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09解释了好久，才让南黎川勉强相信她身体没事。


    09垂眼，看着南黎川毛茸茸的银白头顶，两人的长发几乎是纠缠在一起了。


    不分彼此。


    如果一辈子都是这样就好了。


    银色长发随着动作扫过09的小臂，导致09的cpu都跟着发烫，机械心脏跳的速度不正常。


    09抱紧了南黎川，让她的造物主把手贴在她的上臂上。


    林玖歉意道：“这里还有点难受。”


    南黎川立刻加重了力道，指尖几乎要埋在林玖流畅的肌肉线条中。


    南黎川心里暗暗感叹姐姐的体态完美，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比精心保养的贵族夫人们的体态还要好，全身上下挑不出一点儿问题。


    似乎帝国的审美，都该按照她姐姐的身体来制定。


    年纪尚小的孩子，第一次接触到了绝对的美丽的概念。


    之后看谁都觉得差点意思。


    09察觉到南黎川的视线，道：“是不是累了，我好多了。”


    南黎川摇头道：“你长得真好看，你妈妈一定是上城区浮空岛上的大美人。”


    09思索道：“我妈妈确实很好看。”


    如果造物主算是妈妈的话。


    南黎川心里难受，漂亮的林玖却和自己一样是贵族私生女，被上流社会不容，她甚至没有读书的机会，从小到大大约是被规训必须要好好做家务，给一家人做饭，而她的身体却无法消化廉价营养液之外的东西。


    真可怜。


    她的姐姐本该有更好的人生。


    09没有耽误南黎川太多时间，南黎川念念不舍地从姐姐的腿上下来。


    09在临走之前，把印有解题思路的书本无意摊开，放在南黎川的书桌上。


    南黎川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林玖柔软弹性的皮肤触感。


    南黎川摸摸自己的胳膊，再回忆起刚刚触碰林玖的胳膊。


    触感很像，但是细微处有区别。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黎川没有多想，继续去做题了，刚好看到摊开的二手书本，顿时有了做题灵感。


    她要好好读书，争取给林玖更好的生活。


    报答她的恩情。


    之后好一段时间，南黎川每天晚饭后，都会主动提出给林玖做按摩。


    从肩膀到手腕，脖颈到肩胛骨……


    每一寸都被南黎川的手指仔细触碰过。


    南黎川担心林玖的身体，而对方心里想的却是在实验室里，南博士一寸一寸检查她身体的场面。


    没有隔着象牙白的吊带，也没有穿着居家长裤。


    她躺在台面上。


    身上插上了很多电线。


    南博士身穿白大褂站在操作台前面，用戴了硅胶手套的手指给她检查电源线接口。


    在检查后，南博士总是会揉揉09的双颊，“乖孩子，今天的表现也很好，我给你优化一下系统，给你找个安装包吃。”


    南黎川看林玖擦桌子的动作久久未动，似乎在走神，拿来外衣给林玖披上。


    “胳膊还难受吗？”


    林玖回神，拿起南黎川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双颊上，揉了揉。


    “已经好多了。”


    南黎川不明所以，但是揉了揉姐姐的脸颊，又踮起脚尖在姐姐的脸侧亲了一口。


    南黎川心想她姐姐大约也是渴望亲情的吧。


    ……


    转眼到了月底，南黎川的要准备期末考试，班上一片死寂，但考试内容对南黎川来说不算什么。


    比起老师布置的题目，她需要上城区的书本。


    书本在帝国是昂贵的东西，下城区和地下城大多用的是二手的，即便这样也都不便宜。


    南黎川要买的工具书至少要六百星币。


    艾丽卡见小助手始终愁眉不展，问了才知道是要赚星币。


    也是少见，南黎川看着不像是缺星币的样子。


    上周还送了她一束只出现在贵族电影里的雪白花朵。


    艾丽卡思索道：“拳场缺个应急医生，晚上去三个小时，给二百星币，在场上给人修义肢，不用精细修理，保证打完比赛就行，你要是没把握就算了。”


    南黎川不假思索答应了。


    她太需要实操经验了，只有结合课本上的内容，和实际操作，才能最大程度的进步。


    南黎川第一次如此近地靠近八角笼，扑面而来是浓郁的铁锈味。


    八角笼被围在看台中央，下面观众传来癫狂的嘶吼声。


    南黎川坐在角落，她的白头发被全部藏在帽子里面，身上穿的也都是旧衣服。


    看着其貌不扬，灰扑扑的一小团，不会惹人注意。


    ……


    最近地下拳场出现了点问题，从前老板养的一些拳手在新规定下不适应，总想着恢复以前的秩序。


    09接管之后没有任由他们仗着排名高肆意妄为，从前那些人在市场上赊账，还强占了几个电子垃圾的二手回收厂。


    个个被打服了之后吐出了之前强占的便宜，心怀怨念已久。


    失去了特权的一些人，从前习惯用拳头说话，被杀鸡儆猴那几个心里虽然怕，但是搞事的心蠢蠢欲动。


    09脸上覆盖了一层银白面具，她今日刚从上城区回来，身上还带着上城区淡淡的香水味。


    09中途绕路去了一趟书店，买下了最适合她家小造物主学习的书。


    在充满了铁锈味与汗水味的八角笼中，身着体面长风衣的09姿态典雅体面，和整个背景都格格不入。


    她一登上八角笼，银白色的面具在聚光灯下闪烁出了冰冷的反光。


    台下声浪滚滚，南黎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即抬起头。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玖？


    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黎川一直都知道南黎川瞒着她许多，但是林玖不是说只在地下拳场做生意吗？？


    怎么会上台？


    南黎川正在思索之际，站在林玖对面的人已经开始攻击。


    对面的人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姿态，而戴着银白面具的林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风衣放在一边，微微卷起袖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马上要参加上流宴会。


    对手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拳头上闪着金属的光泽，正要一击击中林玖的胸口却被后者轻松的躲过。


    和猫耍耗子似的。


    南黎川第一次看到姐姐打架，既不血腥，也没有她以为的全然暴力，只有轻巧的躲闪。


    即便是对格斗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这一系列动作中的极度协调，和藏在身体里的力量。


    对手力量逐渐消退，09用手肘轻描淡写地敲在那人的后背上。


    随着一阵闷响，对方倒在地上，久久没站起来。


    但是意外发生了。


    09缺少保养的左手发出了滞涩的响声


    ，伴随着咔嚓一声，左手手臂无力的垂下。


    应该是关节出问题了，09做出了简单的判断。


    她从容不迫的走下八角笼，用完好的那只手拿起一尘不染的风衣外套。


    然后和台下的南黎川目光对了个正着。


    09：！


    南黎川瞪大的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林玖？你怎么，等等，你不是……啊？”


    南黎川一步步走来，手刚接触到姐姐有异常的左手，结果，手中一重，她握住了林玖的整个小臂。


    就这样掉了……掉了？？！！！


    手中的胳膊还散发着温热，摸起来甚是有弹性，上面浮现出黛青色的血管……


    南黎川眼前从不可置信的恍惚，变成了惊恐。


    09也没算到，停顿片刻说：“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帮我修一下吗？我可以按照市场价给你星币。”


    说着，09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零件。


    南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