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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重回荒年养夫郎 11、书铺风波

11、书铺风波

    书铺离砖坊隔着两条街,裴玄昭与张泉赶到时,门前早已乱作一团。


    吴乾带着两个伙伴,将张宏压倒在地上,揪着张宏衣襟,威胁道:“再来我家书铺,见你一次打一次!”


    何哥儿年纪小,又是小哥儿,吴乾便没动他,只伸手推了一把。


    这一幕恰好被裴玄昭看见,他眸色一沉,脸色当即冷下来。


    一旁的张泉也皱紧眉头,一个箭步上前,厉声喝道:“干啥呢!几个小兔崽子,还不快放开我儿子!”


    “哥哥……”


    何哥儿原本强忍着眼泪没哭,此刻见到裴玄昭,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地往下掉。


    裴玄昭帮小哥儿擦着眼泪,动作温柔至极,脸色却沉得骇人。


    自他重生后,便一直将逸之护得很好,何时见他哭得这般伤心过。张大伯身为长辈,不好与几个孩子计较,可他不是,弟弟受了委屈,他这个做哥哥的,出面讨个公道,任谁也挑不出半分错处。


    想着便将何哥儿交给张大伯照顾,自己上前对着三个少年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敢打我!娘——有人打我!”吴乾的哭嚎声划破长空。


    方才书铺门前闹得天翻地覆,也不见人过问,此刻吴乾一嗓子,吴掌柜的夫人便领着伙计,火急火燎奔了出来。


    冯氏心疼地扶起儿子,对上裴玄昭,恶狠狠地道:“就是你这个没娘养的小畜生,打得我儿子?来人给我摁住,狠狠地教训一顿!”


    书铺外头有几个吃食摊子,大伙瞧得清清楚楚,分明是吴乾先欺负的两个孩子,这冯氏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让伙计教训人家孩子,这不是拉偏架嘛!


    “冯氏,你咋不问清楚,就让伙计打人?”


    “这事儿是你儿子先挑起的,我们都瞧着呢。再说孩子之间打闹,你个大人出来拉偏架,真是脸都不要了!”


    冯氏啥品行,邻里街坊哪个不清楚。吴乾在自家铺子前同人打架,她能不知道?张家小子挨欺负时咋不出来拉架,见儿子被人打了才出来,摆明了是在维护自家孩子!


    冯氏是个泼辣的,闻言怼道:“我儿子挨了欺负,我这个当娘的,还不能替他讨个说法了?乾儿可是我们吴家的宝贝疙瘩,几个乡下野小子,给我家乾儿提鞋都不配!”


    裴玄昭嗤之以鼻:“六七岁了,却连《三字经》都念不全的宝贝疙瘩?”


    冯氏斜着眼睛瞧人,冷嘲热讽:“我家乾儿可是得到过书院夫子夸赞的,你这个乡下野小子,别说念书,怕是连书本都没见过。”


    裴玄昭不与其争辩,而是说道:“爱其子而不教,犹为不爱也;教而不以善,犹为不教也。”


    冯氏虽不通文墨,可平日竖着耳朵听儿子摇头晃脑地背诵,倒也记住了几句《三字经》,此刻她双手叉腰,嘴角撇得老高:“哟,真当老娘是睁眼瞎呢?我儿日日念的《三字经》,从头到尾里就没有这句!别以为你胡乱编出几个句子,就能唬住我。”


    她故意拔高嗓门,唾沫星子乱溅,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活像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


    “无知妇人!这当然不是《三字经》,而是出自方孝孺的《逊志斋集》。”


    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看不下去,出声解释:“其意思是爱子而不教育,便等于没有爱他,教育但不引导其向善,与没有教育又有何区别?”


    冯氏这才听懂,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她指着裴玄昭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小畜生,竟敢拐着弯地骂我养而不教!”随即又转向老者,“还有你这老不死的,这般护着那小畜生,莫不是跟他一伙的?!”


    老者气得白须微颤,袖袍一抖:“愚昧悍妇,不可理喻也!”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低呼。


    “这不是思齐书院的薛夫子吗?没想到薛老也会来这逸轩书铺。”


    另一人接话:“薛夫子可是南安城德高望重的老夫子,听说思齐书院的徐山长,三顾茅庐才将人请来书院坐镇。”


    话音未落,几个年轻学子已纷纷上前行礼。


    “薛夫子,学生姓郑,在明德书院念书,久仰夫子大名。”


    “学生姓钱,也在明德书院就读。”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身着蓝色长袍的少年,他郑重一揖到底:“学生梁文元,是博雅书院的学子,今年侥幸中了童生。斗胆求薛夫子指点一二,以求来年院试能有所进益。”


    薛老目光掠过梁文元,见他不过十三岁的年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总角之年便能考中童生,确实是难得的良材。”


    这时冯氏脸色由红转白,她虽不知薛夫子是何许人也,但瞧这阵仗,也明白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物,方才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担心影响到自家孩子前程,忙赔笑道歉。


    薛老沉声道:“该道歉的不仅是老夫,还要同这三个孩子道歉。此事皆由你儿子引起,日后若不多加管教,他日必定为害一方。”


    冯氏不敢多言,领吴乾道过歉后,灰溜溜回了铺子。


    闹剧就此结束,何哥儿今日受了惊吓,裴玄昭领人向薛夫子道过谢,正想着用什么法子哄小哥儿开心,便听薛夫子道:“小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读过《逊志斋集》。”


    裴玄昭不得不停下脚步,态度谦恭地道:“幼时喜读些杂书,故此看过。”


    品行端正,谈吐得体。不错。


    薛老捋了捋绿胡须,又问:“四书五经可读全了?”


    裴玄昭答:“读全了。”


    薛老接连又问了几个问题,裴玄昭全部对答如流。


    几名学子见状低声道:“薛夫子如此问,难不成是想收徒?”


    “不会吧,薛夫子年事已高,两年前便说过不再收徒。”


    话刚出口,便听薛老问:“小子在哪座书院念书,可愿拜我为老师?老夫虽是秀才出身,但若单论学识不比那些举子差。”


    学子们闻言,大吃一惊。


    “薛老竟真是要收徒!”


    “这小子还真是好运,瞎猫碰到死耗子,读了本杂书,就被薛老收作弟子了。”


    几人羡慕又嫉妒,他们满心以为裴玄昭会欣喜若狂地应下,却见他神色从容地躬身长揖:“承蒙薛夫子厚爱。晚辈与幼弟自平洲逃难至此,眼下暂居南安,待安顿妥当便要启程去往浔阳寻亲。”


    薛老听罢,捋须轻叹:“也罢,看来你我终究没有师徒缘。不过小子,你既有读书的天分,可不要浪费才好,老夫期待你一举夺魁的那日。”


    一举夺魁?


    裴玄昭眼睫微垂,前世种种如潮水漫上心头。


    前世他高中,被皇帝钦点为新科状元,簪花披红,打马御街,一时间风光无两。可若有的选,他宁愿当初没有进京,如此逸之是不是就不会离他而去了?


    张泉见他忽然愣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裴小子?”


    裴玄昭回过神,这才发现薛夫子早已转身离去。


    “哥哥……”腿边,何哥儿扯着他衣角,带着哭腔唤了声。


    裴玄昭瞧着小哥儿哭红的双眼,心疼道:“可有哪里受伤?”


    何哥儿摇了摇头,他只是有些吓到了,现下黏人得紧,裴玄昭便将小家伙背起来,又买了他爱吃的糖人儿,脸上这才有了笑。


    回砖坊的路上,张泉一直沉着脸未说话。回到砖坊,不等他发火,张宏便低着脑袋,承认自己做错了事。


    “爹,玄昭哥,是我的错,我不该贪玩,让何哥儿带我去书铺捡废纸。”


    张泉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还有呢?”


    张宏吓得肩膀一抖,却倔强地咬着唇不再吭声。


    张泉气急:“你最不该的是领着何哥儿跟人打架!你一个小汉子,皮糙肉厚,何哥儿年纪小,伤着碰着怎么办?!”


    “是他们先说张宏哥哥是傻子,张宏哥哥这才跟他们打了起来。”何哥儿趴在哥哥背上,小声说。


    张泉怔住,旁人或许听不明白,但他能。


    他想起四年前的那个暴雨夜,十四岁的大儿子张涛,为捡回弟弟掉进河里的布老虎,差点被急流卷走,被救上岸后发了三天高热,醒来就不再是从前那个伶俐的孩子了。


    张泉哑声道:“那也不能同人打架。”


    “他们该打!”张宏突然抬头,“大哥才不是傻子,他会给我捏好看的泥哨子,记得每块砖坯的火候,去年姚婶子家灶台塌了,还是大哥帮忙盖起来的!”


    张泉满脸错愕,这些他居然都不知情。


    张宏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边哭边继续说:“你跟娘也觉得大哥是傻子,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到砖坊来,就是怕他给你们丢脸是不是?!”


    张泉满嘴苦涩,想不到小儿子竟是这么想自己的……他向儿子解释道:“爹娘没觉得你大哥丢人,是怕他被人嘲笑。”


    “你大哥小时候,最爱到砖坊玩泥巴。四年前出事儿后,爹也时常带他来玩,可有次你大哥在坊里揉泥坯,几个来买砖瓦的外乡人指着他笑,说‘张家砖坊将来要交给一个傻子’。你大哥听不懂,还对着他们笑,可你娘躲在窑后头听见了,回来哭了一夜。”


    张泉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从那以后,你娘就狠了心,宁愿他在院里玩泥巴,也不愿他来这里听那些闲话,遭人取笑。”


    “可是爹,”张宏抹着眼泪鼻涕道,“大哥在砖坊里的时候,笑得最多。”


    张泉浑身一震。他想起大儿子每次偷跑来砖坊时发亮的眼睛,想起他摸到出窑新砖时露出的憨笑……


    “是爹想岔了。”


    半晌后,张泉长叹一声,粗糙的大掌揽过小儿子。


    “打明儿起,你大哥想来砖坊就来,谁要是说闲话——”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咱们张家砖坊,就不接他的生意。再有人说你跟你大哥是傻子,就回来告诉爹,爹帮你们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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