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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囚在凛春(完) 只是死在这里,他还是……

    林堂春只能听见一道清脆声, 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又像是重力拍打在皮肤上的声音。

    紧接着,他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与他预想中会来的那个人相重合。

    那是向名烽暴怒的声音——

    “你他妈疯了吗?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不按照我的要求行事——!”

    他一个巴掌准确无误地重重落在明荆的脸上, 皮肤立即被拍打出了一道红痕,显得触目惊心。

    明荆丝毫没有意外, 被打巴掌了也只是受着。

    她的眼睛正死死盯在站在向名烽身旁的人身上。

    周洄的耐心已经到达了极点, 他看完了向名烽教训明荆的整个过程, 脸色却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

    向名烽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抱歉周总,这件事情我完全不知情。”

    事已至此,到底有没有经过向名烽的示下已经不太重要。周洄没有与他再多废话,而是直截了当问明荆:“人在哪里?”

    明荆淡淡笑着, “周洄……不,现在应该叫你周总了,好久不见啊。你这爱告状的坏习惯还是没有变。”

    周洄微蹙了蹙眉。

    “不过这次就算你真的搬救兵过来也没用了。”明荆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你的心肝宝贝身上已经被我绑好的炸弹,只要我轻轻按下这个按钮,砰!灰飞烟灭。”

    她露出挑衅和兴奋的眼神, 手指不断在遥控器的按钮上摩挲。

    向名烽想上手去夺下遥控器,被她轻易躲了过去。

    他咬牙切齿:“你知道他是谁吗?”

    明荆正了正神色:“我只知道他是您半辈子的梦魇, 是我们事业上巨大的碍脚石。不杀了他,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不安心。”

    “老板,”她莞尔一笑,“十年前你让我要狠心,怎么时间过了这么久您反倒变得心软了呢?”

    此刻向名烽的眼神可怖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去杀了这个女人。

    “我就不该……”他喃喃道,“这些年我就不该给你这些权力。”

    向名烽转头看向周洄,意思是我言尽于此。

    周洄本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明荆既然有能耐绑架林堂春,自然就有能耐让向名烽都拿她没办法。

    他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半刻不停地盯着明荆手里的遥控器,用余光慢慢扫着室内的陈设。

    他看了监控便直截了当地去找向名烽对质,向名烽一开始脸上还挂着笑,听到林堂春被他手底下人绑架了时便半点笑不出来,倒是也没吝啬,立马调了人手去查明荆的动向。

    要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并不难,三班人马同时在文州大范围寻找,只花了半个点便找到了这个破旧废弃的仓库。

    当听到向名烽的下属来报告寻找的结果时,周洄就敏锐地察觉到着恐怕不是简单的绑架案。

    明荆这是在借鱼饵钓大鱼。

    林堂春是那枚可怜得几乎被当做死人的鱼饵,而他是那个该被引出来的大鱼。

    得到这个结果时周洄甚至轻轻松了半口气,这意味着至少在他还没来之前——林堂春都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的。

    只不过明荆是个疯子,周洄早在多年前就经历过她毒辣的手段,要是林堂春在她的手上……

    他的指甲在掌心掐出红痕,向名烽和他坐在同一辆车差点没被这疾驰的车速晃晕过去:“呕——你他妈开这么快干什么——!到时候被交警关进去我可不捞你——!”

    周洄一边猛踩油门不停一边平静道:“向总要是长眼睛了可以往窗外看看我们走的哪条道。”

    向名烽迎着风眯眼往外一看,嚯,走的居然还是专用应急车道,这条道平时也就给州里的领导用用,怪不得一路上开这么快旁边都没车主骂街,这回真是下了大手笔。

    他看着周洄略显焦急的动作,安抚道:“你也别太担心,人她不敢弄死。”

    周洄听着这句安慰心中燥火不减反增,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向名烽自知理亏闭嘴,等到了目的地看到了真架势才变了脸色。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这里并不大,目测内室也没几个,周洄带来的人和向名烽的人都躲在十几米之外,他的喉结动了动,只能再拖一会时间:“你先别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我想的没错。”明荆冷冷道,“在你的软肋面前你可以什么都不顾。连这样的人都敢用,老板,你真的半点私心么?”

    向名烽眼中恨意藏不住:“我用谁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是,您用谁我管不着,可是这个人如果影响到我们的事业,即使你狠不下心来,那我不介意去做那个恶人。”

    她说的话足够挑拨离间,只是当下两人都想着同一件事,根本对她说的话无暇顾及。

    “我留着他有我自己的考量——”向名烽目不斜视地看着明荆。

    周洄现在没想着跟他解决信任问题,而是默默看了他一瞬,意思是时间不太够了,没必要再耗下去。

    向名烽感受到目光,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站在统一战线上。

    他握了握拳,“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在哪吗?”

    明荆的动作一愣。

    “他不是被……”

    向名烽闭了闭眼睛,心说要是周洄和林堂春两人成功逃出来了非得给他磕一顿头不可。

    “他没死。”他抛了一个只属于他和明荆两人的锚出去,精准无误地封锁住明荆的一切动作。

    周洄虽然听不懂两人话中的“他”是谁,但这个人是谁都无所谓,他眼神分毫不差地锁住明荆因为怔愣而微微放松的手。

    “你好好想想吧,只要你今天把遥控器放下,剩下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说话根本没有可信度。”明荆恶狠狠道。

    向名烽笑了,“信不信由你,你大可以去查他的尸骨到底在不在墓园之中,现在他的生与死也交到你手上,你选,是要他的命,还是要这两个人的命。”

    其实向名烽此刻说的话是完全站不住脚的,但情况危急,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果然,明荆的神色有所松动,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两件事的可比性。

    就在这一瞬间——

    向名烽在暗中打了个手势,在方才谈话中慢慢隐蔽前进的几个下属立刻冲上去想要制住明荆,就在这慌乱之时,向名烽一巴掌拍掉明荆手中的遥控器!

    周洄趁势直接带着人冲了进去,轻而易举找到了暗门,不带分毫犹豫一脚踹了上去!

    砰!

    暗门被猛地踢开,入目的是被戴帽子男人死死捂住嘴巴的林堂春和绑在他腰上的小型炸弹。

    男人见状赶忙松开手去掏手枪,林堂春如获新生般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枪,就被训练有素的几人毫无防备地擒住。

    周洄则是在一旁手抖地拆着炸弹。

    这种小型炸弹虽小,但威力不输普通炸弹,还能用电子遥控,内部结构精巧,拆解也需要一定难度。

    周洄的胸膛杂乱无章地起伏,心脏砰砰跳动到了极点,即使紧张至此外表却看不出一丝差池,手上动作也有条不紊拆着。

    林堂春体力不支喘着气任他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原本有许多话要讲,但在这一瞬间看着周洄冒着冷汗的额头和额头绷起的青筋就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如果说周洄拆不开炸弹,那他最后一秒的反应应该是猛地把周洄推开吧。他心想。

    只是死在这里,他还是有许多遗憾。

    周洄的手速一刻未减,小型炸弹却仍绑在身上纹丝未动。

    林堂春的眼神从绝望逐渐变得有些平静。

    他嘴唇嗫嚅着,觉得要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要说些什么好。

    就在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下方传来一道声音:“拆开了。”

    那句话的尾音带着些颤抖,林堂春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具体情况,就见周洄一把将小型炸弹扔至远处墙角,自己则被拦腰抱起。

    其他人早已撤退出去,而在外面的明荆也终于挣脱了束缚,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地面抓住了遥控器!

    “你……”向名烽瞳孔骤缩,看到周洄也已经拆开炸弹正带着人往外大步赶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在下属的簇拥下先行一步撤离。

    “砰——!”小型炸弹的威力几乎是立刻释放出巨大的火势和能活活把人轻易烤熟的热度,在一刹那将小半个仓库都炸了个干净!

    抱着林堂春往外赶的周洄只觉身后的温度在0.01秒中极速升高,炸弹的作用力使背后如同被灼烧般火热难忍。

    万幸的是他的动作利索及时,要是再晚几秒恐怕几人就得葬身此地。

    炸弹的范围被巧妙地控制在暗室往外一些的空间,明荆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所有被烧了个干净,“不亏……”她呢喃道,“用两个人的命来换,不亏。”

    劫后余生的两波人在不停往外散发着浓烟的破败建筑前稍作休整,周洄和向名烽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叫警察。

    “这浓烟,恐怕不惊动警方都不行了啊。”向名烽漫不经心道,仿佛方才那个略显失态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人我已经接到。剩下的,就留给向总自己去收烂摊子。”周洄冷冷道。

    向名烽有些惊讶:“那个女人你也要交给我处置?”

    “这个人的命不该我来拿。”周洄没有给他分几个眼神,向名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怀里半昏迷过去的林堂春,眼神晦暗不明。

    “算了。”他摆摆手,潇洒离去,“回去记得告诉这家伙,他的命有一半还是我救的。”

    周洄没有回他的话,抱着人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我来力

    我真受不了了发了个评论一天都没审核出来[星星眼]

    满朝文武竟无几人与小女子互动[闭嘴]另,如果有给我发自来水的宝可以评论我!我发红包嘻嘻[垂耳兔头]

    嗯嗯想的没错下章本垒打,不出意外是在明天,大家都来看小情侣!

    第42章 冬雪未融(一) 他说:“现在呢?你觉……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三次不止。

    周洄摆弄着花瓶里的茉莉,花的清香静心宁神,可他却迟迟无法冷静下来。

    又是这样。

    总是在危险到来之后他才得知具体的情况。消息是没有的, 商量也是没有的。

    是担心我不允许吗?周洄坐在床头,看着林堂春恬静的睡颜, 手指无意识敲着一旁的桌子, 仿佛这样有规律的敲击能够缓解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要是他再晚一点到, 要是他当时大脑混乱拆错了炸弹……

    后果会变成什么样,周洄不敢去想。

    向名烽在事后给他发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这才知道林堂春背着他去了一次研究院,如果不是有人替他死在明荆的枪子下, 恐怕他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得知林堂春的死讯。

    周洄如同雕塑般端坐一动未动,只有微弱的喘息声昭告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昏暗灯光下,林堂春的眼皮开始无意识地颤动。

    周洄沉默了一会,思索再三后还是决定先出去。

    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林堂春。

    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不痛不痒就此揭过,又怕林堂春看到他不堪破败内心后会恐惧害怕,距他越来越远。

    他哑着嗓子开门对门外的郑天忆道:“人快醒了, 你进去看看吧。”

    郑天忆有些讶异:“你不进去陪着?”

    周洄摇摇头,“我在门外等着, 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得见。”

    郑天忆:“.…”那这个房间隔音是真的差啊。

    他带了些仪器进去,果真,进房间后不过几分钟,床上的林堂春便缓缓睁开眼。

    “小祖宗,你终于醒了。”郑天忆把仪器准备好,开始检查他身体的各项指标。

    林堂春明显还有些懵,双眼找不到焦距,又闭上眼缓了一会。

    郑天忆赞成道:“闭着吧, 刚从阎王那里收回一条命——哦不,是两条命回来,还是缓一缓为好。”

    听了这话没过几秒钟,林堂春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又睁开了眼。

    他环视了一周,明显是他房间里的陈设。

    他轻轻开口问:“周洄呢?”

    郑天忆一边调试仪器一边漫不经心答:“可能被你吓着了吧,在外面等着呢。”

    “嘶——”他停下手中动作,一本正经道:“怎么感觉他像是等在产房外的……”

    “停。”林堂春猜到他想说什么,无情打断。

    郑天忆被手动静音,任劳任怨地开始为他检查。

    “一切正常——其实就是被绑的时间有点长,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不进水,还被绑了炸弹,有点惊悸虚弱,没什么大问题,调养几天就好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就你这小身板,平时换季的时候不感冒都谢天谢地了,闯什么贼窝啊?你是没看见你家周总的表情,我操,感觉他下一秒就让我和荣清陪葬了……”

    他自顾自说了几句后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嗯?小春,怎么不说话?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郑天忆站在床边,只能看见林堂春带着面无表情微蹙着眉,灯光分明地打下来,照得他的侧脸白皙清秀。

    他倏地闭上嘴,收拾好东西出去了。

    “怎么?”周洄看他沉默地走出来,不知道怎么心中有些不踏实。

    “身体上没什么大问题。”郑天忆顿了顿,“就是……可能情绪不太好,估计受惊吓过度了吧,小孩哪经历过这事,缓一缓也就好了。”

    他临走前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周洄的肩膀,“……你也进去劝劝吧,总不能两人就这么一直僵着,有什么话说开不行吗?”

    周洄抬起眼望向他,似乎在说那你和荣清说开了吗?

    郑天忆耸耸肩,“得,我就是一太医,感情问题还是得皇上您自己解决。”

    人走了,就只剩周洄一个人站在门口。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几个月前他似乎也是这么在林堂春房门前徘徊。

    只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他不会再收回那只要去敲响房门的手。

    他不要逃避,也不要麻木。

    咔嚓——

    房门被打开,林堂春安静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他没有去看来人,藏在被子下的手指却默默蜷曲。

    周洄没有勉强他,而是先开了口问:“要坐起来吗?”

    林堂春点点头:“嗯。”

    他没有依靠周洄的帮助,而是自己撑着身体坐起来。

    他的精神实际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身体上的酸痛疲惫也早已随之消散,因此可以轻易地直起身。

    劫后余生的珍惜与后怕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开,一时间竟然陷入沉寂。

    “为什么救我?”空气沉默了一会,林堂春轻轻开口。

    周洄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林堂春垂下脑袋,“你知不知道……她绑我是为了——”

    “我知道。”周洄又重复一遍,“我都知道。”

    “那为什么……”林堂春的声音开始急剧颤抖,“为什么要来送死?”

    周洄的喉结动了动,“因为要是我不来送死,受濒死折磨的就是你——”

    他这句话实际是带有一些不满和怒火,这些负面情绪被他藏在心里藏得太深,总有一天会悉数如火山喷发。

    当他得知林堂春单独一个人去研究院的时候,说不生气是假的。

    性命于他而言,真的就这么不重要么——那一刹那周洄在心里绝望地想。

    他曾经几乎是偷来的一条命,让他十年间从未安分地睡过一次好觉,只要一闭眼,那场能毁灭一切的大火就迅速浮现在他眼前。

    他甚至能听见那里面传来的凄惨尖叫声——那些声音都来自于与他共事的同事或师兄师弟。

    那里面当然还有他的老师和师母。

    十年前他亲眼目睹悲剧的时候,有一瞬间他万念俱灰地想,为什么我不在里面?为什么死的不是卑劣一无所有的他,而是施舍善意、从未做过一件错事的人?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承受大火烧过的所有?

    苟且偷生。

    二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但是林堂春不一样。

    他应该好好地活着,幸福单纯而又不包含任何仇恨杂质地活着。

    就算我死了——

    他也应该好好地活着。

    “可是我不想你死。”

    周洄一愣。

    林堂春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抬头直直望进他的眼底。

    周洄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那包含他一切需要自我消化的恶劣情绪的眼睛就被林堂春看了个清楚。

    “我不想要这个结局。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中只能有一个好好活着?我想要我们两个都幸幸福福地、像以前那样好好活着,大不了最坏的结果是有两个无名的人毫无遗憾地被葬在一起,在土地里看春来夏长——不行么?”

    林堂春忍不住哽咽道,“我也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你想永远瞒着我,然后一个人去送死,一个人把这个秘密带到地底;你想抛下我,然后把这条命还给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对不对?”

    周洄倏然哽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所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直直洇进被子里,被子上瞬间出现一小片颜色稍深的痕迹。

    “所以,你来救我,是因为愧疚还是爱?”

    这些年的关心照顾,究竟是因为师生情结的良心,还是发自内心地早已超出这个范畴的爱?

    周洄听到他这个问题,无法避免地自嘲般苦笑了一声。

    林堂春听见他这一声似乎带着些许怨气和苦楚的苦笑,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

    明明是他不顾性命在先,此刻却更像是他在质问周洄。

    可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他只想要一个答复。

    不是模糊不清、不明不白的说辞而是确切万分、清清楚楚的答复。

    如果他现在学会读心术读一读周洄的心,他就会惊奇地发现周洄此刻的心里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周洄曾经已经无数次在心里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所以他现在不需要犹豫。

    他可以直接回答林堂春的问题。

    几秒后,林堂春只觉得有一只手把他整个从床上捞起来,然后嘴唇猝不及防被贴上一个温热的触感——

    他不可控制地睁大了眼睛。

    周洄比他高了整整十厘米,只要略微弯腰低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吻住他。

    可是他没有。

    而是以一个极具侵略性地、不容拒绝的姿势把他捞进自己怀里,臂膀在他身后颇有安全感地紧紧环住,毫不费力地将他整个人往上托,让两人尽量在同一平线上——

    温热柔软之后,随之而来的唇齿间被毫无防备地被攻击性地闯入。缱绻缠绵的水声在四方大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林堂春被掠夺得晕晕乎乎,几乎只能被动地被周洄吃了个干净。

    在心率爆破的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要怎么呼吸。

    终于,周洄大发慈悲地放开他,居高临下看着林堂春脸颊发红微喘着气。

    林堂春听到上方传来的一道声音,刺破耳膜完完全全回荡在脑海里。

    他说:“现在呢?你觉得是愧疚还是爱?”——

    作者有话说:(心虚)没想到这章还没写到本垒打,下章一定[墨镜]反正已经亲上了,大家肯定都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嘿嘿嘿[垂耳兔头]

    是不是有好多小宝开学了[眼镜]祝大家开学顺利,九月顺利!

    这章进入新的小标题,随机掉落红红的东西![亲亲]

    第43章 冬雪未融(二) 本垒打预警!空间里的……

    林堂春腿软得近乎站不住, 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周洄的手臂上,他脸颊发烫,不敢想象此刻在周洄眼中他会是什么样。

    严格来算的话,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周洄完全是无师自通, 除了唇边可疑的水迹整个人就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林堂春更是毫无经验, 就这么乖乖地顺从被撬开齿关, 嘴唇被亲咬得红润发肿,眼睛雾蒙蒙失去焦距,额发变得乱乱的像是被乱揉一通的小猫。

    林堂春脑子里懵懵的,搞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

    他们刚刚在谈论什么来着?

    奥对, 他刚刚问周洄救他是因为愧疚还是爱。然后周洄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亲了上来。

    周洄有力的臂膀仍然不费力地托着他,“傻了?”

    是爱。

    林堂春撞上周洄那一双包含万千情绪的眼睛。

    他在里面看到了他最想要看到的东西。

    他喃喃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一切都像梦一样来得太不真实,明明不久前他还因为周洄要和别人订婚的事情感到无措和无力,因为一个喝醉后偷亲的吻而无数次担惊受怕,而现在周洄就站在他面前,语气坚定。

    周洄微微蹙眉, 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失神的样子,心中一阵泛痛。要是他早点开口就好了。要是他早一点意识到, 早一点开口,早一点给足安全感。

    也许就没有这些危险的事情发生。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决定要是要靠身体力行来告诉林堂春真实性。

    于是当林堂春刚从亲吻中缓过神时,就感觉有一双手在拨弄自己的衣服。

    林堂春:“?”

    他畏寒,房间里早就开了空调,所以就算什么都不穿身体也是温暖的。

    他张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思索一番之后大脑迟钝地告诉他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便乖巧地随着周洄的动作抬手抬腿,一会儿功夫就被三下五除二剥了个精光。

    林堂春看了看裸露的自己和被包裹得一丝不苟的周洄,顿感羞耻心上涌,脸色发红躲进被子里,他控诉道:“凭什么你不脱?”

    周洄无辜道:“礼尚往来,我帮你脱了衣服,宝宝也应该帮我。”

    林堂春被他毫无逻辑流氓至极的发言深深震惊,怒道:“你又不是没长手!”之后又像骂得不过瘾,在被子里闷闷地憋出一句:“死变态!”

    周洄好整以暇地把裹得严实的蚕宝宝从被子里剥出来,让林堂春光洁白皙的手臂环着自己结实的背,随即凑上前去,任由两人滚烫的呼吸交错。

    林堂春以为他要来亲自己,赶忙闭上眼。

    结果温热的嘴唇没等到,等来了一声低沉的浅笑。

    他睁开眼,果然是周洄在故意逗弄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作势要推开他去找衣服穿。

    周洄当然不会任他推开,两处手臂牢牢地困在林堂春的两边,在他气恼的时候轻柔地吻了上去。

    和方才狠戾的粗暴扫荡不同,这次的亲吻就像是温柔的蜻蜓点水,舌尖也只是轻轻舔舐,迟迟没有撬开齿关。

    林堂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也在慢慢配合,沉溺在轻柔如羽毛的亲吻,渐渐放松警惕,主动探出一点舌尖。

    周洄一点一点引导,直到将主动权悉数交到林堂春的手上。

    林堂春就像是一只刚刚踏出家门的小猫在好奇地试探性探索,湿软的小舌胡乱地在两人唇齿间搅弄,直到把两人的嘴唇都舔得湿乎乎。

    一吻毕,两人都有些动情。

    林堂春本来还有些不清醒,却感觉小腹下方好像有什么微微抵住了他。

    他顿感羞赧,不敢去看,微微转过了头。

    他转过了头,也就看不见周洄看着他越来越深的眸色和眼底那抹许久未曾出现的疯狂阴狠。

    控制欲和占有欲像野草般在周洄的脑海中无限蔓延,他青筋紧绷,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让那点本不该出现的念头尽数消灭。

    几秒后,林堂春陷入了一个温暖安心的怀抱。

    周洄的动作小心翼翼又十分珍惜,时刻顾及他的感受,即使身上也不好受,也强忍着装看不见,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洇湿在被子里,出现不浅不深的痕迹。

    随着林堂春时断时续的喘息声和低吟,他的身体猛地绷紧——

    ……(被审核制裁版)

    空间里的气氛越来越黏腻暧昧,伴着若有若无的水声和粗重的喘息气声,一直到被帘子遮住的月亮西沉。

    在黎明到来之际,第一缕朝阳刺破窗帘照进昏暗的卧室。

    林堂春本就体力不支,根本没有坚持到最后就昏睡了过去。周洄怕他第二天发炎发烧,抱着人去浴室清理冲洗,由于人已经昏睡过去,站着冲澡是不太可能,周洄又只能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先过了一遍水确认浴缸里头是整洁的,才将人小心放进去,清理完之后又用浴巾轻柔擦拭直到全身上下全都干干爽爽,才满意地把林堂春抱上床塞进被子里。

    这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是凌晨时分。

    林堂春卧室里的床小,勉勉强强能容下两个人,周洄在把人洗干净放到床上之前先换了一张干净的床单,在估计了片刻床的尺寸大小之后本想回自己卧室睡觉,后来也不知是占有欲作祟还是担心占了上风,还是上了床,这样至少在第二天起床时能第一时间查看林堂春的情况。

    他手掌一探林堂春额上的温度,还好,没烧。

    随即把早已睡沉的林堂春一把搂进怀里,像是在一遍遍确认他的存在和健康的生命体征。

    直至将他完完整整、踏踏实实嵌入怀中,看着他枕在自己的臂弯上安眠的时候,周洄那飘忽了两天怦怦乱跳的心脏才算是平稳落了地。

    这个人是我的了。周洄心想。

    餍足感和被满足的控制占有欲在脑海中与迟来的悔恨和惭愧厮杀交缠,他没有感觉到丝毫困意,而是睁着眼睛反复描摹林堂春乖顺的眉眼。

    终于没有再皱着眉头了。

    周洄心中松了一口气,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端。

    至于别的。他苦涩地想,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等到下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他再带着一束新鲜的蔷薇去墓碑前谢罪吧。

    周洄亲昵地碰了碰林堂春的额头,感受到熟睡的人又往自己的怀里蹭了蹭。

    “对不起。”

    他无由地轻声冒出这么一句来,不知是在对林堂春说,还是对并不存在于这个房间内的第三人。

    一夜好眠。

    两人都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没有噩梦侵扰的、安心的好觉。

    再次醒来时,已是太阳高挂。

    林堂春朦胧地揉了揉眼睛,觉得身上暖乎乎的很是舒服,不自觉地又往旁边的巨大抱枕上挪了挪。

    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倏地睁开眼。

    一睁眼就与“巨大抱枕”的健康小麦色肌肉对了个正着,在往上一看,周洄正垂着眼睫盯他的小动作。

    林堂春:“!!!”

    昨晚羞耻亲密的回忆顿时涌入脑中,身体某处突然袭来的轻微酸胀也在时刻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挤出一个结巴的:“早,早安。”

    周洄微微挑眉,回他:“早。”

    “几点了?”前一天晚上他被翻来覆去犹如摊开的一张饼反复折腾,到最后意识昏沉睡了过去,都不知道几时几点。

    周洄看了看手表,“十一点。”

    “十一点?!”林堂春惊坐起来,被猛起身的酸痛拉扯得龇牙咧嘴。

    宽大有力的手掌贴上腰际,周洄坐起身帮他按揉缓解疼痛,一边又无可避免地用上说教的语气:“不要起得这么猛。”

    林堂春幽怨地盯着他,他照单全收,仍旧面不改色地动作。

    “你不去上班吗?为什么王姨没有来叫……”林堂春把后面半句话咽下去,就他们这样抱着睡觉,王姨进来也被吓回去了,怎么可能敢叫醒两人。

    “今天是周末,我不用上班。”周洄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也不用。”

    林堂春越过他拿过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是周六。

    他现在还保持着趴在周洄身上的姿势,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有一个折腾他半宿的罪魁祸首隔了一层衣服顶在他的皮肤上昭示着它的存在感。

    林堂春:“.…”

    他立刻愤怒地和周洄对视。

    周洄不以为意,在林堂春眼中流露着一种与郑天忆同流合污的流氓气质:“这是人类正常的生理反应,叫晨——”

    他一下被林堂春捂住嘴:“我不用你科普!”

    随后,一个气呼呼的身影冲进卫生间,留下一句:“既然叫这个名字,那就让太阳公公给你解决——!”

    周洄:“.…”

    他被忽地气笑,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晦暗不明,几秒后一掀被子直直地走进卫生间。

    半个小时之后,林堂春一脸怨气不满地和心情颇好的周洄一同在餐桌前坐下,王姨忘不了今早敲响林堂春的房门后周洄来开门的惊悚感,只一个劲地给林堂春夹菜:“来,小春,多补补。”

    林堂春:“?”怎么感觉怪怪的?

    即使小林同志昨晚以精通的语言技术成功混过去,使原本严肃的谈话变成彻夜“长谈”,但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在午饭过后被闲在家里的周洄抓过去审问——

    作者有话说:这次早早就来了哈哈哈[星星眼]突袭给大家爽吃[垂耳兔头]

    但是不知道这一章还能存在多久,二编:原本有一些已经不存在了哈哈(苦笑)大家先看吧,可以看看我专栏,可以在那个什么上找我玩,说不定之后有惊喜

    第44章 冬雪未融(三) 周洄先是愣了一下,随……

    说是审问其实也不大对, 因为没有哪个审问官满眼黏在犯人身上,也没有哪个犯人耳朵红红被审问。

    “那天,你到底瞒着我去做了多少事?”周洄话音刚落, 林堂春就心虚地移开目光。

    “嗯?”他颇有压迫感地问,林堂春不满地小声嘟囔周洄是衣冠禽兽, 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周洄向他展示超强听力, 笑眯眯问:“骂我什么呢?”

    林堂春被猝不及防问得一个激灵, 赶紧摇摇头。

    他老老实实答:“那天……我找人帮我查了查向名烽的明细,然后顺着查到的结果找到了向盛管理下尚存的研究院。”

    周洄点点头,表示他听着,让林堂春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想到那个研究院还开着, 我以为它早就荒废了,所以进去之后看到里面有这么多科研人员我也吓了一跳。”

    “前台的那个女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她叫我在那里等一会,她去找他们老板,然后……”

    “然后你就真的乖乖地等在了那里?”

    这句话里有压制的怒气和燥郁,虽然语气平淡没有明显的升降起伏, 但以林堂春的经验而言,一般听到这个口气的话语, 就代表着周洄是真的生气了。

    他自认理亏,嘴上却不饶人:“我实在没有能够信任的人,你又不愿意告诉我,我只能自己去查,至少我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实的。”

    没有能够信任的人。

    千怪万怪,还是怪周洄自己思虑不周。

    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也低估了林堂春对这件事情穷追不舍的毅力。

    周洄叹了一口气,妥协似的说:“我确实没有打算要告诉你。”

    林堂春一怔, 内心说不清的复杂。

    照他这个说法,“没有打算”的意思就是一辈子。就算他死了,也只会把秘密带进坟墓里。

    “但是我那个时候对你说的,还不是时候,也是真的。”周洄顿了顿,又补充道。

    如果不是后来突生变故,那么最好的情况应该是林堂春继续去当编剧,去过他轻松自在的生活,不用再为除了工作以外的其他事情烦心。

    “那什么是时候?等到我只能捧着你的骨灰在你大义凛然牺牲之后才是时候吗?”林堂春反驳道,周洄罕见地吃了瘪,竟然一时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林堂春冷笑一声,看来他是说对了。

    这世界上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英雄,一个就够了。

    而其他人,只能做怀念英雄并在英雄墓碑前放一束花的可怜配角。

    再瞒下去也并没有意思了,周洄的喉结上下滑动,道:“现在。”

    林堂春想要开口反驳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你想要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在经历过生与死之后,周洄在早已远离课堂的十年之后又学到了一个东西,叫做取舍。

    生与死永远是远比任何事情更重要的、放在首位的。

    至少林堂春的生命该是这样。

    十年前林芜和向满薇没来得及告诉他的道理,现在由他们的儿子亲手教给他。

    “你遇到的那个前台的女人,叫做明荆。十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案,由她亲手策划。”

    林堂春瞳孔骤缩。

    “而你遇到的那个帮你逃出研究院的男人,叫孔连昌。他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以前和林老师一起共事的事情,包括那场爆炸?”

    “是。”林堂春嗓音沙哑。

    “你有没有想过,明荆要杀他,不仅是因为他帮了你。”周洄紧盯着林堂春的脸色,不想错过一分一毫。

    “你什么意思?”他尾音发颤。

    “他说的话确实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有一件,他为了圆满这唯一的漏洞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孔连昌和林老师是师兄弟的关系没错,但他从来没有在研究院工作过。最多,他也就是在实验室里打打下手,根本没有在研究院工作的资格。”

    周洄顿了顿,似乎在估量林堂春的接受程度,“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所研究院里,纯粹是因为他在为明荆——或者说是向名烽卖命。”

    林堂春的脑中反复嚼着那日孔连昌与他说过的几句话。字字说得真诚恳切,说得他几乎都要相信了。不过幸好他留了心眼,不然恐怕要为他人当枪使。

    如果说这些话都在林堂春的可接受范围之内,就算有些震惊也不会掀起大风大浪,那接下来的这句话简直就要把林堂春的这些天以来的所有认知打破重塑:

    “除了这些,我还合理怀疑——孔连昌就是那场爆炸案的直接黑手。”

    孔连昌。是那日帮他从研究院逃走的孔连昌。

    也是早已死于明荆之手的孔连昌。

    林堂春后背一阵发凉,往后一摸,才惊觉已被冷汗浸透。

    周洄不动声色地往林堂春那边挪了挪,像两只一遇到危险就依偎在一起的小兽,他把一边手撑在林堂春腰的后方,那是一个极具安全感和占有欲的姿势。

    而林堂春未曾察觉,眼神毫无目的性地聚焦在某处,呼吸急促。

    周洄似乎注意到他的不适,提醒道:“宝宝,深呼吸。”

    林堂春被一下子点醒了,艰难道:“……你继续说。”

    周洄松了一口气,“当初是因为他,我才注意到向名烽的公司向盛集团,那时候他还不是公司的主要掌权人,直到几年后,他完全上位,我才有机会与他直接交锋。”

    “答案如你所见——向盛集团之所以停止了有关药剂和生物研究,那是因为在向名烽还没有上位的时候,向盛就在做一种禁药研究。”

    “禁药?”林堂春皱起眉头。

    “这个禁药三言两语解释不太清楚,”周洄一顿,尽量用林堂春能听得懂的话来解释:“他们公司在研究的禁药是有关精神控制的,但比普通的言语凌辱更为霸道顽固。这里面的东西能够直接摧毁人脑里的神经系统并进行入侵,而药效总的来说就是将普通的单个意识分裂为多重人格,从而达到毁灭意识实现精神控制的结果,类似于医学上的精神类疾病——精神分裂,只不过造成的结果更加可怖,一旦被注入极有可能会变成连直系血亲都不认的傀儡。”

    林堂春虽然不懂生物研究,但也大致懂了:“这个禁药的威力这么强悍……向盛做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处?为什么没有新闻案例,是还没有投入使用吗?”

    周洄摇摇头,“向盛做这个的用处我也不是很清楚,有可能直接关联到他们家族的成员纠纷,没有新闻案例是因为禁药在被投入使用的一瞬间就被上部领导层勒令禁止,但就连领导层也无法直接对抗向盛的势力,只能暗中建造一所研究院以暗中较量。”

    林堂春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而那所研究院,也就是你的父亲所在的研究院,同样也是遭受爆炸的研究院。”周洄垂下眼睫,“在那里工作的科研人员,我也是其中之一。”

    原来是这样。

    根本就没有孔连昌口中所谓的共事,他和林芜也只是单纯的对立关系。

    “那现在呢?”林堂春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现在那所尚存的研究院,也是在研究禁药吗?”

    “他们表面上是在进行正常的药剂研究,但背地里依然对禁药怀有深深的固执。十年前一场爆炸,摧毁了对抗禁药研究的一切成果。”

    这几乎是令人绝望的消息。死无对证,也没有来自各方力量的支持。

    “所以,”林堂春嘴唇干涩,“你现在在做的事就是与向名烽进行合作打好关系,为了拿到关键证据好一网打尽?”

    周洄赞许地点点头,又苦涩道:“我是那场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起初向名烽对我也没有对信任,多的是怀疑。”

    “直到这些年,天英对于向盛的帮助越来越多,他对我的芥蒂陡然减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你。”

    林堂春抬头撞上周洄望过来的眼神。

    就在这重要的时刻,周洄忽然停住了话口不再往下说。

    “总之,要想继续进一步获取向名烽的信任现在已经是难上加难。经过这些事,恐怕他早就已经怀疑上我,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林堂春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快刀斩乱麻。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他第一次知道这其中的内情,直到自己可能也帮不了太多,但事关周洄和他的父母,此刻他的目标已与周洄的相互重合。

    听到这句话,周洄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堪称温柔深情地轻轻笑了,他收紧手臂将人完完全全搂进自己怀里,亲昵地吻了一下林堂春的额头。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这不仅仅是他的愿望,恐怕也是其他许多人的愿望。

    就像周洄十年时间里每次接送他上学时,站在车门口说的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夏秋冬都没有改变过的那句话。

    “照顾好自己。”——

    作者有话说:来啦[星星眼][星星眼]期待宝们用评论砸晕我[闭嘴][闭嘴]

    第45章 冬雪未融(四) “跟我睡一晚,我就告……

    《不渡春》开播一周, 连续七天霸榜热搜,收视率更是一骑绝尘,一度成为秋冬季电视剧的黑马, 互动讨论度如火如荼,两位主演连带着涨了一波粉丝, 宋骄一跃成为95女演员的扛把子, 也算是以一己之力为自己之前的舆论正了名, 宋寻也一度被网友们票选为这一届鸣英奖影帝最有竞争力的男演员。

    得知了这一消息,林堂春第一时间在群里送出祝福。

    宋骄不知道他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开心收下祝福后疑惑道:“哎?小春,我看你最近的W博都不怎么上线了, 你的一些小粉丝都问到我这里来了。”

    林堂春仔细想想,自己是许久都没有登上W博了。

    荣清在群里艾特他:“小春身体怎么样了?今天有导演联系我想买你的版权跟你合作,我不能擅自做决定,等你来公司再商议【微笑.jpg】”

    宋骄立刻警觉:“小堂春又生病了?你这小身子骨不行啊,太弱了,这样, 我认识一个老中医,经常在他那里开药调理身体, 我把他推给周总给你喝点中药补补吧。”

    林堂春委婉拒绝:“不用了宋姐,就是一点小毛病,已经好了。”

    他又一个字一个字给荣清敲:“谢谢荣编!我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回公司。”

    到了月末,正好是寻枫发工资的时候,林堂春收到发工资的短信时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多数了一个零。

    “一二三四……”没数错。就是四个零。

    他怀着惊讶去问荣清:“荣编,我这个月请假这么多次, 还能拿到这个数的工资?是不是财务的人发错了啊?”

    “没发错。你忘了?一开始的时候寻枫的负责人就跟你说过,在家办公和在公司都是可以的,虽然你这个月请假比较多,但都是病假,而且该完成的剧本你也一直在写,再加上新剧播了有提成,这个数正常。”

    几秒后他又发来一句:“小春,发工资了,记得请我吃饭。”

    彼时的林堂春还没听懂他这一句暗示,只当是荣清想找他约饭,乐呵呵答应了。

    “小春,你家周总不在家吧?”

    林堂春环视一遍卧室四周,又嗒嗒嗒地跑到楼梯处看一楼,确认周洄不在家。

    这两天周洄一心想陪林堂春宅家,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被孙琳每天含着怨气惨兮兮催他上班的短信所胁迫,在家办公的计划泡汤,恋恋不舍地起早开车走了。

    今早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0.01秒后被周洄精准按灭。

    被子里传来林堂春不满地轻哼。这几天他的睡眠不太好,周洄一动不敢动,直到确认下方的呼吸变得平稳后才轻轻下了床,帮他把被子掖好,利索地换好衣服洗漱,走之前还没忘了亲一下林堂春露在外面挺翘的鼻尖,差点被林堂春当成蚊子巴掌伺候。

    距离两人死里逃生已过去三天。

    整整三天,林堂春啧啧道,这三天周洄简直展现出了可怕的控制欲,和之前的体贴关爱大为反差,整天荒淫度日,甚至还要在林堂春累睡着之后带着电脑在床上解决工作,第二天醒来之后林堂春依然只能在结实有力地臂弯里汗津津地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不停往外挪挪挪到两人中间能开一家蜜雪冰城的位置。

    谈起这些,林堂春又来劲了,和荣清委屈巴巴哭诉半天。

    “他连手机都不给我用!什么一天只许用三个小时,还说什么我要多休息这是为了我好,我要是使用时间超出一分钟的话他就要——”他气愤发到一半又猛然停住了。

    接收信息接收了半晌的荣清好心发来一句:“小春,你确定不是在凡尔赛你和周总的甜蜜日常吗?”

    林堂春:“.…”

    荣清又发:“知足吧小春,周总知道你被绑之后脸色差得差点让我以为他要毁灭整个人类文明,事后没把你72小时绑在家里天天棍棒伺候就不错了。”

    林堂春思索一会,“其实真的差不多。”

    只是此棍棒非彼棍棒。

    荣清:“那当我没说。”

    林堂春想起正题来:“对了荣编,你问周洄在不在家干什么?你要来我们家玩吗?”

    荣清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半天最后只挤出一句话:“没有。我在想如果他不在家的话郑天忆就可以有活干了。”

    林堂春:“?”

    等到他第二天早上到了公司看到神态疲倦捏着鼻梁的荣清,惊讶道:“荣编,你这是怎么了?”

    荣清把一份文件拿给他:“喏,别忘了请我吃饭。”

    林堂春怔愣地看着手上的文件,差点就忘了这事,顿时感激涕零:“谢谢荣编!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等等。他眼神一下子捕捉到荣清细长白皙脖子上的红痕。

    林堂春立刻不可置信地看向荣清,“不不不会吧荣编,你你你……”

    他有了经验,一眼就看出这红痕分明是人为的吻痕,说是吻痕并不准确,应该说是咬痕,甚至还能看清上面的牙印。

    荣清闭了闭眼睛:“嗯,狗咬的。”

    林堂春:“.…”

    他心情复杂地问:“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荣清没说话,答案不言自喻昭然若揭。

    林堂春的第一反应是闯祸了。就因为手上这一份文件,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荣清却说:“你别多想,跟你这份文件没关系。”

    他敛了敛神色,“是我自己作的。”

    “在这三天里,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堂春弱弱问。

    荣清笑了一下,“睡了。”

    这事说来复杂。就在林堂春醒来的那一天,郑天忆为他做完检查之后马不停蹄赶去酒局应酬,荣清没忘了林堂春交代给他的事,又去了医院找人,在小许嘴中得知人没在医院而是去了应酬后直接杀到了酒局。

    这种酒局都玩得花,荣清进来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几个小姑娘撞上,被甜甜的香水味扑了一脸,他微不可见地皱着眉问道:“请问郑天忆在哪个包厢?”

    几个小姑娘笑笑闹闹,嗓音甜美叫得亲昵:“郑总呀,在里面那个包厢,您是新来的客人吗?我可以带您去!”

    “不用了,谢谢。”荣清摆手拒绝,迈着步伐来到里面的包厢,耐心告罄直接打开了门。

    里面乌烟瘴气,烟酒味熏天,荣清只是站在门口都觉得受不了,他忍着脾气往里面看去,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直接走进去找人。

    里面的老板们像是喝醉了,看人都看不清楚,只隐约看见一个身姿绰约的人走进来,调笑道:“新来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人进来啊,我们的酒呢?”

    荣清皱眉嫌恶道:“我找郑天忆。”

    “郑总?哈哈,郑总还真是受欢迎啊,男女通吃!哈哈!”

    他看清楚了。

    喝得烂醉的郑天忆瘫在角落,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抬头看了一眼,嘴里模糊不清:“这他妈哪找来的……怎么长得这么像……”

    他后半句话没说完,就直接被荣清拉起来拖着走出去。

    背后的喧闹声逐渐远去,直到吹到外面的冷风,他才一下子清醒了。

    “荣清?你怎么在这?”

    荣清冷冷看向他:“你不是医生吗?怎么,想把自己喝死送到自家医院抢救才算完?”

    郑天忆没听清他的话,滚烫的手抚上荣清的脸:“我果然是在做梦……你怎么可能来呢,还这样关心我……不过这个手感,难道做梦都卷成5D版的了?”

    荣清:“.…”

    不知为什么,他应该在郑天忆手抚上来的那一刻就躲开的。

    可是他没有。而是任由滚烫的触感在脸上停留。

    “这就不像了。如果是真的荣清……那他肯定立马躲开了,摸都摸不着……”郑天忆嘟囔着,“跟他妈猫似的。”

    荣清没有说话,冷风一样吹透了他的脑袋。他轻轻问:“你医院办公室里那个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

    郑天忆刚想回答,一下子止住了,像是想到什么,嗬地一声笑开,勾勾手指示意荣清凑过来听。

    荣清不知道他想什么,只能凑到他嘴边。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明明室外温度不低,荣清却平白感到有些热。

    郑天忆凑在他耳边用气声说:“跟我睡一晚,我就告诉你。”

    荣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别过了脑袋,骂道:“你精虫上脑疯了吗?”

    他又想起包厢里暧昧的气氛和那些撞见的小姑娘,不知是赌气还是怎么:“谁他妈要跟你睡。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脑子,顺便回家把你下面那根东西洗洗干净。”

    “你说我脏?”荣清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委屈和无辜的意味。

    那句话仿佛激起了郑天忆尘封已久的内心,他越说越激动:“你当年一声不吭就走,什么东西都不给我留——六年啊荣清,整整六年你特么来看过我一回吗?!”

    “既然你可以这么狠心地掉头就走,跑到我找不到的天涯海角,那我他妈凭什么为你守身如玉?”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荣清苦涩地笑了一声。

    后来的事,也不知道是谁主动,也许是两人的意识都不太清醒,郑天忆身体力行成功让荣清相信了他这些年的确是“守身如玉”。

    夜深人静时,旁边的人早已呼呼大睡,荣清失神地望向酒店窗外的夜景,身下的狼藉刺激着他的神经。

    “看过的。”在黑暗寂静中,他轻轻地不知道对谁说——

    作者有话说:我来了[闭嘴]我感觉我像有那个开学焦虑症,恨不得回到暑假第一天……

    我想回老家看晚霞……

    爱你们

    第46章 冬雪未融(五) 办公室play(上)……

    林堂春捧着这来之不易的文件, 有些五味杂陈。

    他组织半天想要说出口安慰的话,最后支支吾吾挤出一句:“辛苦你了荣编。”

    荣清:“.…”

    是挺辛苦的。

    “所以,”林堂春指指荣清办公室桌上的一大捧花束, “郑医生现在在追求你?”

    不提就罢了,一提到这件事荣清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看起来是的。”

    荒诞一晚过后, 悠悠转醒的郑天忆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上身, 再看看一边已经穿好衣服站在桌前收拾东西的荣清,竟然恍惚有了自己是陪睡小白脸金主正在给钱的错觉。

    荣清看他转醒也没多大动静,只是在拉开门前说了一句:“谢谢郑总说话算话。”并留下躺在床上一脸懵的郑天忆独自石化。

    从那天起,荣清就开始无数次收到不明人士送来的花束和咖啡, 他面无表情打了个电话给郑天忆让他收回去,结果被对方美名其曰“爱心投喂不吃也浪费”的理由被迫收下。

    荣清一看咖啡,是他几年都没换过的钟爱口味,拿铁备注多放糖。

    他怔怔地看着那几杯咖啡。从前他刚有工作的时候第一次尝试喝咖啡,却一下子被美式苦得皱起了脸,之后他再点咖啡, 一定是拿铁多放糖,就这样还被不知道内情的郑天忆嘲笑了好久。再后来等郑天忆知道了他嗜甜怕苦, 做点什么吃的喝的就都有了放糖的习惯。

    荣清打开杯盖一尝,甜得能被开除咖啡界,但他仍旧喜欢。

    他和郑天忆正在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可怕关系。荣清心里明白。

    六年前他没有能力处理掌控自己的人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也许一切真的在变好。也许是时候尝试新的开始。

    “对了,关于有导演想要买你版权的事。”荣清想起正事,“我把他的W信推给你,你跟他聊,要是决定了跟他合作, 就告诉我一声,合同方面你是第一次着手,可以直接发我一份,我帮你看看。”

    林堂春感激不尽,“我爱死你了荣编!”

    荣清无奈又宠溺地一笑,指指他的工位,示意他该去当牛马干活了。

    林堂春轻快地回到工位,没有第一时间拆开文件袋。

    其实他多少能猜到一些结果。与其说没有勇气拆,不如说是不想直面赤裸裸的事实。

    做了一会思想准备,他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就算抱着千分之一的希望。

    一圈一圈绕过线,林堂春缓缓抽出里面的文件。

    那是他的病历单。

    最醒目的是2015年5月15日的就诊记录。“下午2点13分,患者林堂春(男,12岁)被送医急诊。皮外伤三处,均为轻伤。患者昏迷意识不清醒,梦魇严重,伴有明显自残倾向,采取紧急心理干预。初步判断患有PTSD及幽闭恐惧症。”

    拿着薄薄几张纸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手上像是有千斤重。

    他继续往下看。第二张纸上出现明晃晃几个签名的大字,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周洄”。

    “患者年纪较小,精神心理受损严重,经陪护人允许采取催眠疗法。”

    “陪护人:周洄 负责方:郑天忆”

    办公区的灯光明黄亮着,照得纸上的字清清楚楚。

    第三张。“疗后记录:根据商量结果进行治疗后,患者丧失全部记忆。于疗后35小时醒来,精神状况良好,情绪稳定,身体各项指标恢复。”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后遗症。也没有什么PTSD或幽闭恐惧症导致的全面失忆。

    林堂春闭了闭眼睛。

    他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如今真真切切看到了事实心中也没有起太大的波澜,只是觉得荒谬。

    他原本以为造化弄人,让他失去了全部记忆,丧失了对亲情的天生亲切,可是现在一切摆在他面前,林堂春竟然半点恨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这场失忆,等待他的只会是提前到来的无尽悔恨痛苦,他会像周洄一样,一辈子都被笼罩在复仇的阴影下,永世都不得回头。

    林堂春把文件收好,后背重重地靠到座椅靠背上,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对周洄是一个秘密,同样对他也是一个秘密。

    所以他也决定一辈子都不告诉周洄。

    重新回到公司的几天,林堂春倒也没有像周洄那样忙到飞起,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边对剧本进行收尾工作边跟导演联系。

    想要跟他合作的导演姓刘,是一个入行没几年的年轻导演,因此开出的价不高,一开始林堂春很疑惑为什么会看上他一个新人编剧的剧本,没想到对方正色道:“我看了您剧本的前几章,写得很好,很有感染力和共情力。”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剧本里的主角跟他的身世很像,他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一步步当上了导演,所以一眼就看中了这部剧本。

    “虽然我现在不能开出一个好价钱,但是只要您相信我,我会把它导成一个好作品。”

    林堂春有些发愣,他想起当初创作这个剧本的初衷,面上有些发红。

    最终,他还是在荣清的指导下签下了合同,卖出了属于他第一部作品的版权。

    “合作愉快。”

    林堂春内心暗暗想着,等改编的电视剧播出那几天一定要把家里的电视插头全拔了,绝对不能让周洄看到一星半点。

    聊完了合作问题,他最近的工作也就差不多了。

    林堂春看了一眼时间,才11点。重新回到公司的几天周洄怕他中午不好好吃饭,一度想要把人接到天英吃饭方便监督,在想法提出的瞬间就被林堂春一票否决。

    现在想想,正是空闲的时候,中午又想不到吃什么。

    说不定真的可以到天英蹭一顿饭。

    林堂春脑子一热,决定不告诉周洄,自己偷偷打车去天英给他一个惊喜。

    上次去天英还是在几个月前,而且那次根本没有去到周洄办公室,只是在公司门口停留了一会,还倒霉地遇上了向名烽。

    等到真的到了公司楼下,林堂春的心里又不免有些忐忑。

    前台会放他进去吗?他这样进去是不是太过惹眼?

    他前脚刚迈进公司,前台小姐便没有给他多思考的机会,直接热情问道:“您找谁?”

    林堂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我找你们周总……”

    他正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开口,前台小姐眼睛一亮:“您是林先生吧?”

    林堂春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前台小姐笑眯眯:“周总吩咐过,如果有一位叫林堂春的人找他,让他直接进来就可以。”

    林堂春的内心涌起一股热流。

    “要我帮您联系周总吗?”她好心道,“周总的办公室在十四楼,电梯直走右拐。”

    林堂春摇摇头,“谢谢你啊,我直接找他就可以。”

    “好的。”前台小姐职业假笑把人迎进去,在目送人远去后直接打开手机在群里噼里啪啦发消息:“号外号外!刚刚那位林少爷来公司找周总了!”

    这条消息像是往群里投了一个炸弹,把吃瓜群众们统统炸醒。

    财务小贾:“什么?”

    人力小张:“什么?!”

    ……

    她继续发:“千真万确!本人长得特别漂亮,脸上白白净净一点瑕疵也没有!就是看着年纪特小,看起来感觉20岁都没有?”

    底下的震惊和感叹号发了一连串。

    秦经理:“看不出来周总原来喜欢这款嫩嫩的小男生,他不会连成年都没有吧?!”

    众人纷纷谴责周总。

    正在订午饭的孙琳接收到信息轰炸,打开一看心脏顿时提到嗓子眼。

    内务总管:“什么?!周总家千金要来?!”

    前台小姐估算了一下时间:“孙姐,按照我的估算,千金应该还有几步就到办公室门口。”

    内务总管:“特么的我餐就订了一份啊!!”

    对热闹的群聊毫不知情的林堂春乘着电梯来到十四楼,没直接进去,而是猫猫祟祟地探了探脑袋,刚巧看到办公室里正在认真办公的周洄。

    在办公室对面的孙琳女士将一切尽收眼底,很有眼力见地立马又下单了一份餐食。

    周洄看样子是在审阅文件,他眉目紧锁,连带着眼神也变得可怕锋利起来,拿着签字笔的手一遍遍不轻不重敲打着桌面,林堂春知道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他薄唇轻抿,看上去神态极为严肃认真,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会展露出林堂春没见过的另一面的成熟严厉。

    林堂春看得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下一秒就要代入马上要进去总裁办公室挨批的员工身份。

    他放慢速度走进,装作忐忑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

    林堂春把门打开一个缝,故意不说话想看看周洄的反应。

    周洄等了半天没人说话,正压着怒气一抬头,撞进林堂春带着笑意的圆润大眼睛,满脑子火气一下子就被浇灭。

    林堂春陡然看见他充满压迫感的眼神还有些瑟缩,直到周洄放缓了语气道:“怎么不进来?”,他才慢慢挪着进了办公室。

    孙琳假装不经意偶遇,顺便帮他俩把门带上——

    作者有话说:这章是我订制的办公室[奶茶][奶茶]

    接下来两天开学去了,等我周二回来你们还会在吗[求你了][求你了]

    依旧爱看到这里愿意信任我的你们

    第47章 冬雪未融(六) 办公室play(中)……

    真的进了周洄的办公室, 林堂春才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什么叫资本家的力量。

    周洄的办公室大而简洁,只有黑白灰三个配色,再搭配上巨大的落地窗, 风格大气又简约。

    他没立刻走到周洄身边,而是一屁股坐到办公桌旁的沙发。

    还挺舒服。

    周洄捏了捏眉心, 先问了一个最主要的问题:“吃饭了没?”

    林堂春诚实摇摇头。

    还没等周洄开口, 门口就迅速出现了一个身影并如一阵风般递过来两个饭盒。

    林堂春:“.…”

    周洄:“.…”

    周洄替他打开饭盒拿好筷子, 心说还是把人放在身边看着吃饭最踏实了

    两荤一素,营养搭配,就是这健康至极的配色让林堂春怎么吃都觉得不得劲,只吃了几口便怏怏地放下筷子。

    周洄停下动作, 问:“不合口味?”

    “我不想吃这个……”

    周洄一挑眉:“那你想吃什么?”

    他一一列举,每说一句,林堂春的眼睛里就逐渐迸发出光彩。

    “烧烤?火锅?还是炸鸡?”

    林堂春表示非常赞同:“嗯嗯嗯!”

    周洄眼睛不眨一下想都没想冷漠三连拒绝:“没有。不行。就吃这个。”

    林堂春:“.…”

    见他没心思吃饭,周洄扯开话题道:“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林堂春没好意思说是一时兴起,脑瓜子一转想出了坏点子:“我想你,所以就过来了。”

    他说完, 又颇显委屈可怜地加上一句:“怎么,不行吗?”

    果不其然, 周洄猝不及防地一愣,随后像是浑身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没有。只是下次过来的话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林堂春紧盯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一丝反应。

    他脑中还浮现着那张承载着十年前痛苦记忆的文件,忽然闪过一瞬间的猜测。

    背负十年未知的仇恨,带着渺茫的希望和压抑的情感。也许周洄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那么沉稳自持,好像能把所有事情都井井有条安排好,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忘不了那天郑天忆和荣清对他说的话。

    在他被明荆绑架而奄奄一息时,他看着周洄在解炸弹时认真的神情和不断冒着冷汗的额角。

    林堂春无意识地碰了碰周洄的手臂,发现它一直在轻微地颤抖。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突然就想通了。

    仿佛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未发生过改变。

    他想,也许没有安全感的一直另有其人。

    林堂春放下筷子,问:“周洄,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像是没料到林堂春会这么问,周洄先是轻皱了一下眉头。

    原来身体力行也并没有用,他应该给一个令人安心的稳定答案。

    于是他放下筷子,认真地对上林堂春的一双眼睛,“挚爱。”

    不是老师留下的无依无靠的孩子,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恋人或爱人。

    而是挚爱。

    林堂春愣在原地,脑中反复回响着这两个字。

    他的嘴巴吃的红红的,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微张在那里,脸颊红润,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一只寻求庇护却又迷茫的小鹿。

    周洄的心塌下来一半,先是用宽大有力的手掌探过去摸林堂春的小腹,确认垫了一些底不至于什么都没吃之后便利索地把饭盒收拾好放在一边。

    林堂春满脸懵:“你要干什么?”

    周洄没说话,而是把人切切实实地抱在怀里,林堂春方方面面都被包裹在温暖的怀抱里,他红着脸本想推脱,又想到什么,把手缓缓地放下去。

    “别动。”

    “让我充会电。”他说。

    这些天公司的事务压了他一身,他一边要弥补请假几天的事务,一边又要紧盯着向名烽那里的动作,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周洄把脸埋进怀中人的颈窝里,他很喜欢这个地方,温热,能感受到林堂春有力的颈侧的心脏搏动声。

    就好像这个人,完完整整地属于他。

    包括整个身心和每一寸肌肤。

    被抱了好几分钟的林堂春有些不安地挣动了动,“这里还在办公室。”他提醒道。

    周洄充耳不闻,维持着姿势没有动,“这是我的办公室。”他强调。

    林堂春有些无言以对,便把整个身体瘫在周洄怀里,大有一种你爱怎么动怎么动的架势。

    而周洄当然没有放弃他给出的机会,直接手托着腋下将他整个抱起来,林堂春就这么毫无反抗力地像小羊羔被提抱起来,整个人失去重心,只能牢牢抱住周洄的脖颈以防止自己掉下去。

    他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周洄像是很满意他的反应,将人以一个很羞耻地抱小孩子的姿势抱到办公室后方的小门处,单手抱着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松松打开门锁,露出里面休息室的样貌。

    休息室里陈设不多,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平常用来休息再合适不过,可林堂春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要在周洄办公室的休息室里除了睡觉还有第二个用途。

    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还放松不到一秒,结实宽厚的身体便压了上来。

    周洄滚烫的呼吸均匀打在他的颈侧。

    他听见耳边传来的低哑轻声:“干你。”

    林堂春:“!!!”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此刻咆哮出声,血液翻涌,他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周洄。

    周洄有心吓他,在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也并没有解释,休息室的门只是虚掩着,缠绵又不容拒绝的吻便落了下来。

    这几天的经验让林堂春对接吻轻车熟路,唇舌比身心还要快一步反应地迎了上去。

    唇齿交缠,水声黏腻。

    两人在光线昏暗的休息室里接了一个绵长缱绻的吻。

    周洄松开了一些臂膀,让林堂春能够喘着气大口呼吸。

    林堂春被亲得晕晕乎乎脸色越发潮红,连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周洄看得心痒,禁不住又在他软嫩的唇上快速地亲了一口。

    林堂春捂着嘴轻瞪了周洄一眼,只不过那一眼看起来极其没有威慑力,而是近乎撒娇般的轻嗔。

    情到深处时,他问出了内心最想问的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样扭曲不可控制不可压抑的情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洄的爱就像被撕破了轻薄易摧的纸堤坝的洪水,一旦没有丝毫阻挡便会倾泻而出,源源不断,轰轰烈烈。

    这样的爱只会一天一天积累起来,而不会极速纯靠着生理刺激生成。

    而周洄却说出了不在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还记得你85岁生日吗?”

    林堂春一怔。

    他的85岁生日。那是他的成年礼,罕见地隆重了一回,他如愿以偿地请了不少玩伴和同学来家里,而周洄只是默许,并把人全聚在家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的生日派对。

    那天的家中热闹异常,王姨也高高兴兴地坐了不少饭菜来招待林堂春的同学。

    林堂春正值高中,同学们也大都是正处于青春时期的小伙子,鲜少有几个小姑娘,大家在饭桌上玩着游戏,难免有几个互相暗生情愫的,眼中那点小心思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不在饭桌上参加年轻人游戏的周洄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其中一个男生被大家起哄着朗读纸上书写的内容,他别扭害羞道:“和左边第三个人对视三秒并亲吻脸颊。”

    少年们的起哄声让他轻易红了脸,周洄眼底晦暗不清,扫过这一排人——他的左边第三个正是林堂春。

    林堂春那时也被气氛推着有些神志不清,不知怎么就配合了上去。

    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对面的少年红透了脸,轻易地昭告着他此时的心境。

    就在下一秒,他试探着凑到林堂春脸旁。

    忽然,有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一切哄闹和暧昧。

    “不早了。”周洄从沙发上站起来,嘴角虽然弯起一点弧度但已经里看不到一点笑意,“宝宝,你们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

    林堂春似乎被他这一句话猛地点醒,快速与对面的男生分开了距离。

    男生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的神情,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等把人全都送走后,热闹的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林堂春也是累了,拆完礼物洗漱后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十几分钟后,门把手轻轻传来响动,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听着人均匀轻浅的呼吸声,周洄站立在林堂春的床边静默着没有说话。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帘浅浅地照在他的脸上,将他隐蔽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照得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周洄姑且还能骗自己是亲情,是愧疚,是担心。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林堂春慢慢地长大,直到上了大学,快要进入社会。

    那隐藏在不可告人之处的一点疯狂和阴欲终于捱不过真实的欲望而显现出来。

    也许在那个85岁的夜晚,月光和那一点隐秘的情绪已经暗示了故事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来了,这两天简直要忙死(累瘫)

    第48章 冬雪未融(七) 办公室play(下)……

    林堂春恍然地想, 自己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情感的改变的?

    是在85岁吗?

    那个生日宴会的夜晚嘈杂迷乱,也是他第一次尝试微量酒精的摄入。

    酒精能麻痹人的神经,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酒精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使蒙蔽不清的人在巨大的欲望驱使下拨开云雾看到自己的内心。

    林堂春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浅笑了笑, 说不上是苦涩还是惊喜。

    或许那个85岁的夜晚不只有一个人动心。

    在大学时期, 青春的萌芽或肆意生长,坦白地说,他是有动过想要谈一场如电视剧上演的那般轰轰烈烈的恋爱。

    可是每当他下定决心想要突破内心的桎梏去开启一场迷茫的恋爱的时候,在他想要答应对面人的告白的时候——

    他眼前的那张脸扭曲又平静无波地变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那张脸沉稳、冷静, 似乎不会起一丝波澜。

    可是那天,在他生日宴的晚上,他分明看见那张脸上千年不变的平静表情动了动,就好像一面能够照出人虚幻内心的镜子,它在出现裂痕并有碎裂的趋势。

    就在当下,林堂春用朦胧的眼神仔细地一寸一寸摩挲着周洄的脸, 将那张脸的每一个细节处,大到眉眼, 小到睫毛和小痣。

    周洄脸上的那颗小痣长得恰到好处,长在眼尾处,不是很远,只要撩起额前的碎发就能看到。

    就像现在。

    林堂春轻轻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颗痣。周洄的眼型并不纤长,但有了这颗痣的加持,在斜着看过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淡漠至极的感觉, 就好像这个人天生无悲无喜。

    林堂春轻轻在他耳边说:“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

    周洄缱绻多情般地看着他,那颗痣又似乎活生生了起来,随着额角青筋在不断突突跳动,仿佛昭告着主人此刻不凡的心境。

    他说:“等文州下第一场冬雪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已近末秋。

    文州鲜少落雪,最近的一次落雪还是五年前。

    周洄微眯了眯眼睛,那是一种危险来临时的征兆。

    林堂春有些心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今年的秋天好冷。”

    他又加上一句:“今年冬天一定是会下雪的。”

    周洄这才缓了缓神色。

    林堂春推了他一把:“你不是很忙吗?我们不要在这里了吧,快去工作。”

    从这张刚被侵略过的还泛着丝丝可疑水光的嘴中说出来的话,竟然是去催他工作。周洄无奈地稍稍直起了身,又似是气不过,惩罚似的在他嘴唇上不轻不重地狠狠咬了一口,林堂春嘶地一声,怒道:“你是狗吗?”

    要是放在从前,他定然是不会说出这种不符合周洄人设的话来,只是周洄在那次开荤过后似乎越来越显得无赖,林堂春轻抚了抚嘴唇,摸出了些许湿润,用舌尖舔了舔,果然有一丝血腥的味道。

    周洄毫不在意的样子,替他整好了衣服走出去。

    林堂春内心咕哝着难道果然是“人以群分”吗?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周洄还继承了和郑天忆一样幼稚无赖的一面,就好像……

    他一愣。

    就好像男大学生一样。奔跑在跑道上会争输赢,在篮球场上赢球也会欢呼。

    在他的认知里,周洄好像天生就是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可是他竟没有想过,大学时期的周洄是否会发自内心地欢笑。

    艰苦占了周洄的前半生,在逃出大山逃出伦理桎梏的充满希望的大学时期,在他学习自己最爱领域的时期,他也仅仅自由快乐了不到两年而已。

    “喝点水。”周洄递给他一杯水让他喝下。

    温热舒适的温水滑进喉咙,干涩的嗓子得到滋润,林堂春将整整一杯喝了个干净。

    他看了看桌上,那里早已没有饭盒的痕迹。

    “孙琳姐姐来过了?”他颇有些难以启齿。

    周洄不见怪地应了一声。

    林堂春视死如归般瘫倒在沙发上,孙琳来过了,那就意味着他们一起待在休息室的事情也被她知道了。

    反正已经吃过午饭,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也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吧。

    他作势要去打开办公室的门,被背后一道声音叫住:“去哪?”

    林堂春闷闷道:“回家。”

    周洄浅浅地笑了一声,听不出是怒是喜,听得林堂春鸡皮疙瘩快要立起来。

    “老实在这待着,晚上给你买蛋糕吃。”周洄轻飘飘抛出长杆,精准地吊住了某只小鱼的胃口。

    林堂春的眼睛亮晶晶:“真的?”

    周洄觉得好笑,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林堂春便立刻老实待着坐好。

    只不过不到半晌,他便颇觉无聊地躺倒下去,在沙发上摊成一个小猫饼,手机举在眼睛上方慢慢地刷着。

    周洄分过来些许目光,提醒道:“坐好。不许躺着玩手机。”

    林堂春一哆嗦,干脆关上手机闭上眼躺尸。

    周洄:“.…”

    太阳渐渐落下去,将层层白云染成各种多彩的颜色,整个天空变得昏黄橘调,周洄关上电脑捏了捏眉心,缓了一会,站起身走到沙发前看林堂春的情况。

    林堂春恬静地闭着眼睛,看上去睡得很熟,脸颊被压出一个不轻不重的印子,脸颊肉稍稍地被压出一点点来,整个人蜷在沙发上,显得身形格外小,好似一只手便能轻轻松松拢住。

    周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孙琳敲敲门进来,“周总……”

    站立在沙发前的男人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小声一些。

    孙琳立刻噤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周总家的千金睡得安稳,胸膛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只有在十分有安全感的地方才能睡得这么熟。

    孙琳放轻脚步走过去,跟周洄轻声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周洄颔首示意她今日的工作做完可以下班回家了。

    她悄悄走出去顺便带上了门,并第一时间把周总家千金在办公室睡着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我是前台:“啊啊啊磕死我了,我要魂穿到十四楼周总办公室里的沙发!”

    秦经理:“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下班了。”

    孙琳心情颇好在群里发:“你下不下班我不知道,反正我下班了。”

    秦经理:“草——!”

    对群里热闹讨论声毫不知情的两位主人公正静静地处在办公室里,周洄知道林堂春这几天恢复了上班,一下子从家里到公司难免一时适应不过来,连觉也少睡了许多,此刻又像小猫似的蜷在沙发睡得这样熟。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终归没有忍心把人叫醒。

    可是在这略显狭小的沙发上睡着也不是太舒服,况且王姨还在家里做了晚饭。周洄将动作放轻,像对待易碎的陶瓷般将人轻轻抱了起来。

    打横把人公主抱起来不太好施力,也让人睡不安稳,周洄干脆用抱小孩子的姿势将人轻松抱了起来。

    自从林堂春在医院恢复重新回到小学之后,周洄鲜少再这样抱过他。

    林堂春的体重很轻,就算是用单手托住也不会太吃力,周洄利索地把东西收拾好坐电梯下楼,尽量少的避开人群来到地下车库,把人放在后座安置好,启动车辆扬长而去。

    天英的小群里沸腾了。

    小王:“我去……”

    我是前台:“什么什么,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特么的为什么周总不走正门啊啊啊!”

    小王:“我作证,我刚刚在地下车库准备开车下班,没想到正好撞见周总。”

    我是前台:“然后呢?”

    内务总管:“然后呢?”

    小王:“然后我就看见周总他他他怀里还有个小男孩!!”

    秦经理:“!”

    我是前台:“!”

    内务总管:“!”

    小王:“我正常给周总打招呼,他就礼貌地应了一声,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内务总管:“我怎么有预感这个月要发奖金了……”

    众人在下面纷纷发:“跪谢周总家千金!”并大接特接。

    睡梦中意识模糊只觉得浑身暖洋洋很舒服的周总家千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家中。

    他还来不及思考刚刚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了放在饭桌上引人注目的一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他爱吃的草莓小蛋糕——

    作者有话说:来了[星星眼]最近要忙到飞起了,真的是在把每天都追更的宝子们当作我的动力[爆哭][爆哭]

    第49章 冬雪未融(八) 度蜜月(叉掉)兴州副……

    临近末秋, 文州街上两旁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已逐渐泛黄,道路上全是掉落的金黄落叶,凉爽季节的到来也为这个城市增添一份酷爽和静谧。

    今年的秋天已经有了比往常要冷的征兆, 这也就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冬季也许会突破温度新低,许久不下雪的文州也许会再次陷入白茫茫的天地。

    就在这舒适地蕴藏着无限纯洁希望与收获的季节, 一桩陈年旧案的重审振动了整个文州乃至其他各州。

    正窝在家里美滋滋刷手机看新闻热搜的林堂春划屏幕的手指猛地僵住, 随后有些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穿着拖鞋嗒嗒嗒地跑到楼下客厅。

    周洄正在楼下客厅神色认真地办公,或是看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不过无论是发型还是衣着仍旧是一丝不苟的, 即使是在家里也能随时随刻下一秒整装待发出门。

    他听到楼梯上轻巧的声音,头也没抬道:“下楼慢点。”

    林堂春没理会他,径直下了楼跑到他的面前举起手机给他看。

    一句话没说,就勾得周洄抬起了头。

    只见热搜上明晃晃第一条的是:“文州地案处侦破潦河分尸案!”

    第二条是:“潦河分尸案显示已侦破!”

    林堂春看着周洄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若有所思道:“这个案子不是十年前就有了吗?我还记得上学的时候老师还给我们讲过,说是在兴州发生的疑案,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让文州地案处侦破了。”

    周洄眉毛一抬,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站在他面前的林堂春还在絮絮叨叨诉说惊讶:“你看到了吗?地案处给出的通报居然是弑父!太可怕了,他这个儿子明明曾经成绩特别好而且特别孝顺,怎么突然就……”

    见周洄固定着眼神不动,林堂春晃晃手机有些不满:“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周洄宽大的手掌一下子抓住他乱动的手,林堂春瞬间噤声,下一秒便被周洄猛地拉近了一步。

    他吱呀乱叫浑身寒毛竖起:“你干嘛?!”

    身后的某个部位开始隐隐作痛,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两天周末,他和周洄两人颇显清闲地赖在家里,一有个什么动作便能擦枪走火,极有可能上一秒还在安静温馨吃晚饭下一秒林堂春就被忽地拉到房间里加餐,又或者是清早在洗手间朦胧着刷牙的林堂春睡衣没拉好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肩颈被眼神一暗的周洄重新布满红痕……一来二去的简直给他整怕了,于是才会有如此受刺激的反应。

    周洄看着他的反应有些好笑,然而也只是把他拉近了一些,使两人之间维持在一个既暧昧又不失分寸的距离。

    他问:“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

    林堂春慢慢把肩膀放松下来,“没什么,只是看到了有些惊讶罢了。”

    “而且,”他思索片刻,又补充道:“刚刚忽然看到这则新闻,身上有些发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周洄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半晌,他才像决定好了什么似的,倏而开口:“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

    一句毫无意义的普通的重复。

    林堂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仿佛在无声抗议他这种敷衍至极的行为。

    随后,只是在0.01秒之内,他又猛地反应过来!

    又是十年前。

    世上怎么会发生这么巧的事情?

    他脑中又闪过这篇新闻的报道,浑身血液僵住冰冷。

    林堂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是说……”

    看着他控制不住的狼狈神态,周洄突然就有些后悔。

    但此刻就算后悔也为时已晚,他只好轻拍了拍林堂春背以作安抚:“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当年……也的确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在那时被迅速压了下去,而这桩案件由于伤害性极大、社会影响力太强而被曝光出来,却迟迟找不到凶手,那个时候我也只是对这件事多了些关注。”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直到今天,这桩案子经过数十年重见天日。”

    林堂春的背后发凉,全然没有了看客的心态。

    “如今又是这么巧的时间。我在想,或许它也在提醒我。”

    林堂春轻声道:“提醒什么?”

    不知为何,周洄竟然从其中听出了一点近乎恳求的语气。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提醒我,不能再拖下去了。”

    冬天快到了。

    文州许久未见的十年难遇的冷冽冬天快到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捱过这个寒冷至极的冬天——才能迎来春天新的机遇。

    周洄用手指慢慢摩挲着屏幕上的几个字。

    文州地案处。

    他也很久没有和这群人打过交道了。

    十年时光,时过境迁。想来应该也不会再是当初的那批人。

    他点点手机,对林堂春说:“不着急,如果和我心里想的一样,那他们会主动找上门来。”

    林堂春这才回过魂来呆呆地点点头。

    两天后,就在一个平静的下午,果不其然如周洄所说。

    孙琳脸色有些难看地拿着手机敲开周洄办公室的门。

    周洄从文件中抬起头,看见她的神色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

    孙琳用口型提醒他:“地案处的电话。”

    追溯源头,地案处最开始只是隶属于民间组织,并没有参与州以内的政治工作,最初也只是为了民间一些小案件的侦破,没什么名气和威望。

    可是这些年随着州政府的内部侵蚀腐败,地案处逐渐以正义果决的行事手段夺得民心和一定的势力支持,如今关于大大小小的案件,就算是州警察署相对地案处来说也得逊色三分,州政府碍于地案处越来越大的势力也毫无办法,地案处成了人们挤破了脑袋也想进去的机构。

    当然,如果要是被地案处盯上或者是与其为敌,那无异于惹祸上身直接被枪弹瞄准——因此孙琳在接到地案处的电话后才会面如土色惊悸未定,但看到周洄那镇定自若的表情后她也稍稍放下心来。

    周洄接过电话,沉声道:“你好,天英集团周洄。”

    在沉寂着听了半晌后,他平淡无奇的神色才终于有了变化。

    “好,抱歉我不能第一时间给你们答复,容我想想。”

    对面似乎也没有太为难,两人说了几句后便顺利挂了电话。

    孙琳站在一旁神情担忧,意思是发生什么了?

    周洄捏了捏眉心,交代道:“这几天先暂停有关公司对外合作的一切业务。”

    孙琳心中一震。

    “明天,我要出发去兴州一趟,帮我订好机票。”

    孙琳晴天霹雳。

    周洄犹嫌不够,又补充道:“两个人的。”

    孙琳大吃一惊。

    她有些结巴:“您您是说,要把您家千……小春带上?”

    不管公司对外合作的事务,还要把千金带上。

    这特么不是跑路是什么啊?!

    孙琳脑中闪过无数mmp和对天英未来未知命运的恐怖猜测,甚至联想到了天英破产后她无处可归面试数十家公司失败最终只能喝西北风的悲惨结局。

    周洄就这么看着孙琳的脸色又白变绿,再由绿变灰。

    他饶有兴趣心平气和问道:“你在想什么?”

    孙琳:“啊没没没,祝您和千金一路顺风!”说完,她几乎是光速捂上自己的嘴。

    周洄没追究她的称呼,似乎把她的心理变化全都摸了个透,耐心地解释道:“没有破产,也没有要跑路。只是有事要去兴州出一趟差。时间不会太长,一周内肯定能回来,我不在公司,你把上下的事务一部分交给秦经理,大的决策远程发给我,我线上解决。”

    铁饭碗保住了,孙琳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绝对不会打扰您度蜜月!”

    周洄:“.…”

    他耐心告罄,没有打算再与孙琳逻辑纠缠下去。

    孙琳正准备离开,又忽然想到什么,“那向盛那边的业务……?”

    空气静止了几秒。

    周洄沉思片刻,正当孙琳以为自己不会收到答复时,他缓缓道:“一并停了。”

    窗外似有冷空气在呼啸,秋风卷起金黄的落叶又飞舞落下,树木摇晃指示着风吹过的方向和痕迹。

    孙琳咽了一口口水,嘴巴张着似乎要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

    窗外气流暗流涌动,平静欢快的季节气氛下似乎隐藏着什么。

    周洄站在窗前想,既然撕破了宁静,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装下去。

    他的眼睛紧盯着某一个方向,这一个眼神穿越重重树木高楼阻碍,直直地冲到另一座高楼面前。

    向盛集团总部的顶楼内部,身着正装神态自若喝着茶的男人也是同样站在窗边,欣赏着文州难得的秋景。

    许久,他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思或是回忆,那经常透露磅礴野心蕴藏无数的眼神中居然罕见地露出一丝脆弱和悲恸。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

    他收拾了情绪,叫来下属,吩咐了几句话。

    办公室的一角,花盆中原本生机盎然的蔷薇已悄然腐败——

    作者有话说:来啦,这里有关地案处和潦河分尸案的故事如果有宝们感兴趣想了解具体的话指路隔壁《十二年荒冬》第一个案件,不看也不影响本文剧情发展[彩虹屁]主线极速进行中!最近刚开学比较忙,先跟追更的小宝们说声对不起[爆哭]俺尽量赶上!

    第50章 冬雪未融(九) 主线进行时

    上午十点, 飞机准时落地兴州机场。

    座位上的男人轻拍了拍坐在他旁边的人的肩膀,和他邻座的少年摘下眼罩迷糊地揉了揉眼睛。

    “宝宝?我们到了。”

    林堂春眼睛半睁不睁地小心试探看向窗外略显刺眼的阳光,禁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闻言, 他颇有些埋怨地嗔怪看了叫醒他的罪魁祸首般的男人一眼,男人没有丝毫心虚地替他把东西都收拾好, 再体贴地过去帮他把安全带解开。

    林堂春生无可恋地赖在座位上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光, 才腿软地站了起来。

    天晓得他昨天被周洄半哄半骗地来到兴州, 表面上说是带他去别的城市散散心玩玩,结果一上飞机他看见周洄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的时候就顿感不妙。

    根本没有什么旅游散心,纯属是资本家要去出差感觉寂寞所以才带上他罢了。

    林堂春越想越愤懑,到了飞机的后半程更是没给过周洄一个好脸色。

    当然, 也不仅仅是不想给。

    由于要赶飞机,两人本来就起得早,周洄每天都差不多是这个老干部作息早已司空见惯;林堂春大病初愈本就体弱血亏,再加上久违地起早赶飞机让他一上飞机便哈欠连连,不过半晌便歪着脑袋睡着了。

    身旁人犹如猫崽般热乎乎地陷入深度睡眠,偶尔还发出几声睡熟了的轻鼾, 周洄看得心塌下来一片,脑海中竟然不由自主想到小时候, 在他还没有离开肃州的时候,他曾经收养过一只村里流浪的小野猫。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养小猫,自然稀罕得不得了,瞒着家里的大人把小猫洗干净藏进被窝,半夜小猫挨着他的耳边睡着了,他躺在冰冷的床板上,只觉得脑袋边上暖洋洋的。

    心中像是有无数根针细细密密在扎,周洄去找空姐要了一条毛毯, 给人仔细地披上,再把林堂春的脑袋慢慢挪到自己的肩上,让他睡得更安心踏实。

    空姐看见这温馨的一幕,立马就联想到这位稍年长一些的是哥哥,枕在他肩上睡熟的是弟弟,笑着道:“您真是有福气呀,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弟弟。”

    周洄听了礼貌地轻笑了笑,对前半句话没有反驳,“谢谢。不过我们不是亲兄弟。”

    空姐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抱歉,您二位长得真是有些像呢……”

    周洄罕见恍然了一下,“是么?”

    他看向身旁在他肩上熟睡的人,也许是旁观者清,他自己却看得不分明。

    他在内心有些苦涩地想,越来越像他可不是一件好事。

    林堂春在睡梦中轻微挪动了些,身上的毯子稍稍滑落。

    周洄帮他耐心掖好毯子,手上动作轻柔,面上却紧蹙起眉头。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不管途中有怎样的变故都必须进行下去。

    对他而言,林堂春永远是一个扎根于心中再也挥之不去的未知数。

    即使这个未知数已经逐渐偏离了他原本设想的轨道,但好在方向仍然与他一致。

    就好像林堂春一直是他心中的软肋和最后一根弦,十年来从未变过。

    而他也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位置。

    正想着,林堂春忽然毫无征兆地像是梦到了什么,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像一只渴求安心住处的小兽。

    周洄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手上的动作抱紧了些。

    “在想什么呢?”林堂春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有些不满道:“我们不下飞机了吗?”

    周洄从回想中猛地抽离出来,看飞机上的人走得差不多,利索地牵着林堂春的手走出来,拽得紧紧的像是怕丢了。

    林堂春抿了抿唇,手上传来轻微的疼痛,他本想挣扎抽手出来,看着周洄脸上有些严肃的神色还是任由他去了,直到出了航站楼,他才轻轻把手从“牢笼”里解救出来。

    手心已经红透了,看起来颇为可怜。

    “嘶……痛死了。”他可怜巴巴道。

    周洄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他仿佛被蹂躏摧残过的手如同猫爪般摊开,轻轻按摩揉捏,神色带着歉意:“抱歉。”

    林堂春大度地没有追究,环视了一圈周围。

    他们到兴州了。

    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人潮涌动,车水马龙。

    即使只是在航站楼外,看不出什么,但机场巨大的人流量和错综复杂的内部地形还是能看出兴州庞大的经济实力和繁华的一角。远处的高楼是兴州的地标建筑,如同一支利箭刺破云霄。

    兴州的温度与文州所差无几,甚至还暖和了一些,林堂春身上由周洄准备的围巾和毛衣显然没有派上用场。

    虽然美名其曰散心实则出差,但好歹自己得空也算是“公费旅行”,林堂春不免激动期待起来,“来接我们的车来了吗?”

    周洄看看手表,又巡视了一圈四周,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灰色低调轿车:“来了。”

    灰车在离两人几米处停下,下一秒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着正装神色恭敬的男人,微弯着腰道:“周总,有请。”

    周洄轻笑了声,“这才刚刚落地便派了人来,地案处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的。”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维持着动作,礼貌却又不容拒绝。

    “既然真的有心邀请,那这些行李总要有地方放吧?”周洄提了提手上的行李。

    男人毕恭毕敬道:“这个您放心,我们老大已经安排了地方,先送你们回酒店休息片刻,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情,还望您不要为难我。”

    周洄见状没有再说什么,默许情况下,男人接过两人的行李放在后备箱。

    周洄正准备上车,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林堂春。

    一声兢兢业业正直踏实做人的小林同志已经石化在原地,仿佛风一吹就会碎。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周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控诉。

    周洄脸上终于放软了神色,先把人不容拒绝地拉进车内,随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害怕,我们这次来是和这些人合作的。”

    如果放在以往,周洄绝不会在一开始就将整个目的和计划和盘托出,只是现在境况大不相同,权当是为了宽慰林堂春,他才主动说了出来。

    果然,林堂春的神色稍缓,只是心中的气还没消,对周大总裁这种独裁专断先斩后奏的措施十分不满,一上车就把位置拼命往车窗一边挪。

    周洄无奈地把人拉过来小声哄着,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专注路况。

    两人不在文州,那里短期内必定要掀起一场暗流涌动的腥风血雨。事到如今,兴州是必须要去一趟的,只是如果把林堂春一个人留在那里,纵使有荣清和郑天忆等人照顾着,也不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安心。

    车辆稳定行驶中,林堂春专心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倒也没了和周洄生闷气的功夫。

    兴州,地如其名,繁荣兴盛。

    这里有包罗万象的各式建筑和风土人情,也有排列整齐有序的高楼大厦,人们快节奏地走在街上,似乎没有一刻闲暇。

    半个小时后,车辆在一家酒店前稳稳停下。

    男人帮两人把行李拿下来,又递上来一张名片。

    “这不是我的名片。是我们文州地案处新来的部长。”他颇有些骄傲的神色,“他是从兴州地案处调来的,也是潦河分尸案破解的主要负责人。”

    “由于这件案子刚破,所以我们一行人还没返回文州,有些事情还在等待处理。这上面有我们唐部长的联系方式,当然,今天下午你们就会和他见面。”

    周洄接过名片一看,之间上面写着“唐允宁”三个大字,下面有一行联系方式。

    这个名字他似乎恍然在什么地方听过。

    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先不动声色收起名片,带着林堂春上楼入住房间。

    刚进房间,林堂春便发出一声惊叹。

    房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落地窗,可以直接看到大半个兴州的景色,想必到了晚上灯火通明,也会是壮观的景象。

    见周洄把名片放在桌上,林堂春问:“这上面的人你认识吗?”

    周洄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是文州地案处新来的部长,我查了查,年纪比我小。”

    林堂春一愣,不知是惊讶于新部长略小的年纪还是周洄对年纪越来越敏感的事实。

    “你在车上和我说的……和这些人合作又是什么意思?”

    周洄把行李打开,一一整理好里面的东西,林堂春就坐在床上翘着脚看着他收拾。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和我们的目的应该大致相同。至少,在方向上是一致的。”

    半晌,他收拾好了,直起身来,拍拍裤脚上的灰,望着窗外沉声说道:“文州要变天了。”

    林堂春不明所以地同他一起望向窗外。

    专属于兴州的秋日阳光温柔地照进来,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在这明媚的情景下丝毫没有风雨欲来的征兆——

    作者有话说:来啦,小唐是隔壁的主角受,只是短暂地出现一下,下一章还要和他见面!最近没上榜,事情又比较多,宝贝们原谅我[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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