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HEatWAvE(七)
早晨才换的床单和被褥又弄脏了。
被布兰温打趣叫“小狗”的伯德故意轻咬着布兰温的脸蛋,真如同一只在主人身上撒欢的小狗,愉悦地不断在布兰温的每寸肌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和味道。
“堵着,”布兰温抱着健硕的肩背,大汗淋漓地与伯德耳鬓厮磨,“会流出来的。”
伯德整个身躯罩着布兰温,偏头回应,那呼出的热气撩拨着布兰温的耳垂,“你喜欢这样。”
他的明知故问很可恶,合着热息飘进了那只红透的耳朵里。
布兰温使劲的小腿已经悄无声息地告诉了伯德答案,他的指尖沿着精致的肌肉滑下去,享受地叹息一声,“我们的第一次,你一夜没有出来,难道你不是喜欢吗?”
伯德闷声笑了,“那么,今晚也一样。”
布兰温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岁后的自己竟然是这样甘于堕落在欲里,像变了一个人,即使翌日起不来也无所谓,他就爱不顾后果的折腾。
近来学校常接到布兰温请假的电话,起初老师还没怎么注意,但次数频繁了,学校便主动拨通了公爵府的号码,本意是了解布兰温的身体情况,毕竟这位学生可是他们的骄傲和榜样。
清闲在家的奥莉维亚接听的,她没有拆穿布兰温的谎言,随便搪塞了几句,感谢了校方后把电话挂断。她不清楚她的儿子到底怎么了,不回家还在该上课的时间频频请假,她怀疑是那个叫伯德的坏孩子把他的宝贝带坏了。
临近假期,布兰温不能再那么肆意妄为,他和伯德要消停几天缓一缓他的腰和精神,“待会你把车开进学校里停着,然后你可以随便走走,或者去中心图书馆消遣,等我放学。”
伯德在开着车,随口应了声“好”。
“如果有人问起你,你就告诉他,你在等我下课。”布兰温还有点疲惫,靠着车座闭目养神,“他们会以为你是我的司机,不会阻拦你在学校做什么的。”
“我哪也不去,就坐车里等你放学。”伯德自从布兰温因自己与公爵见过面生气之后,表现得一直很讨好,“我把织围巾的东西都带上了,想着赶紧把它织出来,不然天冷了你还没有围上我的围巾。”
“嗯,晚上我们就回家收拾衣服准备旅行。”
“确定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布兰温闭眼,嘴角笑着说:“没有,但我想随时都可以走。”
事实上,他是在担心出发以前会突生变故,破坏他的旅行计划。
他真的害怕伯德会因父亲的循循劝阻而动摇。
伯德也似乎感应到布兰温的担忧,不过他没有去询问,有些事反复地保证收效甚微,面对布兰温,他更愿意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他爱他是无法撼动的,即便可能被威胁或有生命危险,他也视若无睹。他们跨越了那么多坎坷才彼此表露真心,怎么能再一次分离。
秋天的景致萧瑟中渲染着几分悲凉,伯德织得久了就会抬眼望着校园里的风景缓解疲劳,余光晃过后视镜,镜中鬼祟的人影使他多疑地警惕起来。
那个戴着八角报童帽的男人貌似对汽车的后视镜并不了解,不知道他已经通过这面镜子发现了自己。
伯德首先记住了对方的长相,其次是观察装扮,最后猜测是否藏有手枪。
他盯着这个男人一阵子,对方像是在装作等人的模样立在原地不动,视线却时常往他的方向瞄,但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疑心是某个人派来跟踪的哨子,为了监视他们的去向和举动的。
他看着后视镜在脑海里寻思,被跟踪是从何时起的,是今天还是更早之前,他在记忆里寻找蛛丝马迹,奈何一点痕迹也没有。
伯德决定下车故意走向对方试探一下,结果男人听见关门声后退两步,觑见他要走近,立马转身就跑。
仅仅一瞬间便证实他的猜测是对的,他紧追在后,并且大喊着“抓小偷”,附近走动的学生闻声目光聚集过来,有几名热心的跑到“小偷”逃跑的前方围堵,直接将人扑倒在地,使劲摁住了。
“干得漂亮。”伯德轻松地跑上前,微笑地感谢同学们,“我带他去警察厅,你们回去上课吧。”
“不客气,抓坏蛋是应该的。”学生很有礼貌,捡起地上掉落的课本离开。
围观的学生们也散了。
在缠斗间,男人的帽子也掉落,伯德给捡了回来,态度友好地套在男人的头顶上。
男人眼里闪过愕然,他扶正自己的帽子低声说:“你不能送我到警署。”
伯德并未因被人跟踪而发怒,语气平平地问:“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在监视谁吗?谁给你的胆子?”
“我不能告诉你。”显然男人对这辆车的主人的身份是清楚的,这句话说的非常的理直气壮,就好像自己在做一件对的事。
“你不告诉我,那你就和警员聊吧。”伯德是练拳击的,在力量上是绝对优势,拎男人的后领提起来绰绰有余。
这样一提,男人蓦地脖子前挨衣领勒住,脚跟离地就仿佛上吊般,蹬着腿说:“除非你不怕激怒那位!”
“激怒哪位?”伯德把男人放下来,“好好说,你长得有点矮,拎你就好比拎头羊羔。”
男人确实身高差点,可没曾想有一天会遭遇如此羞辱,他难受地扯松自己的衣领说:“夫人只是要知道她女儿的未婚夫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伯德心里就有了答案,那他的确不能为难这个男人,“你走吧。”
他站在路边,眼望着人消失在视野里,秋风吹来的时候,他手插着风衣的口袋眺向了阴沉沉的天,雾都的秋雨又要来了。
布兰温结束了今日的课,将实验报告递上去就期待地朝停车的位置快步走,在不远处看见了正枯站的伯德,他悄悄来到身旁,望去同一片天际,问:“你在看什么?”
伯德低下头,眼里含笑地对布兰温说:“快要下雨了。”
“嗯,那我们快回家吧。”
第162章 HEatWAvE(八)
刚到公寓楼下,天空就零星地飘下雨滴。他们乘坐电梯上楼,回到家中,雨势已经由小骤然变大,“噼啪”打在了客厅的玻璃窗,急促又频繁,很快窗外的景色模糊起来。
伯德庆幸回来的够及时,虽然他们有车,车内还有雨伞,但难免会打湿衣裤,路上可能还会堵车。
“今晚想吃点什么?”他把外套脱掉挂去衣架,然后上前从背后抱住了正在埋头查看他纸袋的布兰温,袋子里是他今天织了三个小时的围巾。
布兰温这是要查验今日的成果,他有点迫不及待要戴上他的新围巾了,“我们出去吃吧,牛排怎么样?”
在伯德眼里,专注翻着纸袋的布兰温像只找食物的猫咪,“好,去之前我们开车经过的那家餐厅,可是外面下雨呢。”
布兰温小心拿起半成品的围巾,直起前倾的上身,与伯德的胸膛贴紧,开心地说:“真好看,冬天戴着它一定很温暖。”
被爱人夸奖,伯德扭捏地搂紧布兰温,“哎呀”地把脸埋进颈侧,闻着熟悉的香味,自然地撒着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下雨也要出门吗?”
布兰温脖颈微微发痒,他把围巾放回原处,手心覆着小腹前的手背,握住伯德的手,“那就在家吃吧,把昨天采买的生牛肉处理了。”
“嗯,”伯德点点头,在布兰温的脸颊亲了一口,“雨天和你待在家里最舒服。”
自从和伯德在一起,布兰温除了常闹脾气外,其实笑容也多了,“我有些困,给我煮杯咖啡,晚上我还要检查前两天从学校带回来的实验批注。”
“好——”伯德拉长声音,耍无赖地说,“你怎么不亲我,我在等你亲我。”
布兰温有时候是真受不了这样喜欢撒娇的伯德,“你小时候的性格可看不出来长大后是个撒娇鬼,现在的你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做着其它的事,总爱用这副模样对付我,你是知道我最吃这套了,是吧。”
“其实我小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可是我又担心你并不是真的保护我。”伯德骨子里就是个性格稍微偏激又乖张的家伙,表现得听话、安分只是当时的生存之道,“你觉得一个会挑小孩下手抢面包的臭小子能是一个乖孩子吗?”
布兰温脸上洋溢着笑,他真的是太喜欢这样的伯德了,乐意宠着这个小时吃尽苦头的坏孩子。
他偏头吻了伯德唇角,“去吧,我等你。”
伯德把背对自己的布兰温掰过来,托着布兰温半边颊的下颚俯首吻住双唇。他对他的贵族少爷拥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就如同贪财的人对金钱珠宝的迷恋,布兰温于他而言就是一颗无价的明珠,他早已在珠子上刻下自己的标记,他就是他的私有物了,谁都休想抢走。
享用晚餐结束,他们到浴室洗了澡,公寓外的雨声忽大忽小,从未停歇。伯德拉起客厅的窗帘,走到沙发拾起桌上的围巾坐下继续干活。布兰温拿着实验资料走出书房,来到伯德的面前。
伯德放下针织着的围巾,敞开怀抱示意布兰温坐到他的大腿上。
布兰温习惯地跨坐上去,一只手搂着伯德的脖颈,一只手捏着资料,下巴枕在肩头,方便他看累了就扭头趴着眯一会。
这个姿势在家里是常态,几乎每晚伯德都要这么抱着布兰温待一会,这算是布兰温的一个爱的小癖好,伯德也会偶尔亲一口,然后继续忙着织围巾。
雨声很大却丝毫打搅不到他们的安宁。布兰温保持姿势久了就不舒服,要伯德侧躺到沙发里,把一只胳膊摊开给他当枕头垫着,他接着把批注资料看完。
没办法织围巾的伯德就安静地陪着,另只手盖在布兰温的肚子上,时不时伸上来摸一摸光滑的脸。
资料内容是某项物理实验的报告,他只能看懂一部分,而且没什么兴趣,属于多看几眼就会犯,还不如盯着他的少爷提神。
布兰温举资料的时间一长,胳膊就发酸,他垂下来休息片刻,和陪伴他在旁的伯德说:“有种病症叫阿尔茨海默症,我可能年纪大了就会患上。”
“听说过,是以德国的病理学家阿洛伊斯阿尔茨海默命名的。”伯德嗅着布兰温发丝的香气,“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现在脑袋疼,有患上的风险。”
布兰温认真的语气逗乐了伯德。
“怎么会呢?你那么聪明,就算到了年纪也一样聪明。”
“你很爱我,当然会哄我。”布兰温往里埋额头,抵着伯德的腋下,“可是我现在很不舒服。”
伯德灵光一闪,说:“我在学校训练过度的时候,会找医生给我按揉部位,你哪里难受,我帮你揉揉。”
布兰温坐起身,指着他的太阳穴,“这里。”
他盘膝坐着,突然问了一句,“学校里的医生吗?还是外面医院里的护士?”
伯德哑然失笑,拇指指腹揉着穴位,“你不是头疼吗?怎么还有精力去胡思乱想。当然是军医,我哪有钱花在医院里。”
“我以为漂亮的护士小姐会贴心地为你缓解疲劳。”布兰温闭上眼享受。
“你又欺负我。”伯德某些时刻是真想捂住那张爱吃醋的嘴,“我说了,我和她们是保持着距离的,没有和谁私下见过面,更不可能有一星半点的暧昧。”
布兰温抱胸,挺直着脊背,理直气壮地问:“你现在是烦了吗?没有耐心向我解释了吗?”
伯德气哄哄地咬住了布兰温的颈侧,嘬得发紫了才松嘴,旋即威胁地说:“你最好天天这么欺负我,我真的失去耐心了就打你屁股。”
布兰温被咬得有点酸疼,他转头默不作声地瞪着伯德,须臾忽然笑出声,“你又不是没打过,混蛋。”
“我决定下手再重点。”伯德手臂圈着布兰温,牢牢地锁在怀里,“还疼吗?还疼就不看了。”
布兰温摇下头,“不疼了,也差不多看完了。”
“那我们聊点别的。”
“聊什么?”
伯德听着缝隙里的风声,垂眸觑着布兰温露在浴袍外的手腕,白的发亮的肌肤下能清晰地看见血管,“我不明白接下来的问题应该什么时候说出口才合适,所以就趁着现在开口了。我是在慈善晚宴上得知你与爱丽丝确定联姻的消息,她的母亲是真正的贵族,如果你要,要解除它势必会得罪那位夫人。其实我,真的为此很担忧,我并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提及联姻,布兰温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解决的烦躁,然而这个难题迟早还是要面对的,那么在此之前先与伯德谈谈或许可以得到情绪上的舒缓。
“我拒绝了爱丽丝,还去找了哈武德伯爵夫人,可惜事情聊得并不顺利,她不同意解除婚约,即便她清楚我不爱她的女儿,我爱着另外一个人,她也执意牺牲她女儿的幸福。”也许真的是他太天真,沉浸在爱河里无法自拔,所以做不到对自己、对伯德那么地绝情,“我决定正式任职议员后去请求国王解除它,无论如何,一直拖延不是办法。”
伯德玩着布兰温的手指,他的少爷连指甲的轮廓都那么的好看,“会不会影响你的仕途,我不愿看你为此牺牲太多,你告诉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伯德,”布兰温感知到了爱人对自己的愧疚,他安抚地说,“你不需要去纠结如何弥补,除开你必须爱我以外,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我知道那天父亲给了你很大的压力,所以之后你总是心怀亏欠,不论做什么都尽力迎合我,这就足够了。”
“我把公爵府的宝贝夺走了,扛着压力是应该的。”伯德顺势把今天发生的事交代出来,“那位夫人派了个私人侦探跟踪我们,要调查你最近的去向,被我当场抓住了。”
布兰温没料想哈武德伯爵夫人会这么做,他思索片刻,说:“可能不是她,是爱丽丝找的人。”
“为什么?”
“伯爵夫人要知道我的行踪直接派人来请我去一趟就行了,我只是要解除婚约,又不是在干坏事。相反,爱丽丝先前问过我,住在我心里的那个女孩是什么样的,她一直很好奇,这么推断不难猜到是她请来调查我的。”
伯德内心松了口气,“我以为是伯爵夫人察觉了我们间的端倪,在调查我们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你肯定要遭遇一大堆麻烦,我却无措地不知怎么帮你分担它。”
“别怕。”布兰温能感受到伯德心跳和温度,这些都在不断给予着他敢于直面的勇气,“有你陪着我,再多的麻烦也不能击垮我,我们会把事情完美地解决的。”
他思忖着,手指与伯德相扣,“至于爱丽丝,还是要再当面谈一次,不能任由她任性,打扰了我们的生活。”
伯德叹了一声,“我都听你的,亲爱的。”
第163章 HEatWAvE(九)
第二天布兰温用学校的电话约爱丽丝在皮卡迪利大街附近的一家下午茶餐厅见面,下午结束实验后,他还需要去接爱丽丝一同前往,这次见面伯德会充当他的司机,并陪同在旁。
为了不引起爱丽丝的疑心,习惯坐在伯德身旁位置的布兰温坐到了后座,他又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模样,翘着腿,沉默地看起最近的报纸,把自己伪装起来。
车里太安静了,静到关着车窗还能听见路边行人吵架的声音,伯德不适应地瞥向头上的后视镜,通过镜面偷瞧他那高贵的少爷。
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女巫下的咒语,他中了咒语,所以即使布兰温只是静坐看报,他的注意力也会忍不住被吸引,恨不得这双眼睛能长到布兰温的身上。
布兰温眼皮一抬,抓住了镜子里投来的目光,然后不禁地笑了,他低头翻动报纸,说:“要小心开车,还有你这么盯着我会很容易暴露的。”
“我就是有种要注视着你的欲望,你知道吗?”伯德拥有了布兰温后愈发像个变态了,“你是不是给我下咒了,类似中世纪女巫的诅咒,会让我控制不住地偏向你,从身体到我的心。”
布兰温看着报纸,不过完全读不进脑子,他的笑越来越灿烂,最后宠溺地说:“是的,一种叫‘爱的本能’的诅咒,无药可解。”
“喔——”伯德故作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心甘情愿地说,“还好我无药可救。”
布兰温一直在笑。
瞧着布兰温扬起的嘴角,伯德认为他的少爷比从前活泼、开朗了,他们跨越了一切的隔阂,他终于见到了藏在布兰温内心深处的那个喜欢着小白熊的少爷。
精心打扮的爱丽丝已经在街口等待,布兰温让伯德把车靠边,他下车绅士地为女士打开车门。
“好久不见,格林。”爱丽丝拎着一只时髦的小手提包,戴着一顶浅色的贝雷帽,微笑着向布兰温问候,并伸出手背示意亲吻。
布兰温形式地握起女士的手,吻了握手的拇指,“上车吧,我们到目的地再聊。”
“嗯。”爱丽丝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只当布兰温是出于男士风度与她保持着距离,她俯身坐进后座,整理裙摆时,余光觑见了驾驶位上司机的背影。
引起她多看一眼的是那头乌黑长发,正用着一根皮筋绑着,散开约莫齐肩,这在男人中蛮少见的。
待布兰温从另一侧上车,她随口问:“你换司机了,我记得先前那位是短发的。”
布兰温一愣,关闭车门不疾不徐地“嗯”了声,没有再就司机的事情多说一句。
爱丽丝感受到布兰温的冷淡,原本还对接下来的约会抱有的期待和热情也随之消沉,她低垂着头,心里有些难过。
扮作司机的伯德时刻留意着车里的情况,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遇到这样的场面,亲身经历爱人拒绝名义未婚妻的修罗场,那他在当中是哪种身份,被少爷独宠的原配还是联姻路上天降的真爱。
这桥段可以拍进电影里了。
这家下午茶餐厅有三十年的历史,座位是需要提前一天预约的。布兰温为爱丽丝打开车门,迎宾的侍者作了“请”的姿势,爱丽丝要去挽上布兰温的胳膊,结果布兰温有失风度地率先跨步进去,留下有几分窘迫的爱丽丝在原地。
布兰温知道爱丽丝没跟上来,脚步顿住回头问:“怎么了?”
他清楚是自己的举动令矜娇的贵族小姐难堪了,然而他是故意的,他今天打算彻底打消爱丽丝对于继续联姻的念头。
爱丽丝约会的兴致全无,碍于那么久才算是与布兰温见一面,还是忍着没有摆脸色,她勉强地微笑说:“没事。”
侍者将他们领到预定的座位,这家餐厅是没有点单的环节的,客人的餐食是统一的,不过每日的下午茶菜品都不同。
省去选择食物的时间,落座的布兰温径直切入主题,“爱丽丝小姐,我希望用餐结束后,我们就不必再有联系了。”
这句话对于毫无防备的爱丽丝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她生气地质问:“为什么?我究竟哪里做错了,居然使你如此的厌烦我。我以为,我以为你终于想通了才主动约我出来的。”
“你难道不记得自己做过了什么吗?”布兰温眼神平静地睥着面前的女士,“你安排人来跟踪我,你认为你的行为可取吗?”
“我!”爱丽丝的愤怒被呛回喉咙里,后悔自己找了个业务能力差的家伙,那么快就挨发现了。
她桌下的手攥成拳,在犹豫怎么敷衍过去,走进视野的身影令她抬眸望去,一个长相漂亮的男人迎面而来,她感到莫名的熟悉,那黑色的头发提醒了她,她在布兰温的慈善晚宴见过。
“少爷。”伯德停好车回来,站到布兰温的身侧后方。
布兰温用眼角稍稍看了一眼,又看向了爱丽丝。
“他……”爱丽丝疑惑地问,“我们在谈私事,你确定要外人在场吗?”
“我在酒店遭遇袭击后,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让保镖如影随形,请别介意。”布兰温来的路上就找好借口。
他要伯德在场亲眼看着。
关乎公爵府继承人的安全,爱丽丝不能有异议,虽然不太能接受,但还是妥协了。
她涂红的指甲扣着掌心,难以启齿地说:“我,我承认我的决定对你造成了困扰,可是作为你的未婚妻,我却总是见不到你,每次打进公爵府的电话都称你并不在家,我实在没办法了,我们还要商量订婚的事呢。”
伯德低着眼眸,眼眶中愈加的深邃,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爱丽丝,我曾向你表明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更不可能结婚,我有所爱了,你难道真的不在乎你未来丈夫的心中住着的是另一个人吗?”
布兰温的坚定不移在爱丽丝眼里就是残忍的决绝。
“她是谁?你把她请过来,我不相信我会比她差。”
“你确实非常优秀。”
这句夸奖倒是让爱丽丝瞬间心情好了点,她略微挺胸抬头,“你知道我们的婚约是陛下也支持的,并且有利无害,你真的要为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人拒绝我吗?”
布兰温环视周围,最后目光又再次定格在爱丽丝的脸庞,“如果不是伯爵夫人收养了你,你其实也是你口中的‘身份低微的女人’。”
“你!”爱丽丝最讨厌被他人拿去与别的女人作比较,尤其是阶级相差甚远的,这和羞辱她没有分别。
她站起身,拿起盛了清水的杯子泼向布兰温的脸。
伯德眼疾手快地把布兰温护到怀里,脸部有手挡着,衣服躲不开地泼湿了,前额的发丝也沾了水。
“少爷,没事吧。”他松开布兰温,掏出衣袋里的帕子擦拭着水渍。
爱丽丝眉头紧皱地觑着这一幕,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个保镖刚用眼神短促地瞪了她。她把空杯敲在桌面,没懊恼方才的一时冲动,是布兰温无礼在先激怒了她。
“格林,你非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就去和我母亲说明白。我上次已经提醒过你,是你自己做不到,如今即将要订婚了,你依旧不愿意,我的处境有多难堪,你考虑过吗?”她咬了咬下唇,羞愤地斥责,“我身边的同学、朋友都知道我们要订婚了,可你却不曾露面,现在她们都在背后说我还没结婚就遭受了未来丈夫的冷漠对待。”
她又气又委屈,眼眶也红了,“我以为我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我的丈夫样貌英俊,温文尔雅,我以为你也会喜欢我。我们是那么的般配。结果你一而再地抛弃我,选择了与你家世并不相配的女人,只是因为你先爱上了她,甚至可以将家族的责任也抛之脑后。”
怒火使爱丽丝不自觉地抬高了嗓音,动静将其他客人的目光聚了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伯德一心放在布兰温那,擦得很仔细,布兰温拍拍他的手,无声地告诉他“不用了”。
“对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布兰温同情起来,他温和地说,“我会尽快解决它,不再让你遭受非议,至于别的,我尽量去弥补,而我们是绝不可能的。”
爱丽丝忿然地催促,“你最好快点,还有,如果我需要到你,你必须配合,不论是什么事。”
“最后一点做不到。”布兰温的态度十分干脆且不留一点情分,“我是一定要解除婚约的,如果要配合你做出彼此相爱的假象,这与我的目的背道而驰,我不会给任何人创造我们会结婚的希望。”
爱丽丝气得肩膀轻轻颤抖着,她从未料想过看起来那么温柔的男人做起事居然能如此地无情,“那就等着吧!”
餐厅的下午茶还没上,布兰温就把共进餐点的女主角气跑了,他心生了些愧疚,爱丽丝有些话说的对,他的确对不起她。
“这家餐厅的下午茶很不错,很久以前就想带你来尝尝了。”他调整情绪,柔声对伯德说,“坐下吧,不要浪费了。”
而此时的伯德早已心疼坏了。
第164章 Inl0ve(一)
“你还好吗?”伯德蹲下身来问,目光掠过布兰温洇湿的衣襟,“如果不舒服,我们就回家。”
布兰温对视着伯德的眼睛,轻轻摇头,“没事,只是觉得自己适才的话说得有点过分了,把一名女士气走了。”
伯德知道他的少爷心地很善良,安慰说:“你是没有办法才那么做的,看上去她似乎也喜欢你。可你有我了,你不能给她希望,否则我会吃醋的。”
他将布兰温的不得已归咎给了自己,事实上也正因为他,那杯水也应该泼向他的。
布兰温缓缓笑了,“小声点,你是想我们双双成为外人眼中的疯子吗?”
品尝美味的下午茶后,他们又去了附近的公园散步。走在种了一路的悬铃木绿荫道上,雾都难得一见的阳光穿透了枝叶,在风里摇摇欲坠地照印着他们的肩头和衣服。
踩着秋日独属的金黄色草坪,他们漫步其中享受着静谧的午后时光。
布兰温的心情舒畅许多,他弯腰捡起一片泛黄的树叶,脑袋里突发奇想。
伯德的视线始终跟随着心爱的人,他看着布兰温把树叶递给他,示意他收下,他不明所以地摊开手掌。
“你愿意嫁给我吗?”
布兰温眼角弯弯地注视着他。
求婚来得很突然,他在惊讶中恍惚起来,旋即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惊喜使他忘记了场合,一把将布兰温抱进怀里。
所幸下午的公园还没什么踱步赏景的人,只有寥寥人烟在湖边和远处的草地上写生,踢球。
布兰温也没表现得畏手畏脚,他反而大大方方地拥抱回去,“愿意吗?我知道有些唐突,并且仪式很简陋,连一只戒指也没有,可是现在的我就是有这样的冲动,我想问出这个问题。”
“愿意!”伯德激动地回答,“就算我不愿意,你也可以把我强娶了!我的心永远在你那!我爱你,布兰温!”
“我也爱你。”布兰温被伯德忘乎所以的蛮劲勒得腰疼,他拍拍背,“松开,我们选个时间去挑戒指吧,即使我们举办不了婚礼,但婚戒还是要戴着的。”
今天与爱丽丝谈及联姻,他便产生了与伯德结婚的念头,这样他们的关系就不再只限于恋爱。尽管婚戒仅仅是个仪式的摆设,他们的婚姻不会被承认,可他也满足了。
走在树荫里,兴奋的伯德举着“定情信物”确认地问:“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我真怕你是一时脑热,明天睡醒就后悔了,然后告诉我只是开个玩笑,那样我会很伤心的。”
他快走两步,转身稍微低头以便能牢牢抓着布兰温的目光,跟随着步伐倒着走,“嗯?你是认真的吗?虽然得不到法律的认可,但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丈夫了,意义不一样了。”
布兰温抿着嘴笑伯德一副担心被食言的模样,“我当然是认真的,就算我是冲动之下的许诺,那也是由心而发的,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做你在世界上的最亲密的亲人。”
伯德停下脚步,深深地凝视着布兰温,须臾后说:“你已经是了,在这个世上,没人比你更重要了。”
远处取景绘画的女士将意外闯入构图的两个男人也描进了她的画中,那样的相视而笑是值得定格的。
假期的那天,完成最后一篇实验论文的布兰温看天气不错,在去往停车位置的路上计划着与伯德的晚餐在外面解决,然后一块去摄政街的电影院看新出的电影,之后再回家。
伯德的围巾快要织好了,又想着再买些其它颜色的毛线,用另种针法织别的款式给布兰温换着戴,谁让他的假期比较空闲。
自小处境恶劣的伯德养成了从不挑食的好习惯,布兰温自己发现的,不过他还是留意着伯德的口味,每次点餐都会更偏向伯德的喜好。
电影院内的观众并不多,他们可以在黑暗中默契地牵起彼此的手,十指相扣,伯德甚至会悄悄地亲吻布兰温,就像那些来幽会的情侣。没人会注意到坐在后排的他们,布兰温喜欢这种新鲜的刺激感。
电影院内的暧昧氛围萦绕着他们,途中伯德把车开进了人烟罕至的树林里,在车后座和布兰温亲热起来。空间有点局促,布兰温只能扶着座背跪着,让伯德由后抱着他进去。
他湿了眼,像变了个人,疯狂而放纵。
在混乱中想,现在的他才是他灵魂的模样。
“回家继续,亲爱的。”布兰温敞着胸前,衬衫滑落露着被咬出牙印的肩。
如果不是要时刻顾虑着有人出现,伯德真不愿意一次就结束。他光着膀子下车,身上都是激烈后的浮汗,风吹来凉飕飕的。
“谁在那!”陡然一只电筒的光束照过来,有人影从前方的暗处走来。
他立马开车门坐上驾驶位,驱车离开。
布兰温衣衫不整地坐起身,前倾额头抵着前面车座,带笑地欣赏伯德的侧颊,还有才使过劲的臂膀。
回到公寓要上楼,车停了,布兰温简单地穿好衣裤,伯德给他开门,他皮鞋刚着地,两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走了上来,他认识他们,是家里的安保。
他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少爷,夫人派我们来接您回去。”
伯德戒备地捉住了布兰温的手腕。
“好,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喝酒了,要上楼换身衣服。”布兰温没有表现出抗拒,然后反手拉着伯德进楼里,乘坐电梯。
电梯关门上升,伯德依依不舍地问:“你要回家了吗?”
“嗯。”
布兰温的回答令伯德的心也冷了。
“回去拿行李箱,我们从另一个门口出去。”
“你是要……”
布兰温笑伯德是个笨蛋,“我放假了,当然是去旅行。”
伯德的情绪真是被眼前的坏家伙拿捏着,一会难过一会高兴,傻傻地笑了。
行李箱和旅费提前就准备了,进屋只需要提起箱子就开始他们的旅途。他们顺利躲开安保的视线,成功地坐上了夜里的公交车。原本是开车旅行的,可惜那两个家伙正守着汽车,他们不得不改乘火车。
刚入座的布兰温以为摆脱了安保,结果一辆小汽车追上了公交车车尾,一路尾随到火车站,直到他们下来,安保把他们拦住,布兰温才后知后觉这条尾巴没甩掉。
伯德提着行李箱往布兰温身前一挡,气势完全不输于这些自一战退伍的老兵。
“少爷,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夜晚的火车站里亮着灯,还有些许旅客进进出出,布兰温听见火车的鸣笛声,他越过伯德的身躯说:“我不过是要出门散心,开学前就回来了,你们不必拦我,如果母亲也在场,她会同意的。”
两名安保纹丝不动,尽职尽责地说:“那您就跟我们回家,亲自向夫人解释。”
“你们,”布兰温神情无奈,“好吧,但伯德也要跟我走。”
安保点点头。
伯德感觉他的少爷没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布兰温转身之际朝他使了眼色,旋即趁安保不备,一拳就招呼上去。他马上挥动行李箱砸向了另一个,逼退两步后就拉起布兰温往车站里面跑。
“快跑,”他急忙环顾一圈火车站里的情况,看见上车通道径直拉布兰温跑过去,“里面还有趟火车,要开了。”
布兰温任由伯德带着自己,他穿过通道,跟在伯德后面随便选了一个车厢就踏上去。车厢里零星坐着几个旅客,空的座位非常多,这趟列车似乎是要去更远的远方的。
伯德找了车厢中间的座位,先让布兰温落座休息,他再把行李箱扛到头顶上面的置物架。
他们都有点小喘,尤其布兰温,不仅喘还腰疼,如果事先知道会那么匆忙,他就不在汽车里招惹伯德了。
“你还好吗?”伯德关切地询问,他看见布兰温的鬓边流了汗,才记起来刚做过,布兰温可能体力不支,他忙拿出手帕擦拭汗水。
“我还好,有点累而已。”布兰温享受着伯德的关心。
火车也在关键时刻动了起来,慢慢地加快速度,他听到了敲玻璃窗的声音,扭头觑见安保正追着火车,拍打窗户。
他推开窗,愉悦地交代安保帮忙带话,“回去告诉母亲,我到地方了会给她打电话的,请她和父亲不要担忧。”
“您是要去哪!”
布兰温没有回答,逐渐的,安保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火车尽头,只剩徐徐的晚风吹进车窗里,扑在他的面庞上。
他卸力地挨靠着伯德的臂膀平复心跳,现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伯德伸手捋了捋布兰温奔跑时凌乱的碎发,“要喝水吗?我去买。”
“待会再去吧,我现在只想靠着你。”
“好。”
检票的购票员正挨个检查旅客的乘票,伯德把钱包找出来,他们是要补票的。
“你们好,请问要在哪里下车?”
伯德也不清楚,他轻声问布兰温,“我们要去哪里?”
布兰温不介怀购票员看待自己的异样目光,依旧亲昵地靠在伯德的身上,“经过雷威斯吗?”
第165章 Inl0ve(二)
雷威斯是距离雾都约莫一个半小时路程的城市,是东塞萨克斯郡的枢纽与行政中心,当地的建筑及城镇风格与它存在的历史一样悠远。
布兰温与伯德在汽车里欢爱时把腕表落在车座了,他困倦地问:“你带有怀表吗?现在几点了?”
“出门前特意揣在身上的。”伯德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来,指甲挑开表盖,“九点多,困了吗?那就睡会,我抱着你。”
他张开布兰温斜挨的臂膀,把人捞到怀里枕着他的胸膛。
布兰温动了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说:“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去雷威斯吗?”
车厢里零星的旅客有的撑着脑袋看夜景,有的翻动着提前买好的报纸,还有的趴着桌在小憩,气氛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和火车轮子滚过铁轨的响动。
伯德压低嗓音,略低着头与布兰温说话,“为什么?我没有去过,是因为风景很美吗?”
布兰温垂放的手揪着伯德的一抹衣角,这是在和伯德同居后的一种不易察觉的小习惯,“嗯,景色不错,也适合短暂的居住。去年为竞选的事途径过那里,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们能一起去一趟。”
伯德又心疼了,布兰温真的无时无刻都在爱他,惦念着他,即使那时候的他还处在自以为是的疏远中,布兰温也仍然会在生活中想着他。
“其实当时只要你开口,我就会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因为不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所以我总是很别扭,可若是你要求的,我都乐意去做,无论你是否爱我。”
布兰温唇角噙着笑,心头有种苦尽甘来的滋味,“现在陪我去也不迟,我们还很年轻,有的是时光装载我们的美好回忆。”
火车有些晃动,不过伯德紧紧拥着布兰温,布兰温路上睡得很踏实。抵达目的地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他们要先找间旅店打尖,而站台的附近恰巧就有,只不过客房的条件并不太妙。
布兰温虽说是娇生惯养着长大,却也不真的是个忍受不了一点瑕疵的贵族少爷,不然他不会答应代理人到各处地方演讲。
反倒是伯德,替布兰温皱起眉头,他觉得他的少爷不应该睡在这个简陋还有虫子出没的房间里。
进行简单洗漱,伯德从行李箱里拿了件自己的外衣覆盖在泛黄的床单上,让布兰温能躺下睡觉。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赤着半身,能搂着布兰温就行。
“我腰疼,你揉揉。”
布兰温依偎着伯德,迷迷糊糊地嘀咕一句,然后在伯德的按揉中睡着了。
清晨天光照进窄小的窗后,睡梦中的感到鼻尖有点痒,他胡乱挠了两下,熟悉地拢紧睡在身旁的布兰温。
没过一会,他的脖子也痒起来,像是有什么在慢慢扫过他的喉咙。他忍不住吞咽,睁开惺忪的睡眠,布兰温的脸庞就印在了他的瞳孔里。
他就猜到是这个坏蛋在搞鬼。
“醒了,亲爱的。”布兰温眼里藏着坏笑,正是他捻着伯德的头发将人撩拨醒的,他居高临下地瞧着伯德懵懂的神情,爱怜地抚着脸颊,“是不是睡得不舒服,待会我们吃过早点就去找个房子。”
伯德喜欢被布兰温抚摸,在这样的轻抚下,他可以沉沉地睡过去,“还行,主要能抱着你。”
他在布兰温的掌心里来回蹭了蹭,“和你睡就是幸福的。”
“你要是小时候也是这副乖顺的样子,我一定舍不得你睡在一楼的宿舍里。”布兰温调笑地用指尖勾着伯德的下巴。
“那会睡在哪?”
“睡在我的床上。”
爱人的调戏令伯德彻底清醒过来,他笑着起身半坐,情不自禁地把布兰温摁回了床里,这次他俯视着布兰温,温热的手掌沿着腰慢慢向上抚,按在布兰温又红又肿的敏感处。
休息一夜的布兰温精神饱满,他又在伯德的揉搓里意乱情迷了。
旅店的床年代久远,四条床腿“吱呀”地响个不停,幸好足够顽强,支撑到了两个人折腾结束,只是垫在下面的外衣得扔掉了。
收拾退房,他们在路边拦了一辆载货的马车送他们进入城镇,找到一家负责收集租房信息的店铺,通过里面了解各类房型的租价,然后挑选了两处不错的房屋去实地参观。
好在离市面蛮近的,他们步行途中在路边的烘焙房买了两份食物和两杯红茶坐在门前的桌椅歇会。在这样的城镇里,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成为了一道风景线,往来的行人里有腕上挂着菜篮子的妇人,有三两结队打闹的孩子,也有为送货而匆忙路过的工人,形形色色的人们为个人、家庭操劳,忙碌着。
有些时候,无须风景多么壮阔亮丽,也能使看风景的人别有一番滋味。
最终,他们以有事暂留雷威斯为由,多花了点钱租下了青石铺就的小巷里的一栋二层红砖洋房。门前的巷路是条小坡,听说一直往上走,到视野更开阔的空地可以俯瞰尽整座城镇。
布兰温已经雀雀欲试,奈何今天入住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比如打扫房间卫生,不过大部分都是伯德一个人做完的。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还有洗浴室,二楼是卧室和书房,卫生间。
夜晚来临,伯德正式点亮了住进后的第一盏灯。
布兰温撑首在台灯前盯着它,他认为这盏灯亮起是一件具有特殊意义的事。
“不要总是目不转睛地瞪着它,眼睛会难受的。”围着围裙的伯德把晚餐端去厨台后方铺设了餐布的餐桌上,走近布兰温,叉腰俯身说,“该吃饭了,亲爱的少爷。”
布兰温仰头冲伯德笑,“啊,你的脸怎么一团模糊了,不好看了,我可不可以不要你了。”
“你敢,你就是混蛋。”伯德佯装生气地朝布兰温的额头弹了一指。
布兰温一皱眉,搓着额反驳说:“你打我,你也是混蛋。”
“是吗,那挺不错的。”伯德欠揍地把那盏灯关了,毕竟头顶还有一盏更明亮的吊灯照着,“我们都是混蛋,真般配。”
他边说边蹲身吻了布兰温挨揍的脑壳,“别忘了,你还要出门给公爵夫人回电。”
布兰温傲娇地起来说:“我才没忘。”
由于家务繁重,今晚在租房里的第一顿就比较简单。洋房里没有便利的电话,用过晚饭,他们要到街上的红色电话亭。
巷里的光依靠着住户的门头灯照亮脚下的路,夜里不知何时下的雨,绵绵密密的,仿佛丝线一般。伯德贴心地回客厅取来伞,遮着布兰温往坡下走。
前面十字路口就设有一座电话亭,孤零零立在一盏路灯下。
伯德原本是要守在外边的,布兰温和公爵夫人的对话,他不方便听。可是布兰温把他拉进了里面,不想凉风卷着雨斜来染湿他的裤脚。
布兰温等待接通的短短十几秒心里是紧张的,他自小没有那么的叛逆过,不知道他的母亲在接到电话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而在公爵府内,奥莉维亚为儿子忧心了一整天,她就守在家里,连贵妇们的聚会也没去参加,只为了儿子昨晚的承诺。
她的宝贝从不会如此干脆地违逆她的意思,他对那个孩子的喜欢令他冲昏了头脑了。
“母亲。”那边接起话筒,布兰温便心虚地喊了一声。
奥莉维亚既难过又担心,她的语气稍稍有点急迫地问:“你去哪了?你很久没有回家了,你知道吗?”
“我,”布兰温低沉地说,“我知道。待在家里有些累,所以住到了外面,现在我在别的城镇,快开学时就回来了,您放心。”
“这里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为什么会感到累?还是因为不想和爱丽丝结婚吗?”奥莉维亚扶着额,儿子的表现令她头疼,“但宝贝,那孩子是个男人,他不能为格林家族延续血脉,而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
布兰温举着话筒,躯体像是僵硬了,面对母亲,他哑口无言。
“宝贝……”奥莉维亚没听见儿子的回答,她尝试唤了声,须臾,她听到了一声哀叹。
“您让我在外暂时地放下一切责任吧。”布兰温垂着头,把脸上的神情隐没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伯德感受到布兰温低落的情绪,他攥过布兰温发凉的手心,默默地温暖着。
奥莉维亚怔住,她忽然明白了布兰温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我会调整自己的身心的。”布兰温不希望母亲继续为他发愁和忧虑,他希望母亲依旧是从前快乐的霍兰德家族的大小姐,每日有收不完的舞会邀请和鲜花,“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回家,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宝贝,”奥莉维亚眼前朦胧起来,她抑住着哭腔,说,“注意安全,有需要就给家里打电话,还有,祝你玩得开心。”
布兰温深吸了一口气,在挂断前感激地说了句“谢谢妈妈,晚安”。
第166章 Inl0ve(三)
伯德知道布兰温眼下心中难受,缄默地打开雨伞,牵着手慢慢往回走。虽然布兰温总是安慰他,告诉他不需要他去弥补什么,但每当布兰温因为这段感情而与家人相悖时,他都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布兰温的爱。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公爵与霍兰德夫人的认可,被允许一生陪伴在布兰温的身边。
离开电话亭的布兰温沉默半晌,他意识到自己消沉的情绪影响了身旁的伯德,勉强地提起兴致说:“妈妈祝福我们能玩得开心,希望明天千万不要下雨。”
伯德已经长得比布兰温高许多,垂下眼睑时,深邃的双眸像宁静的海一样,里面藏着难以言说的情愫,“就算下着雨,我也不介意陪你出去走遍这座城市,就算衣服湿了,鞋子也湿了,大不了我们再花钱买新的。”
布兰温看着伯德微微笑了,然后可怜兮兮地提醒他的混蛋,“我这边的衣袖真的被淋湿了,你应该买一把更大的伞,大到可以笼罩着我们。”
伯德立刻换到布兰温挨雨水打湿的一边,张手揽肩,将布兰温牢牢护在倾斜的伞下,“明天就换,顺便租一辆出行的马车。”
“其实自行车也可以。”布兰温蛮期待踩着车穿梭在街巷里的那种自由的感觉,尽管没有汽车或者马车便利,不过偶尔体验一回也不错,有新鲜感。
“那明天我们借两台自行车去玩。”伯德觑向布兰温的目光很温柔,他要布兰温在他身边的时候是开心快乐的,可以暂时地忘却家族带来的烦恼,尽情去享受在雷威斯的生活。
他们踏上门头灯照亮的台阶,用钥匙打开了洋房的门。
洗完澡的布兰温在客厅坐了会,翻阅起今天早上买到却没空看的报纸。看板是获得时代讯息的来源之一,他早已养成的习惯,何况对他以后的工作也有点帮助。
伯德与布兰温熟稔到就差光着身体在屋子里乱晃,他裹着条浴巾出来,从沙发后面抱住了布兰温的脑袋,视线也落在了报纸上,“你知道画家在想什么吗?”
布兰温闻言侧抬头,“不知道,不过我认为他应该很不满。”
“他们能在短短数年里扩充军队,我觉得这已经是在预示着什么了。”伯德伸出手把摊开的报纸合起来,“睡觉吧,你今天忙了一天了,报纸上的新闻明天再开也是一样的,听话。”
布兰温将报纸搁在沙发,双腿踩了上来,站在沙发面对着同样起身的伯德,现在伯德只到他的胸前。他弯着脖子与伯德的视线交汇,问了一个调情的问题。
“你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的好看?”
“因为它倒映的是你。”
布兰温勾起嘴角笑了,这个回答令他满意极了,“抱我上楼,要听你讲睡前故事。”
“你是小孩子吗?”伯德忍俊不禁地问,然后打横抱起布兰温,“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我不管。”布兰温双手挂着伯德的脖颈,晃了两下小腿,“如果你没读过睡前故事,那就讲你小时候的事,让我多了解你的过去。”
“小时候的事,”伯德有些若有所思,他抱着布兰温去关掉一楼的灯,走上二楼踢开卧室门,“没有什么有趣的,你愿意听吗?”
布兰温顺势抬脚把门踢回去关上,他摸着伯德下颚轮廓,“当然愿意。你别怕,不会再回到过去了,你的未来在你的怀里了。”
伯德能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耳廓还热起来,“你。”
他将布兰温抱上床,压了下去,“你的情话真是令我心痒难耐。”
布兰温得逞地扯掉伯德的浴巾,“你再学不会控制,我的腰可能就要落下毛病了。”
伯德小腹下挺了起来,一副极力忍耐的眼神盯着始作俑者,“你确定你的意思是要我适可而止?”
布兰温在笑,温凉的手正握着伯德。
伯德闷哼一声,“我轻点。”
他发誓自己绝不是色鬼,只是经不起布兰温的诱惑而已。
布兰温拆穿他,“你又骗我。”
清晨的雷威斯孕育在雨雾中,停歇于窗台前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了两声又飞走了。俯趴着睡着的布兰温睁了睁沉重的眼皮,保持一夜的姿势使他的脖子很不舒服,他要翻过身去,奈何伯德像被褥似的盖着他,他没力气推开,于是转了脖子,很快又沉睡过去。
直到夜幕降临,卧室再次漆黑下来,布兰温实在饿得睡不着,只好醒了。他感觉背上轻松,终于艰难地翻了过来,面对着天花板走神,好像灵魂还在体外。
在床上,他们确实该节制些,否则他的身体真要被伯德拆开了。
过了十几分钟,伯德推门而入,他单穿了条内裤,打开了室内的灯。原本是来喊布兰温起床吃饭的,房间一亮,他就看见布兰温因为光线的刺激而眯起了眼。
他扑到布兰温的身旁,亲了亲侧颊,“越睡越久了,亲爱的。”
布兰温故作没听到,脸撇向另一侧。
“生气了?”伯德把脸蛋掰回来,他要布兰温看着自己,“我认错,亲爱的,你不要不理我。”
布兰温闻见伯德肌肤上的水汽,伸手摸向伯德的后腰,指腹摩挲着腰眼,一阵酥麻感搅得伯德又情动。
“你不说话,就单纯折磨我吧。”伯德俯下趴在布兰温的身上,面庞埋进颈窝,亲了又亲那些红紫的吻痕。
布兰温手掌贴着伯德脑背,缓慢地揉着那乌黑的头发,像是宠溺地任由狗狗撒欢的主人,不管多过分都可以。
这在伯德眼中就是邀请。
布兰温已经不顾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会被伯德折腾散架了。
伯德掀掉被衾,一条腿跨过布兰温下身,一边亲吻一边摩擦。
他在布兰温的耳边呢喃,“拢紧点,亲爱的。”
布兰温配合着,他在伯德的掌间里轻哈着气。
窗台外下着雨,水声“嘀嗒嘀嗒”地打在摆放窗前的空的瓦盆里,空气是潮湿的,布兰温也在伯德的拨弄里变得湿漉漉的了。
秋天多雨是雷威斯的日常。为了食物,他们在下雨天也会出门,撑着新买的伞漫步在陌生的街巷。伯德一直在盼望着好天气,他不希望雨水淹灭了布兰温的兴致,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旅途,虽然还会有下一次,但他比较贪婪,要的是每次都可以与布兰温留下珍贵的回忆。
他们跑得太匆忙,还有大部分备好的行李没带,现在只能到服装店里购买。伯德提过去裁缝铺的,他的少爷几乎不穿市面的成衣商品。布兰温却摇头,认为不用那么麻烦,穿着舒服、合身就好。
“这不算是将就。”布兰温明白伯德是在心疼自己,“只是为了节省时间,定制需要工期的,而且一般师傅的手艺,我不太能适应。”
伯德小时候见过几次布兰温的裁缝师,那个叫史蒂芬,喜欢拿尺子在他浑身上下测量来测量去的男人。
他提着好几袋新买的衣裤,跨出店门,雷威斯的雨又停了,“没关系,需要的时间再长,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陪你等。”
布兰温两手空空,看在伯德忙不过来的份上,自觉地拎起伞把,笑着小声说:“你的话总是比情话动听。”
这些天他们走遍了几条热闹的街市,去过上个世纪就存在的古老书店和古董店,还买下了一枚老旧褪色的山茶花胸针,伯德又将它扣在了离布兰温心脏最近的位置。有些物品,它的价值不一定在于它是一块宝石或是黄金,而是在于它拥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如果明天的天气晴朗,我们就到城镇的高处去看风景。”
“如果明天的天气并不晴朗,我也愿意陪你到城镇的高处去看风景。”
布兰温经过一家照相馆的橱窗前,里面陈设的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停下脚步,打量着每一张泛黄的相片。有个人的,有家庭的,也有搞怪的,每一张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我们也拍一张。”
不等伯德开口说话,他就拉着往照相馆里面进去。
伯德觉得今天的自己穿着不太好看,“我要回去换套衣服。”
他要穿得帅气点。
“不用,现在就很好看。”
照相馆老板是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的男人,正在暗室里处理拍好的胶片。门铃的响声告诉着他,有客人来了。
他从工作室出来,“请问是要拍照,还是洗照片。”
来的是两位年轻的客人,彼此拉着对方的手。
布兰温没有避讳,“拍照,那种传统照片。”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伯德正在整理自己的领子、袖口、衣摆了。
老板带他们来到专门布置的拍照室,然后搬上来一张椅子放在镜头的前面。
“需要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
伯德还在摆弄着头发,担心拍出来的自己是乱糟糟的。
布兰温拉伯德出现在镜头前,边上手帮忙整理边宽慰地说:“不论你怎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
“真的吗?”
“真的。”
伯德站到椅子后旁,布兰温也坐下,他把手搭在了椅背上,面对镜头幸福地笑了。
第167章 Inl0ve(四)
与照相馆老板约好取照片的时间后,布兰温对伯德说他想喝果酒了,并且要喝伯德亲手调制的。
再次响起“叮当”的门铃声,伯德撑起了伞遮向了同样走出照相馆的布兰温,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调酒?我记得我貌似没告诉过你。”
布兰温不作声,脸上得意洋洋的,抓着伯德打伞的手腕往前走。
“你又折磨我。”伯德熟悉了布兰温的把戏,每当提出的问题得不到回答,一定是这个家伙故意的,故意勾引并煽动他的好奇心,“你真是个坏蛋。”
布兰温的小表情古灵精怪的,抿着唇望向其他地方。
“你再不说,信不信我当街亲你的嘴。”伯德现在极其地想收拾“坏蛋”。
“我不怕,这有什么可怕的……”
布兰温话音刚落,伯德背朝车道一转,压低雨伞遮蔽路人的视野,捧着布兰温的脸颊就亲上了唇。
他们从未在公共场合光明正大地接吻,布兰温惊呆地睁着眼,然后大胆回应了伯德。
雨势越下越大,不过一小会,周围的一切景物都被雨幕掩盖。他们跑进旁边商铺前的屋檐底避雨,伯德收起伞,贴心地为布兰温拍掉还没完全浸透风衣的雨渍。
布兰温看着伯德忙碌,忽然搂上去,继续着挨雨打断的吻。
这次换伯德愣住,他刚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行为太冲动,不应该在街边和布兰温做那么亲密的事,眼下看来,是他又想太多了。
糖果店的老板透过橱窗看见两个男人在铺子外亲嘴,诧异地多瞧两眼后又去忙自己的工作,没再有其它的反应。
布兰温望着外头的雨,被适才的吻亲得有点缺氧,他默了默说:“其实你彻底离开公爵府后,我就派私人侦探时刻替我关注着你。那段时间你一边打工一边上学,期间还要照顾你的弟弟,这些我都知道。”
伯德内心的欣喜远远超过讶然,原来布兰温至始至终没有想过放弃他。而他又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他更后悔当初自以为是的离开了。
“我珍藏起来的物件里还放着你生活中的照片,所以,知道你会调酒没有什么奇怪的。”布兰温后挪了点脚步,屋檐滴落的雨水溅到他的裤脚了。
“我当时真的非常渴望能见你一面,却又顾虑着会打搅你平静的生活。”他委屈地觑向伯德,“你吃尽苦头才得到的安宁,我认为我不该出现的,我觉得你,讨厌我。”
伯德受不了布兰温可怜巴巴的眼神,抱过怀里懊悔地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爱你,我的心跟随的始终是你一个,就算你真的和我断了联系,我也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你太优秀了,亲爱的,自从遇见你,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不上别人了。”
布兰温在怀里挑起眼角,他感觉不对劲,松开怀抱一看,布兰温在笑。
他真拿布兰温没办法,“你越来越混蛋了。”
“或许是和你在一起久了。”布兰温傲娇地说,“可我句句都是真话,你离开了多久,我就想念了你多久,你却只顾着眼底的事,根本没发现有个人在悄悄地盯了你两年。”
伯德喜欢布兰温的各种小情绪和小表情,这样的少爷是在公爵府里见不到的,他亲了亲鼻尖,“是我的问题,我太忙了,忙着赚钱和上学。我在病房那会就应该等着你醒来,然后死缠烂打也不离开。”
“我已经醒了。”布兰温的笑淡了,“我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继续留下你了,否则你又该控诉我没有给你自由的权力,所以假装未醒,你临别说的,我都能听见。”
伯德的心反复地为布兰温疼着,他再抱入怀抱,“别说了,我听着难受极了,我真是犯了极大的错,是名副其实的混蛋。”
布兰温安抚地轻拍着伯德的肩背,“我对你的爱不会那么轻易地改变,你也是的,对吗?不论以后遇到多大的阻碍,你也会永远爱我,即使去了远方,也会回来的,对吗?”
“嗯,我会的。”伯德感动地点头。
雨小了,他们找到了一间正在营业、氛围安静的酒馆,伯德给调酒师一点小费,借用了酒馆里调酒台。布兰温坐在台前的高脚凳,撑着脑袋将伯德的一举一动当作风景来欣赏。
当他收到私人侦探送来的酒馆照片,他就在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喝一杯伯德亲自调制的酒,也成为这张照片中与伯德有着联系的一抹风景。
现在许多的期盼都如愿以偿,证明他的等待是能得到一个幸福的结果的。
伯德尽量调成平常女士喝的饮料酒或者果酒,然而架不住布兰温一杯接着一杯,他的爱人看起来确实很开心,兴致这种东西不是常有的,因此他没阻止,有他在身边保护,喝醉了也没关系。
好在夜晚雨停了,伯德把有些醉酒的布兰温背起来,一只手抓着伞柄,一只手端着布兰温的屁股,踏在湿淋淋的石板路上。
晚风裹挟着湿气和秋天的凉意吹过寂静的巷子,背上的布兰温醉得并不厉害,理智是还在的,只是他想要伯德背着他,然后在“回家”的途中发着呆,享受这段路的宁静和伯德温暖的脊背。
“伯德。”
“嗯。”
他无聊地用手指一圈圈缠起了伯德的乌发,懒洋洋地说:“我困了,我想快点回去洗澡、睡觉。你是不是没力气,走路慢吞吞的。”
伯德笑了声,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醉酒后的胡话,颠了两下布兰温,“我的力气有多大,你难道还没体会到吗?”
他扶稳加快了脚步。
“多大?”布兰温半醉半醒地问,“是要把我折断那么大吗?伯德,我不是个爱尿床的孩子,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使劲。”
伯德无可奈何地笑着,还好这条小路没有旁人,“如果我告诉你不可以呢?”
布兰温噘噘嘴,“那我只能尿床了。”
伯德笑得合不拢嘴,背着人就跑了起来。
第168章 Inl0ve(五)
睡梦里,伯德梦见布兰温踹了他一脚,他猛地就醒了,事实是,布兰温确实蹬了他的腿。他没料想过喝醉的布兰温竟然还有这样一副不老实的模样,睡着还在撒酒疯。
他要伸手把人捞回怀里睡,熟睡的布兰温直接很不给面子地翻到床的一侧,还把身上的被衾踢开,露出半截身子在外头晾着。
这是被捂热了。
伯德坐起身看着这一幕,摇摇头,无声地笑了。他的爱人平常在外边沉稳的一面也是伪装的,实际上还是个需要被照顾的矜贵的少爷。也是,他的贵族自小就拥有着爸爸妈妈无微不至的爱,后来又把这份爱给了他。
他整理下被衾,没全部盖回身上,然后从背后抱住布兰温,吻了吻温柔的栗色头发,也渐渐睡去。
翌日日上三竿,睡眠充足的布兰温拉开窗帘,查看今天的天气。天空难得一见的放晴,他回到床边,拉住还在睡觉的伯德的手,要把伯德拖起床。
“起来了。”
伯德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中央,昨晚的布兰温一点也不安分,总是要把他推开,导致他反反复复醒来又睡着。
“你知道你夜里有多折磨我吗?”他一下把站在床前的布兰温拉回床上,搂入怀中,“真该把你屁股打烂。”
布兰温只笑个没完,撒娇地回抱伯德。
“你就笑吧。”伯德视如珍宝地亲亲布兰温的耳朵,“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他们在一起刷了牙,洗了澡,布兰温差点又要屁股疼,幸好伯德念及要出去玩,放了布兰温一马。
他们换上在成衣店里买的衬衫和工裤,戴上报童帽去找邻居借来两台自行车,沿着邻居指出的路径踩过街面,蹬车上坡。
伯德永远在布兰温的前方,还偶尔回头望一眼,担心布兰温会累了跟不上,再反应过来时,他就看不见了。
秋天不下雨的时候非常适合户外运动,布兰温没怎么流汗,只不过感觉自己似乎都在紧追着伯德,他故意将速度缓慢下来,慢悠悠地前进。
“累了吗?”伯德也不敢踩快了,迎合着车速陪布兰温。
布兰温不说话,一味地瞧着前面的路,蓦地突然加速,超过了伯德,还逐渐拉开了距离。
伯德一下就明白过来,布兰温又在捉弄他,他一边追一边喊:“你真奸诈。”
布兰温笑得更欢,迎着风说:“你要是追上我,今晚你就睡到客厅去。”
“休想!”伯德紧随一旁,“我睡在客厅,你也要睡在客厅。”
路人听着他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嘟囔了句“两个疯子”。
上坡不好踩,中间有段路是石阶,他们要下来抬着车继续朝上走。邻居只告诉他们,这条是距离城镇山顶最近的路线,却没告诉他们还有石阶。
布兰温忙着上阶,没功夫搭理身后的伯德,也没发现伯德在帮着抬车的后轮。
走完阶梯,他们踩了一段上坡路,穿过几个世纪前为了预防外敌入侵的塔楼下的拱洞,离山顶的城堡还有些路程。
在小镇的高点有一座路易斯城堡,在一个世纪前就荒废了,攀登上去,能在城堡中的某塔尖窗户望见雷威斯的轮廓。
今天虽然没有雨,但也不见什么阳光。抵达城堡下方的时候,天空甚至有点阴沉,巨大的旧物如山般屹立在晦暗的天色里,那股历史的沉重感扑面而来。
他们把车先藏好,免得有小偷趁他们攀登时偷走。
城堡历经几番战争渐渐在岁月的侵蚀中风化,有些墙体出现了裂痕和崩塌的迹象。布兰温根据狭窄的阶梯向上走,指腹摸过石砖垒起的墙面,灰屑簌簌地下落。
“小心点。”伯德担心脚底的台阶早已不够结实,在背后牵着布兰温。
这种石头砌起的城堡对于采光的要求很低,又加上天气的缘故,现下光线不足。他们把攀登城堡当作了探险,找到了最高处哨兵站岗的塔顶。
午后的风伴随远方雨水的味道掠过城堡的顶端,布兰温在风中看清了雷威斯,那一排排的红砖房子和广阔的原野。
“明天我们去骑马吧。”他心血来潮地说,“在那片草地上。”
伯德攥紧布兰温的手,“嗯,我很久没骑马了。”
“我也是。”布兰温回头对伯德微笑,“自从离开伊顿公学,我就没有再骑过马了。每天都在教室和实验室奔走,有做不完的课题。”
“玩得开心。”伯德在布兰温的额间落了吻,“我陪你。”
下山的半路意料内的大雨来临,豆大的雨滴劈头盖脸砸下,他们冒着雨,躲到了再次经过的拱洞内。居住在附近的妇人也跑进来避雨,挎在腕上的竹编篮子里还放着在街市买回的果蔬。
傍晚捱着小雨回到房子,布兰温舒舒服服地去浴室里泡澡,隔壁的伯德脱掉衬衫,穿起围裙准备今晚的晚餐。
“之前逛街,我看见了一家餐馆,里面是开放式的厨房。”布兰温隔着一堵墙和伯德聊起来,“挺有意思的,像是自己家的一楼改成的餐厅,我们明天骑了马后去尝尝吧。”
伯德穿的还是今天出门穿的工装裤,打着赤膊围上的围裙,他动作利索地切着香肠和牛肉,仔细听着浴室里的声音,反问一句:“你是不是吃腻了我做的饭?”
布兰温沉在浴缸里,又装起了哑巴。
厨房里的伯德等片刻没听见布兰温回答自己,心里焦虑地放下活,拧开浴室的门。温热的水雾拂来,他在缭绕的雾气里走近浴缸,蹲下来追问:“你是不是不爱吃我做的饭了,嗯?”
布兰温眼神无辜地看着伯德,氤氲的水汽染湿了他的眼睫毛,瞧着更可怜可爱了。
“别用这副模样看我。”伯德轻轻掐住布兰温的鼻头,“没用。”
“是吗?”布兰温闷闷地说。
他在水中坐直,张手把伯德揽过来接吻。
伯德有点猝不及防,被迫前倾的身体向水里栽,他赶紧用手撑住了,然后保持着姿势回迎布兰温的热吻。
布兰温湿滑的手揉捏着伯德胳膊的肌肉,松开唇,微喘着,垂着眼睛,意犹未尽地盯着伯德的唇,“我最爱你做的饭。”
“哪种饭?”伯德用鼻尖摩擦着布兰温的鼻尖。
“你会做的,我都爱。”
“明天不想骑马了吗?”
布兰温挺起胸膛贴上伯德,拥抱着,“今晚我想。”
他附耳吹气,“骑你。”
伯德心跳加速,摸着布兰温泡在水中的肌肤,“我让你骑一晚上。”
他猛地把一丝不挂的布兰温抱出热水,一步步走上二楼的卧室,暴躁地丢到了床褥。
“你明天别想骑马了,我的少爷。”
窗外的夜空电闪雷鸣,雨水忽大忽小、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宿。
大概是前些天休息过,布兰温第二天醒来没感到多么疲惫,除了腿根酸溜溜的,牙齿印还泛着疼,整体感觉还行,就是一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走下来去洗漱,在洗手池旁觑见伯德正背对着他洗被单,他好笑地扑上去趴在伯德的背部,说:“辛苦了,亲爱的马先生。”
伯德哑然失笑,他真想揍得布兰温屁股开花,“你再不老实点,我就让你捂着出门。你真是一天比一天像个混蛋,我快要重新认识你了。”
“那你是爱以前的布兰温,还是爱现在的布兰温。”
“是你,我都爱,而现在这个更令我欲罢不能。”
布兰温脸颊贴着脸颊,亲密地说:“我们待会去昨天提到的那家餐馆吧。”
“嗯,还有,”伯德提醒,“可以去拿我们的相片了。”
“先去拿相片。”
在布兰温的印象中,雷威斯仿佛一直是个潮湿的城镇,即使迎来了晴天,也仅仅是几个小时而已。他们打伞漫步在街边的步道,偶尔马车驶过,询问他们是否要上车,布兰温都拒绝了。
他希望在雷威斯的时间可以流逝慢些,他还没有享受够与伯德在一起的时光。
照相馆的门铃又发出响声,老板依旧挽着袖子从暗室里出来,笑着说:“你们的照片洗好了,一共三张。”
他记得这两位男士。
伯德接过装有照片的信封,他转身寻找布兰温的身影。
布兰温在橱窗后方问老板,“不好意思,请问我们可以放一张在这里吗?”
老板高兴地一口答应,“当然。”
他介绍起来,“这里陈列的都是我爷爷和爸爸拍下的照片,所以它们都泛黄了,后来的客人们不喜欢留下自己的相片,它们就原封不动地展示在了里面。”
“那放一张我们的。”布兰温与伯德相视一笑,“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会过来看看的。”
“好,很感谢你们提供的照片。”老板主动拿只笔过来,“需要在相片后留言吗?”
布兰温在用目光征求伯德的意见。
“留吧。”伯德拿过笔交给布兰温。
布兰温在背面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又还给伯德。
伯德接着布兰温的名字写到,和他的马先生。
第169章 (Blue)一
出于天气原因,最终骑马的计划泡汤。眼看开学时间在即,布兰温和伯德也不得不返程,回到雾都。
回去比来时多了一个更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在雷威斯买的衣服和些具有纪念价值的物件。布兰温没通知贾尔斯开车来接,他们走出火车站,搭乘一辆载客的马车回公寓。
半途中伯德在犹豫着是否开口问一下布兰温回家的决定。布兰温已经在外陪伴了他太久,公爵夫人很久没有见到她的儿子了。
身边的布兰温其实也在思考着回家的事,自从踏上这片土地,他的心就仿佛拴上了一块巨石,变得既沉重又烦闷,像溺在海里快要窒息。
正当两个人沉浸在各自的心事,马车猛然急刹,伯德立刻拦住惯性前倾的布兰温,下边长腿一伸,把摇晃的行李箱也挡下,免得从车里掉出去。
他还没问马夫怎么回事就听见对方怒骂了两声,骂着“老鼠”“找死”一类的词。
布兰温拉开车窗,看见个穿着单薄的孩子一瘸一拐地走回路边的人行道,背影蹒跚地一点点消失在人流里。
那车夫回头解释:“抱歉,有个乞丐跑出来差点撞上我的马。”
伯德脸色不渝,“小心点。”
布兰温目光收回,看向身旁牵着他的手的伯德。他在那个孩子的身上看见伯德小时候的影子,像这样没有人照顾的孩子在雾都太多了。
“怎么了?”伯德察觉到布兰温眼神中流露的怜爱,温柔地说,“没事的,都没事的。”
他似乎没有完全理解布兰温眼底的意思,可那又怎样,只是一个眼神,他也会给出回应。
布兰温很庆幸在当年伯德最需要帮助和温暖的时候,他出现了,即使成长中遭遇诸多的风波和挫折,甚至险些丧命,他也不曾后悔。
“回想起来,我很感谢父母的提议,让我在你危难之际来到了圣玛利亚孤儿院。”他手指暗暗攥紧伯德,“没有像那些可怜的孩子一样死去,也没有去做坏事,你能拥有一个像样的人生。”
伯德后知后觉,原来布兰温是看到那个小孩想起了年少时的他。
“是你使我重生了,你真伟大,亲爱的。”
布兰温内心感慨地靠在伯德怀里,默默不语。
方开门到家,他们的两箱行李还没来得及打开整理,客厅的电话就响了。布兰温莫名一怵,担心是家里打来催促他回公爵府的,接起话筒前还看了一眼伯德。
伯德颔首,示意接起来吧。
“你好,请问哪位?”布兰温还不想回去,他还要送伯德去学校。
“喂,听声音是格林少爷吗?我是亨利戈尔丁,伯德的同学,您还记得吗?”
他愣了愣,觑着伯德说:“你的同学。”
伯德在沙发旁挑拣需要重洗的衣物,也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走过去接过话筒,“戈尔丁?”
亨利戈尔丁语气欢快地打着招呼,“是我,你们去哪了?我前几天离开伯明翰来找你们玩,结果克劳德老爷子说你假期没在他那住,你们的联系方式还是老爷子拜托那位贾尔斯保镖给我的,还一直打不通。我刚才还打算碰碰运气,没想到你们终于回来了。”
布兰温守在电话旁,伯德偶尔会和他有眼神上的交流。
“去旅行了。”伯德眼中含笑地抚摸布兰温的脸,“今天刚回来。”
“这样。”戈尔丁用的是旅馆楼下不远处的电话亭,他顺便提出约会的时间,“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逛逛这座大城市。”
伯德笑了笑,“你的人生阅历比我丰富多了,别告诉我,你没来过。”
戈尔丁实则是在打布兰温格林的主意,好不容易能认识个贵族,自然是要拉近点关系,“我见过的世面能和你们相提并论吗?你帮我问下你哥哥,能不能带我去参加些晚宴什么的。”
“不能。”伯德无情地拒绝戈尔丁的请求,“他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忙,没空参加那些无聊的聚会。你现在住在哪?”
戈尔丁叹口气,有那么丁点的遗憾,“旅馆。”
伯德寻思既然是过来找他的,他也不能不接待,瞥一眼落地的时钟,“你告诉我旅馆地址,六点半去接你吃饭。”
“行。”
挂断通讯,他捧着布兰温的脸蛋亲了亲嘴,“晚点我要出门,你要去吗?还是有别的事要忙?”
布兰温咽咽喉咙,“去吧,亨利先生一定会问起你那位如樱桃般甜美的女朋友,我不能错过了。”
伯德又气又好笑地掐起布兰温的脸颊,“你个混蛋,你就是我那个甜得像樱桃的男朋友。”
“甜吗?”布兰温被揪得龇牙咧嘴,“那你要趁着上学前多亲几下。”
“欸,”伯德面对布兰温真是束手无策,恨不得亲晕了,“你真体贴,宝贝。”
布兰温揉着自己的脸,“当然的,马先生。”
伯德蓦地突然袭击,径直蹲身把嘴贫的家伙扛到肩膀,边往寝室走边一巴掌拍在布兰温的屁股上,“你太调皮了,我得好好教训你。”
反正出门前要洗澡,把在火车上沾染的味道洗掉,不如顺便再卖力地折腾出一身汗。
布兰温挂在肩头蹬蹬腿,然后把手伸进伯德裤子里,以牙还牙地捏了把臀。
行李箱敞开,挑到地毯放着的衣服都是要拿去洗的,现在晾在那,没人管了。
赴约前,亨利戈尔丁特地选了件自我良好的西装,还打上正式的领结,六点半站在旅馆门口前等待伯德来接他去吃饭。
汽车缓缓停在他面前的车道,他觑见副驾驶位的布兰温格林,暗忖自己没料错,这位高贵的少爷也来了。
他热情地向贵族问好,“又见面了,格林少爷。”
布兰温偏头朝后座短促地看了看,“嗯,假期过得如何,戈尔丁先生。”
“过得不错。”戈尔丁像是没见着伯德这个人,眼里只有布兰温,他凑近说,“我和我女朋友打算明年夏天结婚,您一定要来,好吗?”
伯德启动车的同时,顺手把戈尔丁的脸盘子摁回后座去,“原来你跑来找我是这个目的,老奸巨猾的家伙。”
戈尔丁感觉自己的被伯德的手掌拧成了块抹布,他松弛着脸部反驳,“也有来找你玩的成分,主要是格林少爷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将倍感荣幸。”
伯德哼了声,目视前方的道路。
“您会去吗?”戈尔丁忽视伯德的态度,真诚地询问布兰温。
布兰温温和地说:“你是伯德的同学,我会陪他一起参加的。”
戈尔丁“啪”地拍手庆祝,凑到伯德后边,“听到了吗?所以你一定要来,等等!”
他在昏暗里搓搓眼睛,眯起眼细细一看,诧异地问:“你结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布兰温抿着嘴,憋笑地往车外望。
戈尔丁发现伯德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钻戒,那颗钻石在经过的路灯灯光下一闪一闪的。
伯德也憋着笑,干咳两声说:“半个月前。”
“和你的樱桃小姐吗?”戈尔丁竖着耳朵追问。
“是,他突然向我求婚,我们就买戒指结婚了。”伯德眼里的笑藏不住,特别是当被好友发现时,那种由里而外溢出的幸福感,“没办法,他太爱我了,害怕我上学期间会遭人觊觎。”
布兰温用余光意味深长地瞄向伯德。
戈尔丁很是意外,听到这个理由也笑,“当我以为你不会找女朋友的时候,你成功摆脱了单身,我还在商量结婚的时间,你就直接步入婚姻的殿堂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这么快结婚了!也不通知我!你的樱桃小姐也太着急了吧。”
他问起布兰温,“您收到消息了吗?”
布兰温转眸假装不知情,“没有。”
“您不惊讶吗?”
“还好吧,他和谁结婚是他的自由。”
戈尔丁坐回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实在好奇这位樱桃小姐是谁,愿意如此决然地托付终身于你。”
“我怎么了?”伯德反问,“我难道不好吗?”
“挺好的,就是年纪太小。”
“他不介意,他爱我。”
戈尔丁想来也不禁赞同地说:“不错,年纪小,体力好。”
布兰温突兀地笑出声,腰跟着疼起来,他忙自己伸手去按揉缓解。
茫然的戈尔丁把注意力转向布兰温,“您是腰痛吗?”
“他有点不舒服。”伯德替布兰温解释,“缓和一阵就好,前几天骑车摔的。”
“骑车,”戈尔丁忽地想起还有事要问,“你们假期去哪玩了?明年我也带上我的妻子去。”
伯德戴钻戒的无名指一下一下敲着转向盘,“雷威斯,有意思的东西蛮多的,那里的古董商店卖的老物件不算贵。”
戈尔丁心下在斟酌去或不去了,他顺口提一句,“你怎么不跟你的新婚妻子一块去,当做结婚旅行。”
布兰温闻言回过身睥着被蒙在鼓里的老实人问:“难道只能是妻子吗?和我去不行吗?”
“当然不是,您别误会。”戈尔丁马上接声,“和您去也定然有别样的风景和乐趣。”
他生怕捉摸不透的贵族生气。
第170章 (Blue)二
布兰温决定等伯德开学,他再回公爵府处理其余的事。期间他陪伯德与亨利戈尔丁游览了雾都的街市和名人景点,就餐去的提前预约高级餐厅,晚上又到怀斯曼家族经营的平民酒馆里喝酒。
这几日戈尔丁反复提及到伯德的新婚妻子,他认为作为伯德的同学兼朋友,是该见一见这位能使伯德愿意结婚的女士,毕竟他太好奇对方的长相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容貌会令伯德改变单身的念头。
“她家室显赫,父母平常是不允许她见外人的。”伯德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见谅了,等以后吧。”
亨利戈尔丁眼睑眯起,直勾勾盯着对面座位的伯德,“那你是怎么认识人家的?她不被允许叫外人,你不是外人吗?”
伯德撒谎的样子很坦然,“别忘了布兰温是我的哥哥。”
说着,他还目光往旁地一挪,落在正在喝酒的布兰温身上,“我是因为他才结识了我的妻子。”
酒馆喧嚣的氛围让里面的温度都是热乎乎的,布兰温不仅解下外套,还把内衬的领口松开,露出佩戴在颈项的链子,垂下的吊坠被未松纽扣的衣领挡住了。
“是吗?我竟然不知道。”他故作糊涂地说,“我以为是你在外疯玩认识的。”
伯德听出布兰温的言外之意,还在为那些环绕他的莺莺燕燕揶揄他,“我。”
他仿若噎住了,换做在家里,他已经动手要打布兰温的屁股了,现在碍于戈尔丁在不方便发作。
戈尔丁有种看戏的错觉,他总感觉伯德与贵族少爷间存在着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还瞒着帮了你的格林少爷,交往,结婚了。伯德,你真是个大混蛋。”
布兰温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看去别处,没有同戈尔丁一起调侃伯德。
戈尔丁有种热脸贴上了冷屁股的羞耻。
闲聊中,布兰温和伯德觑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走进酒馆,在短暂的东张西望后,径直朝他们的方向步近。那男人正是酒馆背后的老板,与他们有点渊源的阿洛怀斯曼。
他们瞬间提高了戒备心,唯独亨利戈尔丁不在情况内,相互介绍的时候还热络地和个黑帮头目握手。
有几年不见阿洛怀斯曼,需要联系时都是贾尔斯通过电话进行的,今日一见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只是五官长得更开了。
“你们不管什么时候来,在我的酒馆一切免费。”阿洛怀斯曼没坐下,一手搭着戈尔丁后边的椅背大方说,“不用客气,都是多年的老熟人了。”
戈尔丁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他这是沾了贵族的光了,反倒是对座的两位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怎么说话,他似乎意识到里头的不对劲,笑意也渐渐收敛。
他们貌似不太喜欢这个阔气的男人。
“格林少爷,我们好久不见了,能否换个地方聊聊。”阿洛怀斯曼保持着微笑,像是没看不见他们冷漠的反应,主动开口邀请。
伯德立刻抓住了布兰温的手腕,很显然不同意。
阿洛怀斯曼把小动作看在眼里,友善地解释,“是关乎海贸的事情,不方便有外人在场。”
“生意上的事,布兰温没深入接触过,你找他没用。”伯德板着脸,态度十分坚决,“怀斯曼先生还是找相关的商界人士帮忙吧。”
阿洛怀斯曼面皮带笑,眼神却并不是那么和善了,他也在无声的对峙里体会到伯德的今非昔比,这个孩子以前可不会那么瞪着他,看样子是成长了不少,已经不再需要对他假意友好了。
在戈尔丁的眼中,气氛诡异地僵持着,他大抵猜到这个叫阿洛怀斯曼的男人身份不一般。
布兰温喜欢伯德现在的表现,他也笑着,没有一丝凝重地看着怀斯曼。
“很抱歉,是我唐突了。”阿洛怀斯曼先打破了僵局,也先低下头,“我不应该打搅三位喝酒的兴致,改天再约您,少爷。”
“谈谈吧。”正当怀斯曼要离开,布兰温出声叫住了脚步。
他适才没有表明态度不是在惧怕阿洛怀斯曼会不怀好意,仅仅是单纯地喜欢看伯德为他挺身而出的模样,就如同小时候,他保护他一样。
伯德不由地担心,“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谈的。”
布兰温口吻轻松地安抚他的爱人,“没事,你陪戈尔丁继续喝酒,我一会就回来了。”
“放心吧,他可是格林公爵府的未来继承人。”戈尔丁也安慰两句,“谁敢动他,除非不想活了。”
既然布兰温答应,伯德只能眼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远离他的视野。
他一想起阿洛怀斯曼离去前投来的挑衅,他就难受地牙痒,“我不是担心那个垃圾伤害布兰温,我只是不愿意布兰温和这种人独处。”
他太清楚阿洛怀斯是个怎样的人了。
酒馆二楼有间算账的办公室,阿洛怀斯曼将布兰温请到楼上,品尝他从法国卡蒂埃家族购买的香槟。
布兰温的外套让伯德拿着,由于酒劲上来和屋子里的通风不太好,他热的把袖子也挽起来,坐下后长腿一叠,说:“聊什么?”
阿洛怀斯曼往酒杯填了冰块,再倒香槟,然后走来递给布兰温,“尝下口感,市面买不到的。”
布兰温握住冰凉的杯子,先闻了闻酒香,好奇地尝上一口。
“聊爱尔兰人的事。”阿洛怀斯曼也喝了口,把盛酒的玻璃瓶搁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爱尔兰人。”这个话题是布兰温始料未及的,他品着舌尖的余香和口感,“你们什么时候和他们产生交集了。”
“去年。”阿洛怀斯曼是接到酒馆老板的电话,故此过来和这位格林少爷见一面的,他坦白说,“他们在您的慈善晚宴上制造了混乱,又盗走了一批武器,为的是回到他们的地盘上发动内乱。我派手下分散盯他们很长时间才摸到他们在郊外的据点。”
敏锐的布兰温眨眼记起去年报纸中报道,他问怀斯曼,“是你的人把他们全毒死了。”
阿洛怀斯曼只能承认,“是,但这是公爵的命令。”
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格林公爵是个心狠手辣的贵族,“不能留一个活口。”
“之后呢,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已经处理干净了才对,怎么还没结束?”
“可能是死的人太多又或者其中有重要人物,现在他们正潜伏在城市中四处打听当日那批偷运军械的爱尔兰人的死亡真相。”
布兰温撂下酒杯,思索着,“你该找我父亲,而不是我。”
“以公爵的处理手段,他不会插手的。”阿洛怀斯曼殷勤地倒酒,“所以我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一点处置这件事的建议。”
布兰温却不动酒杯了,头顶的白炽灯照得他晃眼,“我给不了你需要的建议。”
阿洛怀斯曼试探地问:“那我能否自行处理?我是唯恐自作主张会使公爵不满,公爵的心思太深沉了,我没办法猜得准确。”
“你其实可以放任不管的。”布兰温的手肘支在椅把,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会调查证明还不知道是你做的,你只要做干净了,就会没事。”
“可是,我自认是处理干净的,但就怕。”阿洛怀斯曼的心在无尽的担忧里成了无底洞,他没那么自信了,“他们不放弃难免会得到风声,您知道这群爱尔兰人敢在这里偷盗军火,就是不怕死的,一旦发现和怀斯曼家族有关,势必会很麻烦。”
布兰温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以为你是个不怕麻烦的人。”
“我的贸易公司刚起步,经营权还是特许的,我不希望这个时期有人来捣乱,将怀斯曼的名声与爱尔兰人挂钩,把苏格兰场的那群家伙又招惹来。”阿洛怀斯曼还要靠它们赚钱来还向公爵借来的债务。
他烦躁地抽起烟,然后想起布兰温也抽烟,把烟盒递了过去。
布兰温答应伯德戒掉,所以只瞧了一眼,也没有这个欲望,“父亲不是告诉了你怎么去解决了吗?”
他嗅着烟味,站起了身,“离我远点。”
“抱歉。”阿洛怀斯曼立即把烟掐灭,丢进烟灰缸,“我不知道您戒烟了。”
“在不属于他们的地界胡作非为是没有好下场的。”布兰温手掌扇了两下烟味,“死了也没人会注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理吧。”
他说完,脸色嫌恶地走出办公室,回到与伯德喝酒的位置。
留在办公室的阿洛怀斯曼还在斟酌着布兰温的那句提示。
伯德没心情陪戈尔丁喝酒了,视线一直在关注布兰温离去的方向,他看见布兰温回来,连忙起身走两步迎上去,“没事吧?”
“不是什么大事。”布兰温拉伯德坐到原来的座位,“如果你想知道,晚上回公寓再告诉你。”
“你没有抽烟吧?”伯德盯着布兰温的唇观察,他隐约闻到与布兰温身上不一样的味道。
布兰温张嘴示意伯德可以检查。
两人旁若无人的境界把边上的戈尔丁看呆了。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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