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逊广场, 玩具王国公司纽约分部。
员工们都在试图路过董事长办公室,看一眼首次在公司露面的董事长, 最近被称为“哥谭之光”的韦恩小姐。
虽然说打工人不应该喜欢黑心老板, 但是韦恩小姐长得好看,温柔耐心,毫无上位者的架子, 还在前不久的“金并遭天谴案”中为了普通人跟政府对着干。
而且她今天发了季终奖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
因此, 老板刚在办公室待十分钟,公司内部论坛就出现了“董事长我们这辈子都会追随你的”这种帖子。
春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办公室, 流动的碎光描绘得室内色调更加绚烂,巨型的卡皮巴拉玩偶托举着画板。
黑发女孩坐在玩偶斜对面的办公桌前,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手里的水晶笔顶端泛着碎金的涟漪, 似乎在认真地写东西。
论坛里又出现了这种帖子:老板人美心善, 应该多来上班,对我身心有益。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家老板正在策划入室抢劫般的上门招聘。
而白纸上的既不是策划案,也不是设计稿, 而是三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名字:丧钟、毒藤女、谜语人。
因为厄苏拉正在研究自己的暴君岗前培训任务二。
虽然任务名字叫做“求贤若渴”, 但任务要求却是:击败丧钟、控制毒藤女、击溃谜语人。
……请问这到底能跟求和贤这两个字扯上什么关系?
厄苏拉向首席顾问求证:“所以我求贤若渴的方式就是霸王硬上弓吗?”
系统回答:“是的, 如果您觉得不符合, 我可以把任务名改成‘劝人向善’。”
“这个也没好到哪里去吧。”厄苏拉弹了一下夜翼发卡,话锋陡然一转, “不过没关系, 我就喜欢欣赏有些人恨我入骨却只能听我号令的痛苦表情。”
系统有点想笑:“我发现您肚子里的坏水越来越多了。”
厄苏拉把这句话当作赞许。
求贤若渴,意为迫切需要人才。她觉得自己确实是求贤若渴,毕竟她的阿卡姆疯人院正式合同工数量为0,在人才引进这方面, 她现在渴得能喝干五大湖的水。
厄苏拉给毒藤女准备了已经灭绝的植物种子,给谜语人准备了老中人最爱的菜田。
她现在准备先招聘丧钟。
她给这个名字画了个圈,拉出一个箭头,在箭头后面写:罗斯·威尔逊。
但是她刚写完最后的字母N,又坚决地把这个名字划掉了。
她往后一靠,神色有些苦恼,坐在转椅上开始画圈。
于是论坛内部又出现了新的帖子。
想了一会儿后,厄苏拉问系统:“你说我的归零手对越强的人或物用处越大,对吧?”
系统的回答是:“看来我得为丧钟先生敲响丧钟了。”
*
斯莱德·威尔逊,即丧钟,美国军方改造人,世界顶尖的雇佣兵,曾经单挑过多位正义联盟成员,近战搏斗可以跟蝙蝠侠五五开,重伤时还能从超人手下成功逃脱。
此人从来没有让甲方失望过(失望的都死了),性格狡诈、心狠手辣,就连谜语人也曾因为在对抗路偶遇丧钟大喊“蝙蝠侠救我”。
这位令哥谭罪犯都敬而远之的危险分子正在查阅家长群的消息。
在看到要开家长会后,他丝滑地选择了装瞎,转而检查起了本次任务目标的活动轨迹。
前些天,地狱火审判团的人联系到他,问他有没有兴趣去追杀最近哥谭人的最爱:韦恩小姐。
其实丧钟不是很愿意。
不是因为甲方给的钱少,也不是因为不想招惹韦恩家,更不是因为他想看韦恩小姐继续拳打金并(忘了这位已经挂了)、脚踢白宫(狗路过都要踹一脚)。
……而是因为,他女儿在那次记者发布会后就成了韦恩小姐的粉丝。
丧钟不想跟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女儿吵架,因为吵不过。
但直接拒绝地狱火审判团不是个好主意,而且他们的追杀是留活口的那种,所以他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
追杀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孩能有多难?
丧钟准备好各种装备,以摸鱼的心态开始上班。
半天之后,他开始怀疑人生。
他举报这次的任务目标作弊。
射向她背包的子弹在空中拐个弯飞回他的怀抱,秘制的精神毒素对她毫无影响(但他被一股苦味硬控),提前布置好的连环陷阱在她经过时直接失效(等他过去检查又好了)。
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物理攻击还是精神攻击,都字面意义上地,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她简直就像是开启了“无法选中”模式。
丧钟甚至搬出了加农炮。
结果这玩意儿十分忘本,死活不肯瞄准韦恩小姐,就想瞄准他,最后差点把他最爱的安全屋炸个稀烂。
丧钟忍无可忍,勃然大怒:到底是谁在阻止我上班!
下一秒,他的愤怒和烦躁戛然而止。
丧钟心平气和:破班算什么东西,我就算是被摘了蛋也不该生气。
与此同时,系统在厄苏拉的脑子里笑得山崩地摧壮士死。
它夸赞道:“您终于找到归零手的手感了,远程模式也能用得这么好。”
厄苏拉很谦虚:“献丑献丑,主要是丧钟很配合我。”
真是她的天选打工人啊,为了表示她对英才的渴望和珍惜,直接上门招聘吧!
*
厄苏拉正在入室抢劫般地上门直聘。
贝雷帽压着两根麻花辫,娇小的身躯被裹在黑风衣里,口罩和防护镜严密地保护着面部,她发动了电锯,就像是一个热爱工作的锯工那样,欢快地哼着闽南民歌。
三分钟后,她敲了敲摇摇欲坠的铁门,然后抬腿一踹,礼貌地破门而入。
铁门应声落下,黑漆漆的枪口抬了起来,对准她的额头。
“你好,韦恩小姐,见到你很荣幸。”丧钟冷冷地说,“打算用这把小可爱杀了我吗?”
厄苏拉瞬间归零了他的弹匣,抬起手推开枪,没推动,只能把枪也归零了。
她说:“你好,威尔逊先生,我觉得杀人不太礼貌。”
丧钟猛地拔出匕首,刀锋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银色弧线,直奔厄苏拉脆弱的脖颈。
结果奔到半路刀不见了。
丧钟没有停顿,在后退的同时又扔出一枚飞镖。
飞到半路又没了。
丧钟这次沉默了一秒,抽出一颗手雷,手指一拉——
拉不了一点儿,拉环没了。
他背后一轻,腿上也一轻,不用摸也知道,他的所有装备都被偷走了。
丧钟低声咒骂:“见鬼。”
他真的会去找地狱火俱乐部报工伤。
丧钟想要大发雷霆,但是他无法愤怒地发现自己的脑子里竟然挖不出“愤怒”这种情绪。
丧钟只能用中指表示愤怒:“你的癖好是偷东西吗?”
厄苏拉毫不介意,友善提醒:“你身上只剩下面具和战衣了。”
丧钟竖着中指的两只手警惕地抓住了腰带。
他仍然保持冷静:“原来这几天一直都是你在搞鬼,看来猫头鹰法庭的人体实验把你变成了巫师?”
开发度高达90%的大脑也想不通这位韦恩小姐的逻辑。
丧钟用低沉的声音问:“好了,让我们节约彼此的时间——你到底想要什么?”
明明知道他在追杀她,但是没有告诉有钱的老爹,也没有告诉有钱还能打的教父。
她查到了他的住址,知道了他的真名,竟然只带着一把电锯孤身闯进龙潭虎穴。
够敏锐,有胆量。
厄苏拉把电锯丢到地上,摘下口罩和护目镜,慢悠悠地走进客厅,找了张沙发坐下。
丧钟面无表情地想:欢迎你入室抢劫般的拜访,希望你宾至如归。
厄苏拉翘起腿,两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脸上没有表情,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雇佣兵,看起来胜券在握。
她用很平淡的口吻说:“我诚心邀请你为我工作。”
丧钟要被气笑了:“你管用电锯割开我家大门叫诚心。”
他在心里补充了评价:还有点儿疯。
没等他回答,厄苏拉继续说:“地狱火审判团的人在调查你的关系网。”
她扔给丧钟一个一次性手机,让他自己做判断。
她看着对方冷静的伪装瞬间粉碎,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浑身散发出可怖的杀气。
不过是没有怒意的那种杀气。
厄苏拉轻描淡写:“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会查到你女儿的。”
丧钟捏碎了手机,冷冰冰地讥讽:“韦恩小姐,难道你觉得话说得好听一点儿,就不是威胁了?”
厄苏拉悄悄地在心底松了一大口气:没猜错,他的弱点和雷点都是女儿。
“我不会用女儿威胁父亲,威尔逊先生。”她没有说漂亮话,只是举了个例子,“猫头鹰法庭干过这事,我爸爸气疯了。”
丧钟没有说话。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在这几乎让空气结冰的沉默中,厄苏拉感觉有蝴蝶在攀着她的脊背往上爬,而毛毛虫在啃咬她的耳膜。
但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安和焦虑。
她耐心地等着丧钟开口。
丧钟扔掉空荡荡的作战包,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微微倾身向前。
他冷静地说:“我有一个必须搞清楚的问题。”
厄苏拉努力保持冷酷,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丧钟盯着她,目光阴鸷,气场迫人。
他问:“是双休吗?”
厄苏拉:“………”
她的沉默关天闭地。
好荒谬但是又合理的问题。
厄苏拉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双休,八小时工作制,如果加班给五倍工资。社保我买,医药费我包,住房我安排,家属困难我解决。”
她从小皮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丧钟。
丧钟认识这种合同,魔法师之间会用,有强制的契约捆绑效应。
就在他浏览合同的时候,系统提醒:“好消息,他对您的忠诚度从0提升到了30。坏消息,他对您的好感度仍然为-50。”
厄苏拉眨了眨眼:“……好的?”
……真是铁骨铮铮打工人啊。
全程都在蹦极的心终于安静下来,她现在终于能跟系统开玩笑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扮演‘老板同事在天堂’中老板这一角色。最终还是成为了自己讨厌的那类人,哎呀,好痛心!”
系统:“对不起,我真没听出来您的痛心在哪里,您再说一遍吧。”
厄苏拉又喜滋滋地重复了两遍,感谢达米安的表情管理课程,她现在就跟面瘫一样。
丧钟看完合同,没有签字,先提要求:“我现在就需要你帮我解决困难。”
厄苏拉微微颔首,一脸冷酷地洗耳恭听。
丧钟:“我女儿需要转学。”
厄苏拉愣了一下,认真地问:“她喜欢哪个城市?私立还是公立?走读还是寄宿?女校还是男女混校?”
丧钟无言地看着冷酷强硬但体贴细心的新老板,心想这人真是矛盾。
这就是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吗。
系统及时播报:“现在威尔逊先生对您的好感变成了‘-30’。”
厄苏拉有些茫然:“……我也没做什么啊?”
基本的员工关怀而已。
她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来,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黑色的风衣。
“月薪已经提前打到你账户上了。”厄苏拉用命令的口吻说,“我现在也有任务交给你。”
丧钟洗耳恭听。
他猜,这位韦恩小姐可能想将计就计,借他的手去对付地狱火审判团。
或者说回哥谭整顿猫头鹰法庭(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成为哥谭人心目中的最佳市长人选。
如果是去改造阿卡姆疯人院就更有意思了,那他跳槽值得。
然后厄苏拉这样说:“我哥哥要来接我了,麻烦你把自己打晕,我不想他担心。”
丧钟:“……”
他平静地想:接老板上天堂——
作者有话说:昨天收到了天使读者宝宝为小熊约的人设稿!!!!超可爱www幸福得晕过去了呜呜呜,因为这个这周会有一次加更,应该在周六,嘻嘻!
加更机制还是2500营养液啦(少了担心写不过来),但是这种惊喜就像长评,必须加更一次,喜滋滋!
第82章 女承父业人设不倒
韦恩小姐人美心善。
这是最近时常在宴会上见到厄苏拉的名流们表面上的共识。
美是绝对的褒义词, 但善就不一定了。
威胁到他们的利益,那就是伪善;跟她老爹一样多数时候只当绣花枕头, 那就是真善。
今天的判断标准是跟他们一起客观评价那些挤占本地人生存空间的移民。
“要我说, 还不如回到五百年前,那群亚洲人和非洲人安全抵达美国的成功率可不像现在这么高。”
“你太刻薄了,人为了更好的生活向上爬有什么错?反正我很认可这种勇气。”
“确实, 总比那些不努力工作的人好。”
“也是。上周我老爸有个员工想跳楼, 你们知道原因有多离谱吗?只是因为他开了十几年的车报废了,他突然精神崩溃。”
“太脆弱了, 我宁愿要不择手段的非法移民。”
穿着定制礼服的富家小孩儿们扭过头,看向了全程没参与讨论、而且吃得正香的韦恩小姐。
“你觉得呢?韦恩小姐?”
厄苏拉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沾着巧克力酱的嘴角,尽可能用友善的语气说:“我觉得嘛, 时间倒退五百年, 美国还没出生。”
其他人:“……”
大家都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其中一位哈佛高材生说:“差点忘了,韦恩小姐的妈妈也不是美国人。对不起, 我们真的无意冒犯, 只是讨论问题。”
厄苏拉:“……”
老娘讨论你个大比兜。
她深吸一口气, 又拿了一盘千层蛋糕, 在心里劝自己:生气对乳腺不好。
然后她掏出手机,在新建的家庭群里发了条消息:救命, 这里马上就要发生命案了。
卡珊德拉最快回复:?
这是执行力最高的达米安:杀谁?
这是纪律委员迪克:嘿, 谁都不许杀人!
这是能理解厄苏拉心情的提姆:你用方言骂他们,他们半个字都听不懂。
厄苏拉采纳了最后这个建议。
她把头发拂到肩后,双手交叠,支着下巴, 笑盈盈地开始交替使用闽南话、客家话、广东话礼貌地骂人。
中国人都不一定能听懂的加密通话,同桌的人就更听不懂了。
他们看着韦恩小姐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眼睛像春日的湖水,声音轻柔又动听,说话仿佛在唱歌。
其中有两位已经听得陶醉,无论厄苏拉说什么,他们都会微笑点头,假装自己能听懂,还会附议。
直接开了实时监控的杰森:“……”
这群死蠢的家伙以为自己在听童话故事吗?
骂了将近两分钟后,厄苏拉满意了,她的乳腺也满意了。其他人都离开座位去跳舞了,她就清闲地坐在原位跟家里人聊天。
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刚刚的演讲很精彩,韦恩小姐。他们确实是一群刻薄的衣冠禽兽。”
厄苏拉去端酒杯的手顿了顿。
她微垂眼帘,扭过头去,跟斜后方那张单人桌上的人对上目光。
看起来跟她一个年龄,略微卷曲的浅金色短发,漂亮的蓝色眼睛,相貌英俊,身材瘦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淡漠。
以及很淡的忧郁感。
厄苏拉露出困惑的表情,礼貌地问:“你好,请问你是?”
对方微微翘起唇角。
他的声音很温和:“我是你传闻里的未婚夫。”
厄苏拉愣了一下,脚尖一点地,整个人转过来面向对方。
……原来是奥斯本家的小少爷,替父上班两年多,绰号纽约德雷克。
同时也是金并同伙的儿子,最近不知道谁造谣的她的联姻对象(到底是谁在瞎说,布鲁斯自己去联姻都不会让她去)。
哈利·奥斯本。
他站起身来,系上西装扣子,微微弯下腰,对厄苏拉伸出手。
“我是哈利·奥斯本,很高兴认识你,‘未婚妻’。”
还没关掉监控的杰森拿起了枪:OK,马上要发生命案了。
*
十个小时后,哥谭下城区,一条监控全坏的小巷里。
武士刀的刀刃沾着血滴,在闪烁的灯光下泛着寒芒。
厄苏拉在上班,雇佣兵在加班。
丧钟:“白天的八个小时里,我都在无聊地监视你传闻中的未婚夫小奥斯本。晚上下班了,你又把我叫到哥谭收拾残局。”
而且就是一些小问题,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厄苏拉:“不好意思,我会给你五倍的加班工资。”
丧钟不说话了。
他收好武器,看看在血泊中瑟瑟发抖的白大褂男人,再看看身形魁梧(哥谭绿巨人)的老板。
“他做了什么,让你把他的四颗智齿都打出来了。”
厄苏拉脱掉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粉嫩公主裙,一扬裙角,抬起右腿,踩在翻倒的油桶上。
她飞快地说:“没时间解释了。”
丧钟看着她眉头一皱,奋力地从那条蓬蓬裙底下拖出了一架火箭炮。
失去智齿的男人发出一声绝望的抽噎。
丧钟在无语和震惊中选择了帮她架好武器、设置参数。
但他还是象征性地劝了一句:“这附近是学区房,大半夜很扰民。”
厄苏拉从谏如流:“你说得对。”
然后丧钟看着厄苏拉摊开手,一个巨型消音器凭空出现。
丧钟:“……蝙蝠侠不会把你抓起来吗?”
厄苏拉面露惊讶:“不至于吧,我就做个物理阉割而已。”
听见这话,男人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厄苏拉踹了他一脚,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转了个圈,蓬松的裙摆在血泊上飞扬,像是灵巧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她说:“好了,你去真正该去的地方吧。”
丧钟:“你的意思是下班吗?”
厄苏拉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歉意:“我的意思是去办公室看看。”
丧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警惕地问:“什么办公室?”
厄苏拉:“阿卡姆疯人院。”
丧钟立刻跟她拉开了一辆卡车那么长的距离。
原来真正的工作在这儿等着。
他说:“给你办理入院手续不在合同条约之内。”
*
第二天清晨,巡逻的警察路过案发现场,捡到一个奄奄一息的白领男。
“鼻骨骨折,下巴脱臼,就连智齿也被打飞了。”男警根据他的伤势严谨推断,“袭击者应该是一个十分壮硕的男子。不过,卡特,你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
女警蹲在地上,仔细确认了一下对方的相貌。
她哼了一声,语气嫌恶:“没错,就是那个掉包健康婴儿卖给地下市场的烂人。”
烂人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瞬间泪流满面,惊慌大喊:“大哥,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认罪!别阉割我!我发誓我没对那些小孩动手!那会下地狱的!”
捕捉到关键词“阉割”的警察们:“……”
又来?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个被恐吓的罪犯了,那个阉割侠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有,“他”到底是男是女?
再这样下去,这些被阉割侠抓住的人就要从大喊“留我一命”变成大喊“留我一蛋”了。
警察们面面相觑,只有卡特低下头填写着记录,努力克制自己不笑出来。
……看在蝙蝠的份上,韦恩小姐能不能正经点?
人设反差也不是这样制造的吧?
*
十分壮硕的男子、奇怪的阉割侠刚刚跟亲爹从下午茶派对里成功逃脱。
父女俩一进门就直奔沙发,开始安静地回血。
豪门父女的两幅面孔:晚上在哥谭打击犯罪,白天跑纽约参加宴会。
总而言之,韦恩家人设不倒。
系统喜滋滋地通知厄苏拉:“当了三次虚张声势的阉割侠后,您的功德值已经200了!”
成功聘得丧钟这位优秀人才之后,厄苏拉开始努力积攒功德值。任务要求她有500点功德值,但启动一次阿鼻地狱模拟器就要消耗100点。
她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跟系统抱怨:“这合理吗?为什么让小丑下地狱不能增加我的功德值?”
系统有些无奈:“您想得比您长得还美,您以为阿鼻地狱模拟器是小丑遭罪永动机吗?”
厄苏拉理直气壮:“那不然呢?”
系统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说到这个,关心一下我的准员工。”厄苏拉决定用别人的痛苦为自己回复精力,“谜语人种田种得怎么样了?”
她花了5000金币购置了商场里全套的虚拟菜地,还让背锅哥丧钟入侵了阿卡姆,只为给谜语人送聘礼。
虚拟菜地,不成功种出东西不准离开,吃喝拉撒都只能在虚拟世界里进行。
开局一个粪池、一把锄头、一袋种子、一张草席,内含多个有意思的脑筋急转弯——进行任何活动前都要解谜,规定时间内没有给出正确答案会失去一次行动机会。
真是寓教于乐的劳动改造啊!厄苏拉都被自己这份苦心感动到了。
系统切换视角,检查了一下虚拟菜地那边的情况。
它阐述着令人雀跃的客观事实:“他刚刚不小心把唯一的锄头挥进了十米深的粪坑里。”
厄苏拉的语气非常诚挚:“太好了,他还有机会练习潜水呢!”
花了一个小时喝中药的杰森从厕所走了出来。
他路过妹妹身边,弯下腰,抬起手,像压玩偶一样按了按她的脑袋。
“我回哥谭了。”他单手拎起凳子上的机车夹克走向门口,“记得告诉你老爹,这次加班费六百美元,外加一次蝙蝠车副座。”
就在对面沙发上躺着的布鲁斯:“……”
离家出走的哥哥跟哑巴父亲的关系好不容易开始缓和,厄苏拉十分懂得一碗水端平。
她立刻回答:“我会帮你加价的。”
杰森看了眼沙发上那条黑漆漆的东西,歪起嘴角:“That's my girl.”
厄苏拉笑出两个酒窝,对哥哥竖起大拇指。
杰森关门又开门,探出头来问了一句:“大后天那个宴会,你又要跟谁去?”
厄苏拉:“尼克森夫人组织的那个吗?马特想去调查点事情,我没问是什么。”
杰森皱起了眉头。
她继续说:“巴里也问过我需不需要他陪着去。”
布鲁斯微微睁开眼睛。
她还在补充:“皮特罗昨天说他那天‘生病了’,刚好可以不去学校。”
杰森的脸色现在跟螺蛳粉一样臭:“所以你选谁去?”
厄苏拉撑起眼皮,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
她说:“当然是大家一起呀。”
父子俩:“………”
所以她其实谁都没选。
父子俩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That's my girl.
厄苏拉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补充:“喔,我还约了哈利·奥斯本。”
杰森抱起手臂,似笑非笑。
“好极了,小饼干,你的生活已经够忙了。”他说,“没人会把你跟阉割侠联系到一起。”——
作者有话说:上上章说过,中药是越喜欢小熊的人越觉得苦。比如说,中药基础的苦是100,蝙蝠家喝到的苦是999(最大值)。
丧某愿意跟小熊合作主要是→地狱火触碰到他的底线了,他很不高兴→小熊愿意直接亮出身份跟他合作,相当于也给了他一个把柄,有安全感→女儿的原因→小熊给的钱真的非常多。
小熊也留有Plan B,虽然她信奉用人不疑,但她可是蝙蝠家的孩子。
第83章 富婆批发单箭头
春色在被夏天吞没前燃烧着自己最后的光亮。
纽约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 中央公园的铃兰花在微风中垂首,布鲁克林的晚樱盛放。
而皮特罗的心情因为逃课很好。
他蹲在复联庄园门口吃冰淇淋, 主线任务是无聊地等磨蹭的厄苏拉出门, 支线任务是不耐烦地倾听网友的感情问题。
一位在哥谭之光主页(厄苏拉的支持者聚集地)认识的网友,名字叫做极速拖延症。
极速拖延症似乎在表白这方面也十分拖延。
皮特罗完全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举棋不定、磨磨蹭蹭,他听得头疼, 简直想要替网友表白。
今天极速拖延症发来这样一句话:其实根本问题是年龄。
皮特罗顿了顿, 再一张嘴,下一秒, 手里的甜筒渣都不剩。
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原则上他对无聊的情情爱爱不感兴趣。
但是人很难拒绝八卦。
所以他发了个疑惑的表情,问:兄弟,难道你爱上五十岁老太太了?
极速拖延症:……
皮特罗读懂了网友的沉默,看来不是年龄大的, 而是年龄小的。
他又问:你喜欢上了十五岁的中学生?
对方的反应跟被雷劈了没区别。
他一连发了三个炸毛的闪电问号, 飞速回答:怎么可能!什么样的成年男人会去喜欢中学生!!那也太病态了!!!
皮特罗撇了撇嘴:我实在不想说出那个会被屏蔽的词语。
网友已读不回,皮特罗耐心地继续问下去:所以问题是什么,你们年龄差很大?
极速拖延症:……也不是很大吧, 但她太年轻了。
皮特罗懂了, 意思是她还没成年, 或者刚刚成年。
他幸灾乐祸地回复:懂了, 她的家人一定会杀了你。
极速拖延症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他:这就是另一个复杂的故事了。
皮特罗不太感兴趣,他点进厄苏拉的聊天框又退出, 敷衍地支持了一下网友。
皮特罗:我永远支持你。PS, 如果有大龄男人跟我刚成年的姐妹谈恋爱,我会追杀他到宇宙尽头。PPS:有机会出来面谈你的保命手段。
极速拖延症不理他了。
看来网友不愿意线下见面,真可惜。
皮特罗只让自己的遗憾在原地停顿了半秒。
因为厄苏拉打电话来了。
他站起身,趁身上的西装不注意使劲拍了它大概两百多下。
皮特罗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
参加那种上流宴会真的很没劲, 但他又不可能拒绝厄苏拉。
因为除了他以外,她身边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
十五分钟后,哼着小曲的皮特罗跟面带微笑的马特在电梯外狭路相逢。
两人的好心情非常有默契地在这一时刻大打折扣。
皮特罗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厄苏拉。
她看起来明显睡眠不足,整个人都在迷糊地冒着小熊形状的泡泡。
皮特罗直言不讳:“你们是旧情复燃了吗?我都有点儿嗑你们俩了。”
同样睡眠不足的马特克制住自己伸手去碰厄苏拉的腰带的冲动。
他面向皮特罗,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谢谢?”
皮特罗:“?”
厄苏拉的眼睛看了过来,马特很快改口:“你误会了,马克西莫夫先生。”
皮特罗抱起手臂:“你可以叫我皮特罗,马克西莫夫先生听起来跟你差不多大。”
他想:虽然尊重他人自由,但这位律师能不能跟他网友一样,懂得跟十八岁的女大学生保持距离?
马特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
厄苏拉看了他一眼,微微抬起手,拍拍皮特罗的胳膊。
“禁止年龄歧视。”她打了个哈欠,“他来是有正事要办,你不要打扰他。”
她昨天为了规划阿卡姆内部管理系统彻夜奋战,现在困得只想原地入睡。
皮特罗觉得匪夷所思:“我怎么就会打扰他了?难道你干正事的时候,我打扰过你?”
马特微微皱起了眉头。
厄苏拉露出一个敷衍的甜甜笑容:“皮特罗,我真的不想告诉你,你有时候的烦人指数是宇宙级别的。”
皮特罗准备离开:“我现在就要回去上课了。”
厄苏拉点了点头:“好的。”
她习惯性地向马特伸出手,准备为盲人“引路”——结果被“准备离开”的皮特罗中途拦截。
马特的胳膊悲伤地落入另一个人的手里。
厄苏拉疑惑地看着皮特罗:“你在干什么?”
“关照你的前男友。”皮特罗这样解释,顿了顿,又飞快地补充,“提前声明,我是异性恋。”
厄苏拉:“……”
谁问这个了?
但她已经习惯同学时常飞出银河系的跳脱思维,所以她笑了一下表示已读,然后轻轻地把马特的手拽了回来。
马特的手现在高兴了。
他微微扬起唇角,盲杖离地,身体有意无意地往厄苏拉那边倾斜。
皮特罗本来想问“他要是摔了,你能接住吗”,但大脑很快划掉了这句话。
因为她真能接住,她甚至能给对方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公主抱。
三人终于结束了气氛怪异的寒暄,并肩走进私人电梯里(厄苏拉觉得很拥挤)。
电梯门应声关闭,厄苏拉打了个哈欠:“对了,还有一个人在上面等我们,另一个人正在路上。”
马特:“……好的。”
皮特罗没说话。
电梯抵达空中花园的那一刻,他冷不丁地问:“你找四个男伴是要给你抬床吗?”
*
众所周知,春天是全地球居民的最佳恋爱季节。
尼克森夫人的宴会实际上算是隐形的相亲大会。
按理来说,哥谭首富的女儿应该是最受欢迎的客人之一。
捧着蜜罐子的熊在花丛中休憩,蜜蜂和蝴蝶在她附近游荡,试图接近,最后又只能离开。
因为韦恩小姐一口气带了三个男伴闪亮登场。
而且她说还有一个在路上。
四个男伴,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韦恩击败了韦恩。
而且韦恩小姐一直在打哈欠。
不仅她的男伴们发现了,其他人也发现了,并且纷纷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马特凭借自己的容貌和身份(韦恩小姐的前男友),成功加入了富家小姐们的茶叙会。
皮特罗一直在四处搜刮甜点,厄苏拉的绯闻未婚夫倒是一直站在她旁边。
哈利看她都快趴桌上睡着了,关切地问:“你需要休息吗?”
厄苏拉其实很想两眼一闭,但这毕竟是尼克森夫人办的宴会。
所以她选择振作起来:“我有个妙招,马上就能醒。”
她挽着假未婚夫的手来到了前男友的隔壁。
马特眉心一动。
他松了松领带,往后一靠,让自己的“目光”能畅通无阻地落到厄苏拉的身上。
这桌的富家少爷们正在讨论人生问题。
“……那个两元超值套餐?都是热量和代可可脂,真的有人会经常吃那种东西?太糟践自己的身体了,还不如吃沙拉。”
厄苏拉用力地打了个哈欠。
哈利现在明白厄苏拉的意思了:妙招就是把自己气醒。
“可能确实遇到了财政问题。”
另一个人困惑地问:“吃面包和火腿的钱总有吧?家里会计偷懒了?”
厄苏拉愤恨地打着哈欠。
马特的耳朵在听大小姐们分享校园八卦,心脏在听厄苏拉的反应。
……她的血压简直是在坐过山车。
厄苏拉打哈欠打得脸疼。
溜达过来跟厄苏拉分享拿破仑蛋糕的皮特罗也觉得脸疼。
他用非常不耐烦的语气为这群人答疑解惑:“钱不够所以有的钱只能省,这很难理解吗?”
那些人惊讶地看着他,但是他们其实又根本没看见他。
但是当他们的目光飘到厄苏拉脸上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又清澈了——现在看到“真人”了。
他们把刚刚的话题抛到九霄云外,开始调侃:韦恩和奥斯本前不久刚发过通告澄清谣言,现在两位当事人却一起参加宴会。
“既然你们相处得这么好,那看来,奥斯本老总其实没参与金并的那些脏事?”有人意有所指,“不然你们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了。”
他们都知道诺曼·奥斯本也是金并人体实验案的同伙,而韦恩小姐看起来没打算放过那群人。
厄苏拉没说话。
她又打了个哈欠,晶莹的泪珠晕染睫毛,眼珠一转,目光投向微笑倾听校园八卦的盲人律师。
哈利表现得相当坦然:“判断我父亲是否有罪的不是我们。”
马特听得很清楚,小奥斯本心率平稳,只在挑起话头的人提到“奥斯本老总”的时候有一些波动。
他端起高脚玻璃杯送到唇边,向厄苏拉的方向微微颔首。
厄苏拉心领神会。
她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我现在得去接另一位男伴了。”
她转身就走,看起来很着急。但走到拐角处,她又停下脚步,扭过头,扬起一个笑容。
她用温柔的声音警告:“别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我的人。”
马特突然开始忙碌地整理袖角。
皮特罗又飞快地吃了五块饼干。
哈利微笑着回答:“我会看着他们的。”
这句话总算把皮特罗从美食里拽出来了。
银色小狗警惕抬头,扔下一句“谢了,但我不需要”,就去追赶厄苏拉的身影了。
其他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哈利:“……”
虽然平时大家社交都是做做样子,但现在由于某种身份认同,他们产生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是诺曼·奥斯本的独生子,你家鼎盛时期能跟斯塔克工业干架,你有点出息,不要让肥水流了下人田啊!
被看扁的小少爷:“……”
他露出一个体面的苦笑,有意无意地打量起女伴的另一位男伴。
“别看啦。”尼克森夫人的小儿子小声跟他说,“律师是拿来利用的,而盲人嘛……韦恩小姐还挺会玩的。”
哈利唇边的微笑消失了,他皱起眉头:“你太刻薄了。”
对方耸肩:“我就嘴贱。”
*
为了配合厄苏拉的表演,巴里为自己编写了很多备用人设。
今天他的人设是“离过三次婚且对爱绝望但最近重新燃起斗志的私人诊所护士”。
他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向戴安娜和哈尔寻求了建议。
哈尔的原话为:“妙极了,韦恩小姐一定会爱死你这份专业性。”
而戴安娜的回答是持续了非常久的肯定笑容。
第一次做厄苏拉的男伴,巴里有些忐忑。
……还有点儿被春雨淋湿的罪恶感和愧疚感。
他不停用手挠脸、摸鼻尖、揉太阳穴——好在定妆喷雾足够强效(娜塔莎帮他易容了)。
电梯层数变成了-1,他立刻上前一大步,眼睛还没看到人,嘴唇已经先翘起来。
然而电梯门打开,一张臭脸(不评判外貌,只针对脸色)映入眼帘。
巴里的心轻轻地碎掉了。
他在心里抓狂:怎么还有这小子的事啊!
“这小子”一抬长腿,象征性地拦住压根没打算关闭的电梯门。
皮特罗阐述客观事实:“你是最后到的。”
他也没好气地在心里想:怎么又是大龄男人,这些人能不能学学他那有分寸感的网友啊!——
作者有话说:因为最近忙碌起来,所以不能每个评论都回复T T总之谢谢大家的留言和营养液!春天快乐~
明天晚上还有一次加更喔!
……想章节名想二十分钟的是谁啊!
第84章 爱情免打扰模式
今天蝙蝠家的人都在干正事。
达米安不知道其他人干什么去了, 他只知道厄苏拉在加班。
而他在孵龙蛋,顺便监控姐姐附近的危险分子。
小小鸟神色严肃, 目光警惕, 看了半天实时监控,最后忍无可忍。
他打开了通讯频道,开始播报:“默多克在做一些讨人厌的事。”
迪克正在偷杰森私藏在安全屋的蝙蝠车方向盘, 一听这话立刻化身木头人。
迪克警惕地问:“他在做什么?需要我通知闪电侠把他送走吗?”
达米安看着实时监控里的盲人律师。
他现在成了富家千金们的倾诉对象——打探情报的方式是跟高中生聊八卦, 没意思。而且他还一心二用,一直在留意厄苏拉, 不专业。
达米安冷漠地回答:“他在呼吸。”
于是迪克继续尝试偷方向盘:“那很坏了。”
杰森还在厕所消化中药的苦,百忙之中抽空问了句“厄苏拉现在怎么样”,然后继续干呕。
听那边吐得昏天黑地,达米安怀疑卫星都要被苦停机了。
他客观地回答:“她在很专业地造谣自己。”
*
之后即将席卷哥谭的谣言始于今天下午。
起因是尼克森夫人的小儿子向厄苏拉问起了哥谭最近大名鼎鼎的“阉割侠”。
他说有个哥谭市政厅的朋友跟他说(并且叮嘱他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反蝙蝠侠市长(已痛失真名)在去跟企鹅人打高尔夫的路上被阉割侠劫车了, 现在警方正在全城搜查。
皮特罗一直很讨厌这个两眼一睁就开始抹黑蝙蝠侠的政客。
他哼了一声,动动手肘,撞了下旁边“倒数第一男伴”的手臂, 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起手, 散漫地抱着后脑勺。
他讥讽地笑起来:“我还以为这孬种本来就没蛋呢。”
其他人都因为这描述皱了皱眉, 只有厄苏拉偷笑了一下。
她装出一副“光天化日怎么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的表情, 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她其实在画五角星。
她诚挚地说:“希望市长被找到的时候还是完整的。”
“韦恩小姐喜欢蝙蝠侠”这件事在消息灵通的上层圈子里当然不是秘密,所以大家都捧场地笑了起来。
没人关心傀儡市长的安危, 他们比较关心阉割侠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们已经听说了以下传闻:阉割侠身形魁梧但会穿长裙;爱用电锯但会安装消音器;不抓女罪犯只割男坏蛋。
厄苏拉清了清嗓子, 神色庄重,压低声音说:“确实有目击者说阉割侠是一位能用胸肌撞飞蝙蝠侠的魁梧人士。”
其他人:“……”
大家怀着敬畏之心想象了一下这种阿卡姆级别的画面。
虽然听起来十分荒谬,但他们不由自主地觉得合理,毕竟哥谭无奇不有, 前几年哥谭保险公司甚至推出了“蝙蝠侠保险”——拒赔率全美倒数第一。
有位年轻女士迟疑地问:“那……这位阉割侠到底是男是女?”
大家都很专注地等待答案。他们看着韦恩小姐微微皱眉,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厄苏拉犹豫地说:“你们也知道,现在美国有很多种性别……我们哥谭一向开放包容,不能随便定义别人的性别呀。”
巴里光速地喷了,又光速地收拾干净桌面,假装无事发生。
其他人:“……”
符合国情,这位疑似有怪癖的义警形象更加扑朔迷离了。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被厄苏拉语言技能的魔法大炮威逼着走向插满暗示路牌的道路。
皮特罗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已经笑了三百次,现在脸都笑疼了。
一位男士神神秘秘地说:“我听冰山俱乐部的人说,阉割侠好像还跑了趟阿卡姆。”
在座唯一哥谭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阔佬们开始飞快在脑子里规划下季度对哥谭的投资项目。
阿卡姆疯人院最近太平得令人发指,几个月以来竟然只有一个毒藤女成功越狱,而其他越狱爱好者就像死了一样不努力。
细思极恐……到底是什么阻止了他们,难道是阉割侠每天在阿卡姆的大门口打地铺吗?
大家又讨论了一会儿,三分之一的人认为阉割侠手段残忍,三分之一的人认为打击犯罪当然要心狠手辣。
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在谈情说爱,或者假装谈情说爱——比如厄苏拉吃了一块皮特罗送来的马卡龙,又喝了几口巴里递过来的橙汁。
她捧着橙汁,咀嚼着甜而不腻的点心,半张脸鼓起来,郁闷地跟系统说:“他们有点儿太敬业了吧?”
虽然她非常感谢前男友、同学、爸爸的同事配合她演戏,但这有点儿太过头了不?
系统表面上乐呵呵地回答“他们有自己的节奏”,实际在心底感叹“好不解风情的事业脑”。
哈利认真听其他人发表观点,余光瞥到盲人律师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厄苏拉身后,就像一个没办法开口的幽灵,安静地伫立在那里,等待被人发现。
哈利主动站起来给马特加了个座位,把对方拉入讨论:“默多克先生,你是律师,你觉得义警的存在合法吗?”
厄苏拉:“……”
厄苏拉脑子里警铃大作,像仓鼠嚼食物一样飞快解决了嘴里的美味,时刻准备开炮,不是,说话。
马特听着厄苏拉发出的动静,忍不住有点儿想笑。
心里那点晦涩的情绪轻轻地掉进了春水里,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果酒,指尖摩挲杯壁,没有焦距的眼睛注视着黑色的春光。
“身为律师,我当然认为义警的存在不合法。”他顿了顿,露出有些苦恼的神色,“但很不幸的是,我有时候很希望手里的法典能变成任意一位义警的电话号码。”
这个玩笑成功让富豪们发出笑声,有人饶有兴趣地让马特举个例子。
对方觉得自己十分幽默:“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要到义警的电话。”
厄苏拉不悦地皱了皱眉。
她刚想开口让这群人别用那种暗含审视的眼神看她的前男友,马特的手在桌底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于是厄苏拉还没启动的嘴炮熄火了,切换成目光警告模式。
她一个个地盯回去——效果奇佳,只是有几个蠢材误以为她是在抛媚眼,甚至对她露出自信的笑容。但是当皮特罗用同样的目光盯回去的时候,对面立刻体面地移开了目光。
律师的神色很平静。
他偏了下头,缓缓地说:“比如我的委托人在上诉期间第四次尝试结束生命,而毁掉她前途的人在保释期打高尔夫球。这个时候,我可耻地需要义警出现。”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最后尼克森小少爷打破了沉默:“哥们,这也太致郁了。”
皮特罗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欢迎来到普通人的世界。”
在座的宾客们都发出同情的叹息声,开始义正言辞声讨司法系统的漏洞。
而厄苏拉和她的四位男伴安静地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开口说话。
五个人心思各异。
厄苏拉盯着在春光下闪闪发光的香槟酒瓶,无声地叹了口气。
玩笑被残酷的现实摔得粉碎,但她能拼凑出马特真正想说的话。
……法律的台阶上不至无辜者要去的天堂,下不抵加害者该下的地狱。
捍卫法律的律师无能为力,于是站在法律对立面的义警诞生了。
要用如此割裂的两个身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也太累了。
这次变成厄苏拉轻轻地拍了拍马特的手。
马特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但他很快劝说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悄悄地用指尖摸了摸厄苏拉的手腕。
试图留下春天的脉搏。
皮特罗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神色怪异地看了眼这对奇怪的前任情侣。
由于想不明白,所以他直接不想了,伸手拍了拍厄苏拉的手。
厄苏拉:“……”
这是在干什么?
虽然有些困惑,但是公平起见,她也拍了拍同学的手,刚想收回去,结果猝不及防被他反手抓住,握在手心里。
马特眉心一跳,巴里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眉心也跟着一跳。
前者抿了抿嘴唇,发出几声很轻的叹息,手就像丧失知觉似的落在膝盖上,等待一张从天堂降落温暖被子。
厄苏拉现在又有点困了,但她还记得自己的人设是一碗水端平,于是她伸出手,又握住了马特的手。
马特微微勾起唇角。
而巴里撇了撇嘴,郁闷地又喝光了一杯果汁。
但是秉持着重在参与这一原则,他身子一歪,努力突破扭来扭去的皮特罗身体的防线,伸出手去拍了拍厄苏拉的脑袋。
厄苏拉弯弯眼睛,对他扬起一个笑容。
巴里的心情瞬间春光明媚。
看了全程的哈利:“……”怎么回事?他也需要加入吗?
其他人又开始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哈利。
再次被看扁的小少爷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向了洗手间,心想他接近韦恩小姐的目的恐怕都比这三个人单纯。
他走进洗手间,掏出手机,给一个只联系过一次的号码发了一则短讯。
——找个机会试探她的态度吧,她可能愿意帮你爸爸。
*
傍晚,晚霞灿烂,纽约的天空染上一层柔软的淡紫色。
春风迎面,厄苏拉托腮眺望远方。
丧钟应该快要下班了。
果不其然,几秒后,她的手机就收到了季度最佳员工的汇报:已经成功让蝙蝠侠解救了反蝙蝠侠市长。
下班时间到,他又发来一条:你居然让我当替身演员。演的还是你这个疯子。
厄苏拉想慰问几句,结果发现雇佣兵把她拉黑了。
厄苏拉:“……”
她衷心希望这位大哥跟叛逆期的女儿吵架的时候不会这样干。
飞扬的裙角像蝴蝶一样围绕她的脚踝起舞,厄苏拉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去,发现自己的两位男伴还在玩一种幼稚的游戏:木头人。
……你俩开挂的玩这个有什么意思?而且巴里肯定看见皮特罗作弊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见厄苏拉从他们身边经过,皮特罗咂了咂嘴,主动认输,站起来问她去哪里。
厄苏拉头也不回地说:“我去厕所,你也想去?”
皮特罗:“也不是不可……”
厄苏拉转过头来,对他弯了弯眼睛,声音轻柔:“坐下。”
皮特罗丝滑地坐了回去,继续跟可恶的倒数第一玩木头人。
厄苏拉踩着高跟鞋远去,其他声音都被春风吹得稀碎。
而皮特罗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眨了眨眼,猛地站起身来,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学校附近的公寓里,旺达疑惑地看着突然回家的弟弟:“怎么了?”
她弟弟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恐怖。
皮特罗瞪大灰蓝色的眼睛:“我刚刚跟厄苏拉牵手了,牵了漫长的一分钟。”
旺达:“…………”
皮特罗在姐姐惊天动地的沉默中,用一种仿佛在讲恐怖故事的语气宣布了重大消息。
“原来我真的对她有好感。”
旺达两眼一闭。
沉默半晌后,她面无表情地说:“退订。”
皮特罗摊了摊手,用自豪的语气说:“不能,因为我是出厂设置——我是不是得告诉她?”
旺达深吸一口气,咬字清晰:“三。”
皮特罗丝滑地回到了空中花园。
他直奔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厄苏拉,勇敢出击。
然后他反复从厄苏拉身边经过了四百二十一次,直到某位大小姐把喝醉的默多克领到厄苏拉旁边,他都还没出击。
马特拒绝了厄苏拉伸出的手,安静地跟在厄苏拉身后走着。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牵住了厄苏拉的裙带。
附近人来人往但与他无关,他仿佛置身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只一心一意地跟着这只蝴蝶。
并且假装自己感受不到某些人的死亡凝视。
直到这种死亡凝视从两个人增加到了三个人。
一把AK-47对准了他。
红头罩面无表情地说:“我数到三。”
但大红鸟一向非常高效,所以他直接略过一和二,干脆地说:“三。”
厄苏拉把前男友护在身后,哭笑不得地劝哥哥冷静一点。
这时候皮特罗终于要准备出击了。
他跑到厄苏拉身边,拉住她的手腕,开始高速输出废话。
“你觉得来我们学校读全日制怎么样?凤凰女要回来了,她可是顶级魔法师,她一定喜欢你。还有你说金并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彻底解决?顺便我觉得奥斯本图谋不轨但不是我这种图谋。还有你知道帕克交了女朋友吗?好像叫格温,建议你下次跟我一起去找他们玩……”
他说了大概三百句废话,只有一句表达了他的真实意图,但是厄苏拉没听懂。
装醉的马特听懂了,拿枪的杰森听懂了。
又来一个。杰森面无表情地想。幸好他们家里人多,一人狙一个就够了。
他真服了,还是闪电侠可靠——
作者有话说:是因为读者宝宝送的小熊人设图的加更!
还有一点日常,然后走下个副本,中东那边的。小闪更具体一点的戏份在后面,他是真的很有道德底线,不会轻易出击。
跟朋友哭诉写得好痛苦,她说第一本长篇能写完就很不错了。
……然后我就释然了,这点苦都不能吃还要怎么写毕业论文(掐人中)。
第85章 伪装之下,血肉之躯
今年纽约的薰衣草开得格外的早。
紫色的海洋在风中泛着层层波澜, 春天死在早夏迫切的蝉鸣中,阳光热烈又明亮。
天空泛起鱼肚白, 生物钟在脑子里发出警铃, 厄苏拉睁开了眼睛。
她先回复了系统的“早安”,再伸手摸了摸枕头边盖着蝙蝠侠版手帕的龙蛋,然后开始哄自己起床工作。
早上坏, 今天的行程安排是:黑寡妇的格斗课;研究一套法学院入学考试题目(律师前男友说不懂的问他);继续做红头罩系列周边设计(形象授权人说卖不出去别怪他);参加忘了是谁家的宴会(可以放鸽子);拜访人体实验受害者的亲属(必须去);研究新的药膳(中药汤底的螺蛳粉如何)………
总之就是上班、加班、上课、补课。
系统纠结半天, 还是小心翼翼地提议:“您最近太努力了,今天休息一天吧?”
厄苏拉:“人类人类, 人活着就是受累的。”
三分钟后,人类终于成功爬了起来——美好的一天照常从检查全家人的生命体征监控仪开始。
不错,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嗯?杰森的血压有点高,监听一下他在干什么——原来在跟她爹吵架, 那没事了, 正常范围内。
厄苏拉起床刷牙,电动牙刷的振动声就像是什么降噪开关,耳机里哥哥的声音越来越小, 语气逐渐从愤怒变成不耐, 再到低声抱怨, 最后模糊得像是白噪音。
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熟悉的声音让她放松, 即使杰森是在发脾气,她还是本能地觉得安心。
就像栖身在洞穴的熊不会在意夏日的暴雨, 因为无论这雨在洞穴外怎样声势浩大, 都绝对不会淋湿自己,只会轻轻地流淌下来。
厄苏拉在自己原地入睡前掐断了监听器。她隐约听见一句非常轻但很暴躁的“因为她总是在担心”。
*
厄苏拉发现跟格斗课老师关系太好有时候会成为烦恼。
烦恼就是她原本在好好上课,结果上着上着突然眼前一黑,再一睁眼发现自己正靠在老师的怀里打瞌睡。
厄苏拉诚恳道歉:“对不起。”
但她的脚背叛了她, 她痛苦地发现自己一动不动。
红发特工拍了拍厄苏拉的头发,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睡一会儿吧,甜心。有我守着,不会有人把你抓走的。”
“那我会一睡不起。”
厄苏拉再次尝试振作,壮烈失败。
“不会的,你可以睡高质量的一分钟。”娜塔莎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的腰,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一分钟后见。”
娜塔莎稳稳地支撑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说话的语调更是十分催眠。
于是厄苏拉没出息地被哄睡着了。
但是娜塔莎没有在一分钟后叫醒她。
她睡得很沉,但是再睁眼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她一个仰卧起坐起身,一转脑袋,发现敬爱的老师就躺在一旁的吊床上睡觉。
厄苏拉立刻开启全身静音模式。
……学生总不能把老师叫醒继续上课吧?她咬着嘴唇纠结了一会儿,又轻轻地躺了回去。
厄苏拉再次安详入睡。
她旁边的特工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
爱睡觉的中国学生都知道,课堂上的睡眠质量是无法复刻的。
厄苏拉睡了半节格斗课,现在精神满满,开始居家办公,设计红头罩系列周边。
杰森下班回来检查妹妹的状况(她最近勤奋得让他害怕),扔给她一盒凤梨酥,往沙发上一坐,跷起腿搭在桌上——小心地避开了策划书。
策划书的名字是:红头罩之下是什么?
“我知道。”杰森开始了没必要的抢答,“是一只死得稀碎的罗宾。”
厄苏拉放下点心,扭头看着哥哥:“……”
杰森心里烦躁地想“这都不吃,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表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干嘛?很好笑啊。”
正在沏茶的阿尔弗雷德抬起了头,平静地看着大红鸟。
杰森:“……”
好吧,他现在不笑了,并且撤回了搭在桌上的腿。
最后杰森被厄苏拉以“正主在这里,我画画有压力”为理由赶去睡觉了。
大红鸟拒绝失败,抢走刚送出去的凤梨酥,愤然离场,然后在关门前扔下一句“晚安,晚饭记得多吃牛肉”。
厄苏拉撇了撇嘴:“可我不想吃七分熟的啦。”
*
午饭是在复联庄园吃的。
阿尔弗雷德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中美混合),并且温和地禁止厄苏拉在吃饭的时候处理公司事务。
他耐心地说:“你得找一个靠谱的CEO,厄苏拉小姐。韦恩集团有福克斯先生,斯塔克工业有波茨女士,玩具王国也需要一个副手。”
厄苏拉严肃地回答:“好的,不用担心,必要时我会绑架这两位CEO。”
阿尔弗雷德把去好壳的龙虾推到她面前,神色有些担忧,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了一下。
吃完午饭后,迪克才抱着一个箱子从学校赶回来。
“中午好,小熊和小鸟。箱子里有零食和武器,你们挑。”到现在还没睡觉的大蓝鸟打了个哈欠,“提姆今天不过来,留在公司加班呢。”
没人回答,他转头一看,发现妹妹和弟弟已经把头埋进了大箱子里,像寻觅食物的小猫一样,谨慎又兴奋地挑选起中意的礼物。
迪克顿时感觉尸体暖暖的。他安详地躺到了沙发上,开始在这窸窸窣窣的动静里入睡。
“这些是你自己的,还是蝙蝠侠送的?”达米安满意地扫荡走一大半暗器。
迪克睡前吐真言:“是我和杰森从蝙蝠侠那里偷的。”
达米安:“……”不如不问。
厄苏拉则是清空了零食,还顺手带出几张堆积在箱底的纸。她拿起来看了眼,发现是提姆前年的体检报告。
于是她一撒手,零食全都掉进裙摆上,目光都奉献给了哥哥的体检报告。
前面几张都没什么问题,最后一张是提姆的超声波检查报告。厄苏拉细细检阅,不过她的生物和药理学知识都只学了个皮毛,还是直接看诊断说明——
她的目光突然被这张纸冻结了。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把报告举起来对着灯光看,仿佛在破解核武器密码。
达米安已经默默地后退了三步,开始把玩匕首——不错,厄苏拉要是想杀谁,用这个能一击致命。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迪克奋力地掀开眼皮。
几秒后,他才意识到妹妹在看什么。
大蓝鸟的额头开始冒汗。
他有一种想要匍匐倒地逃离灾难现场的冲动。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平时脾气很好,情绪稳定,温柔耐心。
但这种人生起气的时候非常恐怖。
厄苏拉看着迪克,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
她的语气也很平静:“脾脏这一块什么都没有是怎么回事呢?”
脾脏写着“无”是什么意思,机器出问题了?提姆的脾脏进化出隐身模式了?
达米安看了姐姐两眼,又看了一会儿手里的匕首,最后冷酷地抛弃了它:这个是真杀不了,得换个大的。
迪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甜心,你知道,人没有脾脏也能正常生活。”
厄苏拉猛地站起身来:“他经常受伤、长期熬夜,还有着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我还经常给他做高热量点心吃!”
迪克不敢说话。
她把盘好的头发抓成鸡窝,在原地踢正步转圈,表情相当恐怖:“谁干的?”
迪克瞥了达米安一眼,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多给他喝中药。”
厄苏拉弯下腰,盯着哥哥,一字一顿地问:“谁、干、的?”
妹妹发起火来比芭芭拉生气还恐怖。大蓝鸟发出一声无助的呜咽,希望从天上掉下任意一只红鸟拯救他于水火。
达米安看不下去了。
小小鸟重重地叹了口气,嫌弃地看了迪克一眼,走到厄苏拉面前,抓住她的手腕。
“冷静点,你的身体素质才是最差的。”他微微仰起脸,冷淡地说,“如果德雷克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他应该把罗宾的位置让给我。”
厄苏拉:“……”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看着达米安,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但是她的弟弟一如既往地坦诚,绿色的眼睛看着她,目光毫无保留。
他这样问:“我母亲的生理学父亲干的,要杀了他吗?”
迪克终于可以呼吸了。
他委婉地说:“直接杀人不太礼貌吧?”
*
厄苏拉在宴会上吃了很多牛肉。
自从看了正义联盟的财务报告,她见到阔佬就想冲上去要钱——也许阉割侠的业务应该扩展到金融方面。
虽然韦恩小姐今天没带男伴(要么0个要么4个,不愧是极端的韦恩),但是没人去打扰她。
因为她盛装之下难掩倦色,神色忧郁,皱着眉头,时常发出叹息,明显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真有意思,韦恩家的掌上明珠能有什么烦恼?这么会投胎,就算以前吃过苦,现在也是人生赢家了。
人生苦短,应该跟他们一样,及时享乐才对。
他们当然不知道厄苏拉是在时不时检查家里人的生命体征。
今天哥谭的夜生活开始得比平时早,她本来想去帮忙,但是布鲁斯说没必要,让她加完班就早点回去休息。
好在她有一个丧钟!
丧钟又在“接老板上天堂”的咒骂中赶去哥谭加班,在扔下一句“我把你当老板看,你把我当小丑整”之后就不吱声了。
那看来情况确实很棘手。
在卫星讯号中断的那十五分钟里,厄苏拉吃了三份牛排(甚至有一份是五分熟),解决了五个焦糖布丁(甜得有点想死),成功造谣阉割侠十次(把自己当小丑造谣)。
眼前的世界歌舞升平,而在她听不见的地方有着枪林弹雨。
系统很担心:“您要不要提前回去休息?”
厄苏拉很冷静:“你别小看了我的抗压能力,我刚刚可是成功把自己造谣成了‘因为身体残疾所以才有阉割爱好’。”
系统欲言又止。
它默默地看着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礼裙的女孩走向了厄苏拉。
“……你好,韦恩小姐。”
怯生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厄苏拉转过头去,跟一个棕发女孩对上目光。
女孩咬了咬嘴唇,轻声说:“打扰了,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厄苏拉对她露出笑容:“你好,有什么事吗?”
女孩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捏着裙子,开口说:“我爸爸没有选择,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警长。”
厄苏拉有些困惑,但没有打断对方,而是颔首表示回应。
因为她的脸色太苍白,目光太绝望,呼吸都很破碎,仿佛她的身体里只有一股小小的勇气在奋力地支撑她。
“他也想做好人,但是他需要保住工作,需要升职,需要赡养家庭。”
女孩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他没办法,他不想参与,他是被逼的呀。”
厄苏拉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她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但是对方反而因此上前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鼓起勇气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推动金并案的调查了?”
厄苏拉沉默了。
周围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已经有人走过来想要为她解围,但是她抬起了手制止对方。
她就站在原地,听着女孩继续说下去。
“他是重案组的警察,每时每刻面临来自罪犯的威胁,还要应付那些藏在幕后的人。”
女孩的眼里噙着泪水,声音沙哑,肩膀颤抖起来。
“我已经很努力在习惯了,但我还是每天都担心会失去他。”
她痛苦地说。
“你不懂这种时不时都在害怕失去父亲、失去家人的感觉。”
厄苏拉还是没有说话,女孩因为没得到回应有些激动起来,她拽住了厄苏拉的手。
“你很幸运,你姓韦恩,你们有钱有权。”她的声音尖锐而嘶哑,绝望之下带着愤怒,“你父亲最大的危险不是源自罪犯,而是他自己,他喜欢的极限运动、他的花天酒地,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你们当然不懂——”
厄苏拉:“……”
她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微微曲起手指,指尖迫切地想要刺穿掌心。
撞击着肋骨的心脏在帮她说出不能说的话:我懂,我当然懂。
她懂的。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什么都不能说。
厄苏拉看着女孩露出失望的表情,擦擦眼角的泪水,低头向她道歉,然后转身离开。
瘦弱的灰色身影很快被那些华丽的裙摆吞噬。
厄苏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漫长的几秒过后,一只手轻轻地贴上她僵硬的脊背。
是哈利·奥斯本。
“呼吸。”
他低声说。
“厄苏拉,呼吸。”——
作者有话说:下次更新是周二喔…但是看看营养液加更还有几百就到了…
笑鼠,上一章作话说写得痛苦不是说写文本身痛苦,是因为长篇到后面收益少评论更少所以才痛苦啦。然而写论文会有我导的长篇回复,恐怖如斯…………我到底为什么要读研…………哦原来是因为找工作更难啊!(掐人中)。
第86章 命运选中的家人
凌晨五点通常是蝙蝠家的入睡时间, 但厄苏拉最近时常在这个点醒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临近高考但刚开始识字的紧张感。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有成为控制狂的潜力, 因为她总是习惯性地检查家里人的生命体征监控仪。而且看冷冰冰的仪器已经不能满足她, 她必须亲自确认。
隔壁卧室的达米安是头号检查对象。
厄苏拉知道弟弟睡觉的时候会本能地保持警惕,如果有别人接近,他会在五秒内睁开眼睛。
但她不是别人, 所以达米安不会醒。
厄苏拉怜爱地摸摸弟弟的脸蛋, 像幽灵似的飘了出去。
在她离开后,达米安睁开眼睛, 凝重地思考起了一个难题:如果以后厄苏拉决定给他小孩子才需要的晚安吻,那他该如何应对。
*
今天杰森是第一个回来的。
他本来心情不错,结果一进客厅发现厄苏拉在擦眼泪,神经立刻紧绷, 随时准备拿出AK-47扫射。
他紧张地上前一看, 不是很意外地发现罪魁祸首是正宗四川辣条。
杰森:“……”他生气地放心了。
厄苏拉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答应我,下次别买变态辣的了。”
杰森看了眼她手边那一堆生命体征监控仪, 在“听从阿福命令, 禁止妹妹吃垃圾食品”和“妹妹想吃就吃, 高兴重要”之间选择了拿走辣条, 往自己嘴里塞。
所以两分钟后,翻窗进来的大蓝鸟发现弟弟和妹妹在擦眼泪。
他大吃一惊:“怎么了?”
最后剩的几包辣条都进了大哥无私的胃里, 根除了还有人被辣哭的可能性。
布鲁斯仍然不知道那天早上为什么三个孩子都在掉眼泪——根据厄苏拉冲到他面前的速度来看, 应该又是在担心他。
布鲁斯拍拍女儿的脑袋,低声问:“今天的宴会怎么样?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他已经知道有个女孩在宴会上拦住了厄苏拉,希望厄苏拉“放过”她的警长父亲。
厄苏拉当时没什么反应。但宴会结束后,她调取了那位警长的档案, 去律师所找了默多克,回到庄园开始研究纽约警察关系网——她在确保对方不会被当成替罪羊。
厄苏拉应该没生气,但布鲁斯很不高兴。
因为这个女孩是在哈利·奥斯本的引导下,当众请求厄苏拉的,而他不喜欢别人利用他的女儿。
听到父亲的问题,厄苏拉只是摇了摇头,轻声回答:“你受伤了。”
眉眼间的倦意被笑容淡去,布鲁斯回答:“不严重。”
厄苏拉点了点头:“喝点中药再睡吧。”
布鲁斯:“……”
早知道说无事发生了。
*
夏雨总是来得很突然。
狂风大作,雨水模糊了窗外的世界,被困在室内的小小鸟开始规划另一种可能的未来。
达米安宣布:“如果我留在韦恩家,那我才应该是罗宾。”
厄苏拉在改策划案,头也不抬地说:“你未成年。”
达米安很不满意:“你这样的想法不仅短视而且不专业。”
厄苏拉终于抬起了头。她对弟弟扬起一个笑容,诚恳地说:“当然,你说得很对,亲爱的。”
达米安点了点头:“我知道。”
厄苏拉又低下头,悠悠地说:“但你未成年。”
达米安:“……你知道每个罗宾当时都没成年吧,你是打算控告蝙蝠侠雇用童工吗?”
因为昨天与黑门监狱越狱犯殊死搏斗,所以现在正在跟中药殊死搏斗的蝙蝠侠选择保持沉默。
厄苏拉义正词严地说起疯话:“不,我会根据罗宾的历史写一篇文章,题目是《告全体哥谭该死的人书:请死》。”
达米安无语了。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可以说,但他现在不愿意说,他觉得厄苏拉最近似乎有点太拼命。
小小鸟像划破夜空的闪电一样猛然起立,板着脸迈开步子。
厄苏拉抬起眼睛,轻飘飘地问:“而且我需要你。难道你要扔下我不管,去帮布鲁斯吗?”
达米安若无其事地坐了回来。
系统:“……”红罗宾安全了,家庭危机之继任者矛盾就这样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布鲁斯:“……”太好哄了,比当年的提姆还好哄。
现在已经不太好哄的提姆以梦游的姿态回到了家。
然后发现自己今天的茶点从美味可口的芒果双皮奶变成了黑糊糊的中药。
提姆看看迪克手里的红糖糍粑、达米安捧着的桂花糕、布鲁斯面前那碗空空的中药。
他眨眨干涩的眼睛,指着自己的脸,茫然地问:“我做错了什么吗?”
但是厄苏拉铁石心肠。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夜翼配色保温杯,露出忧伤的表情。
她说:“我需要有人陪我喝中药,但是他们都不愿意。”
提姆:“……”
他假装没看见布鲁斯面前的空碗以及达米安不满的目光。
红罗宾二话不说一口干完中药,干完后二话不说开吐。
最后兄妹俩一人抱着一个垃圾桶吐。
达米安面露嫌弃,拍着姐姐的背,冷酷地说:“我还是回刺客联盟吧。”
厄苏拉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那我将劫持刺客联盟。”
提姆竖起一个颤抖的大拇指。
布鲁斯抬手覆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上扬的嘴唇。
*
大概是夏天来得太突然,厄苏拉某天起床后发现自己感冒了。
阿尔弗雷德建议她休息几天,而没人会傻到拒绝一家之主的建议。所以家里人在工作的时候,她跟巴里在山顶上看星星。
厄苏拉听巴里念叨完正义联盟的近日趣闻(海王就海洋环境问题状告联合国),把脸埋在外套的狐狸毛领里笑了半天。
夜空晴朗,山风温暖,她觉得很放松。
所以她那颗被厚外套闷得发慌的心脏想要说话。
于是厄苏拉问:“你能为我保密吗?”
巴里果断回答:“好的。”
厄苏拉沉默了一会儿,盯着城市的灯火,用平静的语气讲述了一个恐怖故事。
她说:“其实狂笑之蝠给我看了好几十遍小丑虐杀杰森的录像。”
巴里:“………”
每个词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他好像就不太懂了。
他的灵魂从心灵窗户里无助地飘了出来。
他说话像是在呓语:“你没告诉别人。”
厄苏拉有点不好意思。她挠了挠脸颊,小声回答:“没有,我就跟你说了。”
巴里的灵魂处于溺水和晒太阳之中。
他呆滞地说:“虽然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但是你真的应该……”
“对不起,但是我不想他们难过。”
厄苏拉挠挠脸,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所以,拜托你为我保密啦。”
巴里闭上了嘴。他半是欣喜,半是苦涩地在心里想:难道你觉得我不会为你难过吗?
但他又感到一阵窒息过后能够呼吸的庆幸,庆幸厄苏拉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没有独自面对。
巴里挠挠脸,左看右看,最后上前一步。
“你告诉了我,我不能告诉别人,我压力很大。”他说得结结巴巴,但条理清晰,“我需要一些补偿,嗯,不对,封口费。”
厄苏拉也果断答应了:“好的,你需要我做什么?”
巴里凝视着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潜入马里亚纳海沟。
他敞开双臂,脸上的微笑有些局促,轻声说:“我猜,一个拥抱?”
厄苏拉有些迟疑地重复他的话:“我猜……?”
但她还是靠了过去。
巴里小心翼翼地收拢手臂,虚抱住厄苏拉,然后就开始当木头人了。
“你不怕困难,你很勇敢。”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慌张。
厄苏拉有些不明所以。
巴里的怀抱很温暖,他非常礼貌地留了一点距离,但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温度和善意。
巴里继续说:“你还很坚强,能很快振作。”
厄苏拉弯弯眼睛:“谢谢。”
“我不是夸奖你——不对,这也是夸奖,你真的做得很好。”巴里发出一声懊恼的叹息,抓了抓头发,继续前言不搭后语,“你马上十八岁了,是法定成年人——不对,我在说什么。”
厄苏拉在心里笑起来:她都快忘了,她在现实世界里其实已经十九岁了。
巴里伸手拍了拍厄苏拉的脑袋。
他用很郑重的语气说:“但是,在成年人的年龄计算法则里,你只是一个0岁的成年人。”
厄苏拉:“……”
这倒是一种很新奇的说法。
她从这混乱的逻辑里抓住了什么,但是却拽不出这条线。
巴里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你不用着急成长,你有家人呢。”
厄苏拉现在明白巴里想说什么了
……然而,正是因为她有家人。
如果她睡得少一点,那她的爸爸和兄弟姐妹们就能睡得多一点。
那位警长的女儿说她不懂担心失去父亲的那种恐惧,但她懂的。
虽然她一直在努力适应,却还是会在某个普通的时刻毫无征兆地坠入黑洞。
厄苏拉轻轻地回答:“我知道。”
她还知道,她的兄弟姐妹都是这样长大的。
她还知道,他们都更希望她能过自己的人生。
漫长的沉默后,巴里再次开口了。
他的表情很痛苦:“我还是建议你告诉你爸爸。”
厄苏拉轻轻叹气。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他的。”
等到他不用再负担一座城市的痛苦,她会告诉他的。
巴里听懂了厄苏拉的言下之意: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他们。
他压下心底的难过,努力乐观地想:真是特别好的一家人,所以命运才选中你们成为一家人。
宝贵的灵魂彼此珍爱。
厄苏拉小声说:“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巴里。”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厄苏拉。”
厄苏拉轻轻地把脑袋靠到了巴里的胸前。
仿佛是在海上漂泊已久的小熊,在开始下一段冒险前,允许自己稍作休息。
她提了一个请求:“可以送我去妈祖庙吗?”
巴里没有问厄苏拉想去乞求神明什么,只是简单地回答:“好的。”
厄苏拉抬起头,注视着天上的圆月。
她在心里想:求故乡的神明保佑我的爸爸。
保佑他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
几个小时后,距离中心城万里之遥的哥谭。
凌晨三点,蝙蝠侠路过正在激战的华人餐馆(虽然是预制菜,但厄苏拉喜欢这家的剁椒鱼头),他们的行为实在太扰民,他只能进去用拳头把他们哄睡着了。
黑色的披风在鲜血上掀起波澜。
蝙蝠侠转身离开,余光瞥见墙角一尊倒地的神像,脚步没有停下。
几秒过后,黑漆漆带风折返,把这尊没有沾染上任何血迹的神像扶了起来。
原因无他,他认识的中国神不多,却刚好很熟悉这一位:厄苏拉时常提起的妈祖。
哥谭的骑士和东方的神像对视着。
最后骑士轻轻颔首,无声地请求他并不信奉的神看顾他的女儿。
祝她幸福、健康,无灾无难,不被牵连。
余下这八十几年的人生里,永远开满美丽的无尽夏——
作者有话说:节奏稀碎得我自己看了都头大。
太可恶了,最近又多了个帮老师打工的任务,好痛苦,搞得我写东西也死死的很枯燥,谁报警让蝙蝠家把我抓起来,我愿意去跟阿卡姆同归于尽(不是)
第87章 建议蝙蝠家拧巴申遗
午夜, 月上枝头。
互相禁止对方出门上班、在家上学的蝙蝠家开始玩一个常见的酒桌游戏:你有我没有。
但他们喝的不是酒,而是美味中药, 规则也有些奇怪, 因为每个人都在想怎么整对方。
每人在纸条上写一个东西,放进穿着财神套装的黄油小熊存钱罐里。但他们写下的东西都不太正常——比如长期拥有六小时睡眠(只有达米安不用喝),美国翘臀(写这个短语的迪克触犯众怒, 所以只有他喝了), 宠物(只有姐弟俩喝了,大家都装作不知道为什么)。
裁判芭芭拉抽出了下一张纸, 微微挑眉,念出纸条上的内容:“应激障碍。”
所有人:“……”
大家都灵魂出窍般地看着眼前诱人的中药。
从来没有应激过的人数为0,所以大家都得喝。
厄苏拉捂住脸,痛苦地问:“现在有没有恨自己太爱我了?”
毕竟越爱她的人尝到的中药味越苦, 而根据系统的说法, 她家人尝到的苦已经是游戏的最高值。
“当然不,亲爱的。”迪克捏住鼻子,端起夜翼马克杯, “我们都知道你们东亚人的爱总是和苦痛联系在一起。”
厄苏拉无法反驳, 因为这次真的并非刻板印象。
这是面无人色的杰森:“我已经看见我妈来接我下地狱了。”
提姆在尝试把中药倒进布鲁斯的杯子里——布鲁斯默许他倒了两滴进去。
坚强的卡珊德拉和达米安已经面无表情地把中药送到嘴边了。芭芭拉一声令下, 大家开始猛灌中药, 然后干呕得此起彼伏。
路过的闪电侠在窗外停留半秒,然后决定今天暂时别路过了。
芭芭拉一手拍一个妹妹的背, 耐心地等他们吐了五分钟, 抽出下一张纸条——很明显是厄苏拉写的,上面还画了一张哭哭的小熊脸。
她把纸条转过来:“自毁倾向。”
大蝙蝠和大红鸟:“……”
迪克松了好大一口气,揽住杰森的肩膀,诚恳地说:“这真是太歹毒了。”
杰森用力推开了他的脸:“离我远点, 你有口臭。”
然后他在迪克“二哥别笑大哥”的抗议中开始仰头喝药,喝完后捏扁纸杯,一擦嘴角,斜眼看着还没开始的布鲁斯——但他只挑衅了一秒就迅速低下头颅,抱着垃圾桶开吐。
提姆摇头叹气:“儿子何苦为难老爹。”
迪克也开始吐了,这次是笑得太用力。
芭芭拉把存钱罐交给卡珊德拉,短发女孩神色凝重地在里面挑了半天,拿出纸条一看,松了口气。
平时没什么表情的黑蝙蝠扬起唇角,把纸条转过来,上面写着两个单词:control freak。
还没缓过神的布鲁斯:“……”
女承父业厄苏拉:“……”
这波是控制狂父女档的表演。
夜雨声由远及近,卡珊德拉把存钱罐递给迪克,站起来关上窗户。雨幕将喧嚣隔绝在外,宇宙中这一隅小小的空间短暂地变成了桃花源。
“Daddy issu——”迪克面露惊恐,“不是,这什么鬼东西?谁写的?出来喝中药。”
厄苏拉辨认了一下字迹:“是莱克特医生写的。”
汉尼拔·莱克特,她信任的心理医生,提出这个游戏方案的人,说这种特殊游戏可以舒缓压力。
杰森的脸色又苦又冷:“我们只是陌生人,他越界了。”
大家都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没人碰中药。而厄苏拉抽出的下一张纸条上终于有了正常的东西:初吻。
裁判决定保护未成年:“达米安年龄还小,不参与这轮。”
厄苏拉果断拿出手机:“我现在就叫个人过来亲一下,谁来比较快?”
又一次路过的闪电侠差点被空气绊倒——不过很可惜,手机被达米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收了。
“你太软弱了,”他的脸色也很不好,但还是用镇定的语气说,“我勉强陪你喝一杯。”
难姐难弟吐到一块去了。
迪克慈爱地看着妹妹和弟弟吐得昏天黑地,心想这才是刺客联盟继承人该接受的考验。
大蓝鸟清清嗓子:“让我们继续,下一个——嗯?‘没有初中文凭’?还能这样玩?谁写的,好缺德。”
厄苏拉开朗地自首了:“我是缺德大王。”
杰森和达米安黑着脸端起了碗。前者心想“竟然还没放弃劝学”,后者心想“我九月就要入学哥谭中学”。
提姆接过存钱罐,戳了下小熊戴着的财神头冠,抽出一张纸。他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把那张纸条转过来。
上面写着:没有妈妈。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杰森。
杰森一扬眉毛,一脸“正是老子”的嚣张表情,然后率先端起一碗药开灌,再次一马当先地开吐。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小小鸟拍拍厄苏拉的背,抽出下一张纸,冷酷棒读:“严重的利他情结。”
除了布鲁斯以外的人都自觉地举起手以示清白。
大家看着老父亲痛苦地孤军奋战。
杰森哼了一声,模仿着蝙蝠侠的语调说:“Batman works alone.”
厄苏拉于心不忍,悄悄从桌子底下塞了块奶糖给布鲁斯——被兄弟们严厉制止,声称她这是偏心。
虚假的一家之主把存钱罐放在腿上,抽出最后一张纸,舒展开来,发现是一个爱心的形状。
上面写着:爱你的家人。
厄苏拉决定先吐为敬。
这次大家都只能心甘情愿地喝了。谁让爱总是和苦痛联系在一起?
夜雨越下越大,世界仿佛都在狂风暴雨中战栗,但是室内的蝙蝠夜灯撑起了所有黑暗。
“这很有意思,我们什么时候再来?”杰森往后一仰,懒洋洋地说,“下次没有的人喝,我要把‘坟墓’放进去。”
厄苏拉气鼓鼓地给他塞了三块奶糖。
全程旁观的系统啧啧称奇,没忍住去问了心理医生:“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天才游戏治疗法的?”
汉尼拔翻过一页报纸,慢条斯理地解释:“正常的方法不适合哑巴,极端的方法又会被拒绝,这样刚刚好。”
建议蝙蝠家族的拧巴申遗。
系统看着在家人的簇拥中大笑的厄苏拉,觉得又开心又难过。
它轻轻地说:“我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开心。”
“真是奢侈的想法。”汉尼拔无情地说,“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确保她‘活着’,其次是帮助她‘取胜’,最后才是她的‘喜乐’。”
系统没回话,它的目光停留在布鲁斯的脸上。
艾琳说蝙蝠侠一直在追查厄苏拉生母的事。
他太敏锐了,总有一天会突破至高神设下的限制,挖掘出残酷的真相。它有时候甚至觉得不该让他触及真相,因为这只会逼迫他在女儿和世界之间做出选择。
……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它嘟囔道:“为什么锚点会是厄苏拉这种好人,就不能牺牲一个像小丑这种的恶人拯救世界吗?”
汉尼拔:“你最好别让你的人类管理员听到这句话。”
反抗组织人尽皆知,掌握最高话语权的哈罗德·芬奇彻头彻尾坚守“人命不是数字,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的权利”这一原则。
系统:“扣一支持我篡位。”
汉尼拔:“别发疯。”
*
夏天总是喜怒不定,晴天过后又是乌云。
金并人体实验案的庭审在法槌的重响中正式开始,韦恩家的律师团在法庭上被冷嘲热讽,掀翻了棋盘的厄苏拉在社交场合被冷嘲热讽。
斯塔克工业的慈善晚宴名流众多,她在自己教父的地盘都能遇到找麻烦的人。
她都怀疑这群人是在完成什么KPI了,难道招惹她有钱拿吗?如果有的话算她一个,赚外快给正义联盟用——太空电梯又要维修了,这次是雷神兄弟的杰作。
“韦恩小姐,你其实很看不上我们这些人,对吗?你觉得我们冷漠,利己。”
厄苏拉已读乱回:“我不近视。”
她看了眼这个好像是叫塞巴斯蒂安的人,她见过,某个白男俱乐部的成员——她那天只在那场上流派对上待了三分钟,皮特罗就像抢钱一样把她抢到了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校长办公室。
对方继续说:“你不明白自己的行为会牵连到多少人,但我想复联和正联都很清楚,这场正义的审判终究只会变成权利的博弈。”
他举着香槟杯跟一个聋哑男孩合影,右手压在男孩的肩膀上。等到镜头转向别人,他就像是随手推开一扇门似的推开了男孩,转头看向厄苏拉。
“受害者的亲属当然值得同情,我也为他们的遭遇深感抱歉。”他用为她开脱的语气问,“但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可能你的父亲还没来得及教你这个?”
厄苏拉弯下腰,跟有些茫然的男孩对视,微笑着用临时恶补的手语跟他聊了几句,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两颗巧克力糖放到他的手心里。
她在心里想:这孩子跟达米安差不多大。
男孩对她扬起一个腼腆的笑容,用自己的语言向她表示谢意。
厄苏拉的心顿时变得不那么歹毒了。
她看着男孩被领向下一个镜头,直起身子,用轻柔的声音问:“你知道我爸爸教了我什么吗?”
塞巴斯蒂安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厄苏拉端起水晶杯晃了晃,杯里橙汁的颜色跟她的眼睛一样明亮。
“他教我,你这种人说的话,他的女儿一句也不用听。”
悄悄把自己塞进她手提包里的龙蛋动了一下,一道小小的裂缝出现在云纹之下。裂缝无声扩张着,最后变成一个图案。
密切注视龙蛋的系统目瞪口呆,它没想到龙蛋现在就开始牙牙学语了。
……但是谁家的龙会用自己的壳竖中指啊!——
作者有话说:我怎么感觉40w完结正文的计划非常危……怎么会这样,要不日常全砍了只写主线副本(沉思)。下一章写感情线或者阿卡姆事业都可以。
妈呀还有一百多营养液又要加更了,我今晚先写为敬吧……
第88章 公正在何处
这已经是企鹅人本月以来第五次光临哥谭警局。
但每次都不是作为嫌疑犯, 而是作为报案人。
他在禁止吸烟的标志下点燃雪茄,深吸一口, 吐出一个烟圈。
“虽然我是黑社*头目, ”他面无表情地说,“但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报警。你能明白吗?卡特警官?”
被市政厅指定为阉割侠相关案件负责人的女警微微挑眉。
卡特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了?科波特,阉割侠又带你去潜水了?我怎么听说你们成了朋友, 你还在考虑把冰山俱乐部卖给他?”
“亲爱的警官, 他在我上厕所的时候闯进来,用天杀的加农炮对着我。”企鹅人心平气和地说, “我不怕死,但我至少要死得体面。我可不像你这样宁折不弯。”
哥谭警局里,他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老朋友戈登局长,一个是这位去年从纽约调来的卡特警官——因为过于正直, 她已经被自己人试图谋杀过三次。
卡特尽量用诚恳的语气表示了自己的同情:“那真是太不礼貌了。”
企鹅人宣布:“我今天要睡这里。”
他发现只有哥谭警局没有神出鬼没的阉割侠, 也没有奇怪的小丑难题硬控他的大脑。
今天不工作,歇业一天,专心地辱骂阉割侠。刚好他也不想参加黑面具和贝恩的找死活动——听说毒藤女也参加了。
绑架韦恩家族的继承人?疯了吧?
哥谭人最近简直爱死韦恩小姐了。
不用韦恩家和钢铁侠出手, 武力充沛的哥谭人一人一脚都能把他们踩成肉干。
*
厄苏拉知道有人在打她的主意, 但她没告诉家里人。
之前黑门监狱发生暴动, 大批罪犯越狱, 布鲁斯因此受了伤,但是义警们也没能把所有逃犯抓回去, 比如臭名昭著的贝恩。
贝恩似乎跟家里积怨很深, 因为他们都不让她参与关于贝恩的讨论。但这样厄苏拉反而知道了:他肯定差点杀死或者折磨过她的家人。
而得知黑面具、毒藤女跟贝恩扯上关系纯属意外——是某个不想被阉割的抢劫犯说的,一大堆废话里唯一有用的讯息。
毒藤女的动机她没兴趣,反正任务要求她招揽毒藤女,不打不相识, 打一架就招揽了。
不过厄苏拉不像某两人那样有自毁倾向,虽然这件事她瞒着家里,但她很谨慎地要求丧钟全天候站岗。
丧钟每天都暗讽她事多,明示她加工资,有次甚至不小心转发了一条打工人痛骂老板的博客给她,然后卡在最后一秒撤回。
要不是他的忠诚度每天都在涨,厄苏拉真要怀疑自己用人不疑的原则了。
此时此刻,丧钟在站岗,龙蛋在皮革包里复习人类肢体语言:中指(有白毛的那个人爱用)、比心(金头发的爱用)、晚安吻(最喜欢的仆人会给第二喜欢的仆人这个)。
而厄苏拉现在面临的最大危险是:她有点想犯罪。
藐视法庭罪。
起因是皮特罗一定要拉着她来旁听狄柯的庭审。
而这场审判,真的让人相当火大。
几个月前检方就起诉了这位为女儿复仇的母亲:你女儿是金并人体实验案的受害者又怎么样?你不能私自复仇,藐视法律。
马特说得没错,制定法律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狄柯的。
他们的想法很好理解:被欺压过的普通人数不胜数,要是人人都像狄柯·戴维斯那样敢跟上层拼了,那社会岂不是要乱套啊?
对校园枪击犯他们心怀仁慈,对被逼上绝路的普通人他们重拳出击。因为前者杀的不是跟他们同阶层的人,而后者伤害的是跟他们同一圈子的人。
纽约下着暴雨,白日宛如黑夜,电闪雷鸣。审判席高高在上,仿佛不可逾越的天堑。
狄柯站在被告席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控方席上,检察官微笑着用温和的语气询问狄柯:“戴维斯女士,你的女儿死于一种罕见的特殊疾病,对吗?”
狄柯再次重复了她已经说过上百遍的话:“是的。但这种病是人为造成的。”
检察官了点头:“所以你坚持认为,是菲斯克先生研发的药物害死了你的女儿?”
她抬起眼睛,直视着对方:“是。”
“我有一些疑问需要你为我解答。”检察官提高了音量,走到她面前,目光极具压迫感,“你有没有考虑过,或许真正的原因,是你照顾不周,所以女儿才患病?因为你经济条件差,所以让她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坐在辩护律师席上的马特微微偏过头。
……厄苏拉的血压听起来简直要火山爆发,她不该来这里,她受不了的。
法律有时候并不代表正义,只是给野兽披上了文明的外衣。
旁听的人在心里破口大骂,被审判的狄柯却很平静。
已经有太多人指责过她:失去女儿是你自己的问题。因为你穷,付不起医疗费;因为你高中辍学、未婚先孕,脑子空空,没照顾好她。
“根据记录,”控方翻出一页文件,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菲斯克先生曾出资帮助你女儿治疗。在外界眼中,他是你们的恩人。而人体实验——对不起,药物实验或许更准确,这个实验对你女儿的影响真的有那么大吗?你跟女儿相处的时间更长吧?”
来不及气出乳腺结节了,厄苏拉在手脚并用地阻拦皮特罗冲上前去给控方检察官脸上写F-word。
手提包里的龙蛋竖起了很多中指。
控方用非常柔和的语气问:“你的判断是否受到了自己情绪的影响,因为无法接受现实,所以才把悔恨、无能和痛苦,全部投射到已经死去的人身上?”
厄苏拉心平气和地掐住了皮特罗的胳膊,跟系统说:“报告,我想犯罪。”
系统连忙安抚:“您忍忍,今晚去阿卡姆发泄一下。”
今天阿卡姆的囚犯有福了。
“还是说,”检察官停顿片刻,冷冷地看着狄柯,“你只是借‘正义’之名,行私刑之实?”
法庭内鸦雀无声,室外的暴雨继续喧嚣。狄柯缓缓抬头,眼睛里还是空空的一片黑洞。
任何恶毒的指责都不可能打倒她。
因为她输不起。
她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我只想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
然而天道不公,正义又在何处。
控方发现无论怎么说都无法点燃对方的情绪,于是选择收手,转身面向陪审团:“如果我们纵容私人复仇的行为,那么以后,是不是人人都敢以‘正义’之名来践踏法律的尊严?”
皮特罗现在无暇犯罪,他已经被厄苏拉掐得要晕过去了:有这种手劲,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控方提问告一段落,检察官回到座位上。狄柯的辩护律师开始发言。
厄苏拉的目光落在盲人律师身上。
他穿着之前她送的那件西装,背挺得笔直,微微抿着嘴唇,盲杖轻触地板,发出规律又不喧噪的声音,像是暴雨的节奏,也像心脏的鼓点。
他缓步走向证人席,没有选择反击控方,而是跟狄柯提起了她的女儿。
“戴维斯女士,”他用温柔的语气说,“跟我们讲讲薇薇安吧,讲讲健康的那个薇薇安。”
辩护团跟进这个案子两个月,他们谈过薇薇安的病痛、治疗、死亡,却从来没谈过她活着的时候。
没有谈过,她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人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狄柯愣住了。
早已枯竭的灵魂被一滴朝露砸得晕头转向,真实的情感从戒备的躯壳下流露。
她允许自己露出了属于母亲的表情。
“薇薇安,她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但是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小狮子。她小时候,我每天都会给她梳头发,她喜欢五颜六色的发卡,各种古怪的发型,她有很多自己的想法。”
马特轻轻点头,微笑着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狄柯的声音开始发涩,眼睛却逐渐湿润。
“她睡前很闹腾,会跑到我的床边让我跟她讲故事,又总爱打断我,自顾自地编下去——她觉得这样才对,她喜欢童话结局。”
暴雨都在母亲的回忆中变得乖顺,电闪雷鸣销声匿迹。狄柯说了很久,没有人打断她。
“……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我给了她所有我能给的东西。她很爱笑,活得无忧无虑,有些娇气,就是蹭破了皮,也会跟我说‘妈妈,我疼’。”
狄柯这次停顿了很久。她开始用力呼吸,眼泪先于话语打破寂静。
她的声音哽咽而绝望:“但是这样的孩子,在生病以后,在头发不断掉落,身上插满管导管,每天疼得没办法听故事的时候,却很少跟我说‘好疼’。”
世界好像已经死去,不仅没人说话,也没人呼吸。
“我的女儿……她不是数字,不是失败的实验体,不是冰冷的报告,她是我的宝贝。”
狄柯注视着黑白的世界,声音轻得能被风击碎,说的话却猛地砸在每个有良知的人心上。
“她不该这样死去,我也不能让她这样死去,因为我是她的妈妈。”
母亲的眼泪比法槌更有力量。
法庭里大概安静了一分钟,马特向狄柯轻声道谢,然后转身面向陪审团。
“她已经走了所有正确的路。”盲人律师平静地说,“她请律师为自己辩护,请媒体为自己发声,请法院和检察机关调查。她尊重法律,求助于正义的司法系统——”
马特顿住了。他努力按捺着心中翻涌的愤怒和痛苦,努力保持平静——他听了几秒钟厄苏拉的呼吸和心跳。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从一片黑暗来到一片混沌,但是他知道自己在注视着什么,他跟厄苏拉在直视着同样的东西。
不公平的世界。
他继续说:“但正义没有回应她,反而告诉她‘放手,让你女儿就这样死去吧’。”
旁听席上里发出了一声非常轻的抽噎。有人在擦眼泪,有人在点头,有人在用目光表示支持。
马特攥紧拳头,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的社会不允许受害人出错,那我们算什么人文社会?”
大雨似乎下到了室内,短暂又潮湿的沉默后,陪审团的人向这位看不见的律师轻轻颔首。
而控方检察官抬起手,低声咒骂一句,用力捂住了脸。
厄苏拉很冷静地给身旁的皮特罗递了张纸巾。
皮特罗抓过那张黄油小熊纸巾,干巴巴地说:“我是被你掐哭的,你知道吗?”
厄苏拉没说话,他转头一看,发现她的眼妆都哭花了,浓密得可以用梳子梳的睫毛沾满晶莹的泪珠。
“好讨厌啊。”她哽咽着问,“我为什么不是美国总统?”
皮特罗吓得连忙给她擦眼泪,并且用旺达的名义起誓他将为她投票。
他擦了半天发现没用,厄苏拉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在法官宣布休庭,默多克迅速向她走来后,她更是哭得连话都说不出。
而且已经有人认出了她是韦恩小姐。天哪,他都能想象那些人会怎么抹黑她了:感情用事,脆弱幼稚。
但是没关系,他将一一骂回去。
系统急坏了:“您别哭呀,您在做好事,刚刚您的功德值又涨了,您可以请小丑下地狱啦!”
厄苏拉的眼泪戛然而止。
她默默地把口罩往上一拉,有些难为情地遮住眼睛,对凑过来关心她的人摆摆手。
她在心里恨恨地想:好讨厌,法学真的很难,我不想继续学了,好讨厌啊!
然后她小声地说:“我需要我爸爸来接我。”
本来在公司会议上补觉的某人立刻睁开眼睛。
等在外面的丧钟冷酷地在笔记本上圈圈画画,他划掉纸上大半潜在威胁的名字,然后忠实地记录——
老板今日最大危险:心碎——
作者有话说:大家清明安康,假期好好休息~
才知道v章30w字,系统会返还营养液,一个全订+1瓶,昨天好奇数了一下数量把自己数笑了……今天发现又多了点,有三位数了,心里好受多了,笑鼠,不然我就要抑郁了啊!
算上返还的营养液,到了16931加更,所以明天也会更新。
第89章 绑架绑匪计划启动
蝙蝠家的龙蛋似乎热衷于出门。
厄苏拉已经好几次发现龙蛋偷偷摸摸钻进她的手提包或者衣服兜里——有次她穿着连衣裙, 手里也没拿包,结果走到门口一低头, 发现龙蛋就安详地躺在她的芭蕾平底鞋里, 准备陪她去喝下午茶。
系统的评价是:“幸好您没有脚气。”
厄苏拉:“……有时候你的夸奖真的让我很无助。”
她干脆为龙蛋定制了一个出门专用爱马仕手提包,看得出来它很喜欢,因为第一次躺进去的时候它在用蛋壳冒爱心。
达米安很不高兴, 批评她这已经不是溺爱了, 这叫宠物入驻紫禁城。
厄苏拉蹙起眉头,目光在浅棕色的皮革包上面打转, 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她严肃地说:“确实是紫禁城。”
达米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错就改是他姐姐的优点之一。
然后厄苏拉继续说:“……不够大,我们家的龙蛋应该住上阳宫。”
达米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阳宫面积是故宫的十倍。
姐姐靠不住,小小鸟决定独自扛起胎教重任。
达米安怀疑龙蛋有分离焦虑症, 决定进行心理干预。但在龙蛋也跟着他出了几次门后, 他不由自主地改变了想法:可能它是一条外向的龙,不能扭曲它的天性。
而且龙蛋也不是只跟两个官方监护人出去,它偶尔也会跟其他人一起出去兜风。
不过大家都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 因为龙蛋的存在目前还是一个“秘密”。
一个蝙蝠家内部公开的秘密。
家里人都知道厄苏拉和达米安有一颗龙蛋, 但由于姐弟俩选择隐瞒, 所以大家也默契地扮演着不知情者。
姐弟俩也清楚家里人都已经知道了, 但同样装作不知道他们知道。
——装作不知道布鲁斯已经给龙蛋来了十几次体检、卡珊德拉偶尔会用手指在蛋壳上写汉字跟它聊天、迪克尤其喜欢跟龙蛋一起吃东西、提姆会头顶龙蛋居家加班。
杰森对龙蛋没什么兴趣,他只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扮演过十分钟临时监护人:一边读《红楼梦》(厄苏拉批注版), 一边看龙蛋撞翻了哈利·奥斯本送的水晶高跟鞋(谁道歉送刑具)。
但龙蛋好像喜欢跟他一起夜巡。
杰森对此感到厌烦, 有龙蛋跟着,他不得不尽可能避免危险行动,他可不敢让妹妹的宝贝蛋早产。
斯蒂芬妮给龙蛋系上紫色小披风,用那种目光看着杰森:“跟厄苏拉说这话, 她会让你当场喝五碗中药。”
杰森双手捧接龙蛋,微微挑眉:“我哪里说错了?”
地球外面出了点事,正义联盟全体星际出差。老大不在家,提姆开始思考今晚如何抢到蝙蝠车主驾驶,但这并不影响他能迅速给出参考答案:
“首先,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你主动找死;其次,你规避风险的原因竟然不是自己,而是她的龙蛋,本末倒置;最后,她在乎你,她也知道你在乎她,她不想生你的气,但是她又很想为你不在乎自己生气。”
杰森沉默地穿好防弹马甲,再给龙蛋也套了一个小的防弹马甲(蝙蝠侠做的),然后把蛋往怀里一揣。
冷酷的大红鸟:“跟你们这些高学历的人沟通就是麻烦。”
敷衍的小红鸟:“真是对不起了,没长嘴的初中辍学生。”
龙蛋对一号仆人的仆人给它安排的观光位非常满意,它要继续探索未来的领土。
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龙蛋爱出门,但系统知道。
因为携带龙蛋的人无法被选中。
地狱火俱乐部对厄苏拉的追杀通通无效,阉割侠撞穿一栋楼也毫发无伤(轻功太烂才不小心撞上去的),都是因为龙蛋携带者可以无视一切物理伤害。
所以今天遇到红头罩的罪犯都相当绝望,虽然以前也没太多反击的机会,但今天是真反击不了。
厄苏拉在给达米安读睡前故事(正读到三打白骨精),系统换了视角检查哥谭的情况,欣慰地发现大家都没受伤,尤其是红头罩,他现在是无敌奶舅。
——狂笑危机以后就被至高神降低了权限的系统没有察觉到另一重危机。
但是龙蛋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东方的味道。
来自离它和一号仆人的家乡很近的地方,但是更荒凉、混乱。
还有着跟二号仆人相似的气息。
还有无声的东方咒语在传达讯息:韦恩家不止一个继承人。
幼龙在蛋壳里睁开了金色的眼睛。
但它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它也不想出生。
它的仆人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
厄苏拉今天旷课但在学习。
X战警忙着跟九头蛇和德西玛纠缠,校长和凤凰女都不在国内,厄苏拉对学校的其他课程没兴趣,提前请了假(皮特罗不理解她请假为什么会有愧疚感),然后去前男友的律师事务所考试。
马特体贴地给她安排了一场LAST模拟考试,检验她的学习情况。
开考前厄苏拉信心满满:区区法学院入学考试,难不倒背诵能力一流的中国学生!
开考后厄苏拉面如土色:回家吧孩子。
马特一直坐在工位上忙碌,但他的两位同事时不时会过来瞄一眼她的进度,而且表情都是难以掩饰的怪异,让她本就摇摇欲坠的信心更加雪上加霜。
马特数次阻止同事无果,只能无奈地把厄苏拉的座位从会议室挪到他的办公室,假装不知道弗吉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盛夏的微风绕过钢筋森林,穿过车水马龙,安静地抵达目的地,吹动规整的盲文,缠绕优美的手写体。
金色阳光把现代建筑变成琥珀,困在时间里的两人神色各异。
系统只能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两个小时后,盲人律师看起来仿佛刚刚度了蜜月,但它可怜的皇帝陛下看起来正要开始考研二战。
厄苏拉小口吃着曲奇饼干,等待两位律师批阅试卷。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完全猜不出结果,因为马特一直在抿唇微笑,而弗吉一直在大惊失色。
厄苏拉差点要怀疑自己考了零分,结果最后弗吉这样问:“你刚学三个月就有这种实力,是不是马特给你补课了?”
厄苏拉大喜过望:“我及格了?”
弗吉咧嘴一笑:“当然没有。”
厄苏拉:“……”
破防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挂过任何一门考试。就算是水课,她也能为了奖学金拿到最高分。
厄苏拉灵魂枯萎的声音让马特发出两声轻笑。
他把温热的玫瑰花茶递给她,手指无意间勾到她的袖扣,停顿片刻后才开口。
马特安慰她:“没关系,你的阅读理解和分析推理答得不错。”
弗吉扮演坏人:“是的,但是逻辑推理部分烂透了。”
厄苏拉向阅卷老师们表达了谢意,微笑着解释“我只是习惯了应试考试”,最后不经意地把试卷放进了粉碎机里。
她若无其事地说:“我过几天再打印出来做一遍。”
其他人:“……”
马特想笑又不能笑,他不知道厄苏拉居然这么在意成绩,但他知道她不高兴的时候要吃东西——所以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草莓味的饼干条。
他拍拍厄苏拉肩膀上的蝴蝶结,把脸转向乐呵呵的朋友,发动突袭:“弗吉第一次模拟考试考哭了。”
厄苏拉立刻扭头,惊讶地问:“真的吗?”
弗吉的笑容僵住了。
当然是假的,他第一次模拟考试就拿了高分!
但他只能这样说:“没错,我哭得进了校医院。”
厄苏拉顿时感觉好受多了。她用饼干条搅拌着花茶,微笑着表示“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怎么在意”。
三分钟后,不怎么在意的厄苏拉叼着饼干条,像做贼一样走鸭子步挪到了粉碎机旁,开始研究怎么悄无声息地把试卷偷走。
“厄苏拉。”
马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又带着愉快的笑意。
“你就差两分。”
厄苏拉捶胸顿足:“我就知道!”
口袋里叮咚一声,厄苏拉气鼓鼓地掏出手机——全勤员工丧钟竟然要请假,理由是:这一周我必须参加学校的亲子户外活动。
一想到冷酷无情的雇佣兵要跟一群普通人去爬山、钓鱼、露营,厄苏拉就想笑。她爽快地批了假,调侃他几句后不幸被拉黑。
于是她又给达米安发了短信,问他跟乔纳森玩得怎么样,她半个月没见到乔纳森了,还有点儿想他——达米安回复了空气。
把她拉黑的丧钟突然又发来一条短信:打算绑架你的人就位了,你准备一下。
好员工啊!厄苏拉感动极了。她正准备通知丧钟他即将收到年中奖,结果发现对面又把她拉黑了。
哎呀,打工人对老板有怨气是正常的!
脚步声渐近,马特推门走进来,弯下腰,向她伸出右手。
他微微皱眉,用担忧的语气问:“是腿蹲麻了吗?”
“没有。”厄苏拉连忙回答,准备站起来。
两秒后,她的五官扭曲了。
马特轻咳一声,假装自己没法想象出厄苏拉痛苦的表情,把左手也伸了出去。
……他感觉自己今天笑得有点太多了,但是在厄苏拉身边很难不想笑。
厄苏拉的手落到他的掌心里,马特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稳稳地把她扶起来,默许自己短暂地充当玫瑰花的木架子。
“谢谢啦。”
厄苏拉缓了几秒,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往椅子上一坐。而马特转过身去,在杂物柜里翻找起什么。
厄苏拉低下头,晃了晃脚,准备穿上美丽刑具。
但是有影子轻轻地落下来,一双一次性拖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厄苏拉:“……”
见厄苏拉没反应,马特抿了抿唇,微笑着说:“但这双尺码有点大,还是穿你的鞋子吧,是水晶的吗?”
昂贵的水晶鞋当然比便宜的一次性拖鞋要好——
马特的胡思乱想戛然而止。
因为厄苏拉穿上了拖鞋。
她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绕回他面前,歪了歪脑袋。
马特的身体在她的注视下僵住了。
她的语气很谨慎:“我要被绑架一下,陪我去吗?”
马特:“……?”
他有些疑惑,但是本能当然会先于理智答应。
他不由自主地站直身体,扯了扯领带,认真回答:“好的,没问题。”
厄苏拉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绑架绑匪计划启动!
现在大家各忙各的,没人在关注这场对话,自然也没人反对。
只有加大号手提包里的龙蛋冒起了火圈。
什么意思,当它是死蛋吗?
虽然它懂的不多,但长白毛的人说过,你们已经不是一对了呀!
它宣布,它现在是监护人!——
作者有话说:是2500营养液加更,下次加更是19431的时候!
我说真的你们……别太宠我了笑鼠,上章作话提了一嘴营养液结果就有好多宝宝给我灌营养液,泪目。
本来以为马上能进入中东副本结果,因为没砍日常…所以…
本章重要节点:大人几乎都不在国内或者球内;系统权限降低;刺客联盟参与了绑架;韦恩家不止一个继承人。
于是走向就是………(?)
第90章 双向奔赴的绑架
今天哥谭的天气十分怪异。
上午下太阳雨, 中午下大冰雹,下午刮起大风。
临近傍晚, 太阳俨然打算早退, 低矮的乌云在城市上空堆起积木,似乎准备用暴雨砸死任意哥谭人。
但是哥谭人习以为常,十个里有五个在讨论近期的本地热点人物:阉割侠、蝙蝠侠、韦恩小姐。
分别象征着绝对的抽象、灰色的希望、存疑的正义。
哥谭骑士的事迹不必赘述, 大众对他的看法始终存在争议。上个月还有支持蝙蝠侠的打工人一怒之下在反对蝙蝠侠的老板家门口上吊了, 没死成,但差点送走老板。
韦恩小姐确实做了好事, 金并案庭审刚刚开始(听说她在旁听席上哭得哮喘发作,怜爱了),公正能否到来还不得而知。哥谭人都知道法律不代表正义。
但是没人会质疑阉割侠在抽象这方面的权威。
哥谭市民甚至怀疑小丑不越狱都是因为畏惧阉割侠。
听说阉割侠逼得蝙蝠侠减少了夜巡时间,哄得企鹅人考虑把冰山俱乐部拱手相让, 炸完法尔科内的宅邸后乘风离开——飞行路线为直线, 顺便把对街黑面具新买的楼撞废了。
韦恩集团的保安曾偶遇阉割侠端着毒药追赶夜翼;哥谭警察称看见阉割侠扛着娇小的红头罩冲向韩料店;阿卡姆狱警透露阉割侠经常在大门口打地铺。
好他小丑恐怖的存在。
不过经常跟阉割侠见面的罪犯都知道,他其实还懂点法律,因为他非常喜欢说这句话:怎么办呢, 要不你报警吧?
在看着电锯割掉关键部位和拨打紧急号码之间选什么他们还是知道的。
意识到哥谭警局是阉割侠唯一不会踏足的地方后, 哥谭罪犯自首率激增。
以至于现在大家都说阉割侠阉割的不是□□的欲望, 而是犯罪的欲望——没见现在企鹅人隔三差五跑去哥谭警局打地铺吗?
在这位雌雄莫辨的怪异义警衬托下, 蝙蝠侠的声望水涨船高。反蝙蝠侠市长还在坚称自己被绑架是阉割侠和蝙蝠侠的阴谋,结果被哥谭市民骂进了医院。
忍你这个弱智很久了, 选你当市长还不如选一只熊。
此时此刻, 某位市政厅公务员就这样想道:韦恩小姐别待在鸟不拉屎的纽约了,赶紧回哥谭准备竞选下一任市长吧!
他开始整理今日的市民投诉信(基本都是骂市长的),意外发现一张没有信封的方格纸。他谨慎地用镊子夹出来检查(市长可以被毒死,但他不能失业), 没有任何可疑化学物质,还泛着淡淡的青草香。
这张纸没有署名,只写了短短一句话。
那句话是:我要挟持韦恩小姐。
他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救命啊!有人要绑架他的下一任老板!
*
厄苏拉目前还不知道已经有好人打算营救她了。
暮雨被不断变换方向的风吹得晕头转向,一场双向奔赴的精彩绑架片在街头上演。
虽然她已经有过两次被绑架的宝贵经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上门被绑架。目前感想如下:从来没想过让自己被绑架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两个半小时过去后,她甚至开始怀念猫头鹰法庭和狂笑之蝠的绑架效率。
她在没有监控的小巷里散步,顺便救起一只困在下水道的流浪猫;戴着耳机路过伪造的车祸现场,没忍住保修了一个坏掉的路灯;站在马路边等对街那辆面包车过来接她,把雨伞送给了报童——全都无事发生。
她甚至直接坐到伪装成街头艺人的绑匪旁边,看他表演催眠,结果对面把他自己哄睡着了。
厄苏拉不得不假装费力地把他拖到了雨棚下。
这场雨下得乱七八糟,风一会儿从东南刮,一会儿从西北来,她在不讲理的雨幕里凌乱成了像素画质的卡通小人。
要命了,这群绑匪能不能大胆点啊?她这种天气不回家,独自在外面晃悠,难道是打算找企鹅人买伞吗?
陪同“人质”的龙蛋在干燥又温暖的手提包里待得非常惬意,但是时刻关注厄苏拉的马特受不了了。
他伸手把浑身湿漉漉的小熊拽进隐蔽的角落里,黑色的雨伞向一边倾斜,他贡献出了仅有的两包纸巾。
在厄苏拉打了个喷嚏后,他皱着眉发出一声叹息,委婉地说:“雨越下越大了。”
气鼓鼓的厄苏拉立刻停下擦脸的动作。
她看看同样湿漉漉的盲人律师,把另一包纸巾塞回他的口袋里,有些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我叫其他人来陪我,我有Plan B。”
马特:“……”
厄苏拉惊讶地发现,有那么几秒,马特看起来很像刚刚她遇到的那只流浪猫,仿佛被大雨揍了两拳,茫然又可怜。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误解了马特的意思。当然错了,他是出于好意才陪她来的,他担心的是她,不是自己。
“但你是我的一号队友。”厄苏拉伸出手,轻轻把倾斜的雨伞推回去,“如果最后我们都病了,住院也能作伴。”
龙蛋立刻警觉地醒了过来:什么病?什么伴?
马特的眉头舒展开来,雨滴顺着脸颊滑落到肩上,反倒引得心脏泛起涟漪。大雨还是胡乱下着,风砸在脊背上,但伞下是灵魂休憩的安全之所。
他微笑着回答:“乐意至极,养病的时候我可以继续法学课堂。”
厄苏拉开始痛苦了:“……虽然你的嘴唇长得很好看,但是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种冰冷的话的?”
马特唇角的微笑更愉悦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一件旧事:“你好像还邀请过我去阿卡姆约会?”
厄苏拉差点喷了。
龙蛋真喷了,喷火了:没经过它的允许就向它的一号仆人求爱,天理难容!
龙蛋恼火地指挥着大雨全往逆贼身上淋——不能淋多了,一号仆人还在他的伞下。
话说它都睡了一觉了,它的仆人为什么还在工作?
龙蛋暂时还没想起来绑匪无法选中厄苏拉都是它害的。
厄苏拉火速转移了话题:“继续干正事,绑匪还没找来吗?”
简直比之前绑架提姆的那群人还要业余,不会因为找不到人已经自行下班了吧?
马特又下意识地把伞往厄苏拉那边倾斜了点,认真地提议:“我来当诱饵吧?以‘男朋友’的身份?我有经验。”
系统:“……”终于让你小子找到机会了,憋坏了吧?
厄苏拉有些犹豫:“万一他们伤害你——”
她的话没说话,两人眼前一道残影闪过,愤怒的龙蛋重拳出击:红头发的说过插队是坏文明,其他打算伤害他的人先等着吧!
——愤怒的龙蛋当然被夜魔侠轻松拦住了。
马特面露惊讶,谨慎地单手捧着这颗蛋,举起来打量几眼,看向目瞪口呆的厄苏拉。
他困惑地问:“这是你弟弟的生物课作业吗?孵蛋?”
龙蛋要碎了:跟你们这些西方人没什么好说的!
好在一号仆人迅速反驳了他,然后解释:“说来话长,你把它当成我的宠……不对,孩子吧。”
龙蛋开始红温:倒反天罡,我才是你的监护人!
手心里的蛋持续升温,马特却沉默地一动不动,还是厄苏拉发现龙蛋在冒烟后连忙把它塞回手提包里,然后皱着眉检查起队友的手心。
马特就像一只木头猫似的一动不动,任由厄苏拉检查。
等到厄苏拉检查完毕,他才活过来,轻轻握住厄苏拉的指尖,轻声问:“那我叫它什么比较合适?”
系统:“……”
有史以来第一次希望蝙蝠家的人在监听厄苏拉。
雨声中混杂了其他的动静。
——有人在接近。
厄苏拉眨了眨眼,顺势握住马特的手,凑近一点。
马特顺从地低下脸去。温热的呼吸洒在脸颊旁,伞下好像只剩心跳声。
厄苏拉轻声在他耳边说:“还没想好名字,可能会叫‘来财’。”
马特:“……”
龙蛋决定离家出走了。
*
镜头转回绑匪这边。
负责打前锋的吉姆其实不想参与这次绑架。
虽然他是隔壁大都会的,但他很清楚现在哥谭人对韦恩小姐的重视——从流落他乡的孤儿到现在的富豪掌珠,谁不喜欢这样的童话故事?谁又会不喜欢有良心、敢反抗的好人?
而东海岸流传着这样一句至理名言:惹了一个哥谭人可以拼,惹了十个哥谭人赶紧跑,惹了一百个就立遗嘱吧。
要是哥谭市民知道他们一群外地人在绑架韦恩小姐就完蛋了。
吉姆不清楚雇佣他的人想做什么,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场绑架似乎只是烟雾弹,幕后的人另有目的。
不过他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
……因为他们根本绑架不了韦恩小姐啊!
解决她身边的保镖不难,但想要选中韦恩小姐这个目标比击毙小丑还要困难。麻袋套不上,网枪射不出,□□把自己人电晕,伪造车祸现场尝试夹击结果被空气阻拦。
更离谱的是韦恩小姐突然消失,他们正要追踪,结果被另一伙人拦住:企鹅人和他的马仔们。
吉姆一开始以为企鹅人是来帮忙的,结果他举起雨伞对准了他们——看来是韦恩小姐那边的。
黑白通吃,比她爹那个绣花枕头厉害。
企鹅人的开战宣言如下:“西恩尼斯竟然找外地人绑架韦恩小姐。”
他叼着雪茄,神色阴沉,目光狠厉,俨然一副“哥谭首富的女儿只能哥谭人来绑架”的样子。
吉姆:“……”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回阿卡姆吧孩子”,第二个念头是“原来雇主是黑面具”,第三个念头是“现在可以肯定黑面具真正想绑架的另有其人了”。
不过黑面具的真正目标与他无关,因为很快又有一些犯罪团伙出现,全都是来跟他们抢韦恩小姐的。
大家离谱地为了争夺首富千金的绑架权开始互殴。
吉姆认为蝙蝠侠的披风都没这么受欢迎。
暴雨掩盖了斗殴,哥谭警察紧急光临,吉姆带人趁乱逃离,幸运地在一家中餐馆附近发现了韦恩小姐。
原来她大晚上不回家是在跟人幽会——太好了,是盲人,他们有救了!
厄苏拉也欣喜若狂:太好了,终于要被成功绑架了。
图谋不轨的混蛋们,老娘拖家带口地来串门了!
*
丧钟对这一出双向奔赴的绑架大戏一无所知。
他还在蓝山湖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
今晚天气不错,夜空晴朗,罗斯吃过夜宵后就睡了。他回到帐篷里,拿出手机,开始整理近期情报——仍然不理解那几个人为什么要绑架韦恩小姐。
黑面具跟韦恩家有旧怨,但这对他而言利大于弊;贝恩一看就是监狱里待久了要活动筋骨;毒藤女完全没有动机,她搞不好是去搅局的。
丧钟懒得想了,他决定睡觉。他在休假,老板的死活与他无关。
山谷远离城市,安静得只剩下空旷的风声。月光拨开云雾,萤火虫在林间流连。
穿着哆啦A梦睡衣的雇佣兵突然睁开眼睛。
……不对,他们要绑架的不是她。
韦恩家还有另一个继承人。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他。
真是有意思。丧钟闭上眼睛,冷静地预测走向。黑面具会精神控制的把戏,难道他要让姐弟俩互相残杀?
肯定还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猫头鹰法庭?地狱火俱乐部?或者说,中东那边的刺客联盟?
算了。丧钟准备睡觉。这与他无关。
三分钟后,丧钟坐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想:接老板和她的亲属上天堂——
作者有话说:复工快乐(沉痛),下次更新周三喔。
上章提到龙蛋闻到的危险气息是中东,还有一点点喜马拉雅山的味道,刺客联盟基地在中东(亚洲西部),然后也在咱们边境扎营过。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我亲亲,谢谢评论的宝宝们我使劲亲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