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这是在怪,朕怠慢你了?”……
邱英看到闻析, 便觉着这小太监太削瘦。
抱起来后,更是发现他轻得没几两肉。
不由得想,新帝不是挺宠这小太监的吗, 怎么还将人养得这般瘦弱?
但当他的视线往下, 看到那在单薄的寝衣之下, 若隐若现的红痕,不由滚了下喉结,视线有点僵硬的挪开。
虽然他们武将出身的人,手劲儿都大,但新帝未免也太不怜香惜玉,将人折腾成这个样子, 甚至连路都走不了。
这怕是要不了多久, 便会将人都给玩儿坏了吧?
“既是走不了路, 便不要勉强。”
怕对方会曲解自己的意思, 邱英又补充一句:“陛下上早朝前,特意叮嘱, 让我留下照看你。”
闻析并不太想听到裴玄琰的名字,这又会让他想起昨夜的屈辱。
从邱英的这个角度,便见怀中的小太监, 只是低垂下头, 看上去有点闷闷的不高兴。
像是一只小雀儿,因为长得好看,被人看中, 为了让他乖乖的待在为他精心打造的鸟笼之中, 便生生将他的翅膀给折断。
如此他便无法再展翅翱翔,只能乖乖的,做笼中供人赏玩的金丝雀。
直至走到了暖榻边, 闻析见邱英还没将他放下,便仰头望向他,“邱将军,有劳了。”
邱英这才回神,一面奇怪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一面将人放在了暖榻上。
“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吃点儿东西,补充点儿体力?”
其实闻析没什么胃口,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吃点儿什么,不然消耗了一夜的体力无法恢复,便也点头同意了。
邱英让人传膳。
闻析才勉强吃了两口,却直接吐了。
那原本便苍白的脸,更是煞白如夜鬼一般,又似是晨曦泡沫,轻轻一戳便会碎了。
邱英吓了一跳,在碰到他的手后,才发现温度格外的烫手。
想也没想,探了下闻析的额头,这才惊觉滚烫。
“你发烧了,得传太医……”
但闻析却反抓住了他的手,哪怕都已经烧得很难受了,却依旧很固执:“不,我不看太医。”
他的身上,全都是昨夜裴玄琰留下的痕迹。
闻析很清楚,是昨夜裴玄琰折腾的太过,他本身因为先前受伤,身子没完全养好。
而昨夜裴玄琰又毫无节制,他今早能醒过来,都算是意志坚定。
但若是传太医,便会让人发现,他身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暧昧痕迹。
这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我只是有点累,睡一觉就没事了。”
闻析抿了下发干的,苍白的唇,雾蒙蒙的水眸,透着祈求:“邱将军可以不要惊动其他人吗?”
理智告诉邱英,新帝让他照看好闻析,如今他发烧了,他该是马上传太医来看。
可这小太监对看太医十分抵触,即便脸色都那般苍白了,却依旧那样可怜的,祈求着他。
倘若他不答应,这双漂亮的琉璃眸,便会落下如同珍珠一般的泪水。
邱英有点无法直视的,挪开了视线。
“我可以暂时不请太医,但若是你的情况严重,我便不能由着你乱来。”
邱英欲盖弥彰般的又补充:“否则,若你有什么差池,陛下必然会怪罪于我。”
闻析扯了抹笑,道了声多谢。
即便吃了想吐,但他依然勉强自己,一口一口吃下粥。
邱英见他吃得痛苦,便不由道:“若你实在吃不下,可以等会儿再吃,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只有吃了东西,才能好得更快。”
吃了小半碗,闻析便实在吃不下了。
邱英让宫人撤了膳食,转头便见闻析已经躺下,蜷在了暖榻的一个角落,空出了大半的位置。
似乎只有在最角落的位置,才能让他得到片刻的心安。
他想了想,还是折身去拧了条湿汗巾。
闻析闭目养神时,忽然感到额头一凉,很舒服,他下意识的往那抹凉意蹭了蹭。
再睁开眼,就发现邱英有点手忙脚乱的,收回了手。
闻析困惑的一抹额头,才发现额头上贴了块汗巾。
而这股凉凉的湿意,便来自于此。
闻析轻声道了句多谢。
他再度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而邱英却还站在原地。
藏在袖下的两根手指,似是还残留着,方才无意中触碰到的,高于正常体温的温热,两指不自觉的,摩挲了几下。
只是闻析没憩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了动静。
“参见贵妃娘娘。”
是薛如琢来了。
邱英当即暗道不好。
才想叫闻析,可一低头,却发现小太监还昏睡着,额头贴着湿巾,更衬得那张苍白的脸,如巴掌般小巧。
只犹豫了一瞬,邱英便上前,再度将闻析抱起,安置在了里间的一张小榻上。
又盖上了一条狐皮云毯,这才出去应付薛如琢。
“见过贵妃娘娘。”
邱英拱手行礼。
薛如琢的视线,往半开的殿门看了眼。
“邱指挥使不必多礼,本宫亲手做了藕粉桂花糖糕,陛下连日操劳于国事,本宫做不了旁的,只能在吃食上,为陛下费一些心思。”
说着,薛如琢便要往殿内的方向去。
但邱英却伸手一拦,“陛下有令,任何人无召不得擅入勤政殿,贵妃娘娘的心意,末将替陛下心领了,娘娘只需将糕点交予末将便成。”
“如此,本宫便不进去了,但昨日乃是本宫与陛下的大婚,按照规制,今日本宫该是与陛下,一同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
“若是陛下还忙,本宫便在外头等着,直到陛下有空接见本宫为止。”
昨日薛如琢信心满满,可等到红烛燃尽,也不见新帝回来。
新婚之夜,却被新帝独自一人抛在了储秀宫,让薛如琢这个贵妃,一夕之间成为了满宫的笑话。
所以今日,哪怕这么做,极有可能会惹怒龙颜,但薛如琢必须要等到裴玄琰。
让他和她一起,去一趟慈宁宫。
不止是遵从祖制,更是为了破除她这个贵妃,第一日入宫便不得圣宠的谣言。
如此,她在贵妃这个位置上,才能坐得稳,才能更好的协理后宫。
这一早,裴玄琰简直是归心似箭。
他头一回觉着,先前自己不该如此勤于政务。
立下规矩,在早朝之后,再单独宣见朝臣商议要事。
从前觉着此乃明君之为,可如今却觉着,这实在是太浪费时间。
底下的大臣在唇枪舌剑的谈论政事,而上位的裴玄琰却屡次出神。
想着这个时辰,闻析是不是该醒了。
昨夜他是有点过了,闻析醒后,当是会闹点小脾气吧?
裴玄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他竟然开始有点喜欢,并且期待于,闻析在他的面前,如一个鲜活的人一般,闹点小脾气。
这样会让裴玄琰觉着,他在闻析的心中,不止是皇帝,不会过于畏惧于他。
哎就是可惜,没能看到,闻析在他的怀中醒过来。
只要一想到,那双水雾蒙蒙的琉璃眸,只倒映着他一人的身影,如同满身满心,都只装着他一人。
这种前所未有的,得到的空前一般的满足,让裴玄琰光是想想,就觉得再度被爽到了。
“陛下?陛下?”
直到第十次出神,被大臣给叫回了思绪。
裴玄琰才动了动修长的手指,示意大臣继续往下说。
但就在这时,一太监匆匆前来,在裴玄琰的耳边禀报。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臆想里的新帝,倏地睁开了冷目。
“容后再议。”
只丢下这四个字,裴玄琰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留下一群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大臣们。
尤其是今日回京述职的许方信,原本还想着,等禀报完了政事后,便在私底下,询问新帝关于闻析的情况。
虽然这些时日,在新政上的一些事由,许方信都是通过书信与闻析沟通,但在回京时,他听说,崔太后险些赐死了一个小太监。
而这小太监,便是在勤政殿服侍的,想到有好几日,都与闻析断联,许方信直觉是他出事了。
只是他还没等到询问的机会,便见新帝匆匆忙忙离开了。
直觉告诉许方信,新帝的匆匆离开,当是与闻析有关。
虽然许方信也不知为何,或许是那日在平县的官署,看到新帝曾焦急的抱着闻析。
大喊大夫,并且威胁若是治不好闻析,便要所有人都人头落地的暴躁。
给他一种,或许在新帝的心中,闻析的生死是十分重要的感觉。
虽然许方信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还是紧随在后,也往勤政殿的方向去。
不论如何,他也想要亲眼确认闻析的安危,毕竟回京述职过不了两日,他便又要启程回平县了。
若是闻析的身子养好无碍了,说不准这回,还能跟着他一起回平县吧?
没有闻析相辅佐,许方信诸事推进的速度都慢了不少,他还是十分怀念,闻析在平县的这些日子。
*
得知薛如琢堵在勤政殿门口,虽然没有进去,但裴玄琰是一刻也等不了。
先前闻析险些丧命于崔太后之手这样的事,裴玄琰不允许发生第二回。
虽然他今早特意留下了邱英,闻析当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当听到太监的禀报,裴玄琰是如何也无心再处理朝政,必须得亲自,将薛如琢这个隐患给解决了。
薛如琢在入宫前,便从父亲薛翰文的口中,得知了新帝一贯的行动轨迹。
早朝散后,他通常会与几位重要的大臣再商议政事。
所以薛如琢在来勤政殿时,很清楚新帝是不在的。
她是要做给满宫上下看,她这个贵妃,对新帝的一番用心。
但她没想到,新帝会来得这么快,甚至她在殿外都没等多久。
并且看裴玄琰匆匆而来的样子,像是急着要见谁似的,甚至连御辇都没坐,便这么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回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裴玄琰看也没看屈膝行礼的薛如琢一眼,而是先看向了殿门的方向,尔后又将目光落在邱英的身上。
邱英不动声色的,朝着裴玄琰摇了下头,示意闻析十分安全,并未受到影响。
裴玄琰这才放下心来,视线自上而下,是帝王冷漠的睥睨。
他单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跟前的贵妃,却并未开口让她起身。
只淡淡启唇:“昨夜朕临时处理要事,贵妃一早前来,是怪朕昨日怠慢你了?”
帝王的威压,如黑云压城般,看似是在说怠慢,实则却隐射警告。
薛如琢立时将头垂得更低,恭恭敬敬道:“陛下勤于政务,乃千古明君,臣妾作为妃嫔,只是心疼陛下夙夜达旦。”
“这才亲手做了藕粉桂花糖糕,打搅到陛下的政事,臣妾万死难辞。”
一旁的宫人呈上糖糕,但裴玄琰却只瞥了一眼。
冷冷道:“朕想要吃什么,自有御膳房张罗,你是贵妃,如今更是协理后宫,若是总将精力,浪费在这等无用之事上,不得不让朕怀疑,你是否配得上如今的位置。”
薛如琢没想到,她只是来露个脸,这贵妃之位竟然会岌岌可危。
她忙跪下,俯首在地,将态度摆到最低。
“臣妾惶恐,陛下恕罪!”
跟随在后的一众宫人,也统统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恰尔在这时,慈宁宫来了人。
“奴婢参见陛下。”
嬷嬷行礼道:“昨日陛下与贵妃娘娘大婚之喜,太后娘娘欣喜不已,这一早便等不及,差了奴婢来,请陛下与贵妃娘娘往慈宁宫叙话。”
新婚第一日,按照祖制,皇帝的确是要偕贵妃,前往慈宁宫,为崔太后请安,聊表孝心。
这规矩裴玄琰自然是懂,但他懒得应付。
他之所以松口封薛如琢为贵妃,不过是应付前朝的麻烦。
一个工具人而已,不值得他多浪费时间,再费心去经营所谓的帝妃恩爱的戏码。
对于裴玄琰而言,薛如琢在后宫,只要做好一个有用且不会惹事的花瓶就好。
但薛如琢堵在殿门口,慈宁宫也遣了人,裴玄琰到底不想因此,而吵到在殿内歇息的闻析。
只在过去前,在邱英的跟前停了一步。
“照看好人。”
邱英:“陛下放心。”
新帝前脚才走,许方信后脚便来了。
“邱指挥使,不知闻小公公可在勤政殿伺候,下官想见闻小公公一面,不知可否?”
邱英自然是知道这位春风得意,正得新帝重用的新科状元。
只是没想到,闻析还和这位新科状元关系匪浅。
“他还在歇息,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勤政殿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邱英带着杀伐之意的话才说完,殿门却吱呀声,被自内而外推开。
闻析温和的嗓音随之传来:“许大人。”
许方信原本还以为没机会见到闻析,不由一阵失落。
却见他亲自出来了,登时喜出望外。
“闻小公公!”
许方信几步上前,语速都快了许多:“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这不,趁着难得回京述职,我将日录一并带了来。”
“其中有诸多细节之处,在书信之中无法详谈……”
话说到一半,许方信发现闻析的脸色很苍白,不由收了兴致,关切问:“闻小公公身子可还不适?若是如此,我还是下回得空再来吧?”
闻析扶着门框,摇摇头,“我也有诸多要点,想与许大人促膝长谈,许大人请。”
方才听到许方信的声音,闻析急着出来,走得快了些,如今再往回走,更是一种折磨。
扶着门框的手才松开,身子便不稳晃了晃。
“当心……”
邱英见状,第一时间便伸手上前想扶住。
但还是许方信离得近,先一步扶住了闻析的手臂。
许方信担忧问:“闻小公公,你的腿伤可还严重?”
“只是腿伤还没好全,有劳许大人扶我一下。”
许方信小心搀扶,与闻析一道入内。
留在后头的邱英,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动作。
望着那道削瘦,却与许方信靠得很近的背影,邱英僵持了好几息,才将手收回。
但搭在双刀柄之上的手,却在不自觉中,握紧了刀柄,在心里不屑的嗤了声。
什么两袖清风、高风亮节的政坛新秀,扶得那么快、那么顺手,他看分明便是狗腿子得很!——
作者有话说:谢谢?小宝贝儿的地雷,爱你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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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怎么这么坏!这么讨厌!……
闻析与许方信相谈的, 本便是朝堂政事,所以霸占了皇帝的暖榻,闻析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他们可都是在皇帝都不在的时候, 还辛勤劳作的牛马, 这若是不给颁发模范劳动奖, 都要说不过去。
闻析现在还盘坐不了,只能斜坐着。
但即便是这么坐着,也是腰酸背痛,是一种慢性的折磨。
不过在和许方信商讨起新政细节后,这些不舒服的感觉也都被他忘到脑后了。
他与许方信很有话题,两人在平县的时候, 便时常会挑灯促膝长谈。
一番相处下来, 许方信觉着闻析真是难得一遇的知音。
无论他提出什么看法, 闻析都能从一点, 循序渐进的辐射,渐渐令人豁然开朗。
甚至困扰许方信许多日的难题, 到了闻析这儿,很快便迎刃而解了。
许方信越谈越兴奋,将闻析说的每一点, 都仔仔细细的记下来。
而在许方信奋笔疾书时, 闻析已经快坐不住了。
靠着细微的,不断的调整坐姿,才勉强坚持着。
只是如此的后果, 便是后背早已是冷汗泠泠。
后面实在难受, 他便调整了引枕的位置,枕在后腰的位置,靠上去的时候, 又将半边的身姿,倚靠在窗棂边。
“这一点我觉得还可以再改进……”
许方信话说到一半,在抬头时,却瞬间戛然而止。
只因闻析不知何时,倚靠在窗边,单手抵着额首,无知无觉的睡着了。
朝阳穿过重重的樟木,被切割成层层叠叠的细碎的光影,横斜照影般,笼在闻析的周身。
似是镀了一层,穿越千年般,圣神而佛性的暖光。
让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发亮,是一种如潺潺细绢一般,润物细无声,却能普渡众生的温暖。
窗外有飞鸟掠过,叽叽喳喳落在树梢。
惊落了昨夜下的雪,随着飞鸟扑腾翅膀,雪花窸窸窣窣的自树梢纷纷扬扬的飘落。
而闻析不知是被飞鸟吵到,还是因为洒落的斜阳过于刺眼,在半梦半醒之间,不适的蹙了蹙隽眉。
许方信本定定的看愣了神,在发现这点细微之处后,手快于脑子的,拿起了一本书册。
抬起,挡在了闻析的头顶。
正正好,可以挡住灼眼的斜阳,投下一片暗影,而这暗影笼在闻析的脸上,似是化成了无声而温暖的流年,显出难得一窥的岁月静好。
许方信不由得想,在宫里,闻析过得一定很辛苦。
这不才短短不过一月有余的功夫,他看上去便又削瘦了许多。
便连面上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像是只被折断翅膀的雀儿,哪怕关他的笼子再恢弘精致,但代价却是失去自由。
他变得不再那样的鲜活、那样灵动,而是如一滩死水般的,暮气沉沉。
等陛下来了,他便向陛下请愿,带着闻析一起回平县,新政当前,一向以政事为重的陛下,当是会同意吧?
许方信在心中暗暗想。
*
慈宁宫。
崔太后看着一道前来的新帝与贵妃,很是欣慰与高兴。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
两人前后一道行礼,看在崔太后的眼中,宛如一对再般配不过的壁人。
崔太后笑着连道了三声好,“都坐都坐。”
裴玄琰自是落座在崔太后的左手册主位之上。
而薛如琢则是坐右侧的下位,举止端庄,挑不出半分错来,崔太后看得甚是满意。
“哀家看到你们二人,便想到了哀家年轻的时候,刚入宫那会儿,头一回来给太后请安,那时哀家紧张的,险些连礼节都行错了。”
“还是如琢宠辱不惊,是有大家之范,儿时你救琰儿时,哀家便觉着,你们俩是姻缘天定,合该是天生一对。”
薛如琢以罗帕捂唇,带了三分羞赧的,往裴玄琰那边看了眼。
但裴玄琰却神色淡漠,宛若一个置身事外的外人般,事不关己,对此毫无波澜,甚至已经开始有所不耐烦。
“太后娘娘实在是抬举臣妾了,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当年即便是没有臣妾,陛下也定会平安脱险的。”
崔太后哎了声:“这如何能一样,你是琰儿的救命恩人,如今又结为夫妻……”
谁知,崔太后的体面话还未说完,却被裴玄琰冷淡打断:“嫔妃只是妃,是妾,不是妻,母后慎言。”
封妃之前,裴玄琰便明确表示过,他的妻子,只能是他真心所爱之人。
而显然,薛如琢是远达不到这个位置的。
空气安静了好几瞬。
便是连一向在外都以得体贤淑著称的薛如琢,都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端庄的伪笑。
皇帝当众表态,哪怕她是妃子,是妾,也委实是不给她半分面子。
何况方才崔太后特意提起当年的救命之恩,便是希望以当年之情,来勾起皇帝对薛如琢的几分怜爱。
但是可惜,怜爱没勾起半分,反而还被讥讽到了。
崔太后不赞许的瞪了裴玄琰一眼,“琰儿你呀,从小到大,都太过一板一眼,难怪这么些年,身旁连个服侍的侍妾都没有。”
“瞧着你这冷眼,都要将人给吓跑完了,我看除了如琢还一心一意的等着你之外,谁还敢留在你的身边。”
想用几句玩笑话,来缓和尴尬气氛,给薛如琢找回点脸面,可裴玄琰铁石心肠,却不给半分情面。
“她等的不是朕,而是帝王的身份。”
倘若裴玄琰夺位失败,那么薛如琢如今嫁的,便不会是他,而是坐着这个位置上的人。
至于是谁,想来她也是不会在意的。
裴玄琰从很早之前,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野心不浅。
薛如琢多少有点笑不出来。
崔太后只能掩饰尴尬般的,让人斟茶,转移话题:“说来,琰儿你也真是,即便平时政务太繁忙,也不该在昨日新婚之夜,将如琢一人丢在婚房,跑去处理政务。”
“这政事,是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否则哀家何时才能抱得上孙儿?”
“要知道,哪怕是民间,像哀家这个年纪的长辈,早便已经儿孙绕膝,哪儿像哀家,只能羡慕旁人子孙满堂。”
裴玄琰一句让崔太后的感叹破功:“倘若母后闲着无趣,朕可以去宗亲之中,挑选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抱来给母后解闷儿。”
崔太后一噎,恨铁不成钢道:“哀家是为了解闷儿吗?哀家是让你,和如琢抓紧时间。”
“何况,琰儿你如今是帝王,肩上挑的,便是整个天下,若是一直膝下无子,将会影响到江山社稷稳固。”
“只要你能让哀家抱个孙儿,哀家也懒得管你,所以今日,忙完了政事后,必须去储秀宫留宿,不可再怠慢了如琢,听见了吗?”
先前承光帝在位时,大臣们担忧的是皇帝沉溺于美色。
而到了裴玄琰这儿,却来了个两级反转。
当皇帝不好美色时,前朝后宫又开始担心,皇帝将会后继无人。
裴玄琰已然失去了所有耐心。
豁然起身,“儿臣另有政事处理,先行告辞了。”
也不管崔太后在后面叫唤,裴玄琰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气得崔太后险些一口老气没提上来。
一旁的嬷嬷忙上前为她顺气。
薛如琢更是体贴上前,为崔太后斟茶安抚:“凤体要紧,太后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
崔太后缓过了这口气儿,欣慰的握住了薛如琢的手,语重心长的拍拍她的手背。
“如琢,你是个好孩子,哀家一早便知,你是最适合待在这宫里的。”
“哀家这儿子,打小便倔得跟一头驴似的,皇帝不主动,作为妃子便要主动。”
“多去他眼前转转,了解他的喜好,慢慢打动他的心,哀家知道琰儿是个什么性子的,一旦他爱上了你,便会恨不得将全天下都捧到你的面前。”
在言语之间,崔太后在画饼的同时,又隐射了威胁:“如今这后宫,便只你一人,你要争气,你的肚子更要争气。”
“若是久久生不出皇长孙,哀家便也不得不考虑其他人选,当然,哀家还是更喜欢,皇长孙是来自于薛家的血脉。”
“毕竟你的父亲,乃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哀家自也希望,裴、薛两家血脉能有结合。”
“昨夜哀家为你制造了机会,可你没把握住,这回,可莫要让哀家再失望了。”
薛如琢低眉顺眼:“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不用崔太后说,薛如琢自然是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生出第一个皇长子。
如此,她在后宫的地位才是真正的不可动摇。
*
裴玄琰归心似箭的回了勤政殿。
但刚到殿外,他便敏锐的发现了异样。
“陛下万安。”
在宫人们跪了一地时,裴玄琰却没有瞧见本该守在外头的邱英的身影。
扫视了一圈,才在一株樟树下,发现了邱英的身影。
他此刻立在窗边,侧着身子,两只手各搭在双刀的刀柄之上。
却难得的是,收起了自沙场带出的肃杀之气。
而仔细看便会发现,他所站的这个位置,很是微妙。
看似像是借着葱密的树叶来遮挡阳光,实则,却更像是用自己的身子,来遮挡住从密密丛丛的树梢间,透出的斑斑驳驳的光影。
以此,不会惊到此刻倚靠在窗边小憩的人儿。
直到宫人的跪拜,邱英才发觉皇帝回来了,忙大步往前,单膝跪下,“陛下。”
裴玄琰并未发现窗棂之后的身影,只单手负后责问:“朕让你守在门口,你倒是会偷懒?”
邱英并未解释自己的行为,只认错:“末将知错,请陛下责罚。”
“罢了,闻析可醒了?”
裴玄琰只想着快些见到闻析,也懒得去责罚人了。
只是邱英的表情有点奇怪,“闻小公公是醒了,不过……”
裴玄琰见他支支吾吾,当即便觉察不对劲,不等邱英说完,便迈开了长腿,一把推开了殿门。
几乎是一眼,便瞧见了暖榻之处,拿着本书册。
明明已经手累得,来回换了好几次,但依旧坚持以书册来遮挡阳光的许方信。
以及,斜靠在引枕之上,阖目养神,昏昏睡着的闻析。
这样一副乍一看,竟是颇为岁月静好的画面,却是在一瞬间,刺痛了裴玄琰的神经。
尤其是,当裴玄琰发现,闻析虽然是睡着,但面上的表情却是很放松的。
是一种若是换成他这个皇帝陪在身侧,绝对不会显露在他的身上的那种,由身到心的松懈。
松懈到,即便是这样的姿势,他也都能睡得着。
让裴玄琰觉着,他先前做的种种,对闻析的种种恩宠,都像是一场笑话。
他做得再多,都不过旁人的几句话。
更是显得他这个帝王,是那样的多余。
裴玄琰气急败坏的,一脚将旁侧的紫檀雕花鸟花架给踹翻。
花瓶坠地,发出砰的碎响。
打破了这一室难得的宁静。
许方信这才看到,站在门口位置,脸色阴沉如冰霜,恍若山雨倾倒,即将滔天骇浪席卷而来的新帝。
顿时有种脚脖子发凉之感,慌忙放下书册,起身跪下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闻析是被花瓶破碎的声响惊醒的。
骤然的惊醒,有种血液逆流,从悬云坠入深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猛地睁眼,山雾蒙蒙的水眸,盛着睡意未曾完全散去的茫然与惊吓。
其实方才踹出那一脚,裴玄琰便后悔了。
他大可以,悄无声息的将许方信这个碍眼的,直接给提拎丢出去。
而这个过程,是完全可以不吵醒闻析的。
所以当看到,原本神色松弛,睡意安然的闻析,被惊吓到骤醒时,裴玄琰又懊悔于自己的一时冲动。
他到底是心疼了。
许方信虽然碍眼,但若是因此而惊吓到了闻析,便是得不偿失。
果然,许方信还是太该死,吓着他的闻析了。
闻析很快就从茫然中清醒过来,因为他看到了冷脸满身戾气的新帝。
虽然那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是不敢再惬意的打盹了。
单手撑着榻面,下地便要行礼。
“参见陛下……”
忍着双腿的酸痛,礼还未行到一半,便被大掌所托住制止。
与此同时,新帝的另一只手,已然十分自然的,覆在了他的后腰处。
闻析轻轻一颤,对方如今哪怕是一点的肌肤接触,都会让闻析忆起昨夜的疯狂般的折磨。
从身心所散发出的畏惧,让他险些站不稳。
但如今殿内还有人,闻析怕新帝又会做出,忽然抱起他诸如此类的惊世骇俗之举。
慌忙在第一时间,以双手抵住对方的胸膛。
低声提醒:“陛下,有人。”
裴玄琰垂头,鼻尖就在闻析雪颈方寸的距离。
如同瘾君子般,深吸了几口来自于他身上的香甜之气。
原本便要喷涌而出的怒意,在这香甜的气息中,逐渐被安抚了下来。
裴玄琰低笑了两声。
震震麻麻的,如同虫子般往耳膜里钻。
“闻析的意思,只要没人,朕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为所欲为你个锤子!
闻析真想破口大骂。
但嘴上,只能用尽量规劝的语调道:“陛下不要这样。”
这么软这么好欺负,裴玄琰觉得自己简直是要喜欢死了。
“这样,是哪样?这样吗?”
裴玄琰的恶劣坏心思又起了,覆在他后腰处的大掌,在不动声色之中,挪到了腰窝处。
在很早之前,裴玄琰便知道,这处很柔软。
但他现在又发现,不仅柔软,还是闻析的敏感之处。
因为他只是以掌,那么一掐。
对方便险些溢出声,更是腰窝一软,几乎是半个人,都投怀送抱般的,靠在了他的怀中。
还是靠着紧紧咬着牙关,才避免被外人瞧出异样。
闻析气不过,又不敢骂,只能在抓着裴玄琰手臂时,故意将指尖用力嵌入对方的肌肤之中。
这个人怎么这么恶劣!这么坏!这么讨厌!
软香在怀,而闻析的这个动作,对于裴玄琰而言,非但没有任何的痛感,反而更像是,小狸猫撒娇一般的调情。
原本积攒的那一腔的怒意,也在下一瞬的开怀大笑中散去了。
“宝贝,你真可爱。”
裴玄琰旁若无人的,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嗓音调情。
同时手臂带力,圈着闻析的腰将人抬起,放回到了暖榻之上。
而为了不被外人瞧出,闻析只能抓着对方的手臂,不动不作声,任由对方作为。
直到裴玄琰总算是收回了落在后腰的手,闻析还没松一口气,裴玄琰又饶有兴致的,如同逗猫儿似的,掐了下他脸上的软肉。
闻析眯了下一只眼,却只敢瞠圆双目瞪他。
而浑然不知,在几息之间,又占了便宜又吃了豆腐,心情大好的新帝,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的许方信还很是莫名。
方才新帝不是一脸怒意,像是要天子一怒,血伏三千里的架势。
怎么转头,又笑得如此开怀了?
裴玄琰没坐,只是长身而立,但他站的这个角度,却很是刁钻。
恰恰好的,用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闻析能看到许方信的角度。
他才不咸不淡的开了口:“朕的勤政殿,许爱卿坐得可还舒服?”
许方信诚惶诚恐:“微臣不敢,方才微臣只是在与闻小公公谈议新政,冒犯陛下,微臣罪该万死!”
“的确是罪该万死,那便拖下去处置了。”
新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轻断了一人的生死。
闻析心急,抓住新帝的手,“陛下不可!”
许方信以头抢地,甚至都不敢为自己求饶。
而在这个时候,唯有闻析还敢迎难而上,直面帝王的威压。
“陛下,是奴才请许大人入殿叙事,与许大人并无干系,陛下若罚便罚奴才吧。”
“许大人忠肝义胆,乃国之栋梁,若是处置了如此良臣,不仅是大雍的损失,更是陛下的损失,望陛下三思!”
这已经不是闻析为了旁人,而在裴玄琰的面前求情了。
不过相比于小太子,对于许方信的求情,裴玄琰倒也还不算生气。
因为他本也就没打算真的要处置许方信,毕竟新政还需要这样称手的良臣来推进。
而他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为了——
裴玄琰勾唇,以两指,像是轻佻,却更多的是调情的,捏住闻析的下颔,挑起。
对上那双恍若山色空濛的雾眸。
“让朕放过他?简单。”
“亲朕。”——
作者有话说:谢谢?小宝贝儿的地雷,爱你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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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天天在破防我不说(捂嘴),以后有的是防要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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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陛下何故,折磨羞辱奴才!……
闻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新帝莫不是失心疯了?
昨夜他强吻他, 对他上下其手,好歹宫人都在外候着。
可如今,不仅满殿宫人, 许方信更是还跪首于地请罪。
可他却丝毫不管不顾, 竟说出如此……如此不知廉耻、惊世骇俗的话, 简直是匪夷所思!
闻析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原本苍白的唇色,也被压出了几点如同晕染的胭脂红。
“不想?”
新帝像是没什么耐心,语调带着点上挑的味道,下令:“拖下去……”
话未说完,闻析便胡乱抓住了他的手。
脑子还一团乱, 甚至都不知该亲哪儿, 便胡乱的, 低下头, 以唇在新帝的掌心,飞快的贴了下。
算不上是吻的吻, 如蜻蜓点水般,快到几乎不存在。
但掌心残留下的,属于那片唇的柔软, 以及微微的湿润感, 却令裴玄琰骤然收紧了掌心。
呼吸压重,且变得急促。
自掌心一路如电花火石般,烧起一股燥郁的火, 遍布全身, 是不可克制的,且急躁而迫切的,想要得到更多的□□。
更何况, 闻析在亲完后,还抬起那双被逼急之下,愈发潮湿水润的雾眸。
简直让人,克制不住一个,想要将人揉进怀里,狠狠地亲、狠狠的欺辱,欺出他最喜欢的红晕来,才能消这股不断上窜的火气。
“陛下可消气了?”
而浑然不知新帝被这一掌心吻,激起更浓烈的□□的闻析,还温声温语的问。
浑然不知,此刻的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许爱卿,朕器重你的才干,但为官之道,为臣之本,你却仍需精进,尤其是不该进的地方,不该看的人,更不该动的心思。”
“朕不是一个,太有耐心的帝王,今日你该感谢,闻析替你说情,但下一回,朕可便没有这般好说话了。”
许方信不敢抬头,只低着头,视线一直聚焦在倒映着盘旋的金龙的砖面之上。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裴玄琰又不是真要处置许方信,只是借此来吓唬闻析,进而达到自己占便宜吃豆腐的目的。
如今得到了甜处,身体的各处都在叫嚣着,还要得到更多,自是看除闻析之外的其他人,都显得格外多余。
摆摆手,一干人等皆悄然无声退下,很快便只剩下他与闻析两人。
闻析甚至都还没开口,裴玄琰便先问起了罪:“又背着朕私会他人,看来昨日的教训,还是没有吃够了?”
生怕新帝又会偷袭动手动脚,闻析一面回话,一面悄摸摸的,挪动屁股,想要借机离开新帝伸手可碰的范围。
“奴才只是与许大人商议新政,并没有说其他的,更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
只是可惜,他的所有小动作,都被裴玄琰尽收眼底。
裴玄琰饶有兴致的看着,闻析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没有被发现,一直挪啊挪。
眼瞅着已经挪到暖榻的边儿上,脚已经落地,只需要起身,便能跑了。
但就在闻析起到一半时,裴玄琰跨步上前,长臂一伸。
圈住腰肢的同时,以单臂将人抬起。
再换手一转,轻轻松松的,便让闻析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半个人也几乎是靠在他的怀中,是一个令人满意的,投怀送抱般的姿势。
闻析整个人,在瞬间僵住。
有一种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开的绝望。
“不该做的,是什么?”
闻析只能以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硬着头皮回答:“自然是,昨夜陛下做的事情。”
“昨夜?”
裴玄琰想起昨夜的美妙,语调是明显愉悦的上扬,“昨夜朕做了什么?朕爽过头了,一时想不太起来,不如闻析来帮朕,回想回想如何?”
这么不知臊的话,究竟是怎么通过这张嘴,说出口的!
闻析自暴自弃,不想说话了:“奴才也忘了。”
裴玄琰却笑,“那朕只好,亲自来帮你想起来了。”
在闻析还没从这话中,窥探出危险之意,裴玄琰已经扣住他的后脑勺。
不由分说的吻,顷刻间如排山倒海一般,吞噬了闻析,剥夺了他所有的呼吸。
“陛、陛下唔……”
闻析挣扎,一手被扣住,而另一只手,则是抬过头顶,甚至还碰到了窗沿。
他惊觉窗棂还是敞开的,虽然殿内无人了,但殿外却守了一群的宫人和侍卫。
或许此刻,新帝压着他强吻的画面,便被武功高深的侍卫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闻析本便是被迫的,他觉着这种事情不耻于齿,更不能被旁人瞧见。
所以他手脚并用抗拒,挣扎着,喘息着,找到机会说话:“不……等、等等……关窗,求你关窗……”
裴玄琰是知道,怀中的小太监一贯脸皮薄。
对于这等事,本便羞于齿,何况还是天窗敞亮,极易被外头守着的宫人看见、听见的情况下。
但裴玄琰便是故意的,他腾出只手,爱不释手一般的,抚摸过闻析的唇角,他的面颊,乃至那双他喜欢极了的水雾琉璃眸。
而此刻,这双眼眸,因为他的欺压,而再度凝了雾气蒙蒙,显得他倒映在他眼中的倒映,都带了欲色的朦胧感。
“宝贝,关了窗,若是外头听不见看不见了,又怎么能算是惩罚呢?”
裴玄琰恶劣的笑着。
看着闻析恼火,不可置信的瞠圆了双目。
他笑得愈发愉悦,先亲吻眉眼,看那双水眸被迫阖上。
又一路吻至,那已然染上属于他的气息的唇。
甚至那片唇,已晕染了胭脂的鲜红,显得更加香甜而美味。
疯子!变态!
原本还带了抗拒与挣扎,但这幅度却越来越小,甚至连细微的呜咽都消失了。
裴玄琰才在沉沦中反应过来,发觉闻析不止唇红,脸颊更是绯红如朝霞,但不是情欲之下的红,而是异常的红。
吐息也变得很迟缓,因着离得近,每一下的吐息扑在裴玄琰的眼前,都带了如热浪般的温度。
裴玄琰伸手,在额首上一探。
烫的惊人。
“来人,传太医!”
不过这次,裴玄琰才传太医不过片刻,孙太医便被邱英带了来。
次数多了,孙太医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为闻析把脉时,不得不感叹于新帝实在是能折腾。
这小太监的身子才将将养得有所好转,这转眼又将人折腾的发烧了。
且看这脉象——
裴玄琰的语气烦躁中带着焦急的关切:“他怎么又会发烧了?不是说腿伤不再流血,逐渐愈合后,便没事了吗?”
“回陛下,从闻小公公的脉象来看,这脉象细如丝线,按之无力,当是肾精不足,气血空虚之症。”
通俗来说,便是新帝纵欲过度,将人活生生折腾得发烧了。
裴玄琰难得有点心虚的,干咳了声:“既是知晓了症状,便去开方子。”
“陛下,另外闻小公公的身上,怕还有外伤,这才引起了高烧,不过具体这伤如何,微臣需得查看一番。”
虽然孙太医不知道新帝对闻析做了什么,但必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
怕是闻析身上还有伤,且这伤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他身子骨本就还弱着,伤口发炎便容易引起高烧。
在孙太医号脉时,闻析就已经醒转了过来。
当听见对方说要查看他的身子,闻析的反应很激烈。
扯过锦被,甚至连头都盖住,十分的抗拒,只从隆起的小山底下,传来闷闷的声响。
“我没事,我不看!”
裴玄琰哪儿还不懂,这外伤怕是伤在了腿上。
并且还是内侧位置,一个不视于外人,只有他窥见过的,柔软之处。
“朕知道他伤在哪儿了,配副最好的金疮药便成。”
孙太医配合了金疮药,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邱英在离开前,望了眼龙榻的方向,握紧双刀,大步离开了。
“伤了腿内侧,怎么不早与朕说,非得强撑到发烧?”
一面说着,裴玄琰一面拉住锦被,要将锦被掀开。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闻析就来气。
一把掀开锦被,怒气冲冲,甚至连君臣尊卑之礼都抛之于脑后了。
“是谁不讲信用,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陛下若是想要奴才死,只管一刀抹了奴才的脖子,何故用如此法子,折磨羞辱奴才!”
还没人敢这么同裴玄琰说过话,甚至是这种质问的、发火的语气。
但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以极大的耐心,好声好气的哄着人。
“昨夜朕也是头一回,难免有些难以自控。”
说话间,裴玄琰想要将人搂到怀里,闻析十分抗拒的甩开他的手。
他甩开,他便继续纠缠,极为有耐心的,应对此刻闻析闹起的脾气。
若是换做了旁人,早便已经不知人头落地多少回了。
但放在闻析的身上,看着他身上,因为怒气冲冲,而变得鲜活而又真实的表情,裴玄琰却是看得极为喜爱。
他就喜欢,闻析这副鲜活的样子,卸去了对他的畏惧,愤怒的控诉他的所作所为。
裴玄琰当然知道自己很坏、很恶劣,可是怎么办呢,面对闻析,他就是无法克制,就算是知道,也并不想改。
并且还想越来越过分,更是乐此不疲。
“可这也不能全怪朕,宝贝,谁让你这么香甜。”
裴玄琰一面哄着人,一面非常不走心的发誓;“朕保证,日后一定会有所克制,不再反复的折腾你。”
“不生气了,好不好?”
还想着日后再做这档子事?
闻析简直气得眼前都一阵阵发昏,“别碰我!便算是烧死,我也不要与你做那档子事!”
但裴玄琰却敏锐的从闻析的话中,觉察出不对劲之处。
先将小太监不安分的双手反扣住,再扣腰,强行搂到自己的怀中。
“你一早便不舒服,知道自己发烧了,却一直忍着,还不叫太医?闻析,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闻析闹小脾气,甚至是对他这个皇帝没大没小,这些裴玄琰都觉得无所谓。
可牵涉到他的性命安危,他任性到发烧也不肯叫太医,一直忍着烧到昏过去。
如此不爱惜身子,裴玄琰便恼了。
倘若他今日不回来,这小太监岂非是要把人都给烧傻了?
许是烧得脑袋晕晕乎乎,别人是酒壮怂人胆,而到了闻析这儿,就成了高烧壮人胆。
他在裴玄琰的怀中抗拒着,“不要你管!”
但他这点儿力气,哪儿是裴玄琰的对手,跟给他挠痒没什么区别。
非但没能挣脱开重获自由,反而还把自己累得脑袋更晕乎了。
好气!
闻析甚至都没过脑子,手脚虚脱使不上劲儿了,便干脆张口,一下咬在了裴玄琰的左肩处。
而裴玄琰却是连眉梢都不带挑一下的,反而还笑了。
“宝贝,再用力些,你这力道,在朕的身上可留不下什么印记,可就不能与昨夜的痕迹,形成对称了。”
闻析眨了下湿漉漉的水眸,混沌的脑子反应迟钝,不解对方口中的昨夜是什么意思。
恰好这时,邱英端着汤药进来了。
“陛下,药煎好了。”
闻析到底没敢在外人面前过于放肆,便自觉松开了嘴,但还是借着如今的胆量,狠狠的瞪了裴玄晏一眼。
只是这一眼看在裴玄琰的眼中,却自动转化为了调情。
真是可爱死了。
裴玄琰情难自禁,捏住他的下颔,亲了亲他的唇角。
闻析简直要炸了。
他怎么又亲,没完了是吗!
但还没等闻析做出抗拒的动作,裴玄琰便以单手,挑起了帷幔的一角。
前一瞬还又骂又咬的闻析,在面对外人时,到底是面子薄,但还未完全收拢的理智,让他下意识做出的反应,便是藏起来。
可他人被新帝抱着,没法藏到锦被底下。
便只能偏过头,几乎是将整张脸,随着低头之间,埋入了裴玄琰的胸膛。
而身子也是主动的,往裴玄琰的怀中贴。
这种主动而亲密的贴近,令裴玄琰血液兴奋的逆行般加速流动。
裴玄琰觉得,哪怕是琉璃瓦上的那只小狸猫,也不及他怀中的人可爱而又令他爱不释手。
到底是没舍得将人欺负得太狠,毕竟他方才还在道歉,在哄人。
虽然面对闻析,他时常反复、言而无信。
以大掌托住闻析的后脑勺,扯过锦被,将人严严实实的,拢在宽敞的胸怀之内。
是一个占有欲十足且霸道的,不容任何人多看一眼的姿势。
邱英在走近后,透过风吹帷幔动,影影绰绰之下,便只看到了披肩散落的乌发,在新帝的怀中,若隐若现。
裴玄琰抬眼,多看了邱英两眼。
他记得这回,并没有让邱英去煎药。
但这次邱英似乎格外积极,并且就连孙太医,也来得比以往更快些。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一晃而过,裴玄琰真正要清算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朕让你照看着,你便是这么照看的?连人发烧了都不知道,下去,领二十军棍。”
邱英并不多做解释,是因为闻析求着不愿召太医,对于新帝的惩戒,他只拱手应下。
但闻析却猝然从裴玄琰的怀中抬起头,忙为对方辩解:“这与邱将军无关!”
裴玄琰垂目,一挑眉,“嗯?”
闻析咬咬唇,有求于人,他还是收起了浑身的刺,软下声为邱英求情。
“是奴才不愿看太医,央求了邱将军。”
他揪住裴玄琰衣袖的一角,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决定豁出去,眼睛一闭,心一横,用上撒娇的语调。
“陛下便饶恕了邱将军这一回,好不好?”
裴玄琰鲜少见怀中的小太监撒娇。
当那双水雾雾的琉璃眸,添上了软意,如同刺猬收起了满身的刺,却将最柔软的肚皮,毫无保留的展示在眼前。
真是叫人——
心中蠢蠢欲动。
而裴玄琰脑中这么想,手也是这么做的。
借着帷幔与锦被的遮挡,圈在闻析后腰处的手,爱不释手的摩挲着腰窝处的软肉。
闻析怕痒,而且那处是他的敏感之处,会克制不住的,软了腰身。
但他是在求新帝,便也不能躲开,最后几乎整个人,都是软在对方的怀中,被吃尽了豆腐。
裴玄琰吃得愉快了,薄唇逼近两分,贴着他的耳畔,趁机又偷了个吻。
“可是君无戏言呀,朕的话已经放了出去,若是轻易收回,岂非全然没了威信?”
“不过若是闻析愿意与朕做个交易,倒也不是不可以破个例。”
裴玄琰以单指,勾起他的一缕乌发,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一棍一个吻,二十个吻,换二十鞭,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闻析只觉得耳蜗炸开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变态!
不过在闻析开口前,邱英已单膝跪地请罪:“陛下,末将愿领二十辊!”
见邱英要直接下去领罚,闻析也不装了,瞬间翻脸,方才的温顺与撒娇不复存在。
“放开我!”
裴玄琰凉凉的,扫了眼煞风景,坏了他雅兴的邱英一眼。
圈着闻析的手,自然是不可能放。
叹息了声,像是妥协:“翻书都没你翻脸这般快,不过谁叫朕便喜欢你对朕甩脸子呢?”
“罢了,便少十棍吧,但前提是,你得吃药,并且让朕为你上药。”
“朕已经让步了,闻析,你要听话,嗯?”
闻析没再抗拒,他知道裴玄琰一贯说一不二,能让他改变主意少十棍,已经是天大的开恩了。
但他伤的位置,实在见不得人,只能咬咬唇道:“让他们……都下去。”
裴玄琰爽朗笑了两声。
不必闻析说,裴玄琰自然也不会让外人,瞧见他最动人,且最隐私的地方。
褪袴褶时,闻析有点手抖的按住裴玄琰的手。
“把裤脚卷上来上药就好了。”
意思是,没必要解腰带,更没必要将整条袴褶都脱下来。
裴玄琰却笑,手上丝毫不停。
“宝贝,不褪光了,上了药,这药是会擦在袴褶上,如此这药可就白上了。”
到底还是留了最后一条亵裤,也不至于会暴露他的秘密。
闻析知道,他既然答应了,便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便偏过头,咬了下唇,豁出去了。
“那、你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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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行,藏床底会被他发现。……
闻析想着, 方便尽快上药,便将双腿往两边微微敞开。
殊不知,这样的姿势看入裴玄琰的眼中, 犹如美味佳肴, 等着他亲自一层层的剥开, 品尝其中无与伦比的美味。
当然,这美味裴玄琰是亲自尝过的。
哪怕昨晚他折腾了许多次,犹觉得无法得到满足。
只是到底,裴玄琰还没禽兽到这个地步。
将袴褶褪下,一眼便见腿内侧,那如白雪般光滑而柔软之处, 一片红肿, 足以见得昨夜他究竟是有多么的疯狂且过分。
因为没有及时上药, 果真已经发炎了。
这小太监也真是能忍, 昨夜但凡过分一些,他便会喊疼。
今日这腿都发炎了, 他愣是能坚持一天,一声不吭。
直到因为发炎而导致高烧,实在是撑不住了, 即便是如此, 还不愿让人查看,更不愿乖乖上药。
非得要以强迫的手段,才能让他听话上药。
先前裴玄琰觉着这小太监胆小怯懦, 如今看来, 他才是真正的看走眼了。
敢和他对着干,敢和他抢嘴,甚至连他都敢咬, 那些但凡是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对帝王极为不敬的行为,都足以掉一百次脑袋了。
他是一个矛盾的个体,但偏生,裴玄琰便是爱极了在这皮囊之下。
不论是胆怯,还是放肆,这些都是属于闻析的,独一无二的鲜活。
他喜欢这份鲜活,所以愿意放纵他的小脾气。
现在的裴玄琰,不论是对于抱人,还是上药,乃至于哄人,他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先将膏药以指腹沾取,然后再慢慢的,动作轻柔的涂抹在伤处。
哪怕裴玄琰的动作已经足够轻柔,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温柔过。
但毕竟伤的是最柔软,且极为敏感之处,闻析还是克制不住的轻颤。
只是他这人在一些事情上又很倔,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哪怕是疼,亦或者激起全身上下的战栗。
他也拼命的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只将半张脸,几乎都快埋在了玉枕之间。
这简直和昨晚一样,难熬的折磨。
不过幸亏伤的范围也就在那儿,所以药膏很快便上好了。
随着药效的挥发,逐渐感觉到了清凉之意,闻析紧绷的神经,慢慢的松懈了下来,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完,新帝的手便自腿侧,十分自然而又娴熟的往上。
逐渐到了最为隐蔽,且不可触碰之处。
闻析一下瞠圆了双目,精神再度拉响了警报,侧过身,抓住了裴玄琰那只不安分的大手。
“陛下,奴才已经好多了。”
闻析知道裴玄琰这不安分的手是想要做什么,为了防止他又要行禽兽之事,闻析只能故作不知,开口提醒对方,莫要乱来。
但显然,裴玄琰是那种能听进别人话的人吗?
他一贯是唯我独尊,只要自己舒服了,愉悦到了便行。
随着高大身躯的逼近,他嘴角是上扬的坏笑。
“可是闻析,你好多了,朕却憋坏了,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朕为你辛辛苦苦上药,你是否也该,回报一下朕呢?”
这般下流无耻的话,他也能毫不知耻的说出来。
闻析只觉得手烫,但又不敢松开,怕他会乱来。
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陛下若是憋得难受,可以去找贵妃娘娘,想来贵妃会十分乐意为陛下纾解。”
这话他觉得自己说得没有毛病,但却让裴玄琰瞬间敛了笑。
箍在他腰窝的掌心,骤然一掐。
闻析一下痛得,自齿间溢出了声。
裴玄琰抽出手,力道加重了两分,掐住他脸颊处的一块软肉捏了捏。
“没良心的小东西,朕为了你,忍着难受寻了一夜,你却往别人的床上跑,如今还将朕往贵妃那儿推。”
“是不是以为,朕疼爱你,便能不顾朕的感受,尽说一些让朕不高兴,伤害朕的话?”
闻析真想踹死他。
他巴不得裴玄琰去找别人,而别来祸害他。
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疼爱他,疼爱他便是以不顾他的意愿,反复的折腾折磨他。
这样的喜爱,便算是送给他他都不稀罕要!
不过最后,裴玄琰倒也没有做过分的事儿,只是将人重新抱到怀里。
“罢了,念在你还病着,这回朕便姑且忍一忍吧,乖,先把汤药喝了,病才好得快。”
对于被新帝抱来抱去,闻析已经从一开始的抗拒抵触到现在麻木了。
乃至于,他现在对于新帝的要求不断的下降。
只要他不动不动就亲他,甚至是强迫他做那档子事,只是被抱着,他已经懒得挣扎了。
伸手要接过玉碗,但裴玄琰却将手抬高了几寸。
“朕喂你。”
闻析瞥他一眼,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新帝在他的身上,总是会有这些奇奇怪怪,且变变态态的行为。
但只是喂药,对于新帝的其他变态行为而言,已经算是正常范围了。
他便也不说什么,乖觉的张开了嘴。
殊不知他的这些毫无反抗的行为,在裴玄琰的眼中,真是叫他贼心又蠢蠢欲动。
真可爱。
真想就这么抱在怀里亲死。
哎罢了,还是收敛一些,以免又将人吓着了。
毕竟还病着,等病好了,再一并将本金与利息都讨回来。
裴玄琰望着闻析的视线,逐渐变得幽深,是一种野兽盯着可口的猎物。
想着猎物还小,等将猎物养得白白胖胖了,再挑选最为合适的时机,并且最佳的位置,再一口拆卸入腹。
这滋味,一定十分的销魂而又美味。
而闻析则是无知无觉的,喝完了汤药,被苦的皱巴起了脸。
裴玄琰将一块蜜饯,塞到了他的口中。
闻析立时以舌尖卷过,苦巴巴的表情瞬间转换成眉目舒展,活像小狸猫舔干净了身上的毛发,舒坦的伸出了爪子,爪子还开出了花儿。
裴玄琰看得喜爱,便低下头,不打一声招呼的,在他的唇边亲了亲。
因为刚喝完汤药,唇边还有残渣。
药是苦的,自然不好喝。
可不知为何,裴玄琰便觉着,只要是在闻析的身上,这苦味也变得香甜了起来。
所以他从一开始只是亲一亲,又便成了舔。
闻析身子一僵,五指抓紧了锦被,呼吸也在这一瞬屏住。
忍受着新帝从一开始的亲,到舔,再到无法满足一般的,最后又变成了口齿相依的深吻。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自从新帝吻过他一次后,便十分执着,且乐此不疲的喜欢亲吻他。
而且眼下他才刚喝完汤药,连他自己都受不了嘴巴里的苦涩。
但到了新帝这儿,却像是在甜了一下后,发现了这世上最为美味的佳肴一般。
只是单纯的停于表面已经不够了,必须要更加深入的品尝,才能让身心灵都得到满足。
当一吻结束,长时间的缺氧,再加上还在发烧,闻析只感觉魂儿都在天上飘。
不仅昏昏呼呼的,两眼更是一片片的雪花。
只能脱力的伏在新帝的怀中,闭眼低低的喘息着。
但紧跟着,新帝凉薄的唇,又落在了耳畔边,像是在摸索开发新的美味。
闻析真是怕了,抵住他的胸脯,哑着声道:“不、不要了,我头晕,有点想吐。”
长时间的缺氧,本来就容易呼吸不畅,何况还是被人索取的亲吻,更是晕得想吐了。
裴玄琰原本也没想继续,只是觉得怀中的人实在是太香了,所以忍不住的,凑在他颈窝处,贪婪的吸食那香甜的味道。
只是闻析的表现,实在是太乖太可爱了。
他不是说不想亲,而是说头晕不想再继续。
这也就是说,他并不抗拒亲吻了?
这个念头,让裴玄琰极度的兴奋与愉悦。
手落在他的后脊背,以宽大的掌心,温柔且缱绻般的,抚摸着他的蝴蝶骨。
“那下一次,要亲得久一些。”
裴玄琰捏住他的下颔,一定要他亲口答应,执着的问:“好不好?”
闻析是真没精力再应付他,要是不答应,这厮怕是能一直缠着,让他不得安宁。
只能不情不愿,发出一声很轻的,嗯的鼻音。
“真乖。”
裴玄琰揉挲着他柔软的耳垂,用情人一般耳语私磨的语调哄人:“睡吧。”
吃了汤药后,药效很快上来,闻析本便昏昏欲睡。
实在是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也没有心思再应付新帝还会不会对他动手动脚。
甚至在对方开口之时,他便已经阖目,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裴玄琰依然是保持着抱着人的姿势,像是抱着最爱不释手的玩物一般。
感受着怀中之人,脉搏的跳动,每一下比寻常要高上几度的吐息,以及那间或不断的,氤氤香甜气息。
这一刻,裴玄琰竟是感到了一种在岁月静好之下,前所未有的,身与心的满足。
以至于精神放松,让他也有了种昏昏欲睡之感。
直至,李德芳的声音,隔着帷幔,在外试探着传来:“陛下,已过酉时,慈宁宫那边,遣了好几回人过来。”
过来自然是催促新帝去储秀宫陪薛如琢。
裴玄琰猛地睁开了眼,眸中的舒缓散去,顷刻冰封万尺。
但在低首,看着怀中的小太监,依旧无知无觉的睡着。
贴着他的胸膛,是一种毫无防备的,像是满身满心依赖且信任他的姿势,这给了裴玄琰极大的满足感。
眼中的冷意又散去了不少,裴玄琰又没忍住,亲了亲他的唇角。
但这次倒是没再深入欺负,在得到了片刻的满足后,便将人慢慢放回到了龙榻之上。
又掖了掖锦被,盖严实了,确定不会着凉,才捏捏闻析的脸,起了身,掀起帷幔,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刚出了殿门,裴玄琰便注意到了值守在外的邱英。
“受了军棍,怎么不去歇息?”
邱英对于裴玄琰而言,到底还是有一定地位在的,毕竟是与他出生入死,是他的左膀右臂的能臣干将。
今日受了十军棍,虽然这对于邱英这样的武将而言,并不算什么,但到底还是抽得背后有所皮开肉绽,脸色也比平时白了点。
裴玄琰也不是无情的帝王,对于手底下的能人,还是愿意给一些特殊待遇的。
邱英嬉皮笑脸的,拍拍胸脯示意自己十分强壮。
“陛下恩典,不过区区十棍,对于末将而言,不过是挠痒痒,便算是再来十棍,末将亦是能面不改色,步下生风。”
裴玄琰自己的得力干将的勇武很是满意,面色稍霁。
“既是如此,便好生守着,他睡着了,若是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差人告知朕。”
“白日的错,若是再犯,朕必不轻饶。”
言外之意是,无论闻析愿不愿意,若是事关他的性命安危,必须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不可再隐瞒。
邱英自是拱手,一口应下。
*
储秀宫。
薛如琢总算是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新帝。
“臣妾恭迎陛下,臣妾特意命小厨房,备了陛下喜爱的膳食……”
但不等薛如琢说完,裴玄琰摆摆手,屏退了一众人等。
一摆龙袍,在主位坐下后,对薛如琢动了动手指。
虽不知对方为何意,但薛如琢自是不敢忤逆皇帝之意。
上前之时,薛如琢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挑不出任何错处的仪态。
“陛下……”
只是这勾住帝心的魅术还没使上,新帝出手十分迅速。
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力道之大,甚至连给薛如琢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顷刻间,便以掐脖的姿势,将人以粗暴的方式拽过来,同时还将人给拎了起来。
双脚离地,窒息感让薛如琢只能出于本能的踢腿,却叫不出救命来。
不过即便是她叫了,动手的人是皇帝,谁敢阻拦?
而裴玄琰就这么将人掐着举到半空,那冰冷深幽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将死之人般。
毫无温度,甚至是寒霜刺骨。
宛如眼前之人,并非是他的嫔妃,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随意可杀的蝼蚁。
也是这一刻,薛如琢遍体生寒,才算是真正的了解到,眼前这个帝王,究竟是有多么的变脸之快,而又冷漠无情。
一向聪慧过人的她,在这一刻,却也无法想出法子,来拯救自己的小命。
因为,裴玄琰甚至都没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便直奔着取她性命而去。
如此残暴、血腥,令人胆寒恐惧。
而裴玄琰的目光,更如打量一件不趁手的工具,带着思索,股价她是否还有存活的价值。
“朕记得,昨日也便是当时当日,与你言明,你存在的价值,便是为朕挡住前朝后宫的麻烦。”
“不该有的心思不准有,不该动的手脚也不能动,但你似乎,根本就没将朕的话放在眼中。”
新帝的薄唇,吐出致命般的,凉薄语调:“敢对朕下药,朕看你是真活腻了。”
裴玄琰没有在第一时间追究,并不是他愚蠢到不知道,他昨夜的冲动,是因为原始的欲望在作祟。
而是因为,被人给下药了。
他每日的吃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唯有那杯在储秀宫饮的交杯酒是例外。
所以无疑,这问题便是出自于那杯酒。
薛如琢挣扎着,艰难的吐字为自己辩驳:“臣妾……万死……不敢……”
“朕的耐心不多,只给你一次机会。”
“你是朕的人,还是母后的人。”
这话一语双关。
是皇帝的人,便要听皇帝行事,乖乖的做一个工具人。
而若是崔太后的人,不论薛如琢抱有什么目的,她必然是活不过今日。
薛如琢自然不蠢,给出满意的回答:“臣妾、永远效忠、陛下。”
裴玄琰勉强满意,骤然松开了手。
薛如琢一下瘫软在地,捂着脖颈,却是连咳嗽都不敢。
在得到了喘息后,甚至连气都不敢松,当即以最标准的姿势,跪伏在地,将卑躬屈膝的姿态做到最足。
“牢记你今日所说的话,能让朕给第二次机会的人,可不多。”
“若是再让朕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用在朕的身上,不论是母后,还是薛家,都保不住你的小命。”
裴玄琰无情的下命令,“明白?”
薛如琢低垂着头,不敢抬一下,“臣妾铭记于心。”
裴玄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今夜过后,你当如何回复母后?”
“昨夜陛下,待臣妾极为温柔,请太后娘娘宽心。”
裴玄琰满意了,摆摆手,“传膳吧。”
既然是要做给慈宁宫看,裴玄琰自然不能才来便走,这样子也是要做足了。
薛如琢起身时,腿都还在哆嗦,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帝比她想象的,更难应付。
但她也不会轻易放弃,因为从她踏入皇宫的第一日起,她便有十分明确的目的。
*
闻析似是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在波光粼粼之中,他拼命的往前游,抓住了在水中挣扎的人的手。
用尽力气,将人往岸上托举。
但就在他要将人成功救上案时,脑中却响起了尖锐的声响。
“警报!警报!”
“违规!违规!”
“呲——抹除——呲——”
……
“不要!”
闻析乍然惊醒。
头痛欲裂之间,一种从脚底发凉一般的恐惧,让他在一片昏暗之中,胡乱的摸索。
却不慎,从龙榻上跌落了下去。
守在外头的邱英,是在听到咚的一声,还伴随着急促的叫唤声。
当即推开殿门冲了进去,却一眼瞧见,跌落在床边,一面叫唤着不要,一面毫无意识的在冰凉的地面上胡乱的摸。
“闻析?闻析你怎么了?”
邱英忙将人扶住,却发现他颤抖得厉害。
像是在极具的害怕着什么,泪水自眼尾滚落,悄无声息的,砸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一瞬,邱英只感觉像是被烧红的滚烫烙铁给烫了下。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眼前的小太监十分不安与恐惧。
便将人半搂在怀里,安抚一般的,轻拍着他的后脊背。
“没事了没事了。”
但邱英是个糙老爷们儿,实在是说不出安抚人的话来,只能不断告诉对方没事。
闻析渐渐安静了下来,慢慢的恢复了清醒。
迟缓的眨了下水眸,才看清眼前人。
“邱将军?”
邱英见他恢复了正常,不由松了口气。
正要将人重新抱回到龙榻上,外头却响起了宫人行礼的声音:“参见陛下。”
闻析一惊。
这才意识到,他此刻竟是与邱英半搂半抱。
若是被裴玄琰那疯子看到了,可不就是赏邱英十棍那么简单,那是会要命的!
慌乱之下,闻析先掀起床帘,“躲床底下……”
“不行,他会发现。”
闻析想起昨夜藏在床底下的小太子,裴玄琰武功深不可测,一下便会察觉。
吱呀,殿门开了,有亮光透过门缝,如同闻析此刻拔凉的心一般,洒落在金砖地面之上。
忽然,闻析眼前晃过一道黑影,他只眨了下眼的功夫,邱英的身影就不见了。
闻析诧异的,仰起头,看看到邱英已经身姿脚尖的,借助石柱,跳上了房梁。
“怎么在地上坐着?”
没等闻析感叹于邱英的机敏,裴玄琰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裴玄琰先见闻析有点傻愣愣的坐在地上,不由蹙了下眉。
却又见他仰着头,便顺着他的视线也往上看。
“在看什么……”
闻析惊出一身冷汗,想也没想,便一下扑过去,抱住了裴玄琰的腰。
裴玄琰的注意,果然被主动抱腰的小太监吸引。
复低下头,看着闻析肉眼可见的,耳垂烧红了起来。
但他还是微微在他怀里仰头,眨了下水眸。
“抱我去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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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没错我的趣味就是这么简单而又粗暴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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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在奴才心中,陛下最重要。……
闻析实在是不会撒娇, 他只能用一种笨拙的,还带着些僵硬的方式,以图来吸引裴玄琰的注意力。
而这一幕, 看在裴玄琰的眼中, 却如同他敞开了, 任由他来尽情的品尝没什么区别。
裴玄琰唇边的笑意更深,绕过膝窝,轻松将人抱了起来。
闻析勾住他的脖颈,将脑袋往对方的肩上靠。
看似是一种害羞一般的姿态,实则是借着靠肩的动作,迅速抬眸往房梁上看。
别说, 邱英选的这个角度还是挺刁钻的。
恰好借助光影的作用, 将自己很好的隐藏在明暗的交界线之间。
除非是闻析这样, 一早就知道他是在哪个位置的, 不然还真是不好找。
只是闻析这一口气还没出,躲在房梁上的邱英, 竟然还不怕死的,朝着他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闻析魂儿都快吓飞了,还放心, 他是担心他吓不死是吧?
不自觉中, 闻析搂着裴玄琰脖颈的力度紧了两分。
裴玄琰抱着人坐到了龙榻上,回首带笑。
“搂这么紧,看来是一刻不见朕, 便如隔三秋了?”
闻析只想白眼死他。
没错, 他是没见过比新帝更加厚颜无耻,且盲目自信狂妄的人了。
不,他不是人, 他就是个疯子、变态!
但为了不让裴玄琰起疑,闻析只能故作羞赧的,微微垂下脸。
“奴才方才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
裴玄琰腾出一只手,捧住小太监的脸,爱怜般的以带着老茧的指腹摩挲着。
“做什么噩梦了?有朕的真龙之气在,百鬼莫侵。”
这倒也是,毕竟他比鬼还要来得可怕,恶鬼见了他,怕是都要绕着走。
闻析摇摇头,这次没说谎:“忘记了。”
裴玄琰也不深究,抚摸脸的手,又移到了他额头的位置。
探了体温,已经不怎么烫了。
确定他不再发烧,裴玄琰便开始心猿意马了起来。
“朕有个土法子,可以有效避免梦魇,要不要试一试?”
闻析感到裴玄琰的气息加重,那双幽深的黑眸更是跳跃着一种不加掩饰的,要吞噬人的□□。
他预感到对方接下来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便松开手,往后仰了仰。
“奴才不想唔……”
但很显然,当闻析感觉到危险的时候,都是已经晚了。
裴玄琰问他想不想,和他要不要做,是完全不冲突的。
因为无论闻析想不想,只要裴玄琰想了,他便会直接去做。
锁住怀中想要跑的小太监,在他想要推手时,顺势便扣住手腕,又下滑,强迫与其十指相扣。
同时,将他不听话的双手,抬起掠过头顶。
如此一个敞开的动作,既可以让他无法挣扎,又可以加深这个先前还意犹未尽的吻。
对于亲吻这件事,裴玄琰已然从一开始的不熟练,到如今的无师自通。
而这个过程,也不过短短一月的功夫。
并且在掌握到奥妙与其中的乐趣之后,裴玄琰乐此不疲。
甚至时常不满足于一个普通的接吻姿势,而想要开发出一些与众不同的,能让他尽兴的姿势来。
而这恰恰也是闻析最怕裴玄琰的地方。
他总是那么恶劣的,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而又可怕的想法。
反反复复的折腾他,哪怕他不舒服,哪怕他很抗拒,可只要他自己畅快了,他完全不会考虑闻析对此的感受。
就好比现在,闻析知道房梁上还藏着个邱英,所以哪怕是亲吻,他也很不自在。
只想要快点结束,可裴玄琰却不这么想。
像是要将他口中的滋味、空气等等,全部都给吸干一般。
闻析只觉得舌尖都不是自己的人,麻到没有任何的知觉。
可裴玄琰依旧是不满足,依旧在不断的吮吸。
长时间的缺氧再度让闻析两眼发黑,他感觉裴玄琰再不放开,他就要窒息而亡了。
只能捏紧拳头,砸对方的胸膛。
但因窒息没什么力气,砸下去的力度也是软绵绵的,和小猫挠痒也没什么区别。
裴玄琰这才稍稍离开,唇齿之间带着游离一般的丝线。
他却很是愉悦,犹如餍足的野兽般,以指腹压着那片被他吮吸到发红,如同融化而抹开的,血红的胭脂办的唇。
“宝贝,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学会在接吻中呼吸呢?”
鬼才要学接吻!
闻析骂不出来,只能虚脱的以额头抵在裴玄琰的胸前,低低的喘气。
而龙榻之上的这一幕幕,则是尽数被房梁之上的邱英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虽然先前他便觉得,新帝对这小太监很不一样,总是对其搂搂抱抱的。
但他所看到的,也只是这些,并没有其他超过这个搂抱,并且足够震碎人三观,且令人打开新认知的行为。
可此刻,他亲眼,甚至能清晰的听见,亲吻时的口齿相依而发出的动静。
尤其是在新帝高大的身躯之下,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
乌发铺散在榻上,与新帝的几缕发丝交缠。
那抹一向如失血般苍白的唇,却在新帝反复的吮吸之下,而变得如同血滴落在白雪上,将那皑皑的,苍白的雪一点点的,染上了亮眼的鲜红。
看着看着,邱英莫名感觉到了口干舌燥。
他小心的吞咽着口水,可无论如何吞咽,也无法让视线所看到的,转化为心底所震撼、所触动的平复。
不仅无法减轻口干的感觉,甚至还伴随着一股燥意。
忽然之间,邱英感觉自己如同被佛祖给开光了一般,醍醐灌顶似的,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灵感。
原本他对着那些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春宫图,毫无感觉,甚至觉得男人之间有什么意思,真不知新帝为何会有这样奇怪而诡异的癖好。
新帝还让他再去找稀奇古怪的春宫图,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艰难。
但是此刻,他感觉自己在视线和听力的双重冲击之下,有了无穷无尽的灵感。
甚至脑海中都自动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大胆的,猎奇的,乃至于非人哉的画面。
他感觉到鼻尖有一股热流。
伸手这么一摸,发现自己在精神兴奋的肖想之下,竟然流鼻血了!
此时此刻,邱英甚至都不在意自己流鼻血,而恨自己此刻怎么没有笔墨。
恨不得当场就趴在房梁之上,将脑海中的那些热烈的画面全部都给临摹下来。
恰此时,闻析缓过了劲儿,开口说话:“陛下,平县的一条鞭法推行已渐入佳境?”
其实裴玄琰还并未完全尽兴,但他也不是完全的肆意妄为。
到底怀中的小太监还没完全恢复,何况只是单纯的亲吻,方才都已经让他亲出感觉来了。
若是再亲下去,他便要克制不住的,要做昨晚的事儿了。
只是闻析腿上那处被磨红肿的伤才涂了药,至少近几日是不可再反复折磨了。
他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只是圈着闻析的腰,将人搂到怀里,是一个十足十的,占有欲极强且霸道的环抱。
裴玄琰在闻析的耳垂后,深深的,如同瘾君子般的吸了口气,才嗯了声。
“目前一条鞭法在平县推行的很顺利,几乎没什么阻挠。”
说着,裴玄琰又在闻析的耳边亲了亲,像是怎么也亲不腻一般,“此番新政的顺利施行,闻析你功不可没。”
“朕便知,朕这回是捡到了宝贝,你真是令朕爱不释手。”
闻析听着新帝令人头皮发麻的甜言蜜语,只能尽力控制着自己不避开对方的亲密触碰,道出自己接下来的目的。
“那么接下来,便是考虑在各州县广泛推广的问题,只是据奴才所知,尤其是承光帝在位时期,上至京师高官,下至州县府吏,官官相护,卖官鬻爵、以权谋私等现象屡见不鲜。”
“而一条鞭法若是真要广泛推广,那么必会在根本上动摇到各地方达官显贵的核心利益,他们必然会抓住各种机会进行阻挠。”
“毕竟平县情况特殊,只是个例,若是放到整个天下,怕是不会这么顺利。”
闻析想到的这些,裴玄琰自然也清楚得很。
而这也是他近来召许方信等人入京,商讨新政下一步推行的主要原因之一。
平县的成功,并不意味着能顺利将新政推广至州县。
多年来贪官污吏横行的沉珂旧弊,不是裴玄琰这样才登基不足一年的新帝,可以立马横扫清除的。
但裴玄琰如今也有所了解闻析,知道他既然这么提及了,必然是有下话。
指腹卷过他的一缕乌发,不厌其烦的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如此说来,闻析是有新的想法了?”
提到正事,那闻析可就不困了,他甚至一定要在裴玄琰的怀里坐起来要笔墨。
裴玄琰也依着他,甚至也没传唤宫人进来伺候,而是亲自下床,拿了笔墨过来。
“奴才以为,这些官员在各州县多年,其势力在管辖的范围内,早已是根深蒂固。”
“一条鞭法若是在州县推行,首先动摇的便是掌控绝大多数土地的富绅们,到时富绅必然会与官府利益勾结,阻挠新政推行。”
“因此在此前,必然先要梳理沉疴,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官员的内部问题,奴才记得,大雍在立国之初,便有针对官员的考察制度。”
裴玄琰嗯了声:“没错,京中官员六年一京察,地方官员则是三年一大计,只是这些政令随着经年累月,至今不过都已经流于形式,对于官员的责成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而这也是裴玄琰最为头疼的地方。
闻析不急不缓的,沾了墨水,在宣纸上写下三个字:考成法。
裴玄琰微一挑眉,“这考成,与原先的考察有何区别?”
“奴才的此考成法,通俗而言,便是立限考事,以事责人,具体而言,便是以六部和都察院为首,将其下所属官员所要办的事项定下期限,登记在账簿之上。”
“而这账簿分为三本,一本由六部和都察院来留底,一本送至六科,而最后一本则是呈送内阁,最后归总于陛下。”
“六部和都察院逐月检查其下官员的执行情况,如实登记在册,若是完成一件便登记一件,若是未完成便申报依次来论罪处罚,再由内阁对此进行查实。”
“最后归拢于陛下,由陛下根据考成情况,来判定官员的升迁、降级或罢免。”
闻析的笔下越写越快,直到最后收笔。
他再度抬眸,看向新帝:“陛下以为如何?”
裴玄琰盯着宣旨上写的密密麻麻的策略,眼中满是欣赏。
“不错!非常不错!”
裴玄琰甚至激动的,捧住了闻析的脸,贴着他的唇亲了又亲,如是怎么也亲不腻一般。
“闻析,你真是朕的福星,是朕最珍贵的宝物!”
闻析麻了,只想说你夸夸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动嘴!
稍稍将人往外推,重新获得新鲜的空气,才再度开口:“只是如今内阁分为三股势力,陛下若是想要顺利推行考成法,怕是首先会遇到内阁的阻力。”
内阁首辅是范阁老,但这位老臣一向很是会明哲保身,对于考成法怕是会持观望的态度。
而以卢敦阳为首的旧党,必然会暗中联合朝臣阻止考成法的推行。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以薛翰文为首的帝党,裴玄琰开了口,帝党必然会全力支持。
只是三股势力,只能保证一股势力的支持,还远远不够。
“不过陛下有秘密武器。”
说着,闻析还狡黠的飞快眨了下眸子。
看在裴玄琰的眼里,便如同小狸猫偷了猩,可爱的令人心痒痒。
他配合的哦了声:“朕有何秘密武器?”
闻析立马拍拍自己的胸膛。
“奴才的西厂呀,以常规的考核,结合西厂的监督,双重保障之下,若是底下的官员想要动手脚,那么奴才与西厂,便可以成为陛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一向温和的闻析,说到这点时,面上有寒光乍现,像是一把即将要出窍的宝剑。
“尤其是考成法推行之处,可以京师之内,二品至四品的高官为范围,抓出具有威慑作用的贪官污吏,来个杀鸡儆猴。”
“奴才觉着,此番敲山震虎之法,应当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说着,闻析又将话锋一转:“只是西厂毕竟才成立之初,怕是一时还达不到足够的震慑效果,这些官员恐也不会畏惧奴才。”
“所以奴才以为,可以与邱将军联手,邱将军在此前平定藩王叛乱,满朝皆知他骁勇善战,武艺高强,他则代表了陛下,代表了皇权。”
“一旦形成人人自危的心理,便能以此为突破口,将考成法推行下去,陛下以为如何?”
谁知他最后一句话才说完,脸颊就被新帝惩罚性的掐了一下。
痛得他立时眯起了一只眼,一双琥珀色的水眸,满是不解。
“你说谁骁勇善战,武艺高强?你对他人的评价,倒是高得很?朕记得,你与邱英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如何便到了如此了解他的程度了?”
闻析虽然迟钝,但到底是在新帝这拈酸吃醋一般的口气中,品出了他是在吃邱英的醋。
虽然闻析实在不解,这有什么醋好吃的,作为一个帝王,他连这么点儿肚量都没有吗?
但嘴上,闻析还是顺从的改口:“陛下英明神武,神勇盖世,在奴才的心中,自是万里无一,无人可及。”
裴玄琰开怀大笑,他分明是愉悦,却十分恶劣的,对着闻析的唇角咬了下。
虽然力度不重,但足以让闻析因为吃痛而轻嘶了下。
“闻析,你总惯是会用这些甜言蜜语,来哄骗朕。”
“如此油嘴滑舌,朕便该狠狠的,亲死你。”
闻析:“……”
闻析只能硬着头皮发麻问:“陛下可同意?”
“你与旁人一起行事,朕心里难免不太爽快,你说该当如何?”
闻析觉得他真是烦死了。
根本就是在明知故问,不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占他便宜吗?
他一心为着政事着想,新帝倒是好,一心就想着风花雪月了。
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个变态,闻析在心中无奈的叹息。
凑上前,不情不愿的,在裴玄琰的下颔处亲了下。
放柔、放缓语调:“陛下莫要介怀,在奴才心中,陛下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话说:谢谢弦听秋荷小宝贝儿的地雷,爱你么么哒~
谢谢弦听秋荷、下班巨卡、红汤大老爷、影月、创走所有不开心、爱吃攻宝的水母、一二三四五六七、吃攻的小批被老受打、看什么呢、猫兮猫兮、尘萦、星、野舟、月亮月亮、幸美人、白明钧、天黑了、云间客、匕禾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邱英:这灵感不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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