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货为什么要把人打成这样？”到达医院后, 方豹也察觉到不对劲，“丫头，你明天去报警吧。”
倪红玉点点头, 这事确实透漏着不对劲。
“方叔, 郭叔，今天晚上幸亏有你们, 现在事情解决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苏锦书不忍让两位老人家继续操劳, 主动说道。
倪红玉如梦初醒一般，从兜里掏出几块钱递给郭轩辕，“郭医生，这是诊金，您一定要收下, 没有你，向松不知道会怎么样。”
别的不说，他们不懂医术，没有郭轩辕的指导，在搬动杨向松的过程中，极有可能造成二次受伤。
郭轩辕没有拒绝, 接过钱后和方豹一起离开了医院。
“小玉玉, 放心吧，没事的。医生都说了, 处理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做过手术，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苏锦书抱着脸色苍白的倪红玉，安慰她说。
倪红玉点点头, “你说，会是谁干的？”
杨向松性子敦厚，处事圆滑，即便是杨家的事闹成那样，他也没有跟家人闹得反目成仇。
只是远离了杨家，选择每个月送钱送物尽孝。杨家的人能从他身上得到好处，断不能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在外做生意，即便是竞争对手，杨向松也经常给人留有余地。倪红玉实在想不通，会是谁，又为了什么，要置杨向松于死地。
苏锦书沉默着摇头，她不知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手术很顺利，苏锦书一直在医院陪着倪红玉，天还没亮的时候，周凌霄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了。
“他怎么样？”周凌霄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用嗓过度。
苏锦书：“他没事，肋骨已经接上了，休养一个月就能好。”
周凌霄疲惫地捏了捏眉头，“那就好，你们陪他，我还有事。”
苏锦书随他出去，“你还好吗？”
“你放心，我没事，只是有点忙。”周凌霄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很快离开。
他刚离开，杨向松醒了，倪红玉着急地握住他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杨向松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开口，“对不起，货没了，钱也没了。”
“都什么时候了，说什么货、钱的。”倪红玉提高了声音说。
杨向松勉强地笑笑，“我说过了，要为你干一番事业的。”
他始终没有忘记，倪红玉说过，跟他结婚就像是合伙开公司，这样才能实现最大的盈利。
倪红玉的眼眶红了，“既然你记得，就赶紧好起来，接着干事业。”
苏锦书站在不远处，看着互相凝望的两人，为倪红玉感到高兴，她找到了可以坦诚相待的爱人。
她想要事业，就能坦荡地跟杨向松说，杨向松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她。
随后苏锦书又想到自己和周凌霄，她有一种感觉，他们好像越走越远了。
“小书书，我们先去警局报警，接着我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一下。”倪红玉处理好情绪，出来对苏锦书说。
奔波了一夜，苏锦书确实有点累了，没有拒绝，两人一起走出医院，往警察局走去。
她们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医院附近就有家派出所，报案很顺利。
“小书书，我怀孕了。”走出派出所，倪红玉对苏锦书说。
苏锦书惊喜地看着倪红玉的肚子，不敢相信里面有一个小生命，“真是太好了，恭喜你。”
“我也觉得很好。”倪红玉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你别送我了，还是赶紧回家休息一下。”苏锦书催促她，“医院那边有护工照顾杨向松，不会有事的。”
“救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
倪红玉正要答应的时候，两人同时听到隔壁的巷子有人呼救。
她们迟疑地走到巷子口，看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衣服被撕碎，佝偻着身子趴在地上，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什么。
看到有人过来，女人眼睛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往前爬，“你们救救我”
倪红玉上前走了几步，苏锦书拽住她，“不要过去。”
突然，女人的两边窜出两个男人，目标明确地冲着巷口跑过来。
“快跑，往派出所跑！”苏锦书大喊了一声，拉着倪红玉就跑。
一口气跑到派出所门口，苏锦书和倪红玉回过头，见追他们的两个男人正在退回巷子里。
刚刚那个女人是一个诱她们进入陷阱的鱼饵，他们差一点就中了圈套。
倪红玉后背吓出了一声冷汗，“真是够惊险的，他们是人贩子？”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苏锦书心有余悸，“我们回家的时候，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来。”
目前无法判断那些人是针对她们来的，还是刚好她们路过，选中了她们，总之小心为上。
有过这段插曲后，苏锦书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地回到了菊儿胡同36号大院。
她卸下浑身的戒备，抬着沉重的脚步进了院子，准备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东厢房的方向传来嘈杂声。
苏锦书寻着声音走到何家，一眼看到人群中的周凌霄。
“你从医院回来怎么不回家休息？”她一走进东厢房，周凌霄也一眼就看到了她。
苏锦书：“发生什么事了？”
“何书嘉失踪了，昨天他去魏家庄调查，说好下午六点碰头的，他一夜未归。”也许是心情不好，比起在医院的时候，周凌霄的声音更加沙哑。
苏锦书眼前一阵发黑，难道何书嘉还是按照书里的结局走了，过两天警局就能收到他的人头
“你没事吧？”周凌霄忙扶着她，急切地问。
“我没事，你先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苏锦书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陷进肉里，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她在脑海中快速地回忆着原书中关于何书嘉的剧情，一切如同今天发生的一样，何书嘉去魏家庄查案，自此失踪，几天后警局收到他的人头，剩余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找到
没用，这些全都没用，没办法通过这些找到何书嘉。
苏锦书浑身发软，只勉强站着，她没办法相信，昨天还在一起喝酒说笑的人，仅仅过了一天时间，就落得尸骨无存的结局。
对了，有一条信息有用。
“周凌霄，你相信我吗？”她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双手猛地紧紧抓住周凌霄的手臂，“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魏家庄旁边的树林里有一口枯井，何书嘉可能被关在那里。”
苏锦书想起书中描写过，在魏家庄树林中的枯井中找到过何书嘉的血迹，却没有尸体。
至少证明他曾经在那口井中待过，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周凌霄默默握住她的手，“我信你，不问缘由。”
他的信任让苏锦书放松下来，理智开始回笼，“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许不是巧合，杨向松被人打成重伤，何书嘉失踪，我今天天没亮的时候”
苏锦书将今天早上遭遇的事情详细和周凌霄说了，她越说，周凌霄脸上的温度就降低一分，说完之后，周凌霄的脸上已经结了冰。
“我原本怀疑那伙人是人贩子，恰好我们在天没亮的时候路过，运气不好。”苏锦书越说越觉得自己真相了，“但你身边的人一个运气不好就算了，不可能两个三个全都运气不好。”
“极有可能，这些都是冲着你来的，你一定要小心。”她担心地望着周凌霄。
周凌霄紧紧攥着她的手，“你放心，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何书嘉救回来。你在家锁好门，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嗯，快去吧，我等你回家。”苏锦书抽出手，平静地说。
她回到正间，躺在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当时多看几遍那本小说就好了，知道细节越多，救出何书嘉的概率就越大。
如果知道有一天，自己能利用已知的剧情，救下一条人命，就是让她全书背诵，苏锦书也会背下来的。
困意一阵阵袭来，她最终没顶住身体的困意，渐渐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中间醒来过好多次。回家之前，她去过卤味店，告诉沈娇今天卤味店不开门，休息一天。
中午随便吃了个烧饼，苏锦书的头昏昏沉沉，再睡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见黑。
屋子里黑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她摸到冰凉的金属开关，“啪”地一声，满室亮堂。
下一瞬，院子里传来动静，苏锦书迅速从炕上爬起来，走到门边，小声地问：“周凌霄，是你回来了吗？”
“他还没回来？”院子里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苏锦书放在锁上的手立马收回。
“开门”
“你来做什么？”男人刚说两个字，周凌霄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苏锦书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周华年转过身，看周凌霄站在他身后，冷冷地、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自己。
“我是你爸，我来你家，需要什么理由吗？！”他每次看到周凌霄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怒从心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面对他的怒火，周凌霄不说话，一双丹凤眼中黑漆漆的，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渊。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周华年觉得无力，“我问你，韫韫是不是你打的？”
“哦，”周凌霄的眼睛动了一下，“他怎么了？”
“他被人打断了腿，就算他因为嫉妒你，写了举报信，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周华年忍不住训斥他。
周凌霄没了兴趣，“不是我，你可以走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如果我对他下手，他绝对不止断腿这么简单。”周凌霄抬起眼睫，眼光像是一把利剑，散发着铮铮然的杀意和冰冷。
周华年被他的目光震慑住，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周凌霄，你回来了吗？”苏锦书打开一条门缝，探出一个小脑袋，圆圆的杏眼中碎了一地的星光，期待地看着他。
她眼中的光像是一汪春水，轻易地化解周凌霄一身的冷厉与杀气。
冰雪消融，他朝苏锦书浅浅地笑了一下，“嗯。”
第72章 拥抱 她坐起身，挪动身子到炕的边缘，……
“是你！”周华年看见苏锦书冒出来地头, 吹胡子瞪眼睛地喊道。
他对上次差点被送去警察局的印象深刻，全怪这个死丫头不承认。
“大叔，你又来冒充周凌霄他爸吗？”苏锦书索性继续装傻, 一脸不解地问周华年。
“什么冒充, 我都说了，我是他爸, 亲生的。”
苏锦书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真的？可是我跟周凌霄结婚好几个月了, 从没见你来过，你是不是太忙了，忘了有周凌霄这个儿子呀？”
周华年被她的话一噎，一肚子火想发又发不出。
“我知道了，该你尽父亲义务的时候, 你就当没他这个儿子。现在他结婚不告诉你，你觉得自己父亲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所以几次三番过来找存在感了。”他不说话，苏锦书毫不客气地揭穿他的小心思。
“岂有此理！”遮羞的假面被揭穿，周华年暴跳如雷，指着苏锦书的手因为气愤微微颤抖, “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小丫头, 凌霄真是瞎了眼，跟你结婚, 如果他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周凌霄冷着脸打断他，“你的眼光差劲死了，我一点不想考虑你的意见。”
周华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接着又变青，像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色彩纷呈。
他知道周凌霄在说什么, 他在指责自己当年抛弃他们母子选择了纪云。即便周华年不愿意承认，光是看周凌霄现在的样子，也能清楚地知道周凌霄的母亲，远胜纪云。
可周华年自认当年选择明哲保身不是错，面对动荡不安的局势，保住一条命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他如何作想，周凌霄已经进了正间，关上房门，只留周华年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周华年被他们夫妻俩轮番碾压，咬牙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不甘离开。
二十分钟后，他回到金丝胡同周家，刚踏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周庭韫嚎叫的声音。
“什么叫只是断了一条腿？！我浑身上下不知道挨了多少拳，你们都没看见吗？”
周华年走进院子，只见周庭韫正在对两个拿着笔记本记录的警察咆哮。
其中一个警察说：“我们要按实记录，你身上的伤，确实除了腿上的之外，其他的没有大碍。”
周庭韫还要喊，周华年不耐道：“你能不能消停点！”
他又对两位前来做笔录的警察道歉，“小儿受了伤，一时冲昏了头，还请两位警官不要见怪，一定要找出伤害我儿子的凶手。”
终于来了个讲理的人，两个做笔录的警察脸色好看了点，“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快查出凶手的。”
做完笔录，警察便离开了。
周庭韫迫不及待的问周华年：“爸，你去找周凌霄怎么样？他承认了没有，一定是他对我下的黑手！”
提到这个，周华年就气血上涌，“他承认个屁，你急什么，等警察找到证据，由不得他不承认。”
周庭韫还想说什么，纪云看了看周华年的脸色，觉得不妙，忙拉住周庭韫的手臂，“做了半天笔录，你累了吧，我推你进房里休息。”
说着，忙把轮椅上的周庭韫推走，小声在他耳边说：“你爸的情绪不太对，你现在心情也不好，冷静一下再说。”
纪云更加担忧的是周老爷子，他竟然说不管就不管了，就连周庭韫被打断腿这样的大事，他只是过来看望一下，看完之后什么也没说。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如果周庭韫失去周老爷子这棵参天大树，可大大地不妙。
***
菊儿胡同36号大院正间，苏锦书确认周华年离开之后，迫不及待地问周凌霄：“何书嘉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在你说的那个枯井中。”他说话时，目光始终停留在苏锦书的脸上，不错过她的任何细微表情。
苏锦书长舒一口气，想到什么，又紧张地问：“他没事吧。”
“没事，头部受了伤，在医院治疗中。”周凌霄的眉头微蹙，他没告诉苏锦书的是，他们只要再迟一步，何书嘉就会在枯井中被人分尸。
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人油纸袋、锯子什么都准备好了。
“你是不是想去看他，明天早上我带你去，白天肯定没睡好吧，现在，先好好的睡一觉。”周凌霄看出她在想什么，柔声道。
苏锦书：“你不睡吗？”
周凌霄摇摇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得到何书嘉平安无事的消息，苏锦书放下一颗心来，爬上炕，盖好被子，放心地睡过去。
中途醒过来一次，看见周凌霄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方挂着一盏暖黄色的台灯。
他伏在案上，聚精会神地翻阅着厚厚一沓的资料。鹅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散发着光晕的神明。
神明连续熬了几天后，眼底也会出现黑眼圈。第二天去医院的路上，苏锦书打量着他的脸色，“你该休息了。”
“我没什么事。”周凌霄不在意地说。
东城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何书嘉一看到他们过来，激动地眼泪都出来了，“两位大恩大德，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定当以身相许！”
他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一边脸上还青青紫紫地肿着，唯独说话的声音中期十足，如往常一样有趣。
苏锦书被他逗笑了，周凌霄白了他一眼，“你嫂子喜欢长的好看的，你这种，她不要。”
“那可真是遗憾。”何书嘉扼腕痛惜，“我都做好给你们当牛做马一辈子的准备了。”
“看来，你没什么大碍。”苏锦书端详了他一会儿说。
何书嘉咧着一张嘴笑：“是啊，还得对亏你们救了我，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苏锦书顿住了，求救一样看向周凌霄，一双杏眼如一泓秋水，漾着细微的涟漪。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笨，出去查个案差点把自己查没了。”周凌霄不接他的话，冷冷地讽刺他。
何书嘉尴尬地挠挠头，“这是个意外意外”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插科打诨间，就把这件事混过去了。
看过何书嘉后，苏锦书赶回卤味店干活。这段时间倪红玉忙着照顾杨向松，店里又变成苏锦书和沈娇两个人撑着，任务繁重。
待苏锦书离开病房后，何书嘉收起脸上的玩笑，“周哥，现在最危险的，是嫂子。”
“我知道。”周凌霄长长的、小扇子似的眼睫颤了颤，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暴露了他内心深藏的不安。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远离你。否则，周庭韫总会找到下手的机会。”何书嘉分析道，“根据我这次去魏家庄调查的情况，周庭韫极有可能经营着一个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他想对嫂子下手，有很多种办法。”
可惜，经过这一遭，何书嘉误打误撞地摸到了他们的巢穴，已经打草惊蛇，他们一定离开了那个窝点。
“要不，让向松带她去广州出差？”
周凌霄无奈摇头，“他被人打断了肋骨，现在跟你一样，在医院躺着呢。”
“什么？周庭韫也太丧心病狂了吧！”何书嘉大为吃惊，贴心地望着周凌霄，“周哥，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周凌霄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离他远点，“大可不必。”
“难道你也跟嫂子一样，嫌弃我长得不好看。”何书嘉大声控诉。
“不，我嫌你不够聪明。”
“靠！”
东城公安局，前去周家给周庭韫做笔录的警察正在跟杜达汇报情况。
“队长，根据受害者的口供，还有犯罪动机，周凌霄的嫌弃确实很大。”
杜达：“大什么大，那天他跟我在一块查案呢，哪来的作案时间，去查，去走访，看看那天都有什么人经过周庭韫被打的巷子。”
“是，队长。不过，按程序，还是应该请周凌霄回警局协助调查一下。”做笔录的警察犹豫了一下说道。
杜达头疼地捏了捏额头，他当然知道程序，但上次把周凌霄带回来警局，潘松清那个老家伙差点没把这警局拆了。
等周凌霄出去后，更是大肆宣扬他们警局办事不力、冤枉好人
“行了，周凌霄那边，我会去查的，你按照我说的办。”杜达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不仅是出事的那条巷子，可以通往那条巷子的所有路口，都给我查一遍，一定会有目击证人。”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周凌霄，而是来到医院，看望何书嘉。
何书嘉一听这事，立马炸毛，“不可能是周哥干的，一定是周庭韫那孙子冤枉周哥。”
杜达摸着下巴说：“我也怀疑过周庭韫设下苦肉计，目的就是再次栽赃周凌霄。不过，他对自己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这可是断一条腿，不养上一百天下不了地。
“说不定他是为了让周哥没时间调查他，好掩盖罪行呢。”何书嘉轻嗤一声，“比起他被揭穿后的罪行，断条腿算什么。”
“好了，有些事还待调查，你先养好伤。”杜达拍了拍何书嘉的肩膀，离开了医院。
他赶到菊儿胡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周凌霄和苏锦书正在吃饭。
“又出什么事了？”苏锦书看到杜达过来，下意识地问。
短短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苏锦书已经有应激反应了。
“没事，过来问周凌霄一点情况。”杜达自己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周凌霄面前，“关于周庭韫被打断腿的事情，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周凌霄放下碗筷，“我那天跟你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
“这点我很清楚，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兄弟俩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水火不容的样子，因为周华年抛弃你们母子，选择周庭韫母子？”杜达的语气平静，问题却很尖锐。
“不，因为他就是个垃圾。”周凌霄言简意赅，“这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回答你，杜队长，没什么事的话请回，我们还要吃饭。”
杜达见状，也不勉强，利落地起身走人。
接下来的时间，周凌霄的沉默震耳欲聋，苏锦书收着性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出动静，惹得他爆发。
深夜，周凌霄依旧坐在书桌前，上面放着厚厚的文件。他没有像昨晚一样聚精会神的翻阅文件，而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像是整个人被抽空了。
苏锦书知道，他太累了。
她坐起身，挪动身子到炕的边缘，想下去抱住周凌霄。脚触到冰凉的地时，苏锦书攸然惊醒，收回了脚。
她不是周凌霄真正的妻子，他们也不是可以真正互相拥抱、扶持的夫妻，苏锦书默默告诉自己，她是为了钱和房子，周凌霄是为了对付周庭韫。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带着算计和欺骗，他们没有结果。
第73章 胜利 她终于可以结束打工生活，胜利退……
翌日, 苏锦书难得早起，她破天荒地第一次去外面买了早餐回家。
周凌霄昨晚是趴在桌子上睡的，起来看见苏锦书手里提着的芝麻烧饼和豆浆, 意外地动了动眉间。
“醒啦, 快来吃早饭吧，香喷喷刚出炉的烧饼呢。”苏锦书巧笑着说, 以往都是周凌霄买早餐回来给她吃。
今时不同往日，周凌霄正在忙着搞事情, 她要善解人意一点。
在周凌霄走到水龙头前的时候，苏锦书贴心地递上挤好牙膏的牙刷，“给。”
周凌霄一直在看着她，眼神复杂，像是在审视, 又像是感动、欣喜，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愧疚。
“我去帮你把豆浆倒在碗里。”苏锦书别开脸，不去看他的目光，找借口离开。
她想起昨晚周凌霄坐在书桌前异常的表现，觉得这人可能有点不对劲。
苏锦书倒好豆浆时，周凌霄坐下, 薄唇轻启, “苏锦书。”
“嗯。”她抬起头，乖巧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周凌霄看着她温顺的神情, 到嘴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去医院看何书嘉。”他一口闷了碗里的豆浆，站起身，拿上烧饼就往外走。
苏锦书一脸懵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卸下伪装，大口大口地吃烧饼。
东城第三人民医院, 何书嘉听说了周凌霄的计划后，强烈反对，“周哥，你怎么能为了保护嫂子，就跟她离婚呢，还不告诉她真相！”
“离婚？谁要离婚？”过来查房，查完房后故意站在病房门口听墙角的王子坤探出一个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周凌霄冷冷道：“想听就滚进来光明正大地听。”
“好嘞。”王子坤干脆地应一声，在何书嘉的病床前搬了张板凳，高高兴兴地坐下。
“你上班时间坐在病人的病床前闲聊没事吗？医院不管吗？”何书嘉理解不了他的行为，问道。
王子坤微微一笑，“我陪病人聊天，这是关心病人的情绪，让病人拥有一个良好的情绪，能让患者的伤势更快恢复。”
何书嘉听了，懒得搭理他，继续对周凌霄说：“如果你提出离婚，伤了嫂子的心，以后她不原谅你可怎么办？”
“对呀，离婚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你说嫂子对你痴心一片，离了你就不能活，万一她想不开怎么办。”王子坤迅速加入群聊。
周凌霄沉默良久，“我会给她足够的钱，弥补她所受的伤害。另外，她的住所我也会安排好，东四片区的胡同中我有三套四合院，都交给她，由她挑选新住处。”
“你要把你名下地段最好、最珍贵的三套四合院都转给嫂子？”何书嘉听了，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王子坤拍拍何书嘉的肩膀，示意他淡定一点，“那么周哥，你给嫂子多少钱，才能弥补她所受到的感情伤害呢？”
“十万块。”
王子坤点点头，这不算少。
“外加一箱小黄鱼。”周凌霄补充一句。
“什么？你也太有钱了吧！”王子坤羡慕地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他激动地看着周凌霄，“周哥，我要是个女的，我都想跟你结婚了。”
他给的真的太多了。
周凌霄像是下定了决心，“一会儿我就去房管局，把三套四合院转到她的名下。”
他做出这个决定，除了让苏锦书远离风暴中心，保护她的安全外，周凌霄总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奇怪。
明明从哪个方面看，苏锦书最近的表现，意外地很好，乖巧、体贴、善解人意
无论他多晚回家，在外面做什么，苏锦书都不会找他闹，永远安静地躲在一边，生怕干扰到他。
今天早上还特意早起帮他买早餐。
可周凌霄就是觉得不对劲，到处都不对劲，苏锦书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是生动狡黠、会缠着他闹的精灵，而不是像一尊精美的瓷器一样，安安静静地呆在他身旁。
周凌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他想找出原因，但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堵厚厚的、他看不见的墙，想打破却无从下手。
他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也许会更好。等解决了周庭韫的事情，他再好好地跟苏锦书聊一聊。
“周哥，虽然你给的很多，但我总觉得，如果嫂子真心爱你，你给得再多，也弥补不了她所受到的伤害。”何书嘉难得正襟危坐，认真地说话。
王子坤也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敢再开玩笑。
周凌霄眼睫微颤，“我知道，但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何书嘉沉默了，他是个警察，尚且差点遭了周庭韫团伙的毒手，何况苏锦书是个弱女子。
如今没有证据，就不能像之前王江那次一样，光明正大地派人保护苏锦书。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苏锦书暂时离开。
周庭韫知道苏锦书对周凌霄不重要后，他就会改变目标。
“那个，”王子坤举起手，“我有一个疑问，你打算怎么跟嫂子说呢？”
“是啊，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何书嘉忧心忡忡地说，“如果嫂子知道真相，她就算死也会跟你在一起的。”
两个人眼巴巴地望着周凌霄，等他拿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我会告诉她我跟她结婚的目的，让她死心。”周凌霄闭上眼睛，说得很慢，仿佛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格外艰难。
他这副样子，何书嘉不敢说话了。
“哈哈哈哈~”王子坤猛拍大腿，笑得停不下来，“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周哥你有一天会在情字上栽跟头！”
周凌霄猛地睁开眼睛，“再笑，告诉你爸你在国外卖了他的古董。”
王子坤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笑一声。
***
衬衫厂卤味店，苏锦书来到店里，意外地发现倪红玉也来了。
“杨向松没事了吗？”
倪红玉利索地把卤菜摆好，“他没事了，医院里有护工呢，我下班再去陪他就好了。现在卤味店的生意好了，你们两个忙不过来。”
苏锦书点点头，确实昨天她跟沈娇两个人忙的脚不沾地。
她很快加入干活大军，开启忙碌的上午。午饭过后，便是难得的休闲时间。
“隔壁新开了家咖啡馆，咱们去尝尝？”倪红玉提议说。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店。”沈娇主动说。
以前在一线城市当牛马的时候，苏锦书和倪红玉经常在咖啡馆喝下午茶，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喝过了。
“等我们回来给你带一杯尝尝鲜。”苏锦书临走之前对沈娇说。
八十年代的咖啡馆是典型的摩登风格，欧式的装修、偏暗的灯光，夸张的卡士座椅。
她们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等咖啡上来后，苏锦书喝了一口，味道不赖，放下杯子后，她脑袋放空，望着窗外发呆。
“你跟周凌霄出问题了？”倪红玉问她。
苏锦书收回思绪，“也不算，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周凌霄，好像怪怪的，早上对我欲言又止。小玉玉，你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她早就发现苏锦书的情绪越来越随着周凌霄起伏。
“小书书，我总觉得，我应该劝你早点抽身。”倪红玉叹了一口气，用小勺子轻轻敲着咖啡杯，“钱咱们自己也能挣，除了现在买不上房，真犯不着你这么陷进去。”
苏锦书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很想要个自己的房子。
刚开始的时候，她在周凌霄面前演戏得心应手，时间久了，她的戏里慢慢掺上了一些其他东西。
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让苏锦书心惊胆战，她胆子很小，她会关心杨向松、担心何书嘉，更加害怕周凌霄出事。
人心里装着的事情多了，就没办法像以前那么轻松应对周凌霄。
她大抵是倦了，横竖都提不起精神。
倪红玉见她不说话，喝了一口咖啡，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小书书，周凌霄这个样子，是不是想跟你离婚？”
她的话像是一枚炸弹，在苏锦书耳边轰然炸开，她先是一喜，“真是太好来了。”
随后心里涌出一丝难过、失望、落寞，苏锦书刻意忽略这些，“我马上就能拿到房子了。”
确定这件事后，苏锦书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傍晚回家时，脚底飘飘然，走路都要飞起来。
她回到大院正间，看周凌霄没有回家，从厨房的墙洞里拿出笔记本。
上面的最后一条记录，离婚的倒计时，停留在十这个数字。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今天是最后一天，周凌霄要跟她提离婚了。苏锦书紧紧攥着笔记本，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激动的。
是啊，最近周凌霄一直在没日没夜地忙，对她热情不再，这应该就是分手的前兆吧。
她抚摸着笔记本上的“胜利”两个字，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终于可以结束打工生活，胜利退休了。
她的眼泪来不及落下，就听到外面传来自行车刹车的声音。苏锦书赶紧调整情绪，随手把笔记本藏在枕头底下，端庄地坐好。
“周凌霄，你回来啦。”苏锦书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几乎每天都会对周凌霄说的话。
周凌霄站在门前，望着坐在床前乖巧漂亮到不像话的苏锦书，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迈进门里一步。
第74章 离婚 “苏锦书，我们离婚。”……
“你怎么不进来？”苏锦书望着雕塑一般站在门口, 一动不动的男人，不解地问。
周凌霄手上如往常一样，提着刚买的菜和肉, 他抬起腿, 迈出最重要的那一步。
“你休息，我去做饭。”最起码, 好好地吃完最后一顿晚饭，他提菜的手紧了紧。
苏锦书小跑过去, 主动接过他手里的网兜，“今天我来做饭吧，以前都是你给我做饭，最近你那么累，总要休息一下的。”
她的语气温柔, 话里话外都在体贴关心他，周凌霄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升起了。
他没有跟苏锦书抢着做饭，任由苏锦书拿着菜进了厨房，沉默着坐在了床上。
厨房的灶台中燃起了火苗，苏锦书轻呼出一口气。虽然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 她还是没出息地躲进了厨房。
让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继续跟周凌霄面对面地相处下去，她担心自己会露馅。
好在她做菜能吃, 苏锦书会的菜不多，刚好周凌霄买了五花肉，她就做个五花肉和炒青菜。
房间里，周凌霄坐了一会儿后，便起身想要去厨房帮忙。
起身的一瞬间, 他瞥见炕上的枕头底下漏出笔记本的角。周凌霄本该忽略它，但他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直觉，如果他不去翻开那本笔记本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于是犹豫了几秒钟后，周凌霄爬上炕，拿出陌生的笔记本，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笔记本的第一页，顺势翻开。
一行，两行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每一行都有离婚两个字。那两个字像是一把千斤重的铁锤，不断地敲打着他的神经。
【距离离婚还剩90天，周凌霄变得越来越奇怪，这活真是越来越难干了。】
【距离离婚还剩66天，坚定打工信念，获取最终胜利，不能再三心二意了！】
【距离离婚还剩30天，昨晚侍寝成功。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钱和房子都不好挣呜呜，加油，胜利就在前方！】
【距离离婚还剩10天，胜利倒计时，加油！】
最后一条记录，写在他被带去警局调查期间。周凌霄用力地盖上笔记本，手指死死捏住笔记本，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着白。
他的脑子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愤怒、疑惑、痛苦等猛烈的情绪很快大火燎原一般将里面的乱麻烧得一干二净。
烧到后面，只留一堆灰烬，尚未凉透的灰烬上升起一缕缕孤独的炊烟。最后，凉透的灰烬彻底归于平静。
周凌霄的手再次翻开笔记本，一遍又一边地看着上面的记录
苏锦书端着菜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炕上坐着，她刚想开口，猝不及防对上了周凌霄冰冷审视的目光。
她准备好的台词磕巴了一下，“吃吃饭啦，快来尝尝我的做的菜。”
周凌霄沉默地点头，起身，直接越过她，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
苏锦书察觉到他身上的气压很低，收敛着不敢说话。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晚了，熬过这一晚，她就能拿着房子和钱走人。
“来，吃一块红烧肉，我炖了很久呢。”苏锦书佯装热情地夹了一块肉在他碗里。
周凌霄用一种她很陌生的眼神看了她很久，“谢谢。”
她感觉周凌霄有点不对劲，苏锦书把这种不对劲归结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周凌霄累了的原因。
接下来吃饭的过程中，苏锦书没有再做其他事情，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种时候，应该给周凌霄一点空间。
两个人同时放下碗筷，周凌霄突然开口：“苏锦书，我们离婚。”
一直悬在心上的巨石重重落下，苏锦书被这一句话砸蒙了，愣愣地看着他。
周凌霄紧紧地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他看着苏锦书脸上浮现一丝难过、一点纠结，过了一会儿，变成欣喜和如释重负。
极度的愤怒和痛苦之下，周凌霄闭上了眼睛，自嘲一笑，“我自诩看透一切，到头来，竟被你欺骗、玩弄。”
“你一直在等我这句话是不是？”周凌霄的声音冷得令人打颤，他睁开眼睛，丹凤眼中漆黑一片，“苏锦书，你演得真好。”
苏锦书的脸唰地雪白，杏眼睁得圆圆的，慌乱又惊恐地看着周凌霄，“不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你跟我结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离婚，你到底是什么人？！”周凌霄平静地逼问她。
苏锦书头摇得像拨浪鼓，拼命否认，“你听我解释，哪有人结婚是为了离婚的”
“是啊，你跟我结婚不是为了离婚，是为了房子和钱，笔记本上写得很清楚。”周凌霄冷笑着说。
“我我确实是为了房子和钱。”苏锦书无力地垂下头，任由泪水糊满她的脸。
下一秒，她突然被周凌霄抱起，苏锦书慌乱地挣扎起来，“你干什么，不要乱来？！”
“不要乱动。”周凌霄无情地丢下几个字，扛着她往外走。
经过垂花门时，摇着蒲扇准备去院里唠嗑的元艳蕙碰见他们，“呦~”
苏锦书朝她喊：“蕙姐，救我！救命啊！”
她是真的慌了，她不知道周凌霄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做什么，这种未知让她比被周凌霄揭穿了还要惊恐。
“你们这些小年轻”元艳蕙用蒲扇遮住自己的脸，“玩得真花！”
苏锦书：“”
何婶从东厢房走过来，看见他们奇怪的姿势，似乎好奇地想要上前。
苏锦书又看见了希望，她努力地伸出双手，试图求救，“何婶”
“何婶啊，刚好我织毛线有个花样不会，你来帮我看看。”她刚开口，元艳蕙就拉着何婶往另一边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向苏锦书使了个我懂的眼色。
小年轻感情好，花样多，也是常有的事。
苏锦书绝望了，她无力地垂下刚刚举起的手。
周凌霄扛着她一路向东，一路上都很陌生，是苏锦书不认识的地方。不仅如此，人也越来越少。
她脑海中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周凌霄该不会想把她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她杀人分那什么尸，以泄心头之恨。
越想，苏锦苏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周凌霄打商量，一开口却带着哭腔，“周凌霄，我不要房子和钱了还不行吗？求求你，我还不想死！”
周凌霄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加速往东四胡同走去。
他走到一个气势恢宏的四合院前时，一脚踹开了红色的大门，又随手重重地关上。
苏锦书被关门声吓得一哆嗦，四处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更害怕了。
“啊！”苏锦书惊呼一声，一骨碌从一张黄花梨木拔步床上爬起来，紧张地看着周围。
房间里是古色古香的陈设，雕花镂空的窗子，中式桌椅板凳，甚至有一面古董一样的落地全身镜。
难道周凌霄不仅要把她杀了，还要在这个地方弄个什么阵法，让她的魂魄困在这里出不去，最后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电视剧里的女厉鬼都是死在这种地方的，苏锦书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周凌霄，我就是想要个房子，罪不至此吧。”
她心一横，仰起头，准备跟周凌霄好好掰扯掰扯。
谁知道她一抬头，就看见周凌霄已经脱了衣服，正在朝她压过来。
等等，这不对吧？
根本容不得她拒绝，周凌霄轻轻地将她推到在床
两个小时后，苏锦书趴在床上咬住枕头，压住嗓子里争先恐后要钻出来的声音，红色绣着牡丹花的枕巾已经被她的眼泪打湿。
“我我有一个建议，呃”苏锦书松开嘴里的枕头，试图跟周凌霄讲条件。
周凌霄坐在她身后，凶猛不减，“你说。”
“你看你你这段时间也享受到了，我觉得我们是公平交易，还是可以好聚好散的啊等等，我错了我错了，你停下呜呜呜”苏锦书的话还没说完，周凌霄就发动了更猛的攻势，让苏锦书丢盔弃甲
她像是一尾搁浅的鱼，在海浪退去之后，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
“你干什么？”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来，苏锦书用最后一点力气问道。
她的背还贴着周凌霄的腹肌，他们没有分开，周凌霄就这样抱着苏锦书来到镜子前，声音如同鬼魅一般飘进苏锦书的耳朵，“你看，更享受的是你吧。”
苏锦书只看了一眼，就紧紧地闭上眼睛，她崩溃大哭，“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凌霄没有回答她，整个四合院内静悄悄的，只有屋内海浪的拍打声格外响亮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苏锦书即将昏过去，闭上眼睛之前，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周凌霄疯了，她也完了。
整整一个晚上，周凌霄是想让她生不如死。
下午醒来，苏锦书艰难地起身，看见被子上一片狼藉，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昭示着她昨晚的惨状。
桌上放着饭菜，苏锦书心想怎么死也不能饿死，她愤愤地把食物全部吃光。
吃饱之后她走出房间，发现这是一个比菊儿胡同36号大院大很多的四合院，院子修的干净整洁，墙也很高。
她来到门前，想打开门出去，却发现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苏锦书后知后觉，她被周凌霄囚禁了？——
作者有话说：在苦主周凌霄的视角，剧情是这样的：先被骗婚，再被骗身，骗感情最后差点被骗了房子和钱
第75章 不长嘴 周凌霄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像……
爬墙、爬窗户、撬锁所有她能想到的方法, 苏锦书都试过了，出不去。
她焦急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欲哭无泪, 过几天, 倪红玉总会发现她不见了，来救她的吧？
傍晚, 周凌霄又来了，苏锦书想到昨晚自己的惨状, 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你不要乱来，我还痛着呢。”
周凌霄只是拿出一个三层的铝制饭盒，一个一个摆在桌子上，“我帮你跟倪红玉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你就好好地呆在这里，我会准时送饭过来。”
苏锦书那个悔呀，当初怎么就色迷心窍，没把持住跟周凌霄有了夫妻之实。
如果没有之前那遭，小玉玉一定会上门来找她的，到时候, 就能发现她被关起来了。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苏锦书生无可恋地说：“周凌霄，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痛快？”
周凌霄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觉得我要杀你？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打算三个月后跟你离婚？”
昨天被情绪冲昏了头，很多事情，周凌霄没有细想。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里面有很多的蹊跷。
他说起这个, 苏锦书就来气，“你心里清楚，你一开始跟我结婚，就是想利用我。就许你带着目的来找我结婚，不许我也这样？”
本来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苏锦书想不明白，周凌霄为什么一副大受打击，想要吃了她的模样。她都没有拿到钱和房子，周凌霄明明什么也没有损失。
周凌霄被她问的说不出话来，良久，他凝视着苏锦书，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锦书不说话了，这注定是一个回不回答，都是送命的题。
沉默在院子中一点点蔓延，周围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你好好待在这里，一个星期后放你出去。”周凌霄转过身，背着她说。
苏锦书面上一喜，听到锁门的声音时，小脸垮下来，这算什么，关小黑屋一星期惩罚？
她总觉得，按周凌霄睚眦必报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不过，她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周凌霄没必要骗她。苏锦书想通之后，就坐下吃饭，就当放一个星期假了。
***
东城警察局，杜达翻阅着手下交给他的周庭韫被打那天，附近出现过的人员名单，意外看到两个眼熟的名字。
他放下资料，起身赶往正阳大街。
“叩叩叩~”杜达敲门的时候，张华、汤琼夫妻俩正准备出门，一秒钟就开了门。
“小杜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家做客啊？”杜达是汤琼一手带出来的，汤琼看到他来，惊喜道。
杜达：“师父，能进去说吗？”
汤琼和张华对视一眼，默默让开一条路，让他进门。
“师父，咱们之间就别兜圈子了，你们为什么打周庭韫？”杜达一进门，开门见山道。
周庭韫身上的伤口非常隐蔽，除了断腿的伤，其他部分没有明显的伤痕，只会痛，一看就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人干的，杜达几乎在看见汤琼名字的瞬间就确认了凶手。
汤琼眼看瞒不住了，索性直接承认，“他害的我外甥女董月虹差点退学，我揍他一顿怎么了？”
“他的腿是我打断的，我跟你回警局。”张华挡在妻子面前说。
杜达头疼地抓了抓头发，“你们先跟我回警局吧，我把周庭韫叫来，看能不能协商解决。”
听说打断自己腿的凶手找到了，周庭韫立马就要起身找人算账，只是他忘了自己现在腿断了，一不小心跌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周家没有人在家，只有施雅听到动静，着急地跑进来，“阿韫，你怎么样？”
周庭韫咬牙切齿地说：“打我的凶手找到了，快推我去警局。”
施雅心疼地摸了一下他的脸，扶他坐在轮椅上，陪着他一起去了警局。
“杜警官，你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做出打断我腿这么恶劣的事情，绝不能轻易放过！”周庭韫一到警察局，还没见到张华、汤琼夫妻俩，就急切地说。
杜达不为所动，“可是我听说，是你欺负了人家外甥女，人家才把你的腿打断的。”
“他外甥女是谁？”施雅比周庭韫还关心这个问题，迫不及待地问。
杜达瞥了周庭韫一眼，“董月虹，听说你挺不做人的啊，劝人小姑娘从大学退学。”
周庭韫阴沉着脸说：“那是她自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杜达皱着眉，不悦地看着周庭韫。
“韫哥哥，你真的真的跟这个叫什么虹的，有什么吗？”施雅突然情绪失控，哭着问周庭韫。
周庭韫压下心中的烦躁，耐心地跟施雅解释，“没有，是她单方面对我有意思。”
他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一改刚来时嚣张的态度，对杜达说：“杜队长，这事纯属误会，那个凶手，我不跟他计较了，你们教育一下就放了。”
说完，他又拉着施雅的手哄她：“你看，这事真的是一个误会，你相信我了吧。”
施雅抹干眼泪，满意地点了点头，周庭韫眼中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杜达一直盯着周庭韫看，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周庭韫有问题，问题不小。
沉浸于周庭韫温柔的谎言中的施雅却毫无察觉，贴心地推着周庭韫往外走。最近周庭韫因为断腿的缘故，每天呆在家里，施雅得以有更多的时间跟周凌霄在一起，她非常享受这种时光。
出了警察局后，周庭韫对施雅说：“你还有什么要好的同学吗？周末可以带她们去郊外的农庄玩。”
施雅沉默了一瞬，点点头，“有的，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约一个。”
周庭韫抚摸着她的手，无限温柔地说：“小雅，还是你对我最好。”
佟家，佟天山沉默地坐在客厅，等着女儿佟清青回家。
“老头子，是不是谣言啊，周庭韫这孩子，相貌是普通了一点，家世工作都挑不出毛病，对我们清青也好。”韩蝶担忧地说，“我们不要因为一点误会，拆散女儿的良缘。”
佟天山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牡丹牌的香烟，嗤啦地划火柴点上一根烟，放进嘴里重重地吸上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后才开口，“我警局的老友告诉我的，不会错的。”
韩蝶还是有点不相信，“可是小周说了，是那个叫董月虹的小姑娘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人家姥姥姥爷豁出去把周家小子的腿打断？”佟天山反问她，“就算真像他所说的，是个误会，那陪他来警局的女孩又是谁？”
韩蝶无法反驳，无风不起浪，周庭韫身边纠缠着这么多的女人，她没法放心地将女儿交给她。
门外传来响动，佟清青回来了，她一进门，见父母神情严肃，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他们身边，“爸，妈，发生什么事了？”
韩蝶搂住女儿，柔声道：“清青，爸妈刚刚得知了一些关于周庭韫的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看了老伴一眼，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佟天山将今天警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事无巨漏地告诉了佟清青。
“清青，爸爸妈妈都觉得，周庭韫不是良配，你们不要再来往了。”佟天山甚至有点后悔，让女儿去跟周庭韫相亲。
佟清青听完他的话，意外地平静，“爸，妈，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去找周庭韫问清楚的。但你们要相信我和周庭韫，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挡我们在一起，我希望你们能支持我。”
“你怎么会如此糊涂？”佟天山万万没想到，一向独立懂事的女儿会在这件事情一目障叶。
“爸，糊涂的不是我，是你们，我跟庭韫的感情，你们不会懂的。”佟清青坚持道。
他们前世几经风雨，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如今重来一次，她不想再因为这些误会徒增烦恼。
不管他身边出现多少女人，佟清青知道，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跟周庭韫结婚生子的是她，那些围在周庭韫身边的女人，只是他的过客而已。
“你！”佟天山动了怒，“总而言之，我不许你再跟周庭韫来往！”
眼看父女俩就要吵起来，韩蝶赶紧拉开女儿，“清青，爸妈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考虑。最起码，你应该去弄明白这件事，再做决定。”
佟清青迟疑了，“我会去问清楚的，我这就去找他。”
韩蝶又对佟天上说：“你看你，急什么急，总是把父女关系弄得紧张兮兮的。”
其实她心里也升起强烈的不安感，原本韩蝶对周庭韫的事半信半疑，但女儿的状态反而让她更加确定，周庭韫是一个玩弄、操控女人的高手。
佟清青毫无所觉地下了楼，却看见白布包头的何书嘉正站在楼下。
“书嘉，你怎么了？”
何书嘉嘿嘿一笑，“没事，出任务的时候受了点小伤，咱们好久不见，你怎么样，换了出版社的工作还习惯吗？”
“我很好。”佟清青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书嘉收起脸上的笑容，有些紧张地开口，“我来时想告诉你，周庭韫不是个好人，他很有可能，有案子在身，你不要靠近他。”
佟清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升起的愧疚消失，“你来这里特意对我说这些，是因为你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你，还是周凌霄派你来的？”
深藏于心的暗恋突然被揭开，何书嘉涨红了脸，更让他不安的是佟清青怎么会知道周哥参与其中。
他下意识地朝东边楼暗处看了一眼，“清青，我是好意。”
刚刚经历过父母同样好意的佟清青，此时耐心不够，“谢谢，不过，我现在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佟清青越过何书嘉，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书嘉垂头丧气地走到楼东边，“周哥，她不信。”
周凌霄从暗处走出来，冷冷道：“活该，不要爱上女人，会倒霉。”
何书嘉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你真跟嫂子离婚了？房子和钱都送出去了？”
他的话音落下，何书嘉感觉周凌霄身上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十度，一股寒气迎面袭来。
“我不问了。”何书嘉立马举手投降，“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密切监视周庭韫，我有预感，他要按捺不住了。”
“那个，我再问一句，时间这么紧，你把嫂子送去别的地方，她也不一定安全呐。”何书嘉挣扎地问道。
周凌霄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像是下了一场阴郁的雨，“我已经让王子坤去保护她。”
吵架了，肯定是周哥不长嘴，两人吵架了，何书嘉离他远了一点，免得被殃及池鱼。
第76章 你的感受 在所谓的幸福美满中，她所有……
金丝胡同周家, 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在后门跟周庭韫汇报，“从昨天开始，我们就失去了苏锦书的踪迹, 她不在家, 也不在卤味店，不知道去哪了？”
周庭韫只觉得最近事事不顺, “找！给我继续找！”
“是。”几个人应了一声之后，便四散开来, 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走走去。
周庭韫觉得心烦意乱，推着轮椅走出后门，在胡同里闲逛。周凌霄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察觉到不对，在他下手之前把苏锦书藏起来了。
“有意思。”周庭韫用手摸着下巴，笑了一下。
真是没想到, 周凌霄比他想象的，更加在乎苏锦书。
他想要抓到苏锦书的愿望更加强烈，不仅是为了对付周凌霄，更是为了报复苏锦书几次三番对他的羞辱。
“庭韫，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佟清青一走进金丝胡同，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人。
周庭韫抬起头, 意外地看着佟清青。他们是不久前相亲认识的, 见到她的第一眼，周庭韫心里就升起一股异样熟悉的感觉, 仿佛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
因此，周庭韫对佟清青格外的不同。
“我一个人出来透透气，你怎么来了？”
佟清青蹲下身来，查看了一番他的腿伤，“小心不要动了腿, 我听说，打你的凶手找到了。”
“嗯，是一场误会。”周庭韫知道，她肯定是听说了什么，“清青，你会相信我的吧？”
佟清青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相信你。”
她眼中的坚定触动了周庭韫，他说话难得带了几分真心实意，“都怪周凌霄，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没事，你还有我。”想起周庭韫前世无数个噩梦连连的夜晚，佟清青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周庭韫回握住她，更觉得她与众不同。每次说起周凌霄，佟清青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一边，她的举动对于周庭韫来说，无比珍贵。
***
东四胡同片区，苏锦书已经在豪华四合院里呆了两天。这两天，周凌霄每次过来放下饭就走，没有再对她做什么。
于是苏锦书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死宅生活，除了没有手机玩有点无聊之外，一切都很好。
她把这归咎于周凌霄最近太忙了，没有空收拾她。等他忙完了，苏锦书觉得自己还是会死的很惨。
招惹过周凌霄的人，都会被他狠狠报复。
午饭时间，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走进来的却是王子坤。
“怎么是你？周凌霄呢？”苏锦书疑惑地问。
王子坤把饭盒放下，笑着说：“嫂子，周哥今天有事，让我来给你送饭。”
“哦。”苏锦书应了一声，坐下吃饭。
王子坤又变戏法地拿出一瓶青梅酒，“这也是周哥托我带给你的，嫂子，你别怪周哥，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保护你。”
苏锦书怪异地看了一眼王子坤，心道你没什么毛病吧？
周凌霄把她扔到这个金丝笼，对她这样那样，还把她囚禁了，还保护她。
幸好苏锦书多读了几年书，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会轻易被套路。
“真的！”王子坤见她不信，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地说，“杨向松、何书嘉接连出事，周哥意识到周庭韫想要利用他身边的人来对付他，这才跟你提离婚的。”
“你说什么？”苏锦书愣愣的问。
王子坤以为她还是不相信，“周哥他就是这样，嘴巴硬，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你说他是因为什么跟我提离婚？”苏锦书耳边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执着地问。
“因为想把你从他身边摘出去，让周庭韫没法对你下手啊。”王子坤发现好像哪里不对，“这两天他不在的时候，都是托我来保护你。”
苏锦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艰难地开口，“他不是为了拿跟我结婚的事情，去对付周庭韫吗？”
这下轮到王子坤愣住了，他想了想，“你说这事啊，我回国听书嘉提起过，周哥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们都没想到，他这人意志这么不坚定。”
“以周哥对你的心意，他怎么会拿你当工具，去对付别人呢。”
他的最后一句话在苏锦书耳边炸开，炸得她脑海一片清明，很多原本不能理解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清晰起来。
难怪周凌霄愤怒中带着痛苦，一副被她欺骗感情的样子，原来他早就变了初心。
“谢谢你给我送饭，我想进房间吃。”苏锦书只觉得浑身无力，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说。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完全没有胃口吃饭，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房间呆了一下午之后，苏锦书满血复活，不管周凌霄之前为了什么跟她离婚，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骄傲如孔雀的周凌霄，不会容忍她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她跟周凌霄人认过错，周凌霄也狠狠地“惩罚”过她了。
一切朝前看，苏锦书决定等周凌霄回来，能不能商量一下，大家好聚好散。
***
三天后王各庄，何书嘉跟在队长杜达身后，密切关注着里面一栋房屋的状况。
“上！”随着杜达的一声令下，几十个警察鱼贯而入，冲击屋里抓人。
何书嘉举着枪进去的时候，屋里十几个男男女女抱头蹲在地上，他还看见了一人熟人，李瑞安。
想到他之前突然暴富回家，又莫名其妙地跟周庭韫搞在一起，结合屋子里的情况，李瑞安的钱从哪里来，就很清楚了。
“周庭韫在哪里？”何书嘉质问李瑞安。
李瑞安神色慌张，却不松口，“我不知道，这事跟他没关系，我只是在这里做生意。”
“做生意？”何书嘉押着他往外走，“拐卖妇女，胁迫她们卖身，你管这叫生意。既然你不老实交代，那就跟我们回局里交代吧。”
把屋里的人都押出去后，何书嘉又里里外外得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周庭韫。
不对，周哥说过，周庭韫在这里。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查到窗户边时，在上面看见一个明显的脚印。
何书嘉探出一个头，发现这个屋子和前面一幢屋子是连在一起的。他立马从窗户上跳出去，追到前面的屋子。
他刚一进屋，就看见周庭韫跳窗逃跑的身影，何书嘉紧追不舍，突然有人冲出来死死抱住他的腰。
“阿韫，快跑啊！”施雅抱住何书嘉的腰，朝周庭韫大喊道。
周庭韫没有回头，夺命狂奔，几秒钟就跑出几十米。
何书嘉眼看人要跑没影了，反手拍晕施雅，将人放倒后追了过去。
十分钟后，何书嘉就差一个转角，就能抓到周庭韫。
“啊！”他突然撞到一个人，何书嘉看着地上痛呼的人，呆了一瞬，再抬起头时，周庭韫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看着坐在地上的人，目光复杂。
佟清青揉着摔疼的腰，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何书嘉。
今天是周末，她本来是去金丝胡同找周庭韫约会的，谁知道看见他跟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商量着什么。
几个人说完话之后就四散开来，周庭韫朝四周张望一番后，也谨慎地离开，向郊外的方向走。
之前的职业经验让佟清青一眼看出那几个人不是好人，周庭韫的举动也像是要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控制不住地跟着周庭韫来到这里，当看到屋内的情形时，她前世今生，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但眼看着何书嘉就要追上周庭韫，佟清青还是下意识地出来挡了一下。
何书嘉看着眼前第一次不敢看向自己的女孩，世界也崩塌了，“清青，你曾经也是一个警察。”
他说完这句话，默默转身离开，他知道佟清青跟这里的事情没有关系。
直到何书嘉离开后很久，佟清青才抬起头来，她跌跌撞撞地起身，何书嘉的最后一句话始终萦绕在耳边。
到家后，佟清青终于控制不住，扑倒韩蝶怀里，发出凄厉的哭喊声，“妈！”
韩蝶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想问她，又觉得她这个样子问了也问不出什么，伸出双手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等佟清青哭够了，韩蝶才问她，“清青，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始终温和可靠的母亲，佟清青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前世她跟周庭韫的纠葛，全说了出来。
她不再想说出来后，妈妈会不会把她当怪物，她只是想说出来，像是蓄满了洪水的水库，急需开闸泄洪。
“妈，我背弃了自己曾经的信仰，抛弃了道德底线，为了一个男人，我是不是很糟糕？”佟清青苍白着脸，双目失去焦点，茫然地问。
“不。”韩蝶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失声痛哭，“你只是丢失了自己，才会觉得那样的人生是幸福，做错事。”
她根本没办法想象，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这样认完全扭曲的模样。
“清青，你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不要想着你跟周庭韫在一起的爱情有多难能可贵，也不要想着你生育子女后的家庭有多美满。你只需要想一件事，与这些所谓珍贵的爱情、子女在一起时，你的感受是什么？”韩蝶一字一句，珍重地对佟清青说。
佟清青顺着妈妈的话，思绪回到上一辈子，从她跟周庭韫相识开始，第一次，一点一滴地回忆起自己的感受。
周庭韫身边总是有很多的女人，他们总是吵架，吵完架后，周庭韫又来哄她周而复始，佟清青疲惫地想要放手，周庭韫向她求婚了。
她想放弃，可是当她决定放手之后，整个人空空荡荡的，她意识到自己不能没有周庭韫。
他们结婚了，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出事，她每天都很忙，像陀螺一样转着。佟清青偶尔迷茫，不知道自己忙碌的意义在哪里。
但所有人都夸奖她、羡慕她家庭美满，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这就是幸福，佟清青不断地告诉自己。
渐渐地，她相信了那就是爱情、幸福的模样。
感受，她的感受是什么呢？
疲惫、麻木、迷茫、痛苦、不安
佟清青猝然惊醒，在所谓的幸福美满中，她所有的感受都是糟糕的。
第77章 不知节制 苏锦书真情实感地控诉。……
东城外交部情报所, 潘松清高兴地宣布，“过了两个月，在大家、尤其是小周不懈的努力下, 终于抓住间谍王江的上线了, 就是衬衫厂的厂长袁冈。”
“好！”赵香兰鼓掌捧场，其他人也纷纷鼓掌。
唯有周凌霄, 始终兴致缺缺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部里为了表彰小周, 已经给周凌霄同志提了正科的职位，大家向他表示祝贺。”潘松清又道。
这么年轻的正科，几人又震惊又艳羡，纷纷对周凌霄表示祝贺。
周凌霄淡淡地说：“谢谢主任，谢谢大家, 我想放几天假，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潘松清一口答应，看着他离开办公室，摸着下巴琢磨自己这个手下又怎么了。
“小周不对啊，两个月前还雄心勃勃, 想要立功升职, 现在怎么这个模样？”赵香兰悄悄对其他两个同事说。
李峰猜测道，“也许是不想表现得太骄傲。”
赵静雪摇摇头, “不对，我看，他八成是跟媳妇吵架了。你想啊，周哥当初的雄心壮志就是被媳妇激起来的，现在熄灭了, 必须得跟他媳妇有关。”
潘松清竖起耳朵偷听下属讲话，听到这里，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呦，那小周跟他媳妇没事吧？”赵香兰关心地问。
“应该没什么事吧，夫妻嘛，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赵静雪不太确定地说
周凌霄回到菊儿胡同大院，坐在书桌前，拿出之前给苏锦书准备好的三份房契。
他一直坐到傍晚，才抽出其中一份房契，离开菊儿胡同。
“周哥，你来了？”守在东四胡同的王子坤一看见周凌霄，就迎上来，“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没事了，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周凌霄脸上没什么情绪，像机器一样说。
王子坤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周哥，你好好跟嫂子解释一下，她要是生气，你就多哄哄她。”
他不知道内情，以为两人是因为离婚的事情在闹脾气，却不知道其中另有内情。
周凌霄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地院子走去，停在红色的朱门前。
王子坤看着他站在高大朱门前的身影，不知为什么，看出了寂寥、落寞的影子。
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看出来的东西，人家在这条街上，有三套这种价值连城的四合院，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寂寥落寞个毛线啊。
朱门缓缓推开，听到动静的苏锦书以为又是王子坤来送饭，走出房间，看见是周凌霄时，定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周凌霄看着她，缓缓地走到她身前，“七天，我来放你。”
“哦。”苏锦书已经知道他把自己关起来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囚禁。
不知道之前，她还敢跟周凌霄叫板，此时却像被捏住了命脉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这套房的房契，以后这套房子就归你了。”周凌霄拿出一张纸，递给苏锦书。
苏锦书望着眼前的房契，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好几遍，才犹豫着接过。打开一看，真的是这套四合院的房契。
“你你真的送我房子？”她恍恍惚惚地问。
“嗯。”周凌霄轻声应了一句，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笔直，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锦书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在余晖中消失。
她想过千万种周凌霄再次到来时，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无数的想象中，唯独没有周凌霄过来，二话不说给她一套房子这种可能。
这比天上掉馅饼还让苏锦书不敢相信，她跑去找倪红玉帮她分析。
陕西巷胡同，倪红玉看着苏锦书拿过来的房契，反应跟苏锦书一样，“我滴乖乖，这可是东四片区的胡同，以前皇族住的地方啊，周凌霄就这么给你了？”
到二十一世纪，京市普通的四合院市值都能上亿，周凌霄给的这套四合院，属于有价无市的那种。
“小玉玉，你说，周凌霄不会在给我下什么套吧？”苏锦书莫名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周凌霄心机深沉、有仇必报，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她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他不会是前手给我一套房子，后手就把我送进监狱吧？”
前世苏锦书对于某个热搜的记忆深刻，某明星刚给了女友几千万，反手就说女友敲诈他，以敲诈罪把人送进了监狱。
“不行！我得赶紧把房子还给他，我不想进监狱啊。”
倪红玉：“你清醒一点，某人那是婚内出轨，才能联手原配以敲诈的罪名将人送进去。你现在是周凌霄的合法妻子，没有办离婚之前，他送你房子，是合法的赠与。”
苏锦书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像举手等老师叫自己回答问题的乖学生一样，小心翼翼的问：“意思是，这套房子我可以收？”
倪红玉严肃地点点头，苏锦书喜滋滋地抱着房契乐个不停。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你家去，一会儿吃完饭我还得去医院看我家那位。”倪红玉看不得她那副傻样，赶她走。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苏锦书的大脑，她抱着房契飘飘然地离开。
走到菊儿胡同口时，苏锦书骤然停住了脚步，她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怎么回到菊儿胡同来了？
一定是惯性，惯性，苏锦书紧急刹车，改变方向，往东四片区胡同走去。
作为曾经的皇城片区，东四胡同道路宽阔、院墙宽大，苏锦书观赏了一番自己的新玩具后，推开朱门进了院子。
这么大一套四合院，全都是她的，苏锦书心中升起自豪感。
心满意足地睡了一觉后，苏锦书才想起来，她有些东西还在菊儿胡同36号大院里呢，该找个时间回去拿一下。
虽说在这七天里，周凌霄给她送了一些衣物，但他们都要离婚了，苏锦书自觉应该抽个时间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回卤味店上班，她已经旷工七天了。
“锦书，你来了。”沈娇每天都是最早开始干活的，洗菜、切菜，准备好卤料，等她们过来就直接可以下锅卤。
苏锦书笑说：“是啊，这几天我不在，店里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店里的生意每天都很红火。”沈娇一边切素菜，一边笑着说，“还有顾客说我们关门关得太早，他有时想过来买点宵夜吃都买不到。”
宵夜？
这两个字引发了苏锦书的沉思，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卤味就是宵夜档的大热门，啃着鸭脖喝点小酒什么的。
她又看向沈娇，她来到这里之后，精神状态变得更好了，脸上整天都挂着笑，呈现一种向上生长的姿态。
倪红玉在苏锦书后脚就到了卤味店，三个人开始忙活着卤东西。
“小玉玉，我有一个想法，咱们是不是可以开个夜宵档做烧烤，先卤后烤的那种。”等待开张的间隙，苏锦书提起夜宵的事情， “咱们现在卤味的生意稳定下来，可也不能一直卖那几样卤菜，推陈出新，不断变换口味才行。像是卤鸡爪鸭爪、鸡腿鸭腿、鸭脖翅膀这些，我们都可以尝试。”
做先卤后烤的烧烤店的想法，苏锦书之前就提过。只是那时卤味店刚刚开业，她们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最近两个月，个体经济发展迅猛，像她们一样摆卤味摊的、开烧烤店的，如雨后初春笋一般冒出来，确实应该考虑一下如何保持竞争力的问题。
“推新品是势在必行的，要做的话，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人手不够，我们三不能白天黑夜地连轴转；二是材料供应，尤其是鸡鸭这些肉类的供应，现在跟肉一样，还需要凭票购买。”倪红玉分析道。
人手的问题好说，返城的知青越来越多，她们在店门口贴个招工的启示，就会有人来应聘。
真正的困难在鸡鸭肉上面，猪头肉和猪蹄是靠牛家兄弟解决的，总不能又开一个鸡鸭的养殖场。
“我明天回一趟顺远村，找家人商量一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苏锦书说干就干，在凭票供应的城市，想要弄到肉类的材料确实难，但在农村也许就能有其他的办法。
倪红玉：“好，你去想办法解决材料的问题，我来物色合适的帮工，再调研一番夜宵的市场。”
沈娇听她们规划，规划完立马行动，不由地心生敬佩并向往。她们都是目标坚定的人，如果自己当初也能这样坚定，就不会轻易被周庭韫欺骗。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沈娇只黯然片刻，很快又燃气斗志，投入到工作中。
事发突然，苏锦书没有提前给家里寄信，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到了顺远村的苏家。
“锦书，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牛艳刚从地里回来，肩上扛着锄头，看见苏锦书，又惊又喜。
苏锦书拉住她的手，“妈，我想你了。”
“姐，姐夫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苏云中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看见有其他人。
苏锦书撒娇的笑容僵住了，“他他工作忙，今天不能陪我回来。”
牛艳没有错过她僵硬的神色，拉着苏锦书往里走，“还没吃早饭吧，妈给你包茴香馅的饺子吃。”
上次中秋回来，牛艳发现她喜欢吃茴香馅的饺子，特意开垦了一块地出来，全种上茴香。
吃了一盘茴香馅的饺子，苏锦书填饱了胃，心里也满满当当的，全是暖意，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锦书，你是不是跟凌霄吵架了？”牛艳关切地问她。
苏锦书默了一瞬，“妈，如果我要是离婚的话，你会怪我吗？”
八十年代，离婚是一件不被人接受，足以轰动全村的事件。苏锦书不确定，生在更上一个世纪的牛艳，是否能接受这件事。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牛艳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当妈是什么人了，你要是真离婚了，只管回家来。”
“姐，是不是姐夫欺负你了？”苏云中紧张地问她，“我叫上表哥他们，一起去给你撑腰！”
苏锦书被他的样子逗笑，“你不是很喜欢、敬佩周凌霄的吗？”
苏云中挠挠头，“我确实是觉得他很厉害，但如果他要是欺负你，再厉害也不行。”
“好了，夫妻间吵架是常有的事，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去地里给茴香浇点水。”牛艳虎着脸把人支走。
“锦书，你老实跟妈说，你跟凌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牛艳郑重地说，“离婚不是儿戏，离婚两个字更是不能多说，说多了，伤感情。”
伤得不能再伤了，苏锦书心想，周凌霄这回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面对牛艳认真的样子，苏锦书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好理由。
“他太好色、不知节制了，把我弄疼，两天都下不来床！”想来想去，想到笔记本暴露那天的事，苏锦书真情实感地控诉。
牛艳老脸一红，默默地别开了脸，女儿夫妻俩的事，她就不该多问。
第78章 盯 他躲在阴暗的角落中窥视
好不容易把牛艳糊弄过去, 苏锦书呼出一口气，决定出去走走。
屋檐下挂着火红的辣椒串，院子里晒着金黄的玉米垛。走出院子, 天高云淡, 远处运河滩上的大片芦苇白了头，在秋风中像雪花一样洋洋洒洒地飞舞在空中。
苏锦书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庄稼的香气，闻着这种味道, 心中无比的踏实。
后山的柿子已经完全红了，一颗一颗，像红灯笼一样挂在光秃秃的枝头。她远远地看见，不由自主地朝后山走去，想摘几颗熟透的柿子回去吃。
山上全是巨石, 苏锦书轻盈地跳跃、拾级而上，到半山腰时，不经意间瞥见那一汪碧绿的湖水，静静地倒映着蓝天白云。
她走到小湖前，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现着中秋前的那晚，她在月光下、湖水中, 被周凌霄摆弄成各种姿势。
苏锦书的脸开始发烫, 温度急速上升，她后退几步, 不小心碰到湖边最大的那块巨石，周凌霄曾经把她放在这里
她不敢再呆在这里，落荒而逃，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山顶，站在柿子树下仰头望着上面红彤彤的柿子。
苏锦书的脸也红彤彤的, 不输树上的柿子，不知是因为刚才脑海中的内容，还是运动导致的。
她察觉到自己身体内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像一根枝条，不断的挠着她，挠得她全身都痒。
捡上几颗柿子，苏锦书迅速下了上，她意识到，自己选择上山是个错误的决定。
牛鹏、牛才听说她回来了，特意赶过来相聚。
“哇，这柿子看着就好吃。”牛才盯着苏锦书怀里的柿子，咽了一口口水。
成熟的柿子红的像火，果皮极薄、呈透明状，能看到里面饱满欲裂的金红色果肉。轻轻掰开，可以看到里面颤颤的果肉，像蜜膏一样，汁液饱满地要溢出来。
“呲溜”一声，苏锦书吸了一口柿子肉，入口是恰到好处的甜，不似糖果的甜腻，而是混着果香的清甜。
吃完一颗柿子后，那清甜就沁入肺腑。
“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柿子了，表妹，吃完咱们再去摘几颗吧。”牛才嘴边沾着红色的汁液，尚未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果肉，就迫不及待地说。
牛鹏觉得他有点丢人现眼，“你饿死鬼投胎啊！”
经过刚才那一遭，苏锦书并不想再上山，“柿子树不远，就在后山，你们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摘的。”
“我姐坐车回来，又刚从山上下来，咱们自己去吧。”苏云中看出苏锦书不想去，提议道。
牛才：“成，咱们走吧。哥，你也吃的狼吞虎咽，别以为我没看见。”
牛鹏板着脸跟他们一起朝后山走去，苏锦书轻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把后山这个地点拉黑。
她坐在屋檐下，百无聊赖地数着上面的辣椒串。体内那种痒的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让她有点心烦意乱。
好在牛家兄弟和苏云中何那块回来了，她跟他们说起需要鸡鸭做卤味的事情，暂时把那种感觉忘记了。
“姐，这件事情交给我们，你放心吧，保证能帮你弄到鸡爪鸭爪什么的。”苏云中一听，非常有信心地说。
苏锦书疑惑地问：“现在这些东西很容易弄到吗？”
“表妹，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养上了鸡。”牛鹏解释说，“以前一户只能养两只，养多了就是投机倒把。现在可不一样了，政策放开了，谁家没养上个十几只鸡鸭。”
“是啊，只要价钱给的合理，收鸡收鸭不是问题。”牛才贴心的帮她想到了鸡鸭其他部分的处理办法，“鸡肉鸭肉现在京市上紧缺，我们出手容易。”
在缺肉的年代，鸡爪鸭爪这些边角料反而便宜。
苏锦书回忆起，刚刚她出去转悠的时候，确实听到家家户户都有此起彼伏的鸡鸭叫声。
“不仅如此，姐，”苏云中也开口说，“以后你的店要是做大做强了，需要的量多，村子里自然会有人专门做鸡鸭的养殖。”
苏锦书没想到她们担忧的问题轻易就能解决，仔细一想，又觉得很合理。
这是一个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年代，人们积极向上、充满奋斗精神，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中的力量。
***
东城警察局，周凌霄来询问袁冈和王各庄一行人的审问情况。
“袁冈倒是招认得痛快，王各庄那一群人就一言难尽了。”何书嘉刚从审讯室出来，费了不少唇舌，口干舌燥，端起一个搪瓷缸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的水，喘口气接着说，“李瑞安和施雅是里面的关键人物，剩下的就是打手和被拐去的少女，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跟走火入魔了一样，把所有的罪揽到自己身上，非说一切都跟周庭韫没关系，你说气不气人。”何书嘉重重地放下搪瓷缸子，与桌面发出砰一下的响声。
周凌霄点点头，得知周庭韫没有被当场抓获的时候，他已经有所预料，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也许，他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周凌霄提出一种可能，“周庭韫不会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何书嘉：“失踪的少女数量与王各庄的中的人数确实对不上，周庭韫似乎特别喜欢拐卖女大学生，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啊？”
周凌霄冷笑一声，“无能狂怒而已，只能在弱者身上找存在感。”
“我会继续往下查的，先别说这个了，周哥，你还没把嫂子哄回来吗？”何书嘉转而关心起兄弟的婚姻大事。
周凌霄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关你屁事。”
“嘿！”何书嘉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触了他眉头，想到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无辜的少女等待解救，又连忙找杜达汇报案情。
周凌霄走出警局，骑着自行车往菊儿胡同走，路过供销社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刹车，停下后才反应过来，家里已经没有了要吃肉的人。
他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一切如常，除了少了一个人。
***
金丝胡同周家已经乱作一团，施明智和秋华苦苦哀求周浩海救施雅。
“老爷子，小雅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是一时糊涂才做错了事啊。”秋华跪在周浩海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施明智也在旁边跪着，一言不发，默默恳求。
周浩海如何能不明白他们为人父母的心情，叹了一口气，“有些错能犯，有些错犯了就没法回头了。施雅把同学骗去那种地方，你们应该知道，这对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个忙，他不能帮，否则，如何对得起那些遭遇噩梦的女孩们。
周庭韫推着轮椅就站在院子里，冷眼看着这一切。
“庭韫，你在吗？”门外传来佟清青的声音，周庭韫犹豫了一下，前去给她开门。
门打开后，两人相对无言。
“我们出去说吧。”周庭韫率先打破沉默，抬腿往外走。
佟清青看了他的腿一眼，沉默地走在他旁边。
“昨天谢谢你救了我。”周庭韫向来是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却在看到佟清青的第一眼开始，就没法像对其他女人一样对待她。
佟清青又看了他的腿一眼，“你没有断过腿。”
这事已经暴露，周庭韫没必要隐瞒，“我是为了麻痹周凌霄，让他放松警惕。清青，一切都是周凌霄陷害我的，你一定要相”
“你什么都不用说。”他的话没说完，佟清青已经一把抱住了他，“你若待我是真心的，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
周庭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震得他头晕目眩，几乎要站立不住。
片刻后，他伸出双手，紧紧拥着怀中的人。
***
苏锦书在顺远村住了一晚后，便赶回了京市，和倪红玉计划起开夜宵档的事情。
“人手我已经选好了，是一个住在我隔壁的姑娘，叫夏秋月。”倪红玉听苏锦书说原材料的问题解决后，说起自己物色的帮工人选，“小姑娘人比较腼腆，性格却是极好的，干活也勤快。她父母人不错，我们两家经常来往。”
“你觉得好，就招进来吧。”当初苏锦书招沈娇进来，倪红玉没有二话，对倪红玉选中的人，她自然是信任的。
四个人轮班，撑起卤味店和烧烤档就不是问题了。
倪红玉：“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多卤东西出来，傍晚烧烤档就开业！”
“好！”苏锦书就喜欢倪红玉超绝的行动力和决策能力，两人一拍即合。
开店当天，苏锦书早早地就在卤味店门上挂上大红花，代替花篮。门口摆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下午六点，烧烤档开业，全场八折。
同时给来店里的顾客介绍，“我们店今晚会开烧烤档，欢迎来品尝啊。”
不少老顾客听了，纷纷表示要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时间很快到了六点，苏锦书四人把烧烤架子搬到店门外，拿出已经卤好、串成一串的鸡爪、鸭翅什么的，放在烤架上，滚烫的碳火舔舐着鸡爪，鸡爪上的热油发出滋滋的声音。
卤香混合着碳火的香气瞬间在周围几公里炸开，不断吸引着人群前来观望。
眼看有很多人只是观望，苏锦书搬出一张凳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喇叭，站在凳子上对着喇叭喊：“看一看，尝一尝咯~先卤后烤，入味入魂！”
“小姑娘，是不是真的那么香，能入魂啊？”有位老爷爷觉得她的话有趣，就问了。
苏锦书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爷爷，你再走进来闻一闻就知道了。”
老爷爷的馋虫早就被勾出来了，上前点了一串鸡爪、一只鸭腿，在店里坐下等。
“一口卤香，一口焦脆，双重味道，双重暴击！今天开业，全场八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苏锦书站在凳子上，举着喇叭卖力地揽客。
距离人群大约一米的地方，周凌霄一直盯着站在凳子上的人看。
他终于明白他跟苏锦书离婚前的那几天，时常冒出来的怪异感觉从何而来。
现在的苏锦书，是狡黠、生机勃勃的，是周凌霄熟悉的样子。那个体贴、善解任意，会主动去做饭，而不是想法设法让他去做饭，乖巧沉默的苏锦书，从来都不是她真正的样子。
周凌霄胸口涌起无边的愤怒，她曾经说喜欢他、爱他、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之类的话，全是鬼话。
他们现在分开了，苏锦书便迅速地投入新生活，甚至没有来找过他一次、看过他一眼。
愤怒如同龙卷风卷走周凌霄所有的情绪，让他的理智全失，愤怒过境之后，他心底生出一股更加强烈的不甘。
他躲在阴暗的角落中窥视，放不下一段彻头彻尾带着欺骗的感情，苏锦书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生活。
那一瞬间，周凌霄几乎想冲上前去质问她，最终无力地松开紧握的手，转身离开。
第79章 送房 仿佛他送的不是一套房子，而是一……
夏秋月今天第一天上班, 本以为只是普通寻常上班的一天，没想到晚上夜宵档开业，店里生意火爆。
她忙得脚不沾地, 一边配合着沈娇烤东西, 一边迎接不断地人流进店里坐下。她朝人群中张望，意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再看过去时, 已经不见那人的身影，夏秋月只当自己眼花了, 又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去了。
第一天开夜宵档，十点手工，苏锦书和倪红玉数了数今天的营收，在八折的情况下，营业收入有八十多, 快赶上白天一天的营收了。
“如果这个月的利润能超过三千块，沈娇、秋月，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给你们发一笔奖金。”倪红玉大方地说，苏锦书也表示认同。
有钱才有动力。
沈娇笑笑说：“那就谢谢两位老板娘了。”
“我今天才刚来，试用期都没过呢，我就不用了。”夏秋月愣了一下, 慌忙拒绝说。
苏锦书揽住她的肩膀说：“既然来了我们店里, 我们就是共同奋斗的小伙伴，你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
“是啊, 我们赚钱一起分，以后开了分店，你们就是店长。”倪红玉充满期许地说。
夏秋月被她们对未来的热情所感染，却仍旧不敢置信地问：“以后真的可以开分店吗？不会被当作坏分子吗？”
苏锦书和倪红玉两个经历过未来的人异口同声：“真的！”
“不仅不会被当做坏分子，以后大家赚钱的路子会越来越多, 成功的企业家只会受人尊敬。”苏锦书不忘给她注入一剂强心剂。
夏秋月红了眼眶，笑着点了点头。
收拾好店里之后，沈娇在店里住，苏锦书往东四片区胡同走，倪红玉和夏秋月一起回家。
陕西巷胡同，倪红玉问她：“秋月，你对于这份工作，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夏秋月没想到她这么敏锐，不好意思地低头，“你看出来了？说实话，是有一点，我妈妈以前是开商行的，后来那些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本来她是要被送去游街批斗的，我爸爸是军人，好不容易护下她，却也因此断送了前程。我考上大学，却被人举报家庭成分问题，最终没能去读。”
亲身经历过那些年的人，即使知道现在政策松动了，依旧没法放下始终提着的一颗心。
“秋月，以后都不会那样了。”倪红玉没法安慰她，“高考也不会再看出身，变成一场对普通人来说，最公平的考试。”
夏秋月扬起笑容，“嗯，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是你们说的那样。”
***
东四头条胡同，苏锦书刚走到门口，猝不及防在门口看见了周凌霄。
“你来找我，有事吗？”苏锦书硬着头皮上前问他。
周凌霄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样子，说出的话毫无温度，“你的东西，要拿过来吗？”
他冷冰冰的样子落在苏锦书眼中，她心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我最近有点忙，过几天再去收拾可以吗？”
“好。”周凌霄应一声，面无表情地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苏锦书懵了，他大半夜的过来就是为了提醒她去收拾东西，有这个必要吗？
累了一天，苏锦书回家后来不及细想，倒头就睡。
卤味店开了烧烤档之后，生意越发红火，苏锦书和倪红玉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每天的工作强度也增加了很多。
一个月后，发工资时，苏锦书和倪红玉分别给沈娇、夏秋月包了一个二十块钱的红包。
“谢谢两位老板娘！”两人收到红包后非常高兴，连忙道谢。
二十块钱相当于刚进厂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她们奖金就有二十块，加上工资，妥妥的高薪。
“我们好好干，争取早日开上几个分店，以后把店开往全国。”倪红玉不忘给大家打鸡血。
除了发工资，今天卤味店也关门一天，忙活了一个月，大家都需要休息。苏锦书和倪红玉却不能休息，她们还要把这个月的账务理一下。
这一整理就是一天，她们走出卤味店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我觉得，咱们可能需要再增加一个人手，最好能帮忙做账什么的，现在账务实在是太多了。”苏锦书伸了个懒腰说。
倪红玉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她的肚子渐渐大了，需要有个能替换的人，“我觉得秋月的妈妈可以，她以前是开商行的，做账管理这些应该都没问题。”
“那我们就试试，能不能请她出山。”苏锦书提议说，最近一个月，虽然忙碌起来过得很充实，但苏锦书更想过轻松一点地生活。
毕竟卷过一辈子了，这辈子不想再卷了。
两人说定之后，就由倪红玉去请人。
“我跟向松说好了今天去下馆子，吃完饭再去天坛转转，要不要一起？”临别之时，倪红玉邀请她。
苏锦书摇摇头，人家夫妻俩约会，她可不会那么没有眼色，跟去做电灯泡。
一个人回家的路上，苏锦书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孤独感。以前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的时候，她从没感受过孤独。
也许是因为时代的原因吧，这个年代的人，做什么都喜欢一起，一起上班，一起在大院里唠嗑，一起过节
她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又在往菊儿胡同的方向走，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她怎么还能走错路，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东城警察局，何书嘉拉住想要走人的周凌霄，“周哥，王子坤来警局了，咱们三一起吃个晚饭呗。”
“不吃。”周凌霄一脸嫌弃地挣脱他的手，冷冷丢下两个字。
“衬衫厂后街新开的馆子，就在嫂子的卤味店斜对面，等吃完饭，咱们还能去嫂子店里吃个烧烤。”何书嘉对着他的背影说。
王子坤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在一旁帮腔，“是啊，最近嫂子的卤味店可火了，我好多同事都去过，说好吃呢。”
周凌霄转过身，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已经协商好离婚，以后你们不要叫她嫂子。”
何书嘉和王子坤面面相觑，不会吧，真离婚这么严重？
“你们不是说要去吃饭，还不走？”周凌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率先走人。
他们就知道，周哥全身上下嘴最硬，何书嘉、王子坤偷偷笑了一下跟上。
衬衫厂后街的小饭馆是一对四川夫妻开的，擅长川菜，何书嘉、王子坤两人点了回锅肉、辣子鸡丁、口水鸡三道肉菜和一道花菜。
一道一道熟悉的菜端上着，周凌霄看起来胃口不太好，每样菜只吃几口，饭也没吃多少。
小饭馆距离卤味店只有二十米的距离，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苏锦书几人在店中忙碌。
“周哥，你看，有个年轻的男人正在跟嫂子”王子坤想到刚才周凌霄的话，紧急刹车，然后改口，“锦书，热切地交谈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凌霄抬起头看过去，这一看，眼神就再也没从那个方向挪开过。
“叫那么亲热干什么。”他薄唇轻启，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王子坤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就闭上了。
算了，跟没了老婆的寡夫计较什么。
何书嘉一直在观察苏锦书的动向，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周哥，子坤，你们看！那个男人的脸好像红了，他是不是对嫂子有意思啊，嫂子好像也很高兴的样子。”
周凌霄放在桌下的双手微蜷，垂顺的西裤料子被抓出一条条褶皱。
卤味店中，苏锦书正在跟舒飞昂商量关于鸡鸭的卤料供应事情。
舒飞昂是表哥他们介绍的，说是专门做鸡鸭贩卖的生意。并且他跟普通的鸡鸭贩子不一样，早就开始将鸡鸭各个部分分解开来，卖给不同的商贩或是饭店。
苏锦书第一眼见到他是，没想到会是个青涩的年轻人，交谈之下，意外地契合。
舒飞昂也没想到，这家远近闻名的卤味店的老板之一是个漂亮到令人挪不开眼的小姑娘。
他离开时，苏锦书特意送他出门，“那以后我们店里的鸡鸭就在你这里进了，你一定要按最便宜的价格算给我们啊。”
她期待地看着舒飞昂，眼中碎了一地的星光。
舒飞昂在这样的眼神中红了脸，郑重地点头，又鼓起勇气问她：“你有对象吗？”
苏锦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诚实道：“没有。”
目前新的《婚姻法》虽然颁布了，但具体的实施还需要时间。她跟周凌霄只等政策落实，就可以去街道办离婚。
他们站的位置离小饭馆不到十米，最后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了一直盯着他们看的三人耳中。
何书嘉、王子坤震惊地看了彼此一眼，同时对周凌霄说：“周哥，嫂子说她没有对象。”
周凌霄放在桌下的双手彻底握成拳，一个月以来，他拼命克制、压抑的东西，在这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心想，必须做点什么。
找到稳定的供应商，苏锦书非常高兴，立马回到店里跟倪红玉商量增加新品的事情。
八点左右的时候，苏锦书回到东四头条胡同，不料再次见到等在门口的周凌霄。
“抱歉，我把收拾东西的事给忘了。”一看见周凌霄，苏锦书就把收拾东西的事情想起来了。
周凌霄抿着唇，一言不发地递给她一张纸。
苏锦书疑惑地接过来一看，又是一张房契，她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套房也送你。”周凌霄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他送的不是一套房子，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第80章 报复 用两套价值连城的皇城四合院作饵……
他们整整一个月没见面, 一见面，周凌霄就送给她一套房子。
对于这个场景，苏锦书感到很荒诞, 不像真的。
周凌霄站在她面前, 静静地凝视着她。
苏锦书望向他，一个月不见, 周凌霄依旧是气质清冷，眉眼清俊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苏锦书觉得现在的周凌霄气质更加迷人。
他原本是一座冰山一样的，如今看来那冰山像是裂了一条细缝。向来坚定、深不见底的眸子中隐隐约约透漏出忧郁的气息，像高站云端的谪仙，染了俗世的烦恼。
苏锦书看着看着，怀里踹了小兔子一样, 心跳莫名地加快，手中的房契顿时成了烫手的山芋。
“我不要。”她慌忙将房契塞回周凌霄的怀里。
“为什么？”周凌霄捏住房契，皱着眉问她。
苏锦书定了定摇晃的心神，“无缘无故的，你送我一套房子做什么？”
“就当你跟我结婚三个月，打工侍寝的酬劳。”周凌霄面无表情地说, 执着地把那张房契塞到苏锦书手里。
侍寝两个字让苏锦书的耳根微微发热, 她羞恼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人，要不是现在没有商品房卖,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周凌霄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抿了抿唇，执拗地说：“总之，这套房子送给你。”
说完，不等苏锦书开口, 疾步离开。
苏锦书看看手里的房契，又看看周凌霄迅速远去的背影，再次觉得眼前场景魔幻。
她捏着房契，进了屋才打开房契，仔细看了起来。等看清房契中的地址时，苏锦书睁圆了杏眼，张大了嘴巴。
周凌霄把这套四合院隔壁的那套四合院也转到她名下了，他到底有多少套这种豪华的四合院？
晚上睡觉前，苏锦书抱着新得来的房契翻来覆去，在道德的天平两端反复横跳。
这就跟天上掉下几个小目标在街上，你选择上交警察还是据为己有一样，苏锦书最终选择据为己有，没有人能在几个目标面前抵制住诱惑。
她小心地把房契收好，放在抽屉里上了锁。说起来，周凌霄比她想象地要好说话，发现自己被骗之后，除了那晚情绪有点失控，把她按在这张拔步床上这样那样之后，就没对她做什么了。
况且，苏锦书觉得，跟周凌霄在那方面的体验还是不错的。他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腹肌一块一块的
身体内像是草长出嫩芽，带着露水轻轻地在苏锦书心上挠，挠得她痒痒的、湿湿的。
住脑！
苏锦书用被子蒙住脸，热气透过厚厚的被子蒸腾而去，她都在想些什么。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还不够忙，所以才耐不住寂寞，想东想西的。于是第二天来到店里，苏锦书就着手尝试做卤味大拼盘。
卤味大拼盘，是把鸡翅、鸡尖、鸭翅和鸭心、猪肝、猪肺、猪肠这些下水料一起在锅里卤，煮到软糯的时候捞起来拼成一盘，浇上一勺卤水。
“这么多下水，会不会有很多人不吃呀？”夏秋月就是受不了下水味道的一员，她看着锅里大量的食材，担忧地问。
倪红玉看已经煮地差不多了，捞起一大盘，直接切了给她们品尝，“你们吃吃看就知道了。”
沈娇率先夹了一个鸭心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炖的很软烂，也很入味，完全吃不出内脏的腥膻味。”
夏秋月听沈娇这么说，试探性地夹起一块猪肺，浅浅地咬了一小口。猪肺一入口就带着浓郁的酱香，混合着奇特的肉香，软软糯糯的。
“没想到这么一大锅卤起来，连下水都这么好吃。”夏秋月意外之余，颇为享受地说。
“卤味大拼盘能卖吗？”苏锦书期待地问。
“可以！”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确定推出卤味大拼盘后，四个人立马把一大盘拼盘吃了个干干净净。
“我能买一盘回去给我爸妈尝尝吗？”夏秋月放下筷子后，意犹未尽地说。
倪红玉笑着说：“当然可以，以后你们想买店里的卤味，都可以按员工价给你们。”
苏锦书直接打包好一份卤味大拼盘，递给夏秋月，“这拼盘还没开始卖呢，算我送给你的，欢迎阿姨加入我们的卤味店。”
今天倪红玉已经去夏家和夏秋月的妈妈温珍珍说定，明天开始来店里上班，卤味店又增加一名成员。
“沈娇，锅里剩下的卤味送给你。”她不忘给沈娇一份。
沈娇：“真可惜，我爸在顺远村，不然，我肯定带给他尝一尝。”
“没事，总会有机会带给叔叔尝的。”倪红玉安慰她说。
苏锦书的卤味大拼盘一经推出，就广受欢迎，主要是因为它量大管饱。
尤其吸引附近做体力的工人群体，他们平常工作能量消耗大，就需要这种价格不贵、又有油水、能把肚子填饱的食物。
一时间，卤味店白天的生意又上了一个高度，火爆得不行，成为远近闻名的存在。
菊儿胡同和附近的几个胡同有不少居民都闻名前来尝鲜，其中就包括元艳蕙。
她是下了班后骑自行车过来的，路过衬衫厂后街的时候，撞见周凌霄扶着自行车站在一个角落里，雕塑一样望着卤味店的方向。
“小周，又来接锦书下班呐？”元艳蕙按了一下车铃，发出叮咛的铃声，笑着跟周凌霄打了个招呼。
周凌霄偏过头，脸上笼罩着乌云，头顶下着雨，“不是，路过，办公。”
简洁的六个字，元艳蕙被他阴沉的语气吓得习惯性往后仰了仰身子，差点没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等她稳住身形时，角落里已经没了周凌霄的身影，元艳蕙嘀咕道：“好好地一个人，原先只是冰冷了一点，现在怎么跟鬼似的。”
卤香味远远地飘过来，元艳蕙立马把周凌霄的异常抛之脑后，停稳自行车后跑进卤味店，“锦书啊，我听同事说你家店里有个叫卤味大拼盘的东西，味道特别好又物美价廉，特意过来尝尝，搁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呢。”
苏锦书给她端上一盘拼盘，“蕙姐，这就是卤味大拼盘，你尝尝。”
“我滴乖乖，这么大一盘呢，你也不怕亏本。”元艳蕙看着足有脸盆大的盘子上摆满了卤味，吃惊地说。
“不然怎么叫物美价廉呢。”苏锦书俏皮一笑。
元艳蕙吃了一个翅尖后，又接着吃鸭翅，然后是鸭心、猪肝
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直到脸盆大的盘子见了底。
“锦书，我最近怎么没在四合院见着你啊？”美食当前，元艳蕙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打了个饱嗝之后，又想起来了。
“最近卤味店的生意不是忙么，我每天早出晚归的，咱们自然是碰不上的。”苏锦书找了个借口，试图搪塞过去。
元艳蕙语重心长地说：“小书啊，事业固然重要，也不能忽视家里。你都不知道，最近你忙不在家，小周那张脸臭的嘞，跟死了老婆的寡夫一样。”
“寡寡夫？”苏锦书无法想象，这个词会出现在周凌霄身上。
“是啊，他每天那个脸阴沉地，黑白无常都没他身上的阴气重。”元艳蕙回忆着，“不仅如此，他每天在桌子上，就是你们每天吃饭那个院子里的小桌，摆上两副碗筷，自己吃一副，另一副就那么放着，不是给你留的还能给谁。”
“这啊？”苏锦书整个人呆若木鸡，她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元艳蕙悲痛地对她说：“小书，你还是抽空陪陪他吧，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小周的精神不正常。”
苏锦书：“我知道了蕙姐，我抽空去看看他。”
她想起昨晚周凌霄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塞给她一张房契，虽然元艳蕙的话听起来挺离谱的，但万一呢，万一周凌霄精神真的不正常了，那
“小书书，你想什么呢？”听到她们对话的倪红玉见苏锦书整个人呆呆的，上前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周凌霄精神出现问题了吧，怎么可能，以周凌霄的性格，他的精神世界强大着，你不用为他担心。”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苏锦书喃喃道，“我是在想，如果周凌霄在精神不正常的状态下送了我一套房子，这还算数吗？”
“应该算吧，等等，”倪红玉反应过来，“你是说，周凌霄又送了你一套房子，什么房子？”
“就是我现在住着的，隔壁同样户型的一套四合院。”
倪红玉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咬牙切齿地说：“有时候真想跟这些有钱人拼了！”
“我始终觉得有点奇怪，周凌霄知道我骗了他，不仅没报复我，送了我一套房子不够，又送了一套。除了他精神失常，我想不出他这么做的原因。”苏锦书说出一直萦绕在自己心中的疑惑。
倪红玉迟疑道：“也许，他是好心?”
“不可能，周凌霄哪有好心这种东西。”苏锦书下意识地否认。
倪红玉认同地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苏锦书想着想着，恍然大悟，“你说周凌霄是不是想用房子迷惑我，让我真的爱上他，然后再狠狠地把我抛弃，报复我欺骗他感情的事。”
倪红玉觉得这个逻辑好像对，又不对，总觉得怪怪的。
“他不仅试图用房子打动我，还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痴情的样子，引我上钩，我一定不会上当的。”苏锦书信誓旦旦地说，她以前在小说里可是看过很多这种情节。
“嗯，小玉玉，你一定要坚守住底线。”倪红玉给她打气。
夏秋月跟她妈出去采购卤料，店里只有沈娇在，她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略觉离谱。
用两套价值连城的皇城四合院作饵，哪家坏人报复别人给这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