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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国王的漂亮宠儿[无限] 80-90

80-90

    第81章 黄道吉日:8


    全部


    沉默中,阮虞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南林偏头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低沉的嗓音像是无形的蛊惑,“只是发现,哥穿嫁衣真好看。”


    南林低头看去,不甚明白地看着阮虞洁白的脖颈,上边的牙印还没有消去。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仅有的单薄接吻经验,几乎都是从阮虞身上实践得来的。


    不过他应该是舒服的吧?


    毕竟自己一向善于学习,知道什么时候闭眼,什么时候换气,甚至在他舌头探进来的时候收好牙齿。


    所以现在,南林大致也能明白阮虞为什么伤神。


    他轻声开口:“以后再穿给你看。”


    阮虞的眼睛像是坠了一汪水,说:“真的?”


    “真的。”南林回答。


    “那好,我记住了。”阮虞像是不放心,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最后他看着桌上的灰黑色煤球,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阿斯莫德甩了甩尾巴:“?”


    你才是东西。


    南林扶额,将这只恶魔简单地擦了擦。


    礼乐声变得越发大,南林看了眼阮虞,示意这人躲进衣柜。


    阿斯莫德看着这一幕,在南林耳边说道:“你们这样好像在偷.情哦。”


    南林:“”


    他带上盖头,默默地给它嘴里塞了颗糖,避免又说出些什么关注点离奇的话来。


    房门被再次推开,两只穿着大红绣鞋的小脚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南林自觉地站起身,配合着它们朝门外走去。


    “南林!你现在是要被压着去磕头?!”


    尽管压低声音,南林还是可以听出阿斯莫德言语中的焦急。


    他以眼神询问: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阿斯莫德:“这样真的不会很危险的吗?先不说冥婚成功举办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万一你疯了,第一个被甩出去的就是我欸。”


    南林:“”


    他想起了《四号屠场》副本,当时自己的精神值降到了安全值以下,潜意识内只剩下了暴力。


    “放心。”


    “真的?”


    “不差这一次。”


    “南林!”


    “小声点。”


    【玩家南林使用道具:牌组:恶魔。】


    【玩家南林正在选择恶魔拟态对象】


    【选择成功!】


    【拟态对象:南林。】


    在行走的间隙里,另一个“南林”悄无声息地替代了真人。


    南林站在门后,动作极轻的关上房门。


    他透过缝隙,微眯着眼望向前边“三人”,心道:果然是纸人。


    簪着大红绢花,肥大宽松的上衣和裤子,衬得一双小脚无比畸形。


    【道具牌组:恶魔。】


    【剩余使用时间提醒:14分59秒.】


    十五分钟从现在到拜完堂应该没有问题。


    这些牌组的威力虽然强大,但每张牌的时间限制同样严苛。


    南林的视线划过道具栏里剩下的两张牌组,一张[世界蛇],一张[玫瑰]。


    [玫瑰]可以让一个人对x自己产生疯狂的信任与爱恋(生效时间十五分钟),[世界蛇]则可以让某个物体(非活物)返回指定时间节点(最多返回二十分钟,至多可以使用一次)。


    都很实用不过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对了,阮虞!


    他拉开衣柜门,果不其然,里边的阮虞蜷缩着长腿,看上去很是憋屈。


    “你不出来?”南林询问。


    阮虞却说:“脚有点麻,先缓缓。”


    阿斯莫德警觉:这人绝对是在装可怜!


    然而南林却并不在意,他伸出手,又想了想,最后直接张开了怀抱。


    阿斯莫德开始炸毛:你看,你看这个人!他都是蹦出来的!还有,南林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肩上还有只我!


    它连忙飞开,让出了位子。


    阮虞扑了个满怀,闭着眼,低头嗅闻着南林脖颈处的气味。


    南林无奈:“腿还麻么?”


    阮虞连连点头,哼唧着:“哥的小宠物都说我像来偷.情的。”


    阿斯莫德:“?!”


    这人想害我!


    它连忙朝南林望去,眼里满是诉苦。


    南林:“”


    这两只凑在一起后,一个比一个幼稚。


    他略微推开阮虞,说:“你之前在哪儿?”


    “之前?”阮虞眨眼。


    南林:“不许蒙混过关。”


    阮虞回忆着,从窗外折了一截树枝,又蹲下身子,在地上比划说:“哥你看,这里是我们现在在的地方。”


    他戳出一个点来,又朝下拉出一条线,顿住。


    “这里是废弃的柴房,现在不知道拿来做什么了。”


    南林越看越觉得眼熟,他想了想过来时的路线,说,“这里之前关着顾纵轩和刑泽越。”


    “嗯,”阮虞轻声答应,从这条线开始朝左拐,画了两个圈。


    “这里是主屋,如果没猜错,那对“新人”现在正在拜堂。主屋旁边连着一个很小的偏房,我就被关在里边,意识模糊的时候有人来过,说什么一定要把‘花肥’看好。”


    枝条又转了个方向,最后与第一个戳出来的点相连接,“这就是整个前院的大致布局。”


    “花肥”南林悄声道。


    “花肥?”阿斯莫德也在重复,“我一个叔叔也在这样养花,真的会有用吗?”


    南林已经习惯了阿斯莫德庞大又复杂的家族关系,摸着它的脑袋说道:“人尸或者动物尸体在腐败的时候会提供很多营养供给,植物吸收后会长得格外繁茂艳丽。”


    阿斯莫德恍然:“原来叔叔它不是在唬我。”


    “唬你什么?”


    “它说要把我埋在土里,去当它那些宝贝们的花肥。”


    “”


    “但我还这么小,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吧?”


    南林叹了口气,没有让这个倒霉玩意继续说下去。


    其实他很好奇,阿斯莫德是怎么能成功活到现在的?


    他摇了摇头,又看了眼自己的道具栏。


    [恶魔]的有效时间已经跌到了最后三分钟,连同那原本震耳欲聋的礼乐唢呐声都减弱了许多。


    院内不时走过人影,但他们都明白,那些只是无数个外表如出一辙的纸人。


    “它回来了。”南林一边说,一边朝门外看去。


    阿斯莫德抓着他的领口,“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躲哪儿?”


    它说着,却福灵心至地看向那个老式衣柜。


    阿斯莫德开始和南林商量:“你能不能把我收进去。”


    它在理想国服务器内,躲衣柜躲出了阴影。


    听见这话,南林眼中划过一丝极其微小的笑意,“不行,有难同当。”


    于是衣柜里挤进了两个人,外加一只恶魔。


    南林蹲在衣柜的左半部分,抱着膝盖朝外看去,而阿斯莫德趴在他的头上,同样睁大了眼睛。


    这次的门是被踹开的,“南林”被一个纸人直接推了进来,踉跄地跌落在地。


    衣柜内的南林低头看了一眼道具剩余使用时间。


    00分54秒。


    要来不及了。


    两只纸人还在居高临下地漠视着“南林”,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00分21秒。


    衣柜里的南林摸出了鞭子。


    00分20秒。


    院子里忽然传来动静,连带着院门处的灯笼也落下来了好几盏。


    纸人瞬间察觉动静,直接朝院门口飘了过去。


    00分00秒。


    【玩家南林道具牌组:[恶魔],已损毁。】


    南林瞬间离开衣柜,关好柜门,重新戴上红盖头,趴在了“南林”之前所在的位置。


    昏暗的衣柜内,阿斯莫德看了眼阮虞,讨好地笑了笑。


    阮虞则是勾着笑容,指尖缠绕着刚才回来的银色枝桠。


    院落里的红灯笼被再次挂了上去,随后两只纸人飘回房门口,粗略地扫了一眼屋内。


    这次它们倒没有多做停留,眼见一切正常,便格外流畅地转身离开。


    阿斯莫德闪动着翅膀,正准备飞出去,却被阮虞给直接提了回来。


    阿斯莫德:“???”


    一只手不容拒绝地捂着它的嘴,并未出声。


    就在这时,木窗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声。


    一只被火燎过、烧去一半的纸质手掌缓缓从窗下探出,随后推开了整个窗子。


    幽暗的黑夜里,逐渐浮现出两团永远打不散的桃红胭脂,两只左右外扩的羊角辫,与一双没有半分人气的、粗制滥造的眼睛。


    它们假装离开,复又返回,透过窗户,开始朝屋内张望。


    南林仍然趴在地上,看上去没有半分异常。


    数秒后,听着窗门被彻底关上的一声轻响,几人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阿斯莫德的两只爪子搭在阮虞的手上,眼巴巴地望着这人,意思表达得很明确:现在能出去了吗。


    阮虞将它松开,一把推开了衣柜门,朝南林走去。


    阿斯莫德:“?!”


    我就说他是装的吧?!!刚才蹲的时间可比之前久多了,他怎么就腰不酸了腿不麻了?!


    阮虞轻飘飘的看了眼阿斯莫德。


    某只恶魔: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喔。


    阮虞情绪切换得极其自然,他眸色担忧地看着南林,询问:“哥还好吧?”


    南林则正在接收[恶魔]带回来的信息。


    半晌后,他睁眼,说道:“我大概知道前三只潜龙是什么了。”


    第82章 黄道吉日:9


    “你们还记得之前死亡的两位玩家吗?”


    南林抬眸,指尖拈着一条极细的黑色世界线。


    “嗯”阮虞也在沉思,“我记得他们的名字,怎么说,很有特色。”


    他其实说得很委婉,在之前游戏播报死亡玩家名字的时候,知道他们原本姓名的玩家便已经察觉了不对,而稍微敏锐的其他玩家,也会对这样明显的异常有所发觉。


    不单单是“何”这个姓氏,还要加上他们过于简单的名字。


    据说农村里都会有这么一本老黄历与万名册,会根据人的出生年月以及具体时间,来进行乳名的选取。


    老人们相信,孩子的乳名取得越贱,健康存活的概率就会越高。如果孩子的名字取得太大,那么在命格压不住名字的情况下,幼子往往就会多病多灾,甚至早夭。


    “当游戏玩家的名字被这个副本所取的名字所代替时,他们的第一身份便不再是玩家,而是”


    南林略微皱眉,想起了之前牌组[恶魔]告诉自己的话——


    [入祠堂,冠贵姓,成潜龙,往玉京。]


    这是在冥婚时,由一位纸人唱出来的祝词。


    或许他们都猜错了,这座村庄内其实没有一条潜龙。


    这些所谓的潜龙,实际就是被改变了姓氏,转化为大曲村村民后的玩家、以及外姓人。


    不过为什么会是外姓人,而不是那些原本姓何的人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现在才死亡了两个人啊?”阿斯莫德数着数,又说,“你为什么说是三个?”


    “还有冥婚的新娘。”南林淡声道:“还有我们之前看见的那位新娘,她不一定是游戏玩家,但只要走完冥婚流程,她便一定会入祠堂,成为潜龙之一。”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游戏所需要的九条“潜龙”,就需要他们前去祠堂或者是宗庙确定。


    而第一个支线任务就是让他们去祠堂。


    何氏祠堂的异动


    找出祠堂内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并将它成功“清除”。


    “这条支线任务是对主线任务的补全和提示,这点不止这个副本有过。”


    南林想起了他之前经历的某个高级副本——《潘神的迷宫》。


    那个副本的支线任务——“众神的怪物书”,就是帮助玩家离开迷宫的捷径。


    但这个支线或许不只补足主线这一点作用。


    叩门声从外边传来,南林止住了发散的思维,站在原地,脸x上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阿斯莫德看了眼门外,又扭头看了眼南林,最后一头扎进了阮虞怀里,尾巴朝外,瑟瑟发抖。


    某恶魔:虽然这人也很危险,但对于现在南林来说,这里还算安全。


    阮虞像抱奶猫一样抱着阿斯莫德,手指停留在它的脊椎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视线却没有离开南林,眸光中隐隐透出担忧。


    [末日]再次出现在南林手中,漆黑结实的鞭身看上去压迫感十足。


    它由无数条已经死亡的世界线构成,携带着无数世界无穷无尽的恶意,执鞭人在驱动这些恶意时,会与被攻击人承担相同的疼痛。


    这些纯黑的世界线曾经深深嵌入他的身体。


    可南林太过安静,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正在承受痛楚。


    或许是因为屋内的人没有遵从所谓的“三扣一拜”,门外的“神仙”似有恼怒,连同下手的力气都重了不少。


    最后,随着几声钥匙打开门锁的响动,房门被砰然推开。


    来者并非纸人,而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活人。


    他面露惊讶,查看着屋内的情况,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下一秒,长鞭便缠绕上了他的脖颈,窒息感与拖拽感一同传来,他无意识地抓着鞭身,却没能够撼动分毫。


    清冷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却无异于恶魔低语。


    “神仙?”


    南林淡漠反问。


    “不不不,不是神仙。”


    那人连忙否认,“哪儿能是我啊,我也是受人,不,不算是人,受那家伙的逼迫!”


    南林:“逼迫?”


    他注意着自己的个人面板,其中第二个支线任务的确没有显示完成。


    “求您,求您,我只是来解决‘新娘’的,充其量就算是个杂碎,一辈子也逃不出这面镜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咳咳”


    南林无意识的收紧鞭子,眼见着这人的脸色张成青紫色,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瞬间松了劲。


    看着地上弓着腰捂住脖颈咳嗽的人,他再次询问,“到底是谁?那些纸人吗?”


    “是,不,不是,我啊啊啊——”


    眼前的人忽然扭头,倒地呕出血块来,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南林:“”


    这时,大开的房门口传来顾纵轩的声音:“哎呀,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南林抬眸,看见了顾纵轩抱在手里的脑袋。


    阮虞也是转头,挑着眉:这人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还好,这次只是碎成了两块,不至于难以入目。


    站在顾纵轩身后的刑泽越则是再次转移了大腿目标,悄悄地和顾纵轩拉远了距离。


    看见一切的阿斯莫德:刺激,多来,爱看。


    南林说,“支线任务里的‘仙人’,可能就是那些纸人里的其中一个。”


    阮虞也赞成这个猜测,说,“那我们需要清除这里所有的纸人?”


    刑泽越惊讶出声:“啊?!”


    他掏出硬币,可等这些小玩意抛去空中,并再次落下时,却在他的手心里诡异地旋转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刑泽越:“!”


    他连忙出声,说:“有东西在干扰演算?!”


    话音刚落,他绑在腰间的五帝钱便忽地断裂,铜钱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刑泽越痛心疾首地弯腰,正准备一个一个地捡起铜钱,指尖却在触地的一瞬传来火焰灼烧般的刺痛。


    “这是怎么回事?”


    他傻了眼,呆愣在原地。


    南林走上前,蹲身查看这些五帝钱,最后说道:“环境的原因。你们应该都注意到了新娘碗里的铜镜?还有刚才那人说的话”


    [一辈子也逃不出这面镜子。]


    “所以我猜测我们现在是在那面铜镜里。”南林说。


    “嗯,然后呢?”刑泽越反问。


    南林:“铜镜是拿来做什么的?”


    “还能拿来做什么,不就是用来照镜子的吗?”刑泽越说着,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朝天上指去。


    南林颔首,“所以有人,或者说是这个铜镜的主人,它一直在外边看着我们。”


    镜中的世界再大,也大不过半个巴掌宽的镜框,在外边仅凭一双眼睛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顾纵轩忽而开口,瞥见了阿斯莫德望着自己的眼神,于是伸手,开口道:“你一直偷瞄我做什么,是想玩玩我的脑袋吗?”


    这只恶魔被吓得扑闪着翅膀,又朝阮虞怀里钻了钻。


    南林:“”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有些丢人。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天,又说,“既然是铜镜承载着这个空间,只要里面的波动超过了它所能承担的极限。那么,它就会像是一条紧绷的线,在紧绷到极致时,砰地一声断裂。”


    就像是寰宇里爆炸的恒星,轰然走向灭绝的世界线。


    “波动我们要砸了这个院子吗?”


    顾纵轩拖着语调说道。


    可南林总感觉他的言语里透着诡异的兴奋。


    “啊真想死啊。”


    一句格外真诚的感叹从顾纵轩口中溢出,令现场的氛围无端寂静起来。


    阿斯莫德飞回南林肩上,小声询问:“南林,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S.M?”


    南林侧目:“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个词。”


    “厉害吧,我可是我们这一辈最勤奋和博学的恶魔,”阿斯莫德叉腰,开始炫耀,“书上讲得很详细,甚至还配了图,可刺激,可香艳,难怪我的哥哥姐姐们都喜欢。”


    南林:“”


    阮虞:我去帮哥扔了它。


    “砸了这个院子这个办法可行,”南林想了想,稍作停顿后话锋一转,“不过还有个更好的办法,既然都是纸人”


    “不如直接烧了。”阮虞看向南林,略微歪着头。


    “有道理!”刑泽越一拍手,忽然想起了刚才五帝钱传来的灼烧感。


    难不成连同这里的建筑,实际上也都是纸做的?


    南林也想起了刚才的异常,那两个纸人似乎对掉下来的灯笼格外重视。


    因为会烧起来吗?


    “一般的火把很容易熄灭,”刑泽越想了想,索性盘腿坐在地面上,从个人仓库内拿出黄纸来,一笔一画地勾勒着。


    等图案绘制得差不多之后,他又从地上挑出五帝钱碎片,和符咒绑在一起,说,“记住,纸人是至阴至寒的东西,而我们的两肩和头顶共有三盏固魂灯。待会如果听见有‘人’在呼唤,一定不要回头,只管闭着眼烧就是了。”


    “知道了,”南林接过符咒,点开游戏商店。


    【玩家南林正在进入商店】


    【该区域禁用商品:无。】


    【玩家南林购买火把×2,花费积分:5000.】


    【玩家南林剩余积分:18500.】


    他随手又递给阮虞一把,听见人温温和和地开口,说:“哥,我自己也有积分。”


    南林眨了眨眼:可是你是我老婆。


    阮虞抬头,对上了南林认真的目光。


    他想:如果哥的眼睛里永远都有我就好了。


    无论是漂亮而卑微的猎物,还是温情而乖顺的宠物


    他都可以做得很好——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8-2702:28:51~2023-08-2818:2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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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黄道吉日:10


    “别怕。”南林低声安慰。


    或许是因为阮虞注视的时间太久,南林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嗯。”于是阮虞将错就错地应声。


    火把顶端的橙红色火焰正随着微风跳动,刑泽越朝窗外望去一眼,点了点头。


    几人随即站起身子往前院走去。


    期间偶有黑影闪过,快得令人无法探查。


    但他们都知道,那些是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纸人。


    一只纸人从右后方朝刑泽越撞来,他躲闪不及,硬生生地咬牙忍着,脖子像是失去了原本的功能,见他举着火把,整个人转身朝后,焰色在黑夜里划出一道圆润的弧度。


    这个触感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刑泽越皱着眉,嘴角下压。


    就像是曾经有所触碰,但一时半会儿又不太想得起来。


    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小子,不想活了是吧?”


    顾纵轩单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将x火把抡得格外唬人,将斜前方一个面容诡异的纸人瞬间烧掉半边身子。


    “抱歉抱歉。”刑泽越连忙收敛自己的思维,注意着周围传来的异动。


    可他很快便发现——


    那人比他不要命多了!


    【玩家顾纵轩使用个人技能:生命之塔。】


    一道道的伤痕从顾纵轩身上显现,又在下一刻被治愈如初。


    若有人能在现在开看他的个人面板,就能发现他高达一万五的生命值正在不断地减少又增加,具体体现为一个正在疯狂蹦迪的血条。


    南林:“?”


    他瞟了眼顾纵轩,见那人正没有任何章法地朝前冲去。


    阮虞则朗声提醒:“哥!”


    “知道。”


    南林抬手挥开飞来的纸人,又说,“不过这些东西的主要目标不是我们。”


    “什么?”阮虞回头,顺着南林指向的地方看去。


    的确,绝大部分的纸人,都将目标放在了刑泽越身上。


    虽然几人手中都有被五帝钱加持的火把,但他手上火把的火焰,明显要比其他几人暗淡许多。


    为什么会这样?


    南林挥动长鞭,所过之处撕碎了一片花红柳绿的纸人。


    他试图朝着刑泽越的身边靠近,可这里的纸人仿佛无穷无尽,撕开的口子很快便被再次复原。


    最后,南林看着手上的火把,又看了眼另一只手上的长鞭,犹豫一瞬后,便高声道:“刑泽越,接着。”


    “啊?!什么?”另一边传来稍显惊慌的声音。


    火把从半空中飞过,精准地落在了刑泽越手中。


    “我靠,你怎么办?!”刑泽越看了眼南林,又看向自己两只手上的火把,脑中恍惚间响起某个片段。


    当时他用胳膊肘撞了撞小十月,却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硬度,和现在打在这些纸人身上的触感完全相同。


    以及小十月伸手从自己肩上拈走的一截掉落的发丝


    现在看来,那绝不是什么无意之举。


    头发,指甲,心头血。


    这些都是用来下咒的好东西。


    那个小十月果然有问题。


    扔去火把的南林则朝着院落门口跑去,挥鞭打下了上边挂着的六个灯笼。


    不够


    还远远不够


    他又一鞭子打散身后追来的五个纸人,凝神深思。


    虽然硬来也不是不行,但由五帝钱和符纸加持的火焰对于这些东西来说是专攻,效果尤其显著。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火烧得更厉害一些


    火借风势,但是自己没有什么有关“风”的道具。


    他转身朝阮虞奔去,与人对上眼神。


    两人间分明没有多余的交流,却都在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南林看见阮虞垂首在个人界面上快速点着什么,随后微微蹙着的眉头一松,说道:“有。”


    而在另一个尤其刁钻的角度中,可以看见那人修长的指尖掠过无数顶级道具,最后落在一个略显朴素的道具图标之上。


    【玩家阮虞使用次级道具:天气预报——今日大风天。】


    感受着周围逐渐强劲起来的风力,南林又说,“刑泽越,院子左边角落,柴堆!”


    “看见了!但刚才是什么东西从我腿边滚了过去?!!”


    刑泽越的声音差点破音。


    顾纵轩则开了口,语气漫不经心,“那应该是我的脑袋,它原本被左手抱着,但就在刚才,我的左手也被扯掉了。”


    “对了,”他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这边太黑,我看不清具体在哪儿,你们谁看见了麻烦把我捡起来,十分感激。”


    刑泽越:“”


    这玩意比那些纸人还吓人。


    他略过顾纵轩刚才说的话,朝南林指着的地方看去,那里果然堆着好几大捆木柴。


    可等刑泽越跑过去,却摸了一手的湿润水渍。


    有什么东西浇湿了这些木柴!


    刑泽越又看了眼逐渐被纸人身影吞没的南林几人,口中念叨着:“幸好,没有沁进去,还有救,还有救。”


    【玩家刑泽越使用个人技能:俯身幽冥。】


    幽蓝色的火焰开始再次燃烧,顺着水渍包裹着这些木头的外缘,像是逐渐生长出来的一层贴身皮囊。


    角落的火焰越烧越旺,阮虞略略的瞥过一眼,动作迅速的弯腰捡起一个脑袋。


    顾纵轩讪笑着:“哈,哈哈,真是巧啊,没想到会落在你的手里。”


    闻言,阮虞回了一个极其克制的笑容,侧身躲过了另一个袭来的纸人。


    他出招的动作优雅而利落,每一次出手都朝着纸人的要害袭去,并时刻将几分注意力放在南林身上。


    发觉一切的顾纵轩连连摇头,“还以为你的动作有多快,看样子是连边儿也没有碰着?”


    阮虞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垂眸看向顾纵轩,嘴边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先是抬眼看了眼南林,确定距离足够远,而后才将这个嘴欠的头提了起来,“知道你想死,可如果我把你单独留在何式祠堂里”


    “阮虞,你别太过分。”顾纵轩的声音里明显多了一丝咬牙切齿。


    阮虞却只是笑笑:“应该的。继承姓氏,摔盆哭灵,死后才不至于因为作恶太多而下地狱。”


    顾纵轩阖眼,“你觉得你能逃过?忘记说了,我们刚才可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阮虞:“说来听听。”


    对于顾纵轩来说,这人的声音仍是如此恶劣。


    “那是一段刻在梳妆镜后的古文——[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是以时常自省,正法明度,修过往之错断,明思辨之误谬矣]。我听仇泽雅说上一个副本出现了一些意外,这个叫南林的家伙好好好,这位游戏玩家,南林,他的认知似乎出了些问题?”


    “哈,天知道我听见这个消息后差点在酒馆笑岔气。你要不猜猜,那个认知错误能影响他多久?或者换一个想法,从这里出去后,完成了某个支线任务,他会得到什么奖励?”


    良久的沉默,又或是只有那么一瞬。


    阮虞回答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一不注意就会消散在这样嘈杂的背景音中。


    “这一天总会到来。”他说。


    凡此种种,当属渎神一事,罪不可恕。


    他不知道南林多久之后就会恢复认知。


    顾纵轩看向阮虞,见这人微垂双目又迷惘若失的神态,忽地联想到了脑后插着机械管的合成神明,多年如一日地端坐在一台损坏的终端机前,任由自己在风化沙尘中被剥离粉碎,却始终端详仰望着存于另一个维度的瑰宝。


    以至于在某一个瞬间,他竟然对阮虞产生了同情。


    随后顾纵轩对自己展开了深刻地反省——


    我居然还在同情这个奴役自己的人?!


    那谁来可怜可怜我呢?!


    半晌后,南林已经成功解决了最前边的纸人,那边的刑泽越也已经成功烤干了柴堆,将两个火把瞬间投了进去。


    借着渐起的风势,一点星火很快便绵延成片,照亮了半边黑色的天幕。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院门处露出一条足以容纳一人通行的黑色裂缝。


    顾纵轩抱回了自己的脑袋,捡回了被扯断的左手,在[生命之塔]的加持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旁观一切的刑泽越:所以这人之前抱着他自己的脑袋的行为,就是单纯的恶趣味,对吧对吧?!


    然而他很快便被这人给揽着肩带走。


    “我们也走,小心一点。”南林的鞭子再次散成了无数丝线,隐没在南林的袖口深处。


    阮虞忽地握住南林的手腕,便见这人眼神疑惑地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哥,我们走吧。”


    阮虞就这么拉着南林,见缝隙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便在入口处轻轻地推了推他。


    南林感觉阮虞有些奇怪,像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于是他伸手,摸着阮虞的侧脸,说:“不要伤心,你最宝贝。”


    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宠物般,阮虞乖顺的蹭了蹭南林的手心,询问说:“哥答应我的事情,会反悔吗?”


    南林摇头:“当然不会。”


    自己的小王后没有安全感该怎么办?


    还是回去问问先知,他什么都懂。


    阮虞笑道:“我相信哥。”


    但他仍旧坚持让自己断后。


    眼看着身后的火势越发骇人,南林拗不过他,只能转身走进了缝隙。


    阮虞则注视着南林一点点消失的背影,转身朝火海走去。


    银色的枝桠瞬间扎进大地,拔高为树,将原本无法抑制的火势在一瞬之间止住。


    寻木,处于日落之所虞渊,方圆千里。


    它笼罩着整个深渊。


    在已经沦为一片灰烬的土地上,阮虞捡起了那面铜镜——


    x——


    作者有话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出自:《旧唐书魏徵传》。


    后半句为作者瞎编。


    第84章 黄道吉日:11


    顾纵轩说的都是真的


    阮虞轻轻抹去铜片上沾染的灰尘,眼中满是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翻手将这面镜子收回个人仓库,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却又眼尖地瞥见一节莹白的腿骨。


    骨头?


    银白色的寻木枝桠生长而去,卷起这不过手掌长的腿骨,递至他手边。


    而阮虞端详着这截骨头,又看了眼前边已经因为铜镜破碎而露出地基的建筑。


    最终,他似乎笑了笑,曲指轻轻摩挲着寻木枝条,像是一个安静而温柔的鼓励。


    “该出去了。”-


    铜镜外,副本世界。


    他们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婚礼”大院。不同的是,除去地上趴着的新娘尸体,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宾客的身影。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烟气息,无数大红的鞭炮壳子散落在地。


    一旁的顾纵轩与刑泽越则在聊着什么,只不过一人的神态仍旧懒散,另外一人已经被气得炸了毛。


    而阿斯莫德发现,南林自从刚才出来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它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南林的袖子。


    南林:“还好。”


    阿斯莫德又悄悄地抬头看向南林,却忽然看见他的肩膀上印有自己的脚印。


    某恶魔心想:好吧,有位精灵伯伯曾告诉它,一些人类患有一种名叫“洁癖”的精神疾病。


    得想个办法


    于是,等南林理清楚自己的记忆,再次抬头时,便看见了阿斯莫德伸出两只爪子,梗着脖子,双眼紧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些奇异的咏叹调。


    “是我不对,你,你打吧,只能打一下。”


    它说着,并未扭头。


    没明白现下情况的南林:“?”


    它抽抽了?


    阿斯莫德睁开一只眼,看见了南林疑惑的神情。


    不是,这人在想些什么不好的、危险的、难以理解的东西?


    南林叹气:“怎么了?”


    “哦,原来你没大事啊。”阿斯莫德说道,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至于那句疑问


    “什么都没有喔。”


    阿斯莫德:虽然但是,作为一只有格调的恶魔,要适当理解饲主的负面情绪。


    它像猫一样地坐着,将尾巴垫在了爪子底下。


    这样爪垫就不会沾灰,也不会轻易地弄脏南林的衣服。


    “怎么少了个人?”


    刑泽越走了过来,看见空地上的南林与阿斯莫德,顺嘴问了一句。


    出乎意料的,南林并没有回话,唇瓣略微抿着,似乎是自己一种下意识的制止。


    阿斯莫德敏锐地察觉出事情不太对劲,在心里默默地给阮虞点了根蜡烛。


    而刑泽越的话音刚落,便听见某处传来阮虞的声音,“不好意思,慢了一步。”


    “没事,慢了没什么,没出意外就好你拽我做什么?”刑泽越话说一半,忽地回头看向顾纵轩。


    那人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说,“嘘,安静点。”


    刑泽越低声:“我很吵吗?”


    顾纵轩以一种‘你终于发现了’的语气开口:“你终于发现了,我简直激动得想抱着你亲一口。”


    “顾纵轩,你个变态!”


    “嘶完了,聋了。”


    这两人交谈着,阮虞则注视着南林稍显僵硬的脊背。


    他斟酌着用词:“哥想起来了?”


    南林轻声:“嗯。”


    随后场面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哥答应过”


    “但你说实话了么?阮虞。”


    他早就说过——[前提是你先离开,或者你骗了我。]


    “让我好好地想一想,其他的等出副本再说。”


    南林抬眸,眼中雾霭沉沉。


    于是他看见阮虞的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顺着他微微低垂的头,不住地朝地上落去。


    南林心里闷得难受,[认知错误]这件事情解决了,对自己而言分明是件好事,却没有带给他任何快乐。


    他看见地上似乎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小小的,不断覆盖着。


    视觉欺骗,他想。


    但南林往往无法感知疼痛,曾经的停瞳似乎将他对疼痛的感知全数耗尽,令他现在再也挤不出分毫。


    仿佛大脑出于某种目的把疼痛给暂时隔绝了,要等很久很久之后,它们才会渐渐地浮上来。


    南林别过头,将目光挪去院子的角落。


    那里聚着一团稀薄的雾气,隐藏在阴影里,看过去高大削瘦,身形修长。


    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东西?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嗯,你怎么哭了?”


    刑泽越明显才和顾纵轩吵了一架,或者说,是在他单方面地和那人“友好交流”一番后。


    阮虞只是苦笑,不作言语。


    顾纵轩则饱含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内心不断咋舌:啧啧,看这副坚强的小白花模样,这货的演技真好,简直吊打那十个八个影帝。


    南林尽量忽略阮虞那边的情况,开口道:“什么事情?”


    刑泽越看了眼南林,又看了眼阮虞,很快便将这些抛在脑后,神色一正,“我们之前遇见的那个小十月有问题。”


    南林:“哪个?”


    刑泽越皱着眉,陷入了回忆。


    “第二个,就是没有穿戏服的那个,我怀疑它也是纸人。而且你还记得,当时那群纸人的主要攻击目标其实是我么?”


    南林点头:“对。”


    在人手一个火把、站位略显分散的情况下,刑泽越的单人压力却要比他们所有人都大上不少。


    “因为那个小十月拿走了我的一丝头发。”刑泽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南林抬眼看向他半长的头发,以及后脑勺上那个绑得放荡不羁的小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这次刑泽越却格外敏锐地察觉出了这人想要表达的意思,说,“我在现实世界就是干这个的,看风水嘛,不得装得仙风道骨一点儿?”


    南林:“”


    很完美的道理,格外质朴的理由。


    “哥。”阮虞忽然开口,伸手递来一截莹白的腿骨。


    南林下垂的手无意识地握了握,才抬手接过那截骨头,问了一句:“从哪儿找到的?”


    “刚才的镜子里,裂开的地基下边。”


    阮虞乖顺的垂眸,这样答道。


    “地基”


    南林沉声重复,仔细看着手上的这一截骨头。


    [稚骨承踏,渡厄千载。]


    “打生桩。”阮虞再次说道。


    传闻在进行房屋建设或者造桥修路之前,需要把一两名婴孩活埋生藏在工地内,其目的是确保建造过程一路顺利。


    据说这个方法是由历史上某位建筑大师首度提出,他认为:民间土地中聚有大量的鬼神,百姓破土动工时,便会破坏当地风水,惊扰当地鬼神。所以,就需要用活人祭祀,把小孩生葬在工地内,用于镇邪,以安抚当地的鬼神。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这些邪门歪道竟然要比正道更广为人知,真是愚蠢又可悲。”


    刑泽越喃喃开口,越发感觉郁闷。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这是他师父在他出师时的告诫,意在强调他们这一行讲究“因果”——


    名利回报为阳德现世报;延寿消灾为阴德福厚可积。


    南林将腿骨递还给阮虞,那人却并不打算收下,抿出几分笑意,说道:“哥拿着吧。”


    “不用。”南林并没有看他,“这东西多半是什么重要的线索,既然是你找到的,还是你自己拿着比较好。”


    “哥一定得这样吗?”


    阮虞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悲伤。


    南林却回答说:“为什么不?”


    “那哥会收回棋子吗?”阮虞的语速忽地加快,像是急切地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闻言,南林深深的望着他,并未言语。


    “请您留下我吧,”阮虞说,“您希望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南林喉间一哽,“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坚持?


    你为什么非得选择这条路?


    这下,即使是刑泽越也发现了两人之间微妙又紧张的氛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扭头看去,顾纵轩则支着脑袋,若有所思,连同眉眼间一直围绕着的郁结困倦都散去不少。


    但南林及时收x住了越发不对的势头,“等出副本再说。”


    “好。”


    阮虞的声音蔫蔫的,像是一朝被主人抛弃的小宠物。


    见南林视线探究地瞥过来,一旁的刑泽越连忙扭头,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语气:“我什么都没听见啊”


    “噗。”顾纵轩听见这话直接笑出了声。


    “啊啊啊啊啊!顾纵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刑泽越积攒已久的怨气喷薄而出,咆哮着朝那人扑去。


    “啊?你刚说啥?什么好死赖活?”


    顾纵轩大剌剌地躺在木椅上,并没有躲避的意思。却没承想上次的意外竟然被再次复刻,随着清脆的衣料破裂声响起,他瞬间裸露出了大半个胸口。


    顾纵轩:“”


    南林:“”


    阿斯莫德也停下了舔爪子的动作:“”


    “那个不好意思。”


    刑泽越冷静下来,将抓着的布料又盖了回去,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那人的肩侧。


    顾纵轩一脸生无可恋地仰躺着,任凭刑泽越戳弄,整个人残破得如同一朵被蹂.躏后的娇花。


    就在这时,一张纸钱从院外飘了进来,晃晃悠悠地覆盖在他的脸上。


    [又闻七月半,忽见鬼门开,怅魂游街,蚊蝇长嘶。]——


    作者有话说:刑泽越:掐着顾纵轩的脖子发疯。


    顾纵轩:啊,原来宝贝喜欢脐橙。


    副cp登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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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黄道吉日:12


    “什么东西”顾纵轩哈气吹着脸上的纸钱,在刑泽越不忍直视的目光下,屈尊降贵地伸出两只手指。


    软趴趴的纸钱在他的指尖颤动着,依稀可以看见上边粗糙的纹路。


    “南林,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阿斯莫德扇动着翅膀,将目光投向院门之外。


    外边的天色定格在了一个格外静谧的时刻,傍晚没有夕阳,只有被层层云翳掩盖的白日,与不时刮起的阵阵阴风。


    [又闻七月半,忽见鬼门开;怅鬼游街,蚊蝇长嘶。]


    [窥来者——肠肚足斤足两,七窍俱安在,命诞天和地嘉]


    “又来了,你听!”


    阿斯莫德只觉得脖子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无意识地来回甩动着尾巴,像是一只拟形的恶魔自鸣钟。


    南林轻声说:“别怕。”


    可外头的声音并未停止,隐隐伴随着规律的锣鼓声。


    [瞧镜中——错牙捯舌垂涎,目往足下栽,呼喝喑哑厉逮,竟学人语嗳嗳。]


    “等等,今天是什么日子?”


    刑泽越点开副本信息,眉头紧蹙。


    农历七月十五。


    中元节,鬼门大开。


    声音逐渐逼近,却如同路过般再次远去。


    肩上传来谁人的轻拍。


    阮虞看上去条件反射地想要回头,却被南林单手抚住了侧脸。


    “别回头。”他说。


    阮虞呆愣一瞬,而后分外乖巧地点了点头。


    头肩三把阳火,在这里绝对不能熄灭。


    分明是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可随着阮虞点头的动作,南林感觉他柔软的侧脸正在自己的掌心缓缓地摩擦着。


    就像是一次无意识的撒娇。


    南林瞬间收回手,故作无事地挪开目光。


    顾纵轩仍旧仰躺在木椅上,或许是觉得那些纸钱飘的恼人,便格外自觉的翻了个身。


    过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光晃了他一眼。


    “草?!”


    他眯着眼,朝屋内瞧去。


    那是一张梳妆台,上边又摆放着一面镜子。


    南林也发现了里边的异常,抬脚迈步。


    而几人越朝内走去,便越发现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


    那面铜镜的镜面很脏,甚至生着锈。梳妆台上摆放着许多开了盖的化妆品,胭脂东倒西歪,被油脂浸润后呕出一滩血来,伴随着一股浓腻而馥郁的香气。


    似曾相识。


    “这个味道哥,我们之前在路过那些坟地的时候闻过。”


    阮虞貌似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嗯。”南林颔首,“油脂燃烧的特殊气味,被之前上坟祭奠后所留下的香火气给遮掩了大半,很容易被忽略。”


    “从坟里面爬出来的?”阿斯莫德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询问说。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顾纵轩摆摆手,“这些东西的气味其实是被其主人给带进坟墓的。”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刑泽越最后给出结论,又询问说:“这底下压着什么?”


    他双手握住镜边,试图将它拿起来。


    “欸?”


    看得出来,刑泽越明显使出了全力,却没有办法撼动铜镜分毫。


    “不,不是,”他微喘着气,“这东西有问题。”


    南林则始终沉默,他注视着这与阮虞手上一模一样的镜子,感觉有些不对。


    他忽地开口,“刑泽越,你确定其中一个小十月有问题?”


    “啊?对,我几乎可以确定。”刑泽越端详着仿佛被焊死的镜子,发觉其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缺失的一块碎片。


    南林眯着眼,不知怎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烦闷。


    而在这时,游戏播报给本就不甚明朗的局面,再次涂上了几丝诡谲。


    【玩家何强,精神值清零,生命值清零。】


    【确认死亡。】


    【副本剩余人数:11人。】


    【玩家何勇,精神值清零,生命值清零。】


    【确认死亡。】


    【副本剩余人数:10人。】


    “怎么又死了两个。”刑泽越朝外看去,萧瑟的土路上没有任何村民或者玩家的踪影。


    “小心!”


    南林拽开刑泽越,以避开其中瞬间探出的漆黑手臂。


    一击未中,那条手臂上的血色符文若隐若现,愤怒又不甘地在空中抓握着。


    刑泽越额上沁出冷汗,声音发抖,“它它它,它是不是在朝外爬?”


    他话音刚落,原本只探出小手臂的怪物,已经撑着桌子,一个用力便露出了肩膀。


    像是正在从子宫里艰难爬出的怪物,伴随着一股浓厚的血腥气息。


    或许不过几十秒,它便会脱离这面镜子,成功‘降生’。


    刑泽越低头翻动着腰间的符纸,南林则看了眼阮虞,那人也在第一时间拿出那面铜镜。


    镜中的怪物已经伸出了脑袋,那是一个嘶吼着的血肉组织,像是谁人被迎头浇了一盆红色油漆。


    阮虞拿出另一面铜镜,里面同样倒映出了这只怪物的身影。


    一声发狂的嘶吼传来。


    像是触光的黑暗生物,它捂着眼睛连连后缩,身上的符文明灭不已,闪烁的像是接触不良的白炽灯灯管。


    最后,两面铜镜严丝合缝地合在了一起,在梳妆台上缓缓升起烟雾,聚拢成一个女人的模样。


    她倚坐在名贵的木椅上,披散着头发,翘着二郎腿,脚趾上勾着一只高跟鞋,口中还叼了根女士细雪茄。


    渐渐地,更加浓重的烟雾升腾起来,他们只能看见她的下巴。


    “小十月?”刑泽越忽然开口。


    顾纵轩饶有兴趣地询问,“你怎么认出来的?”


    刑泽越一脸无辜地拿起压在镜子底下的丝绸手帕,只见其正面写着——


    [赠予我最爱的孩子:小十月——喜生。]


    顾纵轩:“”


    “而且这人的身形和小十月完全相同。”南林抬眸,如此说道。


    “也是,不过这后边怎么还有?”


    刑泽越忽然开口,举着这条手帕对光看去。


    透过那些不知名的污渍,这上边似乎还有一首流传于大山深处的民谣——


    [金娃娃,银娃娃,不如佛手好娃娃。


    你一穿鞋就走远,你一拿笔就生花;


    好娃娃,好娃娃,早点嫁个好人家。


    胭脂抹上脸,阿妈再来给你涂个红嘴巴;


    升官发财,潜龙升天,全靠我家好娃娃。


    求了回去来当家,金子银子流哗哗;


    好娃娃,好娃娃,莫要说你有佛手。


    有了佛手莫回家,只能当个假菩萨。]


    [宽手肥指,粗茧厚甲;谓之佛手,为劳苦艰辛所得。]


    [白皙修长,细甲未损;谓之玉手,为养尊处优所见。]


    “佛手?什么鬼称呼,我还是第一次听。”刑泽越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疑惑。


    南林则说:“我有一个猜测。”


    “什么?”刑泽越询问说。


    “我们之前猜测,这些所谓的潜龙,实际就是被改变了姓氏,转化为大曲村村民后的玩家、以及x外姓人。”南林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而通过观察村里的墓碑,便能发现,他们都相信一点,即潜龙未显,死后成仙”


    “这时候,只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做一些小手段,就比如说这样。”


    南林拿出一张干净整洁的手帕,用以替换刑泽越手中那条饱含时间沧桑的丝绸手帕,眼里一片清明:“狸猫换太子,[玉手]换[佛手]。”


    “大曲村偏远,村内代代自给自足,一双忙于农忙的‘佛手’,在他们看来,就是劳苦与凡人的象征。所以歌谣里生有佛手的女娃便会被哄抢,因为她们天生擅长农活,也是一辈子的‘假菩萨’与‘凡人’。”


    “而那人只要用一具其他的尸体作为已死村民的代替,并且告诉他们——‘看,这就是他们死后的未来,尸体不腐,玉手拂面。’”


    刑泽越目露惊诧,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谁会这样做?不,如果是这样,那整个大曲村不就都被蒙在鼓里?”


    “那必然就是外头来的人做的喽。”顾纵轩不急不徐地冒出一句,双手交叠地垫在脑后。


    毕竟游戏一开始也说了:[仙风道骨的高人]断言——这个村庄内还有九位未出世的“潜龙”。


    [仙风道骨的高人]


    “外来人做的”刑泽越扭头看着他,询问说,“这些东西,像是什么万针穿颅、冥婚、打生桩之类的,也是他们后来才有的?”


    “你问我啊?”


    顾纵轩眨了眨眼睛,挑着眉。


    刑泽越:“”


    “不知道欸。”


    顾纵轩直接摊手。


    刑泽越:“”


    对这个人抱有期望,是我的错。


    不过,他没能郁闷多久,便听南林说道:“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便是回去找‘小十月’,弄清楚‘喜生’和‘他’以及‘孩子’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第二个则是直接去何氏祠堂,或许能找到那位‘仙风道骨的高人’的相关线索,直接通关?”


    阮虞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和哥一起。”


    南林深呼出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阿斯莫德悄声询问:“南林,你还在生他的气吗?”


    半响后。


    “我不知道。”南林说。


    他应该是生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只觉得难受。


    就像是那些原本缠绕在身体上的死亡世界线,如今却深深地嵌进了心脏。


    枯骨会长出花来,而他会死在那里。


    “不知道?你不要敷衍我。”


    阿斯莫德扇动着翅膀,语气中仍旧带着些许稚气。


    “没有敷衍你。”


    他又叹了口气,因为内心压抑的难受,导致本就不擅长的语言变的更加贫瘠。


    他想,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而在南林的不远处,阮虞正在不断压抑着内心奔涌地叫嚣。


    温柔是外衣,占有才是目的——


    作者有话说:“佛手”,“玉手”为作者瞎编,请不要深究。感谢在2023-08-2923:50:22~2023-08-3023:5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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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黄道吉日:13


    “真的吗?”阿斯莫德看向南林,眼中的担忧浓郁如实质。


    “嗯。”南林摸了一把它的脑袋。


    这只恶魔的双角成长得越发尖锐,甚至已经到了硌手的程度。


    南林又问了一句,“你在抑制生长?”


    “也不算,”阿斯莫德心虚地躲避着视线,又说,“这叫伪装,对,伪装!”


    毕竟要是再长大一些,它就不能再蹲在南林的肩膀上了。


    所以,作为一只足够优秀且懂得取舍的恶魔,阿斯莫德选择了一个较为折中的办法。


    “没有必要。”南林摇头,明显不赞同阿斯莫德这样做。


    阿斯莫德别过脑袋,悄声嘀咕,“当然有必要,而且是很有必要。”


    然而这边的低气压并没有影响另一边的讨论。


    刑泽越大手一挥,说道:“决定了,去祠堂!”


    南林颔首,“可以。”


    “那就走吧。”刑泽越一边说,一边捞起了还躺着的顾纵轩,痛心疾首地劝说,“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顾纵轩:“”


    他将半边身子都压在了刑泽越身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等快走出院子的时候,南林又看了眼自己的第一个支线任务。


    何氏祠堂


    清除不存在的人。


    “虽然我不知道祠堂在哪儿,”刑泽越不知道又从哪儿掏出一张八卦图,一脸高深莫测,“但大凶大煞汇聚之地,一定距离何氏祠堂不远,嗯?南林你看着我做什么?”


    南林:“”


    他沉默半晌,忽地开口,“村内正南方,走吧。”


    “噗。”顾纵轩丝毫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刑泽越。”


    “嗯?”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啊?你确定这句话是这么说的?!”


    南林揉了揉眉心,他很想去问问闻不害,[高塔]在平时也是这样的?


    半晌后。


    “不过话说回来,”刑泽越一巴掌推开顾纵轩的脸,询问说,“你怎么知道祠堂的位置的?”


    南林淡淡地抛出一句,“支线任务。”


    “哦,这样。”


    他说着,手中抛着硬币,话锋一转,“你们吵架了?”


    “谁?”南林反问。


    “当然是那个。”刑泽越一双眼睛瞪得和猫儿一样,极快地扫了一眼后边的阮虞。


    南林:“”


    他摇了摇头,“不是吵架。”


    闻言,刑泽越眯着眼看向南林,似是在辨认话语真假。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对视几秒后,他率先败下阵来,说,“好吧,你居然没有撒谎,奇怪。”


    南林:“不奇怪。”


    “啊?”刑泽越又回了一句。


    “我们快到了。”


    南林话音刚落,二人便看见了那座古朴老旧的祠堂。


    [香烛照影,满堂鬼胎。]


    “这里看上去可要比大曲村气派多了”刑泽越仰头,看着高悬于众人视线之中的牌匾,上边写着——何氏大宗祠。


    “进去看看呗。”顾纵轩又凑了过来。


    他同样仰着头,只是在看见上边的字后,勾出了一抹耐人深思的笑意。


    夹杂着嘲讽、厌恶和痛苦。


    “顾纵轩,”刑泽越戳了戳他的侧肩。


    “叫你大爷做什么?”那人压根没回头,只是不咸不淡地甩来一句,一如往常般欠揍。


    刑泽越:“你能不能别露出这样一副变.态的表情?”


    顾纵轩:“”


    “还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我看着改。”


    “没有了,以后想到了再补。”


    几人推开沉重的大门,朝内走去。


    这里看起来与寻常的宗族祠堂没有丝毫差别,两旁燃烧着上百盏蜡烛,将内里照得灯火通明。


    众多牌位按照辈分整齐地排列着,炉里还插着几炷没有烧完的香,供桌上瓜果新鲜,像是前不久才有人前来祭拜过。


    而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还若有似无地浮动着一股子暗香。


    “好多”刑泽越的目光缓缓挪动着,一一数过,“这座村庄的人丁真有这么兴旺么。嗯?怎么这么多小孩儿?”


    南林的视线也落在了最下边的牌位上,那里好几排都是幼童,不分男女,平均夭折在四岁左右。


    “四岁?也就是近五年内基本没有孩子存活?”刑泽越蹙眉开口,语气中满是怀疑,“不应该,明显不对。”


    无数烛光跳动着,周围的温度明显要比外边高上许多。


    南林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蜡烛太多的原因,他感觉祠堂内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哥,你看。”阮虞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乖顺无比地开口。


    南林:“嗯?”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南林发现了三本被挡在贡品后的书册。


    “日记?”


    他拿起这些明显有着新旧之分的册子,略略翻阅着。


    阿斯莫德同样伸长了脖子,伸出一只爪子按在扉页上,询问说:“这个字怎么读?”


    南林沉默一瞬,才开口,“茕。”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哦。”阿斯莫德又问:“它是什么意思?”


    南林半敛着眸子,“说的是——”


    [1977.2.2.


    上元节,今天村内一共死了七人,村长说要水葬。


    1978.2.2.


    村长从外边雇了一个戏班子,说是年节日里添点喜气。


    他们人不多,加起来不过十多人,班里有两个孩子,看起来如福娃x一样可爱。


    1978.2.4.


    “打生桩”?


    总之,这和那些村民的死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真的是触怒了神官,这样做又有什么用?


    17978.2.5.


    没有哪位善神喜欢血淋淋的幼童。


    你看,他们遭报应了,不是吗?


    何媚。]


    [1977.2.2.


    上元节,今天村内一共死了七人,为了“圣人”与“神官”的降临,我们连同村长,一致决定要将他们水葬。


    1977.2.3。


    何媚那个死娘们,净会坏事。


    罢了罢了,一个浅薄无知的妇人,难道还要期望她懂什么神官伟力?


    1978.2.2.


    计划初步成功。


    1978.2.5.


    可惜跑了一个。


    既然如此,就只能拿她的孩子来充数了。


    既然定了两个,那就一个都不能少。


    1979.2.2.


    计划完美成功,只需要等待几日后的金鳞节。


    我们的做法没有任何差错。


    1979.2.7.


    神迹!这简直就是神迹!


    潜龙从囿潭中一跃而出,身着白衣的神君立于山顶,腾云而去。


    何阳。]


    “这两本日记的内容完全不一样?”阿斯莫德嘀咕出声。


    南林则是动作迅速地翻开了下一本日记。


    [1977.2.2.


    水葬,皆顺。


    1978.2.2.


    皆顺。


    1978.2.5


    稍有意外,皆顺。


    1979.2.2.


    无事发生,皆顺。


    1979.2.7.


    注:金鳞节。


    黄道吉日。


    神迹降临在了我们的大曲村,潜龙脱困,云游山野。


    故此,一切皆顺。


    不负先祖所托。


    大曲村第四十代村长。


    何幸。]


    “第四十代”南林仔细的算着。


    按照以前的医疗水平进行估算,一个人算作五十五年的寿命,大概也就是两百来年的时间。


    九位状元


    九位潜龙


    “哥?怎么了?”阮虞忽而看见南林的动作,询问说。


    “你看副本简介。”


    南林调出个人界面,重新查看这个副本的简介。


    [一碗黄泉,两只恶鬼。]


    他们已经在何婶的灶房里看见了那只饿死鬼。


    [三只沐猴端坐上森严供桌;]


    供桌上一共有三本日记不错,难道说他们都是沐猴?


    [四季如冬,五谷无收。六月飞雪没有青天庇护芦沟;]


    这应该是指六月飞雪,大曲村内曾经发生过什么冤案?


    [七宗罪状,八方罹难。九只潜龙扒皮抽筋,血洒金鳞池囿。]


    这最后一句也在提醒玩家,九指潜龙其实已经死亡,扒皮抽骨,只剩下了尸体。


    但这最后两本日记都提及了“神迹”,与成神的“潜龙”。


    “等等等等,现在死亡的玩家数量有多少?”刑泽越忽然开口询问。


    顾纵轩比了个四的手势,在人眼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刑泽越一把拍开,说:“别晃了,眼睛疼。”


    “你凶我?!”顾纵轩一脸难以置信,捂着心口开演。


    刑泽越:“”


    他默默地离这人远了些,不忍直视的别开了眼。


    南林淡声道:“死亡人数四人,再加上那位冥婚的新娘。意味着在大曲村内,至少已经出现了五只潜龙。”


    他的声音总是这样,冷冷清清的,也没有什么起伏。


    “嗯,是这个道理,毕竟游戏只会播报游戏玩家的死亡情况,而那些大曲村内的外姓人我们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刑泽越补上一句,顺便提出了自己的猜想:“而且根据这三本日记的记载,成神的应该是最后一只潜龙吧?而现在才是第五只?”


    【玩家何当,精神值清零,生命值清零。】


    【确认死亡。】


    【副本剩余人数:9人。】


    【玩家何霜降,精神值清零,生命值清零。】


    【确认死亡。】


    【副本剩余人数:8人。】


    【副本安全屋已开启,剩余安全屋数量:0。】


    【请各位玩家注意,本副本第:1个存档点已经出现,当前存档点剩余:2】


    【存档点判定生效范围包括但不限于本人】


    南林抬眸,声音又冷了许多,“现在至少是七只潜龙了。”


    “请问”


    不远处响起敲门声——


    作者有话说:沐猴:沐猴而冠指猕猴戴着帽子装扮成人的模样;比喻徒有仪表或地位而无真本领,也可比喻坏人装扮成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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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黄道吉日:14


    “这里边有人吗?”


    无比稚嫩的童声,言语间似带有人类声带无法发出的嗡鸣。


    刑泽越手上的符纸无风自动,为了不被门外的东西所注意,他只能动作迅速地把它揣进口袋。


    “它有一定的灵性,刚才太激动了。”刑泽越一边朝南林身边挪去脚步,一边解释说,“所以,外边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纵轩也倦懒地抬起眸子,朝门外看去。


    刚才播报刷新的安全屋以及存档点都不在他们身边。


    运气算不上好。


    在非新手副本、单人副本,且游戏人数极多(大于等于10人)的情况下,安全屋的位置便并非固定的。


    只要有一个游戏玩家触发致死率极高的情况,低于游戏副本内的隐藏阈值,那么副本内的安全屋就会依据数量随机刷新在不同地方。


    他们并不知道是谁触发的安全屋。


    是其他的游戏玩家?还是他们四人之一?


    思索中,那些肉泥已经缓缓地从门缝中渗了进来,与此同时,几人之前所听见的歌唱声再次响起。


    [太岁摇铃,恶相戴冠。]


    “太岁?!”刑泽越失声,抱紧了旁边人的手臂,闭眼说道:“哇,大腿,救救,我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的啊!!!”


    被抱住手臂的顾纵轩:“”


    “你是不是抱错人了?”他好心提醒。


    刑泽越闻声抬头:“?”


    随后开口:“怎么是你?”


    可他看了眼站在南林身后的阮虞,又默默地收回了念头。


    算了,抱错了就抱错了吧。


    南林淡声:“活肉太岁。”


    一种具有高强度活性与再生能力的怪物,一般来说攻击欲望不强,但不知道这个副本会不会给它的某项属性进行加强。


    “我师爷就是死在了太岁的手里,”刑泽越看着那些堆积的肉团,“他老人家生前一直在研究这东西,和民间正统的传说不同,他说这玩意或许能够让人长生、并且一辈子无病无灾。”


    刑泽越一旦感觉害怕或紧张,一张嘴就会碎碎念得停不下来,自然也没有发觉顾纵轩晦暗一瞬的眼神。


    “那这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何氏祠堂?”阿斯莫德真诚发问。


    刑泽越摇头,说:“对欸,很奇怪。按理来说,太岁只会出现在没有人烟的大山深处,这里不应该有这种怪物才对”


    极其怪异的感觉,就像是高大的乔木长在了沙海里,海市蜃楼的幻觉出现在了都市中。


    顾纵轩冷不丁冒出一句,“自然的太岁呆在大山里,但太岁之中还有一条分支,叫做邪太岁。”


    “邪太岁?”刑泽越看着门缝里越来越多的肉泥,躲在这人身后,只露出一双圆溜的双眼,指尖将顾纵轩的衣服拽得很紧。


    “邪太岁,就是人为制造出来的邪物。传说它与自然太岁的功效并无差别,但它却会不自觉地寻找让它死亡的罪魁祸首,攻击性也要强上不少。”南林转身,看向那些排列整齐的牌位,补充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将它制造出来的人,多半也在这上边躺着。”


    找出祠堂内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并将它成功“清除”


    祠堂内祭祀的一般是祖先或先贤,有些时候也会作为各房子孙办理婚、丧、寿、喜等事情的场所。


    但几人今天所见的婚礼,举办地点却距离祠堂很远。


    按照大曲村村长对他孙子的疼爱程度,这样做明显不太正常。


    “啊啊啊,它进来了,进来了!!!”


    刑泽越忽然小声地叫出了声,整个人完全缩进了顾纵轩的身后。


    顾纵轩:“”


    “你怕什么,万一它找的不是你呢?”


    刑泽越怂且敏锐地反驳,“万一它来找的就是我怎么办?”


    顾纵轩不解:“不是,你一个看风水驱鬼的,为什么胆子这么小?”


    “x胆子小怎么了?有谁规定胆子小不可以做我这一行”


    刑泽越咕哝着,他总是有这个本事,将“怕死”大大方方地摊出来。


    而正是因为这份坦荡,所以少有人会对此生出厌恶。


    “不过它真的进来了啊啊啊啊啊——”


    顾纵轩一把捂住刑泽越的嘴,拉着人就朝旁边躲避,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一直安静的南林。


    他到底在看什么?


    牌位、贡品、日记、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哥?”


    阮虞也温声询问,“我们也躲一下?”


    毕竟他们不知道,这个副本里的太岁是否和传说中一样,又是否是人为制造出来的“邪太岁”。


    “好。”南林颔首,转身躲进与顾纵轩二人相对的柱子后边。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刑泽越悄声询问。


    顾纵轩则漫不经心的安抚道:“以常理来说,大概率没有问题。”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虽然这点在游戏副本内体现得并不明显,但太岁本身极具灵性,哪怕是并不受正常人待见的邪太岁,也应该和一般的怪物有所不同。


    它不应该是由“进食”与“虐杀”本能驱使的纯粹邪物。


    在几道不同角度的目光注视下,半米高的肉团咕蛹着朝牌位摆放的地方爬去,在地上留下一条潮湿粘腻的痕迹,隐隐散发出一股腥臭浓烈的气味。


    而在抵达供桌后,它便像是遇见危险的蛇类一样,层层堆积抬高身体,“注视”着那些被放之高阁的灵位。


    “我怎么感觉,它想要砸了那些木牌?”


    刑泽越半天没有听见动静,又悄悄地冒出一句。


    顾纵轩回答:“别怀疑,你猜得没错。”


    “哥?它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阮虞也在低声开口询问。


    南林扫了眼它注视的方向,皱了皱眉,呢喃开口:“都是?还是有什么东西拦着了?”


    白皙的指尖再次缠绕上世界线,在他的操纵下以肉眼难以窥见的速度,打掉了最底下的一张牌位。


    随着一声无比清脆的掉落声响起,那片单薄的木牌就此无比安静地躺在地上,却没能吸引它的半分目光。


    刑泽越:“!”


    “南林他,他他他在做什么?!”


    顾纵轩眯着眼,说:“他在尝试。”


    话音刚落,第二个牌位便再次落了下来,比方才的那张牌位要高上一阶。


    那团活肉仍旧对此没有半分动容。


    为此,南林将目光挪去了最上边的两排牌位上。


    如果是神官或者潜龙,那他们的身份已经远远高于凡人,不受辈分约束。


    所以这样看来,应该在最上边?


    南林勾动手指,顶端的牌位便顺应着掉下来一块,因为过高的原因,在最终跌落时碎成了两块。


    刑泽越看得皱起了脸:“哎呀哎呀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出乎意料地,这团活肉对此仍旧没有半分触动,依然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一整面牌位。


    “不对么?”


    南林低声开口,太岁的反应令他有些意外。


    邪太岁是由人为制造而成的,并且现在看来,和这里的“金鳞节”脱不了关系。


    并且,南林总觉得,这座村子里的人在执着于“造神”,创造一个独属于大曲村的,从凡人手中诞生的神。


    既然如此


    方向错了,潜龙和那些所谓的“神官”,不论它们是死是活,究其本质,也摆脱不了“受害者”这一身份。


    那么施害者会是谁?


    周围的温度越发闷热,祠堂大门又被紧关着,南林望去一眼,发现门缝处和门闩上,都有“太岁”留下的碎肉。


    而这座祠堂内又没有任何一扇窗户。


    看来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们便没有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南林侧目,说道:“阿斯莫德。”


    那只原本开始打盹的恶魔瞬间一个激灵,“你,你想做什么?”


    “你飞去看一眼第三排牌位上的时间,以及第一排(最顶端)牌位上的名字。”


    他淡声开口,末了,又给了一句安慰,“放心,如果你被攻击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你收回来。”


    “啊?”阿斯莫德一脸难以置信,“你忍心让我一个吉祥物过去面对这么可怕的怪物吗?”


    它伸出爪子,指向太岁。


    南林:“”


    “?”刑泽越仰头,“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发现端倪的顾纵轩:“”


    “!!!——”


    一道小小的黑影被扔了出去,费劲地扇动着翅膀,几乎紧贴着房梁。


    阿斯莫德欲哭无泪,小心地靠近牌位,从最顶端开始缓慢地挪动。


    何壮、何秀、何强、何勇、何当、何霜降、何秋分、何天赐


    一共八个牌位,只空出来了最后一个。


    怎么会这样?


    它分外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转头又发现在最后一个空位上,有着一个格外明显的印子。


    像是原本放着什么东西,却被人给拿开、或者销毁了一样。


    不过具体会是什么东西?


    正思索着,底下的太岁却忽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动静,又开始缓慢挪动起来。吓得阿斯莫德不敢再朝下降落,只能紧贴着房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些“木头片子”与“泥巴团子”的动静。


    它试探着,扇动翅膀的声音几不可闻。


    而等它再次鼓足勇气,下降至一定高度时,不大的胆子只够它飞快地瞄去一眼,随后便像颗炮弹一样飞回南林怀里。


    南林一边顺着毛捋,一边开口询问:“看见什么了?”


    阿斯莫德哼哼着,“你过分!”


    “好吧,我承认你有一点点聪明,不过这不是你把我扔出去的理由!”


    南林:“”


    “抱歉,”他说,“我对此感到愧疚,难以释怀。”


    “所以你现在能够告诉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作者有话说:抱歉,枫丹主线纳维莱特的那句话:我对此感觉无比悲伤、并且难以释怀。


    简直太搞了hhhh,直戳我笑点。故此略有删改,稍稍借用。


    第88章 黄道吉日:15


    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下次还会发生,但阿斯莫德明显对南林的这一声道歉分外受用,抖了抖翅膀,只觉得浑身舒畅。


    南林也由得它去,垂着眸子等待着,听它将刚才看见的东西一一道来。


    “不过,”阿斯莫德的声音里带上了迟疑,“那东西很奇怪,而且印子上的灰尘不多,像是才被拿走的”


    “才被拿走不久?”


    南林低声重复。


    随后,他抬眼与阿斯莫德对视,又不受控制地看了眼阮虞。


    这一瞬间的视线交融,像是给久不转动的机械齿轮上了润滑油,又像是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玩具人偶终于被其主人拉动了发条。


    他笑得温柔又克制,只在话语的尾音里带上了些许委屈,“怎么了?”


    南林一哽,下意识地挪开眼,说,“还记得我们刚才进来时,对这座祠堂的感受和猜测吗?”


    干净新鲜的瓜果,烧至一半的菖蒲香,空气中浮动的暗香


    “哥的意思是,”阮虞回答得稍有迟疑,“前不久才来过的人,拿走了那个现在缺失的牌位?”


    “嗯,”南林点头,“而且不知道那人究竟是游戏玩家,还是副本内的怪物,又或者只是一个npc。”


    带有香味的东西,那位新娘的梳妆台


    不,不对,还有那些坟地!


    在大巴车路过的时候,那种同样难以忽略的奇异香气,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挤进了所有人的鼻腔之中。


    难道是祭祀时所特有的?被掺进了蜡烛或者菖蒲香之中?


    南林想着,擦掉额上沁出的汗滴,再次抬眼。


    祠堂内的温度令人愈发难以忍受,刺目又灼热,连同每一口呼吸都十分艰难。高温的气流滑进喉咙口,在干涩消散后带来一种火辣辣的疼痛。


    再加上两侧不断燃烧的蜡烛,南林发现,许多蜡烛的烛身已经融化成了一种格外扭曲又奇异的形状,与仍在供桌前的那团活肉有着异曲同工的组成形态。


    随着水汽蒸腾,几人的视线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整座祠堂,包括这里边的东西,似乎都在以一种固定的速度融化。


    到了最后,他们或许会被生生捂死在这里。


    “怎么办,怎么办”


    过于灼热的温度,令刑泽越有些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顾纵轩低头看向刑泽越,手上隐隐浮现出一层洁白的光晕,轻抚上身旁人汗津津的后背。


    见这人正无意识地咬着指甲,他皱着眉,一把打x下了刑泽越的手,说,“哪儿来的这些毛病。”


    “不是,你看,”刑泽越一边擦汗一边说,“太岁明显比刚才要躁动,很可能是因为南林之前的两次试探。”


    他又咽了口唾沫,“所以他现在不敢乱动,而且你看那三炷香。”


    “看见了。”因为高温和干燥的原因,顾纵轩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喑哑。


    “三为先天离卦之数,离为火,火为心,火性炎上。传说鬼神可以通过这三炷香,与凡人之心感应,了解他们的想法和诉求,因此这种表达信士之心声的香火,也被称为心香。”刑泽越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心香受凡人信仰和鬼神庇佑,具有一定的驱邪避祸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偏方里都有香灰的原因而燃着的香一旦烧尽,那么它的功效就会大打折扣。”


    “顾纵轩,这只太岁不是没有攻击性,它只是在等香炉里头的香烧尽”


    像是感知到了死亡,又像是这里的温度已经逼近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刑泽越闭上双眼,抵着顾纵轩的肩膀。


    这是最节省力气的姿势与动作,刑泽越咂了咂嘴,意识开始涣散。


    “醒醒,”顾纵轩的声音从未这样严肃清醒过,他伸手拍了拍这人的侧脸,却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沉默半秒后,他抬头看了眼对面沉思的南林二人,手中翻出一把利刃。


    刑泽越似乎尝到了浓郁的铁锈味。


    像是一场噩梦。


    而在另一边,南林额上的汗水凝聚滴落,恍若泪滴。


    他终于根据供桌上的三本日记,以及阿斯莫德刚才带回的线索,判断出了这团活肉被制造出来的大致时间。


    日记上的戏班子,其实与他们遇见的戏班是同一个。


    这座村庄仍旧在时间洪流中不断地朝前走去,而那些日记中所记载的“十来人”,却永远地留在了五十多年前。


    大曲村一共有四百多年的发展历史,由最开始的淳朴走向顶端,用了两百年。


    人来人往,期间出了九位状元。


    而大曲村从顶端跌落泥潭,同样用了两百年的时间。


    从各式各样的偏方,无所不用其极的残忍民俗怪谈,到金鳞节的成立。


    由阿斯莫德传递回来的信息证实,祠堂最上边一排牌位的时间,大约是一千七百年间的标注,没有异常与更改,符合最早的记录时间。


    其中每一排牌位的相隔时间是五十来年。


    而那三本日记中的1977到现在,便差不多是五十五年。


    所以罪魁祸首并不在最上边


    南林撩起眼皮,抬手直接扫落倒数第二排的牌位。


    跌落声不断响起,在这些木牌落下后,供桌前的活肉一改之前的浑不在意,嘶吼着朝那东西扑去。


    在它包裹住那些牌位时,一个熟悉的黑影逐渐显现,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凄厉的嚎叫。


    “这是”南林收回视线。


    是他之前在冥婚院子里所看见的削瘦黑影。


    原来这些东西始终游荡在整个大曲村内。


    太岁撕扯着地上的影子,像是在一口一口地生吞活剥。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随着牌位的粉碎,周围的温度也就此停了下来,虽然不再上升,却仍旧无比难耐。


    南林又看了眼那些牌位,扶着柱子稳了稳身形,言简意赅:“出去。”


    不应该存在于祠堂内的人,已经被太岁给成功“清除”。


    【恭喜玩家南林成功完成支线任务(其一):何氏祠堂的异动。】


    【任务目标:请玩家南林找出祠堂内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并将它成功“清除”。】


    【任务奖励:200点成长值(可任意添加至除精神值外的某单独数值中)】


    随着这声播报,门闩上的碎肉也消散了个干净,紧闭的宗祠外隐隐传来人声交谈。


    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可就在这时,祠内的蜡烛火苗却在一瞬间被压得极低,随后熄灭了一大片,祠堂内的光线瞬间变得暗淡下来。


    南林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一鞭子甩在大门上。


    没开。


    门上只出现了许多裂缝,透过外头的光亮,能看见有什么黑色的胶质东西黏上了大门。


    随着压抑到了极致的一声巨响,供桌前的太岁首先炸开,点燃了明火。


    顿时,浓郁的能量体掀起了一场小型爆炸,也在瞬间掀开了宗祠木门。


    火舌瞬间舔.舐上全木制的祠堂,干燥的木材极其易燃,这座大型宗祠开始迅速塌陷。


    顾纵轩抱着已经昏迷的刑泽越,第一个冲了出去。


    南林与阮虞紧随其后。


    [南林]


    “谁?!”


    “哥!”


    第一个副本结局时的怪异情况再次出现,浓郁的暗色化为实质,携带着一股与周遭环境全然相反的阴寒气息,拉住了南林的脚踝。


    南林:“!”


    他在发觉不对的瞬间收回了阿斯莫德,随即低头看向自己深陷“泥潭”的双腿,竟感觉出奇地冷静。


    像是意识离体,正安静地审视着生死一线的自己。


    这个东西它到底是什么?


    他注视着这圈包裹着一切色彩的黑暗,在某一个瞬间发现了里边闪动的无数字符,那是——


    摩斯码42.


    南林看着自己的道具栏,手指虚幻地按在两个道具之上。


    [世界蛇]和[夜莺尾羽]。


    夜莺尾羽可以抵挡一次副本内任意伤害,再加上[世界蛇]牌组对[夜莺尾羽]的回溯,一共可以抵御两次伤害。


    【玩家南林使用】


    播报了一半的游戏道具忽地被打断,按照道具优先级,率先生效为更加高级的道具。


    【玩家阮虞使用道具:厄比托斯的右翼。


    传说厄比托斯是与天地共生的巨龙,两只羽翼足以遮蔽天日。


    其左翼带来无边的战火灾祸,右翼带来绝对的安定庇佑。后来它的双翼被天神之主斩下,作为了神殿永世和平的基石。】


    南林只觉得熟悉的气味瞬间充斥在鼻间,甚至来不及动作,就被抱了个满怀。


    原来这人真的有翅膀。


    他这样想,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诧。


    倒塌坠落的横梁里可能也有着刚才那个诡异东西的加持,它正缓慢却有效地腐蚀着阮虞的道具。


    南林听见了一声隐忍的闷哼。


    可他仍旧镇定,只有微微颤抖的手,与更加沙哑的声音,暴露了眼下堪称完美的伪装。


    南林:“等我一下,二十秒。”


    他艰难地探出手臂,平静下来,手心里全是汗水,在他眼中,世界和坍塌前一样清晰。


    他垂目,以世界线切割着脚踝处缠绕的黑暗。


    那层黑暗如有实质,且极富韧劲,与刚才粘连在门外的东西别无二致。


    南林有些喘不过气,却单纯认为这是周围环境的问题。


    部分汗水落入起皮的唇缝之中,又苦又涩,而更多的都在顺着眼睑朝下滴落。


    他切割的动作其实很快,不过十几秒。期间手法粗鲁,加上其本身便有的感官缺失,力度无法控制,刀尖好几次直接划破了皮肤,一抹鲜红开始朝地面蔓延。


    “哐当”一声,南林丢下小刀,召来[末日],一鞭子扫开了堵在门口碎屑。


    现在,就连这些阻碍也变得不堪一击,变得更加接近副本内的原本难度。


    南林亲眼看见阮虞的道具破碎失效,将这人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语气仍旧没有起伏,只是说:“走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触及了一手的粘腻。


    第89章 黄道吉日:16


    南林听着他隐忍地痛呼,默不作声地放缓了动作。


    “哥”


    “怎么了?”


    “我错了。”


    “出副本再说。”


    两人间的交流极其短暂,却压抑着旁人难以发觉的暗流。


    南林带着阮虞走出祠堂,外头的天色正巧擦黑,却也遮不住被血濡湿了大片的后背,远远看去格外骇人。


    “就是他们?”


    “他们为什么会在祠堂里?”


    “谁知道?不过宗祠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马上又是金鳞节”


    “小声点何叔来了。”


    村民小声地交谈着,不时有目光落在南林两人身上。


    顾纵轩掂了掂抱着的刑泽越,朝四周望去,看见了外形稍有狼狈的南林二人,说,“先离开这儿?”


    南林点头,感觉自己脚下轻飘飘的,伴随着每一次迈步时传来的刺骨疼痛。


    四人动作迅速,可他们的形象太过扎眼,尤其是阮虞,血糊刺啦的,一路上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刑泽越昏迷不醒,阮虞也仅凭着本能,倚靠着南林踉跄前进。


    “我说x”顾纵轩这下成为了几人之中最有精气神的一个,“你们刚才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南林眼中闪过一瞬的暗芒。


    他也不能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事到如今,南林显然不能将那团黑暗视作副本内偶然发生的意外。它绝不是《疯子和疯子和疯子》那个副本里boss的最后反击,而是来自一种未知的、并且对自己满怀恶意的敌人。


    以及,每次这种意外将要出现的前几秒,似乎都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听不出男女,听不出年龄,甚至没有任何特殊音色。简直就像是机器自动采取人类声音后所取得的平均值,最后又进行了某种组合输出。


    自欺欺人不是个好习惯,他早该明白。


    近乎自厌的情绪再次充斥着内心,南林甩了甩脑袋,试图清空思维。


    于是顾纵轩等了很久才听见南林的回答。


    他说,“出了点意外。”


    “小意外”顾纵轩停在小院门口,先问了一句:“这家伙的房间在哪儿?”


    然后又挑着眉,询问说,“真的只是一点——意外?”


    他有意加重了“一点”的读音,并表现出了浓重的怀疑。


    “对,”南林的回答挑不出丝毫问题,“一点意外,至于刑泽越的房间”


    他抬眸看向正前方,身后的院门在风中轻微开合,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轻响。


    “很好,我知道了。”


    顾纵轩的步伐轻快有力,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玩具。


    南林则半扛着阮虞,拐进了何婶昨晚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仍旧是破败的木床,柜门上贴着年代久远又风格幼稚的装饰画。


    等等。


    这些东西昨晚有么?


    南林蹙眉沉思,抬手将阿斯莫德放了出来。


    恶魔扇动着翅膀,扭头看向南林,差点破音:“你你你!!!你怎么又弄了一身血回来?!”


    阿斯莫德自然明白当时南林为什么要把自己收回去,现在它出来后看见人这副模样,有种心里的石头终于砸到了脚上的感觉。


    “我得帮他。”南林正视着阿斯莫德,“别压抑形态了,去门口守着。”


    阿斯莫德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歪了歪脑袋,说:“好。”


    在无数的传说中,恶魔作为一种可以蛊惑人心的强大存在,绝不会是现在看上去的这副呆萌模样。


    “南林,你别死了。”


    离开时,阿斯莫德深深地朝他看了一眼。


    “死不了。”


    南林的声音极淡,他将阮虞平放在床上,看向那惨不忍睹的后背,如此说道。


    木门被缓缓拉开,复又关闭。


    南林注视着外头的影子逐渐变得高大,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眼下,还是处理阮虞的伤口更为重要。


    那条名为厄比托斯的巨龙在被斩断双翼后会是什么模样,南林不知道,但应该会和阮虞现在的情况相差无几。


    都是一样的血肉模糊。


    “忍着点,”他说。


    衣物粘黏在伤口上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现在还要加上南林感觉缺失、无法控制力度等阻碍


    这几乎是让他在与自己的本能相抗衡。


    外边的天色黑了,他就从游戏商店里买来手电照明;一卷纱布被血浸透,就再买几卷新的接着再来


    南林木着脸,又在心里给阮虞记上了一笔。


    这些技巧全是他在自己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手法娴熟又利落。


    最后,等到那人劲瘦完美的腰身被纱布所全然包裹时,南林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继而沉默地打量着阮虞。


    已经伤成了这样,要是再把他赶下去,未免会显得自己太小气。


    于是南林只能拖着被子,推开门,与门外两人高的阿斯莫德对上眼神。


    阿斯莫德暗黄色的竖瞳一缩:“”


    完了,自己的伪装彻底没了。


    南林目光平静:“”


    这家伙吃的挺好。


    “南,南林?”


    “怎么?”


    “你被赶出来了?”


    南林:“”


    “不是,”他说,“里边血腥味太重,还冷,睡不着。”


    阿斯莫德了然,“这样”


    可它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南林就已经裹紧被子,在它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而后蜷缩起身体,阖上双目。


    阿斯莫德小心翼翼地拿翅膀戳了戳他。


    没有反应。


    好吧,自己已经是只几百岁的大恶魔了,照顾人类这件事情应该很简单。


    它张开翅膀,像天鹅拢着巢穴里的幼崽一样,将南林遮盖在了自己的右翼之下。


    随后,阿斯莫德高高仰起脑袋,观察着周围的异常动静。


    在恶魔没有攻击欲.望与进食欲.望的时候,它翅膀上的鳞片便显得格外柔软细腻


    深夜,整座大曲村昏暗而安静,秋天临近末尾,也没有什么知了与青蛙的叫声。


    就是在这样一个气温凉爽的夜里,南林却睡得并不安稳。


    大脑很快便进入了睡眠状态,思维却无比清醒,连带着身体也被剖成两半,一半挨着阿斯莫德,一半在不停地下坠。


    他做了一个难以醒来的噩梦。


    梦里,停瞳(老国王)正握着他的手,朝[日轮轨]走去。


    南林对停瞳的情感格外复杂,这个人的确不应该悄无声息地故去,可他带来的伤痛又是如此真切。


    一边对自己付出栽培与怜爱的真情,一边又将自己当作棋子般予取予求。


    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只有触及了伤口才能回想起来。


    而在梦里,南林一无所有。


    他又将自己给抱紧了些。


    在那段漫长而无助的日子里,南林逐渐学会了一种独特的入睡方法。


    他会假设出一个足够完美的结局或场景,并以此对自己进行催眠,换来一个夜晚的宁静。


    但那长久以来空白的人脸,却在今晚不由他控制地变了模样,变得逐渐清晰且真实。


    那是阮虞的脸。


    他朝自己走来,梦里的阳光同样刺目,南林只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感受着那人用指腹磨蹭着自己的眼角,温声询问:[哥,做噩梦了?为什么哭?]


    于是南林拼尽全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在频繁地眨眼中挤出泪来,眼泪顺着眼角朝下淌,睫毛像被打湿的蝴蝶翅膀。


    那人安慰自己,[哥,你看,多漂亮的一双翅膀。]


    漂亮?


    不是这样的。


    自己的翅膀早就被人扯了下来,塞进了城市的最底下。就像那头巨龙一样,渴望着曾经抵达过的天空,却只能在地上淌着血,最终无比悲哀地死去


    “阮虞?”


    现在的阿斯莫德说话时,声音也低沉了不少。


    “嗯。”


    阮虞脸色惨白,像是叶片上凝结的一层白霜。在阿斯莫德张开翅膀后,伸手触碰着南林流泪的眼角。


    阿斯莫德又合上单边羽翼,说,“之前那东西是什么?它为什么对南林有这么大的敌意?”


    阮虞半垂着眸子,沉默良久后才开口,“那是一直觊觎着哥的坏东西。”


    “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又说,俯身替南林擦去泪痕,询问说,“哥,做噩梦了?为什么哭?”


    南林自然不会回答他,但那始终轻皱着的眉头,却在听见这句话后缓缓平复。


    阿斯莫德张开了另外一侧的羽翼,意思很明显——我这儿还有一边,你要不要一起?


    阮虞笑着摇头,明显是不想多说,抿着唇,转身进了房间。


    第二天如约而至,南林睁眼时先是一愣,而后低声开口,“阿斯莫德,放我出去。”


    “你醒了?”


    “”


    “砰”的一声轻响,昨晚威严可怖的恶魔又变回了他所熟悉的模样,甚至将已经凸出来的双角都收了回去。


    它在张嘴时打了个喷嚏,而后伸出爪子,无比自然地扯过南林的衣摆,擦了擦脸,说道:“我现在明白怎么控制形态了!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


    南林说着,将身上的被子胡乱地团成一团。


    在此期间,他听见对面屋子里传来了顾纵轩与刑泽越的交谈声。


    或者说是顾纵轩单方面对刑泽越的逗弄——


    顾纵轩:“你要睡就睡,昨天我把你扛回来已经很累了。”


    刑泽越:“谁要你扛了?!”


    “听着,你现在困了,得休息。”


    “放屁,我现在精神抖擞。”


    “精神抖擞?懂了,你想举高x高。”


    “你!!!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南林有些无奈地挪开视线,准备进屋去看看阮虞,却无意间瞥见了什么人。


    “南林!”


    阿斯莫德同时出声。


    “那是小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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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黄道吉日:17


    南林看了眼屋内。


    里边没有任何动静,阮虞应该还没醒。


    这样想着,他揣上阿斯莫德,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走,去抓他。”


    之前在铜镜里时,南林便对第二条支线任务的答案作出了猜测:这里边提及的‘仙人’,很可能就是那些纸人中的一个。


    可他们当时烧了铜镜里的整座庭院,连同那里所有的纸人。


    但直至现在,自己的第二个支线任务也没有提示完成,仍旧突兀地挂在个人界面上。


    所以南林怀疑,那天晚上他们遇见的“仙人”,其实是只替罪羊,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例如刑泽越口中纸人小十月,或者其他。


    “啊?”


    阿斯莫德在他口袋里伸出爪子,仰着头说,“南林你看,天上好多星星?”


    星星?


    怎么会有星星?


    南林抬头,发现天空上飘起了数盏孔明灯。


    谁放的?


    为什么会是现在?在宗祠几乎被焚毁、距离金鳞节还有三天的时候


    南林伸手,再次将阿斯莫德给按了下去,又抬头注视着前方消失的一截长袖绸缎,淡声开口:“事出反常必有妖。”


    随后,他停下脚步,略一思索后,朝侧边的土路拐去。


    “是不是走错了?”


    “安静。”


    南林跨过倒塌一半的土墙,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们绕了一条捷径,踩了好几处泥水,才赶在了小十月的前头。


    【玩家南林使用道具:停止跳动的[机械之心]。】


    游戏播报完毕之后,南林产生了一种分外奇特的感觉。


    在以他为中心,半径三米的空间内,时间像是被停滞、或者被放慢了无数倍,连同光线都变得具象而无趣。


    “南林?”


    阿斯莫德的声音也变得缓慢起来。


    南林的话语里似有笑意,他揉了揉恶魔的脑袋,道:“马上就好了。”


    小十月还在朝后探望,伸手拍抚着自己起伏的胸口,呼吸紊乱,心想:还好,差点就被发现了。


    要不是喜生哥说这边的天灯出了问题,要自己过来查看,他是万万不想再碰见那个捆了自己的人。


    都放上去了


    喜生哥今晚应该会好受一些吧?得赶快回去。


    “啊——”


    小十月的声音也被拉长,眼中恐惧与震惊相交,又因为[机械之心]的影响而被放慢数倍。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泡进了一缸无比浓稠的液体之中,每一次的眨眼抬手都变得无比困难。


    而后,小十月看见了那个让他在冷风口吹了小半天的罪魁祸首。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可作为被害者的自己却难以抑制地浑身发抖,嘴唇嗫嚅,喉咙干涩。


    南林发觉了小十月的慌乱,他半蹲下身子,动作流畅利落。


    停止跳动的[机械之心],会不间断地影响周围环境,并产生无法抵御的“惰性”。


    以游戏术语来说,它可以减缓一定范围内,所有生命与非生命体的速度,最终呈现出一种近乎时间停滞的奇异现象。


    而作为道具主人的南林,自然不会受到它的debuff影响。


    [你要做什么?]


    南林看出了那双秋水剪瞳里表达的意思,询问说,“喜生是谁?”


    小十月别过脑袋,并不作回答。


    “你可以仔细想想怎么回答。”南林顿了顿,以一种平静至极的口吻陈述,“毕竟在这个时间被放慢了几十倍的空间里,无论做什么,都会产生新的发展结果。”


    “例如皮肤被利器割裂后,你会清晰地感受到,血液是怎么从破裂的血管里涌出来的。”


    “当然,在此期间,痛觉不仅不会减少,还会被无限拉长。”


    南林拿出弹簧.刀,脸上无喜无悲,语气稀松平常,只在最后添上了些许诚恳,“想要试试吗?”


    小十月瞪大了眼睛,跌坐在地。


    撑向地面的手掌无意识地握紧,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里嵌进了泥土与草根。


    可他却咬着牙,做出一副引颈受戮,绝不后悔的模样。


    于是南林又说,“我会割下你的舌头,让你自己吞下去。”


    阿斯莫德脑袋上顶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人换风格了?怎么感觉他在敷衍地念台词?


    小十月很明显地抖了抖,但仍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这时,荒芜土地上仅有的几棵杂草被风压得极低。


    南林斜睨着周围的景色,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终于来了。


    他收回弹簧.刀,在转身时解除了个人道具。


    【玩家南林回收道具:停止跳动的[机械之心]。】


    【道具损坏程度:17%。】


    “南林,你果然在吓人!”


    阿斯莫德第一个开口。


    南林则对小十月说道:“不好意思。”


    他转身追了出去,脚踝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因为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而再次崩裂,渗出血来。


    被迫再次体验飙车,且被树叶糊了一脸的阿斯莫德:“”


    不得不说,树叶一点都不好吃,又酸又涩,仅有的一丝甜味被碾压到了角落,难以察觉。


    发觉阿斯莫德动作的南林:“”


    这倒霉孩子,怎么什么都吃。


    他只扫过一眼,很快便收回注意力。翻身躲避的动作无比轻盈,腰身柔韧,如满弦的弓,凌厉而又极富韧劲。


    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南林听见身后的小十月呢喃开口,“喜生哥?”


    “喜生?”


    南林冷声道,却又感觉不太对劲。


    眼前这个跟着小十月的东西,不像是个活人。


    难道说是纸人?


    是了,既然有两个小十月的存在,那怎么不可能也有两个喜生?


    南林拧着眉,复又松开。


    管他那么多,先打了再说。


    他挥出长鞭,又在对过几招后将鞭身尽数散开,宛如织网的猎人,却因为自身过强的实力而缺乏耐心。


    但效果都大差不差。


    纷飞的纸张化为利器,在南林追击的动作中抓住破绽,擦过他的侧脸,划出一道细浅的口子。


    而南林目光不移,抬臂以手背擦过,同时操纵着细且韧的死亡世界线缠绕而上。


    漆黑的双瞳隐隐泛出金色,清晰具体的三维图像如蓝图般呈现在眼前。


    片刻后,无数世界线勒进猎物的血肉里,发出纸张被揉皱时的脆响声。


    果然是纸人,腹腔里空无一物,只留有一缕愤恨的灵魂。


    身后传来微小的动静,南林闻声回头,看见了小十月被带走的背影。


    如果没猜错,那人才是喜生。


    “南林,他们跑了跑了!”阿斯莫德倒是格外激动。


    南林无奈:“知道了。”


    “你不去追他们吗?”


    “没有意义。”


    “为什么?”


    “他们不是被邀请来表演的么?金鳞节总会再见的。”


    而且主线任务有着硬性要求,南林必须在金鳞节当天,焚烧九条“潜龙”的尸体。


    不过


    “这是什么?”


    南林看向那被世界线勒成一段一段的纸人,在其心脏处翻出一张纸条。


    [毕竟奇迹总在神闭目的时候发生,谢谢你,小十月。


    致我最亲爱的。


    喜生。]


    【恭喜玩家南林成功通关支线任务(其二):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任务目标:请玩家南林找出冥婚中的“仙人”。】


    【任务奖励1:150点成长值(可任意添加至除精神值外的某单独数值中)】


    【任务奖励2,特殊限时道具:九龙灵柩。】


    【特别注明:九龙灵柩内只能存放“潜龙”尸体,同时只会主动吞噬毫无攻击欲望的“潜龙”。】


    【在大曲村,真正的死亡是火葬。】


    终于结束了。


    南林呼出一口浊气,将注意力全数移至眼前惨不忍睹的“尸体”之上。


    纸人作为死物,只有最极端的情绪才能够驱动他们。


    见状,阿斯莫德故作高深:“我知道了,喜生和小十月是爱侣?!”


    南林却摇头,否定了它的猜香,“不,还记得祠堂内的日记吗?”


    “当然”它话锋一转,“好吧,记不清楚了。”


    南林:“第一本。”


    [他们人不多,加起来不过十x多人,班里有两个孩子,看起来如福娃一样可爱。]


    “你的意思是,小十月是那两个孩子之一?”


    阿斯莫德又说,爪子在南林的衣服上扒拉出一道白痕。


    南林垂眸,“嗯。”


    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给这货剪指甲了?


    它又问:“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为什么?


    南林想:无非就是可能性的问题。


    排除所有的人为因素(自杀,他杀,意外),排除所有的自然条件(极端的气候反应,极端的地理现象)。最终剩下的唯一可能性,哪怕如何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而且当时南林粗略地数过那个戏班子的人数,也对他们留有大致印象。


    小十月是其中最小的,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个人与他年龄相仿,眼神也没有任何异常。


    南林站起身,将手中的纸条塞进口袋。


    目前已经出现了八条潜龙的尸体还差最后一条


    “南林,我们现在去哪儿?天快亮了。”


    阿斯莫德探出脑袋,凭借远高于人类的敏锐听觉,它忽然听见一阵声响。


    “?”经历短暂的思考后,它说道,“你是不是饿了?”


    南林:“或许这只是在证明我还活着?”


    “好吧。那我的第一个问题呢?”


    “先回去。”


    “嗯嗯?你在担心阮虞?”


    “没有。”


    “真的?”


    “”


    “你是不是在撒谎?”


    “不是。”


    南林似乎已经习惯了和阿斯莫德进行这样没有营养的对话,二者一问一答地回了小院。


    可就在院门口,他还没来得及看见阮虞几人,便听见站在门口的何婶说:“该起来啦。”


    “看见昨晚的天灯了吗?因为祠堂被毁,代理村长将金鳞节给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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