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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犽大大小小地折腾了一圈，终于是搞定，但看到空了的杯子架，又想到要买新的马克杯，真是造孽。


    玛瑙心也是大，发现奇犽确实不需要她帮忙之后，就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了。


    奇犽回头一看，发现她乖乖地坐在自己背后，在挥手给自己加油。


    她举手时，袖子滑到手肘，雪白的胳膊像羊奶从袖口倒出来。


    干净得和这辈子都没干过活一样。


    奇犽：“……”他服了，玛瑙压根就不是做这些事的料，她一看就是不会做家务，也不管事的类型。


    没什么心机，没什么常识，生活自理能力极差。


    奇犽再一次发自内心地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平安活到这么大的？之前是有专人24小时照顾吗？不然这个人看起来随时都能把自己置身于麻烦之中。


    起码可以排除她曾经当作仆人或奴隶，没人会要这样只能帮倒忙的佣人，他们家的女仆可以同时端起7个杯子都不会倒，而玛瑙只需要一个杯子就会陷入自闭。


    奇犽看了她一眼，然后不高兴地说：“手。”


    玛瑙装听不懂，奇犽又重复：“手伸出来。”


    在奇犽的目光下，玛瑙伸手，如他所料，果然手掌里是一块玻璃。


    是她刚才捡的时候拿在手里的，忘了扔，估计是看到奇犽收拾的样子不好意思打扰，就一直藏在手里。


    但很神奇的是，这样拿在手里，她的手没有受伤。


    真奇怪，那明明是个很锋利的碎片。


    奇犽把碎片拿起来往后一扔，正中刚才的垃圾桶里。


    玛瑙鼓掌：“奇犽，好厉害！”


    服了。就知道哄人。


    奇犽觉得这个人太奇怪了，奇怪到他都不得不问：


    “你是哪里人？”


    我倒要看看哪里的水土这么诡异，你们那的民风民俗有点问题。


    “是指哪里出生的吗？”她愣了，发问道。


    奇犽：“对。”


    玛瑙思索着：“外地，五大国之外，很偏远的一个地方。”


    “你之前都是一个人？”


    玛瑙：“也不算是，我后面，有和一些人住在一起，他们收留过我，但我不是他们的人。”


    “那些人知不知道你来找我的事？”


    玛瑙思索半刹，揣测别人的想法对她来说并不容易：“之前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了。”


    “什么意思？”


    “我之前出来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玛瑙解释，“我是偷偷出来的。”


    “我不想做他们想要的那种人，讲不通，就逃走了。”


    奇犽点评：不错，很有我年轻时离家出走的风范。


    英俊的银发青年挑眉，立体的眉眼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锋利感。


    奇犽估计，玛瑙是住在一个猎人的家族里，成为二星猎人后，很多猎人都很崇拜他，会流传他的传闻。也许是希望玛瑙成为猎人，但她一看就不是这块料。


    玛瑙的脸上就写着“没吃过苦”几个大字。


    没想到，看起来没脾气的玛瑙还有这么有主见的时候。


    不过，原来这家伙之前不是有人24小时看守，而是被关起来了吗？


    玛瑙：“但现在他们应该发现了，而我消失了，只能是因为来找你，他们应该能猜到。”


    她表情很平淡。


    奇犽：“……”


    他没有问，为什么玛瑙逃出来一定是因为自己，他还没准备好听这一段，虽然他大致心里都有数。


    哼。


    他假装不屑，实则压住嘴角：


    反正就是崇拜啊，仰慕啊，喜欢啊什么的嘛！


    她都能说出想和我牵手，做更多的事情这种话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真是的。


    ……那话说回来我和她独处一室是不是不合适。


    他的表情忍不住变得奇怪。


    玛瑙：“……？”


    奇犽为什么突然坐立不安的样子。


    她不解地伸出手，放在了奇犽的额头上。


    奇犽愣了一下后躲开，就像是猫一样眼睛因为警惕而缩紧了，尖锐的指甲差点收不住，完全是凶巴巴的样子，可尾音里一丝几不可察的颤调背叛了他：


    “你干嘛！”


    “你不舒服吗？发烧了吗？”


    玛瑙：“我看你不高兴。”


    奇犽嘴硬：“我没有不高兴，别乱猜我的心情。”


    玛瑙应声：“好的，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奇犽：“关你什么事，反正不是想你。”


    玛瑙：“这样，但我在想你。”


    “我觉得奇犽好厉害，什么都做得很好。”


    “你特别好。”她很崇拜、也很真诚地说。


    只是捡了玻璃而已，至于吗？


    是不至于的，但玛瑙看他，就算只是他用电流起了点火花，也能夸出花来。


    爱情使人盲目，玛瑙瞎得人尽皆知。


    其实眼睛很好的玛瑙眨着眼睛，问：“奇犽，你为什么脸很红。”


    “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奇犽：“……你看错了。”


    而且我哪里这么容易生气啊！我也就凶了她几次好吧！我一直情绪很稳定很冷酷，是个成熟的青年。


    玛瑙顺从地选择听他的：“好吧。”


    转头，玛瑙又张望了一圈，试图找到自己可以帮忙的事情。


    她士气满满地说：“我觉得，我可以帮你晒衣服。”


    奇犽：“你会？”


    玛瑙坦然：“不会。”


    奇犽：“……那你问个屁。”


    玛瑙壮志凌云：“我会努力学习的！让我试一试！”


    奇犽阻止：“别，我懒得再买一批新的衣服。”


    玛瑙又问：“那我帮你擦地板。”


    奇犽：“你用什么擦？”


    某人的目光看向奇犽的洗脸毛巾。


    炸毛的奇犽：“想都别想啊！”


    玛瑙提出的帮忙，得到的回答全都是：


    不行，不要，不可以。


    奇犽全都拒绝，教会玛瑙的成本太高，他的杯子很多，可以牺牲一个，但别的就没必要了。


    玛瑙又指着他桌子上的一盒限定巧克力：“这个，我可以帮你吃掉吗？”


    奇犽大无语，她怎么说得出“帮”这个字的：


    “你想得美啊，我特意买来的自己吃的好吗。”


    他把巧克力拿起来，看到玛瑙一直盯着巧克力看，奇犽的手挪到哪里，她眼神就跟到哪里，仿佛开了自动跟随的摄像头。


    奇犽嘴角抽搐，把巧克力扔回给她。


    “算了你吃吧，反正明年还能买，我冰箱里还有别的。”


    玛瑙已经拿了一盒了，还想着更多：“冰箱里的，你吃吗？要我帮忙吃掉吗？”


    奇犽立刻对这个得寸进尺的人伸出手：“巧克力还给我。”


    玛瑙抱住巧克力：“没事了。”


    她开始安静吃东西，嘴巴鼓鼓的，动作不急但很快。


    奇犽看到玛瑙一直在吃，都不说话了，突然醒悟过来：


    “等下，你今天都没吃饭吗？”


    玛瑙点点头：“这个好好吃啊，我喜欢甜的东西。”


    因为嘴里塞了东西，声音变得很含糊，身上的气味也变甜了。


    奇犽大惊：“你怎么不说啊！”


    他自己在外面上班，会买三明治或者到店里，玛瑙一整天都呆在他家，她又不会乱动奇犽的东西，肯定就什么都没吃。


    玛瑙不以为意：“没关系啊，我还可以再饿一段时间。”


    她的手指上沾着巧克力的碎屑，她盯着，思考着说：“不过，太久的话，我也会难受。”


    “会比较麻烦。”


    她用客观的语气评价道，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事。


    奇犽简直想给她一个头槌，让她脑子清醒清醒。


    “我又不是那些虐待狂，你饿了就拿冰箱里的东西吃啊！”


    玛瑙眨眼睛，迷茫地问：“可以吗？”


    奇犽给她一个表情，就像是不高兴的猫。


    玛瑙：“好，我记住了。”


    她看向奇犽，问：“我难受的话，你会生气吗？”


    奇犽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怪：“我只是没有我家人那种虐待癖。”


    他还不至于抓个人来放在家里虐待，这样的话玛瑙还没被其他人抓走结果好。


    她都已经住进来了，没道理给她很差的生活。


    玛瑙看着他的表情，搞懂了：“好的，我之后会和你说的。”


    盒子里还剩最后一个巧克力了，玛瑙递给奇犽：“给你。”


    “最后一个，是最好吃的。”


    奇犽接过去，也塞在嘴里，然后转身：


    “好了，现在出去，买点正常人吃的。”


    *


    奇犽带着玛瑙去了餐厅，出门前把自己的鸭舌帽按在她头上，玛瑙的脸被遮掉一半。


    她似乎很习惯这种被遮挡的视线了，垂着头就能正常走路，到了岔口的时候，会伸手去勾奇犽的袖子，但没有贸然握住他的手，只是勾着衣服，感知到他的方向后就放开。


    奇犽插着兜在前方走，每次转弯时，玛瑙抓住他的袖口，他都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并不躲开也不做出反应。


    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跟随，走过大街小巷，银白的头发反射着月光，在两个人身体外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隔绝罩。


    奇犽的房子并不在市中心，但喋喋鸟巢镇本就是个小地方，马上就到了市区。


    这个点太迟了，外面已经没有正常在营业的店铺，这个小镇的治安不好，正经的店家很早就会下班。


    现在还开着门的店面，都是他不想把玛瑙带进去的。


    平时他自己干什么都无所谓，但玛瑙跟着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