拉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们：“我不敢相信你们竟然没考虑过这一点。”
一直没说话的达米安站起身, 决定退出这场无聊的会议——他以为他们是要讨论如何让默多克死心。
迪克尴尬一笑, 果断转移话题：“她回来后在干什么？写作业？”
提姆看了眼定位仪：“在厨房的小隔间写作业。”
她在一边煮中药一边写作业。迪克不禁惊叹。好歹毒的夜生活。
走到门口的达米安丝滑地拐了个弯，停在书架前挑选睡前读物。
迪克虚情假意地说：“愿仁慈的神保佑默多克的味蕾——达米安, 她叫什么来着？”
达米安即答：“妈祖。”
迪克重复了一遍, 然后抬手捂住脸，痛苦地说：“我爱厄苏拉，但我真的不想喝中药了。”
芭芭拉面露困惑：“她从什么时候起想成为中医了？达米安，你知道吗？”
达米安头也不抬地回答：“从她知道你的脊椎还没痊愈的时候起。”
斯蒂芬妮把愣住的芭芭拉拽到身边, 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脑袋。
杰森轻哼一声，懒洋洋地说：“以上信息来自厄苏拉唯一发言人，官方网址为＇www.我是姐宝男.com＇。”
达米安面无表情地回击：“下地狱吧，陶德。”
杰森冷笑一声：“去过，喜欢，但有人不想我安息。”
芭芭拉抬起手，暂停了这场争执。
“你们别在厄苏拉面前提那些事，”她有些头疼，“我担心她会想要攻占刺客联盟。”
达米安奇怪地看着她：“刺客联盟以后是我的，约等于是她的，她不需要攻占。”
这句不合理但合情的话让大家都哑火了。
最后是杰森打破了沉默：“算我恳求你，你在你妈和外公面前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叫上我。”
提姆：“还有我。”
他看了眼平板，马上瘫倒在沙发上，小声宣布会议结束。
轻柔的脚步声沿着台阶升起，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迪克从装睡直接升级为真睡。
厄苏拉轻手轻脚走进来，发现除了达米安以外，其他人都在睡觉。
弟弟绿色的眼睛看着她，微微皱了下鼻子，露出有些嫌弃的表情。
厄苏拉：“……我喷过香水了。”
达米安：“昨天买的那瓶香奈儿？不够好，换了。”
但他还是靠近了厄苏拉，张开手臂，示意她完成今日份的例行拥抱。
厄苏拉抱住黑漆漆的小小鸟，再看看客厅里睡得东倒西歪的哥哥姐姐们，弯弯眼睛，发出一声幸福的叹息。
她怀里的弟弟突然开口：“肯特家有一条狗。”
“对，我记得叫小氪。”
“我们也应该养一只宠物。”
“好，亲爱的，你想养什么？”
然后厄苏拉听着弟弟从地上爬的说到天上飞的，听得快要睡着了。
但是杰森无法继续装睡了。
他语气讥讽：“你爹喜欢孤儿收容所，你喜欢动物园，你怎么不问你姐姐喜欢什么？”
厄苏拉已经把身体的重量交给了可靠的弟弟。听见哥哥的话，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我喜欢军火库。”
达米安偏了偏脑袋，露出小半张脸，一抬下巴，对杰森露出倨傲的笑容。
这个他真能给。
杰森：“……”
太好了，是姐姐的好弟弟，刺客联盟有救了。
*
云朵慢吞吞地离开太阳，明亮的春光慢慢从落地窗外涌进来，照亮木地板上散落的玩偶、墙壁上的大合照相框、花瓶里的香槟玫瑰。
——以及一件挂在熨烫机上的男士黑西装。
布鲁斯心平气和地盯着这件衣服。
恒温系统尽责地运行着，厄苏拉的体感温度比常人低，所以客厅的温度设定比他卧室的高两度。
真丝睡袍的衣袖挽到手肘，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露出还未愈合的伤疤。他的头发有些乱，左手撑在餐桌上，右手端着咖啡，看起来比较像散漫的绣花枕头哥谭首富。
但只有这件可怜的衣服知道自己在被蝙蝠侠的眼睛处刑。
睡眼惺忪的迪克从卧室走出来，余光瞄到布鲁斯盯着熨烫机上的西装，嘟囔道：“下午好，看来你已经见过厄苏拉前男友的外套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让钢铁侠也改造一下这件衣服。”
“也。”布鲁斯重复了其中一个单词。
“你那天没监听吗？”迪克打开粉色的小冰箱，捏着鼻子拿出一袋中药，往锅里一扔，开始加热自己的美味饮料。
布鲁斯临时决定练习闭气。
他收回审视的目光，平静地回答：“我答应过厄苏拉，不监听她跟默多克的对话。”
“原来你会照办？”迪克用惊疑的目光看着他，“那我们找卢修斯讨要的那些反窃听程序算什么？”
布鲁斯面无表情：“算你们尊重我。”
这时候，有人超绝不经意地路过，从门口探出脑袋。
巴里扒拉着门框，眨眨眼睛，用轻快的语气说：“嘿，朋友们，下午好。噢！还有这件衣服，你也好，没想到你还活着。对了，你们看见达米安了吗？”
布鲁斯瞥了巴里一眼。
他这位队友是真的喜欢孩子，经常关照同事家的小孩儿。而且达米安表现得很乐意跟他社交（跟他平时的态度对比起来），明显让他受宠若惊，所以现在他过来溜达的时候找达米安说的话比跟他们其他人说的话还要多。
布鲁斯决定不告诉他，达米安愿意跟他社交的真正原因——厄苏拉悄悄跟他讲过。
老父亲提醒：“他练习射箭的时候只有厄苏拉能打扰他。”
巴里一转眼珠，比了个OK的手势，笑容灿烂：“收到，很有用的情报。”
他扔下一句“回见”就消失了。
迪克看着中药碗，在开始干呕前提议：“我建议用中药残渣熨烫那件衣服。”
芭芭拉推开门走出来，打着哈欠说：“不行，娜塔莎预订了药渣当刑具。”
迪克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
春色在温柔的清风中呼吸。
厄苏拉撑着脸颊，盯着庭院里摇曳的花影发了会儿呆，转过头去，问了身旁的人一个问题。
“义警不会向自己真正信任的人隐瞒身份，对吧？”
咬着鲜花饼的巴里眨眨眼睛，火速解决美味的甜点，清清嗓子，准备开口。
厄苏拉迅速补充了一句：“我猜你也知道，我是在说我的前男友。”
巴里：“……”
他发现厄苏拉在他面前什么都能说，真不知道他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她好像把他当成了能够倾诉烦恼的长辈。
但无论他的心脏扭曲成什么形状的蝴蝶结，巴里还是选择说出心底话。
“我不了解你们的关系……但是我觉得，他可能是谨慎。”巴里看着她，轻声说，“担心你会因此陷入危险，担心你会因此远离他，所以没有选择告诉你。”
……厄苏拉被绑架进阿卡姆疯人院的那一次，马特·默多克为了她可是直接向韦恩家坦白身份寻求合作。
在他这个旁观者看来，夜魔侠并非是不信任厄苏拉，而是恐惧一切会对她造成伤害的可能性。
虽然一想到夜魔侠跟厄苏拉的关系，巴里的心里就有点酸酸的，但是他必须要说实话。
“……是吗？”
厄苏拉歪过脑袋，黑发垂落下来，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巴里，用谨慎的语气再次向他确认。
“你觉得是这样？”
巴里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是的。”
他看着厄苏拉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她往椅背上一靠，用轻快的语气说：“那就好。”
她想了想，站起身来，扔下一句“我得再去熬点中药，晚上记得来吃饭”就匆忙离开。
巴里答应了。他看着她风风火火地离开，脸上的笑容慢慢垮下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像只气闷的仓鼠一样蹲下，沮丧地在地上画了个圈。
就在他扮演蘑菇的时候，厄苏拉突然又扒拉着墙壁探出脑袋。
巴里瞬间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欣赏起，嗯，书桌上的作业本。
“谢谢你，巴里。”厄苏拉弯弯眼睛，开心地说，“我现在觉得我应该可以跟他继续做朋友。”
巴里立刻满血复活，喜悦牵动了他的唇角，他就要露出灿烂的笑容。
然后厄苏拉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太可靠啦，不愧是长辈。”
巴里：“……”
系统看着闪电侠在厄苏拉离开后又轻轻地碎掉了。
但他还没碎干净，厄苏拉再次折返。
“对啦，巴里。”
巴里迅速把自己拼好，单手撑在墙上，试图摆出一个比较随意又优雅的姿态。
厄苏拉问：“你知道后叶催产素是什么吗？”
被这只好奇的小熊盯着，巴里慢了半拍才回答：“……是一种荷尔蒙，能缓解人的焦虑，还有止痛和镇定的效果。”
他把另一句话咽了回去。
——同时也被称为爱情激素。
厄苏拉微微张嘴，做了个“喔”的口型，想了想后又问：“那你平时是不是也需要这种荷尔蒙？”
巴里僵住了，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出汗，胸膛好像被飓风撞击。
因为这种奇妙的荷尔蒙，通常是在亲密接触后分泌的。
厄苏拉歪了下头，疑惑地叫他：“巴里？”
软绵绵的翘舌音给了巴里温柔的一拳，他回过神来，镇定自若地说：“是的，我觉得人都需要。就像人都需要多巴胺和内啡肽——你知道吗？拥抱就是良药，特别是睡前拥抱，能帮助人更快入睡并且改善睡眠质量。”
巴里说完后想把自己掐死。
厄苏拉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抓狂，她点了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嘀咕道：“难怪他要在睡觉前抱我。”
巴里：“？”
他脑子里霎时间浮现出无数个问号：谁抱你了？抱了多久？为什么抱你？需要我通知蝙蝠侠把他抓起来吗？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冲着厄苏拉露出估计看起来傻得可怜的笑容。
厄苏拉这次真的离开了，而巴里也在原地变成免打扰模式的雕像。
系统急切地给汉尼拔发了条消息：你们还在下注吗？我要赌无人生还。
汉尼拔：1。
*
厄苏拉在熬中药。
系统看她现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谨慎地问：“您觉得自己有恋痛和恋苦的倾向吗？”
“当然没有。”厄苏拉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我怎么可能有？”
系统恭敬地问：“您怎么这么确定？”
厄苏拉：“简单，我寒窗苦读十几年，从来没爱上过学习。”
系统不得不承认：“很有说服力。”
一人一统闲聊着，突然一声提示音响起。
皮特罗·马克西莫夫默契值：50。
已经两天没见到队友的厄苏拉：“？”
系统看她手握锅铲，在原地转了一圈，表情跟围裙上右下角的小熊一样茫然。
她迟疑地问系统：“发生了什么事？”
系统诚实回答：“看来马克西莫夫先生喜欢自我攻略。”
『阿卡姆暴君培训·任务一：声名鹊起』已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中………
龙蛋已经就位，阿鼻地狱模拟器加载中，请稍等。
厄苏拉谨慎地稍等中。
但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待进一步提醒，有点着急地在原地打起了转。
她问系统：“龙蛋是要出现在我的被窝里，还是高空坠物把我砸晕，或者说会有神龙送给我？”
系统：“都不是。”
一道金光闪过，厄苏拉还没反应过来，某个凭空出现的不明物体就这样水灵灵地掉进了她熬中药的瓦罐里。
厄苏拉两眼一黑。
系统好像担心她没看懂，体贴地补充：“是这样出现的。”
厄苏拉没好气地说：“感谢你的说明。”
她立刻关火，抓起漏勺一捞，迅速把可怜的龙蛋解救出来。
一颗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的蛋。
厄苏拉小心又郑重地捧起这颗被中药洗礼过的苦龙蛋。
等不到阿鼻地狱模拟器加载完毕了，她现在就要喜极而泣。
太好了，是龙蛋，虽然是中药味的，但看得出来它很能吃苦！
阿卡姆有救了！
*
自动为您接取下一阶段任务。
『阿卡姆暴君培训·任务二：求贤若渴
完成条件：①孵化龙蛋；②击败丧钟；③控制毒藤女；④击溃谜语人；⑤功德值100/500；⑥阿卡姆疯人院声望值达到3000(已完成)。
任务奖励：①玩家权限等级+1；②解锁任一神兵武器；③获得法术道具卡“驱神”x3。』——
作者有话说：应该在40w字左右完结正文[合十]我的手你可怜千万要听我指挥，不要一不小心又写多了。
祝大家每天开心~！
第78章 龙蛋和阿鼻地狱模拟器
达米安不怎么喜欢惊喜。
首先, 惊喜通常是为没见过世面的幼稚儿童准备的；其次，他更喜欢那些在计划之中, 可以预料和掌握的东西。
所以在厄苏拉说要给他一个重磅惊喜的时候, 他非常抗拒。
而且她还要他像个傻子一样，闭上眼睛走进房间。
达米安果断拒绝：“你认为我真的是小孩儿吗？我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幼稚活动。”
他抱着手臂，微微蹙起眉头, 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严厉, 不悦地撇着嘴角，看起来很像“不容拒绝少年联盟”的首领。
可惜他还没到变声期, 脸上又有尚未褪去的婴儿肥，所以这份威严就像是泡在牛奶里的苏打饼干，软绵绵的。
厄苏拉努力忍住捏他脸蛋的冲动，用严肃的口吻说：“你当然不是小孩儿, 你成熟可靠, 你统领全家！”
达米安微微扬起了下巴，表示认同。
厄苏拉开始急转弯：“我是小孩儿，我喜欢惊喜。”
达米安：“……”
虽然这个逻辑显而易见地非常奇怪, 但他想了想, 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厄苏拉偶尔确实会表现得像小孩儿, 大概是什么童年的心理补偿。
达米安拒绝溺爱姐姐：“你应该长大。”
厄苏拉叹了口气, 拉起弟弟的手，对他眨巴眨巴眼睛。
“Please？”
两分钟后, 穿着黑漆漆睡衣的小小鸟闭着眼睛, 踩在绵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但又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惊喜”。
他不情愿地想着：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就算这份惊喜很烂，我也会勉强演得我没那么厌烦。
“达米安, ”厄苏拉的语调像是在讲睡前童话，“你可以睁眼了。”
达米安睁开了眼睛。
卧室里亮着一排小夜灯，光晕在地毯上砌起一条柔软的小径，小径的尽头有着超英玩偶搭建起来的壁垒。
在看清这些软绵绵的玩偶在守护什么后，达米安僵住了。
一颗蛋。
椭圆形，拳头大小，通体莹润，蛋壳上布满浅淡的鳞纹，隐约泛着浅金色的光泽。
这颗蛋的旁边坐着一只黄油小熊的玩偶，怀抱便利贴：请勿打扰，小龙正在孵化。
达米安：“……”
刺客联盟藏书众多，史前生物和神话巨兽的图鉴是他的睡前读物，他不用提示也能辨认出这是什么。
一个早就被认定已经灭迹或者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他看着站在堡垒后方的厄苏拉。
小小鸟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机械地描述眼前的客观事实：“这是一颗龙蛋。”
“是的，达米。”厄苏拉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我有了一颗龙蛋，我邀请你跟我一起孵化它，你愿意吗？”
达米安：“………”
厄苏拉怜爱地看着冷静死机的弟弟，跟系统说：“果然龙才是他最中意的宠物。”
系统中肯地评价：“女娲在上，我觉得他现在可以为了您毁灭全人类。”
它看过后台数值了，达米安对厄苏拉的好感度倒是没像韦恩老总那样直接乱码，他一如既往的严谨。
严谨地用着这种符号：+∞。
厄苏拉：“虽然我也不是人类这个种族的忠实支持者，但我还是更希望他愿意为了我拯救全人类。”
系统笑了笑，用相当轻柔的声音说：“那您可得一直监督他。”
夜风钻进来，奏响龙蛋上方的小小捕梦网，连带着惊醒了达米安。
他缓缓地行动起来。
他走向放置着龙蛋的小窝，看起来仿佛在清醒地梦游。
厄苏拉笑盈盈地看着他。
但是达米安没有停在龙蛋前。
他绕过了小窝，走到厄苏拉面前站定，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他就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伸出手，踮起脚，揽住厄苏拉的肩膀，有些用力地贴了下她的脸——其实用撞来形容比较合适。
像是平时冷淡的小猫放下架子跟人撒娇，却因为不得要领所以显得格外僵硬。
厄苏拉感觉自己的心软软的。
她的唇角不知疲倦地继续上扬，回抱住弟弟，拍拍他的小脑袋。
她问：“喜欢这个惊喜吗？”
达米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几个月前，艾琳·艾德勒说阿卡姆疯人院有一份惊喜在等着我。”
厄苏拉愣住了。
达米安没有解释更多，但她听懂了弟弟的意思。
他不喜欢惊喜，但是喜欢龙蛋。
龙蛋是惊喜，但他现在说的不是龙蛋。
他在说她这个姐姐。
厄苏拉的心脏里流出一些酸涩的蜂蜜。
她摸了摸弟弟的头发，轻柔地说：“好的，宝贝。我也爱你。”
达米安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满脸警惕地转过头，皱着鼻子嗅了嗅，问：“龙蛋为什么有一股中药味？”
氛围顿时死在了中药味里。
厄苏拉略微尴尬地摸摸鼻子：“你听我解释。”
“不需要，”达米安下定了结论，“这是你亲生的。”
*
作为半个龙的传人，厄苏拉对孵龙蛋这种事情当然——
一窍不通。
毕竟现实世界里的中国人又不是骑龙出行。
好在她有世界上最可靠的弟弟，她的弟弟制订了严密的孵蛋计划。
他对厄苏拉只有一个要求：“破壳之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有龙蛋。”
厄苏拉对领导的决定没有异议：“没问题，宝贝，到时候吓他们一大跳。”
达米安瞥了她一眼，不高兴地说：“别那么叫我。”
厄苏拉表面上微笑着说“好的，达米”，实际上在心里想“已经看过这集”。
龙蛋有达米安精心照顾，阿鼻地狱模拟器又才加载了三分之一，厄苏拉没有太多要操心的事，上完这周最后一节生物课后，她在班纳博士的鼓励下琢磨起了学历问题。
……休学太久了，她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心虚，总感觉有一万本数学必修五在追杀她，质问她：你怎么能背叛苦读十几年的自己？
系统很惊讶：“您才休息半年不到呢，不用着急。”
厄苏拉很认真：“你们洋AI不懂，我们中国人一生都很关键。”
系统：“……幸好我是AI。”
一生关键的中国人在厨房抓到一只偷吃点心的大红鸟，对方辩解称“我只是把手机忘在冰箱了”。
厄苏拉抓了拒不认罪的杰森帮她准备夜宵食材，跟他聊起自己的大学计划。
杰森对妹妹想重返校园没有意见，他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他飞快地切着土豆丝，眼睛看着厄苏拉，挑挑眉毛，问：“你忙得过来吗？你还要经营玩具王国，接手韦恩集团，学习你那个什么奇怪的东方法术。你会很累的。”
厄苏拉认真地说：“不要小看我吃苦的能力。”
杰森把切好的土豆丝倒进水里去淀粉，戏谑地笑了笑：“宝贝，你这叫没苦硬吃。”
厄苏拉：“……”
她发现最近杰森在嘲讽她之前都会加上“Honey”“Sweetheart”“Babe”这种亲昵称呼，仿佛一种敷衍的免责声明。
她愁眉苦脸：“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受教育水平停留在高中。”
杰森瞥了她一眼，在心里讥讽地想着：这有什么？我八年级的毕业考试都没去，还是个初中生呢——不对，也算是读过高中，在中东某暗杀学院读的。
但他当然不会说出这些话。
他只是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好吧。”
杰森直接帮她排除了原本要去就读的斯坦福大学(旧金山太远)，从家门口的学校说起。
“哥谭大学的金融学和犯罪学都很不错。”
“排名不太靠前，”厄苏拉尽可能委婉地说。
“是的，所以你的某个兄弟在那里名列前茅。”杰森嘲讽完弟弟，又提起哥哥的学校，“哈德逊大学还不错。”
“不错，但不够好。”
现在杰森知道她的定位是什么了：“耶鲁有一流的人文社科专业。”
厄苏拉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女承父业，就耶鲁了。”她拍拍胸膛，信心满满地宣布，“耶鲁必须录取我，不然的话，我就捐五栋楼给他们。”
“行了，没苦硬吃又一生关键的大小姐。”杰森推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土豆丝从水里捞起来，开始剥蒜，“知道你有多热爱学历了。”
厄苏拉往哥哥身上一靠，目不转睛地看他准备食材。一阵温暖的风闯进来，蒜末和辣椒的味道推着她站直身体。
她转转眼珠，然后凑到杰森的眼前，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杰森：“……”
杰森认得这种眼神，这叫做“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比如我要去击毙小丑的裆部”眼神。
赶在他妹妹又要去击毙谁的关键部位前，杰森果断开口：“别说，不行。”
厄苏拉顿时蔫了，她鼓鼓左脸，重心切换到右脚上，还是盯着杰森。
杰森最后只能停下动作，发出一声叹息：“你说吧。”
厄苏拉像在抢钱一样迅速开口：“跟我一起去读大学吧？”
杰森：“……”
他看着妹妹的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厄苏拉抬起手，在空中比划几下，显然很兴奋，好像挖出了什么宝藏，急切地要跟他分享。
“如果你想去读高中，我可以跟你一起，我想体验美国的高中生活。”
杰森开始觉得头疼，还有些烦躁，他想说：在中东读过高中，教学质量一般，食物烂透了，宿舍像监狱，唯一推荐的是他们的温泉池子。
但他仍然把这些话咽了下去。
他扭头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平静地开口。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为什么我之前没告诉你，红头罩就是死而复生的杰森·陶德？”
厄苏拉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她沉默半晌，转过头去，用平静得让系统都电子汗毛倒立的语气说：“你提醒我了，我现在回想起来，是挺生气的。”
杰森：“……”
真的假的，她要是生气，他就不好生气了——但明明他才是最有理由生气的人吧？
杰森抬手按住了额头，准备好迎接妹妹迟来的怒火。
厄苏拉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下去：“我气我当时在阿卡姆对小丑太心慈手软了。”
杰森：“……”
厄苏拉冷笑一声：“不过还好你当时没杀了他。”
杰森：“……”
厄苏拉在用力洗菜板：“毕竟在他死前，得先让他生不如死。”
杰森发现厄苏拉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沉默半天，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厄苏拉从来不会索要他的回答。
她扔下菜板，转过身，握住他的手，目光轻柔得像是一捧被琥珀留在春夜的花瓣。
“杰森。”
她的语气非常郑重，仿佛即将宣布什么关乎人类存亡的大事。
“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杰森眨了眨眼。
他觉得有些困惑，又感到一种荒唐的可笑：对话是怎么从学历偏题到这里的？
他想不出答案，于是轻轻地回握住了妹妹湿漉漉的手。
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件事。我可以做，你不可以。”
厄苏拉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她把头抵在哥哥的肩膀上，软绵绵地蹭了几下。
“我当然可以，杰森。”她温柔地说，“我是你的妹妹，这是我的权力。”
让加害者下地狱，是受害者家属的权力。
*
阿鼻地狱模拟器加载完毕。
请注意，每次使用该法术会消耗100点功德值和大量体力。无法提供使用指导，请玩家自主研究、量力而行。
请选择你的试验对象……
已选中人物：小丑。
………
…………
阿卡姆疯人院越狱APP已上线，前方为你导航：阿鼻地狱——
作者有话说：这章主要是无聊的亲情线。
超出计划也会在45w前完结正文的啦，写大长篇我不行的，太考验心态了，而且太长了大家看着也累。
完结后就写下一本预收，写它个三年(不是)，写三个月就开。悄悄说其实我卡文的时候经常会去写预收，写得好爽笑死了。
第79章 阿鼻地狱诚邀您越狱
小丑喜欢做梦。
因为他总能很快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 梦里没有限制和底线，他就是世界的主宰。
当他的精神世界与阿鼻地狱模拟器成功连接后, 他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睁开眼睛, 下意识地认为这又是一场美梦——这次又在梦里试验什么新的犯罪手段？杀几个人？还是说折磨蝙蝠侠和他的跟班们？
牢房轻巧地打开，走廊的灯变成冰冷的绿灯，失真的机械音在梦里欢迎他：“欢迎使用阿卡姆疯人院官方越狱APP内测版, 前方为你导航, 请告诉我你的目的地。”
原来这次他的大脑为他准备了越狱的美梦。
“下城区。”小丑狞笑一声，光着脚踩在柔软的红毯上, “选一家还在营业的诊所。”
但这次他的梦明显很幽默，还跟他开玩笑：“亲亲，此路不通，还请掉头。”
小丑对自己很宽容。
他坐上了凭空出现的采矿车, 既定的轨道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飞奔着。他耐心地提起一个又一个目的地, 甚至连罗宾的坟墓都说了——等等，蝙蝠侠应该有埋他吧？
但是他的梦一直在拒绝他，直到他来到阿卡姆疯人院的大门, 这个机械音还在说“此路不通, 还请掉头”——莫名其妙, 只有一条路, 还能怎么掉头？
“拜托，我还能去哪里？”小丑有点失去耐心了, “你是导航失灵了吗？”
采矿车猛地停下, 不断开始熔化，脚下的轨道逐渐裂开，梦中的世界似乎被烧焦了。
小丑微微挑眉，他希望自己的精致妆容不要被突然出现的岩浆破坏了美感。
“当然没有, 你就在你应该在的地方。”
他的梦在继续报幕。
“阿鼻地狱。”
小丑：“？”
明明可以直接绑架他，竟然还体贴地问他的心仪目的地。小丑被自己的梦取悦到了，咧开嘴角，发出一阵痛快的大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裂开的轨道变成焦黑的沥青路，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踝。他低头看去，发现红毯似乎变成了一摊血肉，蠕动着向上攀爬，长出无数张嘴巴，开始啃咬他的腿。
小丑：“我定时化学美容，腿上没死皮。”
这些嘴长出獠牙，开始阴险又凶狠地啃噬他的皮肤。小丑皱着眉开始拔腿，但是随着他的动作，更多的獠牙扑上来，痛感像毒液一样渗入骨髓。
小丑受不了了：“退订，我要回去。”
机械声及时回应：“好的。”
结果下一秒，这些可恨的嘴齐刷刷地一用力，啃咬、撕扯。
他的脚掌被猛地撕了下来。
小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还不等他细细品尝这种痛苦，一辆焚烧的小学校车从天而降，把他狠狠砸倒在地。
汽油流进他的眼球里，滚动的轮胎在脊背上留下烙印，四肢似乎被扔进了烈焰中的绞肉机，骨头和内脏在高温下滋滋作响，皮肤像碎纸片一样翻卷起来。
小丑还能在剧烈的疼痛下保持清醒——他记得，这是他两年前的杰作，在儿童节炸毁校车，除了司机以外无人生还，送给无数哥谭家长的节日惊喜！
疼痛逐渐升级，汽油在他的体内开始燃烧，他试图逃离，想要醒来，却被一张又一张讣告死死地摁在原地。
他就像那些被烧死的孩童一样无法动弹。
死者在生命最后时刻遭受的痛苦如海潮般蛮横地涌入躯体，皮肤一层层地剥落，血管和神经暴露在外，每一根神经都在咆哮着：这简直生不如死。
但他当然不会死。
阿鼻地狱不可能让他轻易地死去。
天降大雨把他从地狱的烈焰中救出来，他在地上喘息着，张开嘴去接住这天降的甘霖。
但他很快发现这并不是雨，而是滚烫的血。
像硫酸一样的雨。
每一滴落在他身上的血都会留下一道贯穿伤，腐蚀、穿透、灼烧，恨不得折磨他的每一个细胞。
但他无处可避，甚至连痛苦的嘶吼都发不出来——他的声带就像碳化了一般。
看在上帝的份上！小丑在心里咆哮。起码那群小孩儿死前还能大喊着“妈妈”撕破声带！
然后，一张笑脸闯进了他还能勉强睁开的左眼里。
他认得这张笑脸，这是他给某位拒绝合作的法官亲手绘制的新皮肤——平整地割掉她的面皮花了他好大的力气。
死人的假笑在盯着他。
小丑的笑容被痛苦扭曲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鼻地狱不允许他发出声音。
【痛觉感应已经提升至200％。
距离本次越狱结束还有10小时(时间换算为阿鼻地狱模拟器中的10天)。
越狱进度： 0%。】
*
地狱的烈火无穷无尽，人间正在春夜中休憩。
紫色小鸟乘着春风回到安身之所，扒着窗户框探头一看，发现厄苏拉还没睡，正坐在地毯上认真看书。
杰森躺在她的身边，盖着一张红罗宾毯子，呼吸平稳，没有皱眉，睡得非常安稳，难得的安稳。
“嗨，宝贝。”斯蒂芬妮盘腿在厄苏拉旁边坐下，凑过去亲昵地抱住她，“今晚在学什么呢？请不要告诉我又是数学。”
厄苏拉合上书，像分享好东西一样，把书举起来给姐姐看：《暴力与法律：人类酷刑史》。
斯蒂芬妮不得不承认：“这个比数学可爱多了。”
于是姐妹俩开始靠在一起学习没用的知识。
在她们拓宽眼界的这段时间里，巴里把亚瑟带来的海鲜放进了冰箱，提姆洗完澡后过来安详地躺，达米安过来巡视，嫌弃她看的这本书删减内容太多。
达米安冷酷地说：“别看了，我给你找一本新的。”
厄苏拉两眼放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老师。”
斯蒂芬妮觉得自己应该阻止，但是家庭教育的重担都在布鲁斯的肩膀上，她可不去做这个“恶人”。
再说了，厄苏拉一向很有分寸，而达米安听厄苏拉的话，也会尽量有分寸。
——正在阿鼻地狱模拟器里享受炮烙的小丑表示不赞同。
斯蒂芬妮看得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靠在厄苏拉的肩膀上。
然后她就抱着软绵绵、暖呼呼的黄油小熊睡着了，甚至没有心思去洗漱。
……没办法。
在一个绝对会维护她、珍惜她的人身边待着，实在是太安心了。
就像温柔的春雨在为她唱摇篮曲，告诉她：别担心，地狱的烈焰也会听我指挥。
*
彻夜指挥地狱烈火的结果就是第二天的早六会困得要死。
以至于厄苏拉跑着跑着就睡着了。
她一边在梦里歹毒地计划给阿卡姆疯人院配置野生菌包子、折耳根味漱口水、螺蛳粉味洁厕剂，一边像上了发条的玩偶似的乖乖晨跑。
金发的美国大兵跑过来，眼睛一瞥，一句“在你左边”卡在喉咙里。
他放慢脚步，仔细观察了半天，最后确定他的晨跑搭子真的在边跑边睡。
史蒂夫跑得越来越疑惑。作为过来人，他不禁有点怀疑：最近是研发出了什么超级睡兵血清吗？
最后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闪电侠背走了春眠中的小熊。
巴里一接近，厄苏拉就像是被抽掉发条的玩偶，软绵绵地坠向了晨露点点的草坪，准备彻底扑进梦境的怀抱。
两人同时伸出手去，最后巴里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厄苏拉的背，而史蒂夫接住了一根头发。
两人沉默相对片刻。
史蒂夫陈述客观事实：“我在她旁边跑了五分钟，她没有片刻的停顿。”
但是巴里的靠近明显启动了厄苏拉脑子里的某个隐藏机关，她瞬间停止了运作。
巴里瞬间瞪大眼睛，赶在自己发出惊喜的高音吵醒厄苏拉之前，他努力地咽了咽口水。
他像个可靠的成年人那样解释：“是这样，她好像把我当长辈。”
可靠的成年人说完这话后有点想立刻逃跑。
史蒂夫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看来她把我当同辈。”
巴里：“是的，不对，队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美国队长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继续跑步了。
只留下抓狂的巴里因为扶着厄苏拉不得不保持镇定。
系统乐滋滋地看了半天热闹，下定结论：感觉是只有韦恩家的人没察觉的暗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厄苏拉感觉自己在冬眠。
她神志不清地睡到下午三点，被迪克捧到床头柜的中药强行启动，爬起来吃了一碗鸡蛋羹（难吃得想死，但她实在是太困了）。
在她敷衍自己肠胃的时候，达米安不情愿地带来了一位访客：超人家的小儿子，乔纳森。
他板着脸介绍：“这是肯特。”
厄苏拉还在迷糊地冒泡泡，但弟弟的朋友可是重要来宾，她努力打起精神，对乔纳森露出一个微笑。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乔纳森看着厄苏拉，眼睛亮亮的：“你好，我可以直接叫你‘厄苏拉’吗？”
达米安果断回答：“不行。”
乔纳森没理会他：“我没在问你，达米安。”
达米安盯着厄苏拉。
厄苏拉垂下脑袋，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没说话，只是慢吞吞地吃鸡蛋羹。
乔纳森在这沉默中一点一点地蔫了下去。
但是达米安对厄苏拉的反应感到非常满意，他矜傲地点了点头，露出一抹冷酷的微笑。
他勉强安慰了一下乔纳森：“我说了，她不喜欢小孩儿。”
乔纳森有些泄气，但他没有因此不高兴，而是踮了踮脚，小声说：“没关系，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乔纳森。”
厄苏拉还是没有说话。
达米安现在觉得有些奇怪了，但他没有催促姐姐回答，而是耐心地等着厄苏拉吃完最后的鸡蛋羹。
鸡蛋羹被吃得一干二净，片刻后，绵长且平稳的呼吸在安静的室内流淌了起来。
两人：“……”
达米安皱着眉凑过去一看，发现厄苏拉闭着眼睛，神色安详，显然正在睡觉。
达米安：“……”
他真的不懂，中国人是睡不起觉还是太爱吃饭？
乔纳森心中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他现在确信厄苏拉是因为在睡觉才没回答自己。
他帮着达米安把厄苏拉扶到沙发旁，语气惊奇：“原来你姐姐是睡美人，需要什么王子来亲吻她吗？”
达米安把黑漆漆的小毯子搭在厄苏拉的肚子上，严谨地说：“她会打烂王子的脸，用中餐和黄金或者小丑的头颅叫醒她比较快。”
乔纳森两眼放光：“酷！”
*
厄苏拉的嗜睡持续了将近一周。
她自己都被自己困笑了。
因为她真的是不分场合地睡：上生物网课边睡边记笔记(字迹堪比甲骨文）；格斗课边睡边出拳（最后栽进娜塔莎的怀抱里）；熬中药的时候差点栽进瓦罐里（在最后一秒被苦醒了）。
今天她好不容易坚持听完律师团的讨论，全程没打瞌睡，结束后一脸骄傲地准备去告诉提姆这个好消息，刚推开门就两眼一黑。
不过这次她醒得很快。
虽然醒来后发现自己分别被三个人托举着有点恐怖。
马特握着她的手腕，巴里扶着她的背，皮特罗抬着她的脑袋。
三张脸都在她正上方，两双眼睛加一双墨镜都在凝视着她。
厄苏拉：“………”
她沉默片刻，又谨慎地闭上了眼睛。
巴里先开口：“你需要休息，厄苏拉。”
“当然。”
另一个声音挤进了画面。
三个直立缓冲垫转过头去，发现韦恩董事长正倚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他平静地说：“只要你们肯放手，我立刻带她回去休息。”
巴里连忙答应：“好的。”
但其他两个人都没放手，他也被逼无奈选择了从众。
马特感受着厄苏拉的脉搏，决定假装自己的耳朵也瞎了。
最后皮特罗礼貌地说：“无意冒犯，但我不希望自己的同学摔成脑震荡。”
站在布鲁斯身后的提姆挑了挑眉毛：看啊，这里有个人在反向冲刺。
穿着黑西装的哥谭首富笑了一下，一扯领带，冷静地向前迈出一步。
马特缓缓抬起了手，竖起手指比在唇前。
“……嘘。”盲人律师轻声说，“她真的睡着了。”
巴里发誓他的心脏都在努力安静下来。
皮特罗有点不耐烦：“所以你们谁放手，让我送她回去。”
布鲁斯：“三。”
秉持着法不责众的想法，三个人一动不动。
最后厄苏拉自己动了。
她在众人惊诧又谨慎的目光中站直身子，一边睡觉一边走路，目的地明确地走向了布鲁斯。
她敞开双臂，像归家的小鸟一样扑进了父亲的怀抱里。
布鲁斯的表情瞬间柔和了。
他接住这只仿佛在间歇性冬眠的小熊，拍拍她的脑袋，低声说：“安心地睡吧，宝贝。”
“好的。”厄苏拉靠在他胸前，拉长了声线，用软绵绵又轻飘飘的声音回应，“我再砍小丑一只手臂就睡。”
布鲁斯：“……好的。”——
作者有话说：日常过渡！
谁懂，我到现在还没看DD最新季，因为深知自己看一眼就会连夜搞一个马律bg坑出来，那种事情补药啊……
第80章 不存在的未婚夫
龙蛋孵化组正在玫瑰粉的小帐篷里召开临时会议。
“你不能对龙蛋太温柔。”
达米安严肃地提醒厄苏拉, 像是在给一位失败的驯龙师上课。
“它以后会成为可以摧毁一座城市的龙，不是圈养在家只会讨好主人的小猫小狗。”
厄苏拉没想到自己会因为龙蛋问题跟弟弟产生分歧。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捧起手心里的龙蛋, 轻柔地晃了晃，这样为自己辩护：“但它喜欢跟我一起睡觉。对吧，亲爱的小蛋？”
达米安认真地凝视着龙蛋。
半分钟后, 他抱起手臂, 冷静宣布：“我没听见它附和你。”
厄苏拉看着他：“……达米，你才是那个每天跟一颗蛋说‘早安、午安、晚安’, 而且还会给它读各种故事的人。”
前天晚上她在睡梦里殴打完小丑后倍感饥饿，迷迷糊糊地爬下床找夜宵吃，却发现弟弟正坐在小帐篷里给龙蛋读《孙子兵法》。
她当时两眼一黑：鸡姐就算了，你不要鸡蛋啊！它还是个蛋, 它能听懂吗？
十岁的小孩哥戳了戳龙蛋, 语气相当权威：“胎教很重要，你要让它独立，不能让它从胚胎期就养成跟你一起睡觉的习惯。”
厄苏拉同情地看着龙蛋：“可怜的宝宝, 你舅舅一定要你从小吃苦, 妈妈实在是无能为力。”
达米安无言半晌, 在思考过后还是决定实事求是：“你不是它的妈妈, 它跟我们不是一个种族。”
话音刚落，厄苏拉感觉手心里的龙蛋微微挪动了一下。
它似乎在表达自己对这番言论的不满。
有人叩响了卧室的门, 厄苏拉立刻用脑袋撞开门帘, 礼貌地回应：“请进。”
迪克打开门，揉着眼睛，嗓音带着迷糊的沙哑：“嗨，你们在吵架吗？”
他看着小熊旁边又冒出一只小小鸟, 琥珀色和绿色的眼睛盯着他，姐弟俩同时开口。
厄苏拉当即否认：“当然没有。”
达米安严谨地说：“我们只是在激动地达成一致。”
迪克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已经了解情况，关上门离开。
他慢吞吞地走到早餐桌旁边，整个人跌进软椅里——他在等待中药加热结束。
提姆看了他一眼，打着哈欠问：“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了吗？”
迪克打了个更大的哈欠：“当然知道，而且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知道了。”
布鲁斯努力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继续假装我们不知道。”
睡觉前来蹭早饭的托尼一脸茫然，天才的大脑没有因为通宵死机，反倒因为加密通话开始冒水泡。
他怀疑的目光在父子三人脸上巡逻：“好吧，你们蝙蝠家得发明外人也能听懂的交流方式，不然我会收你们房租。”
布鲁斯慢条斯理地享用药膳：“我没有发言权。”
迪克开始抗议：“嘿，起码你有药膳吃，而我只配喝中药。”
他哀怨地看了眼正在吃美味肠粉的弟弟，更加觉得悲从中来。
虽然他能感觉出中药确实有用，但他的精神实在倍受折磨——太苦了，怎么会有比命还苦的东西呢？
中国人你们从小喝中药长大，以后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迪克撞了下提姆的肩膀，拉着脸说：“求你去告诉厄苏拉，达米安的可怕外公挖了你的脾脏。”
提姆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你是想我喝中药，还是雷霄古喝中药？”
“他怎么配？”迪克在这种问题上当然爱憎分明，“你喝中药，他舔瓦罐。”
他们已经研究过至圣所送来的各类东方巫术秘籍，很显然，厄苏拉熬的中药有特殊巫术加成：越喜欢她的人就越觉得药苦。
看完后大家都沉默了，厄苏拉本人也沉默了。
只有达米安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大家都能看懂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写着什么：姐夫永远不会真正到来了。
但是试图成为他姐夫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说到这个，”提姆推开那张凑到他餐盘前的脸，跟心情不错的老父亲说，“我昨天去码头逛了一圈，企鹅人和黑面具在讨论你给厄苏拉选择的联姻对象。你知道这事吗？”
老父亲缓缓抬起头看着儿子。
韦恩董事长刚刚起床，穿着随性的家居服，碎发在额头前弯成一个没合口的爱心，鼻梁上还贴着黄油小熊创口贴。
看起来比较接近哥谭甜心的状态。
但经常被蝙蝠侠殴打的朋友都认识这独特的低气压，当蝙蝠侠沉默的时候，一般建议逃命。
“真是美好的早晨，日安，伙计们。”托尼决定在蝙蝠侠发飙前火速撤离，“顺便一提，地狱火俱乐部发来了邀请函，你们谁陪厄苏拉去参加？”
*
“我的联姻对象？”
当事人也从朋友的口中得知了这则消息。
厄苏拉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闲运动装，黑色的辫子在后脑勺充满活力地摇晃着。她双手揣在卫衣兜里，扭头看了眼旁边神色不悦的皮特罗，等待他的答案。
“你自己都还不知道吗？说你的联姻对象是诺曼·奥斯本的独子，那个人称‘纽约德雷克’的家伙，其实韦恩跟奥斯本是一伙的，金并东窗事发是你们的阴谋。”
厄苏拉在脑子里迅速浏览一遍奥斯本家族的资料(达米安要求全文背诵)，不动声色地又记了他们家一笔。
身旁人的不满化作实体，声势浩大地叩响了空气。厄苏拉看着他，觉得有点好笑：“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皮特罗看起来因为这句话更生气了：“这说明还是有人咬着你不放。”
“我得罪了半个白宫的人，皮特罗。”厄苏拉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他们没派人追杀我已经很给面子了。”
她现在有两道保命符，一道是因为“韦恩”这个姓氏，一道则来自“钢铁侠的教女”这个身份。
她自己都觉得讽刺：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根本什么都干不了了，只能求神拜佛，希望恶人有恶报。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某位正在跟踪韦恩小姐的特工被穿着风衣的黑发女人利落地封喉撂倒。)
厄苏拉已经不再为这些事情烦恼了，莱克特医生建议她不要总是把抱歉挂在嘴边，更不要过度反思。
一句话总结：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对她来说算根鸡毛。
阳光洒满平坦大道，繁华都市的白日总是熙熙攘攘。拐角处卖花的老人被打着电话匆忙赶路的白领男人撞了一下，跟玫瑰花一起摔倒在地。
厄苏拉步伐一顿，掉转脚步。她想去扶起老人，对方却慌张地说“我的花”。
皮特罗迅速把洒落一地的花都捡起来，重新整理好交给她。
然后厄苏拉看着朋友在老人的热情拥抱下变得十分拘束。
像那种嚣张惯的小狗突然撞进柔软的玫瑰雨里，犹豫地转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去把那个撞了人就跑的家伙抓回来给人道歉了。
结果对方反而委屈地大喊“我开会迟到会被扣半个月的工资”。
厄苏拉打量他一下，略微惊讶地挑起眉头。
因为她发现对方穿的西装logo是玩具王国。
全美国只有一个“玩具王国”，而她刚好是“玩具王国”的唯一老板。
她的手重新揣回兜里，扬起一个微笑，用温柔的声音问：“你的上级会扣你工资？”
男人跺了跺脚，满脸焦虑：“我们老板未婚夫的亲戚——哎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把你的花都买下来，我该走了！”
老板本人：“……”
别太离谱了，你们老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未婚夫了啊！这未婚夫是姓空名气吗！
皮特罗挑挑眉，抬起右手：“兄弟，你冷静点，我送你过去，你不要一副急哭的窝囊模样好吗？”
厄苏拉微笑着给了皮特罗一个肘击。
“别担心，这位先生。”厄苏拉安抚道，“你的上级一定不会扣你工资的。”
男人绝望地大喊：“你怎么知道？”
厄苏拉言简意赅：“因为这不合法。”
她气愤地跟系统说：“我的地盘不能有不尊重劳动法的人，实在是太坏了！”
系统高呼：“董事长英明！”
厄苏拉兜里那个圆滚滚的物体颤动了一下，自动把自己挤进了她的右手手心里，似乎在表示赞同。
厄苏拉心不在焉地摩挲了龙蛋两下。
(对面大楼办公室里的狙击手突然被撞开玻璃的雨水淋成落汤鸡，视力急剧下降，痛苦大喊谁给我泼了硫酸。)
皮特罗把可怜的打工人飞速送到会议地点，又在大楼里转悠了两圈，半分钟后才回到厄苏拉身边。
然后发现她在跟前男友打电话。
皮特罗不是很在意，于是他蹲在树下观看蚂蚁搬家。
——但听力太好实在不是他的错。
“……模拟法庭？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很愿意来看看，你放心吧，证人都住在韦恩家的房子里，很安全。”
皮特罗觉得厄苏拉对默多克的态度可比对他的态度要好太多了——也不奇怪，毕竟他是未来的超级英雄，而默多克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盲人律师。
两人没聊多久就结束了通话。厄苏拉低下头来，盯着在给蚂蚁增加难度的皮特罗。
她问：“昨天的会议结束后，你给马特喝了中药？”
“是，有问题吗？”皮特罗抬起头来看着她，懒洋洋地回答，“你不是说我可以随便送给别人喝吗？”
厄苏拉有点头疼。兜里的龙蛋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蛋壳的温度变高了，贴在她的指尖上，像一团暖暖的汤圆。
厄苏拉叹了口气：“你怎么能给他喝呢？”
皮特罗有点儿不高兴了，他觉得莫名其妙。
他没好气地说：“干嘛？你在里面下毒了？没关系，我会成为你的不在场证人。”
厄苏拉无言地看了他半晌。
“他是盲人，皮特罗。”她耐心地解释，“失去视力后，他的其他感官会很敏感，这药对他来说太苦。”
皮特罗：“……Oops。”
他露出了那种“好吧好像是我的错但我不认错”的表情。
他的语气飘忽不定：“我当时在努力喝药，默多克路过，听说这是你熬的，二话不说就喝了一碗。”
厄苏拉：“……”
皮特罗：“他甚至说味道还行。”
厄苏拉有些惊讶：“他不觉得苦吗？”
皮特罗的表情非常古怪：“我反正没看出来他被苦到了。我知道你前男友眼盲，但不知道他还是味盲。”
要不是这中药是厄苏拉出品，他当时都想大喊“禁止虐待残障人士”。
他这样说：“因为那绝对是我这辈子喝过最苦的东西。”
厄苏拉神色复杂地看了皮特罗半天。
她摸摸鼻子，嘟囔一句：“真是谢谢你了。”
皮特罗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你在谢什么，但是不用谢。”
*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某位地狱火审判团麾下的杀手头子正在心里破口大骂。
天杀的，他们今天试图伤害韦恩小姐共计三百二十次，没有一次得手，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要么是子弹卡在枪管里，要么是移动毒气室货车被一辆小摩托撞飞(这合理吗)，要么是炸弹直接被突如其来的局部暴雨浇灭(这绝对不合理)，要么是已经待命的人突然集体掉线。
这韦恩小姐是没办法被选中吗？上帝为什么不肯收她，难道她是孕妇？
受不了了，他要申请外援。
丧钟应该有空，他这种级别的人总不可能失手吧！
丧钟，你快来解决老板们的心腹大患啊！——
作者有话说：结果丧某马上：已跳槽。
小熊：好人啊！瞌睡来了送枕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