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捏的是???
韩翊行是什么时候躺到他旁边的?!
韩翊行身上好烫!
言叙像是受了惊吓, 赶紧翻身拉开和韩翊行的距离。
韩翊行神情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屋里太热了,我需要去洗个澡。”他看起来有些慌乱,进浴室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趔趄。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水声, 盖过窗外越来越小的雨声。
言叙长长呼了口气。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是晚上9点了。
他隐约记得躺下那会儿才不到下午1点。
他怎么睡了这么久?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抱着韩翊行的?
现在该怎么办?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去道歉啊?
言叙纠结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
上班时间快到了。
言叙朝浴室看了一眼,哗哗水声还在继续,但随时有可能停止。
他找了套今天晚上要穿的衣服, 迅速换好。
刚准备悄悄溜走, 韩翊行裹着一身寒气从浴室里出来了。
“吃点饭再走?”韩翊行看着在自己家里猫猫祟祟的言叙, 说道。
“啊不了,”言叙顿住脚步, 站直了身子, “上班要迟到了。”
“我送你。”韩翊行准备穿外套。
言叙不敢想象那会有多尴尬,“不用了!我着急,先走了!”
他从自己家里逃了出来。
进了电梯关上门,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把自己的左手举到身前,好奇地对捏了下指尖。
上边仿佛还留存着刚才那奇妙的触感。
跟七年前不太一样的感觉。
好像更鼓了,也更硬了。
外边雨已经停了,空气又湿又冷, 但很清新。
言叙现在去酒吧还有点早,他在巷子里的小饭馆要了碗面吃。
沈暮给他发微信了, 问他知不知道哪儿能租到便宜的房子。
言叙问:【你要出院了吗?】
沈暮:【快啦!韩大夫说, 虽然可以出院, 但尽量先在医院附近住,方便随时检查。】
言叙:【那太好了,恭喜你!】
沈暮:【/跳跳】
沈暮:【等我彻底好了, 我就能去找我哥哥啦】
沈暮:【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言叙:【你跟他解释清楚应该就没事了,毕竟生病也不是你愿意的】
沈暮:【嗯嗯,房子你帮我问问,要求不高,能住能洗澡就行,不用太大】
言叙:【好,有合适的我给你发消息】
沈暮:【谢谢你啦小言~】
言叙:【不用那么客气】
言叙吃完面走到酒吧,今天由于下雨的缘故,客人不多。
服务生三三两两聚在一堆儿说小话。
喻晨一个人靠在吧台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有些深沉。
跟言叙目光交汇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人与人的交往,全凭感觉。
虽然言叙和喻晨说话依然不多,但言叙能感觉到喻晨人挺好的。
言叙也冲他笑笑,走到他旁边。
“你住这附近吗?”言叙问。
“嗯,”喻晨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言叙。
“没别的意思,”言叙赶紧解释,“就是我有个朋友想要租房子,不知道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房源。”
“哦,”喻晨了然,“我住的那可能还有空房,你要不要加房东微信问问。”
“真的吗?那太好了,”言叙有些惊喜,没想到才问一个人就有了头绪。
喻晨打开微信,问:“你微信号多少?”
言叙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俩没有加好友。
“我扫你吧。”言叙打开扫一扫,添加了喻晨的微信。
很快,喻晨把房东的名片推送过来。
房东说目前还有一间空房,窗户朝北,能洗澡能做饭,800一个月。
言叙又让房东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他看着还不错,空间宽敞,一个人住足够了。
离三院也很近,比他租的阁楼还要近一些。
言叙把照片、定位和价格都转发给沈暮。
沈暮也觉得挺满意,说下周一去看看房。
沈暮:【你能陪我一起去看房吗小言?】
言叙看了下日历,他这周末就从江州回来了,时间不冲突。
言叙:【好啊,我白天都有时间。】
早上下班回到家,言叙记着冰箱里应该还有昨天的剩菜。
结果打开冰箱,发现剩菜已经不知所踪。
他给韩翊行发微信。
言:【你把剩的菜扔了?】
学长:【我昨天吃了。】
看来昨晚言叙走了以后,韩翊行还在他这吃了个饭。
把他爱吃的菜全都吃完了!
言叙哼了一声,“嘭”地一声把冰箱门拍上。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言叙神经一跳,全神戒备。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轻手轻脚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站在门后沉声问:“谁?”
门外尖声细气地回应:“外卖。”
“我没有点外卖,你送错了!”言叙大声说。
“是韩先生。”外边又说。
言叙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韩翊行给他点的外卖。这人刚才微信里怎么不说一声,害他白担心。
言叙把门打开一道缝,伸出一只手去拿外卖。
外边的人把一个什么东西挂他手上,挺沉的。
言叙拎到屋里才发现不是外卖袋,是一个多层保温饭盒。
他住院的时候见过这个饭盒。
言叙赶紧打开门,韩翊行站在门口冲他笑。他身姿挺拔,肩宽腿长,双手插兜,像个时装模特。
“你什么时候来的?”言叙漆黑瞳仁中闪烁着耀目的惊喜,把水果刀背在身后。
“你发微信的时候刚上电梯。”
言叙抿了抿唇角,一时无言。
“送外卖的不能进吗?”韩翊行笑着问。
言叙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堵着门口,韩翊行还站在外面。
他闪了闪身子,让韩翊行进来。把饭盒拿到桌上,食物摆开。
炒菜还热气腾腾的有些烫手,小米粥澄黄香气扑鼻,还有两颗滚来滚去的白水煮蛋。
韩翊行带的是两人份的,很明显,是要和他一起吃早餐。
也不知道他起多早开始准备这些的。
韩翊行换好拖鞋挂好外套,去卫生间洗手。
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言叙拿食指的指尖去测试鸡蛋表面的温度。
像只小猫一样,指腹点上去一点点,赶紧收回来,和拇指对捻一下感受下刚才有没有烫到,然后再重复刚才的动作。
确认没那么烫,大着胆子把鸡蛋拿起来,在桌面上把皮磕碎。
磕了两下还是很烫,又赶紧把鸡蛋扔回桌子上,烫到的手指去捏自己的耳垂,嘴里还直呼呼吹气。
韩翊行被可爱到了,心里软软的。
“我来吧。”他拿起鸡蛋,熟练得剥了皮,放到言叙面前。
“谢谢。”言叙小声说,拿起鸡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沈暮下个月就能出院了,他跟你说了吗?”韩翊行边剥另一颗鸡蛋边问。
“说了,”言叙把口中食物咽下,“他还让我帮他找房子呢。”
“找到了吗?”韩翊行问。
“我一个同事住的那正好有空房,沈暮看图片挺满意的,不过还没实地去看过。”
“哪个同事?”韩翊行疑惑。
“就那个高高帅帅的,”言叙比划一下,“对了,上次他还给你家送水来着。”
韩翊行眉心皱起来,“你跟他关系很好?”
“还行吧,”言叙随意道,“他人挺好的。”
言叙专心吃起饭来。
韩翊行眸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今天”他打算告诉韩翊行自己今天晚上会回趟老家。
可是话没说完,被韩翊行的手机铃声打断。
韩翊行看了看来电人,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耐烦。
“喂,大姑。”他把手机开免提放桌上。
“诶阿行,工作忙不忙啊?”
“还行,有什么事吗大姑?”韩翊行问。
“我跟你说呀阿行,你姑父有个外甥,叫小然,也在宁城当医生,好像在二院还是几院来着,28啦,比你小一岁,长得可好看了,跟小姑娘似的。”
韩翊行看了眼言叙,对大姑说:“怎么了?”
“哎呀,这不是小然年纪也不小了,他妈妈着急吗,问我有没有合适的,我就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了,正好你也在宁城,而且你们都是医生,有共同话题”
韩翊行扶着额头,无奈道:“大姑,不用了,我用不着。”
“你怎么用不着?”大姑语气稍严厉了些,“你妈说你就上学的时候谈过那两个之后就一直单着”
“哎大姑!”韩翊行紧急掐住话头。
他观察言叙的表情,只见他表情没什么异常,就是喝小米粥的时候不小心喂到鼻子里去了,鼻尖上还粘着几颗米粒。
“你别乱说,哪有两个”韩翊行气势越来越弱,视线不断飘向言叙。
这时候如果挂了电话或者出去接,就更加欲盖弥彰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你这孩子,我怎么就乱说了,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当时我可就在旁边听着呢。”
韩翊行痛苦扶额,“大姑,我真不用。”
“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了?”
“还没有,”韩翊行期期艾艾,“不过,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正在追。”
他看着言叙的脸,试图抓住言叙细微的表情变化,然而并没有。
“那不就是还没有,”大姑像是松了一口气,“你先两边都交往试试,比较之后再做决定嘛。对了,小然下个月要调到你们医院了,你多照顾着点啊,记得一会儿把他微信加上,挂了!”
大姑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口气把话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言叙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肉眼可见地低气压:“我吃饱了。”其实才吃了没两口。
韩翊行一个头两个大。
赶紧解释:“你也听到了,是她非要给我介绍,我不会同意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用跟我解释。”言叙冷冰冰地说完,站起身走到床边躺下,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起来。
“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韩翊行放下筷子,“我不是说我有喜欢的人正在追吗?跟你没关系跟谁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坏消息:下章要吵架。(下章会发二合一章节,让他们一章吵完)
好消息:吵完这次就快亲啦![加油]
第42章
言叙翻身背对着韩翊行, 拿枕头盖在头上,把耳朵捂住:“我要睡觉了,你吃完了赶紧走。”
韩翊行急了, 霍然站起身, 却忘了他头顶上是跟斜梁,他的头正好磕在上面,发出“咚”一声巨响。
“嘶——”韩翊行捂着头,他刚才起得太猛了, 撞得太狠, 现在眼前直冒金星。
言叙听到声音, 扔开枕头,翻身下床, 神色焦急地快步走到韩翊行面前, “你怎么样?出血了吗?”
“没有!”韩翊行立刻把捂着头的手拿下来,做出轻松的表情。
“我看看。”言叙皱着眉头道,把刚才韩翊行坐的凳子往外拉了拉,避开头顶上那道梁。
韩翊行坐下,言叙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发丝,语气焦躁,“没出血, 但是起包了。”
韩翊行玩笑道:“这么说我现在有190了?”
言叙并没有被逗乐,反而神情更加凝重。
他这个阁楼环境太差, 他自己住了快一年了还偶尔会磕到, 他知道不经意撞那一下有多疼。
“你以后, ”言叙声音又沉又冷,“不要再来我这了。”
生硬地扔下这句话,言叙转身进了厨房。
韩翊行并没有追上去, 也没有情绪激动地争辩什么。
言叙从厨房拿着一瓶冻了冰的矿泉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韩翊行沉默地坐在原处,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诡异的对峙在空气中蔓延,两人谁也不说话。
言叙拿了条干净毛巾把矿泉水瓶子包起来,给韩翊行冰敷。
韩翊行却是抬手挡了一下,还是不说话。
言叙压抑着呼了一口气。
“我这里,”言叙顿了顿,“条件太差,容易受伤。”
静默了几秒,言叙再次尝试给韩翊行冰敷,这次他没有拒绝,只是头皮甫一接触的时候被冰得皱了下眉。
“冰箱里冻着水,是不是因为你也经常撞到?”韩翊行沉声问。
言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韩翊行接着说:“你也容易受伤,你以后也别来这了。”
言叙有些无语又无法反驳,他租的房子,他不来这能住哪。
韩翊行善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能怎么说。
“你这不是蛮不讲理吗?”言叙无奈道。
“你觉得你很讲道理吗言小叙?”韩翊行笑着反问。
“我”言叙卡壳了。
“上了法庭还会让双方陈述辩词呢,你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直接给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判刑了?”
韩翊行的语气并不是冷冰冰或者严厉的,他的语调很温和,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但他没料到,言叙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他了解言叙,知道言叙刚才说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了,是因为他被撞了头而感到内疚。
他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并且不让言叙给他冰敷,其实是苦肉计,而且是成功了苦肉计。
因为后来言叙缓和语气主动向他解释了,这是韩翊行预料之中的。
所以韩翊行也用插科打诨的语气,数落言叙不讲道理,不顾是非黑白地赶人。
这样他就可以得寸进尺地要求言叙以后不许再把他推开。
可言叙脸上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表情呢?
说不出来是什么,只让人觉得阴郁,冷得像寒潭,深不见底。
半晌,言叙失神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这都是你的事。”
韩翊行变得有些茫然。事情不该是这个走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着,彼此压抑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韩翊行的手机铃声打破僵局,屏幕上显示“急诊”两个字。
他接起电话,听对方说了什么,语气有些焦急:“我10分钟到。”
边说边站起身去门口换鞋穿外套,“我今天白班加夜班,明天早晨下班过来找你。”
原本愉快的早餐就这样不欢而散。
言叙特意定的晚上的卧铺,省去了白天坐车晚上到那边还得住酒店的花销。
他只带了一套衣服和洗漱用品便出了门。
早上吃饭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告诉韩翊行自己今天晚上出门,可后来被打断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如果因为这再给韩翊行发微信,就显得他好像是要跟韩翊行报备似的。
他没这义务。
又想到韩翊行上学的时候谈过两个对象,气不打一处来。
在一起的时候,韩翊行不止一次提过这是他第一次恋爱。
言叙走的时候他们还有不到半年就毕业了。
第一种可能性,在言叙之前他还谈过,但是骗言叙说他是初恋。
第二种可能性,言叙离开之后他就无缝衔接了。
哪一种可能性都让言叙不怎么愉快。
言叙白天基本没怎么睡,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躺在卧铺车厢,虽然不吵,火车还有节奏的晃来晃去,很是助眠,但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梦到刚上大四没多久,他那已经几年没见过面的父亲言怀英,突然出现在校门口。
言叙从小一直是妈妈在带,妈妈性格温柔和善,把言叙带得阳光明朗。
印象里爸爸总是在忙生意,少有的回家的时间也总是打电话。
爸爸没给过他什么陪伴,但让他的物质条件富足,衣食无忧。
大二的时候,得知爸爸破产,妈妈再婚且已经有了新小孩,言叙消沉了一段时间。
韩翊行把他拉回正常轨道。
他开始自己做兼职赚钱养活自己,加上奖学金,到大四的时候,他甚至存下了两万块。
那天爸爸突然出现,比言叙印象里瘦了不少,脸上几乎没什么肉,颧骨突出,眼窝下陷。
他告诉言叙,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很多钱。
言叙没有犹豫,把自己存的两万块钱全都给了他。
没出几天,爸爸再次出现,比前几天更落魄,脸都肿着。
钱不够,言叙愁得寝食难安。
他没有跟韩翊行借钱,一方面,再好的感情扯上钱,难免让人心生龃龉,他想让他们的感情永远纯粹。
另一方面,韩翊行也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他不想让他为难。
而且临近毕业,韩翊行那边事很多任务很重,他不想让韩翊行再为他的事分心。
言叙花光自己卡里仅有的钱买了几百张彩票,一张都没有中。
后来,他最终下定决心,把老家外公外婆去世前留给他的那套房子卖了给爸爸治病。
那套房子留有很多他儿时的记忆,他的户口还在那里,但还是活着的人重要。
房子出手得很顺利,卖了二十多万。
言叙问言怀英他在哪里治病,言怀英说,在宁城。
他之前开的公司在宁城,医保也在那里,在那边治病确实更方便。
言怀英拿到二十万,对着言叙痛哭流涕,说他自己非常后悔之前没有好好陪儿子,他这个病,很大可能上了手术台就出不来。让言叙能不能陪他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言叙无法不动容。
他跟言怀英去了趟宁城。
他的工作还没定下来,按照言怀英说的,他的病可能还有半年的生命,言叙想,如果在这边找个工作,可以一边工作,一边陪他。
言叙没有拿定主意,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面试了一家。
韩翊行那边,他还要想想,怎么跟他说。
那阵子言叙整日忧心忡忡,一方面担心言怀英的病,另一方面在想韩翊行知道这件事可能会有怎样的反应。
直到他接到言怀英的电话。
电话里言怀英泣不成声,说他只是不想让言叙有很大压力,他觉得对不起言叙,想给他留点钱。
听说有一个平台是稳赚不赔的,投进去的钱拿出来的时候就能翻倍。
于是他拿了10万块钱充进网站里,结果全输光了。
言叙气得浑身发抖,但言怀英哭得凄凄惨惨,他只能压下所有情绪,安慰他说,没事,不是还有10万吗?先用着,等我挣了钱再给你。
又过了几天,言叙才知道,剩下的那10万块也没有了。
言怀英去地下赌场,一晚上就输没了。
他让言叙给他租个房子躲躲,他还欠着高利贷好几万。
言叙气极质问他,你把钱都输了,那你病怎么办?
他安慰言叙:儿子你放心吧,其实我根本没得病。
电话里,他听到嘈杂的声音,“豹子!”“拿钱拿钱拿钱!”
言怀英骂了声:“操!又输了!”
言叙咬着牙问:“你在哪儿?”
言怀英说:“儿子,你能不能给我送点钱来?我就在离你们学校不远的这个棋牌室。”
言叙想杀了他!
他怒火中烧,来到言怀英发的地址。
结果刚进去没多久,就有警察来了。
言怀英从窗户跳出去逃走了,言叙却被警察带走了。
言叙这才惊觉,之前言怀英千方百计想让他去宁城,只是想在被追债的时候把言叙推在前面当挡箭牌罢了。
言叙半夜惊醒的时候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然而,梦里那些事,只是他噩梦般生活的开始罢了。
看了下手机,才凌晨4点多。言叙躺在硬卧上,已经毫无睡意了。
打开小地瓜,回复了几条领养猫猫的评论。
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IP地切换成了青川省。
江州是青川省的省会。
没过十分钟,韩翊行的电话打了过来。
言叙怕手机声音吵到别人,所以睡前已经开了静音。
此刻他盯着屏幕上“学长”两个字,略有疑惑。
这个时间韩翊行应该还在医院值夜班,不太可能去他家发现他不在,更何况,即使是平时,这个时间言叙也是在酒吧上班的。
没什么紧急的事,韩翊行一般会发微信,不会直接打电话。
怕在车厢里接电话会吵到别人,言叙按下挂断键,准备微信问他有什么事。
可是刚打开微信,韩翊行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言叙睡的是上铺,他轻手轻脚地下地,开门来到过道里。
花费的时间长了些,等他按接听键的时候,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
他正打算回拨过去,韩翊行又立刻打了过来。
言叙接起电话:“喂。”
“你去哪了?”韩翊行语气里混杂着各种情绪,焦急,质问,担忧,愤怒。
言叙能感觉到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原本想说“关你什么事”,但感觉韩翊行的情绪不太对劲,又没忍心。
“我回老家办点事。”言叙稍稍有些疑惑,韩翊行这个时间为什么会知道言叙离开宁城了。
“办什么事?”
韩翊行咄咄逼人的追问让言叙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很耐心地说:“明天就回去了。”
“我现在就去高铁站。”韩翊行根本不听,他已经在理智尽失的边缘了。
“你不用过来,”言叙耐着性子,“我办完事很快就回去了。”
“我一定要去,我一定要去!”韩翊行此刻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和平时温文沉稳的韩大夫形成截然反差。
言叙实在很为难,如果只是办一件普普通通的事,带着韩翊行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这次是接陈星,接到之后还需要办一些手续,对陈星来说,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言叙犹豫的空档里,电话中传来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韩翊行现在这个状态,开车上路太危险了。
“韩翊行!”言叙厉声叫道。
自从重逢以来,他还没有叫过他的全名,配合上他此刻严厉的语气,非常有震慑力。
电话那头默了片刻。
“你听我说,你现在把车停下,回去上班。要不然,我就真的不回去了!”
听筒中传来了尖锐急促的刹车声。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但言叙能听到韩翊行粗重颤栗的呼吸声。
“我向你保证,明天肯定会回去,我每隔两个小时给你发条微信,好不好?”不似刚才的严厉,此刻言叙的声音极尽温柔安抚。
韩翊行的声音却哽咽嘶哑地变了调。
“言小叙,你能不能不要再对我,那么狠心”
言叙的心脏突然被狠狠刺痛。
挂断电话后,言叙又在窗边站了很久。
乘务员路过的时候,给他递了张纸巾,言叙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火车早上7点到达江州站,江州的天空阴沉沉的,莫名让人觉得压抑。
言叙压低帽檐,戴好口罩,出站后先给韩翊行发了条微信。
言:【我出站了】
学长:【我刚下班,在换衣服了】
言:【/OK】
学长:【你一定要记得发消息】
言:【知道了】
火车站在市区,但言叙要去的地方在郊区,那边没有通公交地铁。
距离很远,言叙怕耽误时间,便伸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他坐上了副驾驶位。
司机师傅问:“去哪儿啊您?”
言叙道:“麻烦您去江州市第一监狱。”
司机边用手机搜路线,边问:“哟,去监狱探监啊,家里人?”
言叙“嗯”了声,“我弟。”
司机眼中冒出八卦的精光,小声问道:“犯的什么事儿啊?”
言叙面无表情道:“杀人。”
司机讪讪闭了嘴。
到第一监狱的时候8点半,通知的出狱时间是9点——12点。
言叙担心一会儿陈星出来了不好打车,于是跟司机师傅说能不能在这等着,等待时间算进车费里。
司机摆摆手,“杀人犯我可不敢拉,多晦气啊,您找别人吧。”
言叙付过车费,看着出租车逃也似的绝尘而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打开微信,不知道该给韩翊行发什么内容,于是找了个表情包。
言:【签到.jpg】
学长:【敷衍】
言叙没再回了。
10点多,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瘦高的青年拎着包从里边走出来。
“小星星!”言叙朝他挥手。
“哥!”陈星露出一个可掬的笑容,快跑两步,抱住言叙。
快七年没见了,陈星长高了不少,现在比言叙还高了。
言叙拍了拍他的后背,把手里拿的一束蓝色风信子递给他。
蓝色风信子,代表生命的希望和重生的勇气。
这是言叙来的时候路过花店买的。
“恭喜小星星重获新生!”
陈星有些不好意思,“这花儿真好看,谢谢哥。”
言叙笑着接过他手里的包,“走吧。”
这一片荒郊野外,除了监狱四周都是农田,言叙带着陈星走出去两公里,才开始用手机软件打车。
“哥,我们去哪儿啊?”陈星好奇问。
“先去把你的身份证办了。”言叙说。
陈星进去的时候才13岁,如今已经25了,还没有办过身份证。
网约车司机十几分钟后赶过来,言叙先带陈星去户籍大厅办了身份证。
身份证不能立刻拿到,需要写邮寄地址。
“我现在在宁城那边工作,你要跟我过去,还是想去别的地方?”言叙问陈星,“留在江州的话可能不太安全”
陈星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被奶奶捡回家养大,被捕入狱后奶奶急火攻心,突发脑梗去世。
那时陈星还在羁押期,由于他犯的是较重的刑事案件,所以不允许回家参加葬礼。
他在世上已经无亲无故了。
“哥,我跟着你。”陈星说。
言叙点点头,“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走。”
出狱之前,狱警已经给陈星办好了临时身份证明文件。
言叙记下陈星的身份证号,买了第二天回宁城的高铁票。
言叙在老城区找了家快捷酒店,开了标间,把东西放下。
陈星对言叙送的花很宝贝,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给花酒水。
陈星的人生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高墙里面度过的,对外边的发展变化十分吃惊。
老城区比以前更破败了。
陈星在这里长大,曾经和来外公外婆家暂住的言叙在巷子里疯跑。
走到一处老小区,陈星有些吃惊:“祁爷爷家的房子”
他说的祁爷爷,就是言叙的外公。
言叙平静地回道:“塌了,整栋楼都没了。”
陈星神色担忧,不知道说什么好。
言叙安慰道:“我外公外婆在那之前三年去世了,我外婆突发脑梗,没救回来,外婆走后没几天,外公也走了,说是心脏骤停。”
两位老人没有死在楼房坍塌事故中,却死在了事故之前的三年。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言叙关掉计时器,一脸愁苦。
他不太想给韩翊行发消息,但之前一上头又答应隔两个小时给他发一次消息。
言:【。】
学长:【买好票了吗】
言:【买好了】
学长:【几点的?】
言:【下午】
学长:【我去接你】
言:【不用】
学长:【/撇嘴】
高铁很快,从江州到宁城也就2个多小时。
言叙带着陈星回到他租的阁楼的时候,快下午6点了。
陈星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进卫生间,把上衣扣子解开。
右下腹那里挂着一个造口袋,刚才挤地铁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造口袋有些移位了。
里边的粪便渗漏出来一些,肚子上有一小片都沾上了。
陈星把头探出浴室,“哥,我需要先洗个澡。”
言叙了然,“好,我的拖鞋你能穿吗?”
他把自己的拖鞋扔给陈星,结果太小了,脚后跟都露在外面,前边也很挤。
言叙有些无奈,从鞋架上拿下另一双号码大的,“穿这双吧。”
“这个是沐浴露,这个是洗发水,浴巾可以用我的,牙刷毛巾什么的我现在出去买。”言叙跟陈星一一交代。
他原本打算放好东西再带陈星去超市的,没想到挤地铁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导致陈星不得不先洗澡。
陈星看着被他捧了一路的风信子,问道:“哥,能不能给我买个花瓶?”
“好。”言叙笑着答应-
韩翊行下班后没回家,直接来了言叙这里。
估摸着言叙应该在里面,他没有直接拿钥匙开门,而是站在门口敲门。
他喜欢言叙开门时歪头看着他笑的表情。
可是,开门的却不是言叙。
这人腰间裹着浴巾,个子很高,上半身赤着,头发短得几乎贴头皮。
韩翊行第一反应是自己走错单元了。
正在他低头准备退出确认的时候,他发现,这人脚上居然穿着言叙特意给他准备的那双拖鞋!
“你是谁?!”韩翊行声音冷厉,有着毫不掩饰的浓重的敌意。
陈星挠挠头:“我是陈星。”
韩翊行脸色黑沉得吓人。
“你在这干什么?!”韩翊行咬牙问。
“噢——我在洗澡。”陈星一派天真无邪。
韩翊行气得要吐血。
这人是在挑衅还是在耀武扬威?
韩翊行怒火中烧,“这个时间洗什么澡?!”
陈星懵然无知,“因为刚才我肚子这里弄脏了,所以需要洗个澡。”
肚子为什么会弄脏?怎么弄脏的?
“言叙呢?你让言叙出来!”韩翊行往屋里看,却没有看到言叙的身影。
“我哥啊,”陈星眼神清澈如水,“我哥给我买花瓶去了。”
他指了指小餐桌上那束蓝色风信子,“我哥送我的花,还没有花瓶,我让他给我买一个回来。”
韩翊行拳头握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
“哥!”陈星朝旁边喊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回来了!”
言叙“嗯”了声,拎着超市购物袋走过来,看了眼韩翊行,没说话。
他见陈星只裹着浴巾站在门口:“怎么站在这儿?进屋去吧,外边凉。”
“嗯!”陈星重重点头,伸手接过言叙手里的购物袋,“哥,花瓶买了吗?”
言叙说:“在里边。”
陈星拎着袋子进屋,言叙把门关上了。
韩翊行脸黑得像锅底,“他是谁?”
“我弟弟。”言叙的回答没带什么感情色彩。
“你弟弟?”韩翊行诘问,“我记得你弟弟现在应该小学还没毕业吧?你哪儿来这么大个弟弟?”
言叙原本是独生子,大学的时候母亲再婚又生了个弟弟,这件事韩翊行是知道的。
“以前的邻居家的。”言叙似乎耐心即将告罄,虽是在解释,但语气并不好。
“那他为什么会在你这洗澡?你这次回江州就是专门接他去了?你还要让他住在你这里?”
面对韩翊行连珠炮似的质问,言叙只觉得无语,他有什么义务跟他解释那么多。
“对。”
韩翊行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怪不得不让我来了,原来是打算养小男生了。”
他还以为那天言叙是担心他撞到头才说出的气话,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了,现在看来,他总来确实不太方便。
言叙听到这话气得不轻,“我想要养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跟我走。”韩翊行狠狠抓住言叙的手腕,拉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
言叙试图挣开,韩翊行越抓得更紧,手腕有些火辣辣地疼,“你拉我去哪儿!”
“去我那里,你不能跟他住一起!”韩翊行边说边拉扯言叙,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你管我跟谁住一起!”言叙拼命挣开韩翊行的钳制,喘着粗气,眼框微红,“你也会管你另一位现在跟谁住一起吗?”
韩翊行怔愣片刻,“什么另一位?”
他刚才被嫉妒冲昏头脑了,以至于忘了自己这次来原本就是要当面跟言叙解释大姑电话中说的那句“上学时谈过两个”的事。
“我没有”
不等韩翊行说完,言叙冷冰冰地打断,“韩翊行,你之前谈过几个,之后又要跟谁去相亲,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言叙说完,进屋“砰”地甩上门——
作者有话说:作者瑟瑟发抖什么都不敢说[闭嘴]
第43章
后来两天, 谁也没给对方发过消息。
周一的时候,沈暮约了上午9点看房,言叙跟沈暮在附近一个公交站碰头, 一起去到租房的那里。
沈暮最近状态不错, 脸颊上长了点肉,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他一看见言叙就说,“小言,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言叙笑了笑, “可能这两天没睡好。”
“韩大夫这两天气压也很低, ”沈暮说, “那几个实习生整天都战战兢兢的。”
言叙没有接话,神情变得凝重了些。
“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沈暮担忧地问。
言叙叹了口气, 表情有些气鼓鼓的。
“为什么呀?”沈暮问。
言叙有些烦躁:“不提他了, 影响心情。”
“哎,你们两个都是这么好的人,怎么总吵架呢。”沈暮惋惜道。
“如果,”言叙顿了顿,努力措辞,“如果你哥哥在你之前,还谈过一个, 但他一直跟你说你是初恋,你会是什么心情?”
“那肯定是生气啊, 想想都气疯了。”
“那如果是在你走之后, 他很快又找到下家呢?”
“这个”沈暮思考了一会儿, “理智上应该祝福他吧,但是感情上还是会很难过。”
沈暮面上的表情已经开始难过了,他说, “我离开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有别人了。”
言叙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着话,已经到了约定的看房地址。
这一片是城中村,房子有四层,是自建房,有四层,整体长条形,中间有一道长长的走廊。
有点像学生宿舍。
房东热情地把他们带到三楼,这间房朝北,有外窗光线不好,但比较宽敞,用钢化玻璃隔出了淋浴间和卫生间,还有一个迷你厨房。
一个月房租只有800块,性价比已经很高了。
沈暮跟房东说,想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房东痛快地答应了,说他如果确定要租,就去101值班室找他签合同。
房东走后,沈暮和言叙又在屋内看了看。
基本生活设施是齐全的,床,床垫,小沙发,小冰箱,衣柜,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言叙说:“比我住的那要好,我那是阁楼,屋里还有斜着的梁,总是撞头。”
“啊?”沈暮有些担忧,“要不你搬过来咱俩一块儿住?”
言叙笑了笑,“还是算了,搬家太麻烦了,而且我弟弟还在那住呢。”
“你弟弟?”沈暮有些吃惊,“没听你说过呀。”
“他以前没在宁城,”言叙说,“这两天才过来。”
“哦——”沈暮说,“咱们去外边看看吧,看这附近有没有饭馆菜市场什么的。”
“嗯。”
两人一起往外走,沈暮在前,言叙在后。
出门的地方有些窄,沈暮不知为何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言叙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在细密地发着抖。
“怎么了?”言叙问。
沈暮没有回应,而是颤抖着声音叫了声:“哥哥”
言叙一惊,侧身朝门外看去。
门外站的那个高大身影十分熟悉,居然是喻晨!
他此刻穿着水站的广告衫,戴着棒球帽,手上戴着手套。
眼睛一错不眨地盯着沈暮的脸,目光如刀,像是要在沈暮脸上戳出个洞。
言叙万万没有想到,沈暮常常挂在嘴边的“哥哥”,居然就是喻晨!
“哥哥!”沈暮上前两步,眼泪已经止不住往下掉。
喻晨却是后退了两步,目光漠然,声音冷淡,“你认错人了。”
说完,喻晨毫不留恋地一步步走向走廊的尽头。
言叙感觉到沈暮的肩膀在小幅度地耸动,他拍了拍沈暮的后背,“你没事吧暮暮?”
沈暮突然转过身来,嚎啕大哭,眼泪像来势汹汹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言叙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抚摩着他的后背。
不一会儿,言叙肩膀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言叙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他能做的,只有陪在沈暮身边。
过了好半天,沈暮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却依然不时抽噎一下。
“小言,你说他是不是,恨死我了”说着说着,沈暮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毕竟当初经历了不愉快,”言叙安慰道,“应该会需要一个过程,而且他还不知道你当初离开的真正原因。”
过了一会儿,言叙又说,“你知道吗,喻晨是我在酒吧的同事,当初能找到这个房子,我就是问的他。”
沈暮十分吃惊,不过依旧是泪眼婆娑。
“所以呢,其实你们还有很深的羁绊,”言叙说,“这都能遇上,不正说明缘分很深吗?”
沈暮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我们走吧。”-
韩翊行这两天烦闷无比。
晚上下班回家想向两只猫咪寻求安慰,可是两只猫都像躲瘟神一样躲得他远远的。
韩翊行内心斥责,真是白养了,一只两只三只没良心的。
在沙发上颓丧地窝着,跟言叙送他的小机器人大眼瞪小眼,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韩翊行登时坐直了身子,心想,难道是言叙吧?
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又照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才去开门。
张博站在门外,拎着一大袋子东西,瞥他一眼:“你敢不敢再表现得失望一点。”
韩翊行又恢复之前那种丧兮兮的状态。
“你怎么来了?”
张博不跟他计较,自己挤进屋,在鞋柜里随便拿了双看起来顺眼的拖鞋,正准备换上,却听韩翊行说:“不能穿那双。”
“得!言叙的是吧?”张博叹口气,选了双最丑的,“这双总可以了吧?”
韩翊行没再说什么,看来这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我怎么来了?我怕你想不开,”张博无奈道,“这两天,别说咱们科室的同事,就连主任和院长都来问我,你怎么了,我能怎么说。”
“你再不好起来啊,我怕他们把你关到特护病房,24小时观察你。”
韩翊行站在一旁不说话。
张博把袋子里的东西摆在桌上,羊肉卷,包心鱼丸,虾滑,金针菇等等。
“你这里有电锅吧?”张博问。
韩翊行不情不愿地从厨房拿出来一只锅。
这还是情人节那天他把言叙骗过来想留他吃火锅特意买的,一次都还没用过。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张博语气豪迈,“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张博把韩翊行推到厨房去洗菜。心情不好的时候,从事体力劳动有助力缓解焦虑情绪。
张博往锅里加了水,开始加热,他问韩翊行:“你这有酒吧?”
韩翊行说:“没有。”
他平时很少喝酒,顶多去月夜酒吧喝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
“靠!”张博一拍大腿,“我还以为你这怎么都得有酒呢,我就没买,拎着怪沉的。”
“没事,从网上超市买吧,用不了半小时就送到了。”张博边说边在手机上下单。
下完单,张博开粉丝包装,怎么都撕不开。
“剪刀在哪儿?”张博问韩翊行。
“茶几下边的抽屉里。”
张博去抽屉里取了剪刀,看到茶几上的小机器人,伸手在小机器人面前晃了晃。
小机器人灵活地单膝下跪作揖,电流音响起:“韩大夫吉祥!”
他把小机器人拿到餐桌上,笑着说:“这小东西有点意思啊。”
韩翊行洗完菜出来,把小机器人拿到自己这边:“别乱动。”
张博“啧啧”两声,“言叙的东西都不能碰是吧。”
“对,不能碰。”韩翊行说。
张博抬起手就捏了捏韩翊行的肩膀。
“干什么?”韩翊行嫌弃地把他的手撇一边。
“言叙又不要你,所以你能碰吧。”张博玩笑道。
韩翊行:“”这人真会捅心窝子。
“哎哎哎,”张博眼看韩翊行快要下逐客令了,赶紧找补,“我是来给你出谋划策的!你还想不想追回言叙了!”
“废话!”韩翊行没好气地说。
他们提了几次言叙的名字,小机器人眼睛也亮了几次绿光,只是没接到正确的指令,绿光很快就熄灭了。
两人在坐在餐桌两侧面对面,锅里的水开始冒泡,翻出白色的热气。
张博往锅里丢了点香菇平菇蟹味菇,对韩翊行说:“来,一字不漏地说说发生了什么,哥给你复盘复盘。”
之前在医院,韩翊行大概跟他说了,言叙家里住了个小男生的事,说到底也只是韩翊行的主观判断。
有些事情就是当局者迷,如果有人以旁观者的视角给他抽丝剥茧拨开迷雾,那事情也许就没那么复杂了。
韩翊行开始回忆最近发生的事情。
之前因为蛋糕的事虽然也吵架,但后来韩翊行去言叙家做饭吃饭,氛围很好,所以那件事应该算是解决了。
最近的不愉快,开始的原因是
“那天我给言叙带了早餐,本来吃得很开心,我大姑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然后言叙就说不吃了,躺床上把头蒙起来,让我吃完赶紧走。”
“吃醋了。”张博一针见血地点评。
这一点韩翊行是非常认同的,他当时甚至还有一点点窃喜。
“那你大姑要给你介绍对象你也没反对?”
“反对了,”韩翊行说,“我说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正在追。”
张博摸摸下巴,“那按理说他不应该很生气才对。”
韩翊行叹口气,“我大姑还说,他知道我上学的时候谈过两个对象,不过这也确实是我之前亲口说的。”
张博面上惊异,“你不是说只跟言叙谈过?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假期快乐[加油]
好多宝宝都猜出喻晨就是小树哥哥了,你们太棒啦![烟花]
第44章
韩翊行愁眉苦脸地扶着额头, “确实只有言叙一个,后来言叙不是突然消失了吗?我妈一直问,我没敢说实话, 怕让言叙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所以你就说是你自己移情别恋把言叙给甩了?”张博觉得不可思议。
韩翊行点点头。
张博朝他竖起大拇指:“当代情圣。”
“言叙听到你谈两个之后, 肯定会觉得,要么你在他之前谈过却骗他说他是初恋,要不然就会觉得你是在他走后无缝衔接的,毕竟他走的时候你们还有不到半年就毕业了。”
“是啊。”
“那你怎么不解释?”
“我是打算解释的, 急诊那边突然打来电话, 那天我又是白班加夜班, 本来想第二天早晨当面跟他解释的。”
“结果发现他离开了,你以为他又像七年前一样人间蒸发, 于是你就发疯了。”
张博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韩翊行不得不承认,他那天确实差点发疯。
他做事一向有理性有条理,那天确实直接跑到停车场开车直奔高铁站,甚至都没有查有没有票,最近的车次是几点。
尤其是听到言叙那句威胁:你现在把车停下,回去上班。要不然,我就真的不回去了。
那两天他神经极度脆弱敏感, 睡觉都不敢睡实,隔几分钟就看一下言叙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好不容易挨到言叙回来, 韩翊行下班第一时间就是过去找言叙, 然而开门的确是个围着浴巾的小男生。
“我问他, 你是谁?他说,我是陈星。”
张博笑得不行,好像是在听韩翊行讲什么笑话。
“我说你在这干什么?他说, 噢,我在洗澡!”
张博哈哈哈的笑声飘满整个房间,“这小孩儿脑回路有点清奇。”
韩翊行黑着脸,“我问他这个时间洗什么澡,他说他肚子弄脏了。”
张博止住笑,他猜到这里极容易引起误会。
于是分析道:“怎么弄脏的?也有可能喝奶茶洒肚子上了,但是当时你只想到最龌龊的那种可能性。”
韩翊行无法反驳,当时的画面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无法自控地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揣度。
“当时言叙在哪儿呢?”张博问,“你有看到他衣冠不整吗?”
“那倒没有,”韩翊行说,“他从楼下上来,买了很多东西,还给那小子买了花瓶。”
“买花瓶干什么?”
“他给那小子送花了!那小子还跟我炫耀来着!”韩翊行提到这有些激动,“言叙都没给我送过花!”
张博往客厅了扫了一眼,“那窗台上那棵西兰花是谁送你的还值得你供起来?”
韩一次:“”
西兰花被韩翊行种在花盆里,放在阳台的窗台上,已经蔫了。
“话说,言叙给他送的是什么花?”
韩翊行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蓝色风信子。”
“我还以为红玫瑰呢,”张博不以为意,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蓝色风信子的花语。
网上众说纷纭,比较主流的说法是,蓝色风信子象征生命与希望。
“如果用来示爱,那玫瑰百合不是更直白一些?我倾向于言叙给蓝色风信子赋予的是其它含义。”张博条分缕析,表达自己的看法。
“你看,那小孩不是刚来宁城,换个新环境,相当于重新开始,所以言叙送给他一束蓝色风信子,是表达对他新生的祝愿。”
“而且送花又不完全是用来表达爱意的,你去看长辈,看老师,看病人,不都可以送花吗?”
张博讲得很有道理,韩翊行默在原地,思考自己之前是不是太极端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言叙一回来你就直接炸毛了?”张博问。
他果然太了解韩翊行,当时韩翊行看到言叙回来对那男的嘘寒问暖的样子,直接就炸了,理智一点渣都不剩。
“言叙怎么跟你说的?”张博问。
“他说是他邻居的弟弟,以后就住他这了。”
“你看,他刚开始是有试图跟你解释的。”
张博朝门外看了眼,“我买的酒怎么还没到啊,老韩,今晚咱们不醉不休,我要是喝多了走不了,就住你这了啊。”
韩翊行冷冷说:“你睡沙发。”
张博嗤笑:“你看看,你有朋友来家里借宿你会不让住吗?”
韩翊行愣住。
张博又说:“我在你这住,蘸火锅的麻将扣身上了,你连个澡都不让洗?那我是你养的老男人吗?”
“我正洗澡呢,有人敲门,你又不在,我不得开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你说是不是?”
张博的一连串反问犹如一记记闷棍敲在韩翊行头上。
“所以,你从一见到言叙的时候就已经不理智了,他解释了,你根本不听啊,你固执己见,先入为主地认定了那就是言叙养的小男生。
“你别忘了,言叙那时候还生着你的气呢,你那另一个对象的事儿都还没解释清,一上来就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搁谁谁能受得了?
“那吵架上头了可不就专拣着难听的说嘛?你想想你自己当时有没有口不择言说些混账话。”
经张博这么一点拨,韩翊行觉得大脑中的迷雾散去了,思路变得清晰了不少。
那天言叙之所以懒得跟他多解释,恐怕是一开始就被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激怒了。
再往前,他一得知言叙离开宁城就要发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去找言叙,完全不管言叙会不会因为这而困扰。
言叙虽然承诺了每个两小时给他发条微信,这恐怕只是阻止他发疯的权宜之计,因为他发的消息基本都很冷淡,没什么和他聊天的欲望。
还有那天言叙最后说的那句:“韩翊行,你之前谈过几个,之后又要跟谁去相亲,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很明显就是还在为之前的事吃醋。
韩翊行觉得自己蠢透了才会没理解到言叙当时的情绪,还跟他冷战好几天。
这时,门铃响了,张博说:“我买的酒到了,你去拿。”
韩翊行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口的人愣了一下。
“陈星?”
张博记得韩翊行刚才提过这个名字,貌似就是言叙那个弟弟。
这不巧了吗?
陈星把袋子递给韩翊行,龇牙咧嘴地笑了一下,眼睛里全无笑意。
看来是入职培训的时候让他们对顾客要微笑,但他看到韩翊行实在笑不出来。
张博凑上前来,笑眯眯问道:“你是言叙的弟弟?”
陈星点点头。
“你手里还有单子吗?”张博问。
陈星挠挠头,“主管说让我一次送一单,先熟悉路线。”
“那太好了,”张博说,“我们都是言叙的朋友,你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陈星眼睛亮了亮,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又犹豫着看了韩翊行一眼。
“我不去,他是坏人。”
张博和韩翊行面面相觑。
“你为什么说他是坏人呀?”张博跟哄小朋友似的温声问。
“他把我哥气哭了,他就是坏人!”陈星对韩翊行颇有微词,气呼呼地为言叙鸣不平。
其实言叙并没有哭,只是那天回去后非常难过,失神落魄的,陈星对情绪的感知比较极端,以为他哭了。
韩翊行听到这话心中顿时酸涩难言。
“肯定是有一些误会,其实他人很好的,”张博拍了拍韩翊行的肩膀,像是在极力推荐他,“你看,他请我吃好吃的!”
张博指着屋里冒着热气的火锅。
陈星吸了吸鼻子,眼睛瞪大了些,闪着希冀的光。
“香吧?”张博问。
陈星咽了下口水,点点头。
“进来吃点儿?”
陈星咬着嘴唇,犹豫不决,他说,“我要给我哥打个电话问一下。”
他拿出言叙新给他买的手机,他还不是很熟练,这两天一直在学习使用送单软件,现在忘了怎么打电话了。
于是问张博:“打电话从哪里打?”
张博半信半疑地看了韩翊行一眼,上前半步站陈星旁边,“退出来,点这个绿色的,然后点你哥的名字。”
陈星很是高兴,拨通了言叙的电话:“哥,有个人让我去他家里吃火锅,我可以去吗?”
言叙不知道说了什么,陈星悻悻地说:“哦,我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哥说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他让我赶紧去工作,我要走了!”
说完,陈星去按电梯,正好电梯还没走,他直接坐电梯下去了。
回屋后,张博颇为无语地看了韩翊行一会儿,他叹口气,“但凡早点见到这孩子,我都能省下刚才那一车的分析推理。”
韩翊行也觉得不可思议,他那天是被嫉妒冲昏头脑了吗?
怎么会觉得这孩子全无心计的回答是在挑衅他?
他十分懊恼地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太混蛋了,怎么能说言叙养小男生那种话?
把言叙都气哭了,自己真是太该死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韩翊行方寸大乱,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唉,”张博叹口气,“我都能猜到人家现在内心OS了。”
“你是说,言叙?”韩翊行愁眉苦脸地问,没有在意小机器人眼睛发出绿光。
张博点点头,模仿言叙一脸幽怨的表情,指着韩翊行,“我恨你!”
韩翊行闻言,垂头丧气不过一秒,就听小机器人眼睛闪着红光,发出声音:“呜呜呜,别恨我好不好?学长,我爱你。”
这,不是机器音,是言叙七年前的录音——
作者有话说:有一个亲亲在派送中了
第45章
韩翊行和张博都瞪大了眼睛, 惊疑不定的看看小机器人,又看看对方。
这个声音和那个“韩大夫吉祥”的请安音不一样,那个声音完全是机械音, 而刚才这一句话, 却是言叙的录音。
言叙把小机器人送给他的时候就告诉他,这个机器人有一个隐藏彩蛋,只是韩翊行试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试出来。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言叙会把口令设置成:言叙, 我恨你。
他怎么可能对着言叙送他的礼物说出“言叙我恨你”这种伤人的话呢?
言叙在七年的时间里音讯全无, 韩翊行备受煎熬, 他难过、消沉、痛彻心扉、发疯地想言叙。
唯独没有,恨过他。
韩翊行再也坐不住了。
火锅已经煮好了, 香气四溢。
啤酒也已经到位了, 张博还贴心地给他拉开了易拉环。
可他一口都吃不下去,也喝不下去。
他霍然站起身,“你自己吃吧,我要出去一趟。”-
陈星干活很踏实,主管让他每次只拿一单,他就真的一单一单认认真真地跑,别人一趟顺路能送十几单, 他并没有贪多。
而且别人不愿意送的很重的酒水单,或者小区不让骑电动车进入需要走很远路的单子, 他都是来者不拒。
下班回家言叙给他煮了方便面, 加了几棵油菜, 又打了两个鸡蛋,陈星吃得可开心了。
养一个不挑食的孩子,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饭的时候, 就容易产生莫大的满足感。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言叙笑着说。
“哥,好吃!”
“别噎着,”言叙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擦嘴角,“过几天我发工资了带你去外边吃,吃火锅怎么样?”
陈星露出个憨态可掬的笑容,“哥,你最好了!”
“吃完了碗就在这放着,洗澡睡觉,不要总玩手机知道吗?”
“我知道了哥,我就只玩一局消消乐。”陈星竖起一根手指。
“那我去上班了。”
“嗯,哥再见!”
言叙换鞋出门,门口墙边站着一个人,把他吓一跳。
看清那人是韩翊行后,言叙拍了拍胸口,有些咬牙切齿地,最后什么都没说。
只是有些狂躁地按了好几下电梯按钮。
“言叙!”韩翊行跟上来站在他旁边。
言叙对他视而不见,完全把他当空气。
“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
韩翊行话说一半,电梯来了,言叙一步跨进去连摁几次关门键,但并没有效果,韩翊行还是进来了。
言叙抱起手臂贴着边站着,冷淡的气场拒人于千里之外。
“言叙,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电梯门打开,言叙快步走了出去。
韩翊行说:“我送你。”
言叙步伐没有丝毫慢下来。
韩翊行一着急去抓他的胳膊,被言叙非常生气地甩开,狠狠瞪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往前走。
韩翊行扶着额头,仰头看了下漆黑的夜空,非常无助,好希望这时候能有个神仙下凡帮他一把。
一直到了月夜酒吧,韩翊行道歉的话说反反复复说了几十遍,言叙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韩翊行找了个位置坐下,看言叙换好衣服出来,朝他招手。
言叙冷漠地瞥他一眼,对另一个服务生说了什么,那个服务生拿着点餐单微笑着朝韩翊行走了过来。
坐了两个小时,愣是一句话都没说上,韩翊行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看到言叙在吧台边等单的间隙,韩翊行凑上去去,言叙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另一边。
韩翊行不气馁,主动搭茬:“你这衣服很好看!”
他从网上查的攻略,对方不理你,你就往死里夸他。
言叙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工作服,像看白痴一样瞟了韩翊行一样,端起调好的酒,工作去了。
倒是浪哥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看他尴尬的样子,主动搭话。
“多谢韩先生夸奖啊,我们这工服可是专门找设计师定制的呢!”
韩翊行朝他笑笑。
之前韩翊行在这里被人泼了一身脏水,后来他又总来找言叙,一来二去,浪哥也认识他了,从俩人的眼神交流里也能大概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这言叙啊,脾气好的时候是真好,犟的时候也是真犟,不过呢,我还真没见他对谁甩过脸子,你是第一个!”浪哥说得有些激动。
韩翊行听着这夸奖,内心五味杂陈。
“说明你对他来说是最特殊的呀!”浪哥递给韩翊行一个鼓励的眼神,握拳放到胸口,“加油!”
言叙早晨下班回家的时候,韩翊行拎着保温饭盒等在家门口。
“我给你做了早餐,你拿进去吧。”韩翊行的语气卑微无比。
言叙仍旧一言不发,开门进屋,把韩翊行关在门外。
韩翊行这两天吃的闭门羹,比之前29年都要多了。
他把保温饭盒放门边,自己默默走了。
等他现在再来的时候,保温饭盒还放在原地,里面的饭菜一动未动。
有时间的时候,他就给言叙发一些奥利奥和黑煤球的照片视频。
或者发一些文字:
【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下次见面你打我几下消消气行不行?】
【我对天发誓,有生以来只谈过一个男朋友,他的名字叫言叙】
【想你了】
韩翊行收到一个红色大叹号。
系统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言叙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这几天在看真人格斗赛视频,想着怎么给自己的小机器人多增加几个有杀伤力的动作。
他这里空间小,住两个人很挤,好在他上夜班,陈星上白班,两个人错开,基本互不影响。
言叙洗漱完正准备睡觉,小地瓜APP提示有人给他发私信了。
夹心饼干:【/hi】
言叙眉头微微蹙了下,咬了咬嘴唇,回复了个一模一样打招呼的表情。
momo:【/hi】
夹心饼干:【在干什么?】
momo:【准备睡觉了】
夹心饼干:【怎么这个时间睡觉,还没到午睡时间呀】
momo:【我上夜班,只能白天睡觉了】
夹心饼干:【哦,你做什么工作呀】
momo:【在酒吧当服务生】
夹心饼干:【那应该挺累的吧】
momo:【还行,习惯了就好】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
夹心饼干说他也在宁城,自由职业者,也很喜欢猫,等等之类的。
夹心饼干:【和你聊天很开心,有种一见如故相逢恨晚的感觉。】
momo:【我也是。】
夹心饼干:【能冒昧问一下,你现在是单身吗?】
momo:【嗯】
夹心饼干:【之前谈过几次恋爱?】
momo:【10次】
对方半天没回复了,但言叙能看到他的状态是当前在线。
momo:【不好意思,刚才多打了一个数字】
夹心饼干:【我就知道多打了一个0】
momo:【是多打了一个1】
对方又开始在线不回复了。
言叙拿着手机在对话框里打字。
momo:【你还在吗】
夹心饼干:【嗯】
momo:【发张腹肌照看看?/勾引】
下一秒,夹心饼干下线了。
言叙嗤笑一声,把手机关静音,开始睡觉。
他睡醒的时候,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有几个韩翊行的未接来电。
把手机放一边,言叙去洗漱,给陈星准备晚餐。
言叙最近上班比之前出发稍微早一些,为的是让陈星早点睡。
他走出小区,过了条马路,正准备进入一条小巷子的时候,路边一辆车里突然出来个人。
言叙吓得魂飞魄散。
路灯昏暗,言叙正准备快步跑开,却听那个人喊道:“宝宝。”
是带着醉意的含含混混的声音。
言叙长长呼了口气,回头就看到韩翊行晃晃悠悠朝他走过来。
随着韩翊行靠近,言叙嗅到了极其浓烈的酒精味儿。
这人是在酒里泡了个澡吗?
言叙捂着鼻子皱了皱眉,转身要走,却被韩翊行拉住了胳膊。
韩翊行侧颊泛着红,眼睛朦朦胧胧地像是有一层雾,看言叙的时候似乎都没有焦点。
言叙“啧”了一声,推了他一下,韩翊行直接坐到了地上。
言叙咬着嘴唇为难之际,也是没想到韩翊行居然就地抱上了他的两条腿,抱得还挺紧,他现在寸步难行了。
“你要干什么?”言叙颇为无语,说出了这些天以来对韩翊行说出的第一句话。
韩翊行仰头看着言叙的脸,笑得傻兮兮的,开始说醉话,“你的声音真好听~”
言叙:“”
“你起开。”言叙踢了踢他,纹丝不动。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俩以这个姿势待在巷口,就像两个显眼包。
言叙丢不起这个人。
拼力气又拼不过他,讲道理醉鬼根本就不听。
言叙耐着性子哄道:“我扶你到这边椅子上坐着行不行?”
韩翊行眼睛半眯着,咕哝着说,“那你不许走!”
“好好好,我不走。”
言叙弯腰扶他起来,被他身上刺鼻的酒气冲击到了,“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韩翊行被言叙搀扶起来,身上的力道一大半压在言叙身上,晃晃悠悠地朝长椅走去。
边走,他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落言叙:“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微信你也不回,有你这么当男朋友的吗?”
虽然醉意很浓,但言叙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委屈控诉的意味。
“我们”言叙顿了下,小声问,“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韩翊行突然就站直了身子,朦胧醉眼盯着言叙:“什么时候分的?”
呃言叙答不上来。他们分手确实没有一个精确的时间点。
“谁提的分手?”
言叙:貌似谁都没提过。
韩翊行:“我同意了吗?”
言叙半晌答不出来,韩翊行自顾自说道:“没人提过分手,我也从来没答应过分手,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分手。”
醉鬼的逻辑居然还能如此清晰,言叙也是十分佩服。
言叙把韩翊行扶到长椅边让他坐下,自己准备抽身离开了,却一个不注意被韩翊行拉回椅子上。
和韩翊行并排坐着,侧身紧紧地贴着,甚至都能感觉到韩翊行的脉搏在跳动。
韩翊行两只手紧紧抱住言叙内侧的胳膊,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言叙感觉侧颈有热气扑过来,他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嗓子有些干,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下意识想把韩翊行的胳膊推开。
韩翊行像是梦呓一般,“别走,我好想你。”
言叙咬了下嘴唇,轻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言、小、叙。”韩翊行一字一顿道。
韩翊行头顶往言叙颈窝里拱了拱,言叙脖子被韩翊行的头发撩得又痒又红,他摸了摸颈侧。
韩翊行眼睛闭起来,抱着言叙手臂的力道却不曾松懈。
“这些年你”韩翊行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言叙立刻否认。
韩翊行似乎没有听到,又或者听到了也没有理解,总之他呼吸慢慢变得均匀平缓,应该是睡着了。
言叙侧头看了一眼他熟睡的脸,叹了口气。
他小声喃喃自语:“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这时,身侧的韩翊行却突然从他肩膀上弹起来,刚才还朦胧的眼睛此刻变得清明又直白。
他直勾勾盯着言叙,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言叙被吓一跳,反应过来想要逃走,却被韩翊行抬手扣住后脖颈。
被迫承受韩翊行凶狠又急躁的深吻——
作者有话说:高岭之花也会生理性喜欢,一看见人家就想亲?
预收《费洛蒙吸引》
四肢发达头脑不简单糙汉攻x表面高岭之花内里钓系小野猫受
迟宇二十八岁,母单,一向清心寡欲,对朋友发过来的擦边男菩萨视频都无动于衷,被朋友戏称为“古希腊掌管性冷淡的神”。
公司在做的拆迁项目遇到一个难缠的钉子户,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迟宇亲自去大山里的村子摸底。
钉子户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据说之前派来的几波谈判专员连屋门都没进,就被老太太举着拐杖打了出去。
迟宇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位耳不聪目不明的老太太,亲热地拉着他的手,把金手镯金项链塞到他手里,嘴里念叨着:“孙媳妇儿,这是我当年的嫁妆,现在给你了”
迟宇:
他侧过目光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沉默寡言的男人,年纪和他相仿,
突降暴雨,出村的路被落石堵得严严实实,迟宇不得不在村子里滞留了几天。
谢柏岩带迟宇去他种植的果园,给他介绍果树新品种。
谢柏岩:“这种果树一棵树上能结三种水果“
迟宇盯着谢柏岩突起的喉结,不自觉磨了磨尖牙。
谢柏岩:“这是”
迟宇注视着他优越的胸肌,不由自主捻了捻指尖。
谢柏岩:“这是我为你搭的帐篷”
迟宇睨着他性感的嘟嘟唇,终于忍无可忍,把对方推倒。
可是,对方却把他推开了-
谢柏岩把人推开后,他并没有后悔,只是沉默地在山坡上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回到家,发现迟宇已经不辞而别,谢柏岩却彻底慌了神-
迟宇觉得自己是病了,朋友却说,你这是遇到了生理性喜欢,通俗来说,就是馋人家身子。
迟宇羞愤难当,只祈祷这辈子再也不要遇到那个男人。
谁承想,没出几天,那男人就抱着玫瑰花站在他公司楼下。
这下,迟宇彻底搞不懂他了。
后来,迟宇偶然听说,谢柏岩好像是柏拉图主义者。
这下,一切倒也说得通了。
迟宇盘腿打坐,左手大悲咒,右手清净经,心想,这精神恋爱,也不是不能谈。
直到某天,迟宇实在没忍住,趁谢柏岩睡着了偷偷在他腹肌上戳了戳,没想到谢柏岩突然睁开眼,吓得迟宇赶紧缩回手。
谢柏岩眼明手快,捉住迟宇手腕,手臂一用力,迟宇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秒,被谢柏岩严严实实笼在身下,低哑的嗓音问:“摸完就跑?”
迟宇被折腾到下不来床,累得连张嘴都没了力气,被谢柏岩圈在怀里睡了过去。
迟宇:说好的柏拉图呢?????
第46章
刚开始的时候, 韩翊行吻得强势又霸道,言叙像是应激般想要推开韩翊行,尝试了几次都无果。
渐渐地,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一点一点被蚕食, 甚至某些时刻还顺从本心地给了韩翊行回应。
被韩翊行亲得大脑缺氧,失去思考能力,浑身软绵绵的。
韩翊行一只手托着言叙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往自己怀里压。
言叙快要喘不过气, 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脸也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韩翊行稍稍放开他一些,让他有个喘息的机会, 在言叙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之后, 再次吻上去。
疾风骤雨般的强吻,慢慢变成了温柔的舔.吮,唇舌交缠的水声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令人面红耳热,缠缠绵绵地,被夜风送到远方。
不知亲了多久,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直到言叙的手机响起来。
他像是乍然惊醒般推开韩翊行,胸膛起伏喘着粗气, 平复了两秒, 接起电话。
言叙:“喂浪哥。”
浪哥:“宝贝儿, 你今天还来不来了?”
言叙看了眼时间,已经迟到两分钟了。
言叙:“我马上到,三分钟!”
他颇为无语地看了韩翊行一眼, 脸上热得厉害,欲言又止,握着手机快步跑进小巷子里。
韩翊行看着言叙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餍足地舔了舔嘴唇,唇角勾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坐回车上,循环播放一段录音。
是言叙的声音:“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车子开出去一个路口,韩翊行被交警拦下了。
韩翊行降下车玻璃,交警被扑面而来得酒气冲到了,公事公办地把酒精检测仪递给韩翊行。
“您好,对着这里吹气15秒。”
他说完,已经打开系统开始输入韩翊行的车牌号了。
这么大的酒味儿,绝对已经到了醉驾的程度了。
韩翊行笑了笑,接过仪器照要求吹气。
几秒后,仪器发出语音提醒:您未饮酒。
交警脸上现出不可置信,“你等会儿,这个可能坏了,再换一个。”
韩翊行积极配合交警工作,又接连吹了两次,结果都一样:您未饮酒。
“我可以走了吗警官?”韩翊行笑着问。
交警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咬着牙说出:“感谢您的配合。”
韩翊行朝他挥了挥手,车子扬长而去。
言叙一路狂奔过去,把时间控制在迟到5分钟之内打了卡。
酒吧员工每月有两次迟到5分钟以内的机会,不扣工资。
本来之前就在从事一项易缺氧心跳加快的运动,再加上这一路上演了一出生死时速,言叙是真的物理意义上快要断气了。
都怪韩翊行!
这人真是可恶!偏挑他上班之前的时间来堵他!
话说他好像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出门,居然还比平时晚了15分钟才到。
所以他到底是亲了多久啊?
恨恨地换好工作服,言叙发现有客人朝他招手。
“小言!”
居然是沈暮!
“暮暮,你能喝酒吗?”言叙问道,毕竟沈暮现在还在住院。
“我不喝酒,我看你们这里有小点心,给我来个提拉米苏吧。”
“行!”言叙说着,四下打量一圈,声音压低了些,“你是来找喻晨的?”
沈暮有些不好意思,“就来看看他。”
“他看见你了吗?”
沈暮点点头,“我一进来他就看到了,但是还是不想理我。”
言叙安慰说:“慢慢来吧,他心里的伤口很深,愈合需要时间。”
“嗯嗯,”沈暮点点头,盯着言叙的嘴唇,微微皱眉,“小言,你的嘴唇”
言叙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怎么了?”
沈暮有亿点点难为情,“又红又肿的,还有你的脖子。”
“脖子?”言叙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
“韩大夫他掐你了啊?”
言叙怒意燃起,气得像只小仓鼠。这个韩翊行,害他迟到就算了,还把他搞成这副样子!
去办公室找浪哥要了张膏药贴脖子上了,虽然丑,但多少能遮一遮。
贴完膏药,浪哥扔给他一个口罩,一副对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你这嘴唇,啧啧啧,容易引人犯罪,还是暂时戴个口罩吧。下次让你家小韩轻着点,你还得上班呢。”
言叙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暮坐了没多久就回医院了,他虽然状态还行但毕竟是大病初愈,底子很虚。
这天晚上,喻晨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却送错了好几次酒品,他平时基本上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沈暮走后,喻晨靠着吧台发呆。
言叙在等单,喻晨突然问他:“他走了?”
言叙“嗯”了一声。
喻晨没有再问别的,言叙也没有再多说,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沈暮亲自向喻晨解释。
言叙下班回家给陈星带了早餐,到家的时候陈星已经在洗漱了。
这孩子生物钟作祟,睡不了懒觉,送单速度慢就靠时间来堆,再有一两个月,完全有能力自己养活自己了。
陈星一看他脖子上贴了膏药,立马紧张道:“哥,你脖子怎么了?”
“噢,没事!”言叙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昨天睡觉落枕了,就贴了个膏药。”
“我给你按按穴位吧,虽然不能立刻好,但是能缓解疼痛。”陈星说。
“你会按穴位?”言叙有些吃惊。
“我在里面学的理疗,还看了很多中医方面的书,针灸、艾灸、刮痧、拔罐我全都会一些。”陈星说道。
“那你还挺厉害的!”言叙毫不吝惜地夸赞道。
陈星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傻乎乎的,但他之前是个可聪明伶俐的小孩了,上学的时候奶奶家的墙上都贴满了他的奖状。
只是后来头部受了伤,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再加上服刑12年长期与世隔绝,现在与社会脱节严重,适应起来肯定很费劲,但好在小星星很乐观。
言叙突然想到,“既然你有这个手艺,完全可以做些相关的工作啊,工资高还没这么累。”
“我行吗?”陈星有些迟疑不决。
“可以试试,”言叙说,“这样,我给你留意有没有理疗馆招聘的,到时候你过去面试一下。”
“嗯,行!谢谢哥!”陈星显得很兴奋,他卷了卷袖子要给言叙按穴位。
言叙说:“不用按了,我现在已经不疼了,你赶紧吃饭吧!”
陈星边吃饭,边对言叙炫耀:“哥,我今天一定要跑17单!这样我就能挣到超过100块了!”
言叙笑着说:“别把自己累坏了,哥可以养你。”
“哥!你真的太好了!我要跟你姓!”
言叙被他逗乐了,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韩翊行到办公室的时候,张博已经在那痛苦地改了一个小时论文了。
见他进来,张博靠在椅子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哟!今天怎么这么美?”张博觉得惊奇,韩翊行已经愁眉苦脸好几天了,今天居然春心荡漾的。
“嗯?什么?”韩翊行面无表情地问。
张博发现了什么,站起身坐到韩翊行桌子上,凑近了观察他。
“你这嘴”张博抱起手臂打趣道,“不会是想吃肉了自己咬的吧?”
“很明显吗?”韩翊行认真发问,指腹轻轻碰了碰昨晚被言叙咬破的地方。
那个时候多巴胺大爆发,完全没觉得疼,回到家才有火辣辣的感觉。
“这么说吧,你这让咱们科那几个戴着显微镜的八卦小能手看到了,基本就等于昭告天下你韩大夫有夜生活了。”
韩翊行陷入沉思。
张博撞撞他的肩膀:“诶,你跟言叙,和好了啊?”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听到他的心里话了。”韩翊行说。
“什么心里话?”张博竖起耳朵,“快说来听听。”
韩翊行瞥了他一眼,凑近他耳边:“无可奉告。”
“行,过河你就拆桥是吧?”张博骂骂咧咧翻旧账,“那天去你家吃火锅,你还把我一个人扔家里了!”
韩翊行说:“改天给你赔罪。”-
言叙睡得不安稳,许是前一天夜里荷尔蒙大爆炸,他梦里都是那些令人羞耻的不可描述的画面。
感觉自己像是聊斋里被艳鬼缠上的书生,睡个觉都被吸干了精气。
换好床单6点多了,陈星还没回来。
他在想晚上要吃什么,是出去买还是在家煮面。
以前他自己的时候总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凑合,现在陈星过来了,他不想让陈星也过这样的日子。
言叙打算去菜市场买点熟食。
刚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正抬着手准备敲门的韩翊行。
两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言叙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不知道韩翊行昨天晚上有几分醉几分醒,对于接吻的事还记得多少。
言叙原地怔了几秒,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来干什么。”言叙故作冷淡地说。
韩翊行提了提自己手里拎的袋子,“我给你们带了点速冻饺子,还有其他吃的,快放冰箱里冻起来。”
他不由分说把袋子塞言叙手里,搞得言叙有些进退两难。
“快啊,一会儿该化了。”韩翊行催促。
言叙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有什么事先把东西塞冰箱里再说。
韩翊行带的东西不少,速冻饺子,鸡翅,鸡扒,小笼包,都是经过一步简单的或蒸或煮或煎就能吃的食物。
除些之外,他甚至还带了薯片饼干巧克力棒等零食。
言叙把需要冷冻的塞冰箱里,零食随手放旁边。
回头时,韩翊行还站在门外,像是一只没有被邀请就无法进门的吸血鬼。
言叙回到门口,一只手扒着门框。
有股诡异的尴尬蔓延开来。
几秒后,韩翊行清了清嗓子,说:“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不知道有没有过来打扰你。”
不记得了?言叙内心闪过疑云,主要是昨晚韩翊行开始亲他之前,那眼神看起来清醒无比,和之前的醉态是截然不同的。
韩翊行有些难为情地略低头,“我昨晚醉得厉害,估计摔了一跤,你看,嘴唇都磕破了。”
言叙看着韩翊行嘴唇上自己的杰作,不由有些耳热。
他没说话,韩翊行突然皱起眉头,“你的脖子这是怎么弄的?”——
作者有话说:韩大夫演技大爆发
第47章
韩翊行看起来非常疑惑并且担心。
言叙的皮肤本就白皙, 很容易留下印记,更何况昨晚那醉鬼生怕他跑了似的,一手掌着他的脖子, 一手掐着他腰。
也就是穿着衣服, 看不到腰上的指痕罢了。
还好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嘴唇上的红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不过,既然韩翊行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好说了。
言叙垮着脸, 没好声气地说:“被鬼掐的。”
“啊?”韩翊行惊疑不定地看向言叙的侧颈。
言叙有些不自在, 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侧颈, 那里有些发热。
站在家门口聊天太奇怪了。
言叙转身进屋,拿了个凳子坐下, 背对着韩翊行。
等了两秒, 韩翊行没有进屋,他模仿着韩翊行嘲讽的语气,说道:“想要当保安的话,得去跟物业报备一下。”
韩翊行笑了声,进屋准备换鞋。
他原本打算装作不知道陈星穿过自己那双拖鞋,他一个快三十的人了,不应该那么矫情。
可是, 映入眼帘的是,鞋架上放着一双崭新的拖鞋, 连吊牌都还没摘, 正好是他的尺码。
韩翊行愣了一瞬, 问道:“我穿哪一双?”
言叙回道:“那双旧的给小星星了。”
韩翊行明知故问:“所以,你这是特意给我买了新的?”
那天他看到一个只裹着浴巾的男人出现在言叙家里,脚上还穿着他那双专属拖鞋的时候, 的确是理智全失。
但他却没有针对最细枝末节的拖鞋发作。
按理说,言叙应该不知道韩翊行知道自己那双拖鞋被别人穿过。
只是一双拖鞋嘛,韩翊行总不能拿去验验上面有没有别人的DNA。
然而,言叙还是给他买了一双新的。
在言叙还在生他气的时候,在完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给他买了一双新拖鞋。
言叙有点嫌弃又有点阴阳怪气地说道:“谁让韩大夫有洁癖呢。”
韩翊行轻笑了声,“确实,我有洁癖,精神洁癖。”
言叙有些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
“跟一个人谈过恋爱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接受其他人了。”韩翊行自顾自地说。
“所以,我当年没有骗过你,你的确是我的初恋,也没有在你走后无缝衔接跟别人谈恋爱,以后也不会现在跟别人去相亲。”
他几句话把两件事揉一起了,一是上学时谈过两个对象,二是大姑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事。
言叙的脸色变得凝重了些,没有像前些天一样完全抗拒他的解释,更没有打断他。
“我当年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后来我妈一直问你的情况,我怕她会对你产生误解,所以就跟她说,我把你甩了,跟别人好了。”
言叙感觉心头一震,怕他妈妈误解自己?可当年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他卷了韩翊行二十万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你”言叙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觉得我是小偷骗子吗?”
韩翊行目光坚定地摇摇头:“从来都没有。”
言叙感觉自己的心被融化了,韩翊行的一往情深占一小部分,最重要的是,韩翊行那份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陈星来那天,我确实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说了些混账话,向你道歉,对不起。”
韩翊行说得真诚,言叙有些理亏。
回来那天,面对韩翊行咄咄逼人的质问,他确实没有好好解释,甚至还有火上浇油的意思。
总之闹了不愉快,两个人都有责任。
沉默了一会儿,言叙站起身,“你吃饭了吗?”
韩翊行惊喜地摇摇头:“没有。”
之前的事就算是翻篇了。
“那,煮点饺子?”
“我来吧!”韩翊行三下五除二把拖鞋上的吊牌扯下来,迅速换好鞋,进了厨房。
饺子快煮熟了,陈星回来了,满头大汗。
一进门就高兴地对言叙说:“哥,今天有个客户给我打赏了五块钱,你看!”
言叙看了看他的手机屏幕,果然有一条打赏记录,金额五元。
“你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吗?”言叙问。
陈星说:“他们那的电梯坏了,他住17楼,我爬楼梯上去的。”
言叙点开了购买记录,发现这个客户买的东西都挺沉的,两件矿泉水,一箱牛奶,一箱啤酒。
“你累不累啊?”言叙有些心疼。
“不累!”陈星显然还沉浸在被打赏的欣喜中。
韩翊行端着饺子从厨房出来,“回来啦!去洗手吧,吃饭了。”
看到韩翊行,陈星笑容登时消失了,脸上满是戒备,把言叙挡在身后。
言叙察觉到了他的异状,温声对他说:“小星星,这是韩哥,他不是坏人。”
听言叙这么说,陈星放松了不少。
“你看,”言叙拿了一包薯片给陈星,“这是韩哥给你买的,这些也都是。”
陈星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他虽然25岁了,但仍是小孩儿心性,爱吃零食爱喝饮料之类的。
韩翊行根据他之前的表现推测出这些东西可能更容易“收买”陈星,于是便买了这些零食。
果不其然,陈星对韩翊行的戒备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说了句:“谢谢韩哥。”
小饭桌坐三个人十分拥挤了,还好是一人一盘饺子,各自端着吃。
言叙和韩翊行各吃了一盘,陈星吃完不够,韩翊行又给他煮了一盘,又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饭,韩翊行要去洗盘子,言叙没让,他自己把三个盘子洗了,又让陈星去洗澡,他跟韩翊行出去了。
距离言叙上班时间还早,韩翊行提议:“在这附近随便走走?”
言叙没有反对。
以前在学校谈恋爱的时候,经常逛校园压马路,逛到没有人的小树林,就抱着亲一会儿。
年轻的身体很躁,必须及时打住,否则不好收场。
已经多少年没有像现在这样,两人肩并肩不紧不慢地在夜色下缓行。
网上说,散步是浪漫的最高级。
两个人方向相同,步伐一致,呼吸同频。
不会有面对面时眼神交汇的尴尬与躲闪,不用绞尽脑汁找话题,即使沉默也不会窘迫。
“最近头还疼吗?”
韩翊行说的是他在言叙家做饭那天,言叙吃止痛药被他看到了,言叙说那两天头疼得睡不着。
“好多了。”言叙答道。
“那就好,”韩翊行说,“我还担心你会睡不好觉。”
言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韩翊行走在他身旁,如果没有侧头看他,是看不到他的动作的。
韩翊行接着说:“你吃的那个药,吃多了会造成肝损伤,尽量少吃。”
“噢——”
韩翊行余光瞥见言叙有些呆萌的神态,弯起唇角笑了笑。
“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嗯——我最近尝试在机器人体内加入一些支撑以增加稳定性和抗击打能力,但目前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调整。”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韩翊行问。
言叙抿了抿唇角,“你可以站在那儿给它当人肉沙包,测试一下攻击性。”
韩翊行顿了一下,歪头看向言叙,目光中充满无辜感。
言叙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眼睛弯弯又亮晶晶的。
韩翊行也跟着笑起来。
夜风温柔,扬起言叙的衣角。
巷子静谧,行走间二人衣料摩擦出沙沙声响。
他们漫无目的,却身心放松。
路灯的光昏黄微弱,在地上投出他们模模糊糊的影子。
韩翊行拿出手机,“咔嚓”对着地面拍了一张。
言叙听到动静,好奇地转向他:“你拍了什么?”
韩翊行神秘兮兮地说:“这是VIP专属内容。”
言叙“嘁”了一声,把头转向另一侧,谁稀罕看呢。
韩翊行扯了扯他的衣袖,凑近了些,说:“你就是唯一的VIP。”
言叙倏地回头,撞上韩翊行直白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耳热,悄悄移开了视线。
韩翊行把手机屏幕拿到言叙面前。
照片模模糊糊的,但能看清楚是两个并肩的影子。
挨得很近,看起来像是手牵手一样。
言叙感觉自己脸颊上升起热意,“拍这个干吗。”
“你的影子很好看。”韩翊行说。
言叙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衣角,他能感觉到韩翊行在注视着他,脚下不由得加快了些,躲避这份炙热。
韩翊行快走两步追了上来,调整自己的步伐和言叙同频。
“走那么快干吗?”韩翊行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要去上班了,不想再迟到了。”
“再?”韩翊行疑惑道:“你之前迟到过?”
言叙卡壳了,害他迟到的始作俑者对此事居然好意思毫不知情!
越想越生气,脚步也变得越来越快。
“还有四十分钟呢,”韩翊行眼看他就要拐进去酒吧上班的那条巷子,抓住他的胳膊,“坐这儿休息会儿吧。”
这有一片居民休闲小广场,有健身器材,有孩子们玩的秋千、滑梯、跷跷板。
韩翊行推着言叙坐到跷跷板的一端,他自己坐到另一端,原本还处于最低位的言叙瞬间一飞冲天。
言叙挣扎着想要压下来,但他和韩翊行存在体型差也是客观事实。
只要韩翊行那边不松劲,他就只能双脚悬空挂在那,两条腿晃来晃去,就是使不上力。
像个一米八的巨婴。
言叙不说话,抱起手臂,目光微眯地侧视着韩翊行,眼神中威胁意味十足。
韩翊行摊开双手举在身前,是一个示弱的姿势。
“扶好了!”
韩翊行稍稍用力蹬地,自己这一边突然升起,言叙那边骤降下去。
一瞬间的眩晕让言叙紧紧抓住身前的扶手,在他这端触地之前,韩翊行又把那一端压了回去。
重复几次,言叙渐渐找回了一些童年的趣味。
他开始在他这一端处于低点时猛地蹬地弹起让韩翊行那边“咚”地撞在地面上。
韩翊行“啧啧”两声,“使坏是吧?”
言叙摇头晃脑地挑衅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韩翊行笑笑:“那你可要小心了。”
他将自己这端升到平衡位,然后猛地向下一压,言叙那端骤然升起,整个人险些飞出去。
然后韩翊行不再给他脚着地的机会,只是小幅度地上下晃。
言叙两条长腿荡来荡去,“你敢不敢放我下来。”
韩翊行笑得灿烂:“不敢,王子殿下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这时,几个小孩笑着跑着冲过来。
有的玩滑梯去了,有的玩秋千,还有两个站在跷跷板旁边插腰看着他俩。
“哥哥,我能玩一会儿跷跷板吗?”一个小孩奶声奶气地问。
“好啊,”言叙答应着,去看韩翊行。
韩翊行控制着力道把言叙放下来,他自己了让出了位置。
角落里路灯照不到的位置,有个小孩点燃了仙女棒,“呲呲”冒着火花。
言叙突然想起来,大年初一那天晚上,韩翊行带他去河边看烟花,对他说了一句话,但当时太吵了,他没有听清。
两人并肩往外走,已经快到言叙上班的时间了。
韩翊行说:“我送你过去。”
二人走了一会儿,言叙问:“大年初一看烟花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是什么?”
他记得,韩翊行叫了声言叙,后边好像说了七个字,前两个字是“我想”。
韩翊行勾着唇角,眸光深邃地看着言叙。
他晃了晃手机:“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发微信告诉你。”
言叙怔了一下。
韩翊行冲他笑笑,温声道:“进去吧。”
言叙这才发现,已经到了酒吧门口。
韩翊行说:“我先回去了。”然后冲他摆了摆手。
言叙也有些呆呆地朝他摆了摆手。
看着韩翊行渐行渐远的背影,言叙打开微信,犹豫了几秒,把韩翊行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他去更衣室换工作服,刚换完衣服准备出去,微信响起来。
学长:【“言叙,我想再追你一次”】——
作者有话说:终于和好了算是吧
第48章
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久, 言叙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
那种悸动不亚于年少时的初次接吻。
浪哥一见言叙就担忧地问:“宝贝儿,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言叙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挺烫, 他有些不好意思:“浪哥, 没有没有发烧。”
“那就好,你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去休息,别硬撑着啊。”浪哥说。
“知道了,谢谢浪哥。”
天气越来越热, 酒吧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忙完一晚上, 言叙累得腰酸背痛, 换衣服的时候,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他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衣服的时候, 展开抖了抖, 不小心上下倒置拿反了,从衣服里掉出来个什么东西。
言叙低头一看,是一颗红色包装的牛奶糖。
大概是韩翊行昨晚散步的时候放进去的,他都没有发现。
剥开糖纸将乳白色的糖球含到嘴里,奶味和甜味在口腔中蔓延,一直扩散到心底。
下班后,言叙特意去周围大街上转了转, 看到有理疗馆招聘的,都把地址和电话记了下来。
时间还很早, 大部分店铺都还没有开门。
路过一家家居用品店, 透明橱窗里的假人模特身上穿了一套藏蓝色真丝睡衣。
衣料垂坠感极佳, 无一丝褶皱,质地细腻,表面泛着光泽, 看起来柔软丝滑。
夏天穿这件应该很凉快。
然后,言叙看了眼价格标签,2399RMB。
嗯,还是他的心比较凉。
言叙看了下手机,没有新的未读消息。
路过早点摊位的时候,犹豫了下,只买了陈星的早餐。
回到家时,门外门内已经被陈星打扫过了,连一个多余的脚印都没有。
言叙活动了下酸痛的肩颈,让陈星吃过早饭,叮嘱他上班注意安全。
专心致志地研究了一会儿机器人改进方案,似乎没过多久,闹钟就响了。
言叙往后一仰,躺在床上,盯着屏幕上“宝宝,我永远爱你”几个字,愣了一会儿神。
关掉闹钟后,发现有一条微信未读消息。
韩翊行给他发了一张屏幕截图。
截图显示的是锁屏状态下,墙纸是两个人的影子,言叙看着眼熟,是昨天晚上他们散步是韩翊行“喀嚓”的那一张。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11:11。
学长:【有人想我了吗?】
言叙“哼”了一声,扁了扁嘴,把手机扔一边,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以前,言叙想的是,以朋友的身份跟韩翊行相处,偶尔能见到他,知道他过得好,也就很满足了。
可是亲过之后,他的心境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那晚的亲密接触,言叙感觉自己每一个沉睡的细胞都被唤醒了,它们无一不叫嚣着对韩翊行的渴望,碾压性地击溃他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原本以为得知韩翊行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他会如释重负,可以当成无事发生然后回到之前的相处状态。
然而,他根本无法控制心底深处的失落感席卷而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中了盅,或是染上恶疾高烧不退,又像一只色令智昏的飞蛾。
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顺从自己的本心。
阁楼的冬冷夏热真是名不虚传。
言叙被热醒,满身都是汗,睡衣湿透了。
他去冲了个澡,才稍稍缓解了些。
正在擦头发,言叙听到有很轻的敲门声。
这个时间陈星应该还没下班,更何况他自己有钥匙,不用敲门。
言叙把毛巾挂肩膀上,对着镜子快速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放轻脚步来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小缝。
然后他就看到韩翊行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把手里拎的西瓜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还怕吵到你睡觉,你这是早醒了?”韩翊行看着言叙湿漉漉的头发问。
“嗯。”言叙让开门口,让韩翊行进来。
韩翊行不仅带了西瓜,还带了一些雪糕,把他冰箱的冷冻格塞得满满当当。
西瓜切成两半,一半放冷藏,“等一会儿小星星回来的时候吃。”韩翊行如是说。
他又拿了两个勺,把西瓜放小餐桌上,和言叙面对面坐着。
言叙头发没擦干,顺着发梢滴下的水珠把刚换的睡衣打湿了一小片。
韩翊行起身,走到言叙身后,拿起搭在言叙肩头的毛巾,不由分说开始给他擦头发。
“不用”
韩翊行对言叙的拒绝充耳不闻,把毛巾覆在他头发上,轻轻揉搓,指腹上带了一点按压的力道,恰到好处地缓解着言叙紧绷的神经。
室内静谧,满是岁月静好的气息。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韩翊行开始兴师问罪,但语调轻柔。
言叙耳热,那种消息要怎么回嘛!
“没有没有收到。”言叙歪曲事实。
“哦——”韩翊行拖长声调,语带笑意故意道,“那我现在再问一遍?”
“不用了!”言叙连忙制止。
韩翊行轻笑,毛巾挂旁边,手指穿过言叙尚带有凉意的柔软发丝。
“头发有点长了,我给你剪剪?”
言叙有些吃惊地仰头看向韩翊行:“你会剪头发?”
凉沁沁的发丝隔着薄薄的面料擦过韩翊行紧绷的腹肌,留下一片潮意。
言叙感觉到自己头顶抵着一片凹凸不平而且质地坚硬的区域,还有微微的起伏跳动。
他大气不敢喘,只得僵硬地保持仰面朝天的姿势。
韩翊行低下头,和他对视,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韩翊行勾了勾唇角,启唇道:“会‘剪’,但不保证效果。”
“那我还会剪呢,”言叙赶紧还原坐姿,暗暗吁了口气,“我还会剃秃头呢!”
韩翊行嗤笑一声,“你真厉害。”
他拿起勺在西瓜中间挖了一块,举到言叙面前。
言叙抿紧嘴唇,眼神乱飘。
“张嘴。”韩翊行语气温和却又带了点让人不敢置喙的意味。
“太大了,我吃不下。”言叙说。
“你可以的,”韩翊行鼓励道,“来,嘴巴张开,啊——”
言叙也不知道怎么就着了他的道,嘴巴张得大大地,把那块西瓜含了进去。
口腔被填满了,连话都没法说,用牙齿咬了一下,鲜红的汁水就从嘴角溢出来,越过清晰的下颌线,流向白皙修长的脖颈。
他看到韩翊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言叙下巴微仰着,避免更多汁水溢出来,用手随便抹了把脖子上的西瓜汁。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口中的西瓜解决掉,言叙有些愤愤地看着韩翊行。
韩翊行双手举在胸前,掌心朝外,“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言叙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去浴室洗手。
当他看到镜子里自己那竖起来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发型时,一时怒从心头起。
“韩!翊!行!!!”
他气势汹汹地插着腰找韩翊行兴师问罪。
韩翊行淡定道:“你无论怎样都很帅。”
言叙气得咬牙切齿,夺过韩翊行手里的勺子,挖了一大块西瓜就往他嘴里塞。
“张嘴!快!张大一点!”
不等韩翊行吃完,言叙又塞一块给他。
大半个西瓜都被当作惩罚进了韩翊行的肚子。
韩翊行无语又好笑,去浴室洗脸。
言叙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弄自己的头发。
陈星回来了,他满头大汗,衣服也湿透了,把一瓶可乐递给言叙。
“哥,给你的!”
“你买的?”言叙问。
陈星说:“今天有一单送到第三医院,碰到韩哥了,韩哥给我的!”
言叙笑了下,“韩哥给你的你怎么不喝?”
陈星说:“留给你喝。”
言叙有些无奈又心里软软的。
这时韩翊行从浴室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
“给你的你就喝,你哥不喜欢喝这个。”韩翊行说道。
他看陈星跑得满头大汗给他一瓶冰可乐解暑,谁知道这孩子居然还带回来给言叙喝。
着实令人动容,又让人心疼。
“冰箱里有雪糕和冰镇西瓜,想吃哪个?”韩翊行问。
“雪糕。”
“自己去挑吧,有好几种口味的。”
陈星乐颠颠地去拿了个绿豆雪糕。
“今天晚上吃披萨?”韩翊行问。
陈星咬了口雪糕,摇摇头。
“你不喜欢吃披萨吗?”韩翊行有些疑惑。
“太贵了。”
韩翊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韩哥请客,韩哥工作了好多年,请你们吃饭肯定没问题的。”
陈星瞪大了眼睛,“哇,哥,韩哥是土豪啊!”
言叙忍俊不禁,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哪儿学了这么个词。
韩翊行从外卖平台上点了披萨。
陈星从来都没有吃过,只知道那是一种很贵的食物。
看他吃得开心,言叙和韩翊行油然生出一种满足感。
吃完饭收拾好垃圾,韩翊行盯着已经开始有些枯萎的风信子左看看右看看。
言叙疑惑问:“怎么了?”
韩翊行一挑眉:“就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原来花是可以用来送人的。”韩翊行神色自若道。
言叙:“”这不废话吗?
韩翊行补充道:“原谅我少见多怪,毕竟也没人给我送过。”
言叙:
两人拎着垃圾一起下楼。
晚上这会儿已经没那么热了,晚风带了点令人舒爽的凉意。
“沈暮情况怎么样了现在?”
原定6月初让沈暮出院,眼下已经6月十几号了,沈暮那边没给言叙发消息,他也没敢问。
韩翊行走在言叙身旁,两人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出院前的检查,有一项指标异常,不知道是病理性的,还是受情绪影响,所以,还得再观察几天。”
言叙点点头,偏头看了韩翊行一眼,“你知道沈暮的事吗?”
“什么事?他和他男朋友的事吗?”
“嗯。”
韩翊行:“大概知道一点,我见到他时候,他病得很重,一直说胡话,说什么‘哥哥不要恨我’之类的。”
“后来他情况稍微好了一点,跟我说等他治好了,一定要回去找他哥哥。”
言叙若有所思。
“所以我当时在想,”韩翊行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沉,“你当年是不是也像他一样”
得了绝症但不想让他知道,但这后半句韩翊行没有说出口。
“没有!”言叙断然否认。
韩翊行看得出来言叙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对过去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
韩翊行轻笑了声,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是啊,还好只是得了痔疮。”
言叙羞恼,他觉得难以启齿的病被韩翊行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不要面子的吗?
“别说了!”言叙压低声音四下环顾,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
韩翊行“啧”了声,“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在我们那,你这就是最无聊的病了。”
言叙羞愤欲死,韩翊行不依不饶。
“话说你出院后还一次都没有复查过呢,主治医生就在你旁边,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那不是太可惜了?”
言叙停下脚步,气鼓鼓地跟韩翊行对视,眼神像是能杀人。
韩翊行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言叙这才放过他。
只是往前没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在拉拉扯扯。
看身形都很熟悉。
是沈暮和喻晨!
沈暮仰着头,不知道和喻晨说了什么,喻晨忽然扣住沈暮的脖子,开始激烈地吻他。
言叙惊得目瞪口呆了片刻,拉着韩翊行一起躲到了灌木丛后面。
第49章
透过灌木丛的缝隙, 能看到现场直播。
韩翊行压低声音问:“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啊?”言叙自己也怔住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下意识的反应是躲起来,还拉着韩翊行一起。
他们两个大男人蹲着挤在灌木丛和围墙中间的狭小空间里, 看起来诡异又变态。
看着言叙呆呆愣愣的表情, 韩翊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言叙觉得如果被沈暮和喻晨抓到他们在这里“偷看”,那就尴尬死了。
所以他下意识去捂韩翊行的嘴,压低声音命令道:“别出声!”
韩翊行眼神示意他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言叙这才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掌从韩翊行嘴边稍稍拿开一点。
言叙刚要稍稍松口气,韩翊行突然凑上去, 在言叙手心里亲了一下。
发出很轻的“啵”的声音。
言叙触电般收回手。
后知后觉的酥麻感由掌心传遍全身, 言叙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吵。
“起来吧,人已经走了。”不知过了多久, 韩翊行站起来, 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想把言叙拉起来。
言叙把对自己刚才愚蠢行为的愤怒转嫁给韩翊行,在他手心里“啪/啪”打了两下,然后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
韩翊行看着自己的手心,唇角勾起一抹笑。
走到灌木丛外面,言叙上上下下拍着自己衣服上的土。
“还有吗?”言叙问韩翊行。
韩翊行认真地上下打量言叙, “转过来我看下。”
言叙条件反射地害怕韩翊行会说他屁股上有土然后借机拍两下。
这里说不清什么时候就有人路过,被看到也太难为情了。
言叙赶紧摇了摇头, 双手背在身后。
韩翊行嗤笑一声,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哪里紧张了!”言叙理不直气也壮。
“好好好, 你没紧张。”韩翊行问,“刚才那男的,是不是你同事?”
言叙点点头, “嗯”了声,“他就是沈暮的哥哥。”
韩翊行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离得这么近。”
“是啊,我也觉得他们缘分未尽,沈暮还总担心喻晨会不原谅他。”言叙说。
“亲都亲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韩翊行随口一说。
言叙愣住了。
所以接吻是某种信号吗?代表着前仇旧怨一笔勾销?
那天晚上工作时,喻晨格外低气压。
连浪哥都看出他有些不正常,还问言叙:“宝贝儿,他怎么了?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
言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白天,言叙给沈暮发微信。
言:【暮暮,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沈暮给他打电话过来。
“小言”沈暮的声音带着很浓重的哭腔,“他说他说他恨死我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言叙心头一惊,昨晚那场面,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言叙问:“你告诉他你生病的事了吗?”
沈暮啜泣一阵,哽着声音说:“告诉了,他说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就是抛弃了他,他没有办法再相信我,也永远不会原谅我”
沈暮泣不成声,言叙理解他的心情。
前些天因为他把韩翊行送的蛋糕扔进垃圾桶被韩翊行质问“你到底是讨厌蛋糕还是讨厌我”的时候,他也陷入了这样绝望的难过之中。
言叙不会安慰人,但是能待在旁边陪陪沈暮,听他说说话,应该也能稍稍缓解一下他的心情。
言叙住的地方离三院不远,他扫了辆共享单车,几分钟就到了。
沈暮没在病房,言叙到处找,终于在病房楼前面的小花园里找到他。
沈暮眼睛又红又肿,言叙抱了抱他,“难过就哭出来,我陪着你。”
韩翊行从手术室出来,就看到高峰给他发的微信。
高峰:【老韩,我猜的没错,言叙果然是要对你死缠烂打,刚才我还看到他到处找你呢。你藏好了,千万别被他缠上】
H.Y.X:【你在哪儿看见他了?】
高峰:【住院楼,一层一层地找你呢。】
韩翊行皱着眉,看了下时间,距离高峰给他发消息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韩翊行去沈暮病房,沈暮状态已经比早上那会儿好多了。
“言叙来过了?”韩翊行问。
沈暮点点头:“刚走没一会儿。”-
言叙躺床上刚把手机关静言准备睡觉,手机屏幕亮了亮。
学长:【你都没来看过我 /委屈】
言叙笑出声:【你又没生病】
学长:【那我生病了你来看我?】
言:【你就不能盼自己点好?】
学长:【我是真生病了】
言:【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过了一分钟,言叙收到一张图片。
宁城市第三医院诊断证明
姓名:韩翊行
性别:男
年龄:29岁
病情概要:患者自述见不到言叙的时候会心情低落,食欲不振,睡眠变差。在给言叙发消息收不到回复时,症状尤甚。
辅助检查:通过经颅多普勒及心脏彩超检查,发现患者脑子里和心里全都是言叙。
诊断结果:重度恋爱脑,晚期
处方:言叙60kg
用法用量:口服,每日三次
言叙看完这张诊断证明,脸爆红,把手机压到枕头底下,被子蒙住脸。
直到又闷又热喘不过气,他才掀开被子,感受聒噪的心跳缓缓趋于平静,慢慢地闭上眼睛。
韩翊行白班加夜班,后半夜没急诊,他在值班室睡了几个小时。
早上下班,打算回家洗个澡,再去找言叙一起吃个早餐。
他下班前给言叙发了个消息,问他下班了没,一会儿有时间一起吃早饭吗?
言叙一直没回。
昨天他给言叙发完“诊断证明”之后,言叙就再没回过消息了。
韩翊行心中不禁泛起担忧: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过于冒进,把言叙吓到了?
他皱着眉用指纹打开自己家的门锁,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就算情难自禁也要克制,克制,再克制!
在玄关准备换鞋的时候,韩翊行发现不对劲:鞋柜底下的空间里,多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鞋子!
他猛然抬头,低喝了一声:“谁?”
细微的衣料和墙面摩擦声传来,韩翊行看到,转角处慢腾腾露出小半张脸。
“是我。”言叙小声说着,奥利奥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韩翊行被惊喜席卷,刚才“克制克制再克制”的决心一下子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快步上前,手臂微张想要把言叙抱在怀里。
言叙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就在韩翊行要把他抱满怀的前一秒,藏在墙后的那只手突然伸出来,把一束花塞到韩翊行怀里。
韩翊行略微诧异,低头看着怀里那一大束淡紫色的风铃花,顿住了脚步。
“生日快乐!”言叙语速稍快,稍显戒备地身子后倾了些。
居然已经夏至了,又到了韩翊行的生日,连他自己都忘了。
“想不到你还记得。”韩翊行缓声说。
“嗯,”言叙点点头,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原本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变成惊吓了。”言叙弯腰把趴在他腿上的奥利奥抱了起来。
“很惊喜,”韩翊行说,“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风铃花,“这花叫什么名字?”
言叙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很好看所以就买了。”
韩翊行点点头。
言叙问:“你不喜欢吗?”
“喜欢!”韩翊行说,“非常喜欢,我一会儿就下单一个花瓶。”
空气静默半晌。
言叙掌心抚过奥利奥软软的毛,微低着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着,言叙把奥利奥放地上,要往外走,韩翊行却站在玄关正中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言叙抬头看向韩翊行。
韩翊行眸光幽微,多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你”言叙咬了下嘴唇,迟疑道,“你怎么了?”
韩翊行叹了口气,语调又轻又软:“能不能,不走。”
言叙心头微微震荡。
韩翊行很少这样直白地表达,言叙觉得韩翊行即便要挽留,也会扯出一大堆其他的借口。
比如说猫咪生病了,或者他自己生病了,需要言叙照顾。
言叙说:“我还没给小星星买早餐”
话音未落,韩翊行说:“我给他点外卖。”
言叙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韩翊行问:“你一下班就直接来这了?”
“先去的花店。”言叙说。
韩翊行喜形于色,言叙为他做的这一切,他开心到骨子里。
他一只胳膊抱着花,另一只手扯了扯言叙的袖子:“晚上再走吧,正好我白天也都在家。”
言叙思考了几秒钟,点点头,“嗯”了一声,“那我先去洗把脸。”
“好。”韩翊行暂时把花放柜子里,防止被两只猫祸害。
他打开手机挑选花瓶。
不远处传来言叙的声音:“怎么打不开了?”
韩翊行抬头看过去,言叙打不开门,皱着眉头。
韩翊行心下一紧,连忙道:“是旁边那个门。”
言叙才恍然大悟,自己有一段时间没来,忘了哪间是卫生间了。
不过,韩翊行为什么要把那个房间锁起来?
疑惑只在心头停留片刻,言叙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挂着满脸水珠,他抬头看到,镜柜下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两个同款不同色的刷牙杯。
其中一个里的牙刷未拆封。
旁边是两条毛巾,其中一条稍旧,看起来是用过一些时日了,另一条则崭新。
韩翊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牙刷和毛巾都是你的,可以用。”
“噢!”言叙应了声。
韩翊行把扒在卫生间门外的奥利奥抱走,没走两步,奥利奥就挣扎着要下去。
它一直就这样,让言叙抱,不让韩翊行抱。
韩翊行不甘心,去抱沙发上睡懵了的黑煤球。
黑煤球被扰了清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韩翊行怀里跳下来,在地板上做了个全套拉伸,钻沙发底下去了。
韩翊行心里哼了一声,愤懑地端起猫砂盆去了主卧卫生间。
一边铲味道感人的猫砂,一边愤愤不平地想:家里有三只,没一只让他抱的!——
作者有话说:谁还记得第一章 的时候,韩大夫训实习生:“你见过什么药是用千克来计量的?”
打脸了吧韩大夫?不仅用千克计量,还要吃人呢!好可怕一医生!
祝大家中秋喜乐,万事顺意[撒花]
第50章
言叙洗脸刷牙其实是有些磨磨蹭蹭的。
已经太久没有一整天跟韩翊行腻在一起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的关系有点不上不下的。
他不知道这一天能干点什么,会不会很尴尬。
言叙慢吞吞地从卫生间出来,韩翊行已经换了衣服。
他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紧身无袖背心, 露出宽阔的肩膀及块垒分明的肌肉, 上面淡青色的血管脉络明晰,颈侧的线条绷成性感的弧度,脉搏跳动明显。
右手小臂上戴了个黑色长款护腕。
下身穿了一件垂坠感很好的黑色运动裤,包裹得两条腿又长又直。
刚回来的时候穿的还是衬衣西装裤, 此时此刻的着装, 像是换了一个人。
言叙心中油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韩翊行该不会上班衣冠楚楚地当医生, 下班了在家里搞什么擦边直播吧?
他咽了下干涩的喉咙,不自然移开视线。
韩翊行若无其事地开了口:“早餐吃煎蛋三明治和牛奶怎么样?”
“好。”言叙目光躲闪地应了声。
韩翊行进了厨房。
言叙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便主动请缨:“我给猫猫洗澡吧。”
韩翊行回应道:“行, 洗澡的东西都在浴室里。”
言叙去卫生间接水。
上次他给猫猫洗澡用的盆就摆在显眼的位置,把盆放地上,把花洒拿下来,对着盆,打开水龙头。
没想到,水没从手持花洒流出来,倒是从顶部的大喷头里喷了出来。
猝不及防间, 言叙被浇了个透心凉,头发衣服都湿透了。
慌乱间后退躲闪, 撞翻了置物架, 各种瓶瓶罐罐满地骨碌, 发出乒铃乓啷的杂乱声响。
“怎么了?”韩翊行紧张地冲过来,看到言叙前额的头发垂下来像水帘洞一样往下滴水,衣服也湿答答地贴在身上。
言叙此刻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看韩翊行的眼神都有些茫然。
韩翊行没憋住笑,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言叙用杀人目光看着他,声音森寒如冰刀:“笑屁呀!”
韩翊行笑得更大声了。
和他这擦边男主播的打扮就很违和。
言叙像一只落汤猫一样,抹了把眼睛上的水,趁韩翊行笑得前仰后合没注意,愤怒地一头朝他顶过去。
把头顶的水都蹭到他胸腹前的衣服上了。
干完坏事,言叙迅速撤退,略微挑衅地扬起下巴,抱起手臂斜睨着韩翊行。
叫你取笑我!
韩翊行目瞪口呆地看了眼有些洋洋自得的言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湿了一片因此颜色比周围略深的衣服。
言叙吸了吸鼻子,眉心微蹙:“什么东西糊了?”
韩翊行这才意识到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他快步回到厨房。
言叙也担心地跟了过来。
用来煎鸡蛋和面包片的平底锅冒着浓浓的黑烟。
韩翊行赶紧关掉火,把抽油烟机开到最大档位。
浓烟渐渐被抽走,他用铲子戳了戳煎蛋和面包片,咔咔的。
他把黑炭倒进垃圾筒,惋惜道:“浪费了。”
言叙安慰道:“没事,还可以用来盖房子,比混凝土还硬。”
韩翊行“啧”了一声,抬胳膊要去拍言叙的脑袋。
言叙双手抱头溜走了。
韩翊行跟了出来,看着言叙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说道:“把湿衣服换了吧,我给你拿一套先穿着。”
他这里有言叙之前的睡衣,事实上,大学时,言叙大部分衣服都在他这,当年言叙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很少的两件。
犹豫了几秒钟,韩翊行拿了套自己的睡衣递给言叙:“洗过的。”
言叙虽然不愿意,但衣服潮湿黏腻地贴在身上,当人形烘干机的滋味太难受了。
他接过衣服,破罐子破摔道:“我还是先洗个澡吧。”
反正都是要脱衣服穿衣服,也不在乎多冲遍水了。
言叙洗完澡出来,韩翊行正把风铃花一枝一枝插进花瓶里,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做手术。
韩翊行的睡衣穿在言叙身上大了两个码,松松垮垮的。
“洗完了?”韩翊行偏头看他,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嗯。”言叙应了一声,从桌上抽了两张纸擦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
韩翊行插完花,欣赏了一会儿,站起身,看了看言叙湿漉漉的头发。
他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过来。”
言叙无所谓地说:“不用,一会儿就干了。”
“头发不吹干容易头疼,”韩翊行跟他讲道理,“你打算跟止疼药过一辈子?”
言叙愕了两秒,退让道:“那你别给我吹成哪吒头。”
韩翊行笑出声。
前几天在言叙家,韩翊行玩他的头发,给他弄得都立起来了。
“放心吧,”韩翊行拍了拍身前的椅子背,“坐这儿。”
吹风机的嗡嗡声响起,韩翊行先用手心试了下温度,然后手指插/入言叙柔软潮湿的发丝,言叙的头皮感受到轻微的拉扯感。
暖风在头发间隙里流淌,吹风机发出的白噪音让言叙昏昏欲睡。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言叙有些迷迷糊糊地问:“完事了?”
韩翊行嗓音喑哑地“嗯”了一声。
言叙打了个哈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韩翊行站在原地没动,手里还握着吹风机。
言叙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该你给我吹了。”韩翊行把吹风机塞言叙手里。
言叙拿着吹风机左看看右看看,又看看韩翊行干燥的头发,疑惑道:“吹什么?”
韩翊行修长骨感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腹部,那里的衣服刚才被言叙弄湿了。
言叙想说,你就不能自己吹吗?
转念一想,韩翊行刚才还给他吹头发了,就当礼尚往来吧。
他拿起吹风机开始研究,既有按钮,又有旋钮,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他还没用过。
他指腹在按钮上按了一下,无事发生。
又把旋扭扭了半圈,也没有任何动静。
研究了半天,不知道碰到哪里,一阵超强风突然从吹风机吹了出来。
言叙被吓得手一抖,吹风机没掉地,但正对着他的腰吹。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言叙穿着韩翊行宽大的睡衣,吹风机吹出的强风从腰间灌进来,整个上衣瞬间被风鼓成一个大球,遮蔽住了言叙的视线。
言叙胡乱按手上的按钮,结果风力愈发大了,把他上衣向上吹翻起来,整个头都被罩住了。
言叙白生生的肌肤就这么突然撞入韩翊行的视线,又细又软的腰肢扭动挣扎。
韩翊行趁乱吞咽了下口水,喉咙干涩,喉结上下滚了一圈。
然后有些恋恋不舍地拔掉了吹风机的电源。
言叙动了动胳膊,睡衣终于回到了它本该待的位置。
言叙嘴巴还半张着,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灾难之后的惊魂未定。
“你没事吧?”韩翊行涩声问道。
言叙脸上是生无可恋的表情,半晌,咬牙切齿道:“你这吹风机,是用来制造台风的吗?”
韩翊行轻笑了声,拿过吹风机,调了调设置,“旋扭是调风力的,按钮要长按才能打开。”
“反人类设计!”言叙锐评道。
韩翊行笑了下,把插头插回去,开了最小风力,递给言叙。
言叙有些不情不愿地接过来:“你那衣服应该都已经干了。”
韩翊行双手攥住紧身背心的前侧底部,把衣服向外拽,撑出一个斜面。
“还湿着呢,你看。”韩翊行向言叙解释说。
言叙的目光斜斜向下,正好能看到韩翊行精瘦的腰腹上排布着轮廓分明的腹肌。
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紧实但并不贲张,沟壑分明的人鱼线向下隐入黑色运动裤。
言叙只感觉一股沸腾的热血直冲头顶,然后鼻腔里涌过一股热流。
他用手背抹了抹,手背上留下一道鲜红。
手里的吹风机是什么时候被韩翊行拿走了,他也不记得了。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言叙脑子里还是嗡嗡的。
韩翊行给他递纸巾的时候,言叙精神恍惚得好像有三魂五魄离家出走了。
“你流鼻血了。”韩翊行温沉的声音唤回些许言叙的理智。
言叙呆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把头仰起来,想让鼻血流回去。
韩翊行宽大的手掌托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捏住他的鼻梁两侧。
“流鼻血的时候不要仰头,这样捏一会儿就好了。”
距离太近了,韩翊行说话的吐息都洒在言叙耳侧,迅速在皮肤上燃起一片薄红。
言叙嘴唇动了动,“你这里太干了”
他由于不能用鼻子呼吸,此刻发出的声音有些怪异。
韩翊行盯着他粉红的耳尖,唇角勾了勾,温声说:“别动了,很快就好了。”
又过了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的半分钟,言叙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韩翊行的体温烘烤得快要燃烧起来了。
餐桌边传来响动,韩翊行和言叙不约而同朝那边望过去。
筷子掉到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骨碌两圈才停住。
餐桌两侧,原本各摆了一盘做好的煎蛋火腿三明治。
此刻,两只长得一毛一样的猫,分别蹲在桌子两侧,埋头“嗷呜嗷呜”地享用着美味早餐。
韩翊行和言叙面面相觑。
韩翊行松开捏着言叙鼻子的手,观察了下言叙的鼻子不再出血了。
于是朝两只猫走过去,背影坚定决绝。
言叙刚想出声劝他下手轻点,别把猫猫打坏了。
就见韩翊行一边一只手把盘子托高了些,目光温和地看着猫咪道:“那样低着头吃对颈椎不好。”
言叙:
真、慈父多败咪——
作者有话说:韩大夫也太宠了叭
言叙:他家空气太干燥了!害得我都上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