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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比死更可怕的是穷

    还没等纪衡回复,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护士的尖叫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纪衡脸色骤变:“又来了!”

    “纪先生!”一个小护士惊慌地冲进来,“您、您那位朋友又闹起来了!”

    陆渊心头一跳, 忍着肋骨的疼痛下床,跟着护士匆匆赶到走廊。

    “表叔!!!”纪衡的哀嚎响彻整个医院,“那台CT机值八百万啊!!!”

    眼前的场景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加百列单手掐着一个医疗设备的边角, 猩红的眼瞳好像要滴出血, 他捏住的金属部分已经扭曲变形, 电火花噼啪作响。

    纪衡死死拽着他的另一只手臂, 声音压得极低:“表叔!这台机器很贵的!”

    加百列却充耳不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某个方向:“恶魔的气息”

    陆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只漆黑的乌鸦正停在窗台上, 猩红的眼睛与加百列隔空对视。

    纪衡显然也注意到了,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转头看向陆渊,眼神里混合着愤怒和近乎绝望的恳求。

    陆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纪衡。”

    “什么?” 纪衡的声音紧绷得像要断裂的弦。

    “我们” 陆渊看了眼还在和乌鸦对峙的加百列,压低声音, “有个展览缺顾问,你要不要来?薪水你开。”

    纪衡的表情凝固了:“你疯了?现在说这个?”

    “砰!”

    加百列突然把整台设备砸向窗户, 玻璃爆裂的巨响中, 乌鸦惊飞而起。

    “所有费用我赔!”纪衡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然后拽着加百列就往安全出口跑, 临走前回头瞪了陆渊一眼, “把展览资料发我邮箱!”

    几天后, 纪衡站在一栋写字楼前, 抬头望着玻璃幕墙上烫金的“海地司分公司”标志, 嘴角抽搐。

    “这公司不是三天前才来的吗?” 纪衡转头看向旁边的陆渊, “你老板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下定决心抛弃虚无的财富,保住自己的小命。

    陆渊冷淡地说:“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太亏了,虽说是才搬来,至少装修是真的。”

    纪衡还是不去,“我就不该为五斗米折腰。”

    不过门口的保安没打算让纪衡走,像一堵墙一样站在他身前,纪衡后悔了,他应该跟加百列说一声的。

    纪衡一直觉得自己不矮,但他现在被两个保安架着胳膊,双脚几乎离地,整个人想被押送的犯人一样被“请”进了电梯。

    “喂!你们这是绑架!”纪衡挣扎着,怒视陆渊,“你们公司招保安是按□□标准招的吗?!”

    陆渊面无表情地按下顶楼按钮,冷冷瞥他一眼,“你好吵啊,能不能安静会?”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谁想管你。”

    纪衡:“这叫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

    电梯门缓缓关闭,镜面反射出纪衡咬牙切齿的脸。

    陆渊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心里莫名烦躁。

    利维坦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人类?明明平时连多看别人一眼都嫌烦。

    纪衡被架着胳膊,满脸上写着“我服了!”他斜眼瞥向陆渊,冷笑一声:“好好好,到老巢就开始暴露了吧,我就说你接近我另有企图。”

    陆渊双手插兜,闻言只是淡淡地“哦”了声,眼神都没动一下。

    纪衡:“你就这点反应?我在骂你诶?”

    陆渊终于转头,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平静:“不然呢?要我夸你推理能力不错?还是第六感很准?”

    纪衡:“” 这人有病吧???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门缓缓打开。

    陆渊迈步走出去,头也没回地丢下一句:“跟上,别浪费时间。”

    纪衡被保安松开,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咬牙切齿:“你老板给你多少工资啊?这么听话,跟电视剧里的保镖没差了。”

    “行,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才出去一开,纪衡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整层楼被改造成了一座哥特式的奢华殿堂,暗金色的壁灯投下斑驳光影,黑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办公室里,利维坦正撑着手打量着他。

    “欢迎。”利维坦头也不抬,“纪先生对办公环境还满意吗?”

    纪衡冷笑:“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可惜,”他猛地掏出手机,“工商系统显示这家公司注册资金为零!”

    利维坦终于抬眼,“所以呢?”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皮包公司!”纪衡把手机拍在桌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利维坦说:“坐。”

    纪衡见座位上面前摆着一份合同,标题是《艺术展特邀顾问协议》,旁边还放着一杯冰美式。

    纪衡汗流浃背,还是礼貌拒绝,“我只是个实习生,平时还是接的离婚纠纷和劳动仲裁”

    利维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实习生?” 他轻笑一声,将合同往前推了推,“正好,我们公司最喜欢培养新人。”

    纪衡盯着那杯冰美式,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就像他此刻岌岌可危的镇定。

    “我我还是学生,课业很忙”

    利维坦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骰子,往桌上一扔。

    骰子咕噜噜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5”上。

    纪衡盯着骰子,大脑飞速运转:

    5块钱?不可能吧,这也太抠了

    500?好像还行,但就几天的工作

    5000?天!这老板这么大方?不会是骗子吧?

    他正纠结着,利维坦看他表情变幻莫测,以为他不满意,于是又补了一句:“单位随你。”

    纪衡:“啊?”

    利维坦:“你可以选。”

    纪衡咽了咽口水:“选选什么?”

    利维坦:“数值、货币。”

    纪衡:“???”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顾问费是按小时计,还是按项目算?”

    “随你。”

    纪衡深吸一口气,等自己脑子回笼的时候,自己已经拿上了签字笔,‘不可以拿这钱肯定要折寿’‘但不拿我过两天就得饿死街头’。

    纪衡决定赌一把:“那5万?人民币?”

    “可以。”

    利维坦短短几个字,这几个字烫得他耳朵发烫。

    上次在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天才八十块

    上个月房租还欠着

    加百列还打烂了医疗机

    他偷瞄了一眼办公桌对面的利维坦。

    纪衡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冷静,天上没有馅饼

    利维坦突然推过来一个丝绒盒子:“预付工资。”

    盒盖自动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颗珍珠,每颗都圆润饱满。

    “这是”

    “订金。”利维坦微笑,“现在他们是你的了。”

    纪衡盯着盒子里珍珠,它们好像在嘲讽自己是个穷鬼,他突然抓起钢笔,在合同上唰唰签下大名。

    去他妈的!

    穷比死更可怕!

    利维坦满意地收起合同:“工作内容手机发你。”

    “等等!”纪衡一把按住盒子,“这些珍珠我是要随身带着?”

    “随你。”利维坦说,“卖了换钱也行。”

    纪衡:“”

    纪衡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真、真的?”

    利维坦又补了一句:“日薪。”

    纪衡:“”

    纪衡颤抖着签完合同,终于忍不住问:“所以展览主题是?”

    利维坦:“珍珠。”

    纪衡:“珍珠?就普通的珍珠?”

    利维坦:“嗯。”

    纪衡:“” 有钱人的爱好真奇怪啊

    纪衡一下楼,就看到加百列站在街角,瞳孔死死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叛徒。

    “表叔” 纪衡刚挤出个笑容。

    “你签了恶魔的契约。”加百列眼神冰冷,“我养你这么多年,就养出个叛徒?”

    纪衡头皮发麻,赶紧摆手:“不是,表叔你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加百列转身就要走,“从今天起,你我”

    “等等!”纪衡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深吸一口气,直接甩出灵魂三连问:

    “咱有钱吗?”

    加百列身形一顿:“”

    “医院账单怎么付?”

    加百列皱眉:“”

    “下个月房租交不交??”

    纪衡掏出手机,“这是今天医院的赔偿通知,这是房东的催租短信,这是”

    加百列沉默两秒,冷声打断:“我有钱。”

    纪衡:“”

    加百列拿出“钱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金光闪闪的天使币。

    “表叔” 纪衡叹气:“你这钱在地球不流通啊。”

    加百列:“”

    “而且,”纪衡趁热打铁亮出派出所的未接来电:“而且你今早刚砸了人家八百万的仪器!”

    加百列:“那沾染恶魔的气息,必须净化。”

    “警察算!”纪衡直接亮出手机里的派出所来电记录,“人家要起诉你了!”

    加百列:“”

    沉默。

    漫长的沉默。

    终于,加百列冷着脸,从脖子上里解下一枚纯金镶着七颗宝石的十字架,递给他:“拿去当。”

    纪衡愣住:“你不是一直很宝贵?”

    加百列:“嗯。”

    纪衡:“能当多少?”

    加百列:“够赔。”

    纪衡接过十字架,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塞回加百列手里,“不当。”

    加百列皱眉:“那赔偿”

    “所以我去打工啊!我可以养得活你的。”纪衡说,“你知道利维坦开多少钱吗?五万!!”

    “这么点钱就把你收买了?”加百列嫌弃地看着纪衡。

    “我不需要你养。”加百列的手指缓缓收拢,“与恶魔交易”

    “就几天!”纪衡竖起两根手指,“我发誓绝不接触其他任何业务!”

    第82章 万恶的资本家

    加百列的金发在风中微微浮动, 他盯着纪衡看了很久,突然伸手。

    啪!

    一记响亮的脑瓜崩弹在纪衡额头。

    “嗷!”

    纪衡瞬间泪汪汪。

    “戴着“加百列将项链挂在他脖子上后,转身走向黑暗, “它会保护你。”

    纪衡,突然笑了:“知道啦表叔!”

    纪衡揉着额头,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十字架。纪衡感觉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他猛地抬头:“表叔你同意了?!”

    加百列的背影已经快消失在街角, 只有冷冷的声音传来:“一周。”

    “知道啦!”纪衡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保证只打工不卖身!”

    纪衡呆愣地看着加百列的背影, 他曾经并不喜欢这个表叔。张伟抚养他, 也只是因为法定义务,他成为了孤儿,没有人会养一个累赘, 张伟曾经对他并不好, 挨打谩骂都是家常便饭。

    自从张伟开始信教后,完全变了一个人,纪衡很喜欢现在的“他”,虽然时不时会发病, 纪衡知道他不是张伟,但那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想有人陪着自己。

    他们负债累累, 连加个蛋都是开荤, 纪衡从没觉得苦, 也没有怪过加百列。

    路灯下, 纪衡追上他, 拽着加百列的胳膊晃了晃, 笑得没心没肺:“走啦表叔, 回家吃饭!我买了你最爱吃的”

    “麻辣小龙虾。”加百列冷冷接话, 红瞳斜睨他一眼,“上次辣得我羽翼掉毛。”

    纪衡:“那这次买蒜蓉的?”

    远处传来烤红薯的香气,纪衡的肚子适时地“咕噜”一声。

    加百列垂眸看他:“泡面要加两个蛋。”

    “好嘞!”纪衡欢呼一声,拽着他就往家的方向跑,“表叔,你的十字架有点重,是实心的吧!”

    “嗯。”

    “纯度多少?999?”

    “圣金。”

    “圣金啊,当传家宝够了。”

    夜风拂过,加百列听着身旁少年叽叽喳喳的唠叨。

    巷子深处,一只黑猫蹲在墙头,金瞳注视着远去的两人,尾巴尖轻轻摇了摇。

    下午五点整,纪衡准时推开展览馆的侧门。

    空荡的展厅里,只有中央的玻璃展台。展台上摆放着数十颗黑珍珠,每一颗都有鸽子蛋大小,表面布满细密的天然纹路。

    “按纹路类型归档,“利维坦站在阴影处,声音平静,“螺旋纹归A类,网状纹归B类,干完就可以下班,不一定要等到七点。”

    纪衡点点头,戴上白手套,按照利维坦的要求开始工作,认真比对:“明白。”

    利维坦微笑着离开了,随着大门关闭,纪衡也开始了工作。

    珍珠触感冰凉,比普通珍珠更沉。

    “这颗是螺旋纹这颗是网状” 他小声嘀咕着,动作麻利地将珍珠分门别类。工作比想象中轻松,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当最后一颗珍珠归入B类托盘时,展厅的侧门无声滑开。

    陆渊拎着一个牛皮袋走进来:“现金。”

    纪衡接过袋子,下意识往里瞥了一眼,厚厚几沓百元大钞,绝对不止一万。”这” 他震惊地抬头,“是不是给多了?”

    陆渊挑眉:“不是你开的价吗?”

    “我、我以为是一共五万!”纪衡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日薪?!!”

    陆渊看向阴影中的利维坦。利维坦唇角微扬,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我说过,薪水你开。”

    纪衡突然觉得手中的纸袋重若千钧。

    这钱真的没问题吗?

    为什么珍珠的纹路好像在动?

    他猛地眨眼,再定睛看去,所有珍珠都安静地躺在托盘里,纹路清晰如初。

    “CRS就在拐角。”陆渊指了指窗外,“现在去存还来得及。”

    纪衡攥紧纸袋,喉咙发干:“明天还是这个时间?”

    纪衡站在CRS机前,手指微微发抖。

    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自己,才小心翼翼地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沓现金,塞进存款口。

    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钞票被吞入,屏幕上的数字跳动,因为机器存款有上限,纪衡只能多次操作,纪衡死死盯着机器,生怕下一秒就会响起刺耳的□□警报,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五万元整,已经存入您的账户]

    看手机里到账成功的短信,纪衡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没事了,谢谢!”

    走出银行时,傍晚的阳光洒在脸上,他摸出手机,看着银行APP上暴涨的余额,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50,000.00元,到账成功。

    真钱!全是真钱!

    回家的路上,纪衡一直想。

    这工作真的只是分类珍珠?

    那些珍珠真的只是普通的深海产物?

    利维坦真的只是普通的收藏家?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加百列给的“护身符“安静如常,既没有发烫也没有发光。

    总觉得这钱拿得有点太轻松了。

    但管他呢,先干完这周再说。

    什么珍珠的眼睛,什么诡异的纹路阴谋阳谋在金钱面前都是纸老虎!

    凉风一吹,纪衡脑子清醒了几分。

    街对面的橱窗里,摆着一套复古雕花的茶具。

    纪衡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加百列上次路过这家店时,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就这一会,对加百列来说,已经是“非常感兴趣”的表现了。

    他凑近看了看价签:?28,888元

    好贵。

    但转念一想,再干几天,奖学金也快下来了,外债虽然还有一大笔,反正医院的赔偿还能分期

    应该买得起?

    疑问在脑海里盘旋,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夜色渐深,路灯一盏盏亮起。

    纪衡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

    无人注意的阴影里,一只黑猫轻盈跃上墙头,慢慢跟了上去。

    第三日

    纪衡小心翼翼捏起一颗珍珠,突然觉得指腹传来轻微的搏动感。

    他猛地缩手,珍珠滚落在丝绒托盘上。

    “怎么了?” 利维坦从文件里抬头。

    “没没事。”纪衡重新拿起珍珠,“刚才手滑。”

    珍珠好像在动?

    第五日

    “这颗纹路很奇怪。”纪衡举起一颗珍珠对着灯光,“像血管一样分叉”

    话音刚落,珍珠表面的纹路突然蠕动起来。

    纪衡手一抖,珍珠掉进分类盒里。他用力闭眼再睁开,珍珠安静地躺着,纹路静止如初。

    肯定是加班太累了。

    第七日

    当纪衡拿起最后一颗珍珠时,整个展厅突然陷入死寂。

    掌心的珍珠开始变形,光滑表面凸起虹膜状的褶皱,中央裂开一条细缝——

    变成了一颗漆黑的眼球。

    它骨碌一转,直勾勾盯住纪衡。

    “啊!”

    珍珠应声落地。利维坦瞬间出现在他身后,冰凉的手掌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分类完成了?”

    纪衡僵硬地低头,地上静静躺着几十颗正常珍珠。

    没有眼球。从来就没有。

    利维坦的声音在空荡的展厅里响起,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工作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明天不用来了?纪衡恍惚地抬起头,眼前的黑珍珠依然安静地躺在丝绒托盘里,仿佛刚才的“眼球”只是他的幻觉。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它冰冷依旧,没有发烫,也没有发光。

    “钱”他嗓音有些干涩,“今天的工作”

    利维坦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叮——

    纪衡的手机震动,银行通知弹出:[XX银行]您尾号XXXX的账户转入人民币50,000.00元,余额*****

    利维坦收起手机,目光落在他脸上,似笑非笑,“再见,加百列的侄子。”

    纪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往展厅外走去。

    夕阳西沉,街道被染成橘红色。纪衡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它比往常更黑,边缘微微扭曲,像一团粘稠的墨。

    他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影子又恢复了正常。

    幻觉又是幻觉他攥紧手机,指尖触到冰凉的屏幕,银行通知还亮着:50,000.00元。

    真金白银,一分不少。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笔钱像是买走了自己的一部分?

    纪衡抱着包装精美的茶具盒站在家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屋里一片漆黑,安静得反常。

    “表叔?”

    没人回应。

    纪衡皱了皱眉,摸索着打开灯,客厅空荡荡的,加百列常坐的那把扶手椅上,只搭着一件银灰色的外套。

    ‘出去了?奇怪,这个点他应该在家  ’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茶具盒。

    ‘也好,正好藏起来,给他个惊喜。’

    纪衡轻手轻脚地走到储物柜前,刚拉开柜门,一阵眩晕突然袭来。

    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他脑仁里塞了一团棉花。他踉跄了一下,茶具盒差点脱手。

    太累了?

    强撑着把盒子塞进柜子最里层,纪衡几乎是飘着进了卧室。衣服都没换,一头栽进被子里。

    意识模糊前,他隐约听见窗外传来“笃笃”的轻响——像是猫抓玻璃的声音。

    猫?哪里来的?

    他想睁眼,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第83章 倒欠老板一双眼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 照在纪衡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

    黑暗中,纪衡梦见自己回到了展览馆。

    玻璃柜里的黑珍珠一颗接一颗地裂开,粘稠的黑色液体渗出, 在地面汇聚成一片水洼。水洼里,缓缓浮现出一张张人脸

    “喜欢我的礼物吗?” 那张脸微笑着问。

    “???” 纪衡想逃,双脚却像生了根, 动弹不得。

    “别担心”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只是个开始。”

    水洼突然沸腾, 无数只漆黑的手伸出, 抓住纪衡的脚踝,将他往下拖。

    “啊!”

    纪衡猛地坐起,浑身冷汗。

    窗外, 月光惨白。

    一闭眼, 那些珍珠的纹路就在他脑海里蠕动,扭曲,最后变成一颗颗漆黑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起身出房门, 加百列还是没有回来,纪衡平复心绪后打开手机, 搜索:‘长期接触深海珍珠幻觉 ’

    搜索结果寥寥无几, 只有几条关于“贝类毒素致幻”的科普。

    他烦躁地关上手机, 目光落在脖颈上的十字架项链。

    可今天, 它什么反应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累了?

    他伸手想去拿项链, 却在触碰的瞬间被烫得一缩, 十字架在发烫。

    可房间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窗外, 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 墨绿色的竖瞳透过玻璃, 注视着床上的纪衡。

    天亮后纪衡早早出门,抱着课本匆匆赶去上课,路上忽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有人轻轻吹了口气。

    他猛地回头,没人。

    “奇怪……”他嘀咕着,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十字项链,没有任何反应。

    黑猫蹲在树梢上,尾巴一甩,低语呼唤:‘主人,可以动手了。’

    下一秒,利维坦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校园角落的阴影里。

    纪衡正埋头记笔记,突然感觉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

    抬头一看——

    利维坦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金丝眼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巧遇。” 利维坦的声音低沉优雅,“纪同学。”

    纪衡:“???”

    旁边女生已经激动地小声尖叫:“天啊!这是哪个系的教授?太帅了吧!”

    纪衡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敲击,但不知为何,加百列的电话怎么也拨不出去。键盘像是失灵了一般,数字乱跳,最后干脆黑屏。

    该死!

    利维坦微微一笑:“下课后,我有些'法律问题'想请教你。”

    好巧不巧,利维坦说完就打铃了。

    纪衡猛地抬头,利维坦依然站在讲台旁,金丝眼镜后的眼瞳微微眯起,早已看穿他的慌乱。

    “抱、抱歉” 纪衡干笑两声,突然抓起书包,“我突然想起我室友的猫要生了!我得去帮忙接生!”

    利维坦微笑着看他,“哦?猫?”

    窗外树梢上的黑猫:“喵?”

    纪衡干笑两声,一边往后退一边看好逃跑方向:“对对对,特别急!我先”

    “走一步。”

    没等利维坦回应,纪衡转身!冲刺!夺门而出!

    背后传来女生们遗憾的叹息声:“怎么走了呀”

    利维坦依然站在那,唇角微勾。

    可当纪衡冲出教室门的瞬间,整条走廊静得可怕。

    纪衡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炸开,他瞥过刚刚还嘈杂的隔壁教室,此刻空无一人。

    教室门“砰”地自己关上,震得墙皮簌簌掉落。

    “砰砰。”

    “砰砰砰。”

    两侧无人的教室由近及远关上,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依次摔门板。

    头顶的灯也一盏接一盏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从走廊尽头涌来。

    怎么可能!!

    纪衡不敢回头,拼命往前冲,可这条走廊却仿佛无限被拉长,怎么也跑不到头。

    “哒、哒、哒”

    纪衡的肺要要炸了,喉咙里泛着血腥味,腿也在发抖,就在他快要跑不动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是安全出口的标志!

    “楼梯!”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猛得撞开防火门,冰冷的金属门板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纪衡扶着墙大口喘息。

    出来了吗?

    他抬头看向楼梯间的楼层标识,6F

    纪衡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脚步在空旷地楼梯间里回荡。

    一层、两层、三层

    他刹住脚步,喘着粗气抬头再次看向墙壁时,6F。

    鲜红的数字在昏暗的灯光下刺眼无比。

    等等,怎么还是六楼?!

    “见鬼了?!”他咬牙继续往下冲,结果——五分钟后,他再次看到了熟悉的“6F”。

    此时的黑猫正趴在楼梯扶手上,快乐地晃着尾巴:“人类真好玩~”

    纪衡头皮发麻,加快速度继续往下冲。

    一层、两层、三层——

    6F

    6F

    6F

    楼层数字像是被焊死了一般,无论如何奔跑都纹丝不动。纪衡的冷汗浸透了后背,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

    “呼呼这不可能”

    就在他即将崩溃时,脚下突然一空!

    “啊!”

    纪衡整个人狠狠摔下去,在台阶上翻滚,膝盖和额头重重磕在台阶边缘。

    “嘶!”

    剧痛让纪衡眼前发黑,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他颤抖着摸向额头——湿热的血顺着指缝流下。

    这不是幻觉他真的受伤了!!!

    纪衡惊恐地回头看向自己绊倒的地方。

    台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正缓缓缩回阴影里。

    而更可怕的是,借着摔倒时低矮的视角,他终于看清了:每一级台阶的阴影处,都密密麻麻堆满了珍珠。那些带着诡异纹路的珠子,此刻正无声地滚动着,露出内里瞳孔的纹路,全都在看着他。

    “啪!”

    “跑够了吗?”

    利维坦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

    纪衡猛地抬头,利维坦站在顶上的楼梯,逆着光,影子被拉得扭曲细长。他的嘴角噙着笑,却毫无温度。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纪衡声音发抖。

    利维坦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下台阶。

    哒、哒、哒……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

    纪衡咬牙爬起来,不顾膝盖的剧痛,猛地撞向旁边的消防窗。

    玻璃碎裂!

    他抓起消防斧,颤抖着指向利维坦:“别过来!”

    利维坦停住脚步,歪了歪头,忽然笑了。  “勇气可嘉。”

    下一秒。

    消防斧在他手中融化,变成一滩黑色粘液,滴落在地。

    纪衡瞳孔骤缩,后退两步,脚跟却撞到了什么。

    一双毛茸茸的小爪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膀。

    “抓到你了~”

    黑猫莫莫趴在他背上,墨绿色的眼睛眯成月牙。

    纪衡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缓缓摸上了加百列给的十字项链。

    他一把拽下十字项链,大喊:“表叔!加百列!救命啊!!”

    “真是遗憾。”利维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利维坦正倚在楼梯扶手边,指尖还残留着未散去的黑色雾气。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响起。

    项链裂成两半,宝石内的流光像血液般渗出,滴落在地,转瞬蒸发。碎片便化作金色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加百列的小玩具,对我貌似不大管用。”利维坦惋惜地摇头。

    纪衡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道吗?” 利维坦突然开口,“人类灵魂最有趣的地方”

    利维坦闪现到纪衡面前,微微俯身,指甲划过纪衡的锁骨,“就是明明已经发现真相,却还在自欺欺人。”

    纪衡:“你想说什么?”

    利维坦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瞳孔深处似是有深海旋涡在缓慢移动。

    “让我看看”利维坦的低语声爬过纪衡的耳膜,“加百列的侄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纪衡想挣扎,身体却动弹不得。利维坦的瞳孔越来越近,最后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深海。

    冰冷、黑暗、窒息,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过

    突然,所有画面戛然而止。

    利维坦猛地松开手,罕见地陆出错愕的表情:“又一个空的?”

    “鸟人在干什么?” 利维坦眯起眼,声音低沉:“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纪衡嘴唇颤抖,膝盖的血还在流,疼痛让他意识模糊:“我不该怕吗?”

    利维坦说:“可以。”

    莫莫突然凑到纪衡耳边,笑嘻嘻地说:“那些珍珠,都是天使的眼睛哦~”

    他这几天亲手分类的,那些纹路那些转动的瞳孔 眼睛?!!

    纪衡胃部绞痛,努力压下想吐的欲望。

    利维坦说:“现在,该支付真正的‘工资’了。”

    莫莫欢快地摇尾巴:“用你的眼睛来付吧!”

    远处加百列遥远的怒喝传来:“利维坦!!!”

    但已经晚了。

    纪衡感觉眼眶一凉,视野突然分成两半。一半是利维坦微笑的脸。另一半是滚落在地的,两颗带着血丝的珍珠。

    “啊!!!”纪衡双手掩面,不顾疼痛摸索自己的眼眶,却空空如也,鲜血顺着纪衡的脸颊滑落,在他脚边汇成一个小小的血泊,倒映出利维坦手中两颗新鲜的、带着虹膜纹路的眼睛。

    第84章 狩猎天使(加更)

    “罪, 你越界了。”

    空气骤然凝固。

    利维坦缓缓回头,加百列悬浮在半空,六翼扇动, 炽白的圣光如烈焰般燃烧,整个走廊的温度急剧攀升。”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利维坦笑了,“声音大点, 风太大听不清。”

    加百列没有废话。

    圣光斩下!

    利维坦身形一闪, 原本站立的地面被劈开一道极深的裂痕, 火焰吞噬墙壁, 整栋楼剧烈震动!

    纪衡瘫坐在地,感受着天花板崩塌,碎石砸落。

    一股力量突然拽住他的衣领, 猛地将他拖进阴影里!

    “嘘, 人类,别乱动~”

    黑猫莫莫从黑暗中探出头,墨绿色的眼睛眨了眨,咧嘴一笑。

    “主人打架的时候, 误伤很痛的哦~”

    加百列手中巨大的圣光镰刀划破夜空,斩出一道刺目的金色光芒。利维坦身形如鬼魅般后撤, 脚下的地面瞬间冻结成冰, 又在镰风扫过的刹那炸裂成无数尖锐的冰棱, 反刺向加百列!

    “你就这点本事?” 利维坦低笑, 指尖凝聚出一颗漆黑的能量球, 猛地掷出!

    加百列挥剑格挡, 能量球炸开的瞬间, 整栋楼的电力系统崩溃, 陷入黑暗!

    轰——!!!

    整栋教学楼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崩塌, 碎石与烟尘冲天而起。

    加百列六翼猛然展开,圣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利维坦轻笑,抬手一挥滔天巨浪凭空掀起!

    冰冷的海水与炽热的圣光相撞,蒸发出遮天蔽日的白雾。雾气中,利维坦的身影骤然扭曲、

    膨胀,化作一头巨鲸,遮天蔽月,鲸尾一扫,整片废墟被夷为平地!

    冲击波将碎石碾成齑粉,加百列在狂风中稳住身形,圣镰横挡,却被这股蛮力硬生生击退数百米,靴底在地面犁出两道焦黑的沟壑。

    巨鲸发出悠长的鲸鸣,声波化作实质的冰锥暴雨般倾泻而下!加百列振翅冲天,圣镰旋转成光轮,将冰锥尽数斩碎。

    安全区里,黑猫莫莫叼着昏迷的纪衡,轻巧地跃到陆渊身边。

    “喵~”(人类,别乱动。)

    陆渊盯着远处崩裂的建筑,瞳孔微颤:“这就是……恶魔和天使的战斗?”

    他原本以为自己了解利维坦的力量,但现在

    冰锥如暴雨般刺向加百列,又被圣光镰刀斩碎。

    利维坦的身影在雾气中闪现,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空间的轻微扭曲。

    纪衡在剧痛中醒来,眼前一片血红。他挣扎着坐起,却被一只小爪按住了肩膀。

    “别乱动哦~”莫莫蹲在他身边,猫眼眯成一条缝,“你现在出去会被余波碾成渣渣的~”

    陆渊沉默地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他第一次见到利维坦真正的力量,那种足以撼动天地的恐怖威能。

    “发、发生了什么”纪衡声音嘶哑。

    莫莫兴奋地指着远处:“这有什么看不懂的!主人在狩猎天使长呢!”

    纪衡瞳孔骤缩,看向战场。

    加百列正被一道冰龙卷逼退,圣光镰刀斩裂地面,却仍被利维坦的深海领域压制。

    透过结界,他看见加百列的羽翼染血,却仍挥舞镰刀与巨鲸缠斗,每一次碰撞都引发空间震颤。

    纪衡震惊地发现,他眼前一片血红,他其实能够看见,可是他又确实没有眼睛。

    纪衡现在顾不了这么多,看到加百列马上就要被利维坦打伤,突然嘶吼出声,“加百列!走!!”

    眼眶因过度激动而裂开,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莫莫歪头:“走?怎么可能~”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用夸张的咏叹调喊道:“在你面前的——是连72柱魔神都要俯首献忠的七罪魔君,嫉妒大魔王·利维坦陛下!

    不,更正。”

    “在你面前的,是连死亡本身都要颤抖退让的终焉妒火,吞噬光明的混沌之鲸!

    跪伏吧!颤抖吧!凡尘的蝼蚁们!

    为此刻有幸见证,神明完美的造物,嫉妒的终极化身、深渊永恒的主人

    利维坦陛下的神威降临!!”

    轰隆!!!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莫莫的声音瞬间被淹没。

    一声震撼天地的鲸鸣响起,巨鲸的身影在云层中游弋,每一次摆动都引发狂风暴雨。突然,它调转方向,张开深渊般的巨口,极寒的吐息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冰封,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化作黑白死寂的冰原。

    加百列的六翼在狂风中怒张,每一片羽翼都迸发出刺目的圣光,宛如白昼撕裂夜空。他手中的镰刀划出刃痕,所过之处,冰墙如同薄纸般被切裂!

    能量冲击波将三层楼板直接掀飞!

    莫莫看着摇摇欲坠的结节欢呼:“主人帅炸了!!”

    莫莫看着嘶吼的纪衡啧了声,跳上陆渊的肩膀,尾巴轻轻扫过陆渊的脸颊,“人,吓傻了?”

    陆渊的呼吸仍旧不稳,指尖微微发抖。他环顾四周——破碎的街道、扭曲的建筑、天空裂开的紫色缝隙…一切都像是被强行拼凑在一起的。

    陆渊瞳孔微微颤动,声音干涩,:“不对这里是哪里?”

    莫莫歪头,猫嘴咧开一个近乎人类的笑:“梦空间啊。”

    “梦?”

    “重要的不是梦,是空间——“莫莫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陆渊喉咙发紧:“所以……“

    莫莫打断他,语气轻快,“所以,只要在这死了,就是真死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渊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他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掌心,纹路清晰,触感真实。如果这不是梦,而是某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空间那利维坦为什么要把他带进来?

    莫莫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尾巴一甩,懒洋洋道:“别想太多,主人只是顺手。”

    陆渊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瞟向旁边的纪衡,问道:“那他呢?”

    莫莫的耳朵动了动,猫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表情:“他啊比较特别。”

    没等陆渊继续追问,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鲸鱼从高空坠落,冰晶屏障在他周身碎裂,加百列的镰刀划破长空,圣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陆渊下意识想冲过去,却被黑猫一爪子按在原地。

    “找死啊?”  莫莫的瞳孔竖成一条线,“那种级别的战斗,你靠近就是灰飞烟灭。”

    陆渊咬牙:“那难道就这样看着?”

    莫莫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不然呢?人类,认清自己的位置。”

    “走啊!!!”纪衡嘶吼的声音混着血沫,却淹没在又一波爆炸声中。

    黑猫翻了个白眼:“省省吧,你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陆沉忽然开口:“利维坦是故意的。”

    黑猫:“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哇?!”

    利维坦的声音在小恶魔的脑子里想起,“莫莫,把他侄子丢出来。”

    “yes sir!”黑猫尾巴一甩,纪衡瞬间被抛向战场中央。

    下一秒纪衡就感觉世界突然颠倒旋转,风声在耳边尖啸,失重的感觉让胃部抽搐。他看见加百列猛然回头的总是悲悯的瞳孔,此刻全是恐惧?

    看见那双向他伸来的、沾满血污的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加百列的脸就占据了全部视野,光灼得人发痛。

    破绽出现了。

    冰锥破空的声音像撕开绸缎的剪刀。

    利维坦的冰锥原本瞄准的是加百列的心脏,却在最后一刻被天使猛地侧身。

    纪衡视野开始发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加百列染血的羽翼笼罩下来,像一场只为他降临的雪。

    纪衡仰望着加百列被圣光笼罩的脸,恍惚间,“我是不是…很久以前见过你?”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那柄冰刃穿透了加百列的羽翼,余势不减,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

    纪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血从胸口涌出,却没有痛感。

    “噗嗤。” 原来被刺穿心脏是这种感觉。

    先是凉,像盛夏跳进冰川融水里,刺激性的凉,然后才是疼。不是锐疼,是某种钝重的、仿佛有人把冷冻柜塞进胸腔的胀痛。他低头看着胸口冒出的冰锥尖端,上面还粘着加百列的一根羽毛。

    利维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惜,偏了半寸。”

    风在耳边呼啸,失重的感觉让他心脏几乎停跳。

    “你见过我。” 加百列低声说,“在生命树下。”

    纪衡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只是被风吹痛了眼睛。”生命树?是什么?”

    “没有。” 加百列突然说,“你没见过我。”

    他收拢残破的羽翼,将纪衡护在怀中。

    还没到时候。

    这颗心还不能醒来。

    纪衡困惑地眨眼,却在贴近加百列胸膛的瞬间,听见了双重心跳——

    一颗属于天使。

    一颗来自自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利维坦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对这个感觉。

    “咔嚓!”

    以纪衡为中心,整个空间突然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缝隙!刺目的金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所过之处,废墟、冰棱、圣光一切都被吞噬殆尽!

    “轰——!”

    空间彻底崩塌!

    利维坦当机立断,一把拎起看呆的莫莫和陆渊:“走!”

    加百列染血的手一把抓住纪衡,在空间彻底崩溃的前一秒,带着纪衡消失在扭曲的空气中。

    第85章 新欢VS旧爱

    纪衡再次恢复意识, 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

    四周漂浮着幽蓝的星火,地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远处,一个高挑的身影提着灯笼缓缓走来。

    “迷途的羔羊, 该回笼了~“女性的声音空灵而优雅。

    纪衡挣扎着坐起身,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位温柔的身影。

    浅金紫色的渐变长发垂落, 衣帽半掩着面容, 露出被朝露浸透的紫水晶般的眼睛, 耳畔垂落的银链末端, 提灯耳坠轻轻摇晃袖口滑落一截霜雪般的手腕,指尖修长,指甲染着薄暮色的釉彩。

    背后六翼比加百列的更加华丽, 手中提灯散发着柔和的青光。

    “我亲爱的弟弟“她走来的地开出淡紫色的夕雾花, 又在三步后凋零成光粒。

    “你有听见灵魂哭泣的声音吗?”

    七常侍——雷米尔。

    牧魂者,亡者与迷失灵魂的引路人。

    加百列单膝跪在不远处,翅膀上的冰锥还没融化,鲜血顺着白袍滴落, “不关你事。”

    雷米尔的目光扫过他,最后落在纪衡身上:“还未成熟加百列, 你太心急了。”

    加百列咳出一口血:“你在说教我?”

    “伤到你了吗?”  雷米尔佯装抱歉, 微笑道, “真是抱歉呢~“

    雷米尔提着灯走向纪衡, 幽暗的火光映照着她似笑非笑的唇角, 指尖轻轻拨了拨纪衡额前的碎发, 叹了口气:“长得好慢啊”

    加百列站在她身旁, 六片光翼残破不堪, 圣洁的血液顺着镰刀滴落。他微微喘息, 声音依旧平静:“应该快了。”

    雷米尔侧头瞥了他一眼,紫眸里闪过一丝玩味:“你伤得不轻,要不要我送你去拉斐尔那儿?”

    加百列摇头,眼瞳里映着远处尚未消散的空间裂痕:“拉斐尔的任务还没完成。”

    雷米尔轻笑,指尖轻轻拨弄着提灯里的火焰,语气慵懒:“那进度怎么样了?”

    加百列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不知道,你应该去问拉贵尔。”

    雷米尔挑眉,语气略带讥讽:“哦?启示之音的消息这么不灵通?”

    加百列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转而问道:“上次会议,为什么不去?”

    雷米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七个炽天使,只去了三个,进度也就那样,有什么好讲的?”

    加百列皱眉,语气微冷:“我天堂人间两头跑,都准时到场。”

    雷米尔歪头看他,紫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嗯…难得你有这份闲心。”

    她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语气轻飘飘的,“利维坦好像发现了什么,要不要先杀了他?”

    加百列皱眉看向她,“你认真的?”

    雷米尔低笑出声,手指轻轻点了点提灯,火光摇曳:“开玩笑的,时间还没到。”

    加百列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收回目光,声音带着警告:“别玩过头了,雷米尔。”

    “放心,我比你们都清楚‘时间’的重要性。”雷米尔望着他的背影,紫眸微眯,笑意更深:“而且是你,别玩过头。”

    加百列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雷米尔低头看了眼纪衡,见他的眼眶的血痕未干,问:“羊羔的眼睛,要不要管?”

    加百列低头看向纪衡,“不管。”

    雷米尔挑眉,紫眸里闪过一丝玩味:“哦?那么久都没反应,你是想让他有点‘危机感’?”

    加百列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

    雷米尔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纪衡的头:“快点长大吧,小羔羊不然,可赶不上好戏了。”

    紫色的雾气渐渐吞噬了她的身影,只余下提灯的火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最终彻底消失。

    “哗啦。”浴室的玻璃门上映着氤氲的水汽,混着沐浴露淡淡的茉莉香在小空间里弥漫。白色的瓷砖墙湿漉漉的,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沿着砖缝缓缓往下滑。

    浴室的水声停了,陆渊擦着头发走出来。

    陆渊站在走廊上,盯着那道门缝里渗出的幽蓝微光,陆渊还在路上就听见客厅传来一阵嚣张地嚷嚷。

    “你!对,就是你!触手收回去!谁准你偷吃我的小鱼干了?!”

    陆渊叹了口气,拐进客厅,果然看见莫莫正站在茶几上,一只骨爪叉腰(虽然它并没有腰),另一只爪子指着旁边无辜的小章鱼。它那件过大的黑色小袍子拖在身后,随着它张牙舞爪的动作晃来晃去,活像个迷你死神在训话。

    小章鱼们缩在一旁,触手委屈地卷成一团。

    “还有你!别以为隐身挂在上面我就看不见”

    莫莫一激动,猛地一转身,咔!

    “我的头滚了!”  “陆渊!快帮我捡一下!”

    陆渊沉默三秒,弯腰捡起那颗光溜溜的猫头骨,莫莫空荡荡的颈椎还在原地转圈,爪子胡乱挥舞:“哪去了哪去了?我那么大的头呢?!”

    “你又欺负他们?”路渊瞥向缩在角落里的小章鱼。八条触手缠着珊瑚装饰瑟瑟发抖,腕足上的吸盘都吓得褪了色。

    “谁让它不交保护费!”莫莫的头在陆渊手里理直气壮地晃悠,“本大爷可是主人首席情报官!”

    传来微弱的啵啵声,疑似小章鱼在骂脏话,吃了不会说话的亏。

    陆渊把骷髅头按回黑袍领口,顺手拧了半圈调整方向,骨头衔接处发出“咔“的脆响。

    莫莫扭了扭脖子,突然用爪子捂住并不存在的脸:“啊!你碰到了我的逆鳞!”

    “你一只猫哪来的逆鳞?”

    “是恶魔的浪漫啦!浪漫!”黑袍哗啦一抖,骷髅猫瞬间变成巴掌大的黑龙,扑棱着骨翼飞上冰箱,“看!本大爷还能这样。”

    鳞片剥落的声响中,黑龙又化作戴眼镜的企鹅,接着是长颈鹿,脖子差点捅穿吊灯;会说话的仙人掌,扎了自己一爪子;最后变回缺了半颗犬齿的骷髅猫。

    “魔力用光了。”莫莫瘫在沙发上,肋骨咯吱作响,“喂人,给我倒杯可乐,要加冰块的。”

    陆渊把冰可乐放在它面前:“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莫莫的鬼火突然变成心形:“呵,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

    它一个后空翻跳到茶几上,黑袍无风自动:“吾乃主人最信赖的契约兽”

    “说人话。”陆渊把它提起来,没想到骨头立马散架了。

    静

    骷髅很快组合成形,“我是主人养的宠物,负责盯着鸟人的侄子。”

    角落里传来小章鱼放肆的喷水声。

    陆渊擦眼镜的手顿了顿:“监视?”

    “也不全是啦~”莫莫用尾巴卷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比如上周二侄子去便利店买关东煮,多拿了两包辣椒粉;前天半夜偷吃加百列在冰箱的苹果;还有前天洗澡时唱歌”

    陆渊想起什么:“纪衡的情报是你给的?”

    “是啊,这点不算什么。”骷髅猫开始悄悄往沙发缝里钻,“比如加百列最近常去的甜品店,雷米尔提灯里装的其实是”

    莫莫突然停顿,打了个哈欠,“大爷要睡觉了,跪安吧。”

    陆渊:“”

    陆渊退出去,又去了水亭,看着紧闭的房门,陆渊靠着墙坐下,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大狗狗。

    不知不觉间,陆渊睡着了。

    陆渊迷迷糊糊听见浴室有动静,马上起身察看。

    莫莫对着浴室镜子,头骨上涂满黏糊糊的绿色膏体,那是它网购的‘地狱生发灵’,号称能让白骨生肌、枯骨发芽。

    陆渊瞥见镜子里一颗顶着荧光绿泥的骷髅头,幽幽叹气:“你连毛囊都没有。”

    “你不懂!”莫莫用爪子扒拉头盖骨,“万一长出来的是恶魔鬃毛呢?主人说不定会夸我帅气!”

    三天后,生发灵唯一的效果是让它的头骨在夜里发光,活像个LED灯球。自从利维坦和天使打架后,一直待在水亭,陆渊也没有在见过他。

    客厅传来“咕嘟咕嘟”的诡异声响。

    莫莫又开始了。

    只见骷髅猫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黑袍掀到肚皮,虽然它并没有肚皮,露出空荡荡的肋骨。一罐可乐插在它的脊椎骨缝里,褐色液体在骨腔里晃来晃去,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嗝!”莫莫突然打了个“饱嗝”,可乐从颈椎的开口处喷出一小股,溅在茶几上。

    陆渊:“…”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做到,没有消化系统,还能沉迷碳酸饮料的??

    还没等他吐槽完,莫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颈椎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骨爪兴奋地拍打沙发:“人!快看我新学的技能!”

    “等等你别”

    “噗!!!”

    莫莫猛地一弓背,胸腔里的可乐像喷泉一样从颈椎口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哗!”

    精准浇在了陆渊的头发上,冰凉的液体顺着发梢滴落,衬衫瞬间透出一片褐色。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可乐味。

    “”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咔咔咔咔!” 莫莫笑得下颌骨直颤,眼眶里的鬼火快乐地跳动,“怎么样!本大人的抛物线计算精准吧!”

    厨房里,章鱼们偷偷用触手卷起可乐罐,犹豫要不要也试试

    第86章 选择大于努力

    陆渊缓缓抹了把脸上的可乐, 转头看向二楼的水亭,利维坦貌似没有打算管他们。

    陆渊的额角暴起一根青筋。“莫、莫。”他一字一顿地开口。

    骷髅猫还在“咔咔”狂笑,肋骨间的可乐晃荡作响:“怎么样!我练了三天的抛物线计算!”莫莫正得意地扭动着脊椎, 像个坏掉的水泵一样,各个骨节缝隙往外滋可乐。

    陆渊伸手拉起莫莫,露出和善的微笑:“现在, 让我们也来做个小实验。”

    十分钟后。

    阳台晾衣架上, 莫莫的每一根骨头都被衣夹整齐夹住, 在夕阳下晾晒。骷髅头被单独挂在最高处, 眼窝里还插着两根吸管。

    “这样就不会漏可乐了。”陆渊满意地拍拍手,“你说对吧?”

    “陆渊你个混蛋!”莫莫的头在空中晃荡。

    陆渊拆快递的时候发现了一顶小号假发。陆渊刚拆开快递盒,一团蓬松的棕褐色物体就“噗”地弹了出来。

    “……”

    他拎起那顶小号波浪卷假发, 发丝间还粘着一张皱巴巴的便签:地狱爆款!骷髅也能拥有柔顺秀发!

    “看!大波浪卷!”莫莫突然从沙发底窜出, 骨爪“唰”地抢过假发,往自己光溜溜的颅骨上一套,发际线直接歪到了后脑勺。

    长发像瀑布般垂在颈椎后面,两簇卷发垂在空洞的眼眶前, 随着它摇头晃脑的动作甩来甩去,正面过去, 活似一颗卤蛋戴了条拖把。

    陆渊:“”

    “像不像文艺青年?”它用爪子撩了撩根本不存在的刘海。

    陆渊盯着它后脑勺正中那撮倔强翘起的呆毛, 沉默两秒:“像被卡车碾过又爬起来的文艺青年。”

    “你这是嫉妒我的时尚感!”莫莫跳上茶几, 黑袍一甩, 摆出个忧郁诗人的姿势, “我这叫颓废美学——”

    “咔嚓。”

    它动作太大, 假发突然滑落, 精准罩在了旁边小章鱼的脑袋上。

    小章鱼:?

    八根触手惊慌失措地乱舞, 顶着蓬松的波浪卷疯狂转圈, 最后“啪叽“撞在了墙上。

    莫莫的骨架笑得散了一地:“咔咔咔!新物种!章鱼文艺怪!”

    陆渊扶额:“所以为什么用我的手机号下单?”

    骷髅猫突然僵住,悄悄把快递盒踢到沙发下:“呃今天天气真好!”

    章鱼默默把假发拧成拖把,开始擦玻璃。

    骷髅猫不服气,又翻出墨镜、铆钉项圈,甚至试图往肋骨上贴纹身贴纸。

    几个章鱼精灵在鱼缸里疯狂吐泡泡,疑似笑到缺氧。

    “陆渊!快看!”它举起一个金光闪闪的项圈,“纯金狗链!我给自己买的!”

    陆渊:“你是猫。”

    莫莫:“但骷髅猫也可以是狗!”

    陆渊被这逆天发言无语到了,“你戴上去会从颈椎漏下去。”

    莫莫:“我试试。”

    没有声带的骷髅猫,却执着于K歌。

    大晚上陆渊被吵的睡不着。

    陆渊客房楼上的房间,还没开门就听到了莫莫搞怪的唱歌声,“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推门一看,莫莫正用下颌骨疯狂开合,配合电视机里的MV节奏,鬼火随着音乐摇晃,肋骨还跟着节拍“咔嚓咔嚓”晃动。

    “你在干什么?”

    “打碟啊!”莫莫一个漂移滑到他面前,“本喵DJ,在线打call!”

    陆渊隐晦地告诉莫莫,晚上声音小点,莫莫满口答应。

    路渊躺回床上没有被打扰。

    早餐时,陆渊拿着咖啡杯总结:“没有皮肉,却要生发;没有胃,却喝可乐;没有声带,却要唱歌。”

    “这叫灵魂艺术!”莫莫的头卡在面包机里(想尝试烤面包),双腿在外面乱蹬,“快救我出咦?这烤出来的吐司怎么有股骨灰味?”

    陆渊默默闭眼装瞎。

    某天半夜,陆渊被一阵诡异的“咔哒咔哒”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莫莫正趴在他床头,两只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他,爪子还在不停按动一个小玩具。

    陆渊无语地翻身:“你在干嘛?”

    莫莫兴奋地说:“玩骷髅专用减压神器!”

    陆渊定睛一看,那是一个迷你骷髅头模型,按一下下巴就会“咔哒”张嘴。

    莫莫疯狂按动:“咔哒咔哒咔哒。”

    陆渊崩溃:“大半夜的,你拿自己周边玩?!”

    “那咋了!”莫莫理直气壮:“这叫自我欣赏!”

    陆渊顶着黑眼圈恼火地说:“你晚上能不能安静点?”

    莫莫摇头:“我不困,睡觉是你的事。”

    当晚,莫莫被陆渊用胶带粘在了天花板上,整夜无声挣扎。

    陆渊满意:“终于能睡了。”

    莫莫最近迷上了选秀节目,并坚信自己可以C位出道。

    它给联系地狱那边,给自己报名了《恶魔101》,还录了一段“舞蹈视频”发给节目组。

    陆渊看完视频后沉默良久:“你管这叫舞蹈?”

    视频里的莫莫:疯狂转脖子(360度旋转)、肋骨开合当“wave”、最后还来了个“头骨抛接“特技。

    陆渊说看完后,神经突突跳:“他们回你了吗?”

    莫莫得意:“回了!他们说‘骨骼惊奇,建议去马戏团’!”

    陆渊憋笑:“其实也算肯定?”

    莫莫愤怒:“我要告他们有黑幕!”

    陆渊斜眼瞥向瘫在沙发上的莫莫:“话说,你是海地司的恶魔?”

    莫莫的骷髅爪子正捏着一罐可乐,闻言“咔哒”一声转过头:“是啊,怎么了?”

    陆渊挑眉:“不是说海地司竞争超卷吗?就你这种”他上下扫了眼莫莫光秃秃的骨架,“魔力低下、连头发都长不出来的骷髅猫,怎么混到魔王身边的?”

    莫莫骄傲挺胸,“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它“咕咚”灌了口可乐,碳酸气泡从肋骨缝里“噗噗”往外冒,然后开始激情演讲。

    “在海地司,我们骷髅猫一族就是底层中的底层!”莫莫挥舞着爪子,“每天的工作就是:

    给高阶恶魔擦铠甲(但他们嫌我们骨架硌手);

    整理地狱档案(但我们的爪子容易把羊皮纸戳破);

    甚至还有骷髅猫被派去当‘活体骨架标本’!”

    陆渊嘴角抽搐:“你们混得也太惨了。”

    莫莫一脸深沉:“直到那一天。”它突然跳上茶几,摆出一个戏剧化的姿势,骨头“咔啦”一响。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主人难得出门散步,我,一只卑微的骷髅猫,正在路边表演‘骨头拆装秀’——就是把自己胳膊卸下来再装回去。”

    陆渊想象了一下画面:“这有什么好看的?”

    莫莫激动地手舞足蹈:“但主人看了!而且!他!笑!了!”

    陆渊震惊:“这有什么好笑???”

    莫莫低声音:“就嘴角动了一下,但我看见了!”

    它模仿利维坦的表情,骷髅脸硬是凹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然后他的秘书官当场就给我发了工作合同。”

    莫莫从黑袍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上面写着:

    《魔王直属雇员聘用协议》

    职位:搞笑艺人(兼宠物)

    福利:包吃、包住、工伤自负、日薪高

    莫莫的职场哲学:与其在海地司卷生卷死,不如找个好老板摸鱼!虽然这个老板随时可能把它烧成灰

    陆渊读完后沉默:“这合同跟卖身契有什么区别?”

    莫莫把合同当宝贝塞回去:“你懂什么!现在全地狱的骷髅猫都羡慕我!”它得意地晃着脑袋,“上次同族聚会,他们还问我‘怎么讨好魔王’,我告诉他们”

    它突然压低声音,骷髅脑袋凑近陆渊,神秘兮兮地说:“关键是要让老板觉得你‘有趣但又不至于烦到想灭口’!”

    陆渊看向水亭方向,“你确定?”

    莫莫的颅骨“咔”地歪了一下:“你不是那么上位的吗?”

    陆渊:“不是。”

    “不是吗?” 莫莫眼眶里的鬼火突然窜高,“那你难道是男宠?!”

    陆渊面无表情:“我是他男朋友。”

    “咔嗒!”  莫莫的下巴掉在了地上,“男、男朋友?!” 它眼眶里的鬼火剧烈跳动,骨爪指着陆渊,“你??主人??!”

    “真的假的?!”

    陆渊淡定地喝了口咖啡:“早晚会是。”

    莫莫的骨架“哗啦”散成一堆,又迅速重组,莫莫的鬼火缩成两个小点,“那这跟传谣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 陆渊瞥它一眼,“传谣是假的,我会让它变成事实。”

    莫莫的鬼火“噗”地变成问号形状,它绕着陆渊飘了一圈,骨爪捧住陆渊的脸左看右看、上下打量,虽然它没有眼睛,但并不妨碍它打量面前的人类。

    “主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打工人?吐槽役?还总想以下犯上的人类??’

    陆渊微微一笑:“他喜欢有趣的。”

    莫莫:“”所以刚才的“职场教学”是在班门弄斧?!’

    以恶魔的审美来看:陆渊没有大角,魔力微弱,虽然身高一米九六,但□□强度普通,挨利维坦一脚都得死,脸也没路西法好看

    第87章 造谣一张嘴

    莫莫一脸呆滞, “你不纯纯小白脸加细狗!”

    陆渊笑了,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我?小白脸?还细狗?”

    陆渊挑眉, 语气挑衅的说:“那他喜欢什么样的?作为他最喜欢的宠物,你不会不知道吧?”

    莫莫突然叉腰,骄傲抬头“那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主人更喜欢强大又温柔美丽的生物!一米八以下没机会上岗。”

    陆渊想了想恶魔的平均身高, 认同的点头, “嗯, 合理。”

    “要有共同语言, 最好会点诗。”

    陆渊思考,好像利维坦确实是会念,“下一条。”

    “虽然主人吃饭只是仪式, 但对食物极为挑剔, 最好厨艺也要好。”

    陆渊默默记下,准备有空去报一个料理速成班。

    莫莫突然严肃:“要能打,很能打那种!主人最讨厌弱小的生物,你要是连地他都打不过, 趁早放弃。”

    陆渊噎住:“谁打的过啊?”

    “好像没有”莫莫耸肩,幸灾乐祸地“咔咔笑出声”, 主人踹人是帅, 你挨打是菜。”

    莫莫的骨爪拍拍陆渊的肩膀, “你要那么想, 要是主人不高兴了只是想教训一下你, 你直接死了, 那多扫兴。”

    陆渊:“”我竟无法反驳。

    莫莫说:“还有!主人的配偶必须审美高级!不能像某些恶魔一样, 觉得‘黄金马桶’是艺术品!”

    陆渊, “嗯, 我赞同。”

    莫莫压低声音:“很重要的一条,主人讨厌盲目服从的蠢货。你得有自己的想法,但不能比他强势。”

    陆渊挑眉:“比如?”

    莫莫思考,“比如你得自己想而不是问我。”

    陆渊若有所思:“所以他喜欢‘聪明但懂得收敛’的类型?”

    莫莫点头:“差不多!”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我为什么要帮你分析啊?!”

    陆渊看向莫莫:“我哪条不符合?”

    莫莫鬼火疯狂闪烁,CPU过载,“你、你满足哪条?”

    莫莫憋了半天,“你脸也不够好看!”

    陆渊揉了揉猫头骨,“乖,下次给你带小鱼干,他还喜欢什么?”

    莫莫的鬼火“噗“地变成星星形状,它神秘兮兮地凑近陆渊,“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主人喜欢会发光的、亮晶晶的东西!”

    陆渊,“什么?”

    “亮闪闪的!Bling bling的!”莫莫的骨爪一挥,如数家珍:“比如宝石、水晶、夜明珠、熔金、星辰的碎片哦对了,还有天使的羽毛!”

    陆渊若有所思:“天使的羽毛会发光?”

    莫莫点头如捣蒜,头骨“咔咔“响,“当然了!羽毛里储存着纯净的圣光力量,不仅会发光发热,还能保存很久。”

    莫莫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啊,还有!主人是鲸鱼类,他特别讨厌干燥和炎热的环境。”

    陆渊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我在他身上很少看到鲸类的特征?”

    莫莫耸肩,骨头“嘎吱”一声,“可能是上岸太久了,习惯了吧。”

    陆渊若有所思,说:“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脸?”

    “完美!或者至少得是天使级别的美貌!”

    陆渊敏锐捕捉关键词:“天使?!!“

    “人类不都说‘天使的面孔’嘛。”

    陆渊眯眼:“你知道利维那个神秘天使前任是谁吗?”

    莫莫鬼火瞳孔地震:“什么?!主人有个天使前任?!天使X恶魔?!你是不是疯了?话本都不带那么写的!”然后眼睛一亮“什么天使?炽天使?智天使?还是座天使?长什么样?打架厉害吗?现在在哪?!”

    陆渊反问:“你不知道吗?”

    莫莫疯狂摇头:“我只是一个小猫咪!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陆渊突然陷入沉思。

    莫莫小声嘀咕:“没道理啊,我没见哪个天使私下找过主人,主人也经常沉睡那前任都不知道过多久了,不会逗我的吧?”

    莫莫脑洞大开:“难不成是路西法陛下?!”自我说服中,“路西法陛下完美又强大,以前也是炽天使!而且两人好像经常见面”

    陆渊打断它:“等等,路西法不是他半个哥哥吗?”

    “我什么都没说。” 莫莫卡壳,瞬间捂嘴:“好像也有道理不对哦!搞骨科也莫得事啊!应该不是,要不早传喜讯了。”

    莫莫突然尖叫:“不知道!不清楚!别问我!”

    莫莫压低声音,鬼鬼祟祟,“我破壳时主人已经在深海沉睡了,只听老恶魔们说过”

    “是个恐怖故事,地狱初成的时候,有个炽天使单枪匹马闯入了地狱,谁挡杀谁,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啊!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最后还折翼了!”

    陆渊面无表情:“这哪里恐怖了?”

    莫莫地夸张比划:“哪里不恐怖了?!天使折翼相当于人类掏心掏肺,据说六翼全折,直接坠落在一个血湖里。”

    陆渊追问:“没有了吗?”

    莫莫摊爪:“你也知道炽天使都是路西法陛下的弟弟妹妹,他当然不允许其他恶魔传这都是老恶魔们口口相传的。”

    “甚至不敢传那天使叫什么,为什么来地狱?后续怎么样?都不知道,可能疯了吧!反正天堂那帮鸟人都是疯子。”

    陆渊,“利维去天堂生活了多久。”

    莫莫一脸莫名其妙,“你听谁说的,鲸怎么可能会在天堂,六眼飞鱼吗?”

    莫莫见陆渊沉默不说话,故意撞他都没有反应。

    利维坦已经三天没出水亭了。

    陆渊站在走廊上,水厅的门缝下渗出寒气,整座宅邸的温度比往常更低,地板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

    陆渊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冷雾让呼吸都凝成白气。

    水厅中央的池子大半冻结,利维坦半倚在冰上,腰腹以下都在水里,胸口上一道狰狞的伤口仍在缓慢渗血。

    冰晶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强行修补伤口,但效果微弱。

    陆渊站在池边,盯着那片幽暗的水。

    他怕水。

    不是普通的讨厌,而是刻在骨髓里的战栗,拖着他的神经。

    但此刻,利维坦的呼吸比往常沉重,睫毛上凝着冰渣,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力气都像是勉强挤出来的。

    “谁让你进来的”利维坦的声音低哑。

    陆渊没回答,只是抬脚,踩上了冰面。

    一步,刺骨的冷从脚底窜上来,像是千万根针扎进血管。

    二步,冰层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水面漫过脚踝。

    三步,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却仍向前走。

    利维坦终于抬眼,“你在发抖。”

    陆渊扯了扯嘴角,“冻的。”

    水没到膝盖时,他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呼吸也变得急促。可他还是伸手,抓住了利维坦的手腕。“你伤得很重。”

    利维坦体温一直很低,现在陆渊的掌心烫得惊人。

    利维说,“你帮不了我,出去吧。”

    陆渊的手没有松开。

    “我知道我帮不了你。”陆渊,“但至少”他往前一步,冰水漫至大腿,刺骨的寒意让他的肌肉开始痉挛。

    “我可以陪你。”

    利维坦见过太多人类的恐惧,但从未见过有人明明怕水怕到指尖发抖,却还要往冰池里走。

    愚蠢、固执、麻烦

    他抬手想推开陆渊,可指尖刚碰到对方的衣领,就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

    陆渊的膝盖撞在了碎冰上,整个人往后倒,窒息感涌上来,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沉入湖底的黑暗,肺部灼烧感,无人伸来的手。

    他下意识闭眼,等待熟悉的冰冷淹没自己,却落入了一个带着寒意的怀抱。

    冰层在脚下骤然加厚,托住了陆渊下滑的身体。

    利维坦单手扣住他的衣襟把人拉上来,然后倒在陆渊的胸口上,虚弱地说:“白痴。”

    陆渊的掌心贴着利维坦的后背,触到那道横贯肩胛的狰狞伤口。蓝血渗出,又被冰晶强行封住,愈合速度明显比往常慢了许多。

    陆渊声音沙哑:“你的自愈能力。”

    利维坦打断:“滚。”

    陆渊没动。

    陆渊的手指轻轻拂过伤口边缘,低声问:  “疼吗?”

    利维坦沉默。疼?这种词不该存在于恶魔的词典里,可他却听见自己说:“有点。”

    陆渊忽然笑了,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胸口的利维坦,这个傲慢的、强大的、不可一世的利维坦,此刻竟显得这么脆弱。荒谬、可笑,却真实。

    陆渊抬手,拨开利维坦额前凝结冰霜的发丝,“你知道吗?”指尖划过对方冰冷的眉骨“你现在像只受伤的猫。”

    利维坦冷笑:“找死?”

    陆渊不怕死地继续说:“刚出生的小猫。”顿了顿,“需要人类照顾的那种。”

    利维坦忽然抬手,掐住他的脖子,“你真的很吵。”

    陆渊笑了:“那你捂上耳朵啊。

    陆渊任由他掐着,甚至微微低头,让那双冰冷的手更贴紧自己的皮肤。

    “你捂啊。”陆渊低笑,呼吸拂过利维坦的睫毛,“反正我现在也动不了。”

    冰水已经漫到胸口,陆渊的四肢早就冻得发麻。

    利维坦盯着他,然后松开了手。

    陆渊,“我能帮你吗?”

    利维,“不能,伤口都处理了,只能等。”

    利维坦呼吸沉重,睫毛凝着细碎的冰晶。

    陆渊的手仍贴在他的后背,皱眉说:“你在发烧。”

    利维坦闭眼回:“恶魔不会发烧。”

    陆渊用额头蹭了蹭他:“那这是什么?”

    利维坦说,“圣光灼烧的伤口,对恶魔而言,会就像人类被泼了硫酸,不会死,但会持续溃烂。”

    陆渊说,“没有办法缓解吗?”

    利维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渊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低温让他的思维迟缓,眼前发黑。

    利维坦指尖凝结冰晶,在池边铸出一道冰阶,让陆渊能攀着爬上去。

    陆渊的手已经冻得发青,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他还是死死抓着池沿,没让自己滑回去。

    陆渊喘着气,趴在冰面上:“你刚刚是不是怕我死了?”

    利维坦懒得理他,闭上眼没说话。

    陆渊,  “你会记得我吗?”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  如果我真的再也爬不上来。

    利维坦沉默。

    冰池的水面映着两人的倒影。

    利维坦  ,“不会。”

    陆渊笑了,他知道这是谎话。

    陆渊勉强撑起身子,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利维坦的发梢。

    陆渊:“那我得活着。不然也太亏了,我都还没抱过你几次。”

    利维坦没回答,冰池的水面,微微荡开一圈涟漪。

    陆渊问:“为什么要猎杀加百列。“

    利维坦说,“他不死,难道要我死。”

    【作者有话要说】

    玛门别看是恶评[猫头][猫头]

    第88章 虚无承诺

    陆渊说:“天使跟恶魔不是都和平了那么久吗?你害怕死亡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利维坦, “陆渊,你搞错了一件事。”

    “恶魔跟天使的仇怨不可能和解。我不是在逃避。我只是”他的目光落在陆渊湿透的衣领上,停顿了一秒, “不想输。”

    陆渊看着利维坦的侧脸,“那就别输。”

    利维坦抬眼看他,“你以为这是游戏吗?”

    “不。”陆渊收回手, “但如果你需要, 我可以帮你。”

    利维坦看了他很久, 最终只是闭上眼, “出去吧。”

    陆渊没再坚持,转身离开冰池。

    冰池的水面重新冻结,寂静吞噬了所有声响。

    利维坦仰头靠在冰壁上, 他抬起手, 看着掌心残留的温度,“帮我?”

    他低笑一声,“你醒了不背后捅我,都算好了。”

    水厅内, 冰雾翻涌,一缕若有若无的玫瑰香飘转来。

    利维坦的伤不重, 只是不好处理, 没想到路西法来了。

    利维坦眼都没睁:“滚出去。”

    “哎呀, 这么凶?”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池边响起。

    利维坦睁眼, 瞳孔里映出路西法的身影。

    路西法抱着手, 打量着利维坦身上的伤, “加百列?你们多大了?见面还跟小学生一样掐架?”

    利维坦, “你来就为笑我?”

    “怎么会?”路西法轻笑, 掌心浮起暗金色的光, “哥哥是来帮你的。”

    虽然已经堕落,但路西法毕竟曾是炽天使长,对天使造成的伤势再熟悉不过。

    光芒笼罩伤口,利维坦皱眉闷哼一声。

    “审判日都没到,就准备杀对方了?”路西法摇头,语气无奈又宠溺“急躁。”

    利维坦嗤笑:“得了吧,回回下手最狠的就是你。”

    路西法闻言,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利维那么可爱,怎么长大了就讨人嫌?”

    “不要一天乱认亲。”利维坦别过脸,却没推开他。

    路西法故作委屈,“怎么可以质疑哥哥呢?”

    路西法挑眉,语气戏谑:“天使的血既是毒药又是诅咒,甚至还是春药。” 他凑近利维坦耳边,轻笑,“要不要我帮帮你?”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脸:“有被膈应到。” 他冷冷道,“我不是泰迪,这种程度又不是忍不了。” 顿了顿,又瞥了眼路西法,渗血的翅膀,“而且,你不给‘那谁’守身了?”

    路西法笑容一滞,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什么鬼话,人都死了多少年了。” 他垂下眼睫,语气轻飘飘的,“而且,都没好过,我凭什么要一直等?”

    利维坦:“那你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路西法耸肩,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配不上我。”

    利维坦:“”

    路西法故作感动,捧心道:“看,哥哥多关心你。”

    利维坦冷笑,“我还记得以前我跟加百列打架,你说的是‘用点力,输的人没饭吃’。”

    路西法眨眨眼,装傻:“有吗?” 他歪头回忆,“我不是记得最后你们都没饭吃吗?”

    利维坦:“真是个好哥哥。”

    路西法大笑,随后站起身,残缺的羽翼轻轻展开。

    水厅里雾气氤氲,路西法的羽翼垂落,残缺的羽毛间仍渗着淡金色的血,滴入池中晕开细碎的光点。

    利维坦皱眉:“你的翅膀还在流血。”

    路西法轻笑,故意抖了抖羽翼,几滴血珠溅在利维坦脸上:“怎么?心疼了?”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抹掉:“只是嫌脏。”

    路西法不以为意,指尖轻轻拂过利维坦肩上的伤口,圣光如流水般渗入,与深渊的寒气交融,泛起细雾。

    他低头看着利维坦,眼神难得温柔:“下次喊上我。”

    利维坦别过脸:“啰嗦。”

    沉默片刻,利维坦突然开口,“翅膀还疼吗?”

    “嗯?”路西法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算什么问题?”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当然疼啊。”

    “你的伤还是治不好?”

    路西法漫不经心:“能治的话,我干嘛留着?当装饰?我又不是M。”

    利维坦盯着他残缺的羽翼:“神罚的伤口有什么好纪念的。”

    路西法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那副慵懒的语调:“提醒我别回头。”

    “有用吗?”

    “没有。”路西法笑了,“习惯了。”

    利维坦别过脸,“装什么。”

    路西法不依不饶,又捏了捏他的脸:“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雾气渐浓,圣光缓缓愈合利维坦的伤口。路西法忽然道:“说起来,那个小朋友呢?”

    利维坦皱眉:“什么?”

    “陆渊啊。”路西法揶揄道,“他不是天天跟在你后面跑吗?”

    利维坦面无表情:“滚了。”

    “为什么?”

    “他话太多。”

    路西法低笑,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真喜欢,就别让人等太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一直等在冰原之外。”

    利维坦瞥他一眼:“我跟陆渊真好上了,你又不乐意。”

    “谁说的?”路西法挑眉,“我当然高兴。”

    “那你天天在背后造谣我‘每次醒来就要跟十几个男宠好,完事后他们还都死于非命’?”

    “哪有?”路西法无辜摊手,“我哪那么恶毒?”

    利维坦白了路西法一眼,说:“你在人间滞留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路西法语调轻缓,没有直接回答:“剧院的新剧上了,要去看吗?”

    恶魔与天使的关系就没好过,哪怕路西法已堕天,炽天使的血液仍在地狱灼烧。他既不是圣洁的天使,也不是污秽的恶魔,他向来不会轻易离开失乐园,更不会在地狱之外的地方久留。

    利维坦,“什么剧?”

    “《该隐与亚伯》。”路西法的指尖轻点水面,荡开细微的涟漪,“听说改编得不错。”

    该隐,弑亲者,被神放逐的流浪者。

    路西法从不会对这类题材感兴趣。

    利维坦抬眸:“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剧了?”

    路西法笑了笑,没有回答。

    沉默片刻,利维坦突然道:“我之前听玛门说加百列一直在找善恶果。”

    路西法,“是吗?”

    “嗯。”利维坦盯着他,“那奸商不会倒戈了吧。”

    “天使那点筹码,玛门不会答应。”路西法语气平静,“他只是喜欢做交易。”

    “和加百列?”

    路西法抬瞳:“谁知道呢?我有那么多弟弟妹妹要养,哪有空管他。”

    利维坦突然说:“你见到沙利叶了?”

    路西法挑眉,随即轻笑一声:“乱猜什么?我什么都没说,锅就扣我头上了。”

    利维坦拍开他的手:“别转移话题。”

    路西法不以为意,“我只是来度假的。”

    “度假?”

    “嗯。”路西法望向窗外,“偶尔也想看看没有神罚的世界。”

    谎言。

    或者半真半假。

    利维坦没再追问,说:“你可以多相信我一点,或许我比你想象的更“

    “相信你?”路西法忽然笑了,“可你连陆渊的血都不舍得喝。”

    “这不一样。”

    避而不答,这是利维坦最擅长的把戏。

    “哪里不一样?”路西法指尖点着利维坦的眉心,打断他说,“是不敢,还是怕自己会后悔?”

    水面瞬间冻结,冰晶如荆棘般蔓延至路西法膝前。

    利维坦,“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你吼我?太伤我的心了,“路西法直起身,羽翼收拢时落下几片染血的羽毛,“呜呜呜,我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利维坦有些无语,还是收敛些魔气。

    路西法,“但有些答案,就像晨星永远触碰不到的黎明。”

    他们生来就注定背离光明,哪怕路西法曾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颗。

    沉默在雾气中蔓延。

    “晨星确实碰不到黎明。”利维坦,“但它照亮过的夜空,永远记得它的光芒。”

    路西法路西法怔住,“真是长大了啊。”雾气模糊了他的轮廓,只剩一句轻叹飘散:“如果是你“

    “会原谅弑亲者吗?”

    利维坦望着路西法说:“我只会问,后悔吗?”

    雾气渐浓,路西法的轮廓在氤氲中显得模糊而遥远。他哼起一段古老的旋律,是创世纪时天使们的摇篮曲。

    利维坦微怔然后问,“路西法。”

    “嗯?”

    “如果有一天神收回惩罚。”

    路西法的歌声没停,指尖轻轻点着水面打拍子:“那我就去人间开个蛋糕店。”

    利维坦嘴角微扬:“我压你会开剧院。”

    路西法大笑,“那赌注是什么?”

    “你的秘密。”利维坦淡淡道。

    空气突然安静。

    路西法的笑容未变,“我哪有什么秘密?”

    利维坦没回答,沉入水里。

    路西法“你还没说自己的答案,要是神收回惩罚,你会做什么?”

    利维坦悄悄冒头,沉默片刻,“不知道。”他顿了顿,“我们还会认识吗?”

    路西法,“或许吧。”

    利维坦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想继续当一家人。”

    路西法意外地看着他,“利维,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

    利维坦别过脸,“实话而已。”

    路西法沉默。

    路西法低垂着眼睫,让人看不清情绪,“傻话”,他像是自嘲,又像是无法言说的期许:“晨星坠落时,连自己的轨迹都控制不了,又怎么能保证重逢?”

    许久,路西法轻笑出声,“好啊。”

    利维坦盯着他,“别死。”

    路西法怔了怔,随即失笑:“这话该我对你说吧?”

    “别为缺席的人垂泪,你抬头看见的第一颗星,是我留在晨光里的回音。”

    第89章 纸醉金迷

    清晨, 陆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揉着太阳穴从自己房间出来时,正看到骷髅猫莫莫在客厅地板上凹造型,它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成麻花, 鬼火眼睛盯着天花板,嘴里还念念有词:“吸气呼气很好,今天也是优雅的小猫咪。”

    陆渊:“你在干嘛?”

    莫莫的骷髅脑袋 “咔”地转了一百八十度:“练瑜伽啊!”它上下打量陆渊, 眼眶里的鬼火突然变成问号, 一个翻身跳起来, “等等, 你怎么从自己房间出来的?!”

    陆渊莫名其妙:“不然呢?”

    莫莫的骨头 “哗啦 ”散开又重组,瞬间蹦到他面前:“你昨晚不是跟主人在水厅吗?!”

    陆渊:“是啊,但我半夜就回来了。”

    莫莫震惊:“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陆渊:“……?”

    莫莫的爪子拍上额头:“完了完了, 主人竟然放你走了!”“骨爪猛地捂住并不存在的嘴, 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天使的血是什么效果吗?”

    陆渊回忆了一下:“毒药?诅咒?”

    莫莫的鬼火“噗”地变成粉红色:“还是不可描述的反应!”它恨铁不成钢地跺脚,“你俩竟然什么都没发生?!你在干嘛?”

    陆渊皱眉:“什么?!”

    “别装傻!”莫莫跳上茶几,颅骨凑近, “天使的血既是诅咒又是春药!上个沾到的恶魔现在还在深渊第七层写小黄文呢!”它用骨爪戳陆渊胸口,“你俩孤男寡男共处一池, 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陆渊:“”

    莫莫开始狂笑。

    陆渊冷静回忆, 昨晚利维坦的身体确实不自然地发烫, 呼吸也比平时急促, 但他当时只当是伤势恶化亏了, 亏麻了。

    但转念一想, 利维坦伤得那么重, 自己要是真有什么想法, 未免也太禽兽了。

    莫莫摇头晃脑:“啧啧啧, 就你这样还想当我主人的男朋友?纯吹牛!”

    陆渊面无表情:“他伤得手都抬不了了。”

    “那又怎样?”骷髅猫叉腰骨,“恶魔在濒死时欲望最强!这是常识!”

    陆渊:“”这算哪门子常识??

    莫莫的骨爪拍着茶几,下颌骨 “咔哒咔哒 ”的响,“哈哈哈哈哈,性!无!能!”

    它甚至用骨节在空气中比划出巨大的引号,脊椎扭成S型。

    陆渊表情一顿,“你再说一遍?”

    莫莫完全没察觉到危险,颅骨凑近,幸灾乐祸的笑着:“天时地利人和,重伤虚弱的美人!催情的圣药!结果你俩就纯疗伤?!主打一个陪伴,六六六,这不是性无能难道是柏拉图转世?咔咔咔~”

    陆渊一把掐住莫莫的颈椎骨,直接把它塞进了冰箱冷冻层。”冷静一下 。”陆渊 “砰 ”地关上门,“等你的脑结冰了,我们再讨论功能问题 。”

    冷冻室里传来闷闷的敲击声:“放我出去!骨关节炎会复发的!等等这玩意儿好像本来就会动?!陆渊我错了!你超勇的!救命啊!!!”

    陆渊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布涅的消息:债务清了,来咖啡厅交接工作,以后不用来了。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就像随手发了一条无关紧要的通知。

    路渊欠了玛门很多钱,那个奸商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人,只能是利维帮他还了。

    陆渊皱了皱眉,把手机扔到沙发上,仰头靠进柔软的靠垫里。

    这消息不要太巧,利维坦的提醒意外让他在意。

    他不打算去,甚至这几天都不打算出门,反正他都跟人类社会脱轨了,也没有关系好到不得不立马出门的人  。

    而且咖啡厅的工作原本就是临时安排,布涅和安娜虽然性格古怪,但好歹也算半个熟人。现在突然说不用去了,连个理由都没有,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疏远。

    窗外的雨声渐密,天色阴沉,水珠砸在玻璃上,窗外的街景割裂成模糊的色块。

    陆渊快速回复:最近有事,过几天再去。

    消息刚发出去,布涅的回复就跳了出来:不行,今天必须来,老板在等。

    紧接着又是一条:别让我的陛下久等。

    陆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我抽不开身,那怎么办?要不你来找我吧,就在维特鲁威2栋。

    魔王的领地意识很强,未经允许擅自闯入的后果,死相会很难看。

    陆渊盯着布涅最后一条消息,不对劲。

    他忽然想起什么,迅速翻开通话记录,‘[利维坦在墨尔本咖啡店]’

    而现在,布涅又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让他去 “交接工作”。

    太刻意了。

    如果对方真的是布涅,绝不可能答应。

    果然,聊天界面沉寂下来,布涅没有再回复。

    果然是陷阱啊。

    陆渊掏出手机,拨通利维坦的号码。

    “嘟嘟”

    漫长的等待,电话自动挂断。

    陆渊鬼鬼祟祟来到水厅,推开门,陆渊愣了一下,然后盯着空荡荡的疗伤池发呆。

    冰霜尽数消融,池水平静,倒映着天花板上的花纹,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人呢?”陆渊皱眉蹲下身,指尖轻触水面,凉的,只是普通的水温,“以他的伤势,能好这么快?”

    莫莫从他脚边挤过去,骷髅爪子扒拉着池沿,“奇怪按理说炽天使的诅咒至少得折磨主人七天。”

    陆渊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安:“他会不会是强行压制伤势出门了?”

    莫莫摇头,“这不可能,主人虽然傲娇,但从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

    两人对视一眼。

    不对劲。

    水厅里静悄悄的,利维坦不见了。

    莫莫扒着他的肩膀,骷髅脑袋凑近屏幕:“咖啡店?什么咖啡店?”

    陆渊皱眉:“玛门手下开的那个 。”

    莫莫的鬼火瞳孔瞬间放大:“主人去那喝咖啡吗?”

    “算是吧。”他该怎么解释,自己和利维坦是因为欠玛门钱,才被迫去咖啡店当店员?不过说利维是去监工的也没毛病,毕竟只有自己才是牛马。

    陆渊想起某个头顶绿毛家伙,“别西卜也去过几天 。”

    莫莫震惊,“古拉托姆的主人也来了?不可能?没道理?”

    它疯狂敲了会小脑壳,突然“哦”了声,在陆渊期待的目光里说:“我知道了。”

    陆渊满脸期待地看着莫莫。

    莫莫一脸认真,“我饿了。”

    陆渊:“”

    莫莫凑过来说:“咱要去吗?”

    陆渊透过玻璃窗望外看,乌云压得很低,要下雨了。

    短短几个月的经历,完全颠覆了陆渊的认知,玛门的咖啡店,路西法请他看的戏剧《俄狄浦斯王》,还有那双黄金竖瞳,明显是有人想让他知道什么,事到如今一切都指向那。

    逃避不是他的性格,他也该去看看了。

    “去。”陆渊干脆利落地抓起外套,临走前,他给利维坦发了条消息:[我去咖啡店找你。]

    陆渊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舞台上的俄狄浦斯王,他站在命运之门前,不再逃避,而是直面刺目的聚光灯,凝视宿命本身。

    如今,轮到他了。

    推开咖啡店的门时,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

    店内空无一人。

    没有店员,没有顾客,甚至连灯都没开。

    莫莫从他肩膀上跳下来,骨头 “咔哒咔哒”地踩在地面上:“奇怪人呢?”

    陆渊皱眉,环顾四周。

    太安静了。

    莫莫突然竖起头骨,眼眶里的鬼火猛地收缩:“上面有很强的魔力波动!”

    陆渊跟着它上楼,推开一扇又一扇门。

    空荡荡的休息室,桌上摆着半杯凉透的咖啡。

    置物架架上堆满货物。

    会议室,白板上画着潦草的 “如何合法避税”流程图。

    莫莫的骨爪搭在门把手上,扭头看陆渊:“做好心理准备 。”

    一人一骷髅对视一眼,同时深吸一口气。

    推开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空气交杂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看清时,陆渊瞳孔地震,几乎被满屋的金光闪瞎了眼。

    房间大得离谱,穹顶高悬,奢华的水晶灯,铺满整个地面的暗红色绒毯上。

    四位魔王围坐在一张黑曜石赌桌前,指尖把玩着纯金打造的扑克牌,牌面镶嵌着各色宝石。

    陆渊的视线落在他们手中的扑克牌上,每张牌背面都刻着七宗罪的图腾。

    玛门一身骚包的暗红色西装,金丝眼镜链垂到胸口,指尖把玩着一枚古金币,面前堆着如山高的筹码。

    路西法慵懒地靠在丝绒高背椅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金卡,银灰色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头。他微微侧头,银发垂落,“来得正好 。”他轻晃酒杯,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一起喝一杯?”

    别西卜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王冠歪戴,邪笑着看向陆渊,“小可爱有阵子不见了,想我吗?”

    利维坦坐在正对门的位置,黑色丝质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他手里捏着几张牌,在看到陆渊的瞬间移开了目光

    房间里弥漫着奢靡的熏香,酒液在水晶杯里晃荡,恶魔们的心腹们站在各自主子身后,有的端着托盘,有的低声耳语,整个场面纸醉金迷,荒诞又华丽。

    陆渊站在那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打扰了什么了不得的场合。

    他以为会是什么阴谋、宿命、血腥的真相,结果推开门看到的是——他们在打牌?!!

    莫莫从震惊中回神,跳上桌抓起一张金牌:“陛下们怎么都来人间了?!”

    玛门微笑:“今天歇业,股东团建 。”

    第90章 团建2

    利维坦终于抬头看向陆渊:“你来干什么 ?”

    陆渊沉默两秒, 缓缓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他之前的消息:[我去咖啡店找你。]

    利维坦:“”

    玛门金丝眼镜链晃了晃:“哟,利维, 你家小可爱来查岗应该高兴点不是,我们都没人查 。”

    路西法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玛门一眼。

    玛门注意到他的目光, 金片“哗啦啦”地碰撞:“要来一局吗?”

    利维坦头也不抬:“他没钱 。”

    别西卜嚼着糖果含糊道:“赌注可以是灵魂哦~”

    莫莫 “嗖”地窜到利维坦手边, 骨头“咔咔”作响:“主人!我们”

    利维坦点了点莫莫的颅骨:“安静。”

    “别吓着小可爱。”别西卜嗤笑一声, 弹出一张牌飞向陆渊。

    陆渊下意识接住, 黑桃K上的恶魔肖像竟对他眨了眨眼。

    陆渊的视线看向别西卜身后那位恶魔身上,如果在坐都是原罪的心腹,那他应该就是古拉托姆的摄政王——贝尔。

    贝尔身形修长, 棕色的长发束在脑后, 绿色的挑染和别西卜一模一样,镜片后的瞳孔是浑浊的暗绿色。黑色燕尾服一丝不苟,手套雪白,手指间把玩着一枚银质打火机。

    别西卜懒洋洋地抬起夹着烟的手指时, 他微微俯身,为对方点燃了烟。

    烟雾缭绕间, 别西卜的复眼眯起, 嘴角勾起一抹餍足的笑, 贝尔安静地退回他身后, 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这完全颠覆了陆渊的认知, 在传闻和其他原罪口中, 贝尔与别西卜关系紧张, 甚至多次在公开对峙。

    可眼前这一幕传闻果然不可信。

    别西卜懒洋洋地吸了口烟, 烟雾从唇间吐出, 他斜眼瞥了下陆渊,轻笑:“亲爱的,好像很惊讶?”

    贝尔闻言,微微抬眼看着陆渊。

    陆渊稳住心神,故作镇定道,“没有。”

    别西卜突然大笑,他伸手拍了拍贝尔的脸颊,贝尔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别西卜说:“你是不是再想我们的关系?”

    陆渊后背一凉。莫莫的骷髅脑袋凑过来,压低声音:“没想到吧?贝尔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对别西卜陛下言听计从。”

    贝尔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优雅,“陆先生,久仰。地狱从不说慌,恶魔只相信自己的国王 。”

    陆渊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就听见玛门轻笑一声,“怎么?陆先生对我们的内部关系很感兴趣?”

    路西法随手抛出一张扑克,“贝尔可是别西卜亲手从地狱熔岩里捞出来的你觉得,他会违逆自己的‘救赎主’吗?”

    别西卜只是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顺手将一张牌塞进贝尔手里:“替我打一把局。”

    贝尔顺从地接过牌。

    “好了,闲聊结束。”利维坦敲了敲桌子,“你两和拜蒙坐一桌去?”

    利维坦的话音刚落,房间角落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

    拜蒙从三层蛋糕塔后面抬起头,奶油沾了满脸。这位就是地狱最凶残的恶魔之一,此刻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摆满了甜点。

    他身高超过两米,肌肉虬结,皮肤上布满暗红色的魔纹,头顶两根弯曲的羊角。

    莫莫突然蹦过来,拽陆渊的裤腿:“愣着干嘛?一起来玩啊!”

    拜蒙举起沾满奶油的蛋糕刀,笑容憨厚:“哥们,切块蛋糕不?”

    陆渊:“谢谢,不用 。”

    布涅和安娜都不在,陆渊在一众恶魔里显得有些局促。

    而莫莫,那只聒噪的骷髅猫,正举着根棒棒糖在拜蒙面前晃来晃去。

    “想吃吗?”莫莫白骨爪子举着一根彩虹波板糖,贱兮兮地把糖在拜蒙眼前晃了晃,然后在对方凑过来时,“咔吧”一口把糖含进自己空荡荡的牙关里。

    拜蒙面上落寞,莫莫把糖果拿出来递给他。

    拜蒙再次伸手,“咔吧!”莫莫又把糖塞进自己骷髅嘴里(虽然它根本没有舌头),两个空洞的眼眶眯成一条缝,“略略略~”

    陆渊头皮发麻。

    拜蒙眨了眨那双纯良的大眼睛,非但没生气,反而憨厚地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莫莫的骷髅脑袋:“调皮 。”

    陆渊:“”

    别西卜瞥了一眼,轻笑:“别被外表骗了,拜蒙上次发火,可是把半个天使军团砸进了岩浆里 。”

    像是印证他的话,拜蒙突然伸手,一把将莫莫拎起来晃了晃,骷髅猫的骨架 “哗啦啦”作响,笑得更加猖狂:“哈哈哈再来!再来!”

    牌桌上的四位原罪对此见怪不怪。

    玛门说:“为什么我的咖啡店会突然变成幼儿园?”

    路西法淡定出牌:“毕竟某人连‘小孩桌’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

    利维坦面无表情地甩出一对王炸。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牌桌上。

    玛门指尖把玩着一枚地狱火筹码,竖瞳扫过贝尔:“上次在地狱,贝尔可是连我的赌局都敢搅 。”

    贝尔头也不抬,“陛下若想清算,不妨等这局结束?”语气恭敬,却把玛门的筹码移走了两枚。

    别西卜噗嗤笑出声,烟灰抖落在贝尔肩头。

    牌桌上的筹码渐渐见了底,玛门推了推金丝眼镜,笑眯眯地清点着赢来的筹码;路西法则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纯金筹码;别西卜面前的甜点早已一扫而空,正餍足地舔着指尖的奶油,而贝尔依旧沉默地立于他身后。

    利维坦将最后一张金牌甩在桌上,冷声道:“不玩了。”

    别西卜挑眉:“怎么,输不起?”

    玛门打了个响指,所有金质扑克牌自动飞回鎏金盒中:“今天就到这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路西法,“某些小朋友该回去睡觉了。”

    路西法没理玛门,反而看向了利维坦,“你觉得呢?”

    “莫莫。”利维坦头也不抬地唤道。“干活了。”

    莫莫正骑在拜蒙肩膀上玩“抛高高”,闻言立刻一个后空翻落地。

    莫莫的头 “咔 ”地转了一百八十度:“现在?”

    利维坦:“现在。”

    莫莫哀嚎一声,“遵命,主人!”

    拜蒙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巨大的手掌拍了拍莫莫的头骨,差点把它拍进地板里,“下次再玩。”

    莫莫:“你下手轻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

    路西法起身说:“拜蒙,该走了。”他经过陆渊身边时,看了眼陆渊,路西法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下场你可没有机会迟到了。”

    陆渊忍不住问:“莫莫它要干什么活?”

    利维坦还没回答,玛门就轻笑一声:“当然是‘清理’工作。”

    路西法笑着说,“毕竟,某些人今晚输得有点多 。”

    别西卜舔了舔嘴角的糖霜,复眼眯起:“愿赌服输,是吧?”

    陆渊看向莫莫,莫莫的鬼火瞳孔泪汪汪:“陆渊,记得给我收尸。”

    别西卜大笑:“你有‘尸’吗?”

    莫莫:“也是哦。”它垂头丧气地蹦向门口,尾骨耷拉着。

    别西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贝尔无声地为他披上外套。

    牌局散场,恶魔们各自离去。

    利维坦站在原地,“你还有事?”

    陆渊握紧口袋里的手机,利维坦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别去咖啡厅。]

    可现在利维坦明显不打算解释。

    陆渊深吸一口气:“利维,你真的只是来玩的?”

    利维坦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觉得呢?”

    陆渊后背一凉,却倔强地没有移开视线。

    利维坦忽然笑了,“有时候,痛苦的开端就是真相揭晓的开始 。”

    利维坦松开手,转身离去,“陆渊,好好享受这为数不多的自由吧!”

    陆渊站在原地,耳边回荡着那句话,突然意识到,一切,或许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 “表演 ”。

    而他自己,早已身在局中。

    就像《俄狄浦斯王》的戏剧早以开场。

    纪衡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来。

    他躺在熟悉的出租屋床上,被子凌乱地堆在一旁,额头上没有血?膝盖也没有伤?眼睛也好好的?

    “梦?”

    他坐起身,脑子嗡嗡作响,记忆混乱地搅在一起,他的眼睛、加百列浑身是血、整栋楼坍塌

    可他的身体完好无损,没有伤口,没有血迹,甚至连一丝疼痛都没有。

    这不可能。

    他明明记得。

    滚下楼梯的剧痛,心脏快跳出胸腔的感觉,无孔不入的恐惧难道真的是幻觉?可为什么这么真实?

    他抓起手机,手指发抖地拨通了同学的电话。

    “喂?老张?咋了?”

    “学校学校还好吗?”

    “啊?学校?好好的啊,你问这个干嘛?”

    纪衡喉咙发紧:“昨天教学楼没出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老张,你睡迷糊了吧?你上次来学校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昨天你不是说在家赶论文吗?”

    什么?

    纪衡僵住了。

    一个月前?

    他明明昨天才去上课,明明亲眼看着整栋楼在天使与恶魔的战斗中崩塌。怎么会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

    抬头看向镜子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镜中的自己,脖子上戴着那条十字项链。但他记得,在楼梯间逃跑时,项链碎了。

    而现在,它好好的又回来了。

    就像从未丢失过一样。

    纪衡颤抖着走回房间,发现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字迹熟悉是加百列写的:[别出门,等我回来。]

    不是梦,绝对不是梦。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没有去过学校?为什么他的伤消失了?为什么时间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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