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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第21章 坏蛋


    张流玉回神一样,马上就要往上走,但林长东又拽住了他的一撇衣角。


    “流,流玉……”林长东小声而湿绵喊道。


    张流玉头也不敢回,他浑身那个局促好似有把枪顶在身后一般,“干什么。”


    干什么这三个字说得太轻太弱,搞得林长东有些惶恐,他赶忙松开拽着对方衣角的手,绞尽脑汁才找到一句话说:“我,有点饿。”


    张流玉答不上来话,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个请求还是什么。


    “你能帮我找点吃的吗。”林长东看对方不作声,自己声音也越说越小了。


    张流玉为难的揪了揪自己腹前的扣子,他为难不是因为要给对方找吃的,而是如果他答应了,他们可能就要独处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可以吗。”林长东突然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不是一般差,要是再得不到回应他就要心绞而死了。


    张流玉艰难点下头,又用跟对方一样弱的声音说:“嗯…”


    张流玉迟迟才转身,还半撇着脸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眼睛,林长东挡在对方身前,两人身高有差,他稍稍歪了点头才看到张流玉的整张脸。


    这人这么一看,张流玉又别扭的把脸转到一边去,不过这里黑乎乎的也不能看见什么才是。


    林长东又把头撇到另一边,这紧跟不停的注视让张流玉很是被动和无措,他只能往后退一步,紧张问:“你做什么。”


    “我。”林长东不自觉抓了抓裤腿两侧擦擦手汗,“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哭了,我好像吓到你了。”


    “没有。”张流玉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他看了面前人一眼又垂眸。


    “哦。”林长东咽了咽口水,又犹犹豫豫的伸出一只手过去。


    张流玉心里一跳,心热之余本能的就问说:“干,干什么。”


    “就。”林长东也不知道是谁传染的谁,总之这话说得磕磕巴巴的,“就刚刚那样。”


    “……”张流玉很当回事的认真斟酌了一下,他温顺而郑重的点了个头,随即才缓缓抬起手轻置到对方掌心中。


    林长东手没出息的颤了一下,他吊着喉咙里那口气被心跳砰砰催上来的气,动作小心而温柔的握住掌心里那只手,然后背身轻步迈下了台阶。


    张流玉跟在对方身后,这人下一级台阶就停下来等他,这木梯打的台阶落差很高,有三十公分来着,下楼不小心不行。


    等到两人都同站在同一级台阶后,林长东才再去迈下一步,二人在缄默和默契中重复了这动作将近三十余次木梯才到头。


    堂屋里没开大灯,只有悬挂在大门门楣上那盏瓦数很低的钨丝灯泡亮着,又黄又烫的灯光艰难将屋子填满,张流玉不放心,就把手收了回来。


    林长东手里这一空,心也跟着吊了起来,但他没表现出来什么。


    两人出了门往右拐,走到灯光照不到地方了,张流玉又才把手交出来递给身边人。


    林长东强装冷静接了过去,他换了个牵法将对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他控制不住用大拇指腹去摩挲去抚摸对方的手背和背骨,轻轻的抚弄手背上凸起来的那四颗骨头,细细的缱绻的将张流玉的手里里外外摸了个遍。


    不过去厨房这段路太短,一进门,张流玉就按下了灯开关,两人没能把手捂热就得松开了。


    “你,想吃什么。”张流玉收回自己的手假装摆弄起头发问。


    林长东站直身体,老实说:“都行,我什么都能吃。”


    张流玉想了想,说了一句好像疑问句,又好像陈述句的肯定话:“你今天,没吃饭。”


    但这话在林长东听来就是关心话,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诚恳得很说:“吃了,吃了一点,你不在我吃不下,我,我想你。”


    张流玉估计是推这个人推习惯了,这种情况下,他想也没想的就推了林长东胸口一下,但力度很轻,并不能把人推开那种,甚至就像被拳头碰了一下似的,他推完人了,又转身嘀咕一个觉得自己才能听见的:“坏蛋……”


    班里家电很少,厨房里就有电灯和电饭锅两样家电,但大部分时候电饭锅都很少用,张流玉都是拿铁锅煮米饭给他们吃的,铁锅煮的米饭还会结一层又脆又香的金黄色锅巴,锅巴的口感很看看火候,有时候会比较软,有时候硬一点,林长东每次去盛第三碗饭的时候都刚好能挖到,他以前在家没吃过,来这里尝过以后稀罕得不行。


    他现在要吃东西,张流玉就得生火给他煮了,生火可不是动两下手就能完成的,林长东没脸站在一边候着,他要去帮忙又什么都不会,张流玉最后就派了个让他看火添柴的活做。


    天天早晨吃面条,这下面条也吃完了,张流玉只能炒饭给林长东吃,好在下个月就立秋了,夜里还算凉快,剩饭没有变味。


    但是他们没有冰箱,所以平日里也不会储留太多新鲜食材,张流玉去后面水龙头旁边的水桶里剪了两根葱,配辣椒粉和鸡蛋炒的饭,不过用料虽寡,但也没影响一点味道。


    整个做厨过程两人基本没什么交流,包括饭炒好了端上桌了,他们也只是寥寥说了两句必要的交接话而已。


    这月份还是虫叫蝉鸣的旺季,但是夏天的味道淡了一点,空气里少了很多焦躁,灶里的热烟也飘得慢慢的,是夜深了睡着慢的。


    一切安静如眼下这般,厨房里只有勺子和餐盘碰撞的声音,林长东两口饭一口蛋花汤,一边急着早点把饥饿感从身体去挤出去,一边又不想让这一切流得太快。


    张流玉就坐在他左手边上,挨着他,看他吃饭。


    林长东不合时宜的感到纳闷,感到费解,明明昨天这个时候张流玉还对他百般嫌烦,现在怎么这么依着他,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除了让林长东倍感受宠若惊以外,还让他感到莫大的担忧。


    因为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张流玉是抛开了之前所有对他的偏见来靠近他的,而那些偏见又是他自己心知肚明故意而为的,林长东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得想捶死自己。


    林长东没忍住,战战兢兢的问了身边人一句:“流玉,我……还讨嫌吗。”


    张流玉扭头看了他一眼,又正回脖子垂下眼帘看自己的腿,他哼唧那样嗯了一声,又很是肯定的腼腆说:“讨嫌你……”


    林长东暗暗偷笑,又继续吃,但张流玉似乎是有点坐不住还是什么,就说自己先去洗澡,他本来下楼就是要去洗澡的。


    吃完饭刷好碗,张流玉也洗完出来了,轮到林长东去洗,他洗完出来,张流玉还在等他。


    他走过去,站到对方边上,两人背靠着墙壁,勾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晃手,也不说话的就反复做这一件事。


    两人单单站着大概大半个小时后,张流玉不得不提议先回去休息了。


    他们回到堂屋把灯关了把门也关了,又恋恋不舍的上了楼,二人的房间离得倒也没有很远,也就隔着七八米,但这中间还有师父的房间,林长东把人送到房间门口也就不能多逗留什么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林长东在门背上刚刚回味起来,身后的门板却响了,他打开门一看,脸上挂上了久别重逢才有的那般重大惊喜之色,“你来啦……”


    张流玉依旧是小小的嗯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


    张流玉做完最后一次临时的心理斗争,他快速丢出一句“明天我们一起去早市”,接而就跑回自己房间锁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粘人精要上线了。


    第22章 美如冠玉


    林长东还是以为他们要五点上早市,所以他四点就起来了,外边还是黑浑浑的一片,雾气漫进来还凉得很。


    挑挑拣拣试了两身衣服后,林长东就下楼洗漱去了,他屋里没镜子,只能去用公共浴房里的镜子。


    林长东用冷水打湿手,抓了抓头发,他前前后后看了看,觉得自己真是帅得有一套。


    到堂屋前坐等没多久,林长东听见了镇上的第一嗓公鸡打鸣声,但这只公鸡的打鸣声应该不太具有代表性和权威性,太阳要露面的样子一点也都没有。


    林长东在屋檐下焦急徘徊了两分钟,张流玉就出来了,他是从侧屋那边过来的,此时肩上已经背上了个竹篓子。


    两人无言慢慢靠近,林长东自觉拿下对方肩上的篓子自己背上,又说:“流玉,早上好。”


    “早上好。”张流玉始终微微低垂着头,不大好意思看人。


    “我们现在出去吗?”


    “嗯。”


    二人齐步缓行,出了家门张流玉就主动问身边人饿了没有,饿的话先去早餐店,他们走到最近的一家早餐铺时,包子刚好出笼。


    “你可以吃……五个吗?”张流玉张开一只手掌比了个5问身边人说。


    林长东很少吃包子,五个对他来说可能也有点多,但他还是点点头说:“就算是六个我也能吃得完。”


    张流玉不知道对方这是在夸大其词,他当真的跟老板要了八个包子,他自己吃两个,菜包肉包都要了。


    两个人边走边吃,看大大小小的店铺陆续开张。


    张流玉偷偷往身边瞄,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不一样了,他老是忍不住去想这个坏东西偷亲他的样子,然后把自己搞得心跳砰砰砰的。


    天终于亮堂一点的时候,他们走到了镇子中心,早饭也吃完了。


    林长东一共吃了六个半包子,撑得喉咙都打紧,张流玉又去买玉米汁给他喝才好受一点。


    他们去了农贸市场,挺小的一块地,巴掌多点大,就是比路边摊多搭了个集体大棚子而已。


    这个点光线好了,林长东才发现张流玉扎了条小辫。


    不过是扎在脑袋右侧边的耳鬓上,一指宽的一条从发根编起,然后一同跟着一整束头发用红色的绳子系好,平整的搭放在左边胸前,只留一小缕修饰脸用的散发在额边,他时不时需要将这缕头发别到耳朵后,动作从容而又漫不经心,全是温柔的俏意。


    张流玉弯着腰,在菜摊前细心的挑选着东西,他脖子上的长命锁从微微敞开的领口前荡出来,在半空中随着他的身体的摆动一晃一晃的。


    林长东还看见他裤腰上扣着一枚银色扣针,看样子应该是裤头太宽了用来收腰用的,不知道张流玉今个穿了条少见的白色长裤,裤筒宽大且笔直,裁剪流畅的裤头平整收拢着他上身的那件浅草青色衬衣。


    张流玉的衬衣下衣摆扎得很好,每个衣褶子都恰到好处而工整的扎进了裤头里,腰间微微撑起的衣伞像是个还味涩的茶果树包,劲瘦的腰肢贴合白色的长裤,显得身段无比曼妙,比例优越非常。


    林长东紧跟在他身边,老想往张流玉脸上瞟,人怎么能做到素素净净的,但又如自敷粉黛那般美如冠玉,一颦一笑里全是浑然天成的怜人俏色。


    他看得呆,想得远,张流玉问什么他答什么,不过问来问去就是你吃不吃这个,你喜不喜欢吃这个,你想吃这个吗……诸如此类的问题。


    但是两人不能在早市上磨太久,因为其他人还没吃早饭,林长东不禁有点怨言:“他们天天等你煮吃,那你天天都要起这么早多累。”


    “不会的…我喜欢的。”张流玉把一袋木耳放到篓子里,篓子就已经满得差不多了。


    “那我以后也早点起来帮你一起。”


    张流玉偷偷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外边都是人,两人不能挨着,也不好意思看对方一眼,其实整个过程的交流都挺少的,林长东多问一句无关的,张流玉就害羞,搞得他也是忸怩得很。


    他们回到班里时,其他人正陆续下楼,起得早的二哥已经在扫地了。


    岳家赫看到两人一道回来的,脸上有些诧异,但看到林长东背上的东西后,疑虑也就统统打消了。


    早饭后师父让几人把这几天学的做个消化,然后又分配了固定的头尾组合,梁晖和何权青一组,祝骁、岳家赫一组。


    当师父说出“周六和老四一组”时,两个当事人不约而同激动喊道:“不行!”


    “为什么。”师父拿着根竹鞭,两手别在腰后问。


    “不行就是!……不行。”林长东看张流玉又在窗户里偷偷往这边看,他就嚷不起来了。


    周通平时也是听话安静得很,现在脸色那叫一个不满不爽,“师父,我跟他没那个默契,怕是合不来……”


    “合不来还是不想合?”师父直指要害问。


    两个人都挺诚实,又是异口同声说:“不想……”


    师父没把他们的诉求当回事,还一人放了两鞭子,“心不合就给我滚出去,要么踏踏实实干,要么回家当皇帝去!”


    林长东在家也就他爸敢打他,这辈子估计就属师父打他最多了,他怕他爸,但也敢顶嘴,可他是一点也不敢还师父的骂,他跟他爸吵架,他爸又不会跟他断绝关系,他要是惹了师父,被踢出去都是顺脚的事。


    周通应该也挺怕被踢出去的,两个人挨打以后尾巴都垂了下去,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桩前配合起来。


    而两人的面和心不和也是尤为明显的,跳桩屡屡失误以后,师父直接把他们叫下来,罚他们在太阳暴晒下,双手张开举着两小桶水,要是不服气就继续往桶里加水,加到满了,再往里面放砖头。


    率先提出和解的是周通,胳膊累得要断的林长东也立马答应了,两人服软跟师父认了错,又各挨了一棍子才得以解放。


    下午他们没训练,而是在院里缝制狮皮,因为他们下个月要去参加区里的文化锦标赛来着。


    大热天的摸毛啊绒啊格外的热,林长东看张流玉背上都出了汗,他想过去给人扇扇风,但这么多人在又实在不能。


    一天下来,他都没能跟张流玉说上什么话,不过之前他找张流玉说话好像都挺随心所欲的,而且他也不觉得大伙会多想什么。


    包括张流玉,之前瞪他、冷落他也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现在不小心看他一眼都要匆匆收回,这搞得林长东心里那个痒啊,好像果子看着甜蜜蜜的又闻不着摸不到。


    晌午的时候,管家久违的给林长东打来了电话,说是他大姐回家了,让他回去,林长东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但是他要吃完晚饭才回去。


    挂完电话,林长东一直找不着机会跟张流玉说这事,狮皮已经缝好了,他们拉了水管正在院里洗洗刷刷的,师父也在一边研究他的东西。


    林长东晃荡了一会儿,最终在何权青身边停了下来,“老七,你这鞋边都断了呀,还要穿吗?”


    何权青坐在小板凳上,一手鞋子一手鞋刷的正在用力刷洗,他看着这只帆布鞋感觉还挺好的,就是旁边的白胶边断了而已,“还没坏,可以穿的。”


    “你穿多大码的,四哥今晚回家,后天给你买一双好的过来。”林长东说道,又借着这个机会顺便跟师父报备了。


    师父没意见,就说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何权青又问师父可以拿四哥的鞋子吗,师父也说随便。


    “唉,长东,再带个镜子回来呗,能照全身的那种,不难搞吧。”祝骁插话说,“我太需要了。”


    “多大的事,美的你了。”林长东说完,又大方问其他人要什么。


    梁晖说他想要一套工具箱,二哥要计算器,终于问到张流玉,张流玉却说:“没有什么想要的。”


    林长东心想对方就会这么说,他又只能把戏演全,也问了周通要什么,他还以为周通也说不要呢,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小子说要一本什么练习题册,林长东估计是师父那几鞭子打出来的效果,他有点宽慰和改观,就认真记下来当了回事。


    “师父,您要什么吗,我后天回来给您带回来。”林长东还没忘师父。


    师父拿着把小榔头,正在敲打一根银条,他注意力全在手上动作,顺口说:“人回来就行。”


    林长东没想到师父会这么说,他假装镇静说了个知道了,又怕张流玉听不见似的特意补充了一句:“我后天下午就回来了!师父!你要想我啊师父!”


    “……”师父估计是没听过这种肉麻话,一榔头下去砸手上了。


    晚饭加菜了,而且还都是林长东爱吃的,洪管家来得不是时候,赶在饭点来的,也就落座一块吃了。


    但他怀疑管家是故意的,像是接了什么任务来检查他的生活情况,放下碗后,管家又去他屋里给他收拾东西,林长东直戳了当就说:“我都说我在这里吃得比家里好了,回去跟我妈说我过得好得很,让她别天天打电话叫我回家了。”


    洪管家确实是放心了,“少爷您放心吧,我现在跟您是一边的了。”


    林长东以为这是奉承话,其实只有洪管家自己知道这段时间来,他独自守着一个大山庄过得有多惬意。


    临走前,林长东让管家先出去等着,他上个洗手间就来,管家一走,他就溜进了张流玉的屋子。


    这个点二楼还没人上来,而张流玉似乎早就等候多时了,门也没关的,林长东一过去就看到人了。


    “流玉,那个……我回去了。”林长东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好话,他一张嘴就变笨一样,“我后天就回来了。”


    张流玉嗯了一声,“我知道。”


    这种没人也要偷偷摸摸的感觉很是怪异,林长东做贼一样紧张得要死,他想把门关上,又觉得不礼貌太冒昧,他只敢杵在门框里,“你真没有要的东西吗,我什么都能带回来……”


    张流玉是认真想了的,但他确实不缺什么东西,他侧过身子不与对方对视,低声说:“要你回来就行……”


    林长东心房被撞了一下,他摸摸门框尽量分散了一下注意力,“好,我准时回来……”


    张流玉点点头,表示听到和信任。


    林长东看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个事,万一再来个人就麻烦了,“那我回去了。”


    “嗯。”


    林长东说完自己又不舍得,他跑过去,抚了抚对方鬓边上的那条小辫子,又快速抛出一句“流玉你今天好好看”以后,才难为情的跑出去。


    但是在他跑到楼梯口准备下去时,张流玉却又叫住了他:“林长东……”


    林长东心里呼呼热的,他看了楼下一眼,“怎么了?”


    “你今天。”张流玉好像很难开口一样,“也很帅。”


    林长东更难开口了,但他也不谦虚:“我以后会更帅。”


    “嗯。”张流玉点点头,但目光闪躲着也不看他,过了好几秒钟,他又吱声一句:“长东。”


    林长东从指尖到大脑皮层好像有凉水爬过,搞得他浑身酥麻麻的,“嗯?”


    “路上小心。”张流玉扶着门框,眼里也明显有迷恋的不舍说:“要……早点回来。”


    【📢作者有话说】


    竟然有人对流玉姓张这件事感到很新奇,觉得不像主角会用的姓,其实三哥姓张,也不是为了跟“张恨水”这个名字先捆绑在一起才姓的张啦,而是一开始就给他设定是道士生的孩子,因为道家有很多姓张的名道,比如道教创始人张道陵,武当派张三丰等,所以我觉得姓张比较有意思而已……


    第23章 亮闪闪


    林长东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他离家也有快两个礼拜了,突然这么一回来他还恍生了自己回来做客的错觉。


    洗洗睡下后第二天清晨他七点多就醒了,这真是给洪管家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少爷一夜没睡才起得那么早,林长东都不想夸自己在何家班里起得更早呢。


    他大姐平时忙得不见人影,这天也是中午才到的,跟着一块回到的还有他母亲蓝萍。


    林长东看他们也没叫自己奶奶过来,估计也不是有多大的事,他三姐更是睡到了中午吃饭的点才下楼,还挨他爸训了两句。


    “还有你也是,两姐弟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是谁带的谁。”林老板说完三女儿还不忘骂一句儿子。


    林长东坐在桌上本来就老老实实的,突然挨这么一棒怪冤枉的:“我怎么!我今天七点都起来了!”


    “是真的,董事长。”洪管家立马站出来给林长东证明,“少爷今天起得可早了,真的有进步了。”


    林老板看儿子洋洋得意那劲儿,心里高兴又不想摆在脸上,“碰巧起早一次也算进步?”


    “老说儿子干什么,我看你真是老了闲的。”林长东的母亲蓝卉换好衣服下楼,过来餐桌这里就捧起儿子的脸看了看,“晒成什么样子了,叫回家都不回的。”


    林长东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得意说:“好玩就晒,我现在已经学会起狮了。”


    “这么厉害?”蓝卉笑说,“半个月不见这么乖。”


    林长东惯用了这一套对付长辈的,张口就来:“我一直都这样乖的。”


    林老板一副没眼看的样子,甚至觉得无药可救了,“你就这样信他吧,哪天他把天捅破我看你怎么给他补。”


    “破了再说。”蓝卉不给丈夫一点好脸色,“你没事少说他。”


    落座完毕以后这一家人就各自拿起了筷子,林长东问大姐怎么突然回来了,他大姐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直接转头和父母商量说:“爸妈,长东都成年了,也不能一直这么晾着了,我已经帮他看好了国外的学校,明天就把他带过去早点安顿好吧,不然……”


    大姐话还没说完,林长东筷子一撂,嗖的站起来就说:“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出国上学了!”


    “你激动什么!”林老板被吓了一跳,血压都上来了。


    “我不出去!别给我搞这些!”林长东急嚷嚷道,“反正别给我安排这些!”


    林老板觉得长女说的有道理,他两手抱着胳膊,审视犯人一样看着对面的儿子,语气严厉而充满压迫感:“你这个年纪不上学还能做什么?天天在家混吃等死?”


    “我怎么没上学?我什么时候没上学了!你去问大姐夫我去没去学校!”


    “你那叫上学?高中两年你去学校有半年吗?换个地方打发时间就叫上学?林长东你脑子开智没有,你现在不去上大学还想干什么?吃喝玩乐还是成家立业?合适吗?啊?”


    林长东平时挨他爸说他也没当回事,这下可不是一般的慌,“我又没说我不去上大学?我都没高考呢急什么!”


    “高考?你才去过几天学校还好意思说高考?考出来三五十分哪个学校要你?你丢不丢人?”


    林长东其实有点不占理,放在以前他也就答应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我还没考你就知道我才考三五十分?反正我不去,我要高考,我要靠自己努力走正规渠道上大学。”


    真是见鬼了,这话也就他自己说着励志,旁人听着都要笑出声来。


    尤其是他三姐,边笑边落井下石:“今天起太早没睡醒吧,梦话都搬出来了,别人那叫复习备考,你现在回学校顶多算预习。”


    “反正我不去,大学我自己考。”林长东一屁股坐回去,抱着胳膊,满脸的不高兴:“考不上你们就给我找学校读,反正我就是不出国读。”


    “考不上还在这里浪费一年干什么,你本来就休学过,同龄人九月份都上大一了。”大姐又说。


    就连蓝卉也试图说服儿子说:“你爸你姐说得也没错,在这里多……”


    “我不去!”林长东黑脸再次重复,“我不去我不去!”


    言毕,林长东起身就要离开,还是管家把他拦下来的,林老板看着也是心烦的,叹息一句只能先妥协:“不去就不去,明年再去也一样,差不了这一年的,坐下来吃饭。”


    “明年也不去!我想去哪就去哪!”


    他母亲也是只能点头让步了,“行行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妈,他就是在耍赖而已,你们能不能…”大姐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他不想去就不去,不去又能碍什么事,他三三十岁再去上都没问题,又不差他努力这两年。”蓝卉也是自己把自己说通在先的,“坐下来吃饭,长东。”


    林长东拗着,还是杵在原地不动,他爹妈又轮番道歉和承诺不会强迫他了,他才勉勉强强坐下。


    吃饭席间,为了缓和前面气氛,在旁边的洪管家又主动说起林长东最近的表现,林长东于是也就绘声绘色的给他们讲了自己这两周的开心事。


    林长东还说他们下个月要去参加比赛了,到时候他们必须都得来看。


    “但是你们不能高调的来,你们只能偷偷来,不然一下我们晋级了别人以为我们靠关系。”林长东不忘强调说,“到时候你们也不准跟我说话打招呼,不能跟别人透露我们的关系。”


    “行。”林老板真是要被气笑,“你不拖你们班里后腿就行。”


    下午林长东跟母亲还有两个姐姐出去逛了逛,他要给班里的师兄弟们带东西,就让他们给自己参谋参谋。


    林长东是第二天过了午饭点才回到的何家班,他到时候还带来了一辆大货车。


    师父和张流玉都不在家,又是出去给人办事去了,林长东直接找的二哥和梁晖合计,这两个大头都没意见后,林长东就让工人们把冰箱彩电洗衣机热水器七七八八的家电都搬进来安装了。


    “老七,喏,你的鞋子。”林长东从一个大纸箱里翻出几大袋东西,“打篮球要穿篮球鞋,跑步穿跑鞋,不要什么都穿帆布鞋,伤脚了就长不高了。”


    何权青接过好几个鞋盒,一时不知道先看哪个,“谢谢四哥。”


    其他人要的东西林长东也带回来了,每个人还多带一件秋装外套,这些都是他姐帮选的。


    他也没忘周通要的题册,不过他忘记对方说的是哪个版本的了,他就把书店里有的都各拿了一本,周通在一大箱书里翻了半天,有点无话可说:“我们下个学期要升高三了,你买的全是高二的。”


    “……是吗。”林长东挠挠头,才反应过来一样:“下个学期我们高三了?”


    “……”周通心想学习上的事他能想到让这个人帮忙也是多此一举了。


    林长东哎呀一声,“那你就当温故知新吧。”


    张流玉和师父回来的时候,通信公司的人还在堂屋里给他们装座机,师父有所微词,但是几个徒弟你一句我一句的,他也就不管了。


    张流玉没去掺和这些,他放下师父的卦箱后,洗了个手就回楼上准备换一身干爽的衣服,但他开门进去时,第一反应先是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床头边上的那张老木桌已经撤下了,此时只有一张白色的梳妆台。


    张流玉觉得这事一点也不难猜到是什么回事,但他依旧觉得心热不已,他将房门合上,哪怕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独自走向那套梳妆台时也是格外难为情的。


    他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摸了摸这质感上乘的实木妆桌,他看着面前这块明亮而崭新的圆镜,又拿起旁边的纸袋看了看,里面装的全是新衣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怔好几秒钟,又发现旁边还有个玻璃瓶,他拿起一看,险些被瓶子里的东西闪到眼睛,因为里面装的全是镜子碎片。


    林长东那个坏东西把他的旧镜子打碎了!


    刚刚想到这,外面的敲门声就来了,这不合时宜的,把张流玉敲得心房大震,后颈都冒热汗。


    他把东西都放回原处,又急忙忙的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耽误大半分钟才过去开的门。


    林长东脸上的紧张不比对方少一点,他板正的站着,像是来打报告一样:“流玉,我回来了。”


    “嗯。”张流玉看了他一眼,又转眸去看别处。


    “我准时吗?”


    “准时了。”


    林长东心里痒痒的,这一天半走得,把两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都给推开了,他明明有好多话要说来着,这会儿却难开口得很,“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久。”


    “和师父去找师叔了。”


    “哦。”


    林长东总感觉杵在这里不像个事,他主要是怕师父突然上楼来,便说:“那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张流玉一惊,眼里的沮丧来不及隐藏。


    林长东不知道自己看没看错,他觉着那是一个挽留的眼神,这弄得他更加挠心挠肺,他摸了摸兜,又说:“我有个东西想给你,你想现在看,还是……晚上再偷偷看。”


    这个问题不容多考虑,但张流玉要说出来也是经过了一番斗争,“现在看就行。”


    “那我能进去吗。”


    张流玉点点头。


    林长东漫步进门,张流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掩上了,但没上锁,有意留着一条缝。


    二人来到床边上坐下,他们默契的没去提房间里那些新物件,林长东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将里面链子显示出来,就问:“我能给你戴上吗。”


    问完这话,林长东才马上想起来应该先问人家喜不喜欢之类的。


    “戴…手吗?”张流玉盯着盒子里那银闪闪的链子和上面的两颗珍珠问。


    “手和脚都可以。”林长东一开口又后悔了,他怀疑自己把脑子忘在家了,他要是给对方戴脚那也太冒昧失礼了。


    张流玉想了想,将右手伸了出来,一本正经说:“戴脚上你就看不见了呀。”


    “……”林长东脸热着,短暂的头晕目眩了一下。


    林长东把链子拿出来,一边给人系到手上一边说:“这个是澳白,不是普通的淡水珍珠,珠层很容易刮花,等花了你就告诉我,到时候我再给你换新的。”


    “嗯。”张流玉坦然接受了,他从今天起要开始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了。


    林长东将扣环扣紧又检查了一遍,接着又有些不舍得放下手腕,他假装拨了拨上面的珠子,又顺道一般抚了抚对方的手背,两只手像捧着颗易碎的明珠一样小心爱抚。


    “流玉。”


    “嗯?”


    林长东抬眼看了面前人一眼,又迅速垂下去,不大冷静甚至有点冲动了:“我,我亲你一下好吗。”


    张流玉耳边有热风吹过,脑海里呼呼的全是狂浪声,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并用点头接受了对方的请求。


    林长东捧着对方的手,准备就要在手背上亲下一口时,张流玉却闭眼了。


    他犹豫了一下,屏住呼吸,稍稍偏头凑过去,在张流玉脸上如与春风相拂面那样,浅尝辄止的印下轻盈一吻。


    三秒钟后,他眼前那颗小痣被藏起来,张流玉睁着有些许疑惑和担忧的眼,纠结问他:“另一边不用亲吗?”


    【📢作者有话说】


    通知:每周三固定休息,有特殊情况会调休/请假。


    明天休息日,请静候周四。


    第24章 大饭桶


    “我……”林长东嗓门一哑,“可以吗?”


    张流玉很诚恳的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易察觉的埋怨低声说:“你从来……都没有亲过另一边。”


    林长东小声的说了个对不起,为了不让对方伤心,他又牵强解释:“我左右不分,忘记了。”


    “嗯…”张流玉想都没想就信了。


    林长东轻手拨开几缕垂散在张流玉耳前的头发,别到耳背后去,他捻捻对方的耳垂,捻得他耳廓耳垂都泛红,林长东倾身慢近,在张流玉另一边脸蛋上印下了很是绵长的一吻。


    两个人默契的保持这个姿态有半分钟,林长东嗅到对方那从皮肤里沁透出来的缓缓淡香,他眼眸下垂,又看到对方清瘦而线条凌厉的颈线漫进领口里,而空荡的领口里尽是坦荡而私密的青涩。


    他自觉罪恶滔天的惶急闭上眼,低级的冲动使他喉咙干涩不已,林长东难捱的稍稍挪动唇瓣,越界的在张流玉耳背也亲了一口。


    张流玉有些始料不及,当时就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脖子,胸口短暂收紧再阔开,喉咙里嗯哼出一声情不自禁的低低呢声。


    一吻结束,张流玉就立马拧过身子避开了身边人的痴迷注视,他用手背碰了碰被亲过的地方,不怎么淡定却又很是正经的说:“要下去了。”


    林长东思绪还飘着,他不在状态的点点头:“好,好……”


    张流玉揪揪自己的衣服,“你先出去,我再出去……”


    “好,好……”林长东还是懵圈圈的,他动作机械而笨拙的站起来,目光呆滞的向前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好,好的。”


    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后,张流玉用两掌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慢慢倒进床里,四肢发软的蜷缩成一团,他摸摸自己的耳背,心里“咚”的拨响了一根名为爱恋的弦。


    林长东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踩空差点摔了一跤,这动静把正在看电视的大伙儿给吓得不轻。


    “怎么回事,撞鬼啦?”梁晖问他。


    林长东啊了一声,又好像没听见一样,他愣愣的走过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心里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过了十几分钟,张流玉才从楼上下来,两人无意间就对上了眼神,但又匆匆错开了。


    张流玉看他们都在看电视,自己也就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彩电这东西算是很贵重的家电了,镇上大多数人家都还是看的黑白电视,没有电视的家庭比比皆是,他们平时也没什么机会看电视,要是想看还得去代销点门口一窝蜂的蹲着看,人家老板放什么就得看什么,人家电视一关就没得看了。


    “这金燕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自己老婆难道不比他表妹好?”祝骁盘腿坐在地上,盯着电视屏幕的脸越拧越紧。


    “要是你,呵。”梁晖打断他,“你要是有钱,你比他还花。”


    “所以说嘛,男人有钱就变坏,富二代哪有什么好东西,要是我啊……”


    “这也不一定吧。”林长东突然插嘴。


    张流玉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林长东想追上去,但又觉得突兀,于是他扯开嗓子就故意问给大家听说:“老三你这上哪去啊?”


    被点到名的张流玉浑身一震,他差点要露馅一般答不上话来,快速调整好心态以后,他试图模仿起不久前的自己,用一种看似很嫌弃,实则听起来乖巧无比的“硬口气”回答说:“去干活。”


    “外边天这么热,你干什么活。”林长东也是被夺舍了一样,怎么也拽不出当初那蛮横无理的腔调了。


    “要你管…!”张流玉甚至还牵强的抛了个瞪眼过去要把戏演足。


    结果这么一瞪,那正打正着的对视一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又避开了眼神,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脸红了。


    “这么神秘不带我?”林长东这调侃话说得毫无情绪,就像复述课文一样生硬,“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活可干的。”


    “是啊,外边太阳这么大,三哥你干什么活啊。”祝骁插嘴关心问。


    没人问还好,真有人问了张流玉还答不出来,他语塞半晌才说:“上地里看看。”


    “晚点再去吧,太阳那么大。”周通也劝他说,“晚点我跟你一块去看看。”


    “不,不用了。”张流玉瞟了林长东一眼,又重复:“不用了,我去去就回。”


    周通已经起身了,但是林长东快一步揽住了张流玉的肩膀,“上哪块地啊,这不得带我认认班里的田产啊。”


    “放开……”张流玉不怎么有气势的呵斥这人说,并软绵绵的推了对方一下。


    这一推给林长东推得心花怒放的,他强忍着心底的荡漾,哀怨一唉:“这么见外。”


    看这两人已经出去了,周通又只能收回步子。


    走出好几米远后,林长东再回头看了那伙人一眼,显然除了极个别以外,并没有第二个人感觉有什么不对。


    林长东揽着张流玉一走到前院就自觉的松开了对方,二人心照不宣的也没把刚刚那些乌龙说得太明白。


    但是这恰到好处和点到为止的默契隐隐两个人感觉甜蜜又惊险。


    林长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隐瞒这种事情,他也没有真的去细想过,但是现在绝对不是和张流玉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那样除了会提前平添烦恼没有一点好处。


    不过话说来说去,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要,要去地里吗?”林长东缓解氛围就问。


    张流玉刚刚也是急中生智,现在想想也不是不行,“嗯。”


    “去看什么地?”


    “辣椒地吧,师叔的地。”


    “好。”


    接着张流玉就带着他去拿了遮阳伞和一只竹篮,两人扛着最毒辣的太阳就出门了。


    这个点外边果然都是没人的,店铺里看店的基本都在午睡,代销点养的老狗都困得直打呼。


    两人不知暑热好似在秋风里漫步一般,张流玉看终于有机会独处了,才问:“你回家去干什么了。”


    林长东心里有几分犹豫,他要是把实情说出来恐怕会伤了流玉的心,于是避重就轻回答说:“就是我姐她回来了而已,她太久没见到我了,我就回去看看。”


    “哦。”张流玉揪揪衣服,“听说你有好几个姐姐?”


    林长东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空篮子,他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知道。”


    林长东心想真是坏事传千里了,他想挠挠头又没手的,张流玉就把竹篮拿过去自己跨在小臂上了。


    林长东挠了挠头,勉强回答出了这个令人头大的问题,:“哎呀,我爸那人不怎么样,不过我跟他不一样,我我我不从来不近女色,我跟金燕西不一样……!”


    “我知道。”张流玉垂首暗暗发笑。


    “是真的,我就是有一点怕女生。”林长东又补充,“我从来都没有过女朋友。”


    “为什么?”


    “因为……就是没有,没有喜欢过人……”林长东又是别扭的挠挠后颈,“我不谈恋爱那些……”


    张流玉也是相当的难为情,他紧张之中又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把话题拉回去:“那你为什么怕女生?”


    “就是……怎么说。”林长东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我家都是我妈和我姐说了算,她们有点太强势了,我不怎么敢和女生来往了。”


    这有点挺出乎意料的,张流玉歪头看看他,觉得很矛盾:“那是这样的话,你爸怎么还会有……两段婚姻?”


    林长东心里叫了一声老天,他们家这点家丑原来外面都知道吗,他尴尬笑笑,解释:“外面人觉得我爸厉害而已,其实都是我外公厉害,我爸势利眼自己追的我妈,后面他们有了我大姐,我妈事业心太重,不愿意给他生二胎,就把我爸甩了,外面人都以为是我妈生不出……男的吧。”


    虽然这个话题不太礼貌,但张流玉也如实点头了。


    “反正后来他自己又二婚,然后二婚就有了我二姐和三姐,她们是一对双胞胎,我二姐三姐都上小学了,他自己又搞出婚外情有我四姐,我小妈也不要他了。”


    林长东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骂他爸真是给他丢脸丢到家了,“我妈后面准备晋升当烟草局的副局长的时候,我爸又要跟她复婚,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我爸都那样了,他们一把年纪了还能……整出我来。”


    “所以你有四个姐姐?”


    “嗯,我和我大姐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所以我跟她比较亲,不过她管我很凶,我也会怕她,她管不到的时候,就让我大姐夫看着我,哦,我大姐夫就是我们校长。”


    张流玉还真不知道这事,“真的?”


    “嗯!”林长东点头,“他们以前都是教育局的,我大姐比较上进,她后面就调去省会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区的副区长了,一年到头都忙得要死,都不怎么来看我……”


    张流玉感到钦佩的同时又有新问题:“可是校长看着年纪很大了啊。”


    “是很大啊,他快五十了,我姐才四十几,比我大二十多岁呢,哎呀,以前的人结婚都早,我爸妈十几岁就生我大姐了。”林长东毫不吝啬的捅开家底,“但是我跟其他三个姐姐都差不到十岁,不过我也有一点怕我二姐。”


    张流玉在这之前真看不出来林长东还有怕的人呢,他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为什么?”


    “因为我二姐她…她是公安厅的,反正也挺厉害。”林长东越说越小声,“她老是跟我说,要是我哪天犯事了,她就大义灭亲,第一个来抓我,我妈不给她吓我,她还偷偷跟我说。”


    这下张流玉真没忍住笑了。


    “然后我三姐没什么好说的,她又懒又臭美,心情好就跟我去玩,心情不好就跟我爸告我的状,反正她一挨骂我也要跟着挨骂。”林长东想了想,“四姐挺好的,她比较温柔,我初中有两年是在美国读的,那时候我们还一起生活,我大……”


    林长东差点想说他大姐要把他送出去和四姐一起上大学,幸好打住嘴了,他顺势改口:“我大一点了就不经常看见她了,她忙着读硕士呢。”


    两人已经走出被房屋环绕的街道,走进了一处较为阴凉的板栗树林,这个点的虫鸣蝉叫声聒噪但又有一股催眠劲儿,也是进了这林子,他们才发觉外面有多热。


    说了这么多,林长东真忍不住了:“你以前是不是……知道我?”


    知道谈不上,但张流玉也不可能对林长东这个地头蛇一无了解,他实在说:“以前听说过一点点而已。”


    林长东心想完了完了,他在张流玉心里的口碑肯定差得不行,“你,你都听说什么了……”


    “听说你……”张流玉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林长东仿佛在等自己的判决书一样,他浑身一个发凉,有点着急:“什么样?”


    张流玉停下脚步,最终还是说了实话:“听说…你是一个大坏蛋。”


    “……”林长东心头一冷,突然感觉这天气跟腊月里没什么区别。


    “但是……我现在不觉得了。”张流玉拿出口袋里的帕子,整整齐齐对折成一块小方巾。


    林长东刚刚沮丧和气馁的心又鼓了起来,他有些激动:“真的吗?”


    “嗯。”张流玉用帕子给面前人擦起鬓角上的热汗,边擦边说:“好像……现在不坏了。”


    林长东不奢望肯定的答案,这样模棱两可的认可对他已经足够受用了,毕竟他以前到底有没有混蛋事他自己可清楚得很,更何况他一开始就对张流玉犯了不少混账。


    “你是真的不觉得我是……”林长东闭着眼静静感受着帕子一点一点吸走他脸上的汗,“大坏蛋了吗。”


    “不是了。”张流玉说,“你是一个……”


    林长东睁开眼,“是什么?”


    张流玉捏着帕子认真想了想,灵光一闪间,他不太乖顺还带着一点自认为的坏意说:“大饭桶。”


    【📢作者有话说】


    明明一章的订阅只有几十个人,但是一章却一百多个点击,我怀疑有人一章看了两遍??????


    第25章 桌下的秘密


    “你这是……夸我吗。”林长东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人问。


    张流玉想想,别开身子不看对方,故意拗道:“才不夸你。”


    林长东甜在心里,羞在脸上,“流玉,你都出汗了,头发捂着热不热。”


    “哦,我绑起来就好了。”张流玉将干净的帕子一小角用牙齿叼住,这才空出两只手来重新梳理头发。


    他把松松垮垮的发束解开,将每一缕头发都利落抓在手心,用五指代梳,粗略将长发梳理一遍后,又动作娴熟的将其盘起成一个丸子用发绳系好,两条略长出来的红绳柔软的垂落在他肩上,不过因为没有镜子,他这低发髻盘得有点歪,像是害羞的躲在他右耳后。


    张流玉将帕子重新叠好,什么话也没说的直接交给了林长东,林长东先是一愣,才稍显紧张的接过来。


    张流玉转过身去,将背交给他,林长东咽咽口水,动作尽可能有分寸的给面前人擦拭起后颈上的薄汗。


    后颈干爽一点后,张流玉感觉舒服多了,但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得到有一股气息在靠近,他僵住颈根,提起呼吸,纹丝不动的。


    林长东自以为对方感觉不到的,他将鼻尖靠近,气息轻盈的浅浅一嗅,软丝一般的体肤温香款款钻进他鼻腔里,细细的、缓缓的爬过他的气管,最后带着烈烈的后劲儿灌爽他的肺……


    打破这缱绻氛围的是一只鸟扑打枝头发出的动静,两人默不作声的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林长东看前前后后也没人,他悄悄牵住张流玉的手,张流玉垂首含羞,将胳膊挨过去了一点,贴着林长东结实的手臂。


    这片板栗树林并不大,但是树干高大枝叶茂密,张流玉说九月份就可以来捡板栗了,不过这是别人家的林子不能捡,要捡得去集体的山林里去捡,但是竞争很大,因为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卖钱去捡的,有人天没亮就去了。


    两人一问一答的来到了师叔的辣椒地,林长东似乎是第一次见辣椒植株,也就勉强比他膝盖高上那么一点,每棵植株上果实累累,红红绿绿的吊着形状不一的辣椒。


    张流玉告诉林长东,红色要多摘一点,因为红色的要拿回去晾晒然后炒干捣碎做辣椒面储存起来,绿色就摘少一点,因为绿色是拿回去炒菜吃的,摘多了吃不完就烂了。


    “可以放冰箱了。”林长东说,“我带了冰箱回来给你,你以后不用每天都早起去买菜了,可以一次买几天的也不会烂。”


    张流玉不知道这事,他到班里时只看到堂屋里多了一套红木沙发和几样家电,厨房那边他还没有去看过。


    “才不用放几天。”张流玉小声哼唧,“你一个人两天都可以吃完了。”


    林长东也觉得事实如此的嘿嘿一笑,没反驳。


    他们摘满篮子就回去了,不过张流玉带林长东走了另外一条途经河边的小道,张流玉用河水洗了洗帕子,又用冰凉凉的帕子给林长东擦了擦脸。


    最近没下雨,这河滩线偏低,水势平缓,河滩后面就是要高高耸起一截的稻田,这月份稻田已经出米线了,估计不出两礼拜就能收割了,烘热烘热的一片,不过两人在河滩边上体感不到。


    趁张流玉洗伞面的功夫,林长东钻到一旁的采了一大捧外形酷似小雏菊的野花回来,这花瓣是紫蓝色的,花蕊鹅黄,一株就开着好多朵,一捧扎起来清新非凡。


    二人坐在岸边上休息,张流玉看着林长东试图用这花编出一个环来,他问:“你知道这个叫什么花吗。”


    林长东还真不知道,“叫什么?”


    “马兰花。”张流玉挨着他,头搭在林长东的肩头,“你没听过马兰开花二十一吗?”


    林长东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有些局促,“也没有,没有人告诉过我,是语文课文吗?”


    张流玉被逗笑,不自觉的靠向林长东的肩,半张脸都贴在对方胸前,他脑袋一动不动的,温顺可人就说是童谣而已,林长东要现学,但张流玉又说自己也忘记怎么背了。


    林长东一共编了三个花环才整出一个比较能看的,张流玉感觉是等久了,林长东话还没说,他就坐直身子准备接受佩戴了。


    但是他戴了一会儿就摘下了,这东西有点妨碍他靠林长东的胸口。


    林长东也是丝毫不敢动的,人已经靠过来半天了,他还在编花环的时候,手至少不闲着,现在手上没事做了,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背挺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在张流玉看不到的角度,林长东模拟了几个将人揽住的动作,最后犹犹豫豫的才放到对方一只肩头上,张流玉的肩膀薄薄的,肩头像一颗小梨正好可以抓在掌心里。


    两人就这么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好在一直没人路过,他们也就坐到了太阳偏西才回去。


    这个点外出务农回家的人很多,他们从河滩上去以后就不得不松开了紧勾在一块的手,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每隔几下就撞一下胳膊自找开心。


    他们回到班里时,一伙人正要往外走,林长东问他们这是上哪去,梁晖说:“帮师叔搬东西去,你也别闲着,一起搭把手。”


    “哦,马上。”林长东把一篮子的辣椒交给张流玉,又趁一行人都走远了一点,他使坏一般,匆忙在对方脸上故意亲了一口就快速跑开追上了师兄弟们。


    张流玉自己对着远去的背影哼了哼,他含笑一个转身,就看到了杵在后面的何权青。


    “……”


    何权青抱着一只空箩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去,和三哥对上那么几秒钟后,他有心虚,也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懵,张口就问:“三哥……四哥他,为什么香你。”


    “……”张流玉在短短几秒钟内已经把最坏的结果都预想好了,但他还是想狡辩一番:“他欺负人。”


    “哦。”何权青觉得这个说法不太有说服力,他这个年纪也有自己的判断思维了,“他是喜欢你吗。”


    “别胡说…!”张流玉差点因为受惊喊出来,“他…没这么说过。”


    何权青想了想,想法单纯的哦了一声,他又保证不会告诉别人以后就抱着筐追师兄们去了。


    师叔要搬新家了,搬进一个一层的小平房里,他们今天是过来帮忙搬家具的,这些家具都是师叔自己用木头打的,真材实料重得很。


    把家具都安置好,师叔又拿水果出来给他们吃,师叔和蔼,疼人都在明面上,他们都喜欢上这儿来,几人吃了一手的荔枝汁,又要师叔给他们看手相。


    林长东偷偷问二哥师叔怎么看起来比较有钱,二哥说师叔是给人做寿材的,还是挺有名望的风水先生,手头是要松一点,如果早年师妹没生病的话,可能还要更富裕一点。


    “什么,我命中有三子!”祝骁从板凳上惊跳起来,“这不能吧,我家就我一个都要绝后了哪来的三子!”


    师叔笑笑,宽慰他说:“多子多福不是蛮好嘛。”


    “我来我来,师叔你看看我。”梁晖连忙把手递过去,又报了生辰。


    师叔说到梁晖的事业时,表情还是挺和缓的,说到他的姻缘时,师叔那是一个眉头发紧啊。


    梁晖一看,紧张就问自己这辈子是不是讨不到老婆,师叔摇摇头说他会家庭美满、妻儿伴身,梁晖又追问他妻是怎么样的,师叔产生了些矛盾的肯定,就说“这是机缘,天不准语”。


    “那我呢,师叔。”何权青也迫不及待伸出了手。


    师叔看完老幺的手,表情和缓了很多,他说何权青以后会很有出息,命中有两次碰到正缘的机会,正缘亦是正运,要他在20和27的时候抓住机会,大展宏图。


    林长东原本不太信这些的,他看了这么半天,突然也动摇了,等其他人都问完以后,他才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让师叔也给他看看。


    师叔对着这副手掌欲言又止了很久,他先肯定的说了个“命生富贵,有达官之相”,接着才断断续续的又笼统说了些让林长东多防备劫难的话。


    林长东不关心这些,他就想问:“那我的姻缘呢师叔!”


    师叔推推脱脱的就没有作答下去了,只说他还不到算这个的好时机,不过他还是给了个方向:缘在劫中,缘可劫运又能成运。


    林长东听不懂这些云里雾里,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忙完这边以后他们就回去了,正好也赶上吃饭的点。


    周通虽然不是天天都住在班里,但大多数时候是三餐不落都在这边解决的,他们吃饭的位置虽然没有固定座位,但大家都默认了常坐一个位置。


    原本跟他一起坐在餐桌尾巴的是林长东,可林长东如今却挪到了前面去,就挨在张流玉的右手边,而他对面的人已经变成了二哥。


    他借着夹菜的机会往那边瞄去好几次,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帖的,林长东坐到了前面,离师父近了,也没见他收敛一点,反而比平时还要随心所欲,一边吃一边问东问西的也不怕师父说他,其他几人是挺想加入的,但一时之间还没做好准备,也就没跟上。


    “你能不能安静吃饭。”张流玉估计是被吵到了,终于出头一样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林长东哎呀一声,又用胳膊撞了一下身边人,“我在跟师父讨论大事呢,平时我坐那么远,师父都不带搭理我的,我现在特意上这来陪您了,师父您高兴吗?”


    师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是没想过自己会收这么毛跳的徒弟,一天几个想想想爱爱爱的挂在嘴上,他这个年纪的人还不太能理解年轻人这种过于激情飞扬的表达。


    “师父才不高兴。”张流玉没好气的回怼林长东说。


    “师父的心你怎么知道。”林长东也毫不示弱的反驳他,“师父要是不高兴早给我踢出去了,是不是师父。”


    “行了,两个都闭嘴,吃你们的饭。”师父这才发话。


    “您看老三啊师父,他天天就吃一碗饭,您不得管管啊。”林长东还说不够瘾一样。


    师父阴着脸让林长东安静,又对张流玉说了些多吃饭的必要性,不过张流玉解释:“前面吃甜的,今天没胃口。”


    师父也就不管了,张流玉放下了碗筷了但是没有先离桌,林长东这下嘴上也是安静了,但他和张流玉还是敌对满满的瞪了彼此一眼。


    周通竖着耳朵,用余光观察了半天,没察觉到这两人的关系有什么不对劲时,他稍稍松了口气。


    似乎是过了三五分钟这样,周通脑中几乎是一瞬间闪过某个猜想,而这个猜想思路仿佛冬日里的一盆冷水一样突然把他惊醒了。


    他一个不小心将筷子扔到地上,接着弯腰就去捡,果不其然看到了老三老四在饭桌下勾手的画面……


    而两人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这一危机,就在这短短的两秒钟里,周通看到他们因为自己的注视而慌张心虚的就松开了手。


    然而两只手才刚刚松开,还没过去一秒钟,林长东又很是果断的把张流玉的手抓了回去,并用暧昧无比的十指交扣将对方的手留住在手心里。


    周通呼吸停滞,他手中一软,直接将刚刚捡起来的筷子再往对面一扔,就说:“二哥,我筷子滚到你那边了,帮我看看。”


    “哦。”


    二哥应答这一声哦后,还没等二哥弯腰下去捡筷子,周通就看见那两只紧缠在一起的手迅速分开了……


    【📢作者有话说】


    三哥就是那种一旦喜欢上人家,就算对方是一只猪,他也会觉得对方是世界上最好的猪的那种人,


    第26章 吃饭也厉害


    今天轮到林长东洗碗了,张流玉估计对方都不会做这些,于是寸步不离就在一边帮衬。


    碗洗到一半了,张流玉才忧心忡忡的问林长东为什么要让周通看到他们的小动作。


    林长东在等这句质问也是等上很久了,他当时是冲动,冲动过后他才发觉自己其实这么做其实并不妥帖。


    不妥帖的原因有二,一是张流玉迄今为止根本没有察觉到周通的心思,二是他这么一做,如果他告诉张流玉自己的行事动机,张流玉和周通的关系大概率会变得很尴尬。


    那么他就搅乱了一段原本很平静,乃至未来原本都可能一直平静和健康的关系。


    林长东一时回答不上来,他现在总不能让张流玉知道自己是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故意为之。


    他不想瞒张流玉,可他又觉得这事是否要坦诚还得要问过周通的想法才行。


    毕竟周通始终没吱声,如果林长东贸然让张流玉知道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一直在……爱慕他,以张流玉的性格肯定会有所困扰。


    林长东不想让张流玉感到困扰,更不能是为了他自私的胜负欲而心生困扰。


    “我当时……太紧张了,就那样了。”林长东心虚道,“那我待会找他解释一下?”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


    这事本质上无需解释,但在这里林长东只能以谎圆谎,他暂时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只能先开玩笑搪塞:“就说我在跟你掰手腕?”


    张流玉笑笑,他用手捞起洗碗盆里的一捧泡泡放到林长东湿漉漉的手背上,过了两秒钟这样,才完成思考回答说:“你这么说他不会信的,我去跟他解释吧。”


    林长东心里一惊,“那,那你要怎么解释。”


    “嗯……不解释吧,他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应该会理解的。”张流玉信誓旦旦说,随即他又有点小别扭,“而且我们本来就是……那样,为什么要说不是……”


    这后半句也弄得林长东别扭了起来,他明知故问:“什么哪样?”


    张流玉感觉到了对方在明知故问,但他又有点不受控的担心和不安,他脸色微变,“我们不是在……交往吗。”


    这话跟一盆沸水似的,来势汹汹把林长东的脸泼了个通红,他平平呼吸,咽咽口水,磕磕巴巴的发出一串疑问:“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吗?我,我以为我……还在追求你。”


    张流玉喉中一塞,红晕上脸,他倏尔为自己的心急表现感到羞耻,他恼怒又气不起来的,最后都变成了心动的试探:“那你!都亲我了……”


    “亲,亲……”林长东话都说不利索了,“亲了就,已经是开始交往了吗……”


    两人蹲在水龙头边上,水龙头哗啦啦的哭进桶里,他们一人拿着一个空碗对视了小半天,到底也没能通过眼神交流把是否已经在交往这件事说明白。


    可偏偏又是因为没说明白,反而……更有一番耐人寻味的甜蜜和期待。


    “那!……现在开始不算是在交往了。”张流玉这个临时决定说得很犹豫,好像说了这个话就会为此失去这个人一样。


    他用湿答答的手推了林长东一下,又警告说:“但是你不可以对别人这样。”


    林长东哎呀一声,假装出差点被这软绵一拍推倒的动作,但又像不倒翁一样马上晃回来并夸张的挨到张流玉身边,他下巴垫在对方肩膀上,直勾勾的看着对方,语气有意犯坏却说出了被拷打的可怜问:“这样……是哪样?”


    又明知故问!张流玉好久没在心里骂林长东是坏东西了,他用余光黏糊糊的“瞪”了这人一眼,又有模有样的忙起手中之事,“你心里……清楚。”


    “哦……”林长东故作恍然大悟那般拖长尾音道,他紧盯不放的追着对方脸色看,想逗人但又扭捏:“我才不会…对别人那样呢。”


    “哪样?”这下轮到张流玉得到拷问的机会了,他微微扬着下巴,睨着人,怪苛刻的质问说:“交代清楚。”


    这并不具有威慑力甚至像卖乖的质问听得林长东心口发软,他眼珠子转转,思考似的想了想,“就是……”


    “什么?”


    “就是这样——”林长东话音还在半空,嘴就快要贴张流玉的耳朵上,但却又在有分毫之差的距离打住了。


    耳边那温热的气息突然远去,张流玉已经闭上的眼睛揣疑睁开,他不解,像没得到期待中的惊喜那般,还有一点沮丧的看向身边人,他一言不发但又像什么都说了。


    林长东抿抿嘴,醒神一样恢复了正经的脸色,他眉头一蹙,担心问:“我们现在不算在交往了,我还可以亲你吗。”


    这个问题看似很多余,实则……也不重要,可是吧,这种情况它必须就是重要的必要的,是事关两方、得严肃处理、正面回应的。


    张流玉想了想,语气严肃,“可以破格,但你要说出破格理由。”


    林长东抓着对方沁泡在水里的手摸了摸,“理由是……”


    两个人绕来绕去的,林长东都忘了他们前面到底辩论什么了,他很当回事的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理由是,我要示范一下你不准我对别人做的事。”


    张流玉感觉对方马上就要得逞了他又有点不尽兴,“我有说不准你亲别人?”


    林长东没有马上听出对方的意图,他神色一呆,安全感尽失一般:“那你准吗?”


    “不准!”张流玉马上板脸抢答道。


    林长东看到对方一脸不乐意,刚刚空荡的心又踏实了起来,他表情一松,很是自然而又亲昵的在张流玉眉梢处亲了一口,像承诺又像安抚说:“好~”


    虽然林长东给班里安了热水器,但是大家还是改不掉一起洗澡的习惯,总之几个小伙子能在里面打半天的。


    周通今天没回家住也来一起冲澡了,林长东就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在其他人都陆续出去后,周通就找他搭上了话:“你不怕师父知道?”


    “问这个不是废话吗。”林长东站在镜子前慢悠悠的擦着头发说,“换作是你,你不怕?”


    “我要是不怕……”周通板着脸将毛巾狠狠拧干,“也没你插队的机会。”


    “什么叫插队?你不吭声还不准别人嚷嚷?不过你吭声也不见得能有回响。”林长东不留余地道,不过他觉得自己这不是嘲讽,而是陈述事实。


    周通心里有些堵,他也觉得自己突然跳出来说这事挺出丑的,他无奈笑笑,认栽了一样,“那也得分时候吧,怎么说……也得高中毕业吧。”


    “这么自信?”林长东这也才发觉他从来没想过这事,“不过你还怪有原则的真是。”


    周通还能说什么,他现在也只能安慰自己输就输在原则上呗,恨自己不试着先下手为强。


    原本他也觉得自己很平静,也没有必须要得到一个结果的决心,他甚至都能平静接受流玉日后结婚生子,他平静太久了,突然知道这么一遭,他也没能反应过来,等他感觉身上哪里痛的时候,血早就放光了。


    “等等,你不会要告密吧。”林长东突然警觉起来。


    周通瞥了一眼林长东,冷冷道:“没必要,而且师父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半个月相处下来,其实林长东也不怎么讨厌周通这个人,这人除了觊觎张流玉和有点太聪明而招人烦,性格还是挺实诚的,他们俩现在在桩上也能默契配合共振一颗心了,不过这事应该算师父的功劳。


    “少给我说这么扫兴的话行不行,我又不是不知道。”林长东嘀咕。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周通过去将毛巾挂起,他在镜子里和林长东来了个对视,提示意味满满说:“而且,师父知道的严重程度已经是不值一提的了吧。”


    “……”林长东噤声片刻,唉一声又看向后面的人:“你说你这么聪明,有没有什么招。”


    被信任的感觉真是令人受宠若惊,这搞得周通都愣了一下,“你问我?”


    “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周通又是一阵语塞,不得不说林长东的思维也真是稀奇,“我巴不得你们早点黄呢,我有招也是给你出损招。”


    林长东不放在心上的切了一声,比起前面刚刚讨论的那些问题,周通这个惦记流玉的好色之徒,根本不会对林长东构成什么威胁,他也不可能撼动自己在流玉心里的位置,林长东对此自信得很。


    “哦,还有个事。”林长东差点把正事忘了,“你想让流玉知道你……对他图谋不轨吗。”


    虽然周通听出来了对方的意思,但他还是不由得紧张了:“你说了?你还变着法子害我?”


    “我真要害你我早就说了,还会来问你吗。”


    周通刚刚吊起来的心沉了下去,他冷冷一笑,“那我谢谢你的良心发现,谢谢你的守口如瓶。”


    “谢什么。”林长东也挺坦荡,“我跟他过日子本来也没你的份,哦,做小三也没份。”


    “……”周通牙真是痒啊,肺真是痛啊。


    林长东呀一声,大方笑笑,他更偏向于用和平的态度来发扬何家班重情重义的宗旨:“干嘛,我说的不对吗?你也不想一下失去两个好师兄,断送两段情比金坚的友谊吧,大方祝福我,宽容放过你吧。”


    “……”


    周通消化了一晚上,本来都能勉强无视这件事了,现在又一阵火大,他可以说服自己只要流玉开心他可以一直沉默,可他真是想不通流玉是用哪只眼睛看上的这个人,该说不说,爱情果然是个让人“盲目”的东西。


    他郁闷的回到自己屋子,坐下没一会,半敞开的门页里探出一只脑袋来,说:“周通。”


    周通不显露惊喜的马上起身,他快步过去,“怎么了。”


    “你要睡了吗,我想跟你说个事。”张流玉说。


    “没,还没。”周通把门打开,“进来说吧。”


    张流玉没进去的打算,他扶着门框,三言两语就讲开了今天饭桌下那事,周通听完,挺淡定的,很自然就承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事情的顺利程度和张流玉预想的一样,他没有顾虑的就说回去了,但周通还是忍不住想问对方到底看上那个流氓什么了,“流玉。”


    “嗯?”


    周通笑笑,还扯出一张不是为了八卦而是挺关心的表情问:“平时看你们关系挺紧张的,我还挺怕你们起冲突的,没想到你们关系……还挺特别,不过我有点猜不出你这是……相中了他的什么了?”


    张流玉有点羞于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对方都这么问了,他觉得说说也无妨。


    不过他不是很好意思把林长东的完美说得太华丽,免得对方以为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那种情况,他想了想,用了一句挺朴实无华的话作为答复:“他哪里都特别好啊,吃饭也厉害。”


    “……”


    【📢作者有话说】


    这期是我为你们定制的《长佩规定:高中生不能明确有恋爱关系之“我们还没谈”》。


    (其实是一章免责声明)


    第27章 给你花


    昨晚梁晖和祝骁在宿舍里发生争执而大打出手,一大早的师父就让他们在院里跪着了。


    揪来问去的,事情起因原来是祝骁带女生去他们宿舍观光,然后亲嘴被梁晖看见了,一开始的调侃就变成了“你是不是想在宿舍里整出你的命中三子”之争,两人平时就各种斗刺斗嘴,结果一扯还就吵起来了。


    师父把他们屁股打得那叫一个稀巴烂,两人趴长板凳上腿都抬不起来,随后师父也重新给他们调换了宿舍,换成梁晖和何权青住一屋,祝骁去和二哥住一个屋。


    不仅如此,师父还明令规定不准在班里搞那些“男男女女有的没的”,还在读书的更是不准,只有不上学和成年了才可以。


    不过祝骁去年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了,跟他同岁的梁晖也是,班里就林张周三个高中生和何权青还在上学。


    “哦,那师父我不上学了,是可以在外面搞的意思吗?”祝骁不知死活的抽着口痛气问。


    啪——,师父又往他破碎稀烂的屁股上打了一棍作为回答。


    祝骁虽然举目无亲孤家寡人的,但这人真不亏待自己一点,他天生性格乐观,虽然年纪不大,但身高和相貌很是出众,算是个挺出挑的帅哥,而且祝骁又很会说撩拨话,隔三差五就有女孩来找他,在林长东的印象里,每次来找他的女孩都不是同一张脸。


    “啊——”祝骁拧着表情吃痛大叫,喊完了还要问个清楚:“那到底是可不可以嘛师父……”


    师父哼了一声,“我说不可以你就不敢了?”


    其实在他们这种教育和经济都落后的小地方,初中辍学或者毕业就结婚生子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甚至有些人都没撑到合法领证的年纪就“离婚”了。


    在大多数人眼里,男的只要是不上学了,不管成没成年,大家都不会当早恋看待,甚至还觉得早成家也很正常,但是大家对女孩这样做的看法就很苛刻,早结婚总是免不了被诟病犯傻自讨苦吃,虽然大多也是事实。


    所以师父这模棱两可的态度等于让祝骁自己看着办,只要不乱搞、不舞到班里,不带坏其他人就行。


    这事给某两位当事人敲了个警钟,他们现在吃饭都不敢顶风作案再偷摸勾手了,晚上偷摸下楼私会的情况也少了很多。


    再加上最近训练有点紧,林长东每天累得晕头转向的也没什么好机会和张流玉独处,只有个别日子起早时,两人一块去上早市才能独处上那么一会,但是有冰箱后他们去早市的次数也减少了。


    这天林长东和周通迎来了他们的首次出狮,梁晖带着新来的四五六师弟去隔壁一个村子给人家出喜狮去了。


    去的路上坐的三轮车,三轮车防震性能差,林长东的骨头差点给这路颠簸断了。


    班里没有自己的车,每次出去都得包车,几个人来回两趟几块到十几块不等,这价格不怎么划算是一回事,不方便又是一回事,林长东一想,就合计大伙说他回头给班里买辆车吧。


    “你说这话肯定容易啊,你那五个8的车牌号都能把我们几个人买下来了,不过班里怎么能老是拿你的东西。”梁晖叼着根烟说,“做慈善也得有个度,你也不是来接济大家伙的,再说了,大家没几个成年也没驾照,有车我们也不能上路啊。”


    “买车这事不难……”林长东觉得他们会这么想也正常,不过他也才成年没多久还没去考驾照呢,他转头看向周通:“你家不是开驾校的吗?能不能先整一本驾照来用用?”


    “你以为驾照是汽车说明书吗?买车就送?”周通无语得很。


    其实花钱买驾照的人真也不在少数,不过他们当然是不敢冒这个险的,太贵是一回事,怕出事又是一回事,所以大家就当林长东这个买车的提议是个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林长东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班里必须要有这么一辆车,他心里有了初步的办法,但是没说出来,他打算回去再做个计划。


    他们今个要出两台喜狮,早上一台,中午一台,都是在一个屯里,因为想节约成本,两家就商量同天共用一支狮队,虽然这么看来他们是少挣了一点,但减去交通经费和来回跑的麻烦,其实也不亏,毕竟这一行最大的成本是体力和健康。


    他们早上跑的是一桩喜酒,林长东一看那新娘新郎,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还抱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不过这边很重视婚礼风俗,婚礼也是张罗得挺像回事,虽然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这婚事以后注定是一地鸡毛。


    不过当时幸福在,不谈往后灾。


    学了这么多天功夫总算等来出棍这天,林长东兴奋得很,他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别人会不会用看“卖艺的、杂耍的”那种目光看待他们,后来却发现乡亲们很尊重他们这个职业,哪怕是年纪比他们大的长辈,也会客客气气的叫他们一声师傅。


    而且主家待客很热情,林长东第一次下乡吃席,先不说环境如何,菜品和他们家酒楼也不相上下,他们到时吃了一桌,耍完又吃了一桌,人家结了四百块给他们,还搭了一条红塔山,算挺大方了。


    四百要交两百上去给师父,梁晖把两百单独收好,又去代销点换了四张五十,并当场就把钱平分给其他三人了。


    林长东捏着半旧的五十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靠体力挣到钱了,他将钱方正叠好,收进了口袋,没事就摸摸口袋高兴一下。


    稍稍休息过后,他们就去下一家了,第二家办的是进新房的“进火酒”。


    当地新房建成入住时,都有在屋里放火盆“暖房”的习惯,所以这种喜酒就叫进火酒。


    不过林长东看这个房子,没看出哪儿新,就一整栋毛坯房而已,门窗家具什么也没有,就贴了两张大红色的对联,而且还建在离庄里特别远的地方,都搭到田里去了。


    来吃席的客人也不怎么多,酒席又摆在离这新房很远的地方,何家班几人一看就觉得不对,祝骁过去找了个同龄女孩一打听,才知道这房子是人家临时建的,新房位置很快就要被征收做微型产业示范基地了,这么一来到时候就能拿一份征地费用。


    “这不是骗补贴吗?”周通皱眉。


    梁晖:“废话,谁看不出来,不过人家也挺有脸的,就这样还敢办进火酒贪财。”


    林长东想了想,便说:“这一台我们不能出。”


    “怎么说?”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林长东将手中的狮壳放到一边,面色严肃:“他这房子骗补贴不说,还是填田打地基建的,农田的使用所有权本质属于集体经济组织而不是个人个户,他擅自改变耕地使用性质已经违反国土管理法了,就算现在没人举报他,等到征地下来就也会被执法队要求拆除整改的,这事不吉利,我不赞同出。”


    这事几人还真不知道,毕竟他们一没田产二不耕地的,也没了解过这些。


    “我二姐去公安厅之前在基层的执法队待过,这些都是常识了,大部分农民应该都知道。”林长东又补充说。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舞完这么一出,后面这房子是拆是留也跟他们无关,反正他们拿钱走人就完事了,可听林长东这么一说……


    “我觉得长东说得对,这么做不合适。”周通首先表态说,因为他在学校似乎听老师说过这些。


    梁晖和祝骁对了一下眼色,随即梁晖就代表发了话:“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不出了,我过去跟人家说清楚吧,你们在这等着。”


    这主家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变卦,这种情况几乎都是闻所未闻的,一开始他还表示可以再加点钱,梁晖还是抱歉笑笑说不出了。


    而这主家大概也是有点心虚的,再加上马上就要到进火的吉时了,没有请到狮子开门多多少少有点丢人,他谈不妥就开始破口大骂何家班不讲诚信没有商德种种,骂得丑了还点到他们师父一起骂。


    他们本来也没把这些骂声放在心上,正打算一走了之时,结果一听到师父挨骂,几人立马就恼了,祝骁二话不说直接踢一颗石子飞过去警告对方嘴巴干净点。


    这石子踢得太准,直接踢到主家脸上了,主家的儿子也是个粗人,一声吆喝摇来几个人,拿起木棒就朝他们四个冲去。


    这种情况想走也走不了,几人只能硬着骨头打回去,他们年轻,身手也算矫健,但是以少胜多还是有些不太实际,好在有路人报了警,镇子的执法队来得很快,也就及时制止了这出荒唐事。


    经过执法队调查,何家班不得不认了先动手的事实,而那主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往自己脸上划拉一个小口子,看着不深,但一脸都是血污,他落地起价就要一万医药费赔偿。


    “那他还篡改耕地性质建房子呢!”祝骁问执法队,“这不归你们管?”


    执法队当然知道这事,不过这件事比较棘手,得由另一个部门过后再来处理,他们现在只负责调解纠纷。


    两方打得有来有回,也说不清谁算故意伤害谁算正当防卫,不过没谁受什么重伤,问题最要紧的还是那一万医药费。


    这三百块没挣到,还要贴钱出去,更何况还是跟天文数字一样的一万块,这热闹一下子就把全庄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周通觉得这钱要赔可以,但是可以走医疗程序最后公开结算进行赔偿。


    人家一听,肯定是不愿意了,真走医院程序那不就是两张创可贴的事,结果这主家又开始说自己又头疼胸闷怎么的,反正严重得要看内科了才行。


    两边僵持不下,林长东今天又没带电话来,他问了好些个人也没有电话,最后两方打架的和这个主家就先被执法队带回镇上派出所了,毕竟何家班四人有三个还是未成年呢。


    到派出所后,林长东立马要使求用所里的座机,他有些无奈,还有一点自觉无能,像是不得不拿出底牌一样只能给他家里打电话,但他不敢打给他爸,只敢打给他妈。


    林长东头一次觉得这电话打得他很羞愧,他过去做过的混账事数不胜数,以前他从来不会去想自己犯了浑会怎么样,反正天塌下来他全家都会给他顶着。


    可今天就偏偏这么一件小事,就微不足道的一万块钱,他却觉得怎么也不好向父母开口。


    师父和张流玉到派出所时,他们四人正灰头土脸的在教导室里坐着,虽然进了局子,但张流玉一点也没在这四人脸上看到一点羞愧,甚至还有点光荣的神气。


    执法队长让师父进去和主家商讨解决事宜,师父一一点指这四个毛头,气得:“回去再收拾你们。”


    师父进去没一会儿,后脚那个新镇长就到了,他在两方涉事人员里找到林长东,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熟络无比的问他:“没事吧长东,要不要先上医院看看?”


    林长东其实就见过这镇长一面,也就是他拜师那天,他大度摇头:“唐叔我没事。”


    新镇长说那就好,又让他们等一下,他进去问问是什么回事,这人一进去,对面那波人就笑笑说要不直接和解得了,不打不相识等等。


    在等待结果的空闲,张流玉自然坐到林长东边上,因为就他旁边有位置了,坐这里也合理。


    好在面前有张又高又宽的红木长桌挡着,两人手悄悄勾搭一下也没人看得到。


    不过林长东回拒了对方的牵手动作,他稍稍偏头过去,低语解释:“我手脏呢。”


    张流玉看旁边应该没人看得到他们的小动作,他悄悄拿出帕子,给林长东温柔擦起这脏兮兮的手来。


    不过干擦是擦不掉的,但张流玉还是耐心擦着,从手掌到指缝,擦得又慢又细,像是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


    约莫擦了一分钟,林长东突然松开手,他在兜里摸索一番,拿出了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五十块塞到张流玉手中,并按捺不住要邀功一样低声说:“今天挣的,给你花。”


    第28章 阴谋约会


    由于镇长的到场,这起打斗纠纷很快就以双方自愿握手言和的结果调解完毕了,而医药费一事,那主家也承认了自己在歪曲事实,并也向何家班四人道了歉。


    但师父还是按着祝骁的头让他也给对方回了抱歉礼,毕竟是他动手打人在先。


    而私自建房一事也已经立案了,大概三个工作日内会出执行结果。


    几人跟着师父往回走的路上,谁也不敢说话,就跟老鹰带小鸡回家要下锅煮了吃一样。


    过了挺久,梁晖才走到师父身边,把那两百块交了上去,并说明了早上的情况。


    师父无言接过那个红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张红票子递给张流玉,让他去买点菜今晚加餐。


    后面几人一听师父这么说,就知道他们回去不用挨打了。


    这晚张流玉第一次去了林长东的屋子,不过是偷摸去的,林长东也挺紧张惶恐的,毕竟左邻右舍都有人。


    虽然傍晚的时候林长东已经向张流玉展示了自己并未受伤的身体,但对方显然还是很担心。


    “流玉,我真的没……”


    林长东背堵着房门,悄悄话说到一半,张流玉冷着脸就钻过来抱住他的腰,将脑袋和脸埋进他的胸口,随即越抱越紧但又什么话都不说。


    林长东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僵着,两只垂落的手都没了劲儿,巨大的幸福感来临之前是错愕的惊喜,他们的第一次拥抱比他期待中来得更早,来得更直接。


    林长东缓慢抬起手套住身前这具清瘦的身体,他用下巴和嘴似吻非吻的磨蹭张流玉的额头和头发,手掌一会儿拍拍背一会儿理理长发。


    张流玉表情一开始是怨怨的,林长东知道对方还在不高兴自己今天挨打的事,经过一段时间的安抚后,面色才逐渐趋向缓和 ,他安心的把头搭在林长东肩前,还是一言不发,就这么纹丝不动的窝在这个他认为最温暖的怀里。


    二人立在原地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流玉才恋恋不舍的回自己屋子休息去,


    次日,二哥拿了一份文化锦标赛的赛程通知单回来,通知单上说初赛将在两周后进行,地点是区体育馆,初赛前后总共进行两天,而舞狮项目安排在第一天,时间也算有点紧迫,这何家班第三代门徒的头次正式比赛,大家都挺上心的,一时之间都紧张了起来。


    除此之外,二哥还说:“第一天是有开幕仪式的,这个开幕有选手进场环节,要有人举牌才行,我听他们说,可能得要找个女孩举牌才行。”


    “女孩?那还不容易。”梁晖捏着通知单看,“把婷婷叫过来不就行了。”


    “怕是不行吧,身高不够。”二哥说,“最少要165,如果再高一点肯定更好。”


    林长东灵机一动,就把目光放到祝骁脸上:“你不是女人缘挺好,叫你前女朋友来呗。”


    祝骁想想,“你说哪一个?”


    “……,哪个都行。”


    “那怎么行!我以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几人坐在堂屋前的台阶上避着阳,正一筹莫展找不着合适人选时,张流玉抱着个簸箕从他们面前走过,他挑了个太阳好的地方就要晒辣椒。


    他们静静看着张流玉忙活的背影,集体陷入了一段短暂的幻想和沉思。


    祝骁啧一声,“这不是现成的人选?


    “……””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祝骁又补充,“有什么问题吗?”


    “说的也是。”梁晖不自觉点了点头。


    林长东刚刚只顾着看张流玉了,没注意其他人在说什么,这会儿他突然站起来,试图挡住几人的视线,“不行!流玉他不行!他不能给别人看!”


    几师兄弟啊一声,大概也有点被林长东突然的反应吓到了。


    林长东也是后知后觉自己这表现有点太突兀了,他又不得不编排解释:“我们这……这不是弄虚作假吗?我觉得……不行。”


    “应该不至于吧,官方没规定必须要女孩举牌,不过我问过以前参赛过的,人家说举牌基本都是找仪仗队或者礼仪小姐举的,我们要是找不着,也可以请一个。”二哥说,“要是不行,我举吧。”


    祝骁:“那还不如花钱请人,人家那意思你没听出来啊,就是要那种长得好看的举,到时候好上当地电视台的镜。”


    “我也没那么丑吧。”二哥面露无语,“搞什么外貌批判。”


    祝骁:“是不丑,但也没那么帅啊。”


    “……”


    这事当时没讨论出结果,但是当晚他们看电视的时候张流玉突然就自己提出了他可以去举牌的事情。


    林长东惊讶看向流玉,流玉暗暗往祝骁那儿看了一眼,他就知道祝骁没死这条心!


    “流玉,你认真的?”二哥也是觉得惊讶无比,毕竟老三不喜热闹和抛头露面是人尽皆知的。


    张流玉很是肯定的点点头,“我没意见,跟你们一块去的话,我也能看看…比赛是什么样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几乎都是在往林长东那儿看的。


    当事人没意见,这事也没什么异议了,不过很快又出现了个新问题,先不说张流玉要用男相还是女相出镜,着装这一块都挺难以决策的,穿狮衣吧,不太亮眼,穿正装吧,又太普通还没特色。


    七兄弟把电视声音调小,又就着这个问题展开了讨论,他们通过分析以往见到的先例,最终决定让张流玉穿壮锦出场。


    “这个得去借吧,平时见的那些太素了,不知道能不能借到一套。”周通说,“或者去影楼租一套。”


    “这怎么能租和借,都是别人穿过的。”林长东反对说,“一套衣服而已,多大的事,交给我就行。”


    周通知道这对林长东来说不是事,但他就知道对方没怀好心思,故而还是忍不住质疑:“你真行吗?”


    “怎么不行?明天我就回去找来。”林长东说着,心里一动,又若无其事的看向张流玉,“流玉,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吧,这样挑起来也方便一点,免得难选尺寸。”


    其他人听到林长东要负责这事时就已经觉得这事没什么需要他们搭手的了,所以也不去关心接下来的话题了,直接又把电视声音调回去,继续看起了电视剧。


    张流玉内心不太淡定的嗯了一声,又很自然那样问:“去哪里找。”


    这反应跟答应了差不多一个意思,林长东听完心里有了底气,便继续扯:“先去县里吧,看有没有卖的。”


    “都行。”张流玉没忘要给林长东甩一张大家习以为常的冷脸,不过他这么一说完,手里都是热汗。


    “你们还有谁要去吗?”林长东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暗暗祈祷谁都别想跟着,好在真没人要去。


    “算了,那只能我俩自己去了,别说我没邀请你们啊,我可是问了两回了,错过这村已经没这店了,不去就算,那我们自己去吧,真可惜。”


    林长东说完这么一堆,依旧没人当回事,但是他一问需要带什么回来,这几人争前恐后的就交出了心愿单。


    “行呗,我和流玉保证给你们带回来,等着吧。”林长东承诺说,“叫你们去不去,到时候别后悔。”


    夹在二人中间的何权青感觉这空气热得出奇,他用手扇了扇风,起身离开到风扇那边坐着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就出发吧。”虽然已经没人在意了,但林长东还是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的继续嚷,“那我给我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吧。”


    “坐班车去也行,早上有两趟。”二哥突然插话,“早去早回吧。”


    “那……也行。”林长东一开始还有点不太乐意,但是转念一想又发现这个提议真是好,要是把管家叫来,他还不一定能挨着张流玉坐一路呢,还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再坐了几分钟,张流玉就起身回楼了,林长东很快也就坐不住了,就又高声嚷嚷自己先回去洗澡了,“没办法了,明天要早起坐车,没办法了,早睡早起吧,唉。”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林长东心都紧张得扭到了一起,生怕梁晖看出什么来,然而梁晖只是说:“你可别在路上欺负老三啊,别在外面吵架。”


    “我知道,正事我哪敢开玩笑。”林长东说得挺像回事,“谁敢欺负他,师父的掌上明珠碎了我还能活吗。”


    林长东大摇大摆的上了楼,师父这个点不在家,二楼就他们两个人,林长东往身后的楼梯口看了一眼,加快步子走向前面在等待他多时的张流玉。


    两人心照不宣又小心谨慎的一前一后进了林长东的屋,门一合上,灯也没开的,他们就迫不及待抱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事没写完,明天细写一下第一次约会。


    扣4399明天可看亲嘴。


    第29章 可以抱一下


    “搞什么,你俩是去相亲还是去选美。”


    面对这等调侃,准备出门的林长东和张流玉先是低头看了自己的装束一眼,又瞧瞧对方。


    “不然邋里邋遢的出去办事?”林长东心想自己今天打扮也不浮夸啊,他就穿了条烟灰色牛仔裤和无袖背心,又带了手串项链和耳骨夹而已嘛,这有什么可夸张的。


    张流玉听到祝骁这么一说,不由自主把手都缩进了袖子里,免得他们看到他和林长东的同款手串和左手的珍珠。


    出门前,林长东再装模作样的问他们有谁要一起去吗,幸好依旧没人想去,两人就美滋滋的走了。


    他们去到镇头时,第一趟班车还没走,估计是因为今天没什么人出去,所以在等人多点再走,两人上去挑了个挺靠后的双人座,大概再等了十来分钟,车子就启动出发了。


    一开始后排没什么人,他们还能勾搭勾搭手,靠靠肩膀,后面一路走走停停的陆续来了不少乘客,他们就只能坐直身体保持距离了。


    两小时的车程有些漫长,再加上太阳出来了,他们的位置没有窗帘,阳光照进来很晒,原本是张流玉坐窗边的,后面林长东就要求调换位置,不过也是晒,所以林长东只能侧着用身体给对方遮阳。


    张流玉又不舍得给他晒,没一会儿就说要换回去。


    “总要有人晒的,我晒了健康,你晒了就病了。”林长东本来就比对方壮一圈高一截,他这么侧着跟开了堵墙差不多,“而且我这样……可以一直看你。”


    张流玉立马捂住他的嘴,小声说:“别人要听到了。”


    林长东眼睛往对面的座位一瞟,确定人家不会看过来以后,他嘴巴一撅,偷偷在张流玉掌心亲了一口。


    “你……!”张流玉受惊将手收回,他握住被亲过的拳头放在胸前,有些不太诚实的严肃,“不要现在捉弄我。”


    林长东嘴上答应说好,可是心里又在想什么时候可以“捉弄”。


    等车子到站时,林长东已经晒了一身的汗了,张流玉在车上也给他擦,但是今天就是格外的热。


    张流玉没忘记正事,就问他们上哪去找衣服,林长东心里早有打算,他们一出车站,洪管家就过来了。


    张流玉对于突然要去林长东家这事有点抵触和紧张,但林长东再三保证他家里没别人,他父母和姐姐那些都不在以后,张流玉也没有很放心。


    “那我们不久待,我就是有点热过头了,我想换个衣服,换完我们就走行吗。”林长东只好改口。


    一听到林长东不舒服,张流玉就马上答应了,并不再露出抵触的情绪。


    张流玉这回已经是第三次来林长东家了,但他还是第一次上楼去。


    前两次来的时候,他没多大活动空间也不在乎这儿怎么样,这回来,他却不自觉打量起这个山庄,想了解林长东的家和生活环境。


    上到二楼以后,张流玉透过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个雕像,那是位于当地一座名叫白莲山公园山顶的一座菩萨像,就这距离,他有些意外:“你家在公园里?”


    “整座山都是我家啊。”林长东向旁边跟着的仆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都离开,“一点历史遗留问题,我家住宅区和公园区很早就已经分开了。”


    这位置不愧是全县城风水最好的地方,张流玉站哪个位置都能看到极好的风光景色。


    林长东让他进自己房间,张流玉有点犹豫,总觉得有点那什么,但他还是进去了。


    “要脱鞋吗。”张流玉看看自己的鞋,不太好意思踩那发亮的枫木地板。


    “不脱不脱,脱了着凉,或者你想脱我拿拖鞋给你穿。”


    张流玉又是一阵犹豫,“那是要穿你的拖鞋吗?”


    不用,林长东本来是要这么说的,但是他话说出口就变成逗对方的话:“那你想穿吗,我拖鞋挺干净的……”


    张流玉觉得只要比自己脚上这双干净就行,“想的。”


    林长东说好,然后就光着脚出去找拖鞋了,不过他根本不知道家里的备用拖鞋放在哪,当然,他的拖鞋其实房里放外都有,但他不可能让对方穿自己穿过的。


    他悄悄找到个家仆,让对方马上拿了一双新的过来,他拿回去哄张流玉说是自己平时穿的,张流玉没有任何怀疑的就换上了。


    张流玉看对方那乐呵劲儿,心里不禁哼了一声,林长东这个笨东西又捉弄他,他脚上这双根本就不是对方的码数,怎么可能是林长东平时穿的。


    林长东的卧室很大,比他们班里的院子大了一倍,能坐的地方也很多,林长东领着他去了靠阳台的沙发那儿坐,他调了空调温度,又去拿了一张毛毯给对方备着用,因为他现在急需去洗个澡换衣服,身上的汗味打湿了衣服要发酵了就不得了。


    林长东一进浴室,洪管家又推着个车进来,点心茶水什么的摆满了茶几,对方还要开电视给他看,或是陪他说说话,张流玉都拒绝了,就说自己一个人在这等就行。


    张流玉看看这屋子,真是干净又敞亮,单单一个房间而已,家具电器都是应有尽有的,装修也很奢华精贵,而且整体风格很有青春活力。


    其中一面墙改成了收藏柜,他能看到的是一些球类和乐器,还有些是他远看看不明白的,于是他就起身过去瞧了瞧,好像是写签名卡,不过签的是谁名字他认不出来。


    林长东还有很多奖杯和奖牌,都是金灿灿的颜色,张流玉凑近了这些一看,都是些马术马球、攀岩滑雪和赛车的比赛奖杯,也有一些他没听说过的项目,而且都是写的英文缩写,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项目。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模型玩具了,但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玩具了,看成色和精细度就知道是昂贵的收藏品,张流玉天生对玩具就不感兴趣,他一直觉得那些机械玩具都是调皮的男生爱玩的,目前看来挺有说服力,可是他觉得林长东要更厉害一点,张流玉心想。


    林长东洗完澡出来时,张流玉已经换了一个地方待着,他坐在架子鼓后的地板上,手里正在翻看一本曲谱,看得还挺认真。


    “你看得懂?”林长东坐到他身边问。


    张流玉摇摇头,“这个是什么乐器的谱,这个是四线的对吗。”


    “对,这个是贝斯的谱,你还看得出是四线?”林长东把头挨过去,下巴搭在对方肩上。


    “我会看其他的。”


    “其他什么?”


    “琵琶和二胡。”


    “你会?!”林长扭头看人。


    对方应该是用的冷水洗,张流玉隔着十来厘米都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冷香味,“只会琵琶,但是很久没有弹过了。”


    “那我让人去找来,你弹试试。”林长东两眼亮晶晶问。


    “不,不要……”张流玉主要是不想麻烦别人为此跑一趟,“你想的话,回去我再弹,我自己有。”


    “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林长东在此之前可是一点也没听说过这些。


    “这个又不重要,那你会其他的,我也没听说过啊。”


    林长东脸越挪越近,脸颊完全贴到了张流玉侧脸上,“我会什么了我,你不是说我就会吃饭和欺负人吗?”


    “那这些不是吗,还有那些。”张流玉本来想用下巴指那面墙,但两颗脑袋都贴到一起了,他脖子都不舍得动了,


    “这些都是兴趣爱好,又不算什么很重要的。”


    “长东……你好厉害。”张流玉黏糊糊的说。


    “还好吧,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不怎么玩了。”林长东不好意思极了,他声音越说越轻,他的鼻子总是若有若无的不受控去汲嗅身边人的味道,“回国上高中以后就不玩了。”


    “你只有……嗯……”张流玉回忆了一下,“可是,你只有上个学期在学校吧。”


    “哪有,我初一和高一都待了半个学期啊,不过我们高一那时候还不是一个班吧。”林长东说得无心,注意力全在手上,他一只手穿过对方腋下,有点紧张的圈住了对方的腰。


    抱完了人,他才礼貌发问:“流玉,我抱你说话可以吗。”


    “可以抱一下……”张流玉不经思考就答应了,他将自己放松放软靠到对方胸前,为缓解气氛又把话题接上,“不是,那你只上了半个学期又去哪了。”


    林长东脸闷在怀中人的肩膀上,撒欢一样闷闷道:“又出国了啊。”


    “出去上学吗?”张流玉感觉身上有点重,林长东太大一只啦。


    “上学…也算吧,但是不学书上的东西。”


    “那学什么?”


    “挺多的,比较现实的也学,但是我一般不学,我只玩自己喜欢的。”


    “打马球吗。”


    “这个不太喜欢,我一般玩徒步和赛车比较多,有时候也去乐队玩。”林长东回答说,“不过我爸觉得我玩物丧志,所以上个学期我就只能被抓回来了。”


    “那你会弹这个……”张流玉把谱本合上,他看着封面:“贝斯?”


    “会啊,但是这个自己一个人在家的弹的少一点,回来这里没人一起玩了我平时自己弹电吉他比较多。”说着,林长东看了旁边墙面一眼,上面挂着好几把弦类乐器和滑板。


    张流玉没声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问他会弹什么,林长东听出来对方的意思,就问是不是要给他弹一段试试。


    “我才不要……”张流玉害羞拗道,还用谱子假装拍了一下林长东的脑门。


    林长东被拍得有点兴奋,他没忍住在对方腰上捏了一下,情急了话都说错:“那,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弹给你看看,好不好嘛。”


    “啊?”张流玉怀疑对方说错了,他忸怩得退了一下脖子,“一定要亲吗……”


    林长东本来是想说让自己亲对方一下的,毕竟他们还没有在一起,想亲还要得到张流玉的许可才行。


    林长东该说“不一定”,但是他又突然想起张流玉时至今日都没有亲过他,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他便发觉是件天大的事。


    但林长东也不可能强迫对方亲他,可他还是想无理赌一把:“一定要的话,你怎么办。”


    张流玉沉思片刻,然后问出了一个他觉得比较重要的问题:“要亲哪里你才会同意。”


    林长东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心里一跳,“哪里都行。”


    这个问题答案范围太广,张流玉又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半分钟了,他才纠结出一个:“那亲脸好吗。”


    “好,好啊,好……”林长东脑子都丢了似的,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你说了就不能……反悔了。”


    “不会,我好好亲。”张流玉还没亲过林长东呢,这太突然了他也不怎么能马上淡定下来。


    张流玉说完就转过来了头,林长东同样看着不怎么镇静,可见他也还没做好准备的。


    张流玉在给对方准备时间的空隙,自己也认真考虑了亲对方哪边脸,二人就这么对视了将近十多秒钟。


    目光交缠中,他们脸上的局促逐渐淡退,有些于他们而言实在陌生的情切随之代替羞涩,两道隐隐激动的低喘息越来越重。


    张流玉两手不自觉搭放在对方肩上,他心跳砰砰问:“亲…左边的脸可以吗。”


    林长东咽咽口水,手拢紧身前人的腰肢,声音干热低语:“左右哪边都可以。”


    张流玉哦了一声,原本抓着对方肩膀的手,先是捧住林长东的脸摸了摸,抚他英朗而渐渐羞红的面庞。


    张流玉手慢慢顺着对方脖子落下,他用手臂环抱住林长东的脖子,把自己送了过去。


    这个动作好像什么有暗示意味一样,两人霎那间就突然失控了那般,他们相当急躁的就咬住了彼此的嘴唇,有些干涩的嘴唇刚刚贴到一起时,二人不约而同抖了一下心。


    两人都半阖着眼,目光交织间,他们都能看得出双方眼里有因为自身过于情切而生发的羞耻,但更多的是一种急切的眷恋和冲动。


    无论是心理层面还是生理层面,两人都已经到了不能再隐忍的程度,往日那些冗长的拥抱和浅尝辄止的亲吻不旦没有让他们得到填补满足,反而酿生两人更加想过分彼此填补和占据的悸动。


    他们有些动作生疏而粗鲁的在彼此唇舌里激情上下翻咬、重重的吮吸和失心的舔舐。


    林长东吻劲儿太大,张流玉招架不住很快就失去了主动权,他身子完全就是挂在对方身上,现如今就剩两只手还勾着对方的脖子。


    林长东越亲越觉得亲不着人,亲不够人,他一手托住对方的脑袋,身体下压。


    张流玉被压在地板上,有突然的无措也有抑制不住的渴望,他闭上眼,任由对方含着他的舌头就这样更加粗蛮任性的又亲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这章改了好多次才勉强过,色色亲亲都删除没有了,后面再修修这一章。


    注:明天周三,常规休息。


    第30章 少年心事


    林长东无意识的去摸身下人纤瘦的胳膊,摸他因为被亲吻而不断吞咽上下滚动的喉结,五指穿进他细软的发丝里,顺着后颈上抚摸那根微微凸起的脊骨。


    张流玉肺气换得不太顺畅,林长东感觉到了对方的不适,他放开那条听话的舌头,只卷着对方的下唇瓣迷恋吃咬。


    林长东握着对方后颈的手稍稍使了点劲儿,他提溜起那根红绳,将张流玉的长命锁拿出来,十分暧昧的亲了一口这把小银锁。


    “呵……”张流玉换了几口气后感觉肺叶舒服了很多,他缠着林长东脖子的手松开下来,只抓着对方肩膀,“长东……我好了。”


    银质的如意锁还带着张流玉的体温,林长东嗅了嗅,从锁面到绳子都有一股缓和的香味,他小心将锁放回去,又凑上去覆住了对方的唇。


    张流玉被注视得有些难为情,他目光错开看到许多桌子家具的腿,这个视角下的画面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画面冲击,因为他快忘了二人现在是在地板上叠着,其动作姿势不能说狼狈,但也绝对不雅观……


    刚刚开始时张流玉还会很主动和急切的啃咬他,这会儿林长东已经感觉不到对方的急切,他感觉到的是全是乖顺的回应。


    林长东还去亲他鼻根脸颊额心,亲眼皮上的小痣,他温柔含咽张流玉薄薄的耳廓耳垂,狎昵的磨蹭他下颌和脖子。


    张流玉一直在喘气,很浅很轻的喘,但是又相当急促,那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带着被蹂躏被欺凌似的脆弱和无力招架,但更多的是令人回味无穷的清纯情色感和诱惑力。


    要不是洪管家那晃进屋子的长影,二人还不知道要这么继续交颈缠绵到什么时候。


    是时,两人惶急起身,如同刚刚吵过了架一样,各自背对着背坐着,张流玉抱着自己的两只膝盖,半张脸埋在膝盖间,头发有些糟乱的散开着,像是被人抓过一样。


    而林长东就盘腿坐着,两只手搭在腿上,他弓着背,表情板着,好像在后悔什么事那般。


    洪管家怀疑自己来到不是时候,他停在距离二人还有三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对林长东说他壮锦找到了,大概半个小时后送过来。


    “哦,知道了。”林长东抓抓头发说。


    洪管家感觉这空调似乎没调好,室内温度有些隐隐的燥热,他看地上二人脸和脖子都急红了,就自顾自去开了中央空调。


    管家出去把门又合上后,地上二人还是迟迟没有动作和声音,突然的冷静似乎让他们有些缓不过来。


    林长东坐不住的悄悄往后瞄了一眼,然后又轻手轻脚起身,张流玉只能看到对方半撇人影在走动,不知道林长东这是要干什么去,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


    但是林长东只走了几秒钟就回来了,他半跪到张流玉的身后,不打招呼就将对方散开的头发抓到一块平铺在背上,然后又用梳子一股一股将头发梳顺梳直。


    梳齿若有若无的搔刮过头皮时,张流玉的脊骨和神经一次一次被酥意侵袭,他微微挺正身体和脖子,配合对方的动作。


    张流玉的头皮丝滑如水,林长东没能好好梳一会就通顺了,但他还是想拉长战线的提溜着一段又一段的慢慢梳,又好奇问:“流玉,别人有谁帮你梳过头吗。”


    “师父和师叔都帮过。”张流玉心软着,说话也轻然无比,“以前小时候帮。”


    他们原本一直是对背交流,这会儿林长东要给对方梳前面的额撇发,这突然的正面对视,那难言其中的情切情愫就又离奇的撞了出来。


    林长东尽可能保持镇静的给张流玉梳好左手两撇头发,又为他将头发别到耳朵后,张流玉原本始终垂着眸,果不其然,二人再对视上时果不其然就又吻到了一起。


    林长东一把将人卷在胸前,狠狠地紧紧的不容有一丝缝隙的裹挟在自己怀里;张流玉也紧搂着林长东的身体,脸和心恨不得塞进对方身体里一样挨着黏着。


    可明明已经这样挨得近缠得深了,那些绵绵密密的干渴和心痒还要发作更强,林长东喘着粗气,猛嗅怀中人的长发,大手忽轻忽重的在张流玉背上抚着摸着顺着,他感觉揉碎这个人是无比的简单,可又往往是太易碎了,他揉得更心痒难捱。


    二人疯狂的亲吻中还带着太多青春期的冲动和不理智,张流玉跨坐到林长东腿上,两只手自然而又牢固的套住对方脖子。


    他微微带起的衣摆下露出了一小截腰,空荡而凉嗖的暴露在空气里,林长东抚着他的背落下,最后停在这截裸露的腰段上,掌骨有过僵硬和发汗后占有欲才发作的去抓去捏。


    张流玉的背很薄,背心中间的脊柱沟又尤其深,林长东五掌钻进上衣,手覆在他后腰上,手掌如尺那般从下往上,中指抵在脊柱沟里,慢慢往上推,再摸两只肩胛骨。


    濡湿情切的吻亲密无间,两段火热又贪婪的口耑息撞在一起比心跳声还要有力,林长东粗蛮又亲昵拽吻上下两唇,给他口允得充血嫣红,他绕着张流玉的脖子左右上下来回的碾,密密的亲,失狂一样嗅吞对方颈根上沁生而出的香味,一下不够两回不饱的来回重复。


    张流玉低吟难止,断断续续的从喉管里流出来,像蒲公英一样轻盈钻进林长东耳朵里,听得人神经颤栗、心血沸腾。


    管家说半小时后东西送到,实则是过了一个小时才到的,这会儿指不定林长东又要怎么不乐意了,所以他要上楼禀报时,路上也是做了挺久的心理的准备。


    他到门前时,先是听到里面从音响里传来的歌声,管家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再欠身而入,此时林长东正在调试他的音响,而张流玉就坐在地上,看样子,这两同学应该是和解了。


    洪管家报告了一声东西送到了,但是林长东此时看来不是很关心这件事,也不着急看,他便先下楼去了,准备去拿点冰饮什么的上来,因为他觉着这两孩子比前面看起来更热了。


    林长东很快就把音响调好了,接着他又放了首歌,因为贝斯单纯个人独奏的话不怎么有表现力,他放了首非常经典而的粤语歌《冷雨夜》来进行伴奏。


    他要复刻的是这歌的某一场现场版间奏,这段间奏很有名也很考验功力,林长东很快就沉浸到演奏中去了,不过贝斯这种乐器是低音频,中指和无名指并拢抵在脊柱沟里,对声音不敏感的听众未必能敏锐捕捉到其中的玄妙。


    张流玉也并未时时刻刻都能注意到林长东弹出的是怎么个玄妙动人,他一会儿看看对方干脆拨弦的手,一会儿看看站着的人。


    林长东洗完澡出来穿的还是件无袖坎肩背心,两只结实修长的手臂因为训练已经有一段肤色分界线。


    他的头发很顺但是不软,是硬挺的发质,平时他总爱捣腾抓个型,他这会儿刚洗过没多久只是随便散着,发顶上依旧翘着几根倔强的呆毛,随着头部的动作呆毛微微晃着,自然有型而帅气。


    应该是天生富养的原因,林长东脸上没有任何被生活考验的瑕疵,也没有长任何青春期的烦恼,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窄,头肩比相当优越而五官端正,整个人健气又阳刚,尤其是认真做事时,他出众的相貌配上与生俱来的自信更是尽显个人魅力风采。


    张流玉喜欢看他脑袋两边剃得利落又性感的鬓角。


    他怎么看都觉得林长东都完美,是恰到正好的完美,也是不会夸张过誉的完美。


    林长东的手腕上还戴着一根张流玉平时备用的发圈,他右手灵活而自信的来了一次十分得意的滑弦后,音响里的歌曲进入最精彩的贝斯solo间奏部分,他精准而又从容的抓住每一个音阶及时拨炫,两只手全程没有休息的娴熟动作着。


    贝斯声调低沉而幽怨有力,这把颜色张扬的酒红色乐器挂在他身上,一人一器全是浑成一体的浪气风流。


    张流玉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脸,他毫不羞于表露心思的挂着一张欣赏无比的脸,无论是曲还是人,都让他痴迷非常。


    很快就折返回来的管家端着两杯冰饮,但推门进去时他动作却犹豫了一下,他驻足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才觉不对劲儿的带着些许疑惑进门。


    房中那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进房的动静,林长东还站在那儿弹奏,另一个人则坐在地上听着,画面恬静如二人的交流唯有短暂的眼神碰撞。


    真是不可多得的画面和听众,管家心想。


    但他感觉不对劲的不是因为这些,而是他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林长东的演奏声里听到那些有意卖技、张扬气性或是宣泄心情的情绪。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听到林长东的乐声里,只有细腻的、冗长的、娓娓道来的少年心事。


    【📢作者有话说】


    这是我为你们定制的美式男高和古典美人。


    昨天上网刷到一种人设叫“痴女”,,不同于“痴汉”人设会有的“糙”,以及“痴宝”人设的略显青稚懵懂,“痴女”这种形象所表现的特质是“情感细腻专一而深刻”,我感觉终于找到了流玉的人设用语(我没有恶意占用女词男用哈!只是情景理解!)


    虽然会有外界阻力,但是这本从头到一定能保证的就是43之间不会有任何误会、猜疑和矛盾,43单纯就是痴痴相爱的两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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