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八万。”


    秋凛说。


    这笔钱就是在周渡赢了那场比赛之后赢到的所有钱，有零有整。


    他说话算数，把这笔钱分了一半给周渡。


    可喜可贺，周渡还活着，也没昏迷，只是看上去有点进气少出气多了。


    秋凛慢吞吞走到他身边，把刚去买的一瓶治疗药剂扔在了他的身上。


    该说不愧是这附近最大也最好的赌场么，治疗药剂这种东西都准备得可齐全了，就是价格贵了点。


    “恭喜你，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周渡闻言扯了扯嘴角：“差点就死了。”


    他艰难地抬起手，将药剂打开一口闷下。


    ……这药剂的等级起码有b级了吧？


    几乎是立竿见影地感觉到了身体内细微缓慢的修复，周渡望向秋凛的眼神简直惊讶极了。


    “两万二。”秋凛等他喝完才悠悠地说：“钱从给你的钱里扣了，还剩下一百七十七万。”


    ……怪不得忽然这么大方。


    周渡收回了眼神。


    秋凛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只是平静地扭过了头。


    “有人想对我们动手，走了。”


    他们两个刚刚这场一把赚了三百多万，总有人眼红、也有人恨得牙痒，看起来又是一个老、一个残、两个都弱的，再加上他又让系统把人气值停止了兑换，于是现在还没出门就被人给直接盯上了，也算不足为奇。


    但是系统数了数，人数就起来足足有二十个左右……这就足够让人焦急一下了。


    周渡扯了扯嘴角，认命地挣扎着爬起来：“……像你这么招人讨厌的老头居然到现在还完好无损、没被人给打死，还真是个奇迹。”


    “说明我更强。”秋凛眼也不眨地说。


    周渡：“……是么。”反正他是没看出来他到底强在哪里，脸皮吗？


    秋凛弯腰伸手拽了他一把，周渡也没拒绝。那个风系异能者的打发完全是猫抓老鼠一样充满着游戏性的玩弄，就算最后赢了他也实在是受伤得不轻，现在爬起来格外费力。


    但现在再爬不起来，恐怕他和秋凛就得一起交代在这了。


    “往哪跑？”周渡干脆地问。


    “不知道。”秋凛干脆地答。


    “……啊？”


    “难道你以为我以前就会碰到这种事么？”


    秋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忽而对着他笑了笑：“所以接下来后面怎么跑就靠你了，小周。不管是把他们干掉、还是把他们都给甩开，要加油啊，记得保护好我。”


    他一个人可扛不住这些人。


    看出来了。这老头，真是讨厌得让人牙痒。


    “我不行。连个武器都没有，我现在也打不过啊！”


    周渡咬牙，上上下下地打量秋凛：“我倒是想把他们给甩开，问题是你能跟得上、跑得掉吗？”


    秋凛依旧干脆地摇头：“不能。”


    他慢悠悠道：“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像是能跑得动的样子么？”


    不如说周渡拽着他跑路，先把他的胳膊腿给折腾断了、或者他在半路上直接断气更有可能。


    “但是没关系，我相信你能做得到的，都交给你了。”


    秋凛淡定地摸出两把枪塞在周渡的手里，接着又掏出一盒子弹，甚至还有一颗烟雾弹：“会开枪么？不过子弹不是很多。”


    周渡目瞪口呆、大开眼界：“你来赌场还带枪了？怎么带进来的？”


    他没记错的话他们进来的时候是有人检查过的吧？


    “嗯……”秋凛说：“路上捡的。”


    从其他人身上捡的怎么不算是路上捡的呢？


    他是没带枪，但是总有人能把枪带进来。反正也没人怀疑一个老头，也还好没摸到有人带什么火箭筒之类的东西。


    秋凛之前没急，现在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周渡的脑子还是很灵活的，也并不死板，很会随机应变。


    这种情况也顾不上其他的东西了，反正放逐区不存在违规，出去找个视觉死角的好地方，烟雾弹一扔、枪声一响、子弹直接出膛——哪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整座赌场的水都直接搅浑，然后他们直接趁机跑路就是最好的机会！


    而且对他这个老头很友好。这才是重点。


    他这把老胳膊老腿可是很脆弱的！经不起折腾啊！


    “所以这就是你还顺便抢了别人的车的理由？”


    周渡又气笑了，这老头让他干啥都不行，自己跑路倒是最在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找了条最安全的小道，自己猫着腰就跑了，差点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那里——这时候倒是没见他老胳膊老腿行动不方便了，简直比他还利索。


    他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偷还是抢了辆车出来开到了他眼前。该说还好他居然没丢下他一个人跑路么？


    “少废话，赶紧上来。”秋凛快速打开旁边的车门：“不然你还打算自己跑回去么？”


    只能说debuff发挥稳定，带了枪、心里有鬼的远不止盯上了他们的那些人，想干票大的的、想浑水摸鱼的都有，等周渡在里面开了枪那些人才全都被炸了出来，然后里面的事态就完全不受控制了，连异能者都出来了。


    好在他机灵溜得快，还有系统在脑子里提醒警报，才好险没引起里面异能者的注意，还能有空在外面再顺辆车过来。


    而且就算这样了，也还有人眼尖地跟在周渡的身后追出来，甚至赌场的安保也有人跟在后面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在追他们，但总之还是赶紧跑路吧！


    好在周渡也不是缺心眼，迅速地跳了进来，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打开车窗一气呵成，秋凛也来不及等他坐稳，直接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黑色的汽车就差直接飞了起来！


    周渡好悬被安全带勒死，枪也差点掉地上：“……老头你居然还挺会开车的？”


    “其他人不一定会，但是我一定会。”


    秋凛笑了一下，快速避开道路上正常来往的车流，又顺便帮他把车窗摇了下来：“别愣着，后面还有人在追的，直接开枪吧，别省你那子弹了。”


    “不是你说的子弹不多的吗！”


    周渡大声地回应了他一声，动作熟练地换枪，子弹不要钱似地向后发射，用力到手背青筋蹦起，胸口和手臂上肌肉线条起伏如呼吸的山脉，完全是杀红了眼的模样，像是要借此把从离开安全区之前就一直萦绕在胸口的火气、郁气、恨意以及杀意全都借此全都一口气发泄出去。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边缘区和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头搞出了现在这种跟亡命天涯一样的状态……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抛弃掉一切思绪、不管不顾地一通发泄后，他现在的心情的确畅快了点。


    秋凛依旧在冷静地开车。


    等到一切彻底结束，成功将车开到了家门口，时间已经来到十二点了。


    ……要知道他们从赌场出来也就才九点出头。


    真是有够混乱的一天。


    周渡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又长长地出了口气，才打开了车门，顿了顿疑惑中又带了点警惕地看向依旧坐在驾驶座上毫无动静的秋凛：“老头，不下车么？还有其他的麻烦？”


    “过来扶我一把。”秋凛缓缓道：“开太快，好像有点闪到腰了。”


    周渡：“……”


    等到周渡把他搀扶着扶进了屋子里，又给他检查了腰再离开后，秋凛才终于能安心地沉浸在了脑海中开始认真看漫画。


    【宿主宿主，漫画居然连续更新了两话耶！】


    白色的光团兴奋地在他脑海里蹦来蹦去，又忽然变得焦虑：【但是这次会不会有更多人骂你啊？……也不一定吧，你之前还救了主角呢！肯定会有人喜欢你的！】


    【那我希望不是。】


    秋凛笑了一下，点开了漫画。


    *


    周栩也在看漫画。


    上上个星期五看漫画结果被气到后，再接着她也迎来了考试周，算起来已经有快半个月没看《不渡》了。现在基本都考完了，上次看漫画生的气也消了大半，正好看看漫画的新剧情。


    《不渡》是周更，刚好今天更新。好友比她早考完几天，看完上一话甚至还发消息跟她说“感觉新出现的那个老头有点酷，谢天谢地我们小粥终于遇到好人了，妈妈可以放心了”——这对吗？难道真是新外挂、新老师？


    周栩不信邪地点开了漫画。


    漫画的开头衔接着上一话的结尾，野老头带着主角签下了名字、还按下了血指印的合同慢慢悠悠地离开了，只留下周渡一个人继续留在坑里傻眼，在背后连声呼唤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看起来有点惨。


    虽然漫画里把这一幕里的周渡刻意用较为轻松的氛围画得看起来有点滑稽的好笑，漫画上也出现了一连串“哈哈哈”的弹幕，但周栩心情复杂之余却没觉得有多好笑。


    仔细一想他都惨成啥样了！被追杀、掉坑里、摔断腿、没了异能、签了卖身合同结果现在还是上不去，还得继续待坑里不说连点吃的都没有？这老头都恶毒成啥样了！


    这苦中作乐也不乐啊！


    回来了，上次看漫画时候的愤怒心情又重新回来了。


    但漫画里的周渡半点没领会到她的愤懑心情，整理好心情一边吃着压缩饼干，一边冷静思索着要怎么才能靠自己爬出去，要怎么躲避凌为真等人的追杀、还要避免给野老头带去牵扯和麻烦，以及关于“边缘交战区”为什么会变成野老头口中的“放逐区”这个称呼？


    还有他的异能到底是不是野老头所说的那样是“消失”了——又是为什么会消失？


    周渡的内核还是很强大的。周栩看着看着忽然想，虽然她的主推并非周渡，但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好友那么喜欢周渡了……这家伙大概有点越惨看起来越冷静也越帅的感觉？


    不过他现在都已经足够惨到底了吧？也该好起来了吧？周栩在心里默念，希望野老头其实是个面恶心善、其实只是不会说话的好老头，希望野老头还是个大佬，能捞一下周渡、救他一下——他都能一眼就发现周渡的异能消失、他已经不是异能者了，怎么也应该是个隐藏大佬吧？


    再不然退一步凌为真追不上他也行！


    然而事与愿违，周渡遇到危险比她想的来得还要快。


    下一页，时间还没来到晚上，周渡只爬了半米左右的高度，妖兽就出现在了漫画里，一只二级的兔子。还没等她想着周渡就算没有异能了也不一定打不过、而且还有野老头给的药水在呢，结果周渡掏出了药水，下一刻直接和妖兽兔子一起晕晕乎乎地掉回了坑里……就这么又晕过去了！


    周栩惊呆了。


    【啊？这对吗？？】


    【不是？？我就说这野老头真不是人吧？？】


    【我服了原来居然是真的就是个恶毒反派老头？】


    【难绷剧情。。。】


    【无语，该不会猪肚要被个二级的兔子给单杀了吧？这神人剧情真是给我看气笑了】


    【这什么离谱走向？原来不渡居然是搞笑漫画是吧？】


    【惨，周渡，我不行了还能更惨点吗！】


    ……冷静。冷静。想想好友之前也算给她剧透了一点，周渡肯定还活得好好的，没出事也没死——好，继续看。


    周栩的怒气值积攒了一半，指尖用力地将屏幕上的漫画滑向了下一页。


    凌为真出现了。


    长相温柔，穿着一身类军装制服长裤的女人利落地将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垂在脑后，穿戴上黑色的斗篷，一切准备妥当后打开门，带着六个同样打扮的执法者异能者开始继续追寻周渡。


    明明应该是很紧张焦急的时刻……周栩的脑子却没忍住动摇了一瞬，忍不住将这一页放大，来回多看了两遍。


    “虽然但是，凌为真真的好漂亮啊……啊不是，她这个样子好帅……虽然是坏女人……”


    但是她现在这个冷酷的样子真的好帅啊！比之前散着一头长直发、温柔似水的样子还让她心动。


    没办法，这张脸还是太权威了，就算变成了反派也还是会有一瞬间的心动，颜狗根本无法抵抗。


    但是想想林不拆也被这个坏女人给害得快死了，顾茕和周灿更是已经死了啊！动摇不了半点！


    周栩赶紧再滑到了下一页，不敢点开弹幕，生怕在上面看到的是对着凌为真叫“老婆好美”而不是痛斥她的弹幕。


    不幸中的万幸，凌为真和其他人成功追到了安全区，但她问到的是野老头的房子，并没有真的找到了周渡所在的……那个大坑里。


    周栩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们是来自第五安全区的执法者，在追踪一个违法逃犯，希望配合。』


    凌为真顶着夜幕，随意敲开一扇门询问：『那边的那栋屋子住的是谁？有看到有外来者么？』


    『外来者？那栋屋子住的那个老头就是外来者！』


    开门的路人甲眼睛亮起，迫不及待地说：『那个老头是五年前还是几年前来着？从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赶出来的，脾气一直怪得很，一个人住，也不爱跟人来往，我们就叫他野老头或者疯老头，大人你要找的人是他吗？』


    『老头？』凌为真皱起眉：『我要找的是个年轻人，这两天出现的。有么？』


    『那就不知道了。』路人甲疯狂摇头。


    『那他就肯定是在那个老头那了。』


    路人关上门，凌为真身后的一个执法者出声道：『一个疯老头和一个逃犯，还挺配的。还犹豫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