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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酸


    无字磐石的来历,闲灯已经听唐棋乐讲过了。


    这东西, 就连兰雪怀也极其重视, 那必然是一件能够撼动修真界的宝物。众人十年间派出了无数人找了无数个地方都没找到, 谁知道它近在眼前,就在这位度仙君的手中。


    闲灯暗道:他藏这个做什么?难道想独吞无字磐石的秘密?但是他只有半本残卷,就算是叫他拿在手里,根本也没什么用啊。


    他对无字磐石的了解太少了, 于是转头问兰雪怀:“小仙君, 这个无字磐石到底什么来头啊?”


    闲灯看兰雪怀是很了解无字磐石的。


    他这么说,不是完全没理由。据他观察,兰雪怀对大部分事物都不感兴趣。就算感兴趣,为了面子,也不会令自己的表情的失控。但是他看到无字磐石的第一眼,竟然有那么大反应,这足以证明, 兰雪怀对无字磐石十分熟悉。


    “唐棋乐讲的玄乎的很, 什么许愿,起死回生、白日飞升, 真的有这么灵?那要是有人拿到了无字磐石, 许愿毁灭世界怎么办?”


    闲灯半开玩笑的说出这句话, 谁知道兰雪怀很认真地回答他:“都可以。只不过要付出代价。”


    “代价, 什么代价?”


    兰雪怀道:“比如, 你希望一个人活下去, 你就要你的命给他。这就是代价。”


    闲灯听罢, 惊悚道:“那这样许愿有什么意义?什么人会傻到去做这种事情,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兰雪怀觑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没有。”


    闲灯道:“我猜的嘛。要是叫我拿命换命,我才不干。看来,这个无字磐石也没什么吸引人的,若是我许愿毁灭世界,难道就得先毁灭自己吗?反正不吸引我。说到底,许愿的事情从来没人真正的看见过、实现过,那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小仙君,你知道许愿的方法吗?”


    兰雪怀开口:“无字磐石许愿的方法并不难,但也不是人人都知道。”思考片刻,他继续道:“一千个人里面大约有一个人知道。”


    闲灯惊讶道:“这么多人?这和人人皆知还有什么区别?”他顿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无字磐石在小清洞天会加上那么多禁制,其实就是怕有人将它偷出来用。”


    正因为使用无字磐石的方法几乎不算什么秘密,所以修真界对封印无字磐石的地方进行了严密把守,想从根本上断绝问题。


    好比将银子放进一处加密的宝箱中,银子是人人都会用的,但是宝箱并不是那么好开的。不过这个做法也有缺点,譬如宝箱一但被打开,银子流落出去,那就是人人都能用。


    就相当于——倘若无字磐石落到了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手中,只要他知道如何操控无字磐石,一样能够许愿成功。


    可惜,修真界严防死守几百年,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百密一疏,无字磐石最后还是落入了贼人之手。令闲灯感到疑惑的是,无字磐石既然这么受重视,那它的禁制也是非比寻常的,到底是如何被偷走的呢?


    想的太入神,他下意识的把问题问了出来,兰雪怀听见了,直接开口解释:“无字磐石周围禁制的打开方式只有历届洞主知道,并且绝不外传。每一任洞主都立过血誓,如果将禁制随意打开,势必要受到天道惩罚,万劫不复而死。”


    闲灯道:“那就排除了监守自盗的可能性,奇怪了,我想不到阴山子是用什么方法盗走无字磐石的。”


    想到这里,闲灯不由喃喃自语:“他要无字磐石做什么,按照这个大魔头的性格,难道真的是毁灭世界吗?是了,阴山子如果也知道无字磐石的用法,许了这个鬼愿望,那仙门各派围剿他真是没冤枉他,活该死得渣都没有。”


    就这么思考一会儿,他忽然说了一声:“不对!”


    闲灯眉头紧紧蹙起,又重复了一遍:“不对,如果无字磐石是如传言那般被阴山子夺走,那为什么半本残卷会出现在度星河这里?难道阴山子拿走的只有一半吗?不可能,小清洞天的无字磐石一定是整卷的,若是花那么大的代价守着半本残卷,实在劳民伤财。”


    闲灯看向兰雪怀,询问他的意见:“小仙君,你看出什么来了没?”


    兰雪怀补充道:“度星河手中有无字磐石这件事情,童梦不知道。”


    闲灯点头:“确实如此,如果童梦知道的话,今晚上也轮不到我们捡过来。”


    兰雪怀又开口:“还有半卷无字磐石,应该在沈情手中。”


    闲灯心里一惊,追问道:“何出此言。”


    兰雪怀道:“直觉。如果剩下半卷无字磐石在沈情手中,那度星河一夜改口倒戈沈情,甚至不惜与天下苍生为敌,也要保住沈情的种种行为就有了理由。”


    闲灯未曾想到这一点,心中不由感慨:他说的对,到是我没察觉到这个。


    “那剩下半卷磐石是怎么落到沈情手里的?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半卷磐石应该在阴山子手中才是。而且看度星河现在的样子,他肯定还不知道沈情手中有另外半卷。”


    闲灯虽然没有从沈情手中看到无字磐石,但他对兰雪怀的话是信服无比的,只要对方开口说了,他就相信。


    那头,度星河将无字磐石的残卷拿出来,对着月光看了半晌,蹙着眉似乎在思考事情。无字磐石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想要从这上面窥破天机谈何容易,若是叫度星河这么简简单单看出来了,那此人必然是个天纵奇才,天下无双的角色。所以,度星河看了许久,没看出个所以然,依旧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不解其意。


    闲灯目光落在无字磐石上面,心中其实还有一个不敢说出来的事情:他曾经在梦里见过这本书,因为名字很古怪的缘故,所以醒来的时候虽然把其他东西都忘记了,但唯有无字磐石四个字,记得很牢。


    可是他失忆醒来之后,绝没有在任何地方听过无字磐石,今晚恐怕还是第一次被告知。那么他到底是怎么会提前梦到剩下半本残卷的?还是说,无字磐石这个东西,和失忆之前的他有关?


    兜兜转转,所有谜团最后都指向度星河。


    若他真的是度星河……那差的也太远了吧!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见到度星河的这些经历,就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共鸣。就算他是失忆,也不会失忆的这么彻底吧?难道看到自己过去的东西,过去认识的朋友,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闲灯揉了下眉心,感到有些疲惫。


    兰雪怀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问他:“你是不是困了?”


    闲灯抬头,“嗯?”了一声,意识到兰雪怀在问他,连忙说:“不困。”


    他有心事。


    兰雪怀没说,心里这么想了一遍。


    他有心事,但是不告诉我。


    这句话也没说,只像一根针似的,在心里戳了一下。


    闲灯抬起头,正想在看一看无字磐石,谁知道刚走出一步,面前的空气却扭曲起来。他吓了一跳,立刻就想伸手去摸,结果被兰雪怀给拦住:“不要碰,应该是时间到了,现在离开幻境。”


    他说完,担心幻境破裂太快,所以没有一丝犹豫就摘下了闲灯脖子上的造化境,将阵法又画了一遍。闲灯眼前白光一闪,立刻被造化镜的阵法给笼罩住。他身边除了空气在扭曲之外,物体也开始坍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镜中小世界的灭亡一样。


    闲灯缓缓闭上眼,休憩一番。再睁开的时候,正好看见唐棋乐紧张兮兮地凑上来:“怎么样,我在外面等得困死了,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看到度星河了吗?”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的闲灯头疼。


    看来,他和兰雪怀现在已经从造化镜中出来了。


    兰雪怀冷道:“问这么多,先回答哪一个?”


    唐棋乐回过神,也自知不妥,看到闲灯十分疲惫的样子,便道:“造化镜中走一趟却是伤神费力,这点怪我没有说清楚。常人在里面待上一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这也是为什么造化镜只能开一个时辰的原因。再长下去,除了造化镜会坍塌之外,人也死了,这辈子想从幻境中出来就难了。”


    闲灯找了个凳子坐了会儿,果然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呼吸不畅。


    他要不是现在没力气骂唐棋乐,一定破口大骂一顿。


    这个不靠谱的王八蛋,就没有一件事情能提前说好的!


    唐棋乐不好意思道:“是我的错。我提议,今晚就在这里歇一晚,躲过这几天之后,等小乘听法会开始,我们就浑水摸鱼的跑出去。”


    闲灯问道:“小乘听法会是什么?”


    唐棋乐道:“你不知道吗?”他说完,想起闲灯失忆了,确实是不知道的,于是耐心解释:“小乘听法会就是大乘听法会的缩影,大乘听法会我之前讲过了,就是把修真界最有威望的门派聚集在一起,十年举办一次,办个百家讲坛,大家分享一下心得,共同进步。这个听法会还有一个项目,就是把无字磐石拿出来看一看,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小乘听法会则是三年举办一次,大乘听法会论道,小乘听法会就是比试灵力的。跟大乘法会差不多,一文一武,后者请各门各派的优秀弟子聚集在一起,切磋切磋。这些年由几个比较大的门派轮流坐庄,上一次是三司二省主持的小乘听法会,这次就轮到桃花逐水了。届时,来的人多,鱼龙混杂,童梦一定无暇顾及我们,那时候想跑就容易了。”


    唐棋乐继续补充:“不过,无字磐石被夺走之后,大乘听法会就再没开过了。倒是小乘听法会开的比较频繁。”


    他说完,大厅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闲灯望向兰雪怀手中的半卷无字磐石,愁思万千。


    三人无话时,慈航静斋外面,竟然传来了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紫竹林中,爆发出一阵红、一阵白的剑光。


    闲灯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这里怎么会有人?你不是说很安全吗。”


    唐棋乐开口道:“我不清楚!”


    兰雪怀把闲灯按回凳子上,闲灯:?


    “你不是难受吗,逞强站起来干什么?坐下。”兰雪怀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外面要是有人进来,杀了就是,你怕什么。”


    闲灯听他话语中维护自己,不由心中一热,道:“我是怕来的是桃花逐水的人。”


    唐棋乐已经跑到门口观察去了,半个时辰前停下的雷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了起来。半晌,他道:“大喜,不是桃花逐水的,我们先找个地方藏一藏。”


    闲灯同意他的做法,站起来就准备走。结果没走一步,腿一软,就往地上跌去。也怪他今晚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了,加之在幻境中消耗了巨大的神思,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的负荷都太超过,难免体力不支。


    兰雪怀就在他身边,眼疾手快地将他抱住。


    唐棋乐回头一看,惊诧道:“幻境怎么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闲灯摆摆手,正要自己走,唐棋乐看不下去,看在兄弟友谊的份上,发扬自己的友爱精神,毛遂自荐道:“算了,我来背你吧。”


    他说着,就拉过闲灯的手,一拉,没拉动。


    闲灯听唐棋乐这么说,心道还算这个人有良心,因此心安理得准备利用唐棋乐。


    结果唐棋乐没拉动他的手,而这个时候,迟钝的闲灯也察觉到了一点问题。他顺着自己另一只手看去,它正被兰雪怀牢牢地拽住。


    闲灯不解,反问道:“怎么了?”


    兰雪怀抿着唇,一言不发,但是明显可以看出脸色不大好。


    ——怎么了?


    这个死断袖竟然来问他怎么了?


    没看到自己正勉为其难准备抱他吗,往别的男人怀里钻是什么意思?!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想得美!


    闲灯察觉到他情绪不好,连忙又问了一遍:“小仙君,怎么了?”


    兰雪怀哼了一声,说话语气夹枪带棒,狠狠甩开闲灯手,叫他知道自己很不高兴:“我的事用得着你管?你不是要他背你吗,又跟我说什么话?”


    闲灯不知道自己哪儿又惹他生气了,心里有些委屈。其实放在平时,他是不大会委屈的,可能是刚从幻境中出来,对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一无所知,仿佛天地间就只有自己是孤独的,凭空有些难受。加之身体不适,心灵比以往脆弱一些,生出了一丝酸意来:他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我都这么虚弱了,还要凶我。


    正想再说两句,唐棋乐就补充道:“先别吵了,外面的人都快打进来了。闲兄,一会儿你们关上门在解决家务事,谁也管不着,现在能不能先走。我背你,赶紧上来。”


    闲灯虽难受着,但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同时也没注意唐棋乐古怪的用词。不敢奢求兰雪怀会关心他一二,闲灯站在唐棋乐身后就准备跳到他背上去。


    谁知,他刚刚起跳,腰突然被一双手给迅速拦住。


    兰雪怀黑着脸,出尔反尔,一言不发,将闲灯直接打横抱起。


    闲灯被他猝不及防来这么一下,险些叫出声:“……小仙君!”


    唐棋乐:???


    兰雪怀咬着牙,终于还是比闲灯更先沉不住气,心中酸地咬牙切齿:你还真敢叫他背!故意气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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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兰,要学会坦诚一点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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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哄哄


    闲灯心中十分疑惑:他怎么突然又要抱我了。


    不过猜兰雪怀的心思,比猜女人的心思还难, 况且根据以往经验得出:他说话不算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闲灯习以为常, 索性就心安理得缩在对方的怀中, 想道:这是他要抱我的,到时候可别倒打一耙来怪我勾引他。


    毕竟,兰雪怀自说自话的本事已经已臻化境,通常说起话来, 闲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说不上就算了, 要是有幸说上了一两句,被兰雪怀听见,那就是自己“狡辩”、“撒谎”、“自作多情”。


    所以,长时间的相处下来,闲灯已经完全摸清楚这个小祖宗的脾气了,这时候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才能保全自己。


    三人一路穿过客厅, 唐棋乐推开了屋子里面的门。


    进门时, 闲灯拍了下兰雪怀的肩膀,道:“我觉得我好多了, 你放我下来吧。”


    他说完, 不等兰雪怀松手, 自己就跳下来了。


    其实他早就想下来的, 只是一路上被他抱得动弹不得, 不方便往下跳。


    之前不是没被兰雪怀抱过, 只是今天被他抱着, 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闲灯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跟着高高悬挂起来,直到从兰雪怀的怀中跳下来,才慢慢好转。


    闲灯拍了拍两边的面颊,令自己清醒一点。


    唐棋乐关门时,有所发现,道:“这个门关不住。”


    闲灯平复呼吸,上前两步,站到唐棋乐边上,他摸了摸门栓,发现门栓被人抽掉了,所以门只能勉强将门合拢,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抵着的话,很容易就被撞开。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闲灯只好自己按着门,想道:只盼望他们不会心血来潮到里屋来打。


    他压低声音问唐棋乐:“你刚才去看了,可看见是哪家的修士了?”


    唐棋乐摇头:“天太暗了,又下着雨,什么都没看清。不过听声音是有七八个人,分为两拨,其中一拨人是穿白衣的。”


    白衣?闲灯又问道:“哪家门派的校服是白衣?”


    唐棋乐沉吟片刻,“仙门里穿白衣的人物太多了,就算是挨个罗列出来也要数半天。”


    名门正派自诩白衣为圣洁,因此仙门中穿白衣的门派多如牛毛,正如唐棋乐所说,一时半刻是无法凭借衣服分辨出来是哪个门派来的。


    闲灯见询问唐棋乐无果,于是趴在门口面,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门缝,观察着门外。


    两拨修士已经从外面的紫竹林打到了大厅,刀光剑影,片刻不曾停歇。


    只听四个白衣少年中,一个为首的开口:“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慈航静斋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另一拨黑衣少年数量较少,只有三人结伴,为首的那个回答:“笑死人了,难道你们这些丧家犬就能撒野了吗?当年度星河死的时候,跑的最快的是谁?还不是你们这些好徒儿啊!”


    白衣少年听罢,脸色涨红,像是羞的,又像是怒的:“你!你找打!”


    两句话没讲完,又说起了冲突,分开没多久,一行人又缠斗在一起。


    闲灯听得心里一惊,暗道:白衣服的是慈航静斋的人?度星河的弟子吗?


    他连忙去看兰雪怀——随即,立刻发现兰雪怀站得远远地,并且脸色很不好。


    闲灯心里咯噔一声,想道:他又怎么了?


    一边想,闲灯一面感觉到自己被挤得浑身发热。


    唐棋乐正站在他边上,因两人好奇心都重的要死,所以挤在一起蹲墙角,可惜观看位置有限,二人只能挤挤挨挨,凑在一块儿。


    他推开唐棋乐:“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挨这么近热死人了。”


    唐棋乐擦了把汗,认同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但是门缝就这么大,你让我趴哪儿去?闲兄,不要强人所难。你想看,我也想看嘛。”


    闲灯其实想说:你就不能跟兰雪怀一样站的远一点吗!


    结果话题转回来,想到兰雪怀,闲灯又琢磨起兰雪怀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他叹了口气,只道是:美人心,海底针。


    兰雪怀不动,只能他动了。


    闲灯凑过去,若无其事问道:“小仙君,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边?”


    兰雪怀冷道:“关你什么事。”


    又来了!


    闲灯已经完全能确定:兰雪怀肯定在生气。


    但凡他生气,嘴巴上挂的就是这一句“与你无关”。


    哎,与我无关、与我无关……说得轻巧,闲灯心中腹诽的想道:你倒是说到做到啊,每回一生气,第一个就找我发脾气,这还叫与我无关吗?


    他没话找话聊,小声地把自己看来的东西全都告诉了兰雪怀,献宝似的:“我看外面有大约七个人左右,听他们的谈话,白衣服的人应该就是慈航静斋的人,只不过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当年度星河死的时候,他们好像离开了慈航静斋,现在又回来了。我猜,应该就是回来时,撞到了另一拨修士。那几个黑衣服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来头,总之我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兰雪怀先凝神留心了片刻,闲灯说完,他也听完。听完之后,却问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你过来干什么?不是跟唐棋乐看的很开心吗。”


    语气十分之阴阳怪气,就连闲灯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听出了不对来。


    “我……没有看的很开心啊……”


    兰雪怀瞪了他一眼,越看闲灯越烦,索性眼不见为净,转过身去,呵呵道:“是吗,不见得。”


    闲灯愈发觉得他语气怪异,但实在想不到他在为什么生气,只好作罢。


    那头,唐棋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捂着嘴惊呼一声,然后小声说道:“闲兄,是桃花逐水!黑衣服的那些少年竟然是桃花逐水的人!”


    闲灯现在听到这四个字背后就发毛,相当于听到了天机变。他脸色跟着一白,连忙跑到唐棋乐边上,探头看去,质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没有吗!怎么现在又有了?”


    兰雪怀背过身,没注意到闲灯跑回去了,语气有些凶有些委屈:“你别以为我就会吃醋了,你想得美!像你这种水性杨花,不知检点,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有什么值得我在乎的。”


    他心中补充道:看来我还是对闲灯太仁慈了,就是不能对这个死断袖太好,一得寸进尺之后就想尽办法用一些小手段来欲擒故纵,真叫人讨厌!现在还敢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家里一天天的还有他的地位吗!


    兰雪怀兀自想了一堆,心中愤愤不平。


    明明是闲灯迷恋他迷恋的要死,他又不喜欢这个死断袖,只是勉为其难——看他可怜,对他好些——他就敢这样爬到自己头上来作威作福,耀武扬威,这就是一个给点儿阳光就忘乎所以的典型陈世美!


    总结来总结去,兰雪怀都觉得自己放纵太过了,下次决不能对他太好。不对,这次就不行,那个死断袖一定是误会自己喜欢他,才敢这么放肆,他一定要先划清界限,叫他知道自己是很不好招惹的。


    于是咳嗽一声,转过身,下定决心说道:“你不要误会了,以为我对你有什么——”


    闲灯早就跑到了唐棋乐边上,摸着下巴皱着眉,似乎在谈论什么。


    唐棋乐偶尔附和两句,刚说完最后一句,就感到了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视线太狠了,几乎要化作两把利刃把自己捅一个对穿,盯得唐棋乐背后发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险些把蹲在另一边的闲灯掀翻。


    闲灯怒道:“你要死么!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他说完,看到兰雪怀正看着这边,连忙变了个脸色,语气也乖巧了几分:“小仙君,有事吗?”


    兰雪怀抿着唇,重重的哼了一声:“我看你才有事,你才忙,我话没说完,人就跑了。”


    闲灯万万没想到,兰雪怀方才的话还没讲完,他正是以为对方说完了才走的。


    死定了,这回少不得要受一回兰雪怀的小姐脾气。


    谁知道,等了半天,兰雪怀到没说闲灯什么。


    对方没发脾气,他觉得大为惊讶,闲灯疑惑地说道:“他这么这次没有骂我?”


    唐棋乐听完,眉头惊悚地扭在一起:“闲兄……你、你变态啊?”


    闲灯翻了个白眼送给他,耐心解释道:“你懂什么?我告诉你,按照兰雪怀的脾气,肯定是要骂我一顿的,不骂我才是不正常。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跑了,谁知道他说话大喘气,第二句话隔那么长时间才说,说了什么我也没听见……本来还以为这下亏大了,要白被骂一顿,结果他什么也没说,这难道还不奇怪吗?”


    唐棋乐看在眼里,捂脸片刻,觉得闲灯当真蠢笨如猪,心中不由对兰雪怀生出一丝心酸和怜悯感,他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我告诉你,其实有些话说一次两次可以,要是不停地说,不把握好程度,很容易玩过火。这和欲擒故纵是一个道理,但是‘纵’不能‘纵’的太多,否则就‘擒’不住了。你想想,兰雪怀这个性格,谁受得了,就算你好脾气……万一他天天耍小性子,真把你惹毛了怎么办?你就会忍受不了他,然后跑了的。小姐脾气有时候确实很可爱,但也有人受不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的潜台词已经十分明显了:兰雪怀分明就是怕你走嘛!


    并且,唐棋乐可不觉得闲灯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比如他对自己是十足的不耐烦,跟他多说两句没说到重点,闲灯就烦了他。单单就是说话,闲灯都流露出这种情绪,要是换个人跟兰雪怀那样对他,投胎都投了十回了。


    唐棋乐只能说,闲灯可能是被兰雪怀下了迷魂药,要不然怎么解释他的行为呢?!


    闲灯沉思一番,醍醐灌顶。


    唐棋乐看他的表情,便晓得闲灯终于悟出来这个道理了。


    他替兰雪怀松了口气。


    哪知道闲灯听完之后,完全抓错了重点,强调道:“我不会生气的,我也不会受不了他。”


    他说的义正言辞,叫唐棋乐听了之后无语万分。


    半晌,唐棋乐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你完了。”


    同时,他心里对兰雪怀的心疼拔高了一个层次,暗道:这个小仙君也真是倒了血霉,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不通人情的白痴。


    闲灯说:“什么我完了,你的行为奇奇怪怪,看你才是要完了的样子。”


    他懒得再理会唐棋乐,站起来去找兰雪怀。


    兰雪怀一直在原地站着,俨然是要等着闲灯过去拉他。这行为十分幼稚,但兰雪怀毫不在意,一双腿就跟长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闲灯走过去时就顿悟出了兰雪怀的心思,一面觉得他幼稚的可爱,一面又觉得他霸道不讲理。


    一过去,闲灯就态度良好地先认错,紧接着跟兰雪怀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哄人的本事已经浑然天成,达到了天下无双的境界。


    他与兰雪怀说话的时候,外头惊变陡生,一阵暴呵在门外响起:“你疯了!你在这里杀人!?”


    另一个手足无措的声音紧随其后:“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自己撞到我剑上来的!”


    闲灯耳朵一动,说道:“怎么回事?”


    外面兵器碰撞的声音没了,方才一众打的不可开交的少年围在一起,成了一个圈。中间有一个腹部中了一剑,哎哟哎哟惨叫的伤患,看衣服的颜色,应该是桃花逐水的修士。


    向来,这些少年的年岁都不大,十四五岁的模样,在慈航静斋冲突起来,也就是小打小闹,打一架就完事的程度。只是没想到刀剑无眼,惹出了人命,一下子,大家都慌了。


    为首的白衣少年说:“都让开!外面下着雨,先把他抬到屋子里去,你们谁带药了吗?”


    众人一起摇头,一人提议道:“去里屋,师尊以前都是在那里抓药的,应该会有药!我认识止血的草药,我去抓,你们把他抬进去。”


    话音刚落,一行人就急急忙忙的抬着重伤的少年,往里屋走。


    闲灯心中想道:里屋?哪个里屋?慈航静斋这么大,应该不是我们躲着的这个里屋吧?


    刚想完,那扇关的不怎么严实的大门就被踹开了。


    闲灯:……


    这乌鸦嘴说什么灵什么。


    来不及躲藏,屋内三人当即暴露在少年们的视线中。


    少年们没料到慈航静斋里还有三个人,六把仙剑齐齐亮出,剑光大作。


    “你们是什么人?!”


    场面僵持,兰雪怀当即神色冷冷地挡在闲灯之前。


    闲灯被问得一个激灵,正想说话,却不料,那白衣少年看清楚他的脸后,神色大变,手中仙剑“哐当”一下落在地上:“师、师、师尊!!!”


    ※※※※※※※※※※※※※※※※※※※※


    小兰:哼,雨女无瓜。


    ·


    下午还有二更!!四点钟的时候!!!注意来查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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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身相许


    闲灯心道:饶命!这张脸也太烦人了!


    为首的白衣少年唯恐自己看错了,或者看不清楚, 激动之下, 抢过了墙壁上放着的蜡烛, 朝着闲灯就冲了过来。


    兰雪怀横剑,折枝剑势大涨,威压极强,在场除了闲灯之外, 都被压得无法抬头。那名横冲直撞少年被剑气掀翻在地, 蜡烛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在地上熄灭了。


    闲灯摸了摸鼻子,站出来道:“跑这么快干什么,摔着了没?”


    他心道:反正看也被看见了,躲是躲不过去,看着几个小孩儿年纪不大的样子,似乎挺好糊弄的。


    闲灯捡起蜡烛点燃, 又把白衣少年扶起来, 准备糊弄他们一番。不料对方通过点燃的蜡烛看到了烛光中的他,却是呆住了。距离这么近, 他与度星河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落在少年的眼中, 惊起了一阵骇浪。


    “师尊!!”白衣少年看起来挺稳重, 没想到看到闲灯之后, 眼泪汪汪, 一点儿形象都没有, “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好似受足了委屈,吃够了苦头,不顾尊卑,扎进了他的怀中。


    其余几个少年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围着闲灯看了一会儿,紧接着站在他边上,一个二个都哭上了。


    闲灯:……


    他本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度星河,结果嘴巴一张,人家比他动作很快,像几个不要银子的大喇叭,免费试用,四面八方环绕式尖叫,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闲灯只好等他们哭完。最年长的那位可能是师兄,也是最先带头哭的,他哭够了抬起头,发现桃花逐水的少年们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围着他们看。这位小师兄的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连忙松开闲灯,但是又紧张闲灯消失,大着胆子捏了捏闲灯的脸,捏完之后,几个小师弟眼巴巴,泪汪汪地望着他,等他确认。


    小师兄说:“是、是真的,不是鬼……”


    闲灯无语:“当然不是鬼。不过,我也不是你们的师尊。”


    小师兄听到这话,心中巨大的喜悦才慢慢褪下,说道:“你不是,还有谁是?我就知道师尊没死,桃花逐水那帮混账东西都胡说八道!我和师弟们没瞧见师尊死,师尊一定是想办法脱身了!”


    他一说起来,就说个没完:“我们一直在找师尊,前天……前天我们的打听到有人在柳洲开了定海昆仑扇,那时候我就猜测是不是你回来了,所以今晚上来慈航静斋等你,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闲灯心道:这完全是误会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立刻想明白了。


    毋庸置疑,这群白衣少年就是度星河的徒弟们。


    慈航静斋虽然是个医馆,但度星河毕竟是个名门仙君,慕名而来拜师学艺的人如过江之鲫,他肯定不能全部拒之门外,于是挑了几个根骨上佳的选做门生,亲自教导。


    这个度星河,不知道是不是很有做娘的兴趣,挑的孩子都不大,也全是自己细心拉扯起来的,对度星河依赖之深,比得上亲生父子了。度星河死后,这帮孩子实力不足,加上钱塘又是桃花逐水的地盘,有童梦的授意,想必他们一定受尽了欺负,尝尽了白眼,过得很不如意。其实看这些白衣少年的衣服就知道,这衣服与度星河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慈航静斋的校服。虽然白,也还算整洁,只是边边角角都有些起毛,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换过了。


    有几个年纪稍小的,衣服边上还有几处滑线和补丁,看着委实可怜。


    大树已倒,尚未长成枝繁叶茂的小树苗,势必要经历几场风雨。闲灯心中多有不忍,所以说完那一句话后,不再开口,免得给这几个小朋友造成二次伤害。


    兰雪怀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终于忍到了自己的临界值,他走来,将闲灯一把拉起,把他整个人抽离了小朋友的拥抱。


    唐棋乐见势,连忙说道:“好好好,孩子们,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说,现在事情发生的太多,先解决最重要的好吗?来,把那个受伤的孩子抱过来我看看,注意不要碰着伤口了。”


    小师兄一把擦干净了眼泪,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闲灯,接着一脸严肃的板着脸,有条不紊地给小师弟们分配任务。


    看他的年岁,也才十五,方才还像个孩子一样扑在闲灯怀中大哭,想必以前也是一个惯爱撒娇的主,没少在度星河膝下卖乖。度星河死后,他成了一众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必然要挑起照顾师弟们的重任,除了负责每日师弟们能吃饱饭之外,还得教导他们剑术和法术,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这孩子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


    其中艰辛苦楚,又怎能为外人道。


    闲灯短短片刻之间,叹息了第二次。


    兰雪怀注意到他有心事,扶住了他的肩膀,说道:“你若有事,可与我说,我不会坐视不理。”


    闲灯看着兰雪怀,见他眼神沉稳,说话不急不缓,字字落在心上,竟真的叫他安心不少。


    兰雪怀此人,虽然平日耍小性子,但是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这一点闲灯是知道的,并且也看在眼里。在他心神最动摇的几次,都是兰雪怀在一旁出声宽慰,并一直陪伴至今。平日他若是少吃顿饭或者贪凉少穿一件衣服,对方也事事挂在心上,总在他感到饥饿或者寒冷的时候,给他带几块糕点,或是穿两件衣服。


    人活一世,无非就是希望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种种小事堆积起来,不得不令闲灯感动万分。


    “小仙君,我虽然一直否认自己是度星河,而且也完全没有丁点关于他的记忆,但事情发生到现在,所有事情都把我指向他,倘若我真的是他呢?”


    这个问题,一直压在闲灯身上。


    他如果真的是度星河,那么等待他的烂摊子简直整整齐齐摆满了一千桌。


    兰雪怀道:“你如果担心这个,大可不必。一件事情不用想的太深远,未来变数诸多,无法预料,只做眼前事即可。”


    闲灯问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兰雪怀直起身体,将他歪掉的领子理正了:“是兵来我挡,水来我掩。”


    他说这话,气定神闲,自信十足,仿佛天下所有的难事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闲灯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可经历过许多事后,他发现兰雪怀有时候说些在常人看起来很像是吹牛皮的话,都是些事实而已,因此,他不得不猜测,对方的身份恐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兰雪怀说话从来不夸大任何一件事情,说能摆平就能摆平,说能做到就是能做到,因为是事实的缘故,往往他在做出承诺的时候,都显得风轻云淡,同时也有一股少年的傲气在其中。


    这份夹杂在少年与男人之间的气质,恐怕会叫任何一个女人都抵挡不住。


    闲灯怔了一会儿,回过神,连忙低下头。他又用手去摸了一下自己跳的相当厉害的心口,勉强平复了一下,说道:“小仙君,那我就要牢牢抱住你的大腿了,你可千万不能丢下我不管。”


    兰雪怀哼了一声,小姐脾气又发作了:“真是废物,勉为其难帮帮你吧。不过,你可别想多了,是你求我,我才帮你的。”


    闲灯听罢,觉得他可爱极了,于是在心中哈哈大笑,表面上给足了兰雪怀面子,十分殷勤道:“小仙君说的是,是我求你的,仙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只能……”


    兰雪怀听到这个,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他难道又要说以身相许了吗?


    这一回,比起第一回听到闲灯暗示以身相许时多了几分犹豫,所以没有开口直接拒绝,而是纠结了一会儿。


    他如果这么说,我要不要答应呢?


    这个蠢货这么喜欢我,三番两次暗示以身相许……我之前已经毫不留情拒绝过一次了,没想到他还不死心,若是这一次也拒绝了,他是否会伤心过度?


    兰雪怀心中转了好几个弯,不由想道:我倒是听过不少有人因为情伤而自缢的事情,他会是这种人吗?哼,看起来有几分像,如他这般迷恋我,在被我拒绝,恐怕就要去自行了断了。


    ——但是,兰雪怀自认为自己对闲灯一点兴趣都没有,当然不可能一口答应他“以身相许”的无理要求。


    若是马上答应,万一被对方误会自己急不可耐怎么办?那不是让他得意死了?还不得到处炫耀?美得他?休想!


    罢了,又不能拒绝,又不能一口答应,只能缓一缓再答应他了。


    闲灯不知道兰雪怀心中所想,继续把刚才那句话说完:“我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了!”


    他说完,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兰雪怀一定能感受到他的诚心吧,一个人愿意给另一个人做牛做马,甚至把来生都赔进去了,这还不足以表明他的感激之情吗?


    谁知道,兰雪怀听完之后,勃然大怒,指着闲灯鼻子道:“我要你做牛做马干什么?!你是蠢货吗!你去死吧!”


    闲灯被骂的措手不及:?


    兰雪怀怎么也没想到闲灯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真真是气得肝都痛了。


    也不知道是气他不解风情,还是气他榆木脑袋。


    兰雪怀骂道:“我是缺这头牛、这匹马吗?!”


    闲灯不解其意,但是老实听训,等了半天,发现兰雪怀说完这句话之后不说了,看样子就是在等他发表感言。可闲灯知道这时候自己不应该说话,因为在兰雪怀气头上说话,他是说什么错什么,这一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兰雪怀摆明了要他说,他就是挤也得挤一句出来。


    思虑再三,闲灯心想,难道他是不喜欢牛和马吗?


    遂心平气和,如同解开了世间最难的题目,醍醐灌顶道:“那我做羊也是可以的!”


    兰雪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表情仿佛怀疑起人生来。


    闲灯被看的胆战心惊,两股颤颤道:“小仙君,我……”


    兰雪怀咬牙启齿,美目都瞪圆了,哪怕如此,他生气时,也有种种风情,叫人心旷神怡,他道:“你真是……烦死人了,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说完,气鼓鼓地拂袖而去,再不理闲灯。


    闲灯莫名其妙被兰雪怀讨厌,心碎成渣,甚至他连兰雪怀的袖子尾巴都没抓到,更加痛心。这时,唐棋乐在那头喊:“闲兄!过来帮个忙,你不要就站在那里看着!”


    闲灯无法,只能暂时搁置破碎的心情,先去帮唐棋乐。


    唐棋乐已经给最小的小师弟包扎好了伤口,好在伤口不深,也没什么大碍。


    他转头看着闲灯,发觉他脸色不好,又见兰雪怀不黏在他身边,顿时明白了,用一种看戏的口吻说道:“怎么,他又跟你吵架了?我说你们两个在一块儿,能不能有一个时辰是相安无事的。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吵架,我给你开导开导。”


    闲灯颓然的坐在一旁,说:“兰雪怀说以后要保护我,我感动极了,就告诉他,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他。结果不知道戳到了他哪个痛点,他翻脸就不认人了,刚说了要保护我,马上就要我‘去死’吧。他还说他不缺牛马,我说我当羊还不行吗?他就一边说讨厌死我了,一边跑了。”


    唐棋乐听完之后,怔了片刻,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说:“闲兄啊闲兄,你真是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闲灯疑惑道:“这和我打光棍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开导我吗,你给我分析分析,他为什么翻脸?”


    唐棋乐当然知道兰雪怀为什么翻脸,但是他心眼儿十足的坏,不告诉闲灯,只胡编乱造道:“这是正常的嘛,兰雪怀给你许诺了这么大的利益——你想想,正所谓利益是把双刃剑,双刃剑是什么意思?双刃剑的意思就是他可以保护你,他也可以插死你。”


    闲灯听完了他这一番白开水一般,毫无建设性的发言,揍了他一拳:“你去死吧!”


    唐棋乐嘶嘶叫着揉着肩膀:“好好地说话就说话,打我做什么?仗着自己灵力高强欺负手无寸铁之人吗。”


    闲灯翻了个白眼,说:滚!


    方才一直看着二人的小师兄突然开口说:“师尊……你变了好多啊。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闲灯这才注意到还有这帮小孩子在。


    除了慈航静斋的四个孩子之外,还有桃花逐水的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有点不敢上前,似乎是怕闲灯的样子。但是闲灯知道,他们不是怕他,而是在怕度星河。经过刚才那么一遭,这些孩子基本都认可闲灯就是度星河的这一个事实。三个孩子是桃花逐水的小修士,在外头又是公认的——桃花逐水与慈航静斋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方才他们在慈航静斋的地盘上口出狂言,还出手刺伤了慈航静斋的人,所以现在自然是不敢面对闲灯的。


    不过,他们三个倒也算是敢作敢当,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溜走,而是留下来听候发落。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也许桃花逐水的人,并没有人人都对度星河恨之入骨。换一个说法,外界传言童梦恨度星河的事情,真假参半,若童梦真的那么恨他,那么恨慈航静斋,这几个孩子绝不会对小师兄他们手下留情,更不会现在还乖乖地留在这里。


    闲灯思绪千转百回,不知作何开口。


    主要是他自己也一头雾水,尚且不明确自己的身份,否认了一次自己是度星河之后,再让他开第二次口,他反而没这个勇气了。


    小师兄捉住他的手,像个小棉袄似的安慰他:“师尊不愿意说就不说,只要你回来了就好,师尊不要再丢下我们了。”


    他说完,另一个年纪更小的,十二岁的孩子趴在他大腿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师尊别不要我们,你不见了之后,所有门派的人都欺负我们,说你是包庇魔头的坏人,师兄和我们都打不过他们,只能躲起来,我不想被打了……”


    闲灯一听,脑壳都大了。


    唐棋乐看了他一眼,闲灯叹了口气,用手摸了摸趴在他腿上的那个小孩子的脑袋,轻声说道:“好,不走了。没有不要你们,是师尊想了个法子金蝉脱壳,但是这个阵法没用好,导致我现在失忆了,想不起来你们是谁。不过,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们,你们就来找我,我给你们出头。”


    小师兄道:“失忆了?”


    是了,他恍然大悟,难怪不得师尊穿得这么奇怪,行为也这么奇怪,说话也这么奇怪,还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样子,原来是失忆了!


    可这记忆失去了,还能找回来吗?


    小师兄还想说话,闲灯却道:“今天太晚了,有事明天说,你们就在慈航静斋休息,自己知道以前的房间在哪儿吗?今夜我守在这里,保证叫任何人都进不来。”


    几个孩子听到闲灯这么说话,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度星河,心中的害怕与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他们流浪了很久,也逃亡了很久,有家不敢归,吃不饱,穿不暖,失去度星河之后,才知道自己多么弱小。如今又有了这颗大树的庇佑,他们如鸟归林,入落叶归根,一下子又远离了所有的苦难,几欲落泪。


    当年,度星河是修真界何等人物,哪怕是仙尊明德真君也赞不绝口,也是众人默认的下一位仙尊,有他在,小小少年们何曾担心过吃住问题,走到哪里不是众人追捧和讨好的人物。只可惜度星河一念之差,误入歧途,导致一生名誉被毁,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还害得一帮孩子无家可归,实在不可说不是凄惨。


    闲灯怕他们不肯去睡觉,于是拿出了哄孩子的那一套,取了一根稻草,编了一只小蝴蝶,给了小师兄,说道:“诺,这个给你,别哭了,你还是年纪最大的呢,要给师弟们做榜样。今晚还要辛苦你一下,带他们去睡觉。”


    小师兄接过草蝴蝶,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虽然心中疑惑师尊怎么会编这个,但是也没多想,百感交集,带着师弟们出了门。


    他出门安排好小师弟们的住处,揣着草蝴蝶回到自己房间,哪知道刚到门口,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


    小师兄抬头一看,发现堵住他的人是跟师尊一起回来的那位美人哥哥,也就是兰雪怀。


    兰雪怀方才赌气走了之后,没看到闲灯上来哄他,心里更气,气了一会儿,又气不过的回去偷偷看他。


    结果就看到闲灯给这个小师兄编草蝴蝶的一幕。


    闲灯都没给他编小蝴蝶,凭什么给这个只见了一面的小屁孩编?


    兰雪怀伸手,冷冷说道:“拿出来。”


    小师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头脑,傻乎乎地盯着兰雪怀的脸看了会儿,片刻后,他才缓缓地意识到,对方是要他把小蝴蝶拿出来。


    “仙君哥哥,这个是师尊给我的。”


    小师兄颇有礼貌,跟兰雪怀解释了一遍。


    谁知,兰雪怀并不领情,听完之后,更是醋意大发,继续冷冰冰道:“给我。”


    潜台词十分明显:不然我就动手抢了。


    ※※※※※※※※※※※※※※※※※※※※


    小兰,你不可以啊!!你怎么抢人东西!!人家才十五岁!!!这样子是不可以哦!!


    ·


    二更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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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床共枕


    小师兄惊悚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又重复一遍, “可、可是这是师尊给我的……”


    兰雪怀不爽道:“难道我不知道吗, 用得着你一遍遍的重复,你在跟我炫耀?”


    小师兄莫名其妙被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再加上对方是个实力强悍的男人,看情况又跟师尊认识, 心里当即惴惴不安, 结巴道:“我没有炫耀……”


    兰雪怀伸出手:“拿来。”


    小师兄紧紧地捏住草蝴蝶,兰雪怀冷漠地站了一会儿,道:“我不会白拿的,我跟你买。”


    他这时候,显得十分讲道理,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钱袋,再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银锭子来, 放在小师兄手中, 分配道:“这个给你。这个给我。”


    兰雪怀轻轻一抽,就从小师兄手中拿走了草蝴蝶。


    小师兄瞪大双眼, 说:“等等——那个是我的——”


    兰雪怀宣布道:“钱货两清, 现在它是我的。”


    小师兄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小蝴蝶被抢走, 顿时反应过来——兰雪怀哪里是钱货两清, 他是强买强卖!


    “仙君哥哥!你、你怎么长得这么漂亮, 心肠这样坏!”小师兄急眼了, 把自己手中的银子还给兰雪怀, 就去拿回自己的蝴蝶。


    兰雪怀不喜欢别人离自己太近,所以小师兄仅仅是靠近就让他感到有些烦躁。他退后两步,举起手不还,也懒得跟小师兄纠缠,抢了蝴蝶就转身离去。


    小师兄见势不对,脸色一变,眉头一皱,急的哭了起来。


    这就是年纪小的好处,他一哭,兰雪怀停下来了。


    小师兄执着道:“那个是、是师尊给我的——”


    然后“哇”的一声,故态复萌,开始嚎啕大哭。


    “师尊——是师尊给我的——那是我的——”


    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一阵吵闹,把闲灯给引过来了。


    “怎么了?又哭成这样子?我大老远就听见了!”


    刚到,站定,眼前出现两个人。闲灯微微一愣。


    看到小师兄,不奇怪,他本来就是追着小师兄的声音来的。


    看到兰雪怀,太奇怪了,兰雪怀为什么在这里!


    小师兄说:“师尊……”


    闲灯一心挂在兰雪怀身上,压根没听到小师兄的声音,说:“小仙君,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目光下落,看到了兰雪怀手中的草蝴蝶。


    他吃了一惊,心想:这只蝴蝶不是我给那个小孩的吗,怎么跑到兰雪怀手中了。


    两厢一看,兰雪怀心虚,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尴尬四处蔓延。


    小师兄这个缺心眼儿的没察觉到身旁的暗潮汹涌,见到闲灯姗姗来迟,于是气势汹汹的告了美人哥哥一状:“师尊,仙君哥哥抢我的草蝴蝶!”


    闲灯看向兰雪怀,嘴巴一张,无声地“啊”了一声,挠了挠下巴,又看向小师兄,心中落下两行清泪:小朋友,你这状告的不对,位分错了,他上我下,他发号施令,我才是言听计从的那一个。


    可以,小孩子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硬着头皮,闲灯在小师兄控诉的目光中,问兰雪怀道:“小仙君,这个草蝴蝶……”


    兰雪怀虽然浑身僵硬,但是闲灯一问起蝴蝶,他就立刻反应过来,开口:“我!我借过来看看。”


    借?


    当然是借。


    决不能让闲灯以为自己去抢的。


    他得多无聊才会绕那么远的路,跑去抢一个小孩子的玩意儿!


    尽管,事实证明,他就有这么无聊。


    一想到这个小蝴蝶是闲灯编的,还不是编给他的,他心里就不平衡,左思右想,身体战胜理智,才驱使他做出这种幼稚到家的事情来。


    再说,闲灯要是知道事实之后,还不晓得怎么看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对他也有意思吧……


    那怎么行!


    闲灯开口,打断了兰雪怀的思路:“借来看看?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他完全理解错了。


    将错就错,闲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兰雪怀是来抢蝴蝶的,若真是如此,他就不知道怎么下台。


    “这个很简单的,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兰雪怀脸色愈发变差,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觉得我是想学你这个一铜板能买十个的草虫子?”


    闲灯咽了咽口水,很不解风情地纠正道:“是蝴蝶。”


    兰雪怀再也不想理他,刚才没消下去的怒火又蹿了上来,又委屈又急,“谁要学你这个,难看死了。”


    他气急败坏的拉开房间门,觉得自己为了这么个东西跟小孩子纠缠不清,十分丢人,十分难堪,于是关门的声音也很重,那架势,房子都给他震的晃动不已,好似要塌下来。


    唐棋乐走来,正赶上兰雪怀关门的一瞬间,他“哇哦”了一声,看着闲灯,挑眉问道:“你家祖宗又怎么了。”


    闲灯欲哭无泪地摆手:“别问,问就是生气。”


    唐棋乐啧啧的摇头,看够了乐子,才问正事:“你准备怎么解决那三个小朋友,我是说桃花逐水的。如今你这几天打算住在这里的话,就不能把他们放出去通风报信。童梦在外面找你找的天翻地覆,你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闲灯道:“还能怎么办,先扣着。”他推着小师兄,说道:“快进去睡觉,大人说话,小孩别听。”


    他打发走小师兄,又打发走唐棋乐。


    那三个桃花逐水的小朋友被他安排到了一间屋子里,为了防止他们传信逃跑,闲灯不放心的在门口设了一个禁制。


    忙完了所有事情,他确实很累了,于是,他直接找了一床棉被出来,往地上一滚,就打算睡过去。


    外面大雨倾盆,地面潮湿,只裹了一层被子的闲灯睡得极其不舒服。


    不是他扮酷不愿意找房间,只是慈航静斋的房间就这么多,小朋友们睡完了之后,仅仅只剩下两个房间,一个房间给了唐棋乐,另一个房间就在刚才被兰雪怀给占领了。


    要他去找唐棋乐挤一个晚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时候跑去找兰雪怀,更加不可能,那不是自己往刀尖上撞,找死吗!


    想来想去,什么问题都没解决,竟也是心大如斗,迷迷糊糊睡着了。


    兰雪怀跑出来找他的时候,闲灯已经在地上呼呼大睡,被子滚在了另一边,和他的人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


    兰雪怀蹲下来摸了一下被子,已经被地面的潮气给全部打湿了,黏糊糊的,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睡着的。


    他说起来,心里又有点气。


    闲灯就这么不愿意跟自己一间房吗?就因为刚才那件小事情?可平时也没见他把小事放在心上。


    兰雪怀嘀咕了一句,将闲灯抱起,带回了房间。


    屋内只有一豆灯火在黑暗中隐隐跳动,兰雪怀怕吵醒闲灯,只用身体推开了门。不过他把闲灯放到了床上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闲灯睡得十分深沉,根本吵不醒他。


    兰雪怀替他脱掉了有些发潮的外衣,用手又探了一下他的里衣,发觉里衣是干燥的后,便将房间里另一床被子取出来给他盖上。


    做完这一切,窗外的雨更大了一下,如同泼水一样,被风吹进了房间内。兰雪怀的房间门是关着的,所以雨水只能拍打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动静。


    闲灯刚才睡得那个大厅没有门,并且门槛还十分低,雨水一定是直接冲进大厅了。照闲灯这个晕厥式睡法,后半夜就被水冲走了,半路还不会醒,明天一早不知道会在哪条江、哪条河里起来。


    兰雪怀看他睡觉的这个蠢样,忍不住哼了一声,又想到今天晚上他给别人编小蝴蝶却不给自己,最后还叫自己在外面丢了那么大一个丑,着实可恨。他气不过,伸手掐住了闲灯的脸颊,轻轻用力拧了一下,将他雪白的一块皮肤给拧的微红,算作报复。


    闲灯睡梦中有所察觉,偏着头躲了一下。结果这一下没躲好,反而将脸送到了兰雪怀手中,兰雪怀泄愤似的搓揉捏扁一会儿,顿觉自己无聊,也没兴趣继续玩儿了。


    他正准备松手,却不料拇指按到了闲灯的嘴唇,对方张开嘴,他的手指立刻陷了进去,摸到了一片湿滑软热。


    兰雪怀如同被雷电击中,瞬间愣住了,紧接着,他立刻将手拿了回来,连忙退后了两步,如临大敌一般盯着闲灯。


    他醒了?


    刚才是故意装睡?


    故意看我摆弄他的脸吗?


    他、他欲擒故纵?给我下套?


    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兀自紧张了半天,兰雪怀大气不敢出一句,小心翼翼地盯着闲灯。他手中还残留着方才摸到对方舌尖的触感,脑子里一下就将上回闲灯醉酒时的所作所为给回想起来。


    难道,他又要故作喝醉,想与我亲近一番?


    兰雪怀心跳的厉害,暗道:我……才不会如他所愿,他想得美。


    结果半天之后,闲灯没动静,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他下意识做出来的。兰雪怀抿着唇,用手戳了一下闲灯,发现闲灯是真的睡着了,并没有清醒。一时间,他心情复杂,难以形容。


    不过,这一次确定对方真的睡着之后,兰雪怀也不敢乱折腾闲灯了,免得把闲灯折腾醒了之后,看到他睡在自己房间里,指不定又要怎么自作多情一番。


    为了避免对方误会,兰雪怀早就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赶在闲灯醒来之前醒来,然后把他送回大厅去。


    兰雪怀和他一人一床棉被,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床也是一人一半,中间空出来的距离甚至还能再睡一个人,谁也挨不着谁。


    他闭上眼,准备入睡。


    却不料,闲灯的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兰雪怀一瞬间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原来是对方嫌被子太热,把被子掀开了。


    兰雪怀起身给他盖了一次,复又躺下准备入睡,快睡着时,一条笔直修长的腿猛地砸在兰雪怀的腰上,直接把他给砸醒了。


    毋庸置疑,又是闲灯!


    他没想到,闲灯睡觉的时候这么不老实,短短一刻钟之内,竟然踢了两次被子。


    兰雪怀黑着脸最后给他盖了一次,在心中暗暗的想道:事不过三,倘若他再敢不好好睡觉,来招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时所采取的方法,无非就是把闲灯严严实实的抱住,这样,对方就无法动弹了。兰雪怀认为自己有如此献身精神,真是感动上苍。


    闭上眼,他拧着眉头,冥想沉思。


    然而,闲灯不知道是听到了他的威胁还是怎么样,两刻钟过去了,他当真不再动。


    兰雪怀又等了一刻钟,对方还是没动静。


    房间里,万籁俱静,最后一抹烛焰也熄灭了。


    忽然间,床上一人翻身坐起,正是兰雪怀,他气势汹汹,直接将闲灯连人带被子全都抱进怀里,严丝合缝,密不可分。


    兰雪怀抱得紧紧的,在心中凶巴巴地想道:谁知道他后半夜什么时候还要乱动,我只是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才抱住他的。


    同时,心里还想:此事决不能叫闲灯知道,否则他还以为我也心属他,岂不是麻烦死了!


    ※※※※※※※※※※※※※※※※※※※※


    走一章甜甜地日常,下一章再走剧情!晚上写得太晚了,脑子不好使,写不出剧情,就干脆吃糖好了!白天来写!


    口是心非的小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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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果


    闲灯睡得熟,对此毫不知情。


    他许久没有做梦, 如今得安稳睡一觉, 又被一缕白光引入梦中。他随着白光前行, 越走越远,忽然间,前面天光大亮,豁然开朗, 驱散一切黑暗。


    闲灯的肩膀遭人重重一撞, 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冲他挤眉弄眼:“你听我说了没,老君叫你这次下山要谨言慎行,不可像在山上那样胡作非为、放荡情怀,紊乱道门法旨,坏了老君的名声。”


    闲灯看向这位少年,心里一荡,惊诧道:唐棋乐?


    要说他像唐棋乐, 却也不是现在的唐棋乐。看年纪, 看气质,看身形, 足足都缩水了一半。外面那个大的唐棋乐像个狡猾的老狐狸, 他现在看到的这名小了一截的唐棋乐, 像个乖贱的小狐狸。


    闲灯想问问他是谁, 却听自己道:“你烦不烦, 一路说了多少次。”


    看来, 这次在梦中, 身体依旧不受自己控制。他索性不再挣扎,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体内,暗中观察。


    闲灯看模样也只有十五岁左右,但未来风姿已可窥见七八分。


    小唐棋乐在他身边聒噪个没完,“老君叮嘱我了,要把你看住。老实说我才懒得管你,你只要别在外面惹是生非,等小乘听法会一过,咱们老老实实的回山里就是了。”


    闲灯说:“就出来这么一趟,我能惹出什么是非?!”


    二人正走在大路上,身边零零散散的也走着一些少年修士。


    众人看闲灯身姿俊俏,容貌不凡,腰间配着的那把玄色墨蓝宝刀乃是上上仙品,都生出了攀谈的心思。


    “二位朋友等等,你们师从何人,也是来参加小乘听法会的吗?”


    三四个少年追了上来,走到了闲灯与唐棋乐身边。


    唐棋乐是个惯会说话的,出山见了生人小伙伴,一点儿也不害怕,三两句就把话题给聊热络起来。


    众人年岁相当,没有长辈在此,讲起话来肆无忌惮,很是快活。没过一刻钟,就已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为首的那名少年姓曾,是浣花宗的小少主,好奇心最重,八卦心也最重,说道:“听说,这次小乘听法会的帖子投到了黎山老母那里,她有两个宝贝徒弟,一个叫闲灯,另一个叫唐棋乐,放在山上养了十五年,愣是没让他们下过山,也没出来与大家伙见过面。这一回,黎山老母竟然放了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你们可有见到从骊山来得少年?”


    唐棋乐说道:“没见过,没见过。曾兄,你从哪儿听来的?”


    曾兄:“我从我师伯伯那儿听来的,他昨晚上与我父亲提起这件事,只说骊山有两位少年才俊要来,今年的小乘听法会再不是小清洞天的主场了。黎山老母乃举世闻名的散仙,一生就这么两个徒弟,还不得倾尽毕生所学的教导,此番放他们下山,用意明显,不就是要他二人扬名立万么。对了,你们知道小清洞天的那位吗?”


    “哪位啊?兰若?明德真君的那个儿子?我记起来了,去年是他拔得头筹,你们来了吗,他的分数一骑绝尘,众人都很看好他。”


    “看好有什么用,他母亲是妖女,他的身份也太尴尬了,说是说明德真君将他送往小清洞天学习,实则父子俩三五年都见不上一次面,不是变相软禁看管是什么?”


    “是了,所以今年大家都压黎山老母的徒弟拿第一,我呢,昨日也压了两串钱,若是赢了,请大家吃酒!”


    “那我也压,毕竟黎山老母的徒弟出自名门正派,比兰若这个流着妖女血的人好,叫我输也输的心服口服一些!”


    众人边走边说,绕过一颗桃花树,见到桃花树下面一片白色的衣角闪过,随即消失不见。


    闲灯挑眉,说道:“好像有人!”


    唐棋乐听完了八卦,往桃花树后面一看,人已经走远了。


    跟着上来的几个少年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却也认出了是谁,脸色惨白:“死定了!刚才跑过去的那个是兰若。”


    闲灯道:“哦?为什么死定了,我看各位朋友说他的坏话说的起劲,还以为你们不怕他,一定能打过他呢。”


    曾兄面露惨色:“完了完了,哪里打得过啊,哎,你不知道,这个兰若的脾气坏的要死!是个很难搞的角色,活像个刁蛮公主!只盼望他什么都没听见就好了。”


    众人仿佛想起了什么,齐齐打了个哆嗦。


    闲灯见他们怕的厉害,不由对这位“刁蛮公主”生出了一点兴趣。


    唐棋乐看出他心中所想,在一旁郑重的提醒道:“老君说了,你若惹是生非,我可以把你就地正法。”


    又行两步,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妇女的哭声,紧接着,又是一句叫骂:“救不了!你等死吧你!”


    闲灯问道:“怎么回事?”


    唐棋乐:“我去看看。”


    一行人站在桃花树后面,正好看见前面有黑压压一众人。哭声是地上抱着孩子的美妇人发出来的,骂声是站在妇人前面的一位中年男人发出来的。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众家仆修士。


    “光天化日,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我教训他一下。”唐棋乐挽着袖子,准备上前,曾兄拉住他的手,连忙道:“不行,你知道他是谁吗?”


    唐棋乐回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曾兄解释道:“他是洗剑门的门主沈云,下面跪着的是他的发妻素婠。洗剑门是修真界的大门派,你一个小小少年无名无姓,上去教训人家门主,不被打残了扔回来才怪。要我说,你别管这档子破事了,这是洗剑门的家务事,外人不便插手。”


    另一人说:“是啊,看你的样子,你好像对修真界的门派都不是很了解。这个沈云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发妻不是中土人士,而是南疆魔族之后。当初,他看上素婠绝色容貌,不顾素婠意愿,强行占有了素婠,令她怀有身孕。有了孩子,素婠不得不嫁给沈云。但仙门各派忌惮她魔族的身份——你看明德真君和他的妻子,就是前车之鉴!魔族妖女蛊惑人心,弄得明德真君魂不守舍,闹得修真界鸡飞狗跳,众人是恨死了魔族,对他们深恶痛绝。”


    “所以,素婠嫁过来的第一天,当时洗剑门的老门主就要求素婠自废全部修为。素婠为了腹中孩子,又被丈夫所逼,只得答应老门主。不过,沈云在她过门的那一段时间,倒也和她相爱了一阵子。可惜没多长时间,他的本性就暴露了,吃花酒,睡美人,天下的坏事做个尽。后来,沈云又看上了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中老祖的徒儿静清仙子,他二人倒是门当户对,郎情妾意,老门主想要撮合这段姻缘,便在家中百般作怪,害得素婠被挖了一双眼睛,成了一个瞎子。沈云对她更加不耐烦,没过多久就休了妻,娶了静清仙子。”


    唐棋乐愤愤不平道:“简直是个混账东西!”


    众人听完之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我也觉得他混账!但是有什么办法,我们又管不着。”


    “我还知道,素婠的孩子生下来不足月,一直体弱多病,现在勉勉强强活到了六七岁,却也是油尽灯枯,到了尽头。你们看,她怀中那个小孩儿,出气多,进气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可怜素婠慈母心,寻遍天下名医都无法医治她的儿子。我猜,她现在走投无路,也只能来找沈云了。”


    闲灯听完,心中火冒三丈,抬脚就往前走。


    沈云呵斥道:“素婠,你我二人情分已尽,当初是你自己说要离开洗剑门,现在又回来干什么!别来找我了,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要面子呢!”


    素婠泪眼连连,喃喃自语:“他、他是你的儿子啊……”


    沈云叹息道:“我已经有儿子了,不是他,是静清为我生的。若是喜欢孩子,你就再生一个,左右与我无关系。你这个病儿,你就让他死了算了!”


    话音刚落,一句少年的声音插进来:“他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说话的人,正是闲灯。


    唐棋乐捂着脸,连忙跑上前去,站在闲灯身边。


    沈云见两个半大的少年出来多管闲事,眉头蹙起:“素婠,他们是谁?是你找来的吗?”


    闲灯:“沈门主,你这人真有意思,我站在你面前,你不问我,反而问一个女人。”


    唐棋乐把素婠从地上扶起来,“夫人,地上凉,你起来吧。”


    沈云看闲灯,颇为眼熟,道:“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小子,来我这儿多管闲事?我劝你一句,现在趁我不和你计较,少管我的事,否则我要你好看!”


    闲灯哈哈笑道:“你不记得我了?沈门主,你再想想看,我今天非要管这个闲事,不但管她,我还要管管你。”


    此话一出,唐棋乐诧异道:“你什么时候还见过他?”


    闲灯微笑道:“那就要看沈门主记性好不好了,记性不好也没关系,贵夫人肯定有兴趣知道。”


    沈云听他说完,神色突然惨不忍睹起来。他盯着闲灯的脸猛地瞧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竟然没有追究闲灯,而是带着一众修士不声不响的离去。


    沈云一走,剩下的几个少年纷纷围上来,震惊地看着闲灯:“朋友,你好厉害啊!沈云怎么这么听你话,说走就走了!”


    闲灯道:“当然是我有他的把柄咯,你管这个做什么。”


    素婠得知是闲灯替她解围,点头道:“多谢小仙君。”


    闲灯见她曾经也是一个风华无双的修士,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连个寻常百姓家的妇女都不如,心生怜悯,开始多管闲事起来。


    唐棋乐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有变,心道闲灯爱管闲事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可惜他慢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制止闲灯,闲灯就已经开口:“仙子的孩子受了什么伤?得了什么病?因何受伤?已经有多久了?”


    素婠道:“是从小就有的毛病,身体虚弱,导致大病小病就没断过。前一阵子,他在晋州染上了恶疾,一直呕吐不止,呼吸不畅,恐怕……”病急乱投医,她“咚”的一下跪在闲灯面前,哭道:“小仙君救救他!我如今没有灵力,眼睛也看不见了,只盼望我的孩子能活下去。你愿意出手救我,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小仙君!你救救他!素婠愿为你做任何事,万死不辞!”


    唐棋乐暗道:惨了惨了,这女的是讹上你了。


    闲灯道:“我不懂医术,救不了你的儿子。不过我师尊懂,我带你去见她。”


    此话一出,唐棋乐怒道:“你做什么!”他抓住闲灯的手臂:“老君叫你不要下山闯祸,你倒好,你直接带一个麻烦回去!”


    闲灯:“老君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再说了,她神通广大,只是治一个人而已,对她来说是小事一件吧。”


    素婠跪在他脚边,问道:“敢问老君是何人?”


    闲灯说:“黎山老母,不知仙子可有听说。”


    周围少年听到这个名号,纷纷变了脸色,齐齐看向闲灯。他们万万没想到,刚才讨论了那么久的主人公,黎山老母的徒弟,竟然就在自己身边!一时间,尴尬和羞耻通通爬上面颊,叫他们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素婠大喜过望,惊地说话都说不顺畅了:“可是、可是骊山的那位老神仙!”


    闲灯点点头:“仙子如果不怕路远,我带你去骊山,叫我师尊救他。”


    素婠抱起孩子:“好……好!”


    唐棋乐见再也阻止不了,只好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回去?”


    闲灯:“自然是事不宜迟。”


    唐棋乐犹豫了一会儿:“我就不陪你回去了,你记得早去早回。最后问你一句,你跟沈云什么时候有瓜葛了?我怎么不知道?”


    闲灯:“哦,忘记跟你说了。我下山的时候,听闻洗剑门里有一件很厉害的宝贝,所以打算借来玩玩。昨天晚上去他们家,发现沈云喝醉了,把我当成了女人,我白捡一个笑话看,就找了一件红纱,戏弄他一下。他刚才一定是记起这一段了,我说他不放我走,我就告诉他老婆去,他当然不敢找我麻烦。”


    被女人戏弄事小,丢人的是沈云发现戏弄他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那才叫事大。说出去,必然要传遍修真界,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唐棋乐听完,无语道:“你真是无耻!”


    闲灯拱手:“承让承让,比不上你。”


    二人就此告别,闲灯带素婠回到了骊山。


    他走时,没察觉自己左耳的一只丝穗耳坠落在了地上,后来不知道被谁捡了去,他再回来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骊山位于极寒之地,终年大雪茫茫,他马不停蹄回到山中,先拜访了黎山老母。


    黎山老母听闻他的来意之后,当即开口拒绝。


    闲灯不解其意,只认为师尊十足冷血,他不肯罢休,便把素婠母子安排在山上住下,自己成日里去老君面前软磨硬泡。


    黎山老母年岁已经过了两百,但容貌却如妙龄少女一般,是一位美妇人。


    闲灯大献殷勤,日日在老君殿中,给她最喜欢的一株碗莲浇水,如此磨了三四天之后,黎山老母松口,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不该放你下山的,我问你,你当真要救他。”


    闲灯直起身体:“救,当然要救。我已经答应她了,怎能出尔反尔。老君,你就帮帮我吧!”


    他撒起娇来,本事了得。


    黎山老母问他:“你左耳的耳坠丢在了何处?”


    闲灯摸了摸耳朵:“可能在小乘听法会丢了,我回去找找。”


    黎山老母闭上眼睛,“不用找了,你命里该有这一劫。把她们母子叫来,你要救,我答应你,但是你须得知道,这世上,有因就有果。你现在种下的因,将来就要得到它的果。”


    闲灯道:“那是好事啊!您等着,我去叫人!”


    素婠母子不消片刻就到了老君殿,二人齐齐下跪,老君扶起素婠,又扶起孩子,问道:“这孩子叫什么。”


    素婠恭敬回:“姓沈,单名一个情。”


    黎山老母道:“是个好孩子,不过可惜了,气数将尽,只剩不过三天的时间。”


    素婠眼中含泪,立刻又跪在地上:“老君救救我儿!”


    黎山老母取下了窗台上的碗莲,这碗莲,她精心照看了十多年,日日听老君诵经,吸天地造化灵气,已是一株有了灵识的宝物。


    老君道:“我用这碗莲的莲花做托,为他重塑神魂,你可愿意。”


    素婠身体微微颤抖:“我愿意!只要我儿能活,我什么都愿意!”


    黎山老母摘花做魂,送入沈情体内,又命闲灯将他放到里屋的阵法上:“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三天之后,你便可以来带走他。”


    素婠一连磕了十个头,泣不成声:“老君恩德,没齿难忘!但求老君赐我儿一名,便认作他脱胎换骨,重回人间。”


    老君:“既然是以花重生,便叫做‘惜花’二字。”


    素婠又谢了许多次,依依不舍,抖如筛糠,哭着走出门。


    闲灯待她走后,转头看向老君,说道:“师尊,这碗莲你平日里最是宝贝,我与唐棋乐一下都碰不得,怎么现在你舍得把它拿出来送人了?”他拨弄了一下只剩叶子的碗莲,“没了花,只剩下叶子,它还能活的长久吗?”


    老君道:“自然不长久。花落了,叶怎独活。”


    闲灯心中万分愧疚,对莲花生出一丝怜惜,道:“老君,你一向神通广大,人都能救,碗莲却不能救吗?”


    老君坐下,对他说道:“你过来。”


    闲灯坐在她膝下,老君道:“世上万物,都有自己的因果。我舍得送碗莲,并不是我要送,是它种下的‘因果’到了,它要历这一劫。”


    她看向闲灯空荡荡的左耳,说道:“你生性多情,若是下山,必要受尽磨难。今日老君要取你一滴泪,封你七情六欲于泪中,叫你免受情劫折磨,这是其一。其二,碗莲花叶因你而不复相见,老君须得再取你一滴心头血,为你还欠下碗莲的‘果’,助叶化形,成全它一朝夙愿。你可愿意?”


    闲灯心道:七情六欲?没有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别废我修为,叫我打不过人家就好。


    他毫不犹豫,直接道,“老君说得在理,我都听你的。”


    黎山老母取他一滴泪,一滴心头血,放入碗莲中。闲灯顿觉体内什么东西被抽之一空,一阵巨大的疲惫袭来,他没忍住,便趴在老君的腿上昏睡过去。


    那叶子受了闲灯灵力灌溉,舒展身体,散发出柔柔地白光。


    老君看着窗外繁星,沉吟片刻:“你既然有这样的志向,我便成全你的心愿,塑你肉身,为你取姓为‘度’,‘星河’二字为名,但愿你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


    花了一章来走剧情!其实小兰没有下线,不知道大家在这章里找到他了没有哈哈哈哈哈!!


    无奖竞猜灯灯地耳环被谁捡走了!


    我知道很多人有疑问!没有bug!有就是后面的伏笔!大家耐心等候!我有大纲!不会崩!


    最后再一次打滚卖萌求留言啦~~~~


    度星河跟灯灯的关系,多少人猜到了呢~~~


    ·


    对了回答一个评论区我看到了好几次的那个副cp的问题!因为人物太多,大家各有各的看法,我没资格决定副cp,所以算是没有副cp吧!


    主cp不拆不逆~~其余大家随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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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炫妻


    闲灯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


    他是从兰雪怀的怀中醒来的。


    一起来, 首先感觉自己四肢都动不了, 第二则是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花香。这花香十足熟悉, 他的大脑空白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这是兰雪怀身上的香味。


    闲灯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跌下来,脸上闪过震惊、惶恐、我命休矣种种神色。


    兰雪怀被他吵醒,从床上坐起。


    闲灯“你、我、你、我……”了半天, 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干巴巴地看着兰雪怀。


    他睡了一晚上,头发散在背后,比平时扎丸子头时更多了几分风情。


    兰雪怀不动声色地想道:他怎么这么饥渴,一大早起来就勾引我?


    同时,又发觉自己睡过了头,忘记把闲灯抱回大厅,此刻两看傻眼, 他也没编好什么理由, 告诉闲灯,他会出现在这里。


    闲灯发觉兰雪怀没说话, 平时在感情方面低的不能再低的情商突然拔高了不少, 完美地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说话的时机。


    他站起来, 紧张地捏了一下袖子, 岔开话题:“小仙君, 你看到我的簪子了吗?”


    这句话说出来, 给了两人一个台阶下。


    兰雪怀咳嗽一声, 立刻若无其事地在床上找了一下,在枕头下面找到了簪子,并把簪子递给闲灯。


    闲灯接过之后,胡乱地抓了一把头发,正想简单粗暴的全都盘到头上去。


    兰雪怀在一旁看着,说道:“你这样扎不好看。”


    闲灯听完,十分疑惑,心想:我要那么好看干什么?不对,他怎么评价起我的相貌来了?


    男人评价女人,那是一件很正常,顺应天命,自古以来都时兴的事情,堪称永不过时。


    但男人评价男人……有点儿毛病?


    关键是,闲灯要不理会就算了,但他还真是十分在意兰雪怀的评价,把抓头发的速度给放慢了。


    他磨磨蹭蹭,试探地放下了一半:“那我扎一半、好、好看吗?”


    兰雪怀其实想说:全都放下来才好看。


    明明只是在心中想了一下,却又令自己无比烦躁:他要怎么梳,关我什么事?


    闲灯没听到他说话,便默认了兰雪怀同意了这个扎法,他只挑了一些头发在头上挽了个发髻,剩下的头发散在背后,显得有几分柔美。


    兰雪怀坐在床边,无故体味出了一点儿婚后生活的意思,兀自想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脸色突然涨红。


    他、他想这个干什么?


    兰雪怀的目光落在闲灯的背上,小姐脾气立刻发作,先不找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不喜欢闲灯,更不会幻想这些没有的事,所以导致自己出现这种臆想的原因——肯定又是闲灯用了什么妖媚的法子勾引他!


    总之,千错万错,错不在自己,错一定都是闲灯的。


    而闲灯这人呢,虽然自己没有错,但是勇于认错。并且就跟技多不压身一样,错多也不压身,反正错一件也是醋,错两件也是错,多认两件也无所谓。


    叫唐棋乐来评价,这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合该顺应天命在一起。


    可惜这二人,一个死鸭子嘴硬,一个迟钝无比,至今为止,没有任何进展。


    闲灯梳好头发,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外套昨夜已经打湿了,今天肯定穿不成。他在房间翻箱倒柜,找到了几件白衣。穿在身上,闲灯发现这衣服给自己穿刚刚好。他心中生疑,又在房间里找了几处地方,哑然失笑。


    没想到,他误打误撞竟然到了度星河曾经住的房间中。


    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他摇摇头,推开门走出去。


    小师兄们已经等了闲灯许久了,昨夜的雨下到了半夜,今早起来,外面的地还是湿的。


    因为闲灯失忆的缘故,小师兄又把自己跟几个小师弟给闲灯介绍了一遍。


    他自己姓谢,名西楼。剩下的三个小师弟,闲灯注意到有一对双生子,一个名叫今夕,另一个叫何夕。最后那个孩子年纪最小,叫姜楠,也就是昨晚被刺了一剑的倒霉孩子,现在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可见刺他的人并非有意,也不想取他性命,多半是无意间中伤了他。


    谢西楼道:“师尊,桃花逐水的人还在屋子里关着,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那我们呢,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心中想道:现在师尊回来了,我便再也不怕桃花逐水的人,等师尊休息好,就带我们一起上门寻仇!打他个落花流水,要重重暴打童梦一顿!打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闲灯道:“先说说你们怎么回事。昨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没时间听你们说。你们是怎么跟桃花逐水的人打上的?”


    谢西楼正神,严肃道:“当年,师尊……消失后,慈航静斋就被童梦这厮给占领了。他把我们都赶了出去,要是不走的,就要被杀掉。我带着师弟们从后门逃走了,这一年来一直在外面漂泊,其中我们有好几次想找机会回来,但是每一次刚踏进钱塘,就会被童梦发现,他就会把我们赶出去。桃花逐水欺人太甚了!钱塘又不是他们的地方,难道我们就不能回慈航静斋了吗!”


    闲灯抓住重点,问道:“一直都进不来?那你们昨晚是怎么进来的?”


    谢西楼说:“因为这几天小乘听法会在钱塘西湖开秘境,由桃花逐水负责,童梦是现在的当家,肯定忙的不可开交,哪有空来管我们。我们是跟着其他门派的修士混进来的!”


    说完,昂首挺胸,仿佛做成功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闲灯。


    闲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他意识到谢西楼跟他讨赏,他有些迟疑。毕竟,闲灯没有过哄孩子的经验,只不过看到谢西楼如此期待的眼神,他就是不会也硬着头皮上了。


    闲灯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抚。


    兰雪怀看在眼里,心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想起昨晚上的小蝴蝶事件,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对谢西楼是越看越不爽,堪称眼中钉,肉中刺了。


    闲灯摸完了一个脑袋之后,剩下的三个孩子也非要挤上来求摸头,闲灯无语片刻,只好一碗水端平,每个人都摸了两下。


    摸到年纪最小的姜楠时,闲灯问道:“怎么就只有你们四个,还有一个呢?”


    谢西楼说:“师尊,没有了,昨晚来的就只有我们四个。”


    闲灯顿了一下,脸色一变,他道:“好,我知道了。这几天你们不要出去乱跑,如果想吃什么,就叫唐棋乐出去给你们带回来。”


    他站起身,往关着桃花逐水那几个少年的房间走去,兰雪怀紧随其后。


    “你脸色不好。”


    “是有一点,我刚才发现了一个问题,昨夜我趴在门缝看他们打架的时候,分明看到了八个人。既然谢西楼只说他们有四个,那么多出来的那一个一定是桃花逐水的。”


    闲灯话毕,推开门。


    屋内,三个孩子正在吃饭,白粥应该是唐棋乐早起去买回来的,还热腾腾冒着白烟。


    三人见到闲灯进来,脸上惊惧不已,年纪最大的站起来,纠结了一会儿,脸色红白变换,随即眼一闭,带着赴死的心说道:“好,你终于来了。昨晚是我不对,伤了你们的人。今日落到你手中,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便你!”


    闲灯心道:小小年纪,好大的口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这份勇气倒是难能可贵。


    “我不想杀你,也不想剐你,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昨晚上就动手了,还能留你到现在吃上一口热饭吗?”


    那孩子迟疑说:“这个不是断头饭吗?”


    闲灯拍桌狂笑,笑的东倒西歪,顿觉小孩子实在是好玩儿,难怪人人都想逗。


    那孩子被他笑得脸色涨红,也意识到自己误会什么了。


    兰雪怀愠怒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说正事。”


    闲灯直起身体,不敢再笑,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们昨夜来了几个人?”


    他们把闲灯当成度星河看,而度星河又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三个少年对他有些惧怕,于是老实交代:“我们只来了三个。”


    其中一个稍微活泼一点的孩子还多说了几句:“我们昨晚是不小心路过这里的,然后在门口就看到四个人鬼鬼祟祟想要进来,童掌门吩咐过大家,决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我们看到了当然不让他们进来。结果上去才说了两句,他们就很不讲道理,直接动手动脚的,我们就打了起来。师兄那一剑不是故意刺伤他的,童掌门不准我们伤慈航静斋的人,师兄怎么会违背他的意思!”


    闲灯微微惊讶:“童梦不准你们伤慈航静斋的人?”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闲灯问道:“你们真的是三个人来的,没有撒谎?”


    “撒谎骗你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闲灯点点头,“好。虽然我很欣赏你们,但是为了防止你们联络童梦,这几天,我要把你们关在慈航静斋里面。结界我已经布下了,至多让你们在院子里走一走,远地地方去不了。我这么做,你们可以有异议?”


    “有异议会怎么样!”


    闲灯双手一摊:“不怎样,你们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


    “你!”


    闲灯哈哈一笑,跟兰雪怀一同出去了。


    他道:“看来昨晚上真的溜掉了一个人,既不是慈航静斋的,也不是桃花逐水的,你说他会是谁?”


    兰雪怀评价:“来者不善。”


    闲灯点头:“不肯现身,就说明心里有鬼。他敢来第一次,就会来第二次,目的尚且不明确。不过,我就在慈航静斋中等着,我看他什么时候来送死。”


    兰雪怀嗯了一声,穿过游廊,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看见谢西楼带着小师弟们练剑。四人练得气喘吁吁,打完两套之后,又在院子里玩儿起了追逐战。谢西楼从怀中摸出了昨夜闲灯给他做的草蝴蝶,显摆给师弟们看,众人像传递宝物一样,一人拿在手里玩了一会儿,玩的不亦乐乎。


    兰雪怀看完了全程,心中酸的牙痒痒。


    不就是个破蝴蝶吗,有什么好玩的?!


    闲灯看到这一幕,也想起了昨天晚上兰雪怀对这个蝴蝶的怨念,他福至心灵,从边上拔了两根草,一双手上下翻飞,心灵手巧的编了一只更精致,更好看的蝴蝶。


    “小仙君,你看这个。”他拿给兰雪怀看。


    兰雪怀见了,有点儿心动,但是不好表现出来,于是自矜道:“有什么好看的。”


    闲灯一本正经说:“这个更大,更好看,我偷偷送给你,你不要告诉他们。”


    兰雪怀正别扭着,闲灯说一句好话来哄可不行,最起码要说三句。


    闲灯把蝴蝶放在手中,注入了一道灵力,那只蝴蝶先是翅膀震颤了片刻,紧接着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兰雪怀眼睛微微瞪大,目光全然被小蝴蝶吸引了。


    闲灯见他模样,心中得意道:平日里扮酷耍帅,其实还不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小孩儿,对付你我还不容易吗?


    他道:“小仙君,你等我片刻,我再给你看个更好看的。”


    闲灯屋里还有版本白纸册子,比起编稻草,他折纸的功夫更厉害些。为了讨美人欢心,闲灯是准备拿出看家功夫了。


    他一走,兰雪怀就抓住了小蝴蝶。


    等到闲灯消失在拐角之后,他确认对方不会回头时,才缓缓地、慢慢地,走到了花园中。


    谢西楼四人看到他,连忙恭敬地喊道:“仙君哥哥。”


    兰雪怀坐在凳子上,故意不看他们。


    他把小蝴蝶从手中放出来,那只蝴蝶翩翩飞舞,在阳光下美轮美奂,精巧至极,不知道比谢西楼手上那个好多少。


    几人惊羡道:“好灵动的蝴蝶!这也是编的吗?”


    兰雪怀就等着他问这句话,立刻把早早就准备好地台词说出来:“是你们师尊送给我的,只有我一个人有。”


    谢西楼站在原地,看到兰雪怀走过来显摆蝴蝶时,还没反应过来。结果,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瞬间突然顿悟了。


    这、这小心眼的美人哥哥,他是来炫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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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兰:大仇得报


    太幼稚啦小兰!!!你到底是多执念这个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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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


    事实说明,做人就不能太嘚瑟。


    兰雪怀炫耀完, 两天之后, 他的蝴蝶就寿终正寝了, 这令他十分委屈,十分痛苦,十分不解。


    转念想想,是了, 这玩意儿本来就是闲灯随便用两根麦秆子乱编的, 能撑两天不散都是奇迹,并且,就这两天——还全靠闲灯的灵力吊着呢。


    谢西楼听说了这件事,不计前嫌,带着几个小师弟来探望兰雪怀。


    他的小蝴蝶比兰雪怀的早死了一天,因此对操办后事自认为很有经验,遂登门拜访, 打开门第一件事, 便沉重地说道:“仙君哥哥,节哀顺变。”


    这几日, 慈航静斋的四个小朋友发现兰雪怀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小朋友对强者的崇拜是发自肺腑, 并且出于本能的。谢西楼一开始对兰雪怀存的那么点儿芥蒂很快就烟消云散, 和师弟们一起向兰雪怀讨教练气心得。


    兰雪怀的脾气虽然不好, 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发作。所以, 谢西楼等人礼貌乖巧, 兰雪怀也没有不愿意指导的意思, 一来二去,也算混了个脸熟。


    谢西楼建议厚葬小蝴蝶,兰雪怀不愿意扔掉,两厢意见没谈拢,最后不了了之。


    闲灯在厨房里炒了几个菜,端出来,又叫上桃花逐水的三人一同出来吃了个午饭。这几天相处下来,那三人发现闲灯是一个性格很温和的人,并没有对他们严刑拷打,加上小孩子性格又单纯,随便做两顿饭就收买了,而且闲灯又会说话,没过两天,他们就成了闲灯的好朋友。


    众人坐在一起吃饭,闲灯提了一句:“我们在这儿躲了五天,怎么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童梦是放弃抓我了吗?还是把定海昆仑扇送给我了?”


    闲灯心中不解,依照他那个疯狗的样子,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现在这种风平浪静的模样,叫闲灯心里很不安。


    正想着,唐棋乐从门外回来,急急道:“闲灯呢?”


    闲灯连忙站起来,见他模样,直接问道:“怎么了,出事了?”


    唐棋乐喝了一口水,“出大事了,钱塘出现了瘟疫!”


    此话一出,几个孩子脸色纷纷变了。


    “瘟疫?”闲灯诧异道:“怎么会出现瘟疫,才几天?”


    桃花逐水的三人蹭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兰雪怀冷道:“坐下。”


    一人说:“我们要出去!”


    兰雪怀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将折枝放在他们面前,三人被这把仙剑的剑威给震慑,不敢动弹。


    唐棋乐道:“我是今天才打听到的。昨前几日只是有几户人家出现了风寒,结果到了今天,忽然大规模的爆发起来。钱塘这时候又在举办小乘听法会,来来往往的人流很大,各派修士都有,瘟疫一旦爆发开来,一定会威胁到所有人。”


    闲灯:“难怪童梦没工夫来找我的麻烦了,原来是出了这件事情。本来小乘听法会就够他烦的了,现在又加上一个瘟疫……这瘟疫是确定的吗?”


    唐棋乐摇头:“我不确定。不管是瘟疫也好,还是有人作怪也好,现在外面是乱成一锅粥了。”


    一直没说话的兰雪怀插了一句嘴:“不是瘟疫,一定是有人投毒,而且这人是冲着童梦来的。”


    闲灯:“什么意思?”


    兰雪怀道:“这场瘟疫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要对付童梦。否则不会挑在小乘听法会来找事,各派修士如果在钱塘除了什么闪失,众人会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童梦身上。就算不是童梦的原因导致的,但是经此一事之后,他的声望一定会一落千丈,再想往仙尊的位置上爬就难了。”


    唐棋乐醍醐灌顶,接话道:“雪怀兄说的不错,我也正有这个想法。来参加小乘听法会的人都是每个门派选出来最好的学生,有些是自己门主的亲儿子,有些则是下一代掌门人,如果这场瘟疫真的是人为……他的目的除了童梦之外,很可能还是整个修真界的未来。”


    闲灯听完,大惊失色:“好狠毒一个人。”


    同时,他心中却也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道:现在岂非就是我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闲灯自从失忆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这一点不是他空穴来风,是他经过缜密的计算推测出来的。从他的灵力、佩剑,以及身上重重谜团来看,他很可能就是一位正道栋梁!


    说起来,他还跟修真界上一位正道栋梁度星河牵扯不清呢,这不就是最好的答案?闲灯自醒来之后,心中就有一番豪情万丈,坚信自己是一位深明大义的侠士,坚定的要在这乱世中当英雄,还要为天下苍生做点儿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好造福黎民百姓。


    越想,心里越热血沸腾,闲灯忍不住继续幻想了一下自己被万人爱戴的场景,嘴角克制不住向上扬起。


    兰雪怀见他表情古怪,心中暗道:他又露出这一副蠢得要死的表情干什么?心里肯定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不会又在臆想我?死断袖,果然死性不改。


    闲灯想够了,才开口问道:“那你有没有打听到童梦会怎么做?”


    唐棋乐道:“我怎么打听得到?其实,以前钱塘出了什么事情,童梦都有度星河的帮衬,要他一个人解决此事,那是很难的。”


    闲灯思考道:“看来我不能一直藏在这里不现身,等到今天晚些时候,我出去看看情况。”


    唐棋乐表示没意见,闲灯心中也做了另一番打算。


    他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造化镜,对兰雪怀说:“关于度星河的事情,我觉得我还需要再了解一些。今明两天要是还有雷电,我们就借助造化镜再回去一趟。”


    打定主意,事不宜迟,还没到晚上,下午,闲灯就从慈航静斋出去了。


    兰雪怀像个小尾巴,闲灯要去哪里,他也要去。久而久之,闲灯便默认出门带着他了,反正兰雪怀的实力如此高强,带他出去也多一份保障。


    一到了大街上,闲灯就带上了面具。


    如同唐棋乐说得那样,钱塘的情况不怎么乐观,虽然街上依旧有人出来晃荡,但修士居多,普通百姓较少。百姓应该是惧怕瘟疫,不敢出来。


    闲灯找了一家茶馆坐下,馆子里生意萧条,店小二给他端了一壶茶之后准备下去,却被闲灯拽住:“店家,我向你打听个事情。你告诉我,我今日就把你们家最好的菜、最好的酒都点一遍。”


    送上门的生意,店小二立刻堆笑答应了。


    “我问你。”闲灯道:“钱塘瘟疫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是怎么开始的?”


    店小二思考一会儿,笑道:“你问对人了,客官,你要是去前面的茶馆打听,肯定打听不出来。”他自夸了一句,接着说:“这个瘟疫就是四天前开始的,最初是出现在双茶巷一百六十二弄里,那里有个破庙,庙里住着一些乞丐。因孤山路上头有个抱朴道院,里头的道长每天都会分发一碗白粥给乞丐,所以很多乞丐都愿意到孤山路去讨些吃食,第一个出事的,就是经常去孤山路讨吃食的小乞丐,也就是睡在双茶巷庙里的乞丐。”


    “那日他吃完了白粥之后,当夜就发起了高烧,第二天就死在了庙里。后来庙中其他人也因为照顾他被传染了,短短两天,就死了十四个人。”


    闲灯惊讶道:“十四人,这么夸张。什么瘟疫能发作的这么快?”


    他看向兰雪怀,兰雪怀说道:“更像投毒。”


    店小二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童少主调查了之后,只说是瘟疫,桃花逐水已经在隔离双茶巷了。就是现在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出门。客人是这两天才到钱塘的修士吧,你们是没经历过,钱塘十年前——也就是在我小时候,也经历过一场瘟疫浩劫,那才叫惨呢!人都快死绝了,钱塘险些变成一座空城,好在有度仙君……”


    说到这里,他突然闭上了嘴,自己转移话题:“总之,当心些吧。虽说二位仙君求仙问道,体力比我们寻常人好些,但总归是肉做的,一不留神就会中招。”


    闲灯谢过他的忠告,转头道:“怎么兜来转去,又跟度星河扯上关系了。”


    兰雪怀:“发作如此快,不可能是瘟疫。”


    闲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童梦为什么要对外谎称瘟疫?难道是安抚人心?但是说投毒岂不是更加安抚人心,瘟疫才会搞的大家都怕吧。”


    二人正讨论着,街上忽然出现一阵马匹嘶吼的声音,闲灯转头往下看去,只见长街上,一名身着桃花逐水校服的少女正扬鞭拍马,横冲直撞。她身后,还有几具长相骇人的邪祟跟着她一路狂追。


    闲灯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在童梦的地盘上欺负她表妹?”


    原来,策马狂奔的那人就是童星,她满头是汗,脸色惨白,一边骑马一边用剑抵挡身后的四团黑雾。童星的灵力在修真界不算最好,但也不至于差到毫无招架之力的程度,闲灯有些诧异,对追她的人感到好奇:“什么人在追他?”


    话音刚落,童星背后便出现了一名黑衣少女,目光明澈,灿若星辰,身姿俏丽,有绝色之姿,坐在一把幽兰宝刀之上,双脚戴铃铛,叮叮咚咚,不绝于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人啦!喂,童大小姐,你不是要杀了我吗?跑的这么快,怎么杀我啊?哎呀呀,我好怕啊,我怕死了!!”


    闲灯听她说话,无故感到了一种熟悉感,心道:这讨人厌的语气,我怎么在哪儿听过?


    童星被说的羞愤难当,不再逃跑,从马上一跃而起,拔出仙剑就与黑衣少女缠斗在一起。


    闲灯说道:“女人打架,不要参与,不管帮谁,死的一定都是自己。”


    兰雪怀听了,讽刺道:“你很有经验?”


    闲灯莫名感到两束冷冷地视线,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解释:“我听唐棋乐说的,我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女人。”


    童星与黑衣少女越打,架势越大,祸害了方圆百米内的百姓。众人不敢站在街上,纷纷躲到了屋子里。


    黑衣少女出手狠毒,招招致命,并且打架毫无路数和规律,完全看不出是什么门派的。童星名门正派出生,根本不知道怎么拆解这种地痞小流氓式的打法,只能被黑衣少女压着暴打一番。对方光打也就算了,嘴巴也不干净,羞辱人的话是一套一套的,童星都快给她骂崩溃了。


    闲灯微微皱眉,说道:“一个女孩子,怎么嘴巴这么脏。”


    那厢,童星被少女手中的玄色墨蓝宝刀一刀拍到了地上,她正想杀了童星时,桃花逐水的人终于赶到。


    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各门派的门主和修士。


    童梦站在其中,神色暴戾,阴森地要命。


    闲灯一看到童梦就条件反射的牙酸,他连忙躲在兰雪怀的背后,这才感到了一丝安心:“怎么童梦也来了?”


    兰雪怀问道:“你很在乎他?”


    闲灯:“在乎个屁,认都不认识。我只是烦度星河留给我这个烂摊子,童梦要是看到了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别的不说,单单凭我这张脸,就足够他发疯了。”


    兰雪怀听到他说不在乎,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恶狠狠地想道:最好是不在乎,若是你多看他一眼,我就先杀了他,然后再——


    原本想说再挖了闲灯的眼睛,但嘀咕了半天,还是不舍得,只想道:就把他关起来,哪儿都去不成,省得他到处勾搭人。


    楼下,一众修真界的门主、洞主都把黑衣少女围住。


    童星连忙趴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童梦,哭道:“表哥!!”


    童梦冷道:“你一天不出去惹事就会死是吗,趴在地上像什么样子,丢不丢脸!桃花逐水的脸早晚要被你丢干净,起来!”


    童星委屈巴巴地爬起来,站在童梦背后。


    为首的一名道人开口:“素音,钱塘瘟疫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闲灯心道:原来这个女孩叫素音,这个姓式,倒是少见,听着就不像中土人士。


    素音嘻嘻哈哈的笑道:“老道儿,你都给我下结论了,你要我怎么说?反正不是我干的,我不认,你们诬赖我,无赖好人!”


    她脸上笑嘻嘻,眼神却恶毒,趁着道人不注意,袖口中立刻飞出三枚毒镖,带着灵力袭去。


    道人反应十分快,用拂尘化解了三枚毒镖之后,凶狠地抓住素音的手:“你这小妖女不识好歹,暗中伤人!”


    素音被擒住之后,没见慌张,反而“哇啦哇啦”大喊起来:“哇——好你个老道儿你占我便宜!挡暗器就挡暗器,你捉我手干什么?瞧着本姑娘长得美,你春心萌动,当众发情?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


    道人被她颠倒黑白倒打一耙,脸色涨的通红:“你!你胡说八道!”


    素音:“我胡说八道?天呐,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胡说八道,你还拉着我的手呢,你就不承认啦?可怜我弱小女子有苦难言,无处伸冤,只能被你这个糟老头子给糟蹋了,我不活啦!”


    道人如同被铁块烫到一样,连忙松开她的手。


    素音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笑嘻嘻抱怨道:“好痛啊。你真该死。”


    她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截白骨长鞭从天而降,直接劈向道人。道人方才被她污言秽语说的心神震荡,来不及反应,眼见就要被素音这一鞭劈成两截。


    闲灯见到素音的一系列操作,惊诧不已,感叹道:“好狠毒的小妖女!”


    好在有人比素音的鞭子更快——只见她鞭子将将落下时,一段白绫拦住了骨鞭。


    素音神色一变,狠狠抬头。


    面前,一位白衣仙子翩然而至。众人抬头望去,见之,不由心思齐齐荡漾。原因无他,若说素音的容貌已是绝色,那现在这位坐在一盏长灯上的白衣仙子更是超凡脱俗。她神色淡然,肤如凝脂,神似霜雪冰冷,不急不缓从灯上落下,白绫迅速折返,绕在了她的手腕间。


    素音打了个哈哈,眉头一挑,收了笑容,哼了一声:“我道是谁呢,这不是照世明灯师妃仙吗,你可真有毅力啊,这次又是来抓我回去问罪的?”


    闲灯微微眯眼,问道:“那是谁?”


    兰雪怀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回答道:“洗心池的得意门生,据说是这一辈中的佼佼者,度星河死后,众人都看好她成为下一个仙尊。”


    洗心池位于天池边上,以“静心明智”为训诫,教导弟子要守心克己,虚怀若谷,是修真界中最不问俗世,风评最好的门派。


    闲灯惊讶道:“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竟然如此了得?”


    兰雪怀心中醋了一下,不动声色道:“一般。”


    潜台词是:我十六岁的时候可比她厉害多了,怎么没见你夸夸我?


    只可惜闲灯没意会出兰雪怀这话中有话的意思,继续说道:“我看这个师妃仙似乎跟素音认识,她们之间有过节吗?”


    师妃仙年岁约莫十六,十分懂礼的先朝诸位前辈行礼,待到礼数周全之后,这才转身看向素音:“钱塘瘟疫,是你干的?”


    素音哈哈笑道:“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不信?”


    师妃仙沉默一会儿,对众人说道:“前辈,素音酿下大错,师父命弟子将其带回洗心池,叫她面壁思过,终身不得出世。”


    话毕,童星大喊大叫起来:“这个小妖女杀了钱塘这么多人!明显就是冲着整个修真界来的,你一句面壁思过就想揭过?世上还有王法可言吗!”


    其余人也赞同童星的说法,纷纷附和,道:“仙子勿要插手此事,倘若今日不除去这个妖女,明日她就能在小乘听法会上大开杀戒。此人狡猾诡诈,不得不杀,以防后患无穷。”


    师妃仙听后,却不肯动,还是牢牢挡在素音面前。


    闲灯“哇”了一声,探出了一个脑袋,说道:“这位小仙子好大的面子,竟然连童梦也礼让了三分。”


    他看热闹的心思太强烈,探出了大半个身体在外面。


    童梦若有所思,冥冥之中抬起头,与他目光不经意间对视上了,闲灯愣了一下,暗道:不好。


    他正想缩回脑袋,可惜童梦就已经阴着脸杀了上来。


    兰雪怀的反应比童梦更快,在众人都还在发愣时,折枝宝剑已经与童梦的仙剑“蹡蹡”两声,碰撞出巨大的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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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面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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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罗场


    灵气四下荡开,童梦退后了两步。


    闲灯连忙上前, 把兰雪怀前后都看了一遍, 紧张道:“你被他伤到了没有?”


    兰雪怀道:“凭他?”


    闲灯知道兰雪怀对自己很自信, 并且他也确实有这一份实力。若是平常遇到其他人,闲灯断然不会这么紧张。但是今天遇到的是童梦,对方也不是修真界中省油的灯,况且楼下还有一帮他的人, 真要是打起来, 兰雪怀就是赢了——也不会赢得太轻松。


    “现在不要跟童梦起冲突,我们先撤。”


    他拽着兰雪怀就想跑。


    哪知道童梦一脚踢飞了身边的桌子,灌入灵力之后直接撞到了他的面前,轰隆几声巨响,竟然是把下楼的楼梯口给堵住了。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童梦阴冷地说了一句,伸手道:“把扇子还我。”


    闲灯装傻:“什么扇子?定海昆仑扇?童少主,你搞错了吧, 什么叫做还你?据我所知, 这把昆仑扇是度星河度仙君的吧,怎么就成了你的了?还是你趁他死后, 占为己有啦?”


    “你找死!”


    童梦被闲灯三言两语激起了怒气, 手中的仙剑灵力暴涨, 直直朝着闲灯杀来。闲灯推开兰雪怀, 风雨出鞘, 挡了一剑。二人一边打一边退, 双双飞出了客栈外。


    童星站在楼下冲着桃花逐水的几个修士大喊:“你们看什么!还不快点去帮表哥!哎!愣着干嘛!上啊!”


    她率先拔剑, 一头脑热的冲上前,朝着兰雪怀冲去。


    桃花逐水的修士一走,剩下的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原本一起讨伐素音的,现在童梦自己倒是跑去找别人麻烦了?


    而且,刚才童梦那样子根本没人拦得住,谁上去谁倒霉。之后桃花逐水的人走光,更是没有人解释了。


    素音抚掌哈哈大笑。


    一人看不下去,问道:“你笑什么?”


    素音:“怎么?笑一下也不行了?我看狗咬狗很好笑不行吗?”


    “你!”


    素音做了个鬼脸,嘻嘻哈哈地抱着刀准备离去,她刚转身,师妃仙就已经拦在了她面前:“跟我回去。”


    素音舔了舔虎牙,嘻嘻一笑:“师妃仙,我说你蠢呢,你还真是不信。我明知道你带我回去要杀我,我还跟你走,我脑子有问题吗?”


    师妃仙愣了一下,嘴唇蠕动片刻,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素音道:“哎呀哎呀,算了,瞧你那样,叫你说句话仿佛要你半条命,不爱说就别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跟你待在一起就无聊。快滚开!不然我动手了!”


    师妃仙脸色一白,双腿站定,一步都不肯离开。


    素音骂骂咧咧地嘲弄了她几句,当真要用刀砍他。不过,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论武力,师妃仙必然比她强百倍,所以但凡动起真格来,自己压根打不过。但是师妃仙这人有个弱点,就是脸皮薄,而且有洁癖,不爱跟人接触,说上两句污言秽语,蹭她两下,不要脸地丢她点儿泥巴,她保证离你远远的。


    素音就抓着她这个弱点,一路从锦州到江南,次次都能在对方手下平安脱险。


    师妃仙道:“我带你回去,并不是要杀你,我……”


    话没说完,素音神色一变,猛地推开师妃仙,躲过了从上方倒灌下来的剑气。


    童梦与闲灯二人的剑气横扫地面,荡开之后落在不远处的湖水中,立刻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三声巨响后,弥天水雾泼上了岸。


    众修士连忙后退自保,同时心中骇然:跟童梦打起来的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童梦在修真界已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而跟他缠斗在一起的男人竟然一点也不落下风。有这样的人,为何大家都没见过?


    “童掌门!我来助你!”


    忽然,一人高深喊道。


    说这话的,正是刚才被素音羞辱了一番的道人。


    他手持拂尘,甩出一道锋利的灵气,闲灯右手用剑挡住童梦的攻击,左手不得不空出来化开这一道灵气。


    童梦下手更狠,每一剑都打算取闲灯性命,他的这把剑名为“不悔”,是一把十分霸道的仙剑。出招时,剑气带起一阵玄色剑光,戾气十足,根本不顾及旁边是否会有人。这位道人自作多情的来帮他,却不料童梦在杀闲灯的时候,那剑的走势,仿佛要将他一起杀了。一来二去,道人算是看出来童梦的意思了,这是想连他跟闲灯一起杀了!


    于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要不是要面子,他早就拂袖走人了。


    不过,童梦既然不管他的性命,道人想通了之后,心道:你不看我面子,我还看你什么面子!


    遂用力的砍闲灯,报复似的,也不管童梦会不会被他伤到,道人拿出来最大的力气,将闲灯一路往湖里打。


    正所谓——打架的时候,横的怕不要命的。闲灯招架了一会儿,倒也不是招架不住,只是他觉得这个道长和童梦两人都很奇怪,明明看起来是跟自己打,但是出招仿佛都是要致对方于死地,完全不在乎同伴会被迫害。两人这么拼尽全力不要命似的乱砍,对于惜命的他来说,打的就有点落下风。


    闲灯原本还想利用他们互相牵制,结果这样一来,此招就行不通了。


    他思考时,道人趁此机会,猛地用拂尘往闲灯背后招呼上去。


    闲灯被打了一棍,背上钝痛了半天,心里那股暴戾的情绪翻腾不已,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体内,就连瞳孔都开始微微发红。


    他分神压制心中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却不料这时候,被道人看到了破绽。


    “鬼鬼祟祟戴着面具不敢示人,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道人手掌成五指,狠狠朝闲灯的脸抓来。


    面具受不住道人灵力一击,立刻碎成三片,闲灯担心他手中灵力伤及自己,连忙扭头,那碎了的面具将他发簪打落,长发散落,露出一张与度星河一模一样的脸来。


    童梦双眼瞬间瞪大,瞳孔微缩,他身边的时间像是延缓一般,眼中一切都静止不动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闲灯,原本送出去到闲灯心口的那一剑愣是半路生生停住。


    道人看他俩都愣住,连忙乘胜追击,又是一拂尘挥去,闲灯避之不及,准备硬接这一下。他原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谁知童梦的剑突然调转方向,直接掀开了道人,并且冲上前去抓住了闲灯的手腕。


    闲灯震惊了片刻,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


    他抬头看着童梦,心里突然瑟缩一下,不为别的,实在是童梦这幅样子太可怕了。他就像鬼附身一样,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要把眼珠子从眼睛里瞪出来,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不消片刻,眼睛里就爆出了血丝。


    闲灯被他抓住,压下心中烦躁,右手暴起,送出一道灵气,拍在童梦心口,准备一招推开他。


    童梦不躲不闪,死不肯放手,硬是承受了这一招,他嘴里溢出一口浓血,吐在衣襟上,眼睛却不曾从闲灯脸上挪开半分。


    他把闲灯看毛了,同时也叫闲灯心里发怵:这人是疯子吗,躲也不知道躲?!


    童梦就是发了疯,虽然死死抓着闲灯不放,却也没有再攻击他。闲灯只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左手上,拖拉硬拽,办法用尽,也没摆脱童梦。


    不打他,却不肯放开他,童梦就像个鬼一样执着地盯着闲灯,正常人被他这么看着,迟早得疯。


    无奈之下,他索性不要脸了,只好朝着远处大喊:“救命啊!!童梦疯了!!!”


    童梦手上猛地一用力,抓的闲灯倒吸一口冷气。他防备地盯着童梦,以为对方的疯病缓过来,又要开始对付他了。


    结果童梦却是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他表情怔怔的,问的奇奇怪怪:“你去哪儿了。”


    闲灯听得无语:我去哪儿?有你这样打到一半抓着人不放,还问人去哪儿的吗?我被你这么抓着,我哪儿都去不了!


    童梦发怔也只是片刻,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如初,只是平静的脸下却是惊涛骇浪,狂风暴雨。但是,没过片刻,他平静的表情就维持不住了,似心魔入体,疯疯癫癫地大笑起来。


    童梦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笑够了,他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地看着:“小玉哥哥,你真是好狡猾,让我等得好苦啊。”


    闲灯摸了把自己的脸,心中警铃大作,便知道为何童梦看起来这么奇怪了,他暗道:不好,童掌门,你认错人了!


    童梦将他的手猛地提起,往自己身边一拽。他长得十分高,闲灯吃了身高的亏,被他拽到面前,二人距离十分近,童梦一反常态,又将自己脸上阴狠地表情隐藏起来,露出了一个故作可怜,十分不走心的委屈表情:“你就不打算和我解释吗?”


    闲灯心道:正有此意!


    他开口:“童掌门,我正要和你解释。原本上一次就该和你解释了,但是你总是一见面就追着我打,让我没时间说话。其实,你认错人了,你看我的脸,是不是与度星河非常之像,是了,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戴面具的。当然,事实就是,我不是度星河,也不想与你结仇,你放过我,我保证绝对不会在你眼皮子底下晃,你看行吗?”


    童梦冷道:“你在说什么疯话?怎么,回来之后还惦记着那个沈情?看在你刚回来的份上,我只让你说这一次,若再有下次,我便……”他大约是想说杀了你,恐怕这也是童梦最常挂在嘴边说的话,但这一次,话到嘴边,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却是不敢把“杀了你”三个字说出来了。


    此生有一次便足矣,足以令他午夜梦回,哀毁骨立,肝肠寸断。


    “我便将你关起来。”


    嗯?


    闲灯一听,头上冒出三个问号:此话怎么这么熟悉?


    现在的小年轻都流行关人吗,昨天还是前天,他还听到兰雪怀跟他提过这么一次。


    不过,面对童梦嘴里吐出的这些狗屁不通的话,闲灯先替死去多年的度星河骂了句“不孝徒啊”,紧接着又想:我什么时候惦记沈情了,实在不怕跟你说,我现在正惦记着兰雪怀。


    闲灯这话说的没错,兰雪怀不知跟童星打到哪里去了,他刚才喊得那么大一声都没收到回应,恐怕已经离他有些远了。不是担心兰雪怀有什么危险……只是觉得对方那个脾气,恐怕会吃了阴招的亏。


    他看向童梦,温声说道:“你先放开我。”


    童梦迟疑的看着他。


    闲灯道:“我不跑,可以吧。”


    童梦将信将疑,略微松开了一点。


    闲灯立刻将手抽出,半分没有犹豫,就从怀中拿出了定海昆仑扇。他拿扇、开扇一气呵成,在童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注入一道灵力,给了童梦狠狠一击。童梦连忙用剑挡了一下,可这定海昆仑扇岂非凡品,他那一剑虽说挡了不少,但如同千万把利刃齐发的劲风穿透他的身体,还是叫童梦后退了一大截。


    闲灯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都告诉你我不是度星河了,还抓着我不放,烦人。”


    童梦被定海昆仑扇击中,半跪在地上,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闲灯,如同一匹恶狼,那眼神都能吃人:“你说谎!你不是他,你怎么可能打开昆仑扇!只有他能用……只有他可以!”


    闲灯看他有几分可怜,心道:这人大概自己也不信度星河活了吧,要不然怎么会一遍遍的追着我问。


    他不相信,不敢相信,抓着最后一点儿希望,幻想能从闲灯嘴里听到一点肯定的说法,说他是度星河,或者别的。


    完完全全的自欺欺人。


    是了,当时度星河在无妄山死,那是直接化成灰烬,连点渣都不剩的。这种死法,别说是聚魂重生了,魂魄还在不在都是一个问题。因为死的离奇,所以童梦不肯相信他死了,固执的认为他只是用法子跑了。


    况且,度星河这人来历有点奇怪,当今世上竟然谁也没见过他,仿佛他是凭空造出来的一个人。而且他死时也如同他来时一样,什么都没带来,什么也没带走。


    与其说死,倒不如说是消失。


    消失的干干净净,世上再也找不到和他有任何联系的东西。


    这种人,说不定过了几年,就没人记得了。


    到时候再追问他的名字,也许大家会说:这世上真的存在过这么一个人吗?难道不是你们幻想出来的吗?


    拿不出他存在的证据,只活在众人的回忆里,当真是如同风一般,抓不住,就算侥幸抓住了,他也会从指缝中四面八方的逃开。


    再者,正所谓时间的灰烬就是回忆,等到最后一片灰烬随风飘散时,度星河恐怕就真真正正的不存在了。


    也难怪童梦会发疯,度星河这一死,比起烟消云散更加恐怖,他的存在倒是是真是假,还是他童梦一场三更黄粱梦,谁也说不清。


    只可惜,闲灯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面,并不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人。


    他心中疑惑道: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童梦又站起来,这回,他强压戾气,心平气和地看着闲灯,镇定自若,无比坚定的开口:“你说谎。”


    闲灯笑了一声,觉得他更加可怜。


    “童掌门,你何必骗自己呢,你看我浑身上下除了脸,还有哪一点像度星河?”


    童梦自说自话:“你只是骗我,你还恨我。但是你说了不恨我的,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闲灯怕这个疯狗又疯上来咬人,定海昆仑扇便一直开着,不敢合上:“这还不简单吗,当然是因为我根本不是度星河,为什么又要替他守承诺?”


    童梦心血翻涌,用吐了两口血出来。他擦了擦嘴,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势,提着剑又朝闲灯走来。


    闲灯心中打算一番,想道:我干脆再扇他一下,送他去死算了,成全他跟度星河?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万一人度星河恨他怎么办,我不是办了坏事?


    左思右想,还是走为上计。


    闲灯不再与童梦纠缠,正欲走,童梦却不肯放人。闲灯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阴测测、执念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不到百米的路,前方忽然传来了童星的惨叫声。


    闲灯脸色微微一变,加快速度往前走去,童梦亦步亦趋跟着。童星的惨叫声传来没多久,人也跟着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她大喊:“表哥救我!”


    这个“救”字喊到一半,看到了闲灯的脸,傻愣愣地呆住了,人在马路上顿住,紧接着,她就如同见到了鬼,表情都扭曲起来:“度、度、度星河……”


    兰雪怀紧随其后,见到闲灯披头散发,神色一凛。


    闲灯眼睛一亮,连忙跑上前:“你怎么样?”


    刚踏出一步,童梦的仙剑‘不悔’就送了出来,利落地横在闲灯的脖子上。


    他看了一眼兰雪怀,又看着闲灯,嘴角看似勾起了一个笑,笑意却没达到眼睛。


    童梦像一个没吃到糖的孩子,明明是恐怖如斯的表情,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乖觉,就跟撒娇似的,问闲灯道:“哥哥,他是谁?”


    闲灯愣了一下,忽然背后一凉,惊道:谁是你哥哥!


    等等,不是重点!


    他连忙看向兰雪怀,果不其然,兰雪怀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瞬间,黑的就像锅底。


    “哥哥?”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接着低声,再从牙缝中把剩下的半句话挤了出来:“我不过就离开了一会儿,你们倒是连哥哥都喊上了。”


    一时间,兰雪怀身上一股冰至冬雪之下的气质朝着四处发散开来,叫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打了个哆嗦。


    ※※※※※※※※※※※※※※※※※※※※


    小兰:婚内出轨,能忍?


    灯灯:听我解释,是这样的,是他单方面叫我哥哥的,我没同意。不是,其实是这样的,我是他哥哥,你就是他嫂子……


    小兰:你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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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相好


    闲灯低下头,看到自己脖子上的仙剑, 这才反应过来大意了。


    他那时候脑子里想得都是兰雪怀, 根本没注意童梦会对他做什么。因此喊了一声之后, 理所当然的就往前走。


    加上以前只要他在兰雪怀身边,对方都能罩着他,久而久之便让闲灯对兰雪怀产生了依赖的感觉,导致他看到他时, 警惕性也跟着下降。


    所以, 被童梦抓住,要怪只怪自己。这个距离,闲灯只要动一下,童梦就能直接一剑送他归西。


    闲灯眼珠子一转,道:“童掌门,有话好好说。”


    定海昆仑扇虽然在他手上,可是闲灯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三者僵持不下的时候, 童星却是瞪大了眼睛, 插嘴道:“表哥!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度星河吗?!他不是死了吗??见鬼了?!”


    童梦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闲灯, 他手上不曾松剑。


    兰雪怀面容阴沉至极, 动了动手上的折枝。


    半晌, 童梦笑了一声, 对兰雪怀道:“你要是敢上来一步, 我就杀了他。”


    闲灯愣了一下, 心中叫苦连天:这疯子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把我当度星河……还是没当度星河?!


    若是把自己当度星河, 他为什么张口闭口就是杀了自己。


    若是没把自己当度星河,为什么又不肯放自己走?


    思来想去,他只觉得这个疯子的心思实在阴晴不定,难以揣摩。闲灯知道自己运气倒霉到家,从失忆醒来开始,除了遇见兰雪怀此事算得上是高兴的,其余无一不是衰透顶,但他也没想到自己现在能倒霉成这样,被童梦给拿捏住生杀大权。难道他失忆前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所以才叫他收到报应?


    又或者,大概是与见兰雪怀的时候,把自己的运气给花光了,否则怎么解释他之后这一连串的烂摊子?


    童梦面对他,伸出手:“把定海昆仑扇交出来。”


    闲灯思虑再三,道:“好,我交。你的手千万别抖,拿住剑,我还想多活几年。”


    童梦拧着眉看着他,似乎在责怪他不该说出这类跟度星河完全不像的话。


    可惜闲灯才不管他多愁善感的心思,把昆仑扇从左手递到右手,然后递给童梦。童梦急着拿昆仑扇,终于在这时候露出了一个破绽,闲灯连忙用力推开他,推他一个措手不及,仙剑风雨立刻横在二人中间。


    虽然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闲灯知道,这个只是缓兵之计,离得这么近,童梦又抢到了昆仑扇,再给他来一剑也不是不可能的。


    思及此,闲灯立刻朝着兰雪怀狂奔,“小仙君!救命啊!!救命啊!!”


    兰雪怀:……


    虽然看到闲灯这个怂样令他十分无语,但是对方立刻弃暗投明,往自己这里跑的表现令他很满意。


    闲灯跑的全无形象,称得上是连滚带爬了。撞进兰雪怀的坏中之前,还被地上凸出来的石头给绊了一跤,兰雪怀眼疾手快地搂着他。将将抱稳闲灯,童梦的剑光就已经劈了下来,折枝横剑一挡,兰雪怀退后两步。


    他这两步原本是不用退后的,但因为护着闲灯的缘故,等于带了个累赘,再对付童梦的时候,不由束手束脚。


    童梦虽然拿到了昆仑扇,但却使用不了。他抬起头,看着闲灯顶着和度星河一模一样的脸,做着度星河从来都不会做的事情,甚至还毫无尊严、毫无羞耻心的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他的怒气几乎把自己烧了起来。


    眼前的两人,如此刺眼,如此令他痛恨。先是沈情,再是这个兰雪怀。哪怕你死了一次,回来之后的选择都不可能是我对吗。


    童梦剑光变化成无数幻影,直直朝着兰雪怀杀去。打到一半,一截白骨长鞭从天而降,一直在一旁看戏素音忽然加入战局。她实力不俗,横插在兰雪怀与童梦之间,白骨长鞭荡开童梦的剑气。师妃仙紧随其后,化解了兰雪怀那一道灵力,以免素音背后遭击。


    童星站在童梦背后,看到素音她就来气,遂喊道:“喂!妖女,你插手管什么闲事?等我表哥收拾了这两个人,然后再来收拾你,现在赶着来找什么死!”


    素音哈哈笑了一声,忽然从手中飞出两片叶子,灌入灵力之后,一片叶子割伤了童星的脸,另一片叶子割伤了童星的嘴,瞬间,童星脸上就流下两道血注来。


    她惨叫一声,怒不可遏地盯着素音:“你干什么!”


    素音舔了舔嘴唇,邪气地勾起一个笑,露出了嘴里两颗尖尖地小虎牙,活像个小恶鬼:“看不出来啊?当然是打你啊。你要是看不出来我还能打你第二次。谁叫你这张嘴巴管不住乱说话,从现在开始,你说一句话,我就在你脸上划上一刀,你说两句话,我就在你脸上划上四刀,把你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只剩骨头为止。你放心,我的刀工很好的,保证在割下你最后一块肉的时候,你不会死。”


    童星被她一番话吓得脸色惨白。


    要是别人这么说,她是不怕的。


    但这个小妖女能在钱塘视人命为草芥,不计后果搞一场瘟疫出来,就说明她势必就是一个危险至极的人物。且不说之前她还听说了素音不知在洗心池那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灭人满门的事情。单凭她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并且被师妃仙追杀了这么久还能活下来,她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了、


    童星在素音手上吃过一次苦头,对她很忌惮,气焰也比起初的小了一些,又躲回童梦的背后,不敢说话了。


    这时,剩下的仙门正派也齐齐跑了过来。


    看到闲灯这张脸的时候,几个认识度星河的人瞬间怔住了。不认识度星河的一部分修士中,一人说道:“素音,你自身难保,还想搅这趟浑水?”


    素音嘻嘻笑道:“我就是自身难保了才搅混水啊,童掌门的表妹要打我,大门大派的我哪儿惹得起,当然是要找同伙啦!”


    她这么一说,众人就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长的跟度星河一模一样的人是什么来头,但是童梦对他刀剑相向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怎样,现在素音站在他们那边,那就说明他们是一伙的。


    人群中,有人说:“管这么多干什么!总之把他们先全部都拿下!然后再慢慢的审问!”


    “是了,跟这个小妖女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闲灯听罢,头都大了,举手解释道:“等等!这小丫头强行跟我们组队的,先说好,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惜,已经没人听闲灯说话了。


    人一到,立刻开打。


    素音抽空对闲灯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不和我合作?这可由不得你!”她看向兰雪怀,说道:“喂!你看着你相好被打啊?不出手?那可就要跟我一起被打死了!”


    闲灯听到“相好”二字,心惊胆战地看了兰雪怀一眼。


    他没被这群喊打喊杀的修士吓到,却被素音随口一句胡扯给吓到了。一时间,闲灯心中疑惑万分:为什么他说我是兰雪怀相好?


    追溯到之前跟兰雪怀相遇的时候,兰雪怀也一口咬定闲灯对他有非分之想,闲灯不由迷茫了。


    一人这么说也就算了,闲灯就当做兰雪怀想太多。


    但是素音才见他第一面,张口就是“相好”二字,难道……他断袖断的这么深入人心?这么明显?!


    闲灯发誓,自己对男人是完全没有任何兴趣的!要是换做别人说唐棋乐与他怎么样,那他必然是要发火的,不但发火,还会觉得膈应不已,退一万步,就算嘴上不会说什么,但是身体一定会敬而远之。


    可是,这就奇怪了,闲灯自己都想不通,既然他对男人毫无兴趣,那为什么人人都觉得他跟兰雪怀有一腿?难道自己看起来真的如兰雪怀说的那样,垂涎于他的美貌吗?


    转念一想,有点心虚: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


    就在这时,脸上一痛,思绪回神。


    兰雪怀掐了一把他的脸:“什么时候了你还能走神!你找死吗!”


    闲灯一个激灵,连忙条件反射的说道:“我没有走神!我是在想事情!”


    兰雪怀用脚狠狠踹飞一个修士,转头抓住闲灯的肩膀,怒道:“你能有什么事情想?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在打斗的时候想,刀剑无眼,还是你以为我时时刻刻都能护着你?你不要命了吗!”


    闲灯方才还在为他的事情而伤神,满脑子想的都是兰雪怀,此刻被正主抓着一通骂,不知道哪儿来的委屈,脱口而出:“可我刚才想的全是你啊!我脑子一想你就没办法做其他的事情。”


    兰雪怀抓住他肩膀的手突然用力了几分。


    闲灯吃痛,倒吸一口冷气,没觉得自己说了多暧昧不清的话,心里奇怪道:他又欺负我。


    兰雪怀脸色发红,他很快地转过头,只留下半张侧脸给闲灯,凶巴巴道:“你、你不要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撒娇!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了!”


    闲灯没明白自己怎么又撒娇了——他实在不知道兰雪怀鉴定撒娇的方法是什么,总之应该是自己不太理解的标准。撇开这个不说,兰雪怀最后一句话却是很没有说服力。


    按照他的话来说,闲灯上次也在关键时刻撒娇了,并且上上次也在关键时刻撒娇了。但兰雪怀每一次都说这是最后一次,等到最后一次的时候,又凭空冒出了下一次,没完没了。


    听多了,闲灯都不把这个当回事儿了。


    素音在一旁听着,不耐烦的踢翻一名重伤修士的身体,骂道:“你们俩调情能不能看看时间地点?!”


    童梦一道剑气劈来,素音骂完这句之后,只能立刻就地打了个滚,躲开不悔的攻击。她迅速从袖子里摸出两颗红色的圆球,往地上猛地一砸,一阵浓郁的烟雾裹着刺激性极强的气体发散开来。


    众人纷纷捂嘴掩鼻,生怕素音放出来的这个暗器是毒气,却不料等烟雾散尽之后,兰雪怀与闲灯已经不见了。


    童梦并不属于捂嘴掩鼻的人,并且,师妃仙跟他一样,两人在素音使用烟.雾.弹的时候就已经冲了进去,奈何这小妖女实在狡猾,烟.雾.弹一放,抓着人就跑。她在这弥天大雾里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迅速看清地形,并且带着一众人跑。童梦就算灵力在怎么高强,也追不到人。


    他阴恻恻地看着闲灯消失的地方,狠狠地拍了一掌灵力出去,将地面打出了一个大坑。


    逃走的素音带着兰雪怀等人穿进了一间小巷子中,三人站定,兰雪怀立刻将折枝横在素音的脖子上。


    素音没料到兰雪怀翻脸的这么快,脸色大变,很识时务地说道:“这就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刚才不是我帮你们,你以为你逃得出来吗?!”


    兰雪怀冷道:“我自己可以。”


    素音瞪大眼睛:“你可以!他呢?你相好跑的出来吗?!没有我,他早就死了!他跟那个度星河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连我都看出来童梦不会放过他,你看不出来吗?”


    兰雪怀听得到这个词,有些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心道:闲灯这个死断袖,平日叫他收敛一点他不肯,现在好了,人人都能看出来他对自己有意思,他不要脸,自己还要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在兰雪怀这个很传统的男人心中,他们都没有见过家长,也没有下过聘礼,怎么好无缘无故传出这些不体面的流言,有损清誉!


    素音道:“胡说八道?什么意思?”


    她脸上闪过一次惊讶的神色,看了看兰雪怀,又看了看闲灯,说道:“难道你们不是一对吗?”


    ※※※※※※※※※※※※※※※※※※※※


    大家都看出来你们是一对了


    就只有你闲灯不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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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自觉


    闲灯这种脸皮极厚的人,都被她说的面红耳赤。


    他脸红, 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被一个女孩子这么说, 多少有些恼怒。再者, 闲灯心里知道兰雪怀是很讨厌断袖的,平时和他在一起看起来就很勉强了,若是知道自己是个断袖——虽然他不是断袖,但是三人成虎, 要是总被说是对男人感兴趣, 兰雪怀一定会误会的。


    到时候,别说是和他做好朋友了,说不定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闲灯心有戚戚,抬手说:“打住。什么叫做一对的?看你年纪轻轻,文化水平不高,就不要乱用词语。”


    素音眼珠子一转,甜甜地笑道:“好好好, 是我误会了, 我不用。那你能不能让这个哥哥把剑从我的脖子上拿开?”


    闲灯理直气壮道:“不能。你这小妖女太狡猾了,一旦拿开, 谁知道你会怎么报复我们?”


    素音一看讨饶不成, 立刻换了个十足狠绝的模样, 恶狠狠道:“你他妈别狗咬吕洞宾!我真是倒了血霉来救你们!”


    变脸之快, 连闲灯都佩服起来。


    只可惜, 无论素音怎么骂, 只要没有闲灯的同意, 兰雪怀的剑稳稳地放在素音脖子前,一动不动。


    闲灯双手抱臂,在她面前走了两圈,问道:“钱塘的瘟疫是你干的?”


    素音嘻嘻哈哈地笑道:“不是我干的。”


    闲灯道:“撒谎。”


    他从怀中拿出三根三寸长的钉子,“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这叫摄魂钉,顾名思义,就是只要把这三根钉子钉在你的穴位里,你的魂魄就会受其撕咬,如同一万只虫子一起嚼碎你的五脏六腑。当然,身体的痛苦是轻的,魂魄撕裂的痛苦才是最叫人难以忍受的。你实力不俗,又常年在中土摸爬打滚,那你也该知道魂魄撕裂是什么感受吧。”


    素音不屑的嗤了一声,道:“你吓唬我?”


    闲灯开口:“我又没有吓唬你,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忘记跟你说,我不但长得像度星河,他那把定海昆仑扇我也用的不甚顺手,什么时候等我想起来,把扇子拿来找你算账,叫你也尝尝魂飞魄散之痛。”


    定海昆仑扇五个字一出,分量顿时重了起来。


    要说闲灯之前扯得一通屁话,素音还不怕的话,那么这一句终于让她的脸色变了变。别人说这些,素音是不会信的。但是闲灯盯着一张跟度星河一样的脸,又拿着定海昆仑扇威胁她,她心理是动摇的。


    毕竟修真界谁没听过昆仑扇的威名,单说它的丰功伟绩:扇了两下就将大魔头阴山子打的魂飞魄散。阴山子是何种修为,都只能接下两扇,更别说素音这个小小妖女了。


    “等等!!等等!!”她突然改变主意,喊道:“我说我说!好吧,钱塘瘟疫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样!”


    闲灯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不急着继续问素音,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正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玄妙无比透天机》。这本书被他撕来折纸用,越撕越少,不成书形。他现在又撕了一张下来,折了一个小纸人,贴在素音的头上,将她的身体定住。


    “你放下来吧,这么长一把剑,拿着不累吗。”


    定住素音,闲灯当即心疼上兰雪怀了,立刻叫他拿下剑。老实说,他刚才就注意到这一点,觉得兰雪怀一直举着剑怪累的,他知道仙剑的重量,并且还知道,越是上品的仙剑,重量就会越大。当然,闲灯这个认知,他是分人的。比如,童梦举着剑,他就选择性眼瞎,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事实。兰雪怀举一会儿,他便杞人忧天的担心起人家的手酸不酸。


    修真界谁没一两把兵器,况且,众所周知,就算是小孩子开始修真,修炼的第一件事情也是举剑。闲灯的这个担忧,就像去担忧人家吃饭的人,筷子拿得累不累一样,叫素音听了,简直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而且,为了让兰雪怀休息一会儿,闲灯还大费周章的花了灵力,折了个纸人。


    兰雪怀放下剑,不解风情的问道:“为什么会累?”


    他问完之后,突然就反应过来:闲灯正在关心他。


    心里一荡,兰雪怀表面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想道:真是个会卖乖的死断袖,不过也不算全然无长进,至少现在有那么一点做妻子的自觉了。


    闲灯见他哼哼唧唧,不情不愿,但是脸上的表情是挺高兴的,心里便也知道自己没惹他生气。


    他转过身,继续问素音:“你为什么要残害这么多百姓?”


    素音听了,嘻嘻笑道:“残害百姓?我可没有残害百姓,死的都是些乞丐,怎么了,我杀个人还行啦?修真界谁还没杀几个人了?那些乞丐活着有什么用,干脆死了算了,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本姑娘送他们一程,是大善人,做善事,你懂个屁!”


    她说话自成一套逻辑,颠倒是非黑白,把自己说得无比伟光正,而那些正派人士看起来反而是错的了。


    如此熟悉的说话方式,闲灯越听越觉得耳熟,他顿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不是沈情吗!


    他虽然只在造化镜中见过沈情一面,但因为沈情此人的性格实在太恶劣的缘故,所以闲灯记得很清楚。


    闲灯想起沈情的所作所为,不由纳闷道:“你们南疆的人都是这样的吗?要么不来中原,要么一来中原就闹这么大一场瘟疫?”


    素音咬牙笑道:“你来问我?你怎么不去问问你们的童掌门。笑死我了,狗娘养的中土人,你们都流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怎么童掌门放得瘟疫,我放不得?他杀得人,我杀不得?是童梦这个狗东西比我多了什么特权吗?还是你们中土的人只叫中土杀?不准我们杀?我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而已,他敢做不敢认?”


    闲灯听完这番话,诧异片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瘟疫的事情跟童梦有什么关系?”


    素音道:“我说完啦!我不愿意说了!”


    闲灯:这小魔女真是难对付。


    素音道:“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就说,你能让我闭嘴,难道还能让我张嘴吗。要么你就杀了我,现在我不怕了!”


    她不是现在不怕了,她是现在发现闲灯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想从她嘴里知道。她有了把柄,自然有恃无恐。


    闲灯笑了一声:“不说?你以为这由得着你吗?小仙君,把她绑起来,带回慈航静斋大刑伺候!”


    素音脸色一变,尚未反应过来,兰雪怀就在她背上狠狠一拍,素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闲灯将她抱起,兰雪怀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人是自己打晕的,又不好只说,不然——不抱着她走,难道拖着她走吗?


    虽然知道这个事实,可他还是忍不住想道:就算如此……


    就算如此,他抱女孩子的动作也未免太熟练了一点吧!


    素音一倒就直接倒在了闲灯怀中,谁知道是不是他早早地就等在一边的?!


    兰雪怀想到这里,看素音的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


    这么一看,他才正眼看过素音的脸,却是是生了一张颠倒众生地模样,只因年纪尚小还没长开,但是过不了几年便能看到绝色之姿。要兰雪怀来评价一句,素音的脸生的是很妩媚的,与闲灯那张脸倒有几分相似的样子,看上去像个狐狸精。


    闲灯会喜欢这款?


    兰雪怀不动声色地冷哼一声,又很自信地想道:那倒不会,这个死断袖实在太迷恋我了,不至于去喜欢一个和闲灯自己长相类似的人。


    但是走了一步,还是不放心,想起了一句俗语:正所谓家花不如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万一、万一闲灯是个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男人怎么办?


    兰雪怀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全是气的。


    他敢!


    闲灯说:“什么?”


    他抬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兰雪怀。


    原来兰雪怀刚才想的太入神,一不小心把最后一句话给说出来了,闲灯听到兰雪怀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敢”出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兰雪怀站定,伸手说:“我来抱。”


    闲灯:?


    他抱?他不是有身体接触的洁癖吗?以往谁要是碰他一下,少不得要被骂个半天?怎么现在会主动要求抱素音?


    闲灯一头雾水,他方才还在担忧兰雪怀拿剑拿酸,现在抱一个人,岂不是更加重?


    再者,闲灯心里还有些小疑问,大致是觉得兰雪怀怎么会愿意和一个女人接触,难不成是看上了吗……似乎也没有这么快吧……他看了一眼素音,左看右看,都觉得她配不上兰雪怀。虽然她的脸是很好看,但是跟兰雪怀一比还是差远了,品行也不怎么样,脾气也不好,总之,是怎么看怎么不配的。


    兰雪怀也忍不住又想:他为什么不把人给我?难道真的喜欢吗?


    但是按照这个死断袖这么喜欢自己的前提条件,也不排除他吃醋的原因在……想到这里,他心中得意了一番。


    两人一个站着伸手,另一个抱着没动,脑子里都胡思乱想了一堆,竟是在巷子里僵住了。


    这时,一阵暗香袭来。


    “前辈。”


    闲灯与兰雪怀转头,只见一片白衣飘然而至,如仙子下凡,美不胜收。


    “师妃仙?”闲灯念出她的名字。


    师妃仙轻盈落地,抬了一下眼皮,看着素音,拱手道:“晚辈冒昧,可否问前辈讨要一人。”


    闲灯看了一眼怀中少女,说道:“你要带走素音?”他心中骇然,有些惊讶的想道,方才那么混乱的场景,连童梦都追不过来,这个师妃仙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师妃仙公事公办道:“晚辈奉家师之命,捉拿素音回洗心池,还望前辈不要插手此事,否则师妃仙只能顶撞前辈了。”


    潜台词:要是不交人,那就直接抢。


    闲灯道:“不是我不想交给你,是我有事要问问这个小魔女。再者,你就是抢回去也没用啊,她中了我的毒,没我的解药就只能一直这么睡着。你不相信我的实力,你总要相信度星河的实力吧。小仙子,你可知道外界是如何说我的,你不怕我就是度星河?”


    拿度星河的声望和实力来压人,效果拔群。


    不止他怀中的小妖女惧怕三分,就连眼前这位实力强悍的天之骄子也忌惮的很。果然,他一说完,师妃仙就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闲灯威胁的话说完了,接着就要自己唱一唱白脸,温和地笑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对她怎么样。你师父是要你抓活人回去吗?我不会杀了她,也不会卸掉她的任何一个胳膊或是腿,如果你不信任我,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不过我有个前提条件,你不能给童梦通风报信,做得到吗?”


    师妃仙犹豫了片刻,缓缓道:“可以。”


    闲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师妃仙如此好说话。


    两人讲和之后,萦绕在巷子中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消失。师妃仙走上前来,从闲灯手里接过素音,后者果然如同闲灯说的那样,像是中了什么毒,无论怎么动她,她都没有知觉。


    师妃仙眉头微微蹙起。


    闲灯宽慰道:“放心,不是什么很厉害的药。过一会儿自己就行了,到时候还要劳烦小仙子帮我压住她。”


    兰雪怀听闲灯说了半天,就知道他在撒谎。


    方才,他只是打晕了素音,根本没时间下毒。


    不过,闲灯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诓住师妃仙,免得她真的动手抢。师妃仙的年纪也不大,就算再厉害也不会强到他压制不住的程度。况且还有兰雪怀在这里,他根本不担心会落在下风。只是他怕到时候一打起来,节外生枝,把童梦给引过来,那就不好办了。


    三人一路无言,片刻就到了慈航静斋。


    兰雪怀开了结界,推开大门,唐棋乐在院子中久候多时,立刻迎上来。


    看到师妃仙和素音,脸色一变。


    闲灯问道:“需要我介绍吗?”


    唐棋乐苦笑一声:“不需要。照世明灯,少年英才,大名鼎鼎,谁人不知。”他拱手道:“仙子。”


    闲灯介绍道:“这位是唐棋乐。”


    师妃仙礼貌的点点头:“唐前辈。晚辈不便行礼,还望前辈见谅。”


    唐棋乐摆摆手:“见谅见谅,怎么敢不见谅。你抱着的这人是谁,受了什么伤,我看看。”


    闲灯解释道:“这位是素音,钱塘瘟疫的事情就是她干的。”


    唐棋乐吓了一跳,连忙去看素音,俨然是不敢相信制造瘟疫的人是一个小女孩。她睡着时,嘴巴没那么毒,看着十分乖觉,任谁也无法把她和一个杀人的魔头联系起来。


    师妃仙抱着素音去了最近的一间屋子,安置好素音之后,她走出来。


    桃花逐水和慈航静斋的一众少年躲在角落处,面红耳赤地看着师妃仙。


    师妃仙此人在他们同辈中是很有名的,换句话来说,她就是大众的女神,别人家的孩子,容貌绝色,性子清冷,寡言沉默,实力超群,可远观不可亵玩,十个少年中有九个都在单相思她,还有一个就是没见过师妃仙,若是见过了,必然也要拜倒在师妃仙的石榴裙下。


    以前在小乘听法会上,众人不是没有见过师妃仙。但她总是孤僻冷漠,独来独往,从来不与任何人结交,真真是一个九天之外的仙子。所以她和同龄人的距离感实在太大了,想这么近距离的观摩女神,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闲灯瞧着这帮没出息的毛头小子,昨日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嚣张,今天看到意中人之后,一个比一个怂,一个比一个脸红的厉害。


    师妃仙在闲灯面前站定,欲言又止。


    闲灯道:“我知道你要问我讨解药,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他转向兰雪怀,说道:“我要再开一次造化镜。”


    唐棋乐道:“怎么了?你们这次出去发什么什么事?”


    闲灯道:“我们遇到了童梦,他看到了我的脸,现在认为我就是度星河。所以我要回一趟造化镜中,看一看度星河到底怎么死的。对了,还有一件事,素音说童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话里话外都暗指童梦也曾跟他一样弄出了一场瘟疫,并且就在钱塘。”


    “并且,素音还提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话的意思也令人费解,难道童梦还做过什么事情吗?他跟素音什么时候结仇了?素音看起来也只有十五岁的样子,她又哪有什么机会跟童梦结仇?”


    闲灯问师妃仙:“你对素音了解有多少?”


    师妃仙沉思片刻,迟疑道:“她有一个母亲,叫素婠,很早就过世了。”


    唐棋乐在一旁发出了“啊”的一声,惊讶道:“素婠?”


    众人齐齐看向他。


    唐棋乐说道:“这个人我听说过,她不是洗剑门那位沈掌门沈云的发妻吗,后来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沈云把她给休了,我只听说她有一个儿子——当年就是沈家做得很绝,将她和儿子一起赶下洗剑山,才闹得人尽皆知。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说到这里,闲灯脑子里咯噔一下,似乎串起了一条线。


    “她父亲姓沈?巧合吗……”


    兰雪怀盯着他,一字一句确定道:“沈情是她兄长。”


    ※※※※※※※※※※※※※※※※※※※※


    小兰:哼,真是个不合格的妻子,也只有我勉勉强强的要他了,不然他肯定没人要,我只好做做好事,发发善心,娶他回家,哼


    小兰真是菩萨心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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