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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5

    第61章 “裴玄琰你混蛋!无耻!”……


    闻析现在对于昨夜还有很深的阴影。


    一听到裴玄琰的声音, 感受到他的气息,以及他的手在他的肌肤上乱摸,他就有种战栗的后怕。


    原本被他忽略了的酸痛感, 又再次席卷而来。


    “你何时上的船?”


    闻析完全没有察觉到, 裴玄琰到底是何时跟着他的。


    并且正对着门的甲板之上, 小妹还在和裴衔月三人有说有笑,但凡她们转个头,便会瞧见此刻船舱内令人不耻的画面了。


    闻析完全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咬着牙,低声问话的同时,又按住裴玄琰逐渐不安分的手。


    “在你与朕的妹妹, 有说有笑, 还同游御河的时候, 朕便已经在了, 看来你们是聊得真开心,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朕的存在?”


    裴玄琰的语气听上去看似正常, 但闻析与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再亲密不过的事情都已经被迫做了。


    如今也能从他的言语之间,听出其中暗藏的, 恍若火山爆发之前的怒火与醋意。


    生怕这疯子一发疯起来, 就不管不顾的,闻析要脸,更不想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 被别人, 尤其是被小妹知道。


    他只能尽量安抚对方的情绪:“我只是去看小妹的,与公主只是在路上偶然相遇,我与公主并没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


    裴玄琰的指腹, 带着粗糙的老茧,在闻析光滑的面颊之上滑动着。


    像是在安抚这世上最为珍视之物,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占有欲发作的故意摩挲。


    “与衔月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与朕才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是吗?那就将朕,介绍给你的妹妹可好?”


    闻析的呼吸一下收紧,反抓住裴玄琰的手,脱口而出;“不可以!”


    三个字,果然叫裴玄琰不悦的压下了眉眼。


    “为什么不可以?你都带着衔月去见了你妹妹我,为何朕不可以?闻析,你与朕承欢时,可不是这般的无情。”


    “莫不是穿上绔裤,便翻脸不认人了?”


    对方的厚颜无耻,令闻析又羞耻又愤恼。


    谁想与他做那档子事情,还不是都是被他所逼迫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陛下乃是九五至尊,身份尊贵,我怕小妹得知你的身份会被吓到。”


    闻析怕对方会发癫,但没想到他这次倒是好说话,闻言哦了声,竟然答应了:“也成。”


    只是还不等闻析松一口气,裴玄琰话锋又一转:“可是今日你又不打一声招呼,丢下朕,还同朕的妹妹跑了。”


    “朕可是兜兜转转,找了好一圈才寻到你,朕现在还是不太高兴,那么闻析,你该要如何补偿朕呢?”


    闻析实在是不懂裴玄琰的脑回路,他只是出宫去找小妹,怎么到了裴玄琰的口中,却是他跟别人私奔了似的?


    为了尽快安抚下裴玄琰,赶紧将他打发走,闻析便只能暂且忍辱负重。


    侧过脸,不情不愿的,在裴玄琰的唇边亲了下。


    “陛下先回宫吧,我陪小妹游完湖,便回宫陪陛下,可好?”


    生怕裴玄琰会不答应,闻析又抬手,搭在他的后颈上,又多亲了一下,眨了下雾蒙蒙的秋眸,“陛下也要听我的话,好不好?”


    裴玄琰的呼吸一下就紧了,喉结急促的上下一滚。


    怀中的小太监当真是媚眼如丝,一静一动之间都尽显蛊惑人心。


    裴玄琰从前并不觉得自己的控制力差,但当面对闻析时,他便总控制不住内心深藏的野兽。


    闻析见裴玄琰没动,以为是哄好了,任务完成,他便要收回手。


    却不想,后腰被骤然收紧,紧随着便是被对方抱着一个旋转。


    哐当一声。


    连带着整艘画舫,都跟着剧烈晃动了两下。


    而甲板之上的三人,也跟着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闻妙语奇怪道:“咦,也没有浪呀,怎么忽然船这么摇晃?”


    祝青青倒是没留意,反而是惊奇的往湖面一指,“有鱼,而且好肥呀,要不咱们钓鱼如何?”


    三人一拍即合,闻妙语还想叫上闻析一起。


    “我叫二哥哥也一起来钓鱼,在船舱里坐着多无聊呀。”


    闻妙语提着裙角,欢快的跑到船舱内去找闻析。


    “二哥哥!”


    环顾一圈,没有见到闻析的身影,不过在船舱内,还有个小型的内舱,是用来储物的,空间不大。


    而那内舱的门原本是关着的,但此刻却似是半掩着,并且好似有人影在晃动,隐约能听到点动静。


    “二哥哥,是你在里面吗?”


    闻妙语奇怪的走过去。


    而此刻,在狭小的内舱中,闻析整个人是被裴玄琰给半搂半抱着,后背则是抵在了半掩半开的舱门上。


    一旦他挣扎的幅度稍微大一些,便会让舱门往外开的空间更大,发出更明显的声音。


    闻析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裴玄琰以强势而霸道的吻给剥夺了所有的呼吸。


    原本闻析恼火的想要挣脱对方,但没想到他们闹出来的动静,被外头的人听见了。


    且小妹还进入了船舱内,并且发现了内舱的异常,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一旦让她看到了里头的情景,闻析真是不想活了。


    他当即便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别!等、等一下!”


    裴玄琰倒是稍微停了下来,薄唇在他耳边,故意以尖锐的齿,咬着他的耳垂,调笑着摩挲。


    “若是朕等了,那等会儿朕想做什么,闻析都不能拒绝,可好?”


    因为内舱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一个人活动都困难,何况还是两人。


    所以裴玄琰的变化,闻析自然是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


    他头皮发麻,简直是死。


    昨夜几乎一夜都没歇息,他都快死了,怎么新帝还有这么多的精力!


    闻析气的牙齿都磨得颤抖,几乎是用气音道:“昨晚都做了一夜了,我现在还很疼,很不舒服,等过两日吧,过两日好不好?”


    其实过两日也不是不行,但裴玄琰却觉得这地方甚好。


    他在皇宫做腻了,眼下想要换个环境。


    画舫、游湖,多好的氛围,多适合做欢愉之事。


    “那我们便换个位置,便不会疼了。”


    在闻析还没从换个位置是什么意思中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裴玄琰转了个方向。


    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闻析气得发抖,但又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而也是翻身的时候,舱门发出了声响,吸引了闻妙语的注意,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闻析的指尖在舱门之上抓出了一道道的痕迹。


    他艰难喘息,险些要破了音:“妙、妙语,别过来,我、我方才不慎打翻了茶水。眼下在换衣衫。”


    闻妙语觉得哥哥的声音听着好像有点哑,又有点急。


    虽然有点奇怪,但她对哥哥的话深信不疑;“那二哥哥你赶紧换好,出来和我们一起钓鱼哦。”


    闻析嗯了声,听到闻妙语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离开了船舱。


    提着的一口气刚要松开,裴玄琰忽然使坏。


    险些要溢出声,又被闻析死死咬住牙关,但眼尾却溢出了泪水。


    他气急败坏的,胡乱在裴玄琰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裴玄琰,你大爷的!”


    而被骂了的新帝,却是极为愉悦的在他耳边坏笑着。


    “宝贝,你骂得真好听,再骂几句,朕喜欢。”


    裴玄琰缱绻缠绵的,亲吻着闻析的鬓发,如同对待这世上最为珍视之物。


    “你唤朕的名字,真是悦耳极了,与唤朕的名字一般,令朕真是神魂颠倒,真想将你彻底的,融入朕的骨血之中。”


    这个死变态!


    闻析别过头,不想如他的意。


    但裴玄琰一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面子与他而言,只是装给世人看的一副皮囊罢了。


    而到了闻析的面前,他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宝贝又不听话了,嗯?”


    闻析呼吸一促,“你!”


    “唤不唤,嗯?”


    闻析死死抓着舱门,痛骂:“裴玄琰你混蛋!无耻!”


    而这些低骂声,则是与湖水翻涌的浪花一道,被淹没在了淅淅沥沥的浪花之中,分不清到底是骂声,还是无助的呜咽。


    得到了餍足,裴玄琰身心愉悦,以云锦大氅将没什么力气的闻析严严实实的包裹于其间抱起。


    虽然闻析又酸痛又累,但还是挣扎着要从裴玄琰的怀中下来。


    “放我下来,我、我还要陪妙语游湖。”


    裴玄琰低下头,想去亲闻析的唇,被他偏头躲开。


    “死变态,别碰我!”


    闻析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新帝总是执着于探索各种稀奇古怪的场所。


    威严的勤政殿,早已不能满足他。


    被骂他也不恼,反而是宠溺的笑了笑,“宝贝,难道你真的打算,以这副站都站不稳的姿态,去见你的妹妹吗?不怕她会瞧出端倪?”


    他还有脸提?


    若非实在是接连被折腾,闻析多少也是有力气打人。


    “还不都是因为你!会不会被瞧出端倪,不要你管,放我下来!”


    裴玄琰也知闻析一旦犟起来,如同顽石一般的倔。


    叹息了声,低声细语的哄人:“好了闻析,莫生朕的气了,你也知道,朕对你,一向是没什么自制力的。”


    “如此美景,朕难免是会有些把持不住,但朕也没有多少次,还是顾念着你的身子的。”


    闻析真是要被裴玄琰的无耻给气死了。


    明明事前他都已经那般求了,他说不舒服,不想做了,可这厮却置若罔闻。


    闻析总觉得,他会死在这种事情上面。


    他实在是怕了,新帝旺盛的精力,难道这便是习武之人的耐力吗?


    “滚!”


    闻析骂到后面都没词儿了,实则他也实在不是太会骂人的人,翻来覆去的,哪怕是被欺负狠了,也只是那几个骂人的词儿。


    且听着也不像是骂人,反而更像是在调情。


    “好好好,是朕不对,朕向你赔罪,朕方才是有些过分了,但朕也为你准备了一份赔礼,你一定会喜欢。”


    闻析现在有点怕裴玄琰的赔礼。


    因为昨夜他也是这么说的,虽然漫天烟火的确是让他高兴了一会儿,但这代价却是一夜不休。


    所以他很怕,裴玄琰口中的赔礼,又是什么稀奇古怪折腾他的新法子。


    在闻析张口要拒绝时,裴玄琰下一句话却让他瞬间又将话给咽了回去:“闻析,不想与你妹妹见面了吗?”


    闻析呼吸一紧,顿时警惕的瞪向裴玄琰,“你要做什么?裴玄琰,你若敢动妙语一根头发,我便算是豁出这条命,也与你不死不休!”


    “宝贝,你怎么能这么想朕,真是令朕太伤心了。”


    裴玄琰多少有点气,但他也不舍得真的惩罚闻析,便掐住他脸上的一块软肉,故作惩罚的掐了掐。


    “朕的这份赔礼,与你所珍视之人有关,如此,可愿乖乖的先同朕回宫了?”


    闻析还是不太相信裴玄琰,但他也知道,裴玄琰虽然无耻,但君无戏言,除了在床上,下了床后,这厮的话还是有保证的。


    而裴玄琰则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又补了一句:“朕会派人,好生的护送她们回去,如此可安心了?”


    闻析到底也没再挣扎了,“你最好说到做到。”


    *


    难怪都说新手有保护期,头一回垂钓的闻妙语,手气简直是爆棚。


    在裴衔月和祝青青都没什么收获时,她的鱼竿跟有什么神奇的吸引力一般,不断的有鱼儿上钩。


    “哇啊,又有鱼上钩啦!”


    便是连裴衔月都不由感叹:“妙语你这是将湖中的鱼,全都给钓走了吧?看来今日这顿全鱼宴,便要全看你了。”


    “我记得二哥哥儿时,最喜欢喝时新的鲫鱼汤了,我去问问二哥哥要如何做这全鱼宴。”


    闻妙语兴高采烈的去船舱内寻闻析,但没看到闻析,反而是和一个陌生人面面相觑。


    “你、你是何人?我二哥哥呢?你把二哥哥抓哪儿去了?”


    裴衔月听到里头的动静,觉察出不对,立时丢下鱼竿几大步进来。


    却在看到船舱内之人后,很是惊讶:“邱英,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错,裴玄琰在带闻析走之前,说留下一人护送闻妙语她们,这人便是邱英。


    不过此刻,一向是笑咧咧的邱英,脸色却是很臭。


    “陛下急召闻少监入宫,闻少监让我护送两位姑娘。”


    又和她抢人!


    裴衔月在心里问候了兄长几句,扭头和闻妙语解释:“妙语,这位是殿前司指挥使邱英,不是坏人,放心。”


    闻妙语这才松了口气,小心试探:“那可否劳烦邱指挥使,将这竹篮里的鲫鱼,带入宫,捎给二哥哥?”


    面对闻析的妹妹,邱英还是给足了面子,十分和善的接过一口应下:“小事一桩。”


    邱英先护送人回了教坊司,但在闻妙语要进去时,邱英却伸手拦住了。


    “闻姑娘,你不必再回教坊司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与意外。


    *


    完成了护送任务,邱英提着竹篮,归心如箭的回了宫。


    但皇帝还在勤政殿,更准确的说,还在给闻析上药。


    闻析伏在暖榻之上,温暖如春的寝殿,让他昏昏欲睡。


    在上了药后,裴玄琰又凑过来,亲亲他的眉眼,“还生朕的气呢?”


    “滚开,臭死了,去净手。”


    新帝满手的药味儿,虽然这药抹在身上凉凉的,能很好缓和身上的酸痛。


    且还是皇帝亲自上的,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但闻析却嫌弃得很。


    裴玄琰也丝毫不恼,又亲了口,占到了便宜后,才起身去净手。


    而便是在这个时候,窗棂外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落到了闻析的怀中。


    闻析低眸一看,是一只折的很丑的千纸鹤。


    而邱英则是在窗棂延伸的屋檐外,倒挂金钩,正好与他抬起的雾眸对了上。


    邱英无声的张了张嘴,说了三个字,指指自己,又指指千纸鹤。


    闻析简直是要被他这突兀而稀奇的现身方式给吓死了。


    但还是很快拆开千纸鹤,刚看清了上面写的内容,新帝朝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响起。


    闻析甚至来不及毁尸灭迹,一面做手势示意邱英人来了,一面迅速将千纸鹤压在书册下。


    “看什么,外头的风景,有朕好看?”——


    作者有话说:谢谢爱攻如呼吸一样简单小宝贝儿的地雷,爱你么么哒~


    谢谢尘萦、看什么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作者君的xp,就是解锁各种场所,啾咪~


    第62章 “今日几次,要凭朕的心意。……


    闻析嫌弃的拿手按住新帝那张凑近的俊脸。


    “你有什么可看的。”


    日日看, 夜夜看,他都快看吐了。


    而且闻析发现,近来新帝是越来越黏着他, 明明每晚都同床共枕, 怎么他就不腻呢?


    并且在那方面的需求是真的高, 闻析当真是应付不来。


    裴玄琰丝毫不恼,全当做是两人之间的调情,还反捉住了手腕,又被对方趁机吻了吻指腹。


    湿热的触感让闻析猛地一缩指尖,即便到现在,他依旧是不习惯于新帝的亲密触碰。


    原本还想着, 该找什么理由, 可以偷偷溜走去找邱英, 恰好有朝臣觐见议事。


    “先前在船上的时候, 不是说很累了,那便早些去榻上歇息, 朕议完事便回来,乖乖的,不要再乱跑, 拈花惹草的惹朕生气。”


    闻析:“……”


    他是不是文盲, 拈花惹草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何况他一个太监,谁会对他有意思,除了新帝这个重口味的变态之外。


    临走前, 裴玄琰又补了一句:“回来朕便给你一个惊喜, 你一定会十分喜欢。”


    闻析对他的话只当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在裴玄琰前脚刚走,他后脚便偷摸离开了勤政殿,去了值庐找邱英。


    “妙语他们回去时, 没有起疑吧?”


    一进门,闻析便先问起这事。


    邱英见闻析这么快便来了,忙先让他坐下。


    “放心,我说陛下急召你入宫商议要事,她们都没有起疑。”


    闻析先关顾了一圈,发现:“你的值庐好像干净敞亮了许多?”


    虽说这段时间闻析与邱英联手共事,但他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


    比起上回来时的乱糟糟,眼下这值庐简直干净的不像话,屋内的摆设亦是整齐有序,看着都不像是一个粗糙的武将会住的场所了。


    邱英却是一脸被夸赞的不好意思:“你要来,我便随便打扫了一下。”


    闻析也没太在意他的话,蹲下身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竹篮里。


    “妙语钓了这么多鱼?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我们平分了吧?”


    邱英自然看得出来,在闻析的心中,他的妹妹是最重要的。


    而作为最重要的妹妹送的鲫鱼,他竟然愿意直接和他分享,并且还是一人一半。


    那么是否便可以四舍五入的说明,他在闻析的心中,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这个愉快的念头刚冒上来,邱英甚至都没过脑,张口便问:“你分给了我一半,不就不能分给陛下了吗?”


    闻析抬眸,奇怪的看他,“我为何要分给陛下?”


    让那个狗东西吃小妹亲手钓的鱼,他真是白日做梦。


    何况一看到这鱼,便让闻析想起在船上的屈辱。


    他便算是将这一筐的鱼全部都喂猫了,也不会让新帝吃一口!


    殊不知,这个回答听入邱英的耳中,却是令他莫名的欢呼雀跃,像是有无数只小喜鹊,在他的心头唱唱跳跳。


    他一个武将,实在没多少文化,无法准确的用华美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喜悦。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鱼,不如我们现在便直接将这些鱼给做了吧,不然我怕时间长了,这鱼若是死可便浪费你妹妹的一番心意了。”


    闻析想想也觉得甚为有道理。


    侍卫营有单独的小厨房,邱英直接带着闻析便过去,并将里头的厨子都给打发了出来。


    “我不太会下厨,但是我可以学,闻析你想要吃什么?”


    不用他说,看他这大大咧咧的样子,闻析就知道他必然是不会下厨的。


    闻析一面卷起了衣袖,一面说道:“还是我来吧,你给我打个下手就成。”


    “先去把鱼杀了,再添柴火,今日便简单的做几道鱼膳吧。”


    邱英简直是高兴坏了,没想到不但能分到闻析的鱼,而且还能尝到他亲手做的菜。


    生怕对方会反悔似的,他一口应下,随之又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闻析你一看就是很会做饭,陛下一定时常夸赞你的手艺好吧?”


    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但实则却暗藏了绿茶味儿。


    闻析切菜的动作一顿,觉得今日的邱英真是奇奇怪怪的,为何总提起新帝。


    难道他不觉得,提起这个狗东西十分的败坏兴致吗?


    “没有,我何为要下厨给他做饭?”


    闻析还想在后面补一句,他配吗?


    平时便被新帝占便宜吃豆腐,还给他做饭,他怎么不去吃屎呢?


    真是做梦都比这要实际!


    而邱英听到这话,一双狗狗眼堪比明日之星。


    闻析竟然从未给新帝做过饭?


    也便是说,在这宫里,他很有可能是唯一,且第一个尝他亲自做的饭的人。


    这种唯一的待遇,让邱英光是想想,便觉得血脉贲张的兴奋,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以至于闻析切好菜一个转身,发现锅都被烧红了。


    “你柴火添太多了。”


    邱英这才哦哦的放下了手里还没来得及塞的一堆柴火。


    闻析做了一道红烧鲫鱼,水煮鱼、糖醋鱼,以及一碗鲫鱼豆腐汤。


    “时间有限,先将就着吃一些吧?”


    两人就地在小厨房用膳,邱英十分妥帖的先给闻析搬了条小板凳。


    在闻析要坐下时,他又说等等。


    绕到他的身后,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将系在他腰上的围裙给解开。


    因为围裙要绕到脖子处才能脱出来,所以邱英双手环绕过他的腰。


    从远处看去的角度,便是一个自背后而相拥的,充斥着一种隐晦的占有欲的拥抱。


    邱英的心跳在加快,血液在沸腾,但他却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生怕自己此刻的心跳如鼓,会让眼前人有所察觉。


    却也因为太过于激动,全然没有差距到,就在门口的位置,一道高大硕长的身影,遮挡住了投落而下的阳光。


    在半明半暗的身形之下,是一双涌动着滔天巨浪,宛若深渊恶鬼般的黑眸注视。


    “这是闻析特意为朕准备的惊喜吗?”


    闻析与邱英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看到如同鬼一般出现在门口的新帝,闻析只觉得晦气。


    而邱英虽是心有不甘,但还是第一时间收回手,朝着新帝单膝跪下。


    “参见陛下。”


    邱英低着头,却依旧能够感觉到来自于新帝,那道带着帝王迫人威压,且还涌动着杀意的目光凝视。


    人都来了,闻析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要起身。


    但裴玄琰却在走到他身边后,按住他的肩膀,没让他动。


    “好香,没想到闻析的手艺这般好,朕先前都没尝过你的手艺,看来你的身上还有许多的才艺,是朕所不知道的。”


    在说这话时,他弯下腰,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畔,语调是故意压沉的,气息灼热到要烫烧了耳朵:“需要朕亲手,一层层的剥开,才能窥见里面的全貌。”


    “不和朕介绍一下,都做了什么菜吗?”


    闻析语气不善的道:“奴才手艺粗鄙,远比不上御膳房的厨子,只是随便做了给自己吃的,恐是入不了陛下的口。”


    新帝自我找补,说这是闻析给他准备的惊喜,但闻析却装都懒得装一下,直接言明这是他给自己做的,而不是给新帝做的,让他不要自负而又自恋。


    裴玄琰恼火的磨了磨后槽牙,普天之下,也便只有眼前这个小太监,敢如此与他说话,丝毫不给他这个帝王面子。


    但偏生,他又舍不得碰他一根头发,真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裴玄琰堂而皇之的,将属于邱英的那条椅子随手一拉,大马金刀的坐下后,张口却已是含着妥协。


    “还生朕的气?朕的气性都没有你这般大。”


    说着,裴玄琰拿出了一份文书,递到了闻析的面前,“那这份礼物,可能让你原谅朕?”


    闻析掀了下眼皮,却在看到文书的内容后,一下亮了眼,将文书拿了过去。


    “文……妙语?是我妹妹?”


    裴玄琰嗯了声:“闻家随庄王,犯的是谋逆的重罪,抄家流放乃是先帝定的罪,即便朕也轻易不能推翻先帝的旨意,为闻家脱罪。”


    毕竟洪佑帝乃是裴玄琰的皇爷爷,当年三王争储,太子党占了上风,又恰逢洪佑帝病重。


    宫中有消息传出,说是洪佑帝已立下了遗诏,要传位于太子。


    而一旦太子继位,庄王此前在争储上与太子早已是不死不休。


    太子继位之日,便是庄王一党身死之时。


    因此站队庄王的朝臣,为其出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洪佑帝病重,杀入皇城,夺下皇位。


    自古以来,以政变夺位的皇子也不是没有,虽然成功的概率低,但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不放手一搏,等待他们的便只有被清算。


    只是在庄王一党杀入皇宫时,却反中了太子的圈套。


    洪佑帝虽然病重,但并未病危,在得知庄王谋逆后龙颜震怒,当即便将所有参与谋逆的乱臣贼子都给满门抄斩了。


    闻家也是因为当日并没有参与到夺门政变中,但也是庄王一党的支持者,因此虽然逃过了死罪,却也被抄家,扣上了罪臣的名头。


    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


    如此重罪,哪怕如今已经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倘若裴玄琰直接为闻家免罪,便是在公然推翻洪佑帝的决断,打先帝的脸。


    裴玄琰这个做孙儿的,非但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更是会遭到满朝文武的反对,落个不忠不孝的昏君之名。


    如今裴玄琰才登基一年,内忧外患还未完全消除,新政的推行也依旧阻力重重。


    而这也便是为何,即便裴玄琰如今十分宠爱闻析,也始终没有为闻家脱罪的最大一个原由。


    闻析自然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而这也正是他拼命的往上爬,哪怕是成为众矢之的,也要不顾性命的推行新政。


    只有让新政完全落地推广,并且取得前无古人的实效,闻析才能凭借着这不世之功,为闻家顺利脱罪。


    这条路很难,但也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所以这也是为何,闻析如今已经坐到了少监的位置,也始终不敢将妹妹带出教坊司。


    只要闻家一日无法脱罪,他自己,以及小妹的罪臣身份便无法摘去。


    而以他如今的能力,还是没能在这个情况下,带小妹离开教坊司。


    可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裴玄琰竟然造了一个文书,准确的说,是一个假文书。


    以“文妙语”这个身份,挂在了一个获罪过,但几年前便已经脱罪的文家上面。


    造了一个隶属文家远房亲属的一个身份,按在了闻妙语的身上。


    如此一来,哪怕还不能冠以闻家之姓,但凭借着这份文书,也足够让闻妙语光明正大的离开教坊司。


    只要能离开那腌臜之地,无论是套用了什么身份,总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闻析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尖一一滑过文书上的每一个字。


    “朕目前虽然还不能让你与闻家人团聚,但让你的妹妹脱离苦海,也不算是难事,只是要套这身份,还是费了点时间,另外——”


    裴玄琰又拿出了一份地契,“这处宅子,朕挑选了许久,日后便作为你在宫外的私宅,日后得了空,你便可去宅子与你妹妹相聚。”


    闻析如何也没有想到,新帝非但为他妹妹造了个假身份,从教坊司中脱身,更是连住的宅子都已经给他买好了。


    这份惊喜,简直是闻析这十年来,最为喜出望外的惊喜。


    “陛、陛下为何要费心做这些?”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但闻析此刻处于极度喜悦,脑子转不动的状态。


    甚至因为过于高兴,喜悦的泪水已在那双漂亮的琥珀色水眸里打转。


    闻析很少会哭,从九岁入宫那年起,他便知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所以哪怕是再累再难,他也很少落泪。


    可是此刻,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人在极度高兴时,便会无法克制的喜极而泣。


    裴玄琰带着老茧的指腹,落在闻析的眼尾,以一种缠绵悱恻般的手法摩挲着。


    “你知道的闻析,朕那般喜爱你,只要你高兴,便算是天上的星星,朕都能给你摘来。”


    闻析轻轻眨了下眼,“陛下费心了。”


    “是呀,朕如此费心,闻析当是要如何感激朕呢?”


    在闻析开口前,裴玄琰又补一句:“朕可不要口头上的,朕要实质性的,不如,朕来提如何?”


    闻析觉得新帝这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词儿。


    但今日的这份惊喜,实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所以他又眨了下眼,没有应声,便当做是默认。


    裴玄琰带着轻佻的笑,故意压低声线,一字一句说着。


    “朕要,日日与你欢好。”


    闻析只感觉耳朵都被这句荤话给烫着了,“你、你无耻!”


    哪个正常人,会提出如此不要脸的条件?


    裴玄琰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朕的要求已经很低了,朕如此费心费力,闻析若是拒绝,那朕可便是要伤心死了。”


    呵,这狗东西也会伤心?骗鬼呢。


    闻析与他谈判:“不行,至少三、三日。”


    日日,他想要他的命不如直说。


    裴玄琰:“日日。”


    闻析咬牙:“两日。”


    裴玄琰:“日日。”


    闻析有点生气,不想和他说话。


    裴玄琰笑,捏捏他的脸,“朕尽量次数少些,但日日是底线,闻析,你也要体谅朕。”


    折腾他还要让他反过来体谅他?他要不要脸了?


    “你这人,说话没信用。”


    裴玄琰表示无辜:“怎么会,君无戏言,可以让朕的大将军作证,是吧邱英?”


    虽然他们说的话都压低了声线,但邱英一直都还在场。


    闻析这才发现,邱英竟然还一直跪着,“陛下,先让邱将军下去吧?”


    “不行,闻析,朕离开前是如何与你说的,你转头就忘了个干净,又没有乖乖等朕回来,还得朕寻一圈。”


    “朕很不高兴,可朕又不舍得罚你,便只能罚让你不听话的人了。”


    没错,裴玄琰就是故意的。


    闻析背着他,和邱英在这里下厨做饭,有说有笑,还举止亲昵。


    但凡邱英不是他的左膀右臂,早就已经被拖下去处死了。


    只是让邱英跪着,没让他起来,都已经是裴玄琰法外开恩了。


    闻析对他的连坐实在是无语了,“若是你不答应,那方才说的也便都不作数了。”


    裴玄琰愉悦的大笑,无所谓的摆摆手:“下去吧。”


    相比于惩罚邱英,闻析能答应日日与他欢好,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邱英的牙关要咬出血来,脚步沉重的走到门口。


    在侧头用余光偷看时,便见新帝早已按耐不住,搂住闻析的腰,将他一下揽到了怀里。


    低头便亲了上去,“宝贝,答应了可便没反悔的机会了。”


    闻析伸手按住他的嘴,“今日已经做过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裴玄琰笑得又坏又赖皮。


    “可是闻析,朕又没说是从何时开始算。”


    “朕决定,从明日开始算,所以今日几次,要凭朕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谢谢创走所有不开心、二月雪、尘萦、啥时候开饭、影月、云间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第63章 “你当真要为她,和我作对?……


    次日闻析果真没有爬起来。


    等他浑身酸痛的醒来时, 身侧的位置早便已经空了。


    问候了裴玄琰祖宗十八代一遍后,闻析才慢吞吞的起身更衣洗漱。


    原本定了今日按照名单去抄家,但昨日裴玄琰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所以一早他打算先出宫去看小妹。


    本是打算唤吉祥过来, 让吉祥去和邱英先打一声招呼, 结果邱英自己先来了。


    邱英腰垮两把双刀,又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闻析,咱们出发吧?”


    虽然昨日没能和闻析一起用膳,那一桌子的鱼最后全部进了新帝的肚子,为此邱英回去后, 独自黯然神伤消化了许久。


    不过他这人一贯便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夜过去, 自我消化完了后, 想到今日又能与闻析共事前去抄家,顿时又干劲十足了。


    “早晨我想先去看妹妹, 邱英你先带人前去抄家吧,下午我再与你一道去抄剩下的。”


    盐铁案牵涉的朝中官员甚广,目前就是在一边查一边抄, 两边都不耽误。


    因此如今朝中的人看到闻析和邱英, 那都是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躲都来不及。


    若是哪个官员忽然被闻析或者是邱英搭话了,那此人怕是就要失眠到天明, 思索着自己先前都犯过什么罪, 西厂和殿前司何时来抄家。


    因此闻析每日都挺繁忙的,抄家的过程是很繁琐的,不仅要抄了人, 更是要钦点家产,逐一登记在册。


    这段时日来,连锅端了不少官员,通常这些官员是不敢自己贪污的,都是成群结队,官官相护才好办事。


    因此一抓就是一把,但一天下来即便全都用来抄家,也走不了几家,名单还有怅怅的一串。


    而这些还都只是京中的官员,那些地方上的贪官污吏更是数不胜数。


    毕竟这些京官只有和地方上的官员合作,才能将私盐的买卖做大做强。


    对于地方官员的查处,闻析自然是分身乏术,裴玄琰便指定了巡按察使,用的全都是靠着科举选拔上来的寒门新贵。


    这些新党的新官们,因是寒门出身,和朝中那些老臣的牵扯不多,家族也没多少豪申背景。


    有皇帝在背后作为靠山,一个个查办起贪官来,那叫一个铁面无私。


    每日通过快马加鞭上报来的查处名单,裴玄琰这边看甚至都来不及看。


    原本这已经很累了,如今还被迫答应了裴玄琰的霸王条款。


    只要一想到从今日开始,夜夜都要被这精力充沛,不知节制的狗东西折腾,闻析就觉得夜晚实在是可怕,好想一直都是白日,永远也不要天黑。


    邱英毫不犹豫的接腔道:“那便下午我们再一起去,早晨我陪你一起去看妹妹呀。”


    在闻析奇怪的看向邱英,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去看闻妙语格外的高兴,他又自己补了一句。


    “昨日是我护送你妹妹回的永安巷的那处宅子,所以那地儿如何走我熟。”


    闻析便也点头应下了。


    这个时候,邱英觉得不上朝的好处真是多多,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便可以趁着新帝不在,光明正大的与闻析同出入。


    而新帝却全然不知情的,还在朝堂之上与文武百官周旋。


    在前往新宅的马车上,邱英跟个话唠一般的说个不停:“闻析,这也算是你在宫外的第一处宅子,便算是新家,是否要办个乔迁宴?”


    “对了,我作为客人第一回上门,若是空手怕是不太好吧?你稍等片刻,马车靠边停,我买点儿东西。”


    闻析甚至都没什么开口的机会,邱英便是一通的买买买,都快将宽敞的马场给塞满了。


    眼见着他还要再买,闻析只能无奈的拉住他。


    “够了,再买就装不下了,你这都不是祝贺我有了新宅子,而是要帮我把宅子的日常用品全部给备齐吧?”


    邱英毫不在意的嘿嘿笑:“那有什么,就以你我如今的关系,我便算是帮你将整个家都购置好,也是不在话下的。”


    虽然闻析觉得他现在和邱英已经处成了好朋友,但是好朋友之前都是这么大气,他住个新家,对方就帮他把所有用品都给买好的?


    那这个好朋友,未免也太好了。


    “真的已经足够了,剩下的日后我和小妹再慢慢添置便好,而且这宅子是陛下准备的,想来里头不少东西都已经齐备,不需要我再多费心。”


    闻言,邱英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甚至还沮丧了起来,“也是,有陛下为你添置,我这点微末的俸禄,又如何比得上陛下呢。”


    虽然闻析莫名觉得,从这话中似乎是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但是他也没多往下细想,有些好笑的笑了笑。


    “你是我的朋友,陛下又不是,自然是不需要与陛下相比,你能买这些,能为我考虑,我已经很感谢了。”


    虽然邱英觉得自己并没有立场问,但是他此刻却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陛下在你的心中,算是什么呢?”


    看在裴玄琰为小妹办了假文书,让小妹暂时脱离了苦海,闻析便也多少客气了两分。


    回答了两个字:“君臣。”


    “只是君臣吗?”


    闻析古怪看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邱英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笑,且这笑弧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闻析对新帝只是君臣,对他却是好朋友。


    虽然好朋友和……


    邱英顿了下,总之,好朋友至少是对闻析重要的人,而君臣,便只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么四舍五入便是,他在闻析的心中,比新帝更重要。


    所以就算是新帝得到了闻析的人又如何,也只不过是凭着诠释强迫闻析而已。


    到了新宅,闻析先看了一圈左右邻舍。


    这宅子的地理位置是很不错的,坐地朝南,离御街也不过是一条巷子的距离,出行都十分方便。


    “二哥哥!”


    闻析才进门,早已翘首以盼的闻妙语,提着裙角便跑了过来,欢快的扑到了闻析的怀中。


    “我便知,二哥哥今早一定会过来的。”


    闻析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等很久了吗?脸都吹得有些凉了,我们进屋再说话。”


    闻妙语乖乖点头,目光却看向了闻析身后,瞠目结舌:“二哥哥……买了这么多东西吗?其实宅子里什么都有,可齐全了。”


    “这些都是邱英买的,说是作为上门拜访的礼物。”


    有外人在,闻妙语便十分有礼貌的行了个礼,“见过邱指挥使。”


    “闻姑娘不必客气,我只是作为闻析的好朋友,前来拜访的。”


    正说着,外头有有了动静。


    门房匆匆跑来禀报:“姑娘,门口有位女子,说是姓裴,前来拜访。”


    闻妙语立时猜到了来人:“一定是衔月姐!”


    公主来了,闻析自然是要和闻妙语一道在门口相迎。


    “衔月姐,你来得好早呀,不过正好与二哥哥前后脚。”


    闻妙语亲昵的挽上了裴衔月的手臂。


    而裴衔月则是笑着看向了闻析,“今日也算是你们住进新宅子的第一日,我自然是要来送礼表示祝贺了。”


    看到裴衔月身后拉的一车的贺礼,比邱英还要夸张,闻妙语砸吧了下嘴。


    “衔月姐你也实在是太客气了,人来了便好,买的贺礼比邱指挥使的还要多呀。”


    闻言,裴衔月这才注意到了邱英也在,她顿时觉得对方十分碍眼。


    怎么每回她来找闻析,都会有无赶紧要的外人在,闻析的人缘也实在是太好了。


    但裴衔月还不忘了攀比一下,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男人自然没有女人细腻,买的都是些粗俗之物。”


    “我买的都是时下卖得最好的胭脂水粉,头面首饰,还有云罗绸缎,随你挑选,保证你每日出门都不带重样的。”


    闻妙语果然很喜欢,哇啊了声,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了。


    “为了感谢两位今日前来探望小妹,中午不如我下厨,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裴衔月很是意外:“闻析你还会下厨?那我可是要好好尝一尝才是。”


    毕竟除了厨子之外,男子会厨艺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闻析还没开口,邱英先骄傲的道:“公主有所不知,闻析的厨艺可好了,昨日他用闻姑娘钓的鱼,做了一桌子的全鱼宴,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其实最后邱英一口也没吃着,全被裴玄琰给吃了。


    新帝吃不完,也不愿意剩下给他,还大手一挥全打包了,最后邱英连一口汤都没有捞着,可以说是凄凄惨惨兮兮。


    但在别人面前,邱英是不会承认的,并且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自己才是第一个品尝到闻析手艺的人。


    裴衔月果然不高兴了:“什么,那鱼可是我和妙语一起钓的,邱英这家伙都没出过什么力,凭什么他吃到了,我却没有吃到?”


    闻析很想说,邱英也没有吃到,全部进了裴玄琰这个狗东西的肚子里。


    而且这家伙还非常恶劣的,都不给别人吃一口,吃不完的竟然还打包全带走了。


    分明剩下的他也不会吃,真不知道这家伙打包个什么劲儿,平时也没见他节俭。


    “那不行,今日的午膳,我必须要吃第一口!”


    闻析又好笑又无奈,但也答应了。


    裴衔月又高兴了:“我就知道闻析对我最好了。”


    这下轮到邱英笑不出来了。


    闻析去厨房,裴衔月和邱英也一定要跟着,而且还怎么赶都赶不走。


    没办法,闻析只能让裴衔月切菜,而邱英则是添柴火。


    将两人都分配好了任务,这两人才算是不闹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做好了第一道菜,打算尝尝看咸淡,闻析刚用竹筷夹起,“你们来尝尝咸淡如何……”


    话甚至都还没说完,裴衔月就一口咬了过去。


    闻析目瞪口呆的补充了下半句:“刚出锅,会很烫。”


    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裴衔月被烫的原地乱蹦。


    邱英虽然没抢到第一口,但被裴衔月逗得捧腹大笑。


    裴衔月没好气的踹了对方一脚,还不忘对闻析竖起大拇指。


    “好吃,与御膳房的厨子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菜肴摆满了圆桌,闻妙语早已等得饥肠辘辘。


    “好香呀,一定很好吃,真希望以后能日日都吃到二哥哥的手艺。”


    闻析笑着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裴衔月和邱英便十分迅速且出奇默契的,占据了他左右两边的位置。


    “只要有空,哥哥都来给你做饭。”


    裴衔月立马接腔:“那我若是日日来蹭饭,妙语不会嫌弃我吧?”


    “当然不会,能看到衔月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邱英也不甘示弱的接腔:“我也……”


    闻析按住他,“你不行,妙语乃是姑娘,男子时常出入府邸,会被邻舍给说闲话。”


    邱英只能偃旗息鼓,而裴衔月则是得逞的朝着邱英挑了挑下巴。


    闻析给闻妙语夹了菜,左右两边就有两道灼热的视线盯着他。


    没办法,闻析只能给裴衔月和邱英都夹杂了菜,可谓是将一碗水端的平平的。


    而在闻析和闻妙语兄妹俩说话的空隙,闻析再一低眸,就发现自己碗里的菜已经堆得比山都高,都快要溢出来了。


    左右两边的人,还在跟比拼一般的,不断的往他的碗里夹菜。


    闻析又好笑又无奈,拿手挡住,“够了够了,再多我就吃不下了。”


    一顿饭吃得轻松且愉快,用过了午膳后,闻析便不能久留,又要接着去忙正事了。


    裴衔月倒是没走,反正近来她也很闲,而今闻妙语已经脱离了罪籍,虽然是套了假的身份,但至少如今和寻常人也没什么分别了。


    她便带着闻妙语去街上逛逛,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一通买买买。


    女孩子逛街都是不知疲惫的,等逛了一圈天也都黑了。


    与裴衔月分别后,闻妙语前脚才回了宅邸,后脚教坊司的一个侍女神色匆忙的上门求救。


    “闻姑娘,闻姑娘求你救救我们家姑娘吧!”


    闻妙语一眼认出这侍女乃是在祝青青身边伺候的,忙将她扶起来,“青青姐出什么事了?”


    “那禁军统领又来了,还说那日我家姑娘戏耍了她,一来便点名姑娘来伺候,还对姑娘动了手。”


    “对方是武将,姑娘哪儿是他的对手,再这么下去,便是要出人命了!”


    闻妙语一听,急得不行,便要赶去教坊司,但被侍女给拦住,“姑娘您不能去,您本便是套用了文家的身份离开的教坊司。”


    “若是因为此事而闹大了,您的身份怕是会瞒不住,此事不如还是让二公子来解决吧?”


    虽然闻妙语很急,但她也知道如今她能顺利离开教坊司,是闻析在私底下费心思,若是她此刻去教坊司和曾邺对上。


    她一个无官无职的小女子,必然是斗不过的。


    闻妙语赶紧叫人去寻闻析。


    也是正好,闻析打算回宫,在宫门口碰到了闻妙语派来的人。


    赶紧将事情,简单的和闻析说了一下。


    得知祝青青出事,闻析当即便赶往了教坊司。


    *


    曾邺在次日清醒后,便知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官妓给耍了。


    他一直忍到了夜里,办完了差事才来算账。


    而这小小的官妓,既然对他的到来丝毫不怕,反而还游刃有余的朝着他行礼。


    “奴家见过将军……”


    只是她这礼还没行完,便被曾邺抓住手臂,一把拽了过去。


    “你胆子可真是不小,故意用行酒令来戏耍本将军,当本将军是蠢货吗?”


    祝青青感觉自己的手臂要被对方给捏断了,只能忍痛装无辜:“奴家不知将军在说什么,那日玩儿行酒令,将军不是也挺高兴的吗?”


    “若是将军不喜欢行酒令,直接与奴家说便是,奴家自也会顺着将军的意思,换个游戏了。”


    曾邺捏住她的下颔笑:“你的这点儿小把戏,糊弄那些愚蠢的恩客可以,但是糊弄本将军,你还是太嫩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儿游戏,行啊,把东西都给我抬上来。”


    仆从将一坛坛的酒抬了上来。


    “那本将军也与你玩儿个游戏,一坛酒,保你一件衣裳,若是喝不完,便脱一件,直到脱完为止,如何,这个游戏可比你的行酒令,要好玩儿多了吧?”


    祝青青只想骂娘。


    她委婉的想要拒绝:“将军,奴家酒量不好,不若换个玩儿法……”


    只是这次她的小算盘没有成功,曾邺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十分粗暴且毫不怜香惜玉的,捏住祝青青的下颔,强行往她的口中灌酒。


    “小美人儿,本将军的耐心有限,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命令,给我喝,喝不了,就给我脱,听明白了吗?”


    祝青青被烈酒呛得直咳嗽,而曾邺却是大笑了起来:“那日本将军喝了多少,你也必须给我喝多少,否则本将军岂非是在你这个小官妓的手上,吃了大亏。”


    “若是传扬出去,本将军的脸面往哪儿搁?”


    被强行灌了两坛酒,她的酒量本就一般,以前的那样路数用在那些客人的身上,完全能将那些不要脸的男人们耍的团团转。


    但这曾邺实在不是个好哄的,被骗了一回后,今日明显便是冲着报复祝青青来的。


    甚至她连耍小计策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方以绝对的武力值强行按着灌酒。


    祝青青的意识逐渐模糊,已经无法控制身体。


    她的脑子是知道曾邺趁着她喝醉,对着她上下其手,甚至还一副迫不及待的,觉得脱衣裳麻烦,直接动手去撕。


    难道今日她的一世聪明,便要折在这个畜生的手上了吗?


    便在这时,自外有人一脚踹开了房门。


    甚至连曾邺都没反应过来,对方上来就是狠狠的一脚,踹在了曾邺的身上。


    在曾邺被踹得从椅子上仰翻在地时,闻析迅速上前,褪下织金斗篷,罩在了祝青青的身上。


    “青青姑娘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看到犹如神兵天降的闻析,祝青青想要感激,但是话没说出口,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


    闻析赶忙扶住人。


    “他奶奶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坏老子的好事?”


    曾邺愤怒的从地上爬起来,在看到闻析时,倒是有些意外,“这不是闻少监吗,你竟然也会逛教坊司?”


    语气之中,暗含了对闻析一个太监的鄙夷。


    闻析并不在意对方对自己的鄙夷,只护着祝青青,沉声道:“青青姑娘是我的人,曾统领今日花了多少银子,我出双倍的价格便是。”


    “若是曾统领今日没有畅快,尽可找其他姑娘,但青青姑娘,你碰不得。”


    闻析不是在商量,而是以一种强硬的态度,表明祝青青不是曾邺可以肖想的。


    曾邺如今走到哪儿,不是被众星捧月的讨好对象。


    眼下竟是有人敢如此对他放肆,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少监,以为自己如今得了陛下的青睐,便能骑到他的头上来了?


    禁军统领可是实打实握着兵权,可不是闻析一个卑贱的太监可以比拟的。


    “若是我一定要这官妓呢?闻少监,你如今虽得陛下恩宠,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为了一个低贱的官妓,而与本将军作对,可不是明智之举。”


    曾邺带着冷笑,身上充斥着一股压迫感的杀气,一步步走近,“何况,你一个从四品的少监,有什么资本,可以在二品大员面前,指手画脚。”


    “我便算是现在,当着你的面,将这个官妓给办了,你也没资格管本将军的事儿!”


    在曾邺要出手之时,闻析往腰间一摸,摘下金牌往前一展。


    “见此金牌,如陛下亲临,还不跪下!”——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什么呢、云间客、影月、太好了是更新我们有救了、青梅绿茶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第64章 “你知道朕要听什么,朕教过……


    曾邺怎么也没想到, 新帝对这个小太监的器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竟然会将代表着无上皇权,且平时都随身携带的金牌,给了对方。


    见金牌如见皇帝, 足以见得这块金牌代表着对大的权利。


    而新帝, 就这么给了这个身份低微的小太监?新帝莫不是疯了吧!


    虽然曾邺不太敢相信, 但是明晃晃刻着龙纹的金牌,却彰显着此事的确是不假。


    哪怕曾邺再如何不甘在一个太监的面前下跪,也还是曲下了膝,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但在下跪时,曾邺还不忘咬牙切齿,面露凶狠的对闻析威胁。


    “闻少监, 你真是好样的, 敢拿陛下的金牌来震慑我, 你最好祈祷这块金牌能一直在你的手里, 而陛下对你的宠爱,能始终如一, 否则今日之耻,本将军必然会加倍奉还!”


    外人或许不知,只以为五虎将都是深受新帝器重, 各个英勇善战。


    英勇善战的确是不假, 但是五人性格迥异,有极大的不同。


    而性格最差的,并非是以蛮力著称的雷石全, 而是被冠以儒将之称的曾邺。


    没错, 曾邺的儒将之名,其实也是从他自己的嘴里传出来的。


    因为他喜欢作诗,虽然作的诗质量都不怎么样, 但也是五虎将之中唯一喜欢搞文学的。


    这才会一传十十传百的,有了这个儒将的称呼。


    但实则,他才是五人之中,最心胸狭隘,且睚眦必报的人。


    只要是得罪过他的,除非是权势高过于他,他实在是没法报复的,否则都会被他以卑劣的手段报复回来。


    而眼下他这么咬牙切齿的威胁,便是将闻析视作了报复的对象之一。


    但闻析丝毫不在乎,只道:“我如何就用不着曾统领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曾统领还是多想想怎么做人吧。”


    “毕竟自古以来,因为功高盖主,而自以为是洋洋得意,最后落得被君王猜忌,死无全尸的也不在少数。”


    “曾统领与其在这里担心我会不会失宠,不如多想想,时下朝堂严抓贪官污吏,便是那些常年流连于青楼的贪官们,都不敢再出去花天酒地,关起门来保全自身。”


    “而曾统领倒是反其道而行之,夜夜留宿教坊司,该不会真以为有击败西戎的战功在身,便能被陛下一再破例,而自信的以为,这把火永远不会烧到你的身上吧?”


    闻析的嘴皮子,厉害起来那是连裴玄琰这个皇帝都不会给半分面子,经常把裴玄琰给气个半死。


    怼曾邺,那简直就是跟大魔王碾压蝼蚁一般,将他气得七窍生烟,脸比锅底都还黑,指着闻析的手都被气得发抖。


    “你!闻析你真是好得很,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闻析冷嗤:“只会欺负柔弱的女子,就你还君子?连小人都不如!”


    曾邺气炸了,想要动。


    闻析又将手里的金牌抬高了些,“怎么,曾统领这是要公然藐视陛下吗?”


    他没让他起来,他就没有资格起来。


    先前闻析只是将这金牌当做自由出入皇宫之用,如今看来,裴玄琰还是有那么些用处的。


    至少在面对无耻之徒的时候,拿裴玄琰的招牌来吓唬人,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曾邺只能凶狠的盯着闻析,但迫于皇权又只能屈膝跪着,最后只能屈辱的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话今日我便放在这儿,若是日后曾统领再敢来找青青姑娘的麻烦,便别怪我查贪官,查到你的头上了。”


    “到时你这人人敬仰的征西大英雄,一朝沦落为只爱流连花丛的浪荡子,这名声要是传扬了出去,曾统领前半生的所有努力,都会泡汤了吧?”


    闻析到底平时事情多,无法一直护祝青青周全。


    而曾邺此人一看便是个小肚鸡肠的,见他有金牌在手动不了他,必然又会将坏主意打在祝青青的身上。


    反正都被曾邺给记恨了,再多威胁一句,只要能护住祝青青,被多记恨一点也无所谓。


    曾邺瞪着闻析的目光像是能喷火。


    闻析完全不在意,“曾统领还不走,是打算在这里跪到天明吗?如果你想一直跪着,我自然是欢迎,只是无论你跪再久,我也是没有红包给你的。”


    曾邺黑着脸,头也不回的跑了。


    没错,就是跑,他丢了这么大个人,且因为门刚才是被闻析给踹开的,所以外头的人只要路过都能看见听见。


    也就是说,曾邺作为一个禁军统领,正二品的大官,被闻析一个小小的少监给狠狠压了一头,还朝着他下跪,这丢人可谓是丢到姥姥家了。


    曾邺在狼狈离开的时候,出门还看到了在外面张头张脑的人。


    他气恼的一脚将人从楼上踹了下去,“看什么看,都想死吗?”


    顿时,原本看热闹的人一下就作鸟兽散。


    直到曾邺离开了,坊丞才敢进屋。


    却见闻析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祝青青给抱起往外走,坊丞赶忙拦住:“闻公子,您这是要带着翡翠去哪里呀?”


    “她被灌了不少酒,怕是酒精中毒了,我要带她回去让大夫看看才能放心。”


    听闻析竟然要将祝青青带离教坊司,坊丞赶紧阻止:“这可万万不行呀公子,教坊司中的官妓,都是戴罪之身,除非脱罪,否则这一辈子都是不能离开教坊司的……”


    “那这块金牌的分量,足不足够?”


    坊丞虽没见过皇帝的金牌,但也认出了金牌上所刻的龙纹,忙跪下。


    “我只是带青青姑娘治病,只要她没事,我便会送她回来,若是朝廷有人要追责,坊丞自可报上我的名讳。”


    说完这句,闻析便不再浪费时间,抱着祝青青快步离去。


    闻析才带着祝青青回了永安巷的宅子,还没得及让人叫大夫,忽然背后就传来了一道阴风。


    他下意识的一抖,感觉汗毛都在那一瞬间立了起来。


    背后像是被一双灼热的,如是要灼穿肌肤的视线给凝视着。


    不等闻析回过头,耳畔便响起了凉飕飕,透着一股阴气的嗓音:“闻析,朕给你购置宅子,可不是让你背着朕,金屋藏娇的。”


    闻析的手一抖,险些没抱住怀中的人。


    他其实知道这个时辰还没回宫,以新帝的脾气必然会出来找他。


    只是刚好撞见他抱着人回来,以新帝那霸道且又十分爱吃醋的个性,这事儿可不好善了。


    但就在闻析想要解释时,屋外传来了闻妙语急匆匆的声音:“二哥哥,青青姐可有什么大碍?”


    闻析来不及多说,只能迅速转过身道:“我只是去救人的,没有金屋藏娇,我妹妹来了,陛下你先藏起来。”


    裴玄琰的怒气还在胸中翻涌,而这小太监倒是好,非但不对此做解释,甚至还把这女人抱在怀里,乃至于还敢让他藏起来。


    搞得好像他怀里的女人才是正宫,而他只不过是与他偷情的第三者。


    裴玄琰气死了,简直是咬牙切齿:“闻析,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朕是皇帝,你让朕躲起来,难道朕才是和你偷情的那个吗?”


    “朕命令你,立刻,马上,将这个该死的女人给朕丢出去!”


    闻析心说,若非强迫,他与新帝之间的关系,不就是见不得人且偷偷摸摸吗?


    只是他还没开口,气急败坏之下的裴玄琰,却依旧也舍不得把火气撒在他的身上。


    那么这个撒气的人,便只能是此刻被他抱在话中的女人了。


    闻析还没来得及说话,怀里的人就一下被裴玄琰以蛮力抢了过去。


    “你干什么,别这样提着她,她喝了不少酒,头倒立会容易窒息的!”


    但在裴玄琰的眼里,便是他极其的关注这个女人,甚至不惜直接动手,和他抢起了人。


    “闻析,朕的耐心有限,你要是还敢动手抢,朕现在就掐断她的脖子!”


    闻析只觉得这人不可理喻:“我都说了我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我的恩人,裴玄琰你不要胡搅蛮缠的发疯,把人放下!”


    而急匆匆赶来看祝青青的闻妙语,跑到门口时,却被屋内的场景惊呆了,一时之间,她甚至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只因,闻析抓着祝青青的手,而祝青青真个人,几乎都是被裴玄琰以十分粗暴的方式夹在腋下。


    两人明显起了争执在争夺,只是争夺的对象看似是祝青青,但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诡异。


    “二……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见还是被小妹给撞见了,闻析又气又恼,但他的力气又敌不过裴玄琰这个武夫。


    并且裴玄琰现在发癫,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只能先冷静下来,松开了手,不和对方争抢。


    “妙语,青青姑娘被灌了不少酒,你先去请个大夫来,我怕她会酒精中毒。”


    虽然听不懂酒精中毒是什么意思,但中毒闻妙语还是明白的,也顾不上问这是个什么情况,赶忙转身去请大夫。


    “性命攸关,你先将人放下,我再慢慢和你解释,可好?”


    以裴玄琰一贯的行事作风,要是有人敢惹他生气,现在的尸体早便已经凉了。


    他的确是动了杀心,想要杀了这个多余的女人。


    但到底怕闻析会因此而怨恨上他。


    毕竟如今闻析对他的态度,已经比从前软化了不少。


    能让闻析乖乖听话,从前裴玄琰以为很简单。


    但后来他才发现,这小太监实在是宁古不化。


    倘若真将人给逼急了,他绝对会做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举动。


    所以裴玄琰总是妥协的那一方。


    谁叫比起闻析,他更在意对方,而更在意的那一方,自然便是输的一方。


    虽然裴玄琰其实心里也很清楚,恐怕在闻析的心中,他连一点小位置都没有。


    可那又如何,如今他占着人,谁也无法觊觎,他就是属于他的,谁也抢不走。


    至于心,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总是能一点点的,让闻析的整颗心,都只属于他。


    裴玄琰臭着一张脸,反手将祝青青丢到了床榻之上。


    咚的一声响,闻析只感觉床脚都跟着剧烈晃动了。


    新帝这么粗鲁,该不会把人给摔成重伤了吧?


    闻析不放心要去查看,但后腰旋即被如同鬼魅一般伸过来的大手箍住,裴玄琰只是这么往上一提,闻析的双脚便离开了地面。


    紧随着,裴玄琰将人转过来,捏住他的下颔,不容分说的便印上吻。


    这个吻是凶且急,带着惩罚的。


    不仅让闻析无法呼吸,更是顷刻连舌尖都麻了。


    恰在此时,床榻上的祝青青有了动静,她很难受的无意识爬起来,呕的一声趴在床边便吐了。


    闻析听见动静,想要偏头去看,却被裴玄琰又强行将头给扭回来。


    他不仅加深了这个吻,还将下摆撩起,另一只大手如游龙般倘若无人闯入。


    闻析吃痛,战栗的唔了声。


    湿红的眼尾因为实在难受而溢出了泪水,他抵住对方的胸膛,想要得到片刻的喘息。


    但无济于事的挣扎,只换来更过分的欺负。


    直至裴玄琰稍稍推开些,抵着闻析的额头,用那双猩红而发狠的眼,一定要强迫闻析于他对视。


    “闻析,看着朕,你的眼里,只能看到朕!”


    因为脑子缺氧,闻析耳朵有点嗡嗡作响,眼神还无法完全聚焦,舌尖的酸痛麻让他一时甚至都没法吐出字节。


    好一会儿,才在喘息中恢复了点气力:“疯子。”


    像是被刚才的吻所愉悦到了,裴玄琰的心情稍微好点,笑得很坏。


    “今日才发现朕是个疯子?既然知道朕是个疯子,那么在招惹上了朕,便不要轻易挑战朕,嗯?”


    谁招惹他了!


    分明从一开始,他便是被威胁性命,被迫来到他的跟前伺候。


    闻析也不明白,怎么事情会发展到今日这般失控的地步。


    恰好这时,外头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是闻妙语带着大夫来了。


    闻析也来不及骂对方,挣扎着要下来,“你放我下来,我妹妹回来了!”


    可谁知裴玄琰非但不放,反而大掌箍得更紧。


    沉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在耳边回荡:“可是闻析,惩罚还没结束呢。”


    “你唔……”


    才得到了片刻缓解的唇,再度被裴玄琰发狠的蹂躏。


    而闻析却因为越来越近的脚步,手慌脚乱的用力想挣脱。


    一步、两步……


    倘若将那半掩的门稍微一推开,便能看到在屋内的中央,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不行,绝对不行!


    闻析用力挣开,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的解脱,眼见着裴玄琰又要再度掌控他,闻析几乎都要破音。


    “裴玄琰!等、等等!我们、我们谈个条件!”


    新帝总算是顿了住。


    闻析一面留意着外头脚步声的距离,一面语速非常快的道:“今晚你想如何便、便如何,想几次便几次,想什么、什么……”


    虽然难以启齿,但闻析还是把心一横:“什么姿势便什么姿势,但你现在,放开我,必须配合我,不能再乱来。”


    裴玄琰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一双深深的黑眸,如同豺狼盯着到嘴的可口猎物。


    “可是宝贝,你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朕在强迫你,你心不甘情不愿的与朕欢好,这样会显得朕像是个不讲道理的坏人。”


    他岂止是坏人?他简直就是禽兽!


    不,是禽兽不如!


    闻析咬牙:“两晚,满意了吧?”


    虽然是两晚,但平时闻析不肯,已经被裴玄琰折腾了个半死。


    若是随着他胡来,怕是第二日都起不来,两晚已经是极限。


    “不行,七日。”


    怎么着也得七天七夜才对得起他作为帝王的雄风。


    闻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想弄死我你就直说!”


    裴玄琰笑得恶劣:“宝贝你怎么知道,朕每次都恨不得与你死在床榻之上?”


    闻析:“……”


    论厚颜无耻,十个闻析也不是新帝的对手。


    “三日!最多三日!”


    脚步声就在几十步开外了。


    闻析急了,“裴玄琰!裴慎行!”


    裴玄琰不为所动,虽然他心痒难耐,但这还不是他最终的目的。


    带着老茧的指腹,游离在闻析的脸颊之上。


    灼热的吐息是致命的、焦人的。


    “你知道朕要听什么,朕教过你的。”


    闻析当然知道。


    昨夜他磨了他一整晚,但哪怕闻析被弄晕过去,也不肯唤出那两个字。


    没有达到目的的裴玄琰,便在这儿等着呢。


    正如他所说的,他想要的,就一定会不择手段。


    闻析闭了闭眼,浓密的长睫因为羞耻而抖动如蝴蝶抖落尘埃。


    被吻得格外红润的唇,带着耻辱的,吐出字眼。


    “相、相公。”——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什么呢、尘萦、攻玉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裴玄琰:每天解锁一个新癖好怎么不算是变态呢。


    冒泡的小可爱们少了好多,作者君加更动力不足了,挥挥手,可怜巴巴~


    第65章 “求陛下,赐我一位美人。”……


    “二哥哥, 我把大夫带来了,青青姐的情况如何?”


    大半夜的寻一位大夫过来出诊实在是不易,闻妙语跑前跑后了半天, 才以重金请了名大夫过来。


    谁知小跑着进来, 便瞧见自家二哥哥似乎是气急败坏的, 踹了身侧男人一脚。


    但身侧男人却文丝未动,反而是二哥哥像是没站稳,还往后踉跄了一步。


    而那男人当即伸手,掌心托在了二哥哥的后腰上。


    只是一向十分礼貌的二哥哥,非但没有出言感谢对方,反而还啪的一声拍掉了对方的爪子, 并且还用暗含警告的视线, 瞪了对方一眼。


    在闻妙语没看明白这看似正常, 却有透露着诡异的一幕时, 闻析已经恢复了正常。


    “有劳大夫。”


    闻妙语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祝青青吸引了过去,也就忘了方才看到的这一寻常而又诡异的一幕。


    祝青青果然是饮酒过渡, 大夫在号完脉后,又迅速为其施针。


    在好一番呕吐之后,祝青青原本苍白的脸色才算是有所回血, 呼吸也逐渐正常。


    大夫一面开方子, 一面道:“半夜她应当会感到口渴,最好有个人守在旁侧,这醒酒的方子, 等到明日一早再煎, 等她醒后便服用。”


    闻析张了张嘴,还没说完,手却被一旁的裴玄琰给捉住。


    他一惊, 侧头瞪对方一眼,让他不要胡来,想要将手抽出来。


    但裴玄琰非但不松,反而还握得更紧,将闻析的手都给捏的有些疼了。


    而便在闻析与裴玄琰以眼神瞪来瞪去时,闻妙语开了口:“那我来陪着青青姐吧,不然我也不放心。”


    “如此便辛苦大夫了。”


    在闻妙语开口要陪着祝青青后,闻析才开口道谢,总算是将手从裴玄琰的魔爪中解脱了出来,对大夫做了个请的手势。


    侍女打了水来为祝青青擦拭,闻妙语才得了空,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裴玄琰。


    “二哥哥,这位公子是?”


    闻析身边的朋友,闻妙语是认得的,而且还相处的不错,尤其是裴衔月。


    但这位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气质,都与常人有很大不同,乍一眼看去,便会下意识的被对方身上冷冽的气质和无形的威压给震慑到。


    尤其是那一双如深渊般冷漠的黑眸,哪怕只是淡淡的一眼扫来,便能叫人无端的心里发毛,脊背发凉。


    真是不知二哥哥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位人物?


    而且为何这个男人,大半夜的来府上拜访?


    毕竟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夜半来敲别人家的门吧?


    裴玄琰慢悠悠的开口做了自我介绍:“我姓裴,是闻析的——”


    闻析心跳加快两秒,飞快的抢在裴玄琰的面前截住他的话头,生怕下一秒,便会从裴玄琰的口中听到“是闻析的相公”这样令人三观尽碎的话来。


    不是闻析胆子小,而是别人或许不会做这种事,但放在裴玄琰的身上,真是一切皆有可能。


    别人会有所顾及,顾及世俗的看法,顾及旁人的猜想,但到了裴玄琰这儿,一切都没有他称心如意来得重要。


    只要他喜欢,管他人说什么,若是敢嚼他的舌根,直接杀了便是,就是这么的强权政治且简单粗暴。


    “他是我的朋友。”


    闻析抢先一步介绍,但裴玄琰却啧了声,明显是对这个介绍并不满意:“其实我是闻析——”


    “最好的朋友!”


    没办法,虽然很不想用这个形容词,但为了阻止裴玄琰发疯,闻析只能昧着良心。


    又怕他还会作妖,再昧着良心补充一句:“是最重要的朋友。”


    最好、最重要这两个词听着,就甚为悦耳了。


    不过若是将朋友这两个字,换成情人的话,裴玄琰会更加满意。


    不对,单纯只是情人他也不满意。


    但倘若是夫妻——


    裴玄琰觉得,真是合适极了。


    哪怕在世俗的眼中,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三观尽碎。


    可那又如何,他是九五至尊,是这天下的君王,天下都是他的,自然是他想如何便如何,何须在意世俗的眼光。


    不过到底,裴玄琰也没有反驳闻析的话。


    毕竟也是头一回见闻析的妹妹,怎么说也要留下个好印象,那他便勉为其难的,暂时接受这个说法吧。


    虽然闻妙语奇怪,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该大半夜的上门拜访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亭的错觉,总感觉二哥哥和这个最好的朋友之间的相处感觉怪怪的。


    不过即便闻妙语再怎么觉得奇怪,以她的见识,也不可能会联想到那方面去。


    只是裴这个姓,乃是国姓,而且观这人的气质,必然也是非富即贵,不会也是皇室中人吧?


    但二哥哥也没介绍,她也不好多问,不然显得没礼貌。


    “裴公子深夜造访,有失远迎,我这便让人泡茶水……”


    裴玄琰弯矩了:“闻姑娘不必客气,我与闻析之间的关系,无需什么寒暄。”


    “不过既然此处有闻姑娘照看,那我便与闻析先去歇息了。”


    歇息?


    闻妙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要留宿的意思。


    只是这留宿一般不都是主人家先开口的吗?怎么到了裴玄琰这儿,反而是反客为主,他倒是像个宅子的主人了?


    但对方都开口了,闻妙语自然不好拒绝,便吩咐人为裴玄琰准备客房。


    谁知,他又很自然且随性的道:“不必麻烦了,我与闻析不分彼此,住同一间便成。”


    闻妙语啊了声,一时没转过弯来。


    虽然这十年她都在教坊司那种三教九流之地,但也不是不懂,这上门借宿是直接住在主人家的主屋之中的吗?


    闻析真是牙都磨痒了,又恼又无语的踩了裴玄琰一脚,以眼神警告让他赶紧闭上那张臭嘴吧。


    虽然他很清楚,裴玄琰一旦留下,必然会爬他的床。


    但无论他们会做如何亲密的事,那也是关起门来,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私密事。


    可眼下,裴玄琰却是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昭告天下他夜夜与闻析共处一室且同床共枕。


    “裴公子一贯爱说笑,妙语你且照看着青青姑娘,我来安顿即可。”


    裴玄琰刚要再悠悠然开口,闻析立马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警告:“闭嘴吧你!”


    “再口无遮拦,今夜你便不要爬我的床!”


    当然,这后半句话,闻析是只用他们二人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的。


    裴玄琰笑得无赖,反而是顺势握住了闻析的手,在背对着闻妙语的方向,非是要与他十指相扣。


    跟块狗屁药膏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宝贝,要不要爬床这一点,选择权可是在朕的手上,你可拒绝不了朕呢。”


    闻析懒得跟这个变态废话,松手扭头就走。


    裴玄琰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生气了?朕是在玩笑,何况方才当着你妹妹的面,朕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闻析气急败坏:“若不是我拦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裴玄琰挑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闻析,你我本便不是夫妻胜似夫妻,朕若是这么介绍,也并没什么不妥。”


    闻析真不知裴玄琰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两个大男人之间,如何能以夫妻来形容?


    一如他不懂,裴玄琰为何近日执着于,让他唤他相公。


    这个称呼,只存在于妻子对夫君之间,新帝到底都进化的有多变态,才会在相处之中,忽然有了夫妻的想法?


    “裴玄琰,我是男人,不是你的妻子,你若是这么想要找妻子,便找你的贵妃,娶个皇后,不要往我身上扯!”


    他们最多也就是床上关系,而离开了床,便只是君臣,不会再有其他。


    何况,也不可能会再有其他。


    闻析没有看到,在他说这话时,裴玄琰面上的笑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乃至于他没反应过来,裴玄琰大步上前,一下便将他给扛了起来。


    没错,是扛,而不是抱。


    以至于闻析的头是朝下的,有那么一瞬的炫目和茫然。


    等反应过来后,他又羞又恼的挣扎。


    “你干什么,又发什么疯,放我下来!”


    裴玄琰顺势,就打了下闻析的臀部。


    “自然是绑了朕的压寨夫人,回寨子里好生的享用了。”


    被打这个部位,羞耻和愤懑相交加,闻析只能一边挣扎,一边用拳头砸裴玄琰的后背。


    但奈何这狗东西实在是皮糙肉厚,他的锤击对于对方而言,犹如隔靴搔痒,非但毫无威慑力,反而还让对方觉得是在调情。


    “谁是你压寨夫人!你个死变态,放我下来!”


    裴玄琰笑得蔫儿坏:“闻析,你可以再大点儿声,最好让整个府邸都听见你的声音,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如此他便不用偷偷摸摸,一个皇帝,与人欢好还要跟做贼似的,这实在是不符合裴玄琰的做事风格。


    闻析停下了挣扎,只能愤懑的用拳头砸,一路砸回了他的院子。


    后背才贴到了床榻之上,上方高大的身形便如泰山般,带着浓重的黑影倾轧了下来。


    闻析第一时间伸手,抵住对方的胸膛。


    “今晚、今晚不要太久,已经三更天了,我明日还得早起,你若还是不知节制,我会起不来的。”


    裴玄琰实在是不知节制,每回都要折腾很久。


    若是按照一整夜的时间来算,上半夜闻析是别想睡的。


    下半夜还得要看他的心情,心情好了才会放过他,让他有时间多睡会儿。


    闻析感觉自己每日这么折腾,迟早得要猝死在床榻上。


    真是白天上完班晚上又加班,牛马的命都没有他苦。


    “今夜朕可以一次,但朕有个条件。”


    听到一次,闻析简直想要放鞭炮,一口应下:“什么条件?”


    却没看到,在阴影交界之间,裴玄琰唇边那抹扬起的坏笑。


    “方才是如何唤朕的,今夜从开始,便要唤到结尾。”


    闻析语塞,又耻又恼:“你变态吗,什么癖好,为何喜欢听一个男子对你唤……唤那个!”


    裴玄琰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闻析的面容,“自然不是,换个人,朕都听不得一个字,唯有你,朕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


    闻析:“……”


    别在床上说如此惊悚的话。


    闻析自然不肯叫,先前迫于怕被小妹发现,他才无可奈何的唤了声。


    但他一向是犟得很,只要他不愿意,只要不受威胁,便算是折腾死他,他也是紧咬牙关绝不松口。


    而闻析如此犟的结果,最后受罪的还是他。


    虽然裴玄琰没有听到想听的,但是他吃到了想吃的。


    即使闻析骂了一夜,可事先是他自己答应的。


    几次都行,随他心意。


    如此难得的机会,裴玄琰自然是要尽兴了。


    *


    曾邺黑着脸回了府邸,门房毕恭毕敬的上前想接过他手中的马鞭。


    却被无故牵连,一脚踹翻在地。


    门房丝毫不敢喊疼,就地跪伏在地,“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恰在这时,管家匆匆小跑了出来。


    “将军,内阁次辅薛翰文薛大人造访。”


    曾邺与薛翰文同是从晋王府出来的,只是关系一般,毕竟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共事。


    而且这大半夜的,薛翰文来他的府上做什么?


    “漏夜造访,不曾打搅到曾统领吧?”


    曾邺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薛相造访,乃是我曾府蓬荜生辉才是,不知曾相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从前在晋王府时,老夫便对曾统领的鼎鼎大名多有耳闻,陛下最得力的五虎将中,便属曾统领文武双全。”


    “听闻曾统领近来对教坊司的花魁颇感兴趣,这花魁老夫也有所耳闻,据说不仅美貌动人,更是满腹诗经。”


    “曾统领也极为爱作诗,能寻得有共同兴趣爱好的女子,也着实是不易,所以老夫今日前来,是为曾统领送温暖的。”


    说着,薛翰文拿出了一张赦免斥文。


    “当然,教坊司中的女子皆为受家族牵连而有罪在身的官妓,若是要出教坊司,必得先脱离了罪籍。”


    “这花魁本名祝青青,五年前因其父在建望月台上无法如期完工,被承光帝以办事不利为由获罪抄家。”


    “但实则,刑部已经查明,此事乃是其上官贪污吃回扣,以至于工期迟迟无法交付。”


    曾邺现在对祝青青的名字很是恼火,所以在接过斥文后,他只是随便瞟了一眼。


    “薛相给本将军看这个做什么,无论这祝家是否被赦免,这祝青青可是好本事,攀附上了闻析这个该死的太监。”


    “一个没有男人玩意儿的死太监,竟也有脸在教坊司养女人,还敢拿陛下来压本将军一头,实在该死!”


    薛翰文宽慰道:“曾统领莫要为了一个低贱的太监,而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闻析不过便是陛下如今手中的一把用来清理碍事之人的称手工具罢了。”


    “一旦用完了,自也会没了价值,如此低贱的玩意儿,一旦失了皇恩,弄死他不过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一般的容易。”


    听到如此捧高踩低的话,曾邺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些:“如此,薛相给我这斥文,是何用意?”


    “曾统领眼下虽是动不得闻析这小太监,但一个小小的官妓,若是曾统领想要,如今她也脱了罪籍,何不向陛下要了来,收作通房。”


    “只要是入了曾府,便是曾统领的手中玩物,曾统领想如何便是如何,如此在教坊司所受的气,不是也可出了一半?”


    原本还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泄的曾邺,听到这话后,瞬间眼睛就亮了。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点,实在是秒啊!


    闻析这个该死的太监,用皇帝来压他。


    但那只不过是在教坊司的范围内,倘若他趁机将人给弄了过来,只要成为了他的女人,还不是任由他为所欲为。


    而且若是让皇帝来亲自赏赐,即便闻析有天大的本事,也再也奈何不了他。


    如此一来,他在教坊司受的气,不就能出一半了?


    何况出气是一回事,对于祝青青这个女人,曾邺也是有些感兴趣的。


    毕竟富有才气的女子也有,但像祝青青这般,张口便是能够作出足以传颂千古的诗句来,却是绝无仅有的。


    若是将这女人纳作了通房,看这小女子还能不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曾邺阴森森的笑了起来:“薛相不愧是陛下的智囊,这计策便是与众不同,只是薛相今日为我费心献策,我又该如何报答薛相的提点之恩呢?”


    薛翰文哎了声:“你我皆是在朝中做官,皆是为陛下效力,何况曾统领前不久才击退西戎,扬我大壅国威。”


    “本相不过是对于一个低贱的太监,都敢骑到曾统领的头上,亦是深觉愤懑,这才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曾邺哈哈带笑:“上茶,为薛相上好茶!今夜我与薛相促膝长谈!”


    *


    次日,闻析非但没能爬起来,甚至连意识都是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沉重的完全睁不开。


    而同样一夜未睡的裴玄琰,却是神采奕奕。


    起身时,裴玄琰还意犹未尽的,又亲了亲闻析的眉眼。


    若是放在之前,闻析还会有点力气,让他别闹。


    但昨夜他实在是被折腾坏了,眼下对此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裴玄琰如今餍足了,到底也就没再闹他,还体贴的将锦被给他盖严实些。


    出门时,恰好碰到了闻妙语。


    “裴公子,我二哥哥起了吗?”


    面对闻析的妹妹,裴玄琰还是颇为和善的:“他昨夜累着了,眼下还在睡,两个时辰后再来找他吧。”


    而天真的闻妙语,还以为是昨夜闻析特意去教坊司将祝青青救了回来,忙活了一天才会累着,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下了朝,曾邺便立即去觐见皇帝。


    途中与行色匆匆的邱英撞上。


    “邱英,这么着急赶着去见心上人呢?”


    作为五虎将的成员,两人的关系一向不错。


    平时也是会相互调侃,但没想到今日面对曾邺的随口一句调侃,邱英竟然还红了下脸,没有反驳。


    曾邺哟了声:“怎么兄弟,我才不过几月不在京中,你便真有情况了?”


    “没有你别乱说,还说我,你不是也神色匆匆,求见陛下做什么?”


    曾邺神秘一笑:“自然是求陛下赐我美人了。”


    赐美人?


    邱英自然知道曾邺好色,但他一向喜欢在外面玩儿,竟然愿意收心,请陛下赐婚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邱英急着想去见闻析,便也没在意,与对方告别后,便兴高采烈的出宫了。


    太和殿。


    曾邺跪下行礼:“末将参见陛下。”


    裴玄琰还在看新递上来的,各州县处理的贪官污吏名单,随意抬了下手。


    “起吧,何事?”


    曾邺却保持拱手跪地的姿势,“末将也不怕陛下笑话,近来末将遇到了一位奇女子,陛下也知,末将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也便只对诗词歌赋颇为上心。”


    “而这女子在诗词歌赋上极具才华,令末将心之悦之,所以末将今日便想舔着脸,向陛下求了这女子,望陛下成全。”


    裴玄琰哦了声:“难得见你这浪子,有一日也肯收心,向朕要人,说说吧,哪家的姑娘?”


    “便是前工部郎中祝康之女,名唤祝青青。”


    裴玄琰原本慵懒的靠在引枕上,随意翻阅着名册,听到这个名字后,手指一顿,黑眸幽深长远。


    “哦,祝青青?”——


    作者有话说:谢谢影月、家有1宝、家1太受欢迎了怎么办、尘萦、野舟、二月雪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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