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凌霄又送给她一套四合院, 苏锦书背上就像背着一坐大山一样,压得她直不起腰来。
现在知道了他的真实目的,苏锦书终于放下那座大山。她不会上当的,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美.色迷惑, 一不小心就被周凌霄吃干抹净的菜鸡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锦书产生一股冲动, 想要去菊儿胡同36号大院看看周凌霄是不是真的像元艳蕙说的那样那么不习惯没有她的生活,每天吃饭不忘放上她的碗筷。
现在, 苏锦书只觉一阵后怕,周凌霄为了报复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再也不去想关于周凌霄的事情,继续在卤味店忙碌着。
卤味店的生意蒸蒸日上,连带着隔壁杨向松的服装店生意都火爆起来。倪红玉每天和杨向松坐在炕上数钱, 越数越开心。
“过两天我要再去广市一样,顺便去香江逛逛,我听人说,现在香江的衣服,才是走在潮流顶端的。”杨向松把钱用铁皮盒子收好,说起自己的行程, “等我回来, 给你带些香江的护肤品,我听人说那里的护肤品高端。”
他说起香江, 倪红玉来了星期,现在可是香江的巅峰时代,“等你熟悉了路线,我也想去香江逛逛。护肤品记得带两份,我要送小书书一份。”
“你们感情真好。”杨向松带着点羡慕说, 就算是亲姐妹,尚且不见得感情如此亲密。
“那当然,”倪红玉骄傲地说,“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我有的东西,自然要分她一份的。”
杨向松笑着答应,想到自己家里的事情,笑容又淡了几分。
自从杨建同的身世曝光之后,杨家就没有一日消停过。杨向松上次回家给父母送生活费,大哥和父亲在冷战,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据说父子俩一个月也说不上一句话。
吴桃生的是杨德元的孩子,江雪花无缘无故多了一个继子,心里不爽快,成天找儿媳妇的茬。
被丈夫和公公联手算计,吴桃本就气不过,哪能容忍他们,天天在家砸东西骂人出气。
一家子每天热热闹闹的,整条胡同都能听见。
***
金丝胡同周家,何书嘉正躲在暗处监视周庭韫。
“怎么样,他还是没有动作吗?”周凌霄走过来问他。
这段时间,何书嘉一直在监视周庭韫,试图把他另外的窝点找出来。
情报所抓了衬衫厂的厂长袁冈之后,根据他的交代,京市还隐藏着一位重量级的间谍。
这个人隐藏极深,连袁冈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们每次接头,这人全副武装,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周凌霄直觉能从周庭韫身上找到突破口,于是双方合作,周凌霄和何书嘉一起轮流盯着他。
“周哥,周庭韫真是能耐得住性子啊,咱们都监视他一个月了,他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回家,什么线索都找不到。”跟踪他一个星期,何书嘉就知道,周庭韫肯定知道自己被监视了。
每天的行动轨迹太规律、太正常了,按时上下班,活动的地点只剩下饭店和家里,接触的人除了同事和家人,就没其他人了。
太正常,就显得刻意,偏偏何书嘉还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拿枪指着他承认。
周凌霄:“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他不可能一个月不跟那些人联系,唯一的可能,他身边有同伙。”
只有这样,周庭韫才会像现在这样,悠闲地跟他们耗。周凌霄了解这个弟弟,他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掌控欲极强。
“周哥,你说的他身边的人,包括周家的人吗?”何书嘉凑到他跟前,紧张兮兮的问,“那你觉得,周家谁最可疑?”
“不知道。”周凌霄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
何书嘉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你那个渣爹和继母不用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真凶往往是那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你说,会不会是你爷爷?”
周凌霄白了他一眼,“他就是最不可能的人。周庭韫除了家人,还有同事。”
“对对对,”何书嘉拍了拍脑门,反应过来,“我这就去跟队长说,让他多派些人手,把周庭韫的家人、同事全都监视起来。”
东城警察局,杜达听了何书嘉的话后,扶了扶额,“何书嘉,你是不是以为东城警察局是你家开的?你带着人跟了周庭韫一个月,按照程序,没有结果的话应该带着人撤回来。你现在要证据没证据,要线索没线索,还想着增加人手,你想屁吃!”
何书嘉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他垂头丧气地走出警察局,却看见佟清青站在警局门口。
“书嘉。”她像是专门等他,“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我不该阻拦你执行公务。”
再次看到佟清青,何书嘉的心情很复杂。在警校的时候,何书嘉就喜欢上这个英气勃勃的姑娘。
后来他们被分到同一个警局、同一个队,成了朝夕相处的同事,何书嘉内心狂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生怕佟清青知道他的小心后,会远离他。
“我是没关系,只是你以后,不要再阻碍别人执行公务了。”何书嘉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跟佟清青说话,“如果你再犯的话,我会依法抓你进警局的。”
佟清青第一次见到这样严厉的何书嘉,默了一瞬,“我以后都不会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周庭韫还有一个秘密据点,在哪里我不知道,你可以跟着京市大饭店的孙萍,她有问题。”
“你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何书嘉打量着佟清青,发现她今天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佟清青平静地笑了一下,目光坚毅,“你不记得了吗,我曾经也是个警察,越快把那个窝点找出来,就能少一个受害的少女。”
看到她眼中的坚定,何书嘉知道佟清青哪里不一样了。以前的佟清青眼中时不时就会出现迷茫,有时也会哀伤,现在她的眼中只剩下平静和坚定。
她像是沙漠中迷路许久的旅人,因为广袤无垠、炎热的天空下行走了太久,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而迷惘、心生绝望。佟清青终于走出沙漠,找到了她一直想要找的绿洲。
金丝胡同,何书嘉刚赶回来,他的两个同事就来汇报,“书嘉,周庭韫被京市大饭店开出了。”
“周哥,你干的?”何书嘉下意识地看向周凌霄。
周凌霄:“是我,他在京市大饭店就干不到现在。”
“也是。”何书嘉对刚好过来的两位同事说,“周庭韫这边交给我们,你们去跟踪一个叫孙萍的女人,她是京市大饭店的服务员,很有可疑。”
“好。”两人应一声,立马往京市大饭店赶去
“你就不怀疑佟清青为了帮周庭韫,转移你的调查视线?”周凌霄听何书嘉说在警局门口碰见佟清青的事,提出质疑。
何书嘉挠挠头,“我觉得她好像清醒了,应该不会再做维护周庭韫了。”
“她清不清醒我不知道,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周凌霄冷冷道。
何书嘉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脸微微有些发热,“我绝不会把私人感情带入工作中的,而且,孙萍就是周庭韫的同事,符合你所说的身边人标准。警局人手不够,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自然不能放过。”
“确实,那个孙萍不是好人。”周凌霄的态度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
“你认识她?”何书嘉下意识地问。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个好人。”
周凌霄一本正经、言之凿凿地说:“孙萍以前在金丝胡同卖卤菜,跟苏锦书打擂台,谁家好人会做这种事。”
何书嘉:“”
到底是谁不清醒啊?
“周哥,你还没把嫂子哄回来吗?”当监控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何书嘉八卦地问。
周凌霄的神色闪过一丝异样,“很快。”
“那你可得抓点紧啊,嫂子可是很受欢迎的。”
东四片区头条户通过,苏锦书下班回家,走到门口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又来干什么?”苏锦书警惕地看着周凌霄,她心里清楚,这人在憋大招呢。
看她一脸警惕,周凌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反应是这样。
他迟疑片刻,抿唇上前塞给她一张纸。
这熟悉的纸、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套路,还有周凌霄熟练的演技,苏锦书全身汗毛竖立。
他果然是要报复自己!
苏锦书本想直接开口告诉他,不要痴心妄想了,我已经识破你的伎俩,绝对不会入你的圈套的。
待看清房契上的字时,杏眼睁圆:又是一套四合院,上次是隔壁左边的那套,她手里捏着的是隔壁右边的那套。
如果她把这房契收了,她就拥有三套连在一起的四合院,比联排别墅还牛的那种。
苏锦书可耻地心动了,理智告诉她,应该把房契还给周凌霄,可她心里还有个声音在呐喊,联排四合院!联排四合院!联排四合院!
“不喜欢吗?”
周凌霄低沉地声音把苏锦书拉回现实,她下意识地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周凌霄的凤眼凝视着她,漂亮的眸子中缀着显而易见的温柔,“我走了。”
苏锦书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捏着的房契,再次生出荒诞的不真实感。
第82章 送钱 “除了房子,你还喜欢钱。”……
“什么?你说周凌霄又送了你一套皇城里的四合院!”倪红玉控制不住音量, 超大声说。
苏锦书忙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沈娇他们是下午和晚上的班,上午店里只有她们俩。
好在不是上班的高峰期, 卤味店门外也没什么人, 苏锦书才放开她的嘴,“你小声点。”
倪红玉调整了一下情绪, 控制音量说:“周凌霄的糖衣炮弹也太厉害了吧。”
“我我没抵制住诱惑,又收了。”苏锦书挫败地说, 明知道周凌霄想要报复自己,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小书书,这可不能怪你,换做是我,我也遭不住啊。”倪红玉安慰她, “咱们普通人就不要对自己这么严苛了,想要就收着,最后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锦书狠狠地同意,“我现在有三套联排的四合院了,好激动!我想把另外的两套租出去,就怕遇到不好的租客。”
毕竟就在她隔壁住着, 万一住进来一些像之前院子里的李家一家、吕家一家这样的, 日子就没个消停。
“你那两套四合院,一般人谁租的起啊。”倪红玉打消了她的念头, 灵机一动,“不过,你可以租给我。”
苏锦书不解道:“你们在陕西巷胡同住得不好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把靠近胡同的两间房改成店面, 我们租下来开高档服装店。”倪红玉想起昨天晚上杨向松说的,香江进货回来的服装,偏高档,不知道放在哪里卖合适。
这段时间,杨向松已经把服装的业务分成两个部分,西单夜市摆摊卖便宜实用的类型,衬衫厂后街的店铺卖的衣服则更加时髦、偏贵一些,适应不同客户群体的需求。
东四片区胡同的人群,正好是高端服装的受众。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第一次做包租婆呢。”苏锦书激动地搓搓手,“小玉玉,你选的这个丈夫可真有商业头脑啊。”
倪红玉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他确实很适合做生意。说起来,咱们的店也应该扩大了,等杨向松把你那胡同里的店开起来,咱们就把他现在的店里合并了,省的店里的位置老是不够坐。”
卤味店推出新品,又开了夜宵烧烤档,店里的位置经常不够坐,需要排队。
苏锦书眼睛一亮,“那感情好,真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把店面扩大了。”
“是啊,咱们也是出息了。”回想自己刚穿过来时一穷二白的境况,倪红玉感慨地说。
***
她们那边新欣欣向荣,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金丝胡同周家此时却是愁云惨淡、纷争不断。
“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周华年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周华年一得知儿子被京市大饭店辞退的消息,连忙赶回家,指着周庭韫的鼻子骂。
周庭韫反唇相讥,“是啊,你很后悔吧?为了我这个儿子,损失了周凌霄这个儿子,人现在多出息啊。可惜,周凌霄已经不认你这个爹了!”
“你!你这个混账,看老子不打死你。”周华年气得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作势抽他。
纪云忙上前抱着周华年拦住他,“华年,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冷静一点。”
“阿韫,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突然被京市大饭店辞退了?”纪云又问道。
周凌霄烦躁地用拳锤了一下桌子,吼道:“我怎么知道,商务局的局长董刚前几天突然带着人来饭店查账,接着就查出我采购的时候以次充好,私吞钱款。”
采购是公认的肥差,大家都知道里面有油水。一般在饭店或是工厂负责采购工作的,无一不是上面有关系的。
因此,大家即便知道负责采购的人员从中捞油水,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商务局的局长,怎么会特意来京市大饭店查账。”事情过于不合理,周华年冷静了一点,“难道你得罪了他,所以他特意来针对你?”
京市商业局是京市大饭店的直接管理者,但饭店的收支情况一般是由财政局管理的,局长兴师动众亲自去查账,怎么看都不正常。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去哪得罪他。”这正是让周庭韫烦躁的地方,摔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连怎么摔的都不知道。
周华年的脸再次拉下来,“我不信商务局的局长会无缘无故地针对你,一定是你不小心得罪了他,自己不知道。
“哼,”周庭韫冷笑一声,“是啊,只要我失败了就是我的问题,我要是成功了就是你的功劳。也就我稀罕你这个爹,周凌霄成功又怎么样,您是半分光也沾不到。”
“什么意思?”周华年看他话里有话,不由地问。
周庭韫:“他可是给他那个貌美的村姑媳妇送了三套东四片区胡同的四合院呢,这些年,他可有送您一分一厘?”
周华年的脸色一点一点地阴沉下去,呼吸间,像是翻涌的墨水,随时爆发喷溅。
他难看的脸色大大地取悦了周庭韫,他知道,自己这个爸除了重视脸面之外,最在意的,就是当年没能从周凌霄的母亲手中占到一点便宜。
不仅如此,继承了财产的周凌霄也没让周华年占到一点便宜。对此,周华年几乎气得吐血。
偏偏这人贪心归贪心,怕别人说他惦记前妻、儿子的财产,不敢逼着周凌霄把财产拿出来。
现在让他知道周凌霄随便把房子送给了外人,周华年不气死才怪呢。
“你说的,是真的?”周华年再顾不得其他,盯着周庭韫一字一句地问。
周庭韫恢复了平日懒散的样子,“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东四头条胡同22号看看不就知道了。”
当下周华年再顾不得其他的,走到院子里骑上自行车急匆匆地走了。
“阿韫,如今你没了工作,以后可怎么办。”纪云一脸愁容,担心地说,“我们去求求你爷爷吧,让他帮忙说情,或许还能保住工作。”
周庭韫知道,周老爷子是个刚正不阿的,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侵吞采购款,他是绝对不会为自己说情的。
不仅不会为他说情,还会亲自教训他一番,周庭韫懒得去碰一鼻子灰。
“妈,你放心吧,现在挣钱的机会多着呢。”周庭韫无所谓地摆摆手,“你看外面那些个体户一个月赚的钱比拿死工资的工人多多了,我自有其他的方式能挣大钱。”
纪云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暂时放下心,“你是怎么知道周凌霄把房子送给了他媳妇?”
“呵,”周庭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纪云知道,儿子这几年一直在跟周凌霄叫阵,两人你来我往的不知道斗了多少回,“如果有需要妈帮忙的,你只管说一声,妈永远站在你这 一边。”
一瞬间,纪云的身影和佟清青的重叠在一起,他抱住纪云,“只要有你们,我永远都不会输。”
“你不要老是跟你爸针锋相对,像小时候一样,捧着他就行了。”纪云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和周华年,开导他说。
周庭韫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早就没办法回到小时候了。
暗处监视周家的何书嘉看周华年脸色异常地出门,犹豫了一瞬,对身后的两个同事说:“你们继续看着周庭韫,我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东四头条胡同离金丝胡同足有五公里,周华年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赶到了,见到比周家还要贵气的四合院,他眼睛都红了。
“开门!开门!”周华年用力地拍打着朱门,手掌拍红了都毫无察觉。
苏锦书难得休息半天,刚睡着就被吵醒,心情很差地开了门,“你干什么?”
周华年黑着脸瞪她,“周凌霄送了你几套四合院,都在哪?”
“关你什么事呀,又不是你的。”苏锦书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没好气地说。
“我是他老子,他没经过我同意,送你的四合院不算数,你还回来。”周华年怒不可遏,头上青筋暴起。
苏锦书压根不怵他,“开什么玩笑,房子是周凌霄妈留给他的,你们早就离婚了,他要哦怎么处置,为什么要经过你同意,难道你想抢前妻留给儿子的财产?”
她可是看过小说的,对于周凌霄财产的来路清清楚楚,也知道他这个渣爹一直想抢儿子的财产。
“你!”周华年被戳中痛点,脸涨得通红,“我是怕凌霄年轻,被你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给骗了。”
苏锦书闪过一丝心虚,很快又硬气起来,“他喜欢我,愿意送我房子。你与其在这质问我,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不招周凌霄喜欢。”
她懒得跟这种人.渣废话,砰地关上了朱门。要说曾经的皇城就是不赖,瞧瞧这门,院墙,看着就非常安全,苏锦书放心地回房睡觉。
周凌霄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苏锦书的最后一句话,他心中一震,满脑子都是“他喜欢我”这句话。
“周哥,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送我一套这里的四合院啊?”何书嘉诚心诚意地发问。
周凌霄白了他一眼,“你死心吧,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送你四合院。”
落日西斜,黄花梨木拔步床上的人醒来,坐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苏锦书精神抖擞地打开门,准备去卤味店上晚班。
周凌霄独自立在胡同中,夕阳撒了一把金屑在他被上帝精心雕刻的脸上,像在冷白的玉上镀了一层金釉。
他琥珀色的眸子如深潭,倒映着苏锦书的影子。
“你又来送我一套四合院?”苏锦书看他手中拿着一张纸,下意识地问。
她隐隐感到不安,周凌霄为了报复她,也太下血本了吧,这得多恨她呐。
周凌霄照旧把纸塞给她,“送给你。”
苏锦书看了一眼,杏眼睁得圆圆的,“十万块的存单?”
“嗯。”周凌霄垂眸,低低地应了一声,“除了房子,你还喜欢钱。”
原以为弄明白了的苏锦书又懵了,“你至于不是,你到底为什么?”
“你知道。”周凌霄丢下三个字,潇洒地转身,踏着金光离开。
苏锦书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又多了十万块钱。
第83章 交易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该如此。……
苏锦书恍恍惚惚地把银行存单放回屋里, 周凌霄甚至贴心地把十万块存单的户主变成她的名字。
周凌霄给的越多,说明他报复心越强烈,苏锦书更加恐惧。
她心神不宁地来到卤味店, 忙碌的工作暂时冲淡了一些她的恐惧, 偶尔空闲的时候仍不免烦恼。
“小书书,你怎么回事?”倪红玉看见好几次她出神, 寻了个空隙,把她拉到一边问。
苏锦书见店里顾客不多, 索性拿了拉着倪红玉坐在店里的一个角落,一边撸串一边聊天。
“十十万块,周凌霄最近是在做散财童子吗?”前头三套四合院已经够震撼,倪红玉依旧对十万块保持惊讶。
八十年代的万元户就已经是顶端的存在,而苏锦书现在有一张十万块的存单。
倪红玉激动地握住苏锦书的手, “富婆,饿饿,求包养。”
“我琢磨着,如果周凌霄给我下套的话,说不定他以后会收回去呢。”苏锦书不确定地说。
倪红玉不那么觉得,“房契、存单上都是你的名字, 铁板钉钉的事情, 他拿不走的。”
“至于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报复你的事, ”倪红玉犹豫了一下,“就让他报复好了,损失一点感情算什么,能得到三套皇城四合院、十万块钱,值了!”
苏锦书原本是这么想的, 只是她想到刚刚周凌霄的神情,总觉得似乎哪里有问题。
“两个小丫头,好久不见,你们的生意做大了啊!”
店内传来一道中期十足的洪亮嗓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苏锦书和倪红玉一看,是好久没来店里的钓鱼老爷爷。
最近周家事多,周浩海又回了趟老家,今天回来后听说她们开了个烧烤档,颇为红火,当即赶来尝尝。
“老爷爷,你来啦。”苏锦书起身,招呼他过来坐,“好久没见您了呢,您看您要吃些什么。”
“我们的烧烤都是先卤后烤的,有卤鸡翅、鸭翅,烤五花肉、烤玉米”倪红玉看到老顾客也很高兴,一样一样地给他报菜名,“最推荐的是烤鸡爪,软糯入味,慢慢的胶原蛋白,越嚼越香。”
周浩海被她们的热情感染,露出笑容,“那就给我来三串烤鸡爪、两串卤鸭翅、一个烤玉米。”
“好嘞!”苏锦书应一声,“您先坐着吃,我去给您烤。”
桌上还有几串烧烤,倪红玉递给老爷爷一串,陪着他撸串聊天,“您最近都忙些什么呢。”
周浩海拿着烤串,撸了一大口羊肉说:“都是些家里的琐事,加上家中的小辈不省心,也没什么心情来吃好吃的了。不过都过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我只管过好最后这几年。”
中国的老人总爱为子女操心,小时候操心身体、学习,长大了操心婚事、生子。操心着操心着,一辈子就过去了,即便如此,不领情者众多。
“您想的开,以后定能顺心如意。”倪红玉难得见这样通透的老人,心生亲近。
苏锦书站在烤炉前,手上拿着几串鸡爪熟练地烤着,见火候差不多了,随手抓起一把孜然、一把辣椒,洒在鸡爪上,香味顺着炊烟袅袅升起。
店里的顾客循着香味看过去,苏锦书俏生生地站在那,她本就漂亮,升起的炊烟更为她增添了几分仙气。
“呦,咱们街上出了个烧烤西施啊!”有顾客开玩笑说。
“可不是,人美烧烤香。”另外一个顾客帮腔道。
苏锦书笑着回他们:“既然这样,大家以后多来光顾呀。”
“哈哈哈哈,一定一定”
众人纷纷笑起来,店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西施尚且只是浣纱,你却要在着烧烤,不觉得委屈吗?”周庭韫双手插兜,懒散地站在苏锦书面前,瞬间打断了愉悦的气氛。
苏锦书蹙眉,“喂,你挡着我光线了,麻烦让让。”
周庭韫斜嘴笑了笑,“怎么,周凌霄没金屋藏娇,把你藏起来,反而让你出来卖烧烤,真是稀奇。”
“我跟周凌霄的事情,关你什么事。”苏锦书不高兴了,放下烤串,双手叉腰,凶凶地说,“周凌霄再怎么样,也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她这话戳到了周庭韫的肺管子,他今天心情烦躁,本来想到苏锦书这里找她的不痛快,发泄一下的,哪能反而让苏锦书找了自己不痛快的。
“苏锦书,你不要嚣张,信不信我能让你生不如死。”周庭韫面露凶光,阴恻恻地看着苏锦书说。
他脸上的阴狠让苏锦书心里毛毛的,本能觉得危险。
“周哥,冷静!冷静!”何书嘉拉住就要冲出去的凌霄,躲在暗处悄声说,“你这么一出去,可就全完了。”
“难道就看着他对苏锦书下手?”周凌霄沉声道,
何书嘉:“你放心,我同事已经从孙萍那发现线索了,他动不了嫂子的。”
卤味店中,周浩海看着门外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冲出门去,重重地给了周庭韫一个耳光。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不仅苏锦书和倪红玉惊呆了,躲在暗处的何书嘉、周凌霄两人也有点傻眼。
“爷爷,你怎么在这?”同样懵逼的还有周庭韫,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周浩海指着周庭韫的鼻子骂:“你这个混账,谁叫你的光天化日,在这外面调.戏良家妇女,你上哪学的这些纨绔子弟做派!”
他一身气势,震得周庭韫好一会儿不敢说话。
也只是一会儿,周庭韫又开口道:“老爷子您光正伟岸,我哪有那福分做纨绔子弟啊,我就跟漂亮小姑娘玩笑几句,值得您发那么大的火。”
“你!”周浩海万万没想到,周庭韫在外面会是这个样子,身体因为生气,微微颤.抖。
苏锦书看看周浩海,又看看周庭韫,终于弄明白这两人的关系,爷孙俩。
等等,苏锦书又看向周浩海,他也是周凌霄的爷爷。
“你是周爷爷?”苏锦书换了一种情绪,激动、小心翼翼又亲切地问周浩海。
倪红玉疑惑地看着苏锦书,用眼神说:你犯什么毛病?
苏锦书悄悄朝她眨了眨眼,继续对周浩海说:“您别怪他,他向来看不上我。不然,他也不会毁了婚约。”
“什么?”周浩海一脸不解地看着苏锦书,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周庭韫,“你突然发什么疯,谁跟你有婚约啊。”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苏锦书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句,“当年周爷爷跟我爸订下婚约,是特殊时期。现在,我们苏家高攀不上你们了。幸好,阿霄不嫌弃我,愿意履行周爷爷的诺言,跟我结婚。”
周浩海渐渐听明白了,“你是苏家的女儿?”
“是啊,周爷爷,当年您落水,我爸救了您,您跟他订下的婚约。”苏锦书柔声细语,看起来毫无怨言,“四个多月前,我和舅舅去金丝胡同找您,您家的保姆秋华说我配不上周庭韫,您不想履行婚约了。”
周庭韫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周浩海已经进入暴怒状态,他揪住周庭韫的领子质问:“是不是她说的那样?!”
苏锦书慌慌张张地上前阻拦,“周爷爷,您别生气,您和周庭韫背信弃义,好在阿霄信守诺言,能和他结婚,我也很欢喜。”
倪红玉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锦书,苏锦书茶里茶气、茶言茶语的一面,她没见过。
不过,还挺带感的。
“你闭嘴!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你和周凌霄一起,合起伙来整我的是不是!”周庭韫被揪住领子,歪着头对苏锦书吼道。
苏锦书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对对对,你不知道这件事。”
卤味店里撸串的顾客纷纷探出一个头,津津有味地看戏。
“哈哈哈哈哈~”角落里的何书嘉笑的肚子疼,他拍拍周凌霄的肩,“嫂子可真有意思,周庭韫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凌霄拂开他的手,望向苏锦书的眼中一片柔和。
“苏家丫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和苏家一个交代。”周浩海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对苏锦书说。
说完,他揪住周庭韫就走。
周庭韫被拖着走,不忘喊冤,“爷爷!爷爷!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他们联手陷害我的”
看完一场好戏的撸串群众们纷纷收回自己的头,继续撸串聊天。
倪红玉朝苏锦书竖起一个大拇指,“小书书,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大概是练出来了。”苏锦书跟周凌霄结婚三个月,需要演戏的时候可多了。
“不过,你为什么帮周凌霄?”倪红玉问她。
苏锦书想了想,“周凌霄给了我那么多东西,算是投桃报李吧。”
除此之外,她心中隐隐的不安,在完成利用这段婚姻打击周庭韫的作用后,消散了不少。
周凌霄给她房子和钱,她帮周凌霄对付周庭韫,交易完成。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该如此。
第84章 孔雀开屏 天天穿的花枝招展,还在别人……
卤味店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夏秋月从店里出来,踟蹰着走到苏锦书面前,“那个, 你跟周凌霄结婚了?”
她突然冒出来问这么一句, 苏锦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呀。”
不过就快离了, 这句话苏锦书没说出口。
夏秋月有一瞬间的难过,很快又释然, “恭喜你们。”
倪红玉看她神色,试探地问:“你不会跟周凌霄有什么吧?”
苏锦书下意识地盯着夏秋月看,全部的心神都被这一句话勾走,紧张又期待着她开口。
躲在暗处的何书嘉饶有兴趣地打趣周凌霄:“真是没想到,秋月会在这, 你之前的桃花债。”
周凌霄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暗含警告,何书嘉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右手举起来投降。
“我们没什么的,我爸之前是周老爷子的警卫,我们自小一起长大, 不过已经很久没见了。”夏秋月笑着说, 只是脸上的怅然怎么掩饰也抹不去。
苏锦书默念青梅竹马四个字,她等夏秋月离开后悄悄问倪红玉, “小玉玉,奇怪,书里怎么没写周凌霄的这条感情线?”
倪红玉看了她一眼,“你的任务都完成了,还关心周凌霄的感情线做什么?”
苏锦书噎住了, 拿起烤串接着烤,眼睛时不时瞟向店里的夏秋月。
夜里十点,烧烤档关门,苏锦书心里始终不得劲,她自认为了解周凌霄,却连他有个青梅竹马都不知道。
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关灯早睡,苏锦书提着一盒卤素菜走到街上,周边基本没什么人影。
“咚!”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脚步声,苏锦书敏锐地捕捉到,停住了脚步。接着,她走路的速度时快时慢,身后的那个人一直跟着她。
苏锦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进入东四头条胡同后,她躲进一条巷子里,打开手里的卤味,对准靠近的人糊一脸就想跑。
跑了几步之后,她回过头,终于在打翻的调色盘一样的脸肿辨认出周凌霄。“大半夜的,你跟踪我做什么?”
周凌霄皱着眉,嫌弃地抹了一把脸,“你一个人这么晚回家,我陪你走一段。”
他精致的眉眼此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卤汁溅得他脸上、身上全都是。苏锦书难得升起一丝愧疚,“抱歉,我不知道是你,你跟我回家洗漱一下吧。”
周凌霄似乎是难以忍受身上的肮脏,一言不发地跟着苏锦书进了屋。
他自觉地走进厨房,烧了一锅热水,端去另一个房间洗漱。
苏锦书就坐在房里等他,十分钟后,周凌霄擦着头发走进房间。
发尖上的水珠顺着白玉一样的肌肤从脖颈滚落,滑过山丘,来到块垒分明的腹肌,再顺着腹肌继续往下流
苏锦书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你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这里哪有我的衣服?”周凌霄淡淡地反问。
苏锦书不说话了,她挪开目光,“我柜子里有浴巾,你可以围着。”
周凌霄看着她逃避的目光,若有所思。他走到苏锦书面前,蹲下身与她直视,“裹浴巾有点冷,我的衣服要明天才能干,我想在这里睡一晚,可以吗?”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像个小钩子一样,不断地在苏锦书心里挠啊挠。
苏锦书慌忙起身,“可可以,我去隔壁房间睡。”
周凌霄优雅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腰间,睡觉的姿势安静又乖巧。
底下的被子是红色的,他白玉一样的肌肤躺在上面,越发醒目,白得发光。
那玉上的每一处,苏锦书都曾摸过、接触过她猛地闭上眼睛,再也不敢在这房间呆下去,落荒而逃,关门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响声。
周凌霄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勾唇一笑,拉住底下的被子一扯,盖住身子。
深夜,苏锦书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却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周凌霄紧紧地禁锢着她,在她耳边喘息,一直喘一直喘,听得她耳朵要怀孕。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痒,痒到她难以忍受。苏锦书惊醒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烫的,她捂住脸,怎么会做这种梦呀。
起床再看到周凌霄,苏锦书就有点不敢直视他。
“我先去上班了,早餐在桌上。”周凌霄无比自然地说。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场景,恍惚间让苏锦书湖回到了菊儿胡同36号大院,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候。
身体的痒又在告诉她,不一样了,否则,她怎么会做那什么梦。
一定是因为周凌霄最近老在她眼前晃,苏锦书觉得,只要过一段时间不见周凌霄就好了。
只要肉不在眼前晃,她就不会想吃。
对于身体出现的异常,苏锦书采取化食欲为工作动力,一天到晚泡在卤味店。
***
金丝胡同周家,周浩海一大早就把施明智和秋华夫妻俩的叫来,一脸威严地问:“苏家是不是来人找过我?”
“没有!”秋华一口否认,施明智拉住妻子,对她摇了摇头。
老爷子既然摆出这个架势,说明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加上女儿施雅已经进了监狱,就算不进监狱,周庭韫摆明了对小雅没什么情分,他们所做的一切,根本白费功夫。
施明智将当初的事情和盘托出,末了,跪在地上对周浩海磕了个头,“老首长,是我对不起你,您最重信义,我们却害你成了失信之人。”
周浩海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到底是体量他们爱女之心,叹了口气,“你们走吧,我会向组织禀明情况,就说我会去干部离退休所,不需要人照顾了。”
秋华如遭雷劈,他们一家住在这里的几年,吃住不用愁不说,身份也跟着周老爷子水涨船高,一旦离开这里,他们的生活水准可就大不如现在了。
她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丈夫,希望他能求求老爷子。施明智沉默地拉起秋华,朝周老爷子鞠了个躬,“老首长,您保重,我们这就走了。”
秋华试图挣脱他的手,却怎么也挣不脱,“施明智,你干什么,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
施明智把她拉进房间后,冷静地看着她,“不走,你想怎么样?大闹一场,我们只会再背上处分。当初我们欺上瞒下,本就错了,还害了小雅。”
提到女儿,秋华眼中燃着愤怒的火焰,“周庭韫那个王.八犊子,我不会放过他的!”
他们都是久经世事的老人了,哪能看不出,小雅分明就是被周庭韫给利用了。不仅如此,在小雅被抓后,周庭韫对她不闻不问,凉薄至极。
施明智的情绪几番起伏,“总之,我们收拾好东西,尽快走吧。周庭韫的事,以后再说。”
“我想最后再为周老爷子做顿饭,你看怎么样?”秋华话锋一转,“就当做是跟老爷子告别了,毕竟你跟了他这么多年。”
施明智脸上浮现哀伤,“好,再准备两瓶好酒,让我跟老首长再喝几杯。”
秋华垂下头,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掐着肉,“交给我吧,我这几就出去买点好菜回来。”
正间,周浩海把周华年、纪云和周庭韫一家三口全都叫来,“我准备去干部离退休所住,这套四合院是组织给我养老用的,等我离开,房子也会被收回,你们找时间搬走吧。”
他的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周华年第一个跳出来,“爸,您说什么呢,我们一家人住的好好地,你去什么干部离退休所?!”
“是啊,爸,我们有什么做的惹您不高兴的,您尽管指出来,何必这样呢。”纪云也赶忙说道。
周浩海看看周华年,“你打着我的名号四处钻营,管这叫好?”
“你害我背信弃义,这也叫好?”他又看向周庭韫。
周华年自动忽略周老爷子的前一句话,怒视周庭韫,“你这个不孝子,又做了什么?!”
一件又一件的烦心事接踵而至,周庭韫的耐心彻底丧失,他懒得演了,“搬走就搬走,我自有地方住。”
说完,他直接离开正房,回自己屋去了。
周浩海看着完全不知反省的周华年,摇了摇头,“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你们走吧。”
周华年看老爷子已经下定决心,怒冲冲地想去找周庭韫算账。周庭韫把房门一锁,任他怎么拍都不开门,把周华年气了个仰倒。
“华年,咱们还是想想,该搬去哪吧。”纪云不愿看他们父子俩闹僵,拉住他的手商量道。
周华年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大力甩开她,“能搬到哪去,只能搬去宿舍了。”
纪云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却不敢说什么,默默起身回房收拾东西。
出版社有给他们夫妻俩分宿舍,筒子楼里的两室一厅。他们住惯了金丝胡同宽敞的大院,现在要搬到狭窄逼仄的筒子楼里去,实在是难以接受。
再难以接受,他们也不敢去质疑老爷子的决定,跟老爷子叫板。否则,老爷子一发话,他们靠着老爷子谋来的好差事也要没了。
金丝胡同外监视周庭韫的何书嘉耳朵都要贴墙上去了,只隐隐听见搬家什么的。
“周哥,你觉不觉得,周庭韫最近有点倒霉啊。”何书嘉从墙面上抬起头,感慨地说。
周凌霄淡淡道:“作孽多了是这样的。”
何书嘉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周凌霄,并把他从头看到尾,“周哥,你最近几天,格外不一样哈,不仅穿的还会开玩笑了。”
周凌霄穿着一件暗红色印暗纹的衬衫,配垂直的西裤和皮鞋,他站在何书嘉面前,转了一个圈,“今天这套怎么样?”
何书嘉:“今天这套好看,比前几天的都好看,衬肤色。”
不管多少次,何书嘉都觉得这种行为放在周哥身上非常诡异。
三天前,周凌霄第一次穿着件花衬衫在何书嘉面前转圈的时候,他甚至以为周哥中邪了。
“衬肤色”周凌霄想起前几天苏锦书看着自己眼睛发直的时候,自己就是躺在红色的被子上。
“嘿嘿,周哥,你是不是要去见嫂子啊?”何书嘉一脸八卦地问。
周凌霄靠在墙上,修长的腿随意交叉站立,一派云淡风轻地说:“不急,过两天再去。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她?”
“我猜的,猜的。”何书嘉偏过头,默默吐槽。
天天穿的花枝招展,还在别人面前转圈圈问好不好看,妥妥的孔雀开屏。
第85章 孩子 “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
对于周凌霄的小动作, 苏锦书一无所知。她每天在卤味店忙碌一天后,回家倒头就睡。
唯一烦恼的是,她晚上时不时地梦到周凌霄, 没穿衣服的那种。自从周凌霄送来第二套四合院开始, 他就像冤魂一样,在苏锦书身边不走了。
想到昨晚见到的戴着领带、乖巧坐在她下面的周凌霄, 苏锦书把在菜板上的猪头肉剁得砰砰作响,恨不能把周凌霄跟肉一眼, 剁成渣渣。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猪头肉都快被你剁烂了,手下留情行不行?”倪红玉出声阻止她。
苏锦书回过神,晃了晃脑袋,把周凌霄的身影从自己脑袋里晃出去。
“大姐, 你这回想要点什么,猪蹄还是鸭翅啊?”她热情地迎接进店的顾客,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的力气使出去。
倪红玉看着苏锦书过分热情的脸,有点不对劲。向来小富即安、只想退休的闺蜜,蜕变成事业狂的即视感。
进入午高峰,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 倪红玉顾不上多琢磨, 开始给客人称卤菜、算价
秋华从菜市场买完菜,路过她们的卤味店, 一眼就看到了在店里忙碌的苏锦书。
她跟自己第一见的时候很不一样,那时的苏锦书是个标准的土包子。打扮土气、怯怯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秋华可以尽情地在她面前摆架子,内心优越感十足。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卤味店,一直盯着苏锦书看。
她精神很好, 笑容满面,跟顾客说话的时候热情得体,像是变了一个人。
“大婶,你要买点什么?”苏锦书看到秋华,笑容一顿,客气地问道。
来者是客,哪怕他们之前有点过节,苏锦书断不会做出把客人往外赶大的事情。倪红玉警惕地站在苏锦书身边,防止秋华找麻烦。
“一斤猪蹄,三两猪头肉,六个卤鸡腿,再来一斤素菜拼盘。”秋华看着玻璃柜中琳琅满目的卤菜,一样一样地点着。
看样子,似乎真的是来买卤菜,不是来找茬的。苏锦书和倪红玉迟疑了一下,动手帮她装卤菜。
“大姐,你第一次来吧?”站在秋华旁边的一个大婶说,“她们家的卤味大拼盘味道才正,你不妨买回去尝尝。”
秋华想了想,竟然真的又要了一盘卤味大拼盘。
“你回家尝尝,保准好吃,我家那两个小子老爱吃了。”大婶推销卤味大拼盘成功,趁着秋华等装袋的功夫,跟她聊起来,“可惜,我没能生个跟他们一样漂亮能干的闺女。我家那两个就知道吃。”
“大婶,吃得多力气就大,家里家外有什么力气活,他们肯定是一把好手。”苏锦书顺嘴接了一句说,把她的卤菜递给过去,“一共两块六毛五分钱。”
大婶喜笑颜开地接过卤菜,“那是,光知道吃不干活哪行。养孩子嘛,就得让他对家里、对社会都有参与感才行,不能让他们脱离现实,活在云端里,以为自己想要什么酒有什么,脚踏实地才好嘞。”
秋华心中一动,神情恍惚地拿起卤菜,失魂落魄地走了。
“小书书,她怎么回事?”倪红玉瞧着秋华神色不对,问道。
苏锦书猜测道:“她女儿施雅被抓起来了,可能受不了这个刺.激,性情大变吧。”
“周庭韫真是可恶!”倪红玉皱着眉说,“该早点把他抓起来才是,光是咱们知道的,都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孩子了。”
苏锦书点点头,希望周凌霄早点把周庭韫拿下。意识到自己又想起周凌霄后,她赶紧甩甩头,试图把周凌霄从脑海中甩出去。
“你没事吧?”倪红玉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担心地问。
“没事,我们继续奋斗吧!”苏锦书撸起袖子就是干。
倪红玉:更奇怪了。
金丝胡同周家,秋华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好菜,比过年还丰盛。
“你拿一些饭菜去他们房里,让他们在自己房里吃,我单独跟老施喝几杯。”说到底,施明智也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周浩海想好好跟他告个别。
秋华垂下头,“是,老爷子,我这就去送。”
她先送了一份饭菜去周华年和纪云的房里,两人显然都没是什么心思吃饭,只看了一眼饭菜就让秋华出去了。
最后是周庭韫的房间,她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周庭韫以为又是周华年,没搭理。
“周少爷,天大的事,饭还是要吃的。”秋华在门外柔声劝道。
周庭韫听见秋华的声音,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开门,“老子才不会因为这些破事亏待自己呢,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我做了您做喜欢的糖醋排骨,还买了一些卤菜回来,特别香。”秋华端着菜进了房间,在桌子上放好。
她恭敬的态度让周庭韫心里舒服了不少,大喇喇地坐下,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嘴里,露出享受的表情。
秋华眼看着他吃完一块又一块的排骨,突然开口问他:“周少爷,小雅为你进了监狱,你有没有为她担心过?”
周庭韫刚拿起一只卤鸡腿准备吃,听到她的话蹙起眉头,“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才说的话了,天大的事,不能影响老子吃饭,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扫兴!”
“是啊,小雅对你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秋华诡异地笑了一下,目中骤然迸发出阴狠的光,“可对我来说,那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周庭韫眼前一阵眩晕,手中的卤鸡腿掉在桌上,“你你在菜里下了毒!”
他猛地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下,又跌坐回了凳子上,“你给我下了什么东西?”
秋华缓缓走到他面前,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什么才对,你利用小雅,让她带同学去郊区,给她们下的,不就是这种药吗?”
“今天,你就好好尝一尝这种被人迷晕后,任人宰割的滋味”
她后面说了什么,周庭韫已经听不见,在药力的作用下,他带着挣扎、不甘,还有显而易见的惊惧,阖上了眼睛。
五分钟后,一声惨叫响彻整个金丝胡同。
何书嘉被叫声弄得一个激灵,“怎么回事?什么情况?这声音好像是周庭韫的,他没事叫那么惨干嘛?”
“就是他的。”周凌霄按住他的肩膀,径直朝周家走去,“你不要动,我进去看看。”
周浩海刚跟施明智喝上两杯酒,被隔壁房间传来的巨大惨叫声一震,酒杯都掉在地上了。
“老首长,您别动,看看情况再说。”施明智挡在周浩海面前,警觉地说。
另一边的周华年、纪云的警觉性就很差了,尤其是纪云,在听到周庭韫的惨绝人寰的叫声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儿子的房间。
“啊~啊啊啊~”纪云抱住头,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你叫什”周华年被她叫得耳膜都要破了,刚开口,看见里面的场景,脸色唰地变白,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走进院子的周凌霄看他们都围在周庭韫房间门口,上前一看,秋华站在床前,手上拿着一把滴血的水果刀。
周庭韫躺在床上,满头大汗,腰腹下的部分一片血肉模糊。他似乎想起身捂住受伤的部分,却浑身无力,只能无力地晃动头部啊啊地叫唤着。
地上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结合周庭韫身上的伤,周凌霄一眼就辨认出那是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周浩海久经沙场,看到房间里的场景,怒喝道。
施明智依旧挡在周浩海身前,“秋华,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哐当”一声,水果刀落在地上,秋华平静地走出来,对站在门前的人说:“你们报警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纪云扑上去,不顾一切地厮打着秋华。
秋华只是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任她如何厮打都纹丝不动,“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施明智走上前,抱住秋华痛哭,“我们都要走了,有新的生活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搭上啊!”
秋华终于落下泪来,“我们没有把小雅教好,让她以为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她被周庭韫的虚情假意骗走了一辈子,我怎么能做到不管她,去过自己新的生活?”
施明智哭够了,拉着秋华往外走,“我陪你一起去警局自首。”
周华年和纪云正搬弄着床上的周庭韫,想带他去医院。
“妈,带我去刘家诊所!”周庭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纪云的手说。
纪云看他疼得面目狰狞,大汗淋漓,连忙答应:“好好好,妈带你去,你躺好,不要乱动。”
转眼间,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周凌霄和周浩海两人。
“凌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不对?”周浩海看周凌霄第一时间就进来了,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周凌霄并不想多透露,“等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您自然就清楚了。”
“行,我们先不说这个。”周浩海叹了一口气,“正好你来了,我想去苏家给他们道个歉。你明天有没有空,陪我去一趟吧。”
“您知道了?”周凌霄讶异地问。
周浩海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不似作伪,“我都知道了,这门亲事是我定下的,本该由我主持。如今闹成这样,我应该上门将事情说清楚,没有让苏家受委屈的道理。”
原本他觉得周凌霄这婚结的古怪,猜测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可看周凌霄的样子,不像打算利用这门婚事做什么的样子。
既然如此,他作为家长,应该出面做点什么。
“贸然上门,难免唐突人家。”周凌霄迟疑道,“爷爷,您等我和锦书商量一下,还要告知顺远村的苏家,此事不急。”
周浩海听了,觉得是这个道理,“那我就等你消息了。”
周凌霄拜别周浩海,回到金丝胡同外的监视点。
“周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刚看见你爸和继母背着周庭韫去了附近的诊所。”何书嘉迫不及待的问。
周凌霄神色淡淡,“没什么大事,周庭韫被人给阉了。”
“哦,被人给周庭韫变太监了?!”何书嘉大声道。
“谁?谁说周庭韫变成太监了?”隔壁的陈芳探出一个头来,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周凌霄捂住何书嘉的嘴,拖着他进了巷子。
第86章 宣誓主权 苏锦书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眼……
何书嘉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大声, 差点暴露监控点,尴尬地挠挠头,却挡不住好奇心, 央求周凌霄给讲讲。
周凌霄无法, 指着斜对面的刘家诊所说:“这家诊所有问题,你派人去查。至于周庭韫的事, 你回警局一趟,自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的陈芳听了何书嘉喊的一耳朵后, 就跟被猫挠了心似的,闹着老伴舒嘉胜去隔壁打听,“周庭韫叫得那么惨,说不定真变太监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周老爷子吧。”
“你哪是想去看周老爷子, 是想去探听周庭韫的八卦吧?”舒嘉胜头发头发已经灰白,却一脸精神。
“左右咱们退休了没啥事做,飞昂那又不需要咱们整日地帮忙,串串门子八卦一下怎么了。”陈芳理所当然道。
舒嘉胜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一起去隔壁拜访周老爷子。两人陪他唠了会嗑,就不经意间问起刚才院子里的惨叫。
周浩海看了他们夫妻俩一眼, 心中了然, “你们来看我是假,想知道我家发生什么事了才是真吧。”
“看您说的, 我们来看您当然是真的了。只是刚刚这院子里传出的叫声,实在太吓人了,我们好奇。”陈芳笑着说。
周浩海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对于秋华所做地事,他也是一知半解, 并没有隐瞒,将事情的原委道出。
“大家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了这么些年,我竟不知,他们结下了如此深的仇怨。”周浩海感慨地说,“看来我这个老人家,当不了这个家啊。以后进了干部离退休所,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舒嘉胜听了,心里有点难过,忙转移话题,说其他的事情逗老爷子开心。
陈芳也把到嘴的活该生生咽了下去,只是回到自己家后,仍旧忍不住说:“要我说,秋华阉的好,那种人.渣,就该阉了他!”
五年前,周老爷子的警卫和保姆不是施明智和秋华,而是夏川和温珍珍,他们有个女儿夏秋月,一起住在隔壁。
不同于秋华的趾高气昂,夏珍珍读过书、见识广、心胸开阔,陈芳夫妻俩跟他们一家关系很好。
后来夏秋月申请考上了大学,周庭韫那个混.蛋,举报她家庭成分有问题,害得她被取消上大学资格就算了。还给她下药,试图侮辱她。
幸好舒嘉胜及时发现端倪,阻止了他。周凌霄不知道怎么知道的这事,把周庭韫给暴揍了一顿。
周庭韫恶人先告状,周凌霄反被周华年斥责了一段。
“确实大快人心。”舒嘉胜认同道,“只是可惜了周老爷子,征战沙场半生,临老临老,下放农村多年,如今还要孤身一人在干部离退休所度过余生。”
“我听人说,干部离退休所挺好的,大家都是老战友,关系也和谐。”陈芳安慰他道,“与其被这些不肖子孙拖累,不如独美。”
舒嘉胜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说的对,周华年从根上就是坏的,生出来个周庭韫有样学样,坏的更彻底。周老爷子一个人也挺好的。”
当年那场运动刚开始,周华年为了明哲保身,居然指认自己的亲生父亲,此事一直令舒嘉胜不齿,更遑论后来他又抛妻弃子。
“幸好,咱们儿子还是不错的。”舒嘉胜欣慰地说。
陈芳:“他那会儿才十几岁,懂什么呀。”
“十几岁就能顶住压力,始终跟我们站在一起,还不好吗?”
“好,”陈芳笑着应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一趟衬衫厂后街买卤菜,晚了卤菜大拼盘可就卖完了。”
“拿上篮子。”舒嘉胜立马从院子里拿出篮子,递给老伴,叮嘱她,“顺便买些卤猪蹄回来。”
想起猪蹄软糯Q弹、酱香浓郁的滋味,舒嘉胜就直咽口水。
“知道了,你个老馋鬼!”
卤味店,苏锦书看着喜气洋洋、又来买卤味大拼盘和猪蹄的陈英,笑着问:“陈婶子,家里有什么喜事吗?”
陈芳神秘地凑到苏锦书耳边,“我家隔壁有个人.渣被人阉了,变太监啦!”
她家隔壁,不就是周家吗?
“芳姨,你来买卤菜吗?”夏秋月惊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陈芳看见夏秋月,同样惊喜,“秋月,你在这上班吗?”
“是啊,我妈也在这里。”说着,夏秋月朝在一边算账的温珍珍喊,“妈,你快来看,芳姨来了。”
不一会儿,温珍珍就冲过来,激动地握住陈芳的手,“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陈芳的眼眶都红了,“是啊,是啊,看见你们过得好,我很开心。”
“芳姨,我们过得很好,卤味店马上就要开分店了,我们以后可是连锁店的管理层。”夏秋月开心地说。
给人画的饼被当面说出来,苏锦书和倪红玉面面相觑。
“哎,你们晚上上我家里去,我们再聊,我这就多买点卤菜回去。”陈芳忙道,生怕打扰他们工作。
苏锦书拉住她,“陈婶子,别走啊,在店里坐一坐,说说隔壁家有人变太监的事。”
倪红玉一听,也来了兴趣,“是啊,快坐坐,说道说道。”
确认过眼神,都是八卦的人。
陈芳也就不推脱,坐下开讲,“这事得从今天中午金丝胡同爆发出一声惨叫开始说起”
“所以说,秋华就这么把周庭韫给阉了?”苏锦书目瞪口呆地听完,“她今天上午还来我们店买过卤菜呢。”
“阉得好,我当初也想把他给阉了!”温珍珍扶手称快,握住女儿的手,“月月别怕,你看,他遭报应了。”
夏秋月乖巧地点头,“妈,我现在已经不怕了。”
周庭韫曾经是夏秋月的噩梦,只不过她现在觉得,这个噩梦也没那么可怕。
苏锦书看向同样是受害者的沈娇,沈娇只是朝她笑笑,看起来也没事。
舒飞昂来店里给苏锦书他们送鸭货,没想到在这见到了陈芳,“妈,你来这吃饭吗?”
“呦,儿子,你来送货啊。”陈芳站起身,帮他把货搬进来。
店里的其他人纷纷起身帮忙,卤味店的生意好起来后,需要的货量就多了,舒飞昂每天定时送两次鸭货过来。
“你小心重,我来吧。”苏锦书试图搬一个小箱子时,舒飞昂不动声色地抢过她手里的东西。
陈芳看着自家儿子躲避的小眼神、悄悄红了的耳尖,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
“老舒、老舒,快出来,我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事!”金丝胡同中,陈芳还没进门就朝里边喊道。
在院子里看报纸的舒嘉胜打开门,“什么大事啊,看你那火急火燎的样子。”
“咱们儿子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我常去买卤味那家店的老板娘,她叫苏锦书,人称烧烤西施。”陈芳激动地跟老板分享着自己刚刚在卤味店的发现。
舒嘉胜也跟着激动起来,“真的?那姑娘怎么样?”
“好的很,模样自是不必说,堪比西施,性格能力更不用说,你看她开的卤味店,声音那叫一个红火”
“周哥,她说的好像是嫂子诶。”何书嘉拉了拉旁边周凌霄的衬衫袖子,“舒家想抢你媳妇。”
周凌霄眉尖微动,“他们抢不走。”
“你真的一点不在意?”何书嘉好奇地盯着他看。
周凌霄用一根手指推开他,“何需在意,把我的自行车推过来。”
何书嘉以为他要骑车回单位,帮他把自行车从巷子深处推了过来。
周凌霄一言不发地推着自行车走出去,走到舒家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凌霄啊,你这是路过?”他站在那半天,本来不想打招呼的陈芳只得问候了一声。
周凌霄依旧是冷冷的、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状似不经意地说:“嗯,我去接我媳妇下班,她最近卤味店的生意忙,我担心她累着。”
“真是没想到,凌霄你都结婚了。”舒嘉胜听了,意外地说,他实在没想到,周凌霄结婚后还挺体贴。
听到卤味店三个字的陈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她试探地问:“你媳妇的卤味店是开在哪呀?”
“衬衫厂后街。”
陈芳的预感更加不好,她不死心地问:“你媳妇是叫倪红玉吗?”
“不是,那是我朋友的媳妇。”周凌霄摇头,一双丹凤眼蕴含.着危险的光芒,盯着她说,“我媳妇叫苏锦书,我们四个多月前结的婚。”
陈芳和舒嘉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希望幻灭的样子。刚刚希望有多大,现在失望就有多大。
不对,他们还得想办法劝劝儿子,让他不要破坏人家家庭,瞬间失望又变成绝望。
全程目睹周凌霄超不经意宣誓主权的何书嘉:刚刚是谁说不用在意的来着?
卤味店,倪红玉劝已经连上好几天全班的苏锦书说:“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再这么下去,你身体该熬不住了。”
苏锦书确实有点累了,而且她发现,即便这样,周凌霄还是在梦里阴魂不散。既然如此,何必为难自己。
她收拾好东西,离开卤味店,一出门就碰见了穿着暗红色衬衫的周凌霄。
垂顺的西裤包裹着长长的腿,目测至少一米以上,暗红色的衣服衬得他更加面白如玉,再配上由上帝精心雕刻的五官和精致的眉眼。苏锦书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眼前一亮。
再看第二眼,一亮又一亮
救命!
苏锦书已经可以预见,这幅诱.人样子的周凌霄,今晚就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第87章 沦陷 “苏锦书,我喜欢你。”……
她细细地观赏了几分钟后, 意识到自己这样一直盯着他看,可能不太礼貌。周凌霄却一直没有动、没有说话,往那一站, 当花瓶给她看。
对于无论是在梦里, 还是在现实中,不停出现的周凌霄, 苏锦书感到心累。
“你今天又要送我什么吗?”
周凌霄认真想了想,“你在家等我, 我给你送来。”
说着,他长腿一跨,骑上自行车就走了,看样子是急着给苏锦书拿东西。
苏锦书心情复杂地回到东四头条胡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沦陷的于周凌霄的财产,不,美.色的。
她下定决心,不管一会儿周凌霄拿来房契还是存单,她坚决不能收。
“扣扣扣~”
朱门外传来三道规律的敲门声,苏锦书深吸一口气, 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抵制房子和金钱的诱惑, 一定要抵制住诱惑。
门打开,周凌霄抱着一个樟木箱子站在门外, 他浅浅地笑着,一双凤眼像镶了碎钻,眸底闪着令人惊艳的光。
“你不许笑了!”苏锦书凶巴巴地说。
周凌霄脸上的笑容一顿,却没有落下,柔声道:“好, 我不笑。”
温柔、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苏锦书下意识地回忆起梦里周凌霄在她耳边的声音。
“也不许说话!”苏锦书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脸颊微红。
周凌霄竟真的不说话了,微笑着站在门口,作出一副凭她吩咐的样子。
苏锦书暗恨自己不争气,“进来吧。”
她从屋里拿出两个两个杯子,给自己和周凌霄一人倒了一杯水。
周凌霄把樟木箱子放在院里的石墩上,打开箱盖,“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锦书朝箱子里头看去,一片金光闪瞎了她的眼,全是一根一根的小黄鱼。
“这些,全都是送给我的?”苏锦书咽了一口口水,不确定地问他。
她在周凌霄来之前做大的心理建设,在见到一箱子的小黄鱼后,几乎立刻被瓦解。
这可是在后世涨到一千多一克的黄金!
“嗯,都给你。”周凌霄甚至贴心地抱起箱子问她,“你想放在哪里?”
苏锦书的手不听指挥地往房间指,“放房间拔步床底下。”
周凌霄稳稳地抱着箱子进了房间,仔细帮她放好。
“那个,我们坐下聊聊吧。”被小黄鱼冲击的理智回笼,苏锦书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如果说之前苏锦书还怀疑周凌霄是想用金钱报复她的话,在见到整整一箱子小黄鱼后,这份怀疑的根基已经动摇。
他给的实在太多、太超出范围了。
“周凌霄,你送我这么多东西,到底是为什么?”苏锦书喝了口水,压下见到小黄鱼激动的心情。
周凌霄垂头,一动不动地望着杯子里的清水,“你不是知道吗?”
她知道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啊,苏锦书简直想喊冤,“你直说吧,要报复我还是怎么我都行。”
周凌霄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的神色,看她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迟疑着开口:“那天,你跟周华年说,我愿意送你房子。”
苏锦书疑惑地看着他,脑海中搜索着曾经跟周华年的对话,终于想起,她曾经对周华年说,周凌霄喜欢她,愿意送她房子等等,喜欢?
周凌霄喜欢她,这个猜测从来没有在苏锦书脑海中浮现过。
“苏锦书,我喜欢你。”似乎是为了印证苏锦书骤然出现的念头,周凌霄笃定地对她说。
院子中有一棵古老的银杏树,深秋时节,碧叶金黄,一片一片落在桌上、地上。
苏锦书像是被石化了,雕像般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墩上,望着周凌霄的眼睛都忘了眨。
肩上落了一片银杏叶,她自然也毫无察觉。直到周凌霄站起来,伸手想将她肩上的落叶拿走,苏锦书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你为什么如此惊讶?”周凌霄的手停住,凤眼中满是不解。
苏锦书满脑子的不可思议,可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是真的。
“我我之前跟周华年说的,是为了气他。”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我以为我们是在完成交易。”
“什么意思?”周凌霄的笑容彻底消失,收回手,正襟危坐,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一股压迫感袭来,苏锦书硬着头皮开口,“你给我钱和房子,我帮你利用我们结婚的事情,在周爷爷那打击周庭韫。”
“呵。”周凌霄冷笑一声,笑得苏锦书心中一颤。
他温和的目光变得深邃又危险,“你的意思是,你收了我的东西,不想对我负责,只是随便帮我打发个人。”
负责?
负什么责???
苏锦书的脑袋直接宕机,这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说话,院子里安静地只有银杏叶落下的声音。
“周凌霄,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苏锦书艰难打破沉默,“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一种交易。”
周凌霄冷若冰霜的脸上,两条眉毛拧成一个结,似乎在认真思考她说的话。
“所以说,你送我东西,我收下了,也不一定就是喜欢你。”她再接再厉,试图跟周凌霄讲明白其中的逻辑。
“嗯,你说的对。”周凌霄点点头,像是想通了什么。
苏锦书一喜,“你明白就你干什么?!”
她惊呼一声,下一秒就被周凌霄抱起来,桌上的两只水杯被他一扫而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响亮的破裂声。
他把苏锦书放在石桌上,眸底翻涌着巨浪,夹杂着丝丝疯狂,“你更喜欢,我和你做这种事情,对吧?”
周凌霄一颗一颗解开暗红色的衬衣扣子,白玉般的肌肤一寸一寸在苏锦书眼前展露。
苏锦书看呆了,直到他把衬衣完全脱掉,她才挣扎起来,“不是你听我解释”
“刺啦~”
空气中传来衣裳破碎的声音,苏锦书愣了一下,才发现是自己的衣服被撕碎了。
“等等!”知道今天逃不过了,苏锦书大喊道,“不要在这里,我们进房间,进房间去。”
她已经院门大开,周凌霄毫不犹豫地闯进去,“我觉得,你很喜欢这里呢,瞧,你可是紧紧地挽留着我呢。”
苏锦书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角飚出泪,“周凌霄,你混.蛋”
“是,我是混.蛋。”周凌霄俯身,贴着她的耳朵,状似轻吻,无限温柔地说,“你就喜欢我这样,对不对?”
他在耳边轻声呢.喃,微微喘的语气、温度,和梦里一模一样,苏锦书一个走神,瞬间爬上了山顶。
她觉得丢脸,狠狠地咬在周凌霄的肩膀上。周凌霄搂住她脖子,一刻不停地挑衅着她,“你果然喜欢。”
苏锦书已经顾不上说话,她只觉得人不能禁欲太久,会变成猛兽。
好在折磨她许久的那种痒,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睁开眼睛,看着我。”周凌霄霸道地拿开她的手,命令道。
苏锦书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霎那间,周凌霄冷着脸,眼中却蕴着化不开、浓烈欲忘的模样映入眼帘。
他身后的偶尔飘着几片金黄的银杏叶,恰好有一片落在他的肩头,不似白玉染瑕,更像是为玉添妆。
苏锦书的心剧烈跳动着,砰砰砰,心跳声震耳欲聋。她攸地闭上眼睛,她竟然真的更喜欢这样的周凌霄。
“为何不敢睁眼看我?”周凌霄缓缓抚过她的眼睛,出声地引诱。
苏锦书心一横,杏眼圆睁,“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
周凌霄适时地露出笑容,如一汪春水,缓缓流遍苏锦书的全身,她的声音逐渐变小,“看嘛我有什么不敢看的。”
“你敢的。”周凌霄抱起她,缓缓地朝房间走去。
“周凌霄!”苏锦书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破碎的声音。
她整个人像大型玩具一样,被周凌霄紧紧地抱在怀里,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支点。为了不掉下去,苏锦书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接受那个支点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苏锦书浑身酸痛,动根手指都费劲。
“昨晚就没吃饭,喝点瘦弱粥吧。”周凌霄端着一碗粥进来,坐下床上,贴心地喂她。
苏锦书没跟他客气,喝下几勺粥,垫了垫肚子才说:“我昨晚没吃饭,怪谁啊?”
“怪我。”周凌霄喂粥的动作不停,只是眼神瞟了瞟她的肚子,“可我昨天也没少喂你,你吃得很饱。”
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的苏锦书脸色爆红,红成熟透的小柿子,“你那是在喂我吗?昨天是谁跟饿了三天的狼似的咬我?”
“是我。”周凌霄餍足之后很好说话,只是纠正道,“我不是饿了三天,是一个月。”
苏锦书发现这人是越来越无.耻了,懒得费劲跟他掰扯,一口一口把碗里的瘦肉粥喝了个干干净净。
东城公安局,何书嘉见到眼角眉梢透着餍足、慵懒地周凌霄,取笑他说:“看来跟嫂子和好了?”
周凌霄顿了顿,“算是吧。”
何书嘉挠了挠头,什么叫算是吧。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他把文件拿给周凌霄看,“刘家诊所果然有问题,诊所的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叫庄乾。他的诊所每个月都要进一批违禁药品,就是给周庭韫用的。”
周庭韫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周庭韫丢了工作、被赶出金丝胡同,只差最后一脚,他就该跳了。”
“我这就去把庄乾抓了。”何书嘉意会,啪地合上文件夹,立马去部署抓人。
第88章 馋他身子 “没有钱,那你卖身怎么样?……
衬衫厂后街卤味店, 苏锦书时不时地打个哈欠。
“你这幅纵欲过度的样子,倒是久违了。”倪红玉似笑非笑的说。
夏秋月听了,关心地上前, “锦书, 你怎么咦,你脖子上的红痕是什么?”
店里只有她在这方面白纸一张, 苏锦书扯了扯领子,试图把痕迹盖住, 可惜普通的衬衫领子根本盖不住脖子。
“别遮了,锁骨上也有。”倪红玉火上浇油地添了一句。
沈娇在一旁抿嘴偷偷笑,夏秋月好像明白过来一点,尴尬的笑了一下。
苏锦书嗔怒地瞪了倪红玉一眼,“你家那位今晚可就回来了, 你别纵欲过度哦。”
温珍珍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加入聊天大军,“锦书啊,真没想到,凌霄那个冷清的性子,跟你结婚后, 挺热情的嘛。”
苏锦书红着脸, 低声道:“太热情了。”
店里除了倪红玉,其他人不知道他们结婚的内情, 都以为只是前段时间小两口吵架了,现在和好了,如胶似漆。
工作间隙,倪红玉拉着苏锦书到一边,“你们怎么回事?”
苏锦书不自然地扯扯领子, 小声说:“昨天周凌霄送了我一箱小黄鱼。”
“你为了一箱小黄鱼卖身了?”
“要是这样就好了,”苏锦书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我被他的美.色迷惑了。不仅如此,我馋他的身子好久了,这段时间天天做跟他这样那样的梦。”
倪红玉露出了然的微笑,“我当什么事呢,值得你这样烦恼。好.色之心,人皆有之,你只是有了全天下男人都有的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单纯馋他的身子,这是没问题的吗?”苏锦书疑惑地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能有什么问题,你看上他的身子,是他的福气。”倪红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既然馋,就先好好享受,不用想那么多。”
苏锦书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及时行乐。
“你们这店里,都有多少种卤菜啊?”一位穿着中山装,年约五十岁的男子站在玻璃柜前,盯着里面的卤菜问。
他身边跟着一个穿衬衫,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拿着个黑色皮包,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苏锦书微笑上前介绍,“目前有荤菜六中,素菜六中,还有跟内脏一起拼成六样的卤味大拼盘。”
男子听了,哈哈笑两声,“你们这数字吉利,能否给小老儿尝一尝。”
“当然可以。”倪红玉看出男子不是普通人,虽不知他带着什么目的来的,但结个善缘总是没错的。
苏锦书很快将卤菜各种拿了一样,招呼两人坐下。
“小刘啊,你也坐,我们一起尝尝这卤菜。”男子招招手,跟在他身后叫小刘的年轻男人就坐下,拿起筷子先给男子夹了一个猪蹄。
男子夹起一块猪蹄,满满的胶原蛋白在筷子间颤颤巍巍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放入嘴里后,更是带来难以言喻的滋味。
小刘早就被卤菜的香气勾起了馋虫,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卤猪头肉放入嘴里,肥瘦相间,酱香浓郁,实在美味。
不知不觉,两人把一盘卤菜吃得干干净净。吃完之后,男子朝小刘使了个眼色,小刘立马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并开始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商业局的秘书刘环,这次来你们卤味店,是想跟你们签订一份协议,让你们店里帮忙供应京市的招待所需要的卤味。”
他的话一出,整个卤味店都安静了。
“你们是哪来的骗子,打着商业局的幌子来我们店里行骗!”温珍珍率先反应过来,抄起店里的扫把就要招呼他们。
沈娇和夏秋月一个拿起擀面杖,一个握住搅动卤味用的棍子,警惕地盯着店里陌生的两男子。
商业局是什么地位,京市有那么多国营的食品厂,他们想要什么供应没有。会来这么一个小小的卤味店要供应,这两人绝对是骗子。
苏锦书和倪红玉对视一眼,心生怀疑,确实不合常理。
“我们不是骗子。”刘环一边护着中年男子,一边着急地解释。
中年男子爽朗地笑了一下,“你们店里的人,防骗意识很强嘛。小刘,把我们的介绍信拿出来。”
刘环一拍脑袋,他怎么忘了,他们是带了介绍信过来的。忙从包里翻翻翻,翻出一张纸,朝她她们看了一圈后,递给苏锦书。
苏锦书接过信,和倪红玉一起,仔细看过内容,确认红章不是假的后,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啊,董局长,刘秘书,我们实在是没想到,冲撞了你们二位,真是抱歉。”倪红玉立马开启公关模式,先道歉,再送东西,最后由苏锦书介绍产品和生产流程。
她们合作无间,董刚对她们的产品和人品都很满意,“行了,我对你们的卤味早有耳闻,人我也是信得过的。京市招待所的食品供应来来回回都是那几样,我早就有意换些新东西进去,你们的卤味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两位看看,这合同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刘环适时地递上合同。
倪红玉接过合同,两个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激动地签上了名字。
“董局长,我想知道,您为什么单单找上了我们?”临别之时,苏锦书犹豫了一瞬,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董刚:“当然是因为最近你们的卤味大拼盘太有名了,这么受欢迎的东西,我们理当引进啊。”
除此之外,也是因为孙女董月虹临走之前,让他有机会的话照拂一下苏锦书。正巧,机会就来了。
他们走后足足几分钟,温珍珍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商业局真的跟我们签合同了?”
倪红玉高兴地说:“是真的,这下我们光是给各个招待所供应卤味,一个月就能赚一万多。”
这可真是天降横财,苏锦书大手一挥,“这个月统统发奖金。”
店里响起欢呼声,欢呼过后,倪红玉开始琢磨,“订单有了,人手好像不太够,店也不够大。”
“我们再招些人吧。”苏锦书提议道。
温珍珍:“原材料的供应也要跟上。”
“行,店面的事好解决,等杨向松回来就直接把隔壁的店面合并了。”倪红玉很快下了决断,“招人的话,我们直接在店门口贴招人启事,就由沈娇和秋月你们俩负责。”
“我们?”
“行吗?”
沈娇和夏秋月不自信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锦书笑着说:“你们当然行,以后你们可是要管理全国分店的人。”
全国都有分店啊,沈娇和夏秋月心潮澎湃起来,用力地点点头,异口同声道:“我们可以!”
突然接到个大单子,整个店的人都忙碌起来。倪红玉处理打通隔壁店面的事宜,温珍珍噼里啪啦地算账,沈娇和夏秋月在写招聘启事。
苏锦书则是先去找了舒飞昂,跟他商量采购更多鸡鸭的事情。只是舒飞昂见到她,眼神躲闪,一直不敢看她。
两人讨论供应的问题,倒是顺利。
“苏锦书,你结婚了?”正事谈完,舒飞昂鼓起勇气问她。
“结了,还没离。”苏锦书诚实回答。
舒飞昂眼中的光肉眼可见地灭了,苏锦书见了,没有再说什么,如常地跟他道别离开。
她对舒飞昂没有那种意思,他们更适合做合作伙伴。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周凌霄又站在门口等她。
“今天是给我送房、送钱、还是送小黄鱼呀?”见到他,苏锦书的心情不错,开玩笑地说。
周凌霄无奈道:“我没有那么多怎么办?”
他作出这幅无辜的样子,就算知道他是演的,苏锦书的心跳也加快了几分。她走上前,勾起周凌霄的下巴,像是纨绔调.戏良家妇女一样,“没有钱,那你卖身怎么样?”
周凌霄眸底涌现欲色,勾起唇角,“好。”
他低下头,吻上苏锦书的唇,舌头轻易地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在里面搅动风云。
许久没有接吻,苏锦书笨拙青涩地回应着他,两人在红色的朱门前吻得上气不接下气。
良久,两人的唇分开几厘米,拉出银色的、暧昧的丝线,啪叽断开。
“你想让我怎么卖?”周凌霄低喘着问她。
苏锦书杏眼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拉着他的领带,像主人牵着小狗,一步一步地牵着他往院子里走。
而她手下的周凌霄没有反抗,顺从地被她拉进院子,走进房间,温顺地躺在拔步床上。
苏锦书坐在他身上,依旧拉着那条领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命令道:“今天晚上,你不许摘下这条领带。”
周凌霄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颠倒,他再次吻上去,犹如蛟龙入海,甫一进入,就搅弄得苏锦书差点窒息。
眼前一片模糊之际,她听见周凌霄在自己耳边说了一个字,“好。”
第89章 送上门 “你自己送上门的,我可没有叫……
深夜, 苏锦书躺在拔步床上,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床单已经被周凌霄换成干净的,黑色的领带静静地躺在床尾, 上面沾着点点白色污渍, 昭示着刚刚发生的激烈战况。
“我做了炸酱面,你要起来吃, 还是在床上吃?”周凌霄端着两个海碗,温声对床上一动不动、只偶尔转动两只眼珠的人说。
“起来!”苏锦书恨恨道, 拖着酸痛的身子坐起身,给了周凌霄一记眼刀,“都怪你,我饿死了。”
周凌霄走到床前,一把将她抱起, 放在桌子上,“怪我,快吃吧。”
看在他态度好的份上,苏锦书用筷子撩起炸酱面开始吃,浓浓的酱香早就勾得她食指大动。
吃完饭,苏锦书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周凌霄谈谈, 以后不能这么放纵, 对彼此的身体都不好。
“周凌霄,我觉得, 以后你一周来四次,哦,不,来三次就可以了,你要懂得节制。”
听到她的话, 周凌霄整个人如遭雷击,劈得他以为听到的是幻觉,“你说什么?”
“我说,”苏锦书以为他没听清,提高了一点音量,“以后你一周来三次就行了,这种事情如果太频繁的话,对身体不好。”
极度荒诞之下,周凌霄笑了一下,“还有呢?”
苏锦书人真是思考了一下,望了一眼吃得干干净净的海碗,“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每天过来帮我做饭呀,做完饭就回去。”
这两天重新吃上周凌霄做的饭,她又不想吃外边店里的东西了。
“苏锦书,你把我当什么人?”周凌霄脸上乌云密布,语气结了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吗?还是免费供你享乐的”
后面两个字,周凌霄说不出口,只是冷冷地看着苏锦书,一双凤眼像冰刀一眼,要把她看穿。
苏锦书被他说得有一丝心虚,很快又理直气壮地,“你自己送上门的,我可没有叫你。”
周凌霄蹭地起身,一身气势冷冽压迫,他抬起手,苏锦书以为他要打人,蹭蹭蹭地躲到柱子后面,警惕地看着他。
他却没有追过来,长臂落下,端起苏锦书面前的碗,径直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传来水声,听着像周凌霄在洗碗。
苏锦书迟疑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几分钟后,周凌霄冷着脸进入房间,拿起衣服就走,没给他一个眼神。
“什么嘛,动不动就冷着个脸吓人。”苏锦书没管他,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折腾了半夜,她早就累了,很快进入梦乡。沉沉的一觉醒来,苏锦书照常来到卤味店上班。
“小玉玉,我跟你说一件事。”苏锦书看店里没有其他人,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倪红玉。
倪红玉听完,一脸震惊地看着苏锦书,朝她竖起大拇指,“小书书,我是真没想到,你在这方面如此通透,干得漂亮!”
“可是,周凌霄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直到现在,苏锦书也没弄明白,周凌霄在气什么。
“哈哈哈~”倪红玉忍不住大笑,“他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按这个时代来说,男女之间那啥了是件了不得大事。咱们什么没听过看过,别说那事了,就算有了孩子,离婚寻找新的人生都不算什么事。”
“原来是这样。”苏锦书恍然大悟。
在周凌霄的眼中,苏锦书跟他重新做了夫妻事,等于默认跟他重归于好。但在苏锦书这边,她只是没经受住周凌霄美.色的诱惑,犯了点小错误而已。
总之,离她喜欢上周凌霄,想跟他过一辈子还差得远。
“小书书,你用不着烦恼。”倪红玉安慰她道,“周凌霄不愿意,你放出要离婚的消息,赶明儿大把男人上门追你。”
苏锦书猛地点头,“等我见过的男人多了,就不会总是经不住周凌霄的诱惑。”
“杨向松,你傻站在那干嘛呢?”倪红玉看见站在店门外,木头桩子似的杨向松,朝外面喊道。
他是在倪红玉大笑的时候站在门口的,起初是被她们先进的言论震惊,听到后面,忍不住为自己担忧。
他不会跟周哥一样,哪天就被倪红玉换掉了吧?
“噢噢,我已经叫人把隔壁店铺收出来了,你们什么时候要用?”杨向松反应过来,恍恍惚惚地说。
倪红玉:“我们要准备供应招待所的卤菜,越早开工越好,我们这就搬东西过去。”
“我来!我来!你们不用动。”杨向松立马上前动手,他明白了,要想不被换掉,只有好好表现一条路可走。
倪红玉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肚子,“我月份还早呢,搬点东西不在话下。”
“不用!”杨向松坚持道,“这种事回去,不用你们动手,你们只需要负责指挥就是了。”
苏锦书和倪红玉看着积极到不正常的杨向松,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他突然是怎么了?
卤味店的生意在顺利进行着,杨向松在东四头条胡同的服装店也顺利开业,苏锦书成功地当上了包租婆。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苏锦书再没有在门口见到周凌霄,就连杨向松的服装店开业,他都没有到场。
“向松,周哥最近在忙,托我给你送个红包。”何书嘉特意来参加剪彩,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
杨向松收下红包,“你们俩最近都挺忙的啊,你也就罢了,周哥可是有家庭的。不顾家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何书嘉听他话里有话的样子,想问又顾忌周围人多,暂时按下不表。
“我跟周凌霄马上就要离婚了,他不算有家庭的,自然用不着顾家。”苏锦书有点生气地说。
最近,她又开始做那种梦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周凌霄胡闹了两个晚上,她体内的那种痒越来越严重,像是火上浇了油,越烧越旺。
这都怪周凌霄撩拨她!
何书嘉惊掉了下巴,“嫂子,这话可不兴乱说。”
“我没有乱说,我们已经分居了。”苏锦书认真道,“只等街道办可以办离婚证,我们办了手续,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新的《婚姻法》刚刚颁布,修订了关于离婚方面的规定,政策颁布后落实需要一定时间,因此现在办理离婚的手续尚不明确。
受邀前来剪彩的高扬和舒飞昂一听,双双望向苏锦书,眼里闪着亮光。
何书嘉摸了摸下巴,暗道不好,嫂子这是要动真格的,周哥危矣。
“好了,今天是新店开业的大好日子,先不说这个,大家进店挑选一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全场七折!”倪红玉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对他们说。
杨向松这次从香江批发了不少新潮的衣服回来卖,全是版型周正,面料顺滑,颜色分明的好样式。
苏锦书进去挑了好几身,尤其喜欢一条红色的吊带连衣裙,外面套一件白色的羊毛开衫,这个季节穿正好。
“锦书,你这一套真漂亮。”舒飞昂由衷地夸赞道,犹豫片刻,红着脸开口,“你这么照顾我生意,这套衣服,我送你吧。”
苏锦书下意识想拒绝,随后想到,自己正要多接触不同的男人,抵制周凌霄的诱惑呢。
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舒飞昂,见他五官清秀,气质温和,难得的是始终透着一股青涩。不像周凌霄,喜怒无常,动不动冷着脸,活像别人欠他钱。
“好,谢谢你。”苏锦书坦然接受他的示好,不忘礼尚往来,“芳姨最喜欢来我们店里买猪蹄,一会儿你带些回去吧,顺便拿点其他想吃的。”
舒飞昂惊喜之下,脸更红了,完全不敢看苏锦书,“嗯,因为我爸最喜欢吃猪蹄。”
何书嘉躲在一排衣服后面,看穿了一切。
“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杨向松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何书嘉吓了一跳,下意思把他也拉到衣架后面。
“嘘~”何书嘉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小声道,“你看,那个男人绝对想追嫂子。”
杨向松看过去的时候,舒飞昂已经离开了,他隐隐约约记得这人是给卤味店供货的。
苏锦书新得了漂亮的红色小裙子,换上就舍不得脱下,在镜子前可美。
“锦书,晚上有空吗?”高扬走上前,笑着对她说,“今天晚上红星电影院会放《庐山之恋》,是一部最近很受欢迎的新片。”
“好啊。”苏锦书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她来这么久,还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
“啧啧,周哥竞争够激烈的啊。”何书嘉感叹说,“嫂子可真受欢迎。”
杨向松点点头表示认同,“周哥太不懂事了,嫂子这么漂亮,他跟嫂子怄气,不是白白给别人机会。”
何书嘉直起身子,“不行,我得赶紧告诉周哥这个消息。”
东城警察局,周凌霄旁听完庄乾的审讯,正在思考此时一无所有的周庭韫会去哪里。
“周哥,周哥,大事不好了!”何书嘉一路狂蹬自行车,终于赶到警局,一见到周凌霄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在服装店见到的事情和他说了。
周凌霄的脸色几经变换,冷冷道:“她已经说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婚,这些跟我没关系。”
“不是,周哥”
“我猜周庭韫马上要行动了,你既然闲着没事,就跟我一起去盯他。”周凌霄拿起外套,大跨步往外走。
何书嘉跟在他后面,着急地说:“周哥,你不能不管啊,《庐山之恋》可是号称新中国第一吻呢。”
“什么第一吻?”周凌霄的脚步猝然停下,跟在他后面的何书嘉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
“就是男女主角在电影中有一个接吻的镜头。”何书嘉揉着自己被撞疼的头说,“嫂子要是跟人去看了这种电影,可了不得。”
周凌霄的脸阴沉地能滴出水,“真是世风日下。”
何书嘉:“你怎么能这么说,嫂子只是跟别人去看电影,又没做什么。再说了,你们都要离婚了,就算嫂子跟别人好了也没什么。”
他说一句,周凌霄的脸就黑一层,等他说完,周凌霄犹如从地底爬出的黑无常,一字一句地说:“我说的是,世风日下,现在的电影竟然放人接吻的镜头。”
何书嘉动了动嘴,想说今时不同往日,不仅电影可以放谈恋爱接吻的,杂志上还出现了青春文学呢。
但周凌霄脸太黑了,迫于黑无常的威力,他最终闭上了嘴。
第90章 同意 “前几天你说的一周来三次留宿,……
京市天桥区, 狭窄、拥挤的一个大杂院中,周庭韫正在对两个男子吩咐着什么。
孙萍在房间里,忍着不耐给他们烧水, 时不时地望向院子里的三个男人、两个女人。
尹红已经头发花白, 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听他们讲话。
“周少爷, 上次我们用少女卖惨的计谋想骗苏锦书入局,被她识破了, 这次能行吗?”毛才良担忧地问。
柳桥安不以为然道:“这次有我妈出马,一定没问题的。”
“是啊,周少爷,您放心,我们一定把您要的人给抓回来。”尹红站出来, 一本正经地表态。
柳兰蹲在一边,越听越心惊。自从她跟毛才良的事情被古家知道以后,她就跟着母亲和弟弟在顺远村生活。
开始的时候一切如常,她跟母亲和弟弟还算平静地生活着,毛才良经常到柳家过夜。
直到一个月前,毛才良带了十几个少女回来, 关在柳家的地窖里。柳兰意识到不对, 她想问又不敢问,因为她发现母亲和弟弟对此都不感到意外。
她终于知道, 为什么弟弟近年来不干活,母亲年纪又大了,家中却还能过得不错。柳兰意识到,她跳进了一个火坑,但为时已晚, 她回不去古家了。
“可是,有一次苏锦书回顺远村娘家的时候,见过你们一面。”毛才良做事前喜欢思虑周全,因此,他能保全自己至今。
周庭韫听到这里,慎重起来,“她见过你们,这怎么行,换人!”
“周少爷,别啊,”尹红看到手的鸭子要飞了,着急道,“我装扮一下,她只不过见过我一面,不会认出来的。”
柳桥安也说:“少爷,我妈去是最合适的。你们上次派女孩去,那个叫苏锦书的,不都识破了吗。说明她对女孩的爱心不够,这次派我妈这样的老人去,她肯定上钩。”
他们母子是两年前偶然加入周庭韫团伙的,这位少爷出手阔绰,每次帮他干活,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柳桥安的话打动了周庭韫,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周庭韫决定铤而走险,“就这么办吧,只是这次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您放心,我们母子俩一定把这事给你们办好喽。”尹红笑的眼角的褶子全都皱在一起,一根根皱纹如同丑菊的花瓣,紧紧地聚拢在一起。
毛才良:“既然如此,我再跟她一段时间。只是最近周凌霄频繁出现在苏锦书身边,怕是不太好弄。”
听到周凌霄三个字,周庭韫全身涌现戾气,“他不会一直跟在苏锦苏身边的,你再跟她一段时间,找准机会下手。”
“是。”毛才良应一声,开始思考该给尹红化妆成什么样,苏锦书才认不出来。
周庭韫拿出一沓大团结,随手抽出几张递给毛才良三人,“此事办成了,这些钱都是你们的。”
尹红喜滋滋地接过钱,“谢谢周少爷,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柳桥安和毛才红看着周庭韫手中厚厚的一沓大团结,眼中流露出渴望。
“姐,你干嘛呢,咱回顺远村。”柳桥安看柳兰一直蹲在角落里发呆,喊了她一声。
柳兰像是被吓着了,哆嗦了一下,缓缓站起身,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你们带来的人靠不靠谱?”周庭韫见她这个表现,不悦地问。
毛才良赔笑道:“您放心,她就是胆子小了一点,人绝对靠谱。这段时间,地窖里十几号人全靠她看着呢。”
周庭韫将信将疑,“人一定要看好了,那些可全都是摇钱树。”
“周少爷您就放心吧,这可是我女儿,我们全家都给您做事,她总不能出卖自己家人吧。”尹红补充说。
柳桥安拉过柳兰,斥责道:“姐,你看看你,一点世面都没见过。算了,你赶紧回顺远村吧,把人给看好了。”
柳兰忙不迭地点头,逃难似地离开了大杂院,一口气跑到正阳门外。去往顺远村的小巴按着喇叭催人上车,她下意识转身,想接着跑。
跑去哪呢,她刚抬起脚,就想到这个问题,又默默地收回脚步,认命一般上了车。
毛才良领着尹红母子分头行事,孙萍从大杂院的左间出来,“周少,看来你对苏锦书这个女人,很上心啊。”
她跟在周庭韫身边多年,还没看到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
“不是我对苏锦书上心,是周凌霄对她上心。”周庭韫冷笑一声,“他掩饰的很好,可惜,我发现了。”
孙萍露出疑惑的神情,她知道,周庭韫这么多年一直想对付周凌霄。可周凌霄是个极难对付的人,近两年来,孙萍眼瞧着,周庭韫已经隐隐落了下风。
全因周凌霄是个没有缺点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有感情,更不会有上心的人。
事实上,跟着周庭韫对付周凌霄的这些年,孙萍早已意识到周凌霄的可怕之处。这个人聪明、冷静,最重要的是,他比周庭韫更冷血。
他不在乎亲人,几乎没什么朋友,没有嗜好,禁欲到极点,也难对付到了极点。
“有一件事,要你来做。”周庭韫低声在孙萍耳边说了几句,她惊讶地看着周庭韫,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他的脸上难得露出真正的、痛苦的神色。
晚上七点,红星电影院人潮如织。苏锦书穿着白天新买的红色吊带小裙子,外面套一件米白色的羊毛衫,踩着五厘米的白色小皮鞋,穿梭在人潮中。
来看电影的多是年轻人,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笑容,人人手里捏着一张电影票,齐齐朝电影院门口张望。
“听说这次的电影以爱情为主题,电影院什么时候让人进,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是啊是啊,我听同事说,有一幕吻脸颊的镜头呢。”
“哗,真的啊!”
“电影嘛,就应该这样,百花齐放才对。”
“要我说,电影里庐山的风景才是真漂亮,我已经决定春节放假的时候带家人去庐山旅游了。”
“我觉得里面女主角的衣服好看,女主整整换了43套时装呢,有连衣裙、太阳镜、高跟鞋什么的,要是京市有类似的衣服卖就好了。”
人们在热烈讨论着即将放映的电影《庐山之恋》,有看过好几次的,有第一次来的,有听别人说慕名而来的。
苏锦书抓住了服装的重点,回去可以和倪红玉说说,她家的服装店照着电影女主的衣服进来卖,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毕竟在八十年代,电影的影响力不容小觑,电影中的服装足可以引发年轻人的服饰潮流。
“锦书,”高扬穿过人群,走到苏锦书身边,送给她一支玫瑰花,“这个送给你。”
苏锦书坦然地接过花,“谢谢。”
“开始捡票了,咱们进去吧。”高扬看她接了花,高兴地说。
苏锦书拿着花上前,刚走两步就被人拽住了手。
“苏锦书,你记着,你现在还没有离婚。”周凌霄幽灵一样出现,挡在她和高扬中间。
两人都吓了一跳,周凌霄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拽着苏锦书就走。
玫瑰花落在地上,被前去检票的人潮踩了一脚又一脚,红色的汁液从花瓣中挤压出来,沾在鞋底,留在地上
“周凌霄,你干什么?”苏锦书被一路拽回东四头条胡同,一进门,她就发作。
这人一路上一声不吭,只拽着她往回走,中途不忘撕碎她手中的电影票。
周凌霄一步一步地逼近她,眼神冷厉,他没有放开苏锦书的手,再次提醒她,“我们还没有离婚。”
“反正马上就呜呜—”
苏锦书想要反驳他,却被周凌霄用吻堵住了剩下的话。
“只要没离婚,你就不能跟别人在一起。”
周凌霄抱着她进了房间,把她扔在床上,牢牢按住,“你是属于我的,全身上下都是。”
“你有病啊!”苏锦书一把推开他,从床上做了起来,“周凌霄,每次出现问题,你只会把我这样那样,你只会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吗?”
周凌霄愣住了,窗外的秋风呼呼地刮着,他的心也像漏了一个洞,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你怪我只馋你的身子,不喜欢你,可你从来都没有表露过你的真心。”苏锦书越说越气,杏眼不自觉含了泪,“从前的事情,你只当没发生过。凭什么你觉得送了我钱、房子、小黄鱼,我就要喜欢你?”
她含泪的眸子像是晶莹剔透的琉璃,周凌霄在里面看见自己无所遁形的卑劣,他想用最简单的方式获得苏锦书的心。
房间里诡异地沉默下来,苏锦书一时懊恼,无意间点破了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周凌霄从不轻易袒露真心,苏锦书一直在演戏,算起来,两人之间从未真正交心。
他们带着欺骗开头,跳过了正确的过程,直接走到了结果,这个结果不太好。
“我同意。”
良久的沉默之后,苏锦书听见周凌霄说,她茫然地抬头,“啊?”
“前几天你说的一周来三次留宿,每天过来给你做饭,我同意。”周凌霄仔细地重复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