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303文学
首页假太监也能当攻吗 80-85

80-85

    第81章 “你给朕滚,朕不想看到你!……


    都说聪明之人机关算计, 远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甚至裴玄琰自信的认为,闻析的心中已经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可被曾邺这么一搅和,有没有一席之地裴玄琰无法确定, 却被另外一个女人, 堂而皇之的占据了一个, 被打上闻析的女人的标签的位置。


    裴玄琰何其愤怒,因此他将这满腔的愤怒,都凝聚于这一脚,只恨不得将曾邺这个死到临头,却尚且还洋洋得意不自知的蠢货给踹死。


    若非曾邺是裴玄琰的得力干将,如今朝堂未完全稳定, 还需要靠着这些得力干将协助, 裴玄琰是真动了杀曾邺的心思。


    而这一脚, 也是用了十足的功力。


    裴玄琰本身便是武将出身, 武力值远超曾邺。


    若不是曾邺也是习武之人,否则这一脚便足够让他一命归西了。


    即便是没死, 但在被踹出几十米之远后,曾邺捂着胸口,先呕出了一口鲜血。


    但是听着皇帝要取他性命的怒斥, 这下曾邺是慌了手脚, 也顾不上满嘴的鲜血,慌忙爬起来。


    跪伏在地,额头在地上哐哐直磕。


    “末将知错!末将知错!陛下息怒!”


    不论皇帝究竟是因何而震怒,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作为臣下是完全没有资格问的,只能第一时间,跪地磕头赔罪。


    而心中, 曾邺却是惶恐不已。


    怎么回事,他在皇帝的心中,可是左膀右臂的存在,先前他虽是因好色,也被皇帝给惩治过,但也是不痛不痒。


    何况他与祝青青的婚事,不是他亲自下旨赐的婚吗。


    如今他发现闻析帮着祝青青诈死,这便是公然的欺君,皇帝却不处置闻析,反而还将火气洒在他这个受害者的身上,究竟是何道理?


    果然,都是闻析这个该死的家伙,不知又是如何,以三言两语蛊惑住了皇帝!


    “你知错?都敢当众抢人,朕看不如朕这皇帝给你来坐,还敢打着朕的名号,你真是罪该万死!”


    曾邺惶恐不已,在地上磕得更响,“末将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你不敢?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蠢货,你这蠢货!还夺妻之恨,朕不是金口玉言,断了你那妻子死亡,都死了哪儿来的妻!蠢货蠢货!”


    于是乎,在威武的奉天殿内,一众跪伏在地的朝臣们,便这么猝不及防的,被这君王狂揍臣下的一幕,震惊得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皇帝泄愤一般的,对着曾邺拳打脚踢,而曾邺连动也不敢动,甚至都不敢护自己的头,在重击之下,很快便被揍成了猪头三。


    虽然这一幕看着震撼而又解气,但是等等,若是他们没记错的话,皇帝最该治罪的,不该是擅闯奉天殿,且还对他出言不逊的闻析吗?


    怎么罚过闻松越,对着曾邺一顿暴揍,却偏偏连最先,也最该被惩治的闻析,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动过他呢?


    这是否,太本末倒置了?


    直到李德芳小声提醒:“陛下,再踹,曾统领怕是便要断气了。”


    没错,在闻析那儿受了一肚子的气,全泻在了曾邺这个蠢货身上的裴玄琰,完全没收力,那叫揍得一个酣畅淋漓。


    若非李德芳提醒了一句,裴玄琰怕是都要直接将人给打死了。


    裴玄琰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了脚,“曾邺,你再告诉朕,今日你在街上抢的民女,当真是你那亡妻吗?”


    都快被皇帝给踹了个半死,曾邺虽然是武将且好色,但能统领三军之人,又不是个没脑子的。


    在这种情况下,若还不知道皇帝这是摆明了,要维护闻析,那便是真的蠢且找死了。


    所以曾邺艰难的爬起来,跪伏在地道:“是、是末将眼花,瞧错了,请陛下降罪。”


    对于这个回答,裴玄琰满意了,“既是瞧错了,你与朕说有何用?”


    “末将……末将这便回去,将那位姑娘给放了。”


    但皇帝却不满意:“只是放了?”


    曾邺只能咬牙,将态度放到最低:“末将必向那位姑娘赔礼道歉。”


    “可你也惊吓到了朕的闻郎中,该当如何?”


    这一句“朕的闻郎中”,当真是叫人听出了爱恨交织的情真意切般的味道。


    闻析都将皇帝给气成这个样子了,可到最后,皇帝对着旁人一通又踹又骂的,出了气后,非但不治罪于闻析,反而还好言好语。


    甚至明显是站在闻析这边,还让曾邺去向闻析赔罪。


    这一波反转,可谓是叫满殿的朝臣吃瓜都吃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情况,还能这么反转的?


    冒犯了皇帝,惹怒了圣颜,非但能毫发无伤,反而还能让皇帝自己哄自己,把自己哄好的同时,扭头又对罪魁祸首好言好语的?


    这礼部郎中,到底是有何魅力,竟将皇帝迷惑至此?


    即便再不敢、再屈辱,可到底是小命要紧。


    曾邺也很是烦恼,闻析都欺君了,皇帝非但不治罪,反而还对着他这个受害者拳打脚踢,甚至还反过头来,让受害者去给加害者道歉,简直是倒反天罡!


    可皇权在上,即便曾邺万般不屈,却也不得不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向闻析赔罪。


    “对不住了闻郎中,是我认错了人,请你原谅。”


    裴玄琰扶住闻析的双臂,方才有多暴跳如雷,现在哄人便有多温声细语。


    “好了,这都是一场误会,瞧,如今都已经解释清楚了,那女子只是与曾邺的亡妻,长得有几分相似,他这才认错了人。”


    “何况当初朕金口玉言,已经将那祝青青的死盖棺定论了,若是祝青青还活着,那曾邺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这个世上,他该是最怕他的亡妻,死而复生的,是吗曾邺?”


    被倒打一耙的曾邺:“……”


    不对啊,受害者好像是他啊。


    是闻析在他的宅子放了一把火,救走了祝青青,制造了祝青青诈死的假象。


    可怎么到头来,这假死却还算到了他这个受害者的头上,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闻析,反而还全身而退,毫发无伤了?


    可面对皇帝明晃晃的偏心与威压,曾邺只能忍受屈辱的,承认:“是,都是末将眼花瞧错了,才闹出了今日的笑话,全是末将之错。”


    “误会既是已经解除,便起来,莫再跪着了。”


    曾邺还以为是让他起来,想着总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刚要松一口气,踉踉跄跄的要起身。


    却不想裴玄琰一记冷飕飕的眼风扫过来,厉声呵斥:“朕让你动了吗?”


    曾邺又跪了回去。


    扭头,对着闻析,裴玄琰又是好声好气的:“快起来吧,地面又冷又硬,你腿伤未好,若是加重了,这些时日来的调养,可就又要白费了。”


    “既是误会解开,那什么所谓的妾室,朕便当什么都没听见。”


    很好,裴玄琰已经不仅会自我哄好自己,并且还会自己给自己找阶梯下。


    但可惜,闻析并不领他这份情。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轻轻便是微臣的妾室,并非误会。”


    见闻析如此固执,裴玄琰是笑不出来了,压低声线道:“闻析,朕都舍下面子了,你便当真,要如此践踏朕的真心吗?”


    “陛下的真心,一文不值,我只想护住我想护之人。”


    闻析一字一句的告诉裴玄琰:“祝青青便是我的人,若是陛下再敢打她的念头,我便娶她为妻。”


    裴玄琰满眼翻涌滔天怒火,“你敢!”


    “陛下且试试,我敢是不敢。”


    不是闻析不愿意下台阶,而是他太了解裴玄琰这个狗东西了。


    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转头,他便会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祝青青。


    若是闻析顺着裴玄琰的话,承认妾室一事是一时情急,都是假的。


    那么裴玄琰必然又会觉得祝青青是个威胁,转头又来个赐婚。


    一个曾邺,已经是让闻析十分头疼,他不可能会再让祝青青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被裴玄琰出于嫉妒的,随意再赐婚于人。


    在这封建社会,女子的婚假本便已经身不由己。


    而若是所嫁非人,那么这一生便算是毁了。


    闻析如今能做的,便也是先暂时用妾室的身份,护住祝青青。


    若是将来祝青青有了喜爱之人,他便寻个由头,放她离开闻府。


    这是闻析在思考了所有的可能性后,想出的最好的法子。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便打定了不会改变主意的想法。


    一个妾室的身份,就已经让裴玄琰如何跳脚了,何况还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之位,裴玄琰怕是得要当场发癫。


    可裴玄琰气得暴躁,气得脸黑,最后却也只能,咬牙切齿的盯着神态自若,胜券在握的闻析。


    “闻析,你好,你真是好得很,你便是如此回报朕的!”


    裴玄琰又如何会不清楚,从闻析擅闯奉天殿一开始,他便已经算计了他。


    清楚他必然会因为妾室一事,而气得昏了头脑,无法进一步的去细想,便这么一步步的,引诱他跳进了坑中。


    既亲口让曾邺承认了祝青青诈死一事乃是假的,又以妾室的身份,保住了祝青青,让裴玄琰后续没法再对祝青青的存在做出下一步的解决之法。


    真可谓是一箭双雕,真不愧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便这么的,用他所教的帝王之术,来对付他这个帝王!


    裴玄琰无比恼火,处于即将失控的边缘,恨恨的、愤愤的,抬手往殿门处一指。


    “滚!你给朕滚!朕不要再看到你!”


    闻析单手撑地面,起身后头也不回的,甚至连个告退礼都没行,便扭头拔腿就走。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毫不将裴玄琰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真是看得人,都不由为其倒吸了口凉气。


    裴玄琰脸上的表情是震怒不已的,但高大的身形却是一动,似是要开口,但又似是想要追上去。


    就在朝臣以为,他终于要开口治罪闻析的无礼时,却听他对闻松越火道:“还愣着做什么,没瞧见你弟弟走路不稳,还不去扶着他,莫让他走太多路!”


    众人:“……”


    不是让闻析滚吗?不是说再也不要看见他吗?怎么人都还没走出大殿,便又心疼起他的脚伤来了?


    一面舍不下自己的面子,一面又担忧闻析会出事,皇帝你简直不要太爱。


    闻松越也来不及多想,他也挂念着弟弟的脚伤,拱手行了告退礼后,便匆匆追上了闻析。


    这口气,裴玄琰自然是顺不下去的。


    所以他自然,是要将这口气,撒在曾邺这个蠢货的身上。


    “至于你,罚俸一年,给朕滚回曾府禁足,若再有下次,你这禁军统领的位置,便换个人来坐!”


    若非是他带出来的五虎将之一,而一时之间,又难以找到如曾邺这般武功高强且有带兵经验的干将,裴玄琰是真想杀了他。


    曾邺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于皇帝的杀意,可不敢再在他的眼前晃悠,慌忙领罚后,如丧家之犬般的滚出了奉天殿。


    *


    “小析,你的脚伤未痊愈,不可多走动。”


    闻松越追上闻析,一面说着,一面在他的面前蹲下来,扭头对他说:“来,兄长背你。”


    闻析也的确是快撑到了极限,脚伤本便未愈,又是走动又是跪的,怕是伤口都要再次开裂了。


    他便也不再城墙,乖觉的趴到了兄长的后背之上。


    闻松越稳稳将人背起。


    而闻析则是双手圈住兄长的项颈,低低道:“大哥,你不怪我擅作主张,险些将闻家也拖入险地吗?”


    因为事发突然,闻析甚至都来不及提前和父兄商议,便直接在大殿之上对着皇帝一顿输出。


    父兄并不知他与皇帝在暗中见不得人的关系,怕是被吓个半死。


    可即便是如此,父兄还是全力配合了他,不惜赌上了闻家全族的性命。


    “祝姑娘对妙语有救命之恩,且她与曾邺之间的恩怨,也都是因救妙语而起,我们闻家本便该护她周全,你没有做错。”


    “只是日后,莫要再一个人不顾性命的,在前头横冲直撞,从前我与父亲远在岭南,无法护着你,但是如今,小析你要记得,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父亲,有兄长。”


    “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会护在你的前面,不需要你再冲锋陷阵,你首先要做的,便是护好自己,危险的事情,交给兄长便好,记住了吗?”


    闻析眼尾泛酸,将脸埋在了兄长的后背之上,闷闷的嗯了声。


    回到闻府时,祝青青也被邱英给接了回来。


    闻妙语一直对祝青青的安危提心吊胆,一见到祝青青回来,立时便冲了出去。


    “青青姐!呜呜呜对不起,都怪我,若非我拉着你去逛街,你也不会被曾邺那淫贼给发现,也便不会遭此一难了呜呜呜……”


    小姑娘哭得不能自已,反而是惊魂才定的祝青青,反过头来安慰她。


    “我没事,真的,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就是可能眼下,脸上有些破了相,你别看了。”


    但闻妙语却坚持捧住了祝青青的脸,果然见她两靥红肿,还有很明显的掌印,必然是被曾邺给打了。


    “那淫贼,将来有一日,我迟早要亲手剁了他,让他成为没有根,便再也无法幻想的阉人!”


    闻妙语一面愤愤的发誓,一面心疼的给祝青青的脸上药。


    便在这时,闻析他们也回来了。


    “青青,曾邺可有伤了你?”


    祝青青拍拍胸脯,表示:“放心,我好得很,闻析,此番又是你入宫保全了我的性命吧?抱歉,又给你,还有整个闻家,都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当初若非青青姐你为我挺身而出,也不会招惹上曾邺这个淫贼,你的仇人,便是我们闻家的仇人。”


    对此,闻析颔首表示:“妙语说得没错,日后,青青你便是我们闻家之人。”


    “有一事,因今日之事事发突然,我也只能兵行险招,若是青青你不愿,我便再想个法子,给你换个身份,护送你离开京师,一切都以你的意愿为主。”


    闻析便将,妾室一事,都与祝青青讲了一遍。


    祝青青自然是诧异的,而闻妙语则是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二哥哥你、你要纳青青姐为妾?”


    闻析温声道:“我知此举委屈了青青……”


    “自然是委屈了!二哥哥你该是八抬大轿,迎娶青青姐为正妻才是!”


    闻析:“……”


    祝青青也不由被闻妙语天真的话给逗笑,却不由扯到了脸上的伤,一面哎哟哎哟的捂着脸,一面乐得不行。


    “傻姑娘,你二哥哥又并非是真的要纳我为妾,只是为了给我一个合适的身份,好彻底断了曾邺想对我打坏主意的念想而已。”


    闻妙语眨眨眼,“可虽是为了救青青姐,但若是二哥哥你与青青姐两情相悦,不若趁着这次机会,便结为夫妻,岂不也是美哉?”


    闻析与祝青青几乎是异口同声:“不成!”


    祝青青好笑道:“妙语,我与闻析只是最好的朋友,他是我在这个封建社会,唯一的老乡,但除此之外,我们是不会有其他可能的。”


    虽然闻析千好万好,但祝青青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只能都是属于来自于现代的异乡魂,绝不会,也不能产生其他的感情。


    何况祝青青即便是要恋爱,也是要找一个,她喜欢,并且对方也深爱着她的,而显然,闻析并不会喜欢她,那她亦是如此。


    “此话不利于青青的声誉,妙语,日后不可再胡言,妾室只是缓兵之计,而且也并未过官府的文书。”


    “这也是为了日后,青青若是寻到了真爱,便可随时离开闻家,而不会耽误她的将来,明白吗?”


    闻妙语乖乖的哦了声,但多少还是可惜的。


    毕竟她是真的很喜欢祝青青,若是将来二哥哥要娶亲,她自然是希望这未来的嫂嫂,能与她这小姑子相处融洽。


    只是可惜,两人都对对方并无半分情意,她便也只能闭嘴了。


    原本以为今日朝堂上的惊险,父亲回来必然会有所质问与责备。


    但闻致远回来后,第一时间问的,却是闻析的腿伤。


    “小析,你腿伤未愈,今日又在朝堂上跪了许久,可是不舒服?不如请大夫来瞧瞧更为稳妥?”


    闻析摇摇头,“并无大碍,父亲,今日在朝廷之上,儿子并未与您商议,便私自做了决定,让你与大哥都受了惊吓,对不住。”


    “一家人,说什么对不对得住的,我们血脉相连,福祸相依,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为父相信,你都是事出有因,且是为了闻家好。”


    对于父亲的如此信任,闻析心中自是感动万分。


    本还想道歉,但闻致远却拍拍他的手背,“在家吃了晚饭再回宫中吗?”


    显然,闻致远对于今日朝廷上的事,便是当过去就过去了。


    而对于闻析以妾室的名义,留下祝青青也是默许。


    “不回宫,我是闻家人,自该是住在家里。”


    闻致远与闻松越对视一眼,并未说起皇帝在恼羞成怒之下,对闻析说的那一句滚。


    虽然他们在皇帝的面前,不敢冒犯君威,但闻析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与弟弟,即便是皇帝,也不该对闻析说这般狠的话。


    所以闻析说不再住在宫中,闻松越自然是十分高兴。


    “你的院子,一直都为你备着,以便你随时回家住,回家便好,日后便在父兄的身边,好好的调养身子。”


    闻析点点头。


    一家人吃了晚膳后,闻析便早早回院子歇息了。


    原本闻妙语叽叽喳喳的,还想与哥哥说话,但被闻松越以闻析今日累着,需要早些休息为由给赶走了。


    “小析,你早些休息,兄长便住在你隔壁的院子,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唤我。”


    闻析笑笑,“大哥,你对妙语,都没有对我这般唠叨。”


    闻松越曲指,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妙语直率开朗,没心没肺的,你若如她这般,我自是不担心。”


    “如今为兄也不盼旁的,只需要你能快些养好身子。”


    等闻松越离开后,闻析也的确是累了,打算简单洗漱一下便歇息。


    正解下了腰带,搁在木架之上,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谁?”


    屏风后晃过一道黑影,随之,便如鬼魅般的,绕到了他的跟前,强势而熟稔的,掐住他的后腰,将人往怀里带。


    “你脚伤未愈,便放任让你一人沐浴,浴桶这般高,若是不小心脚滑摔着了,如何是好?朕便说,哪怕是你的至亲,也全然没有朕待你细心周到。”


    如此霸道而自信,且叫人无语的话,也便只有裴玄琰这狗东西。


    因着靠的太近,皇帝身上独属的龙涎香几乎快掩盖了屋内淡淡的熏香。


    闻析没什么表情的,抵住对方的胸膛,将人往外推。


    “陛下这是做什么,不是让我滚,不是不想再看到我,如今却又出现在我面前,所谓君无戏言,便是如此儿戏?”


    裴玄琰在别人面前,那是血腥杀伐,不可冒犯君威的帝王。


    但在闻析面前,那便是怎么甩也甩不掉,为了美人在怀,什么帝王之尊,什么脸面,全都能抛之于脑后。


    “朕那都是一时气话,闻析当真好生心狠,不仅利用了朕,借朕的手,为祝青青创造了新的身份,保全了他,解决了曾邺这个后顾之忧。”


    “又将朕气得七窍生烟,朕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是被你气个够呛,朕当真是好大的损失,闻析也不安慰安慰朕?”


    说着,裴玄琰便如同瘾君子一般,将脸埋在闻析的颈窝处深嗅。


    但只是闻着来自于闻析身上的体香,却早已无法满足他心中的躁动。


    “那陛下怎不好好的反思,这一切又究竟是何人种的因,所谓有因才有果,你又怪得了谁?”


    裴玄琰真是被怼得咬牙。


    闻析便是有这般本事,三言两语的,便将他给气得够呛。


    但偏生,他又舍不得伤他半分,只能将这气,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出了。


    单手托着闻析的后腰,将人一下提抱起。


    闻析不由小小的惊呼了声,用力拍了下他的肩,“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我要沐浴!”


    “朕匆匆而来,亦是不曾沐浴,不如一起。”


    这看似是商量的话,实则却不带任何的商量,而是在将闻析抱放到浴桶内后,裴玄琰也跟着进来了。


    浴桶本便小,何况还是放下两个成年男人。


    水满过浴桶边缘,闻析又气又无语:“你放着御池不洗,偏生要与我挤在一个浴桶里,脑子是有问题吗?”


    裴玄琰却毫不在意,落在闻析后腰的大掌,在说话间,已经开始不安分。


    “朕不嫌弃,何况,朕说了,朕是来讨利息的。”


    他笑得极坏,满是欲色:“而且在这浴桶之内,倒是方便不需要借助外物了。”


    “闻析,你与朕几乎什么都试过了,但唯有最后这处,因着你先前瞒着朕,一直未曾尝试,今日,你可不许再拒绝朕,毕竟,朕可是为你做了好大的牺牲。”


    意识到裴玄琰是要做什么,闻析瞬间变脸,按住他的手。


    “不成!”


    裴玄琰挑眉,“为何不成?闻析,朕不要听任何借口,箭在弦上,朕今日非要,必须要,一定要。”


    “朕等这一日,已经等许久了。”


    说得好像先前,他没吃过一般。


    分明除了那处,什么都已经做过了。


    闻析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是上面那个,但陛下乃九五至尊,定然是不愿屈居于人下吧?”


    先前虽然裴玄琰花样多,但也都是局限于腿。


    但眼下,闻析断定裴玄琰作为帝王,且以他唯我独尊的霸道个性,必然是无法忍受屈居人下的。


    只是没等闻析松一口气,裴玄琰只是略一思忖:“也行。”


    闻析:“……”


    你但凡再多考虑一秒呢!


    做皇帝的尊严呢!


    闻析真是被他的无耻给打败了。


    忽然,外头传来了叩门声。


    闻析想让他别,可裴玄琰怎会听。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裴玄琰你……”


    怕被外头的人听见,闻析是压低声音怒骂。


    裴玄琰却没皮没脸,反而还笑的坏,“宝贝,朕喜欢听你骂,你说外头的人可也喜欢?”


    闻析快气死了。


    可推又推不开,偏生外头的叩门声还在继续。


    “夫君,是我。”——


    作者有话说:谢谢fakemydreams小宝贝儿的地雷,爱你么么哒~


    谢谢尘萦、二月雪、邓蒂斯、影月、看什么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小可爱们想看的文案部分,敬请享用,啾咪~


    第82章 “请陛下,放下微臣的弟弟。……


    一声夫君, 瞬间就让裴玄琰失控发癫。


    “你让她叫你夫君?闻析,你真是太不乖了!”


    闻析的后背一下撞在了浴桶上。


    他下意识的,双手抓住了浴桶的边缘, 指甲几乎因为用力, 而快嵌入到了木质之内。


    痛吟便要自齿缝之间溢出, 可还是被他咬牙忍了下来。


    “疯子!”


    他低声咒骂,虽然忍住了,但泪水还是无法自溢的,从泛红的眼尾滚落。


    “出去!”


    但处于失控状态的裴玄琰,如何会听,更是没有任何的收敛。


    而在屋外, 尚不知里头情况的祝青青, 则是听见里头传来咚咚咚, 很奇怪的声响。


    像是水滴, 但似是又透着一种压抑的动静。


    其实方才那一声夫君,是开玩笑的, 主要是前头在饭桌上,闻析提起日后如果在外头,祝青青得要称呼他为夫君。


    否则两人在外头, 若是没有表现出感情和睦的话, 是会被人所怀疑的。


    所以祝青青方才在叩门时,忽然想到可以提前练习一下。


    只是她敲了好一会儿的门,也没见里头有回应, 难道是歇下了?


    也不会吧, 她从外头看,烛火都还亮着,应当不可能睡下了吧?


    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祝青青正打算, 倘若闻析还不回应,便直接推门进去看看。


    里头忽然响起了,闻析有点急,同时还隐含着发颤的声线:“我、我在沐浴,青青你有何事吗?”


    在沐浴那她是不能进去了。


    “我见你晚上用膳时,脸色有点白,怕是今日为我忙前忙后累着了,你身子本就还没恢复,还为我如此操劳。”


    “我心中多少是过意不去的,所以我便让厨房煮了五宝茶,你喝一些入睡会更加安稳些。”


    祝青青提议:“那我进来,把五宝茶放在桌上?”


    正要推门,闻析的声线一下拔高了不少:“不成!”


    反应这么激烈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私闯偷看闻析沐浴呢。


    “放心,我不偷看你。”


    屋外十分天真的祝青青,还在纠结于偷看不偷看,而闻析则是快被折腾死了。


    “裴玄琰!你真是够了!”


    可闻析骂得越气恼,裴玄琰反而是越兴奋。


    “还有精力骂朕,看来还是朕太仁慈了,让朕姑且停一停也没事,但你要唤朕那个称呼。”


    他笑得极为恶劣:“你知道的,该唤朕什么。”


    闻析真是想咬死对方,可他又被这狗东西掌控着,除了在嘴上骂之外,做不出任何的反抗来。


    眼见着外头的祝青青要推门进来,一旦踏入,屋内不堪入目的一幕,便会彻底的暴露在人前。


    闻析自然是无法接受。


    所以他只能喘着气,咬着牙,自齿缝间挤出两个字眼来:“相公。”


    “真乖,可一声,远远不够,朕还生着气呢。”


    他就知道,在这档子事上,裴玄琰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可祝青青在外头还不走,闻析只能屈辱连唤了好几声。


    这才得来片刻的喘息功夫,“不、不必,你放在外面,我待会儿自己会过来拿。”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去歇息吧。”


    祝青青觉得闻析的嗓音听着有点奇奇怪怪的,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但又一声似是比一声要沙哑。


    “闻析,你当真没事吗,我听你声音有些哑,莫不是感冒了吧,要不我请个大夫来瞧瞧?”


    若是请大夫,便是满府上下都要知道他和皇帝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不,不用!我真的没事,你去歇息吧,若有事,我会唤人的。”


    虽然祝青青觉着奇怪,但既然闻析都亲口说自己没事了,她便也就依着对方,将茶碗放在了门口。


    和闻析说了声位置后,便直接离开了。


    等人离开后,闻析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是稍稍松了下去。


    谁知裴玄琰却忽然起身,将他一下打横抱了起来。


    “水冷了,再泡下去你会着凉。”


    原本以为,水凉了裴玄琰便该放过他了。


    可谁知,裴玄琰给他换了寝衣后,刚到床榻之上,便又吻了下来。


    闻析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力气,只以双手抵住对方的胸脯。


    “裴玄琰,你真是够了,不要再来了,我很累了。”


    但裴玄琰却捉住他的手腕,同时以尖锐的齿牙,咬了下他的耳垂。


    在闻析吃痛眯起了一只眸子时,他却笑得极坏:“方才只是个热身,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呢,宝贝,你这体力可不成。”


    “朕便说了,还是需要日日练习,看来还是朕这个老师,从前教的不够好。”


    闻析气结:“你!你怎能如此不讲信用!”


    裴玄琰毫不知耻:“可是宝贝你不是一早便骂朕,言而无信吗?既然都如此形容朕了,朕自然该是要贯彻到底才是。”


    带着老茧的指腹,一寸寸的,如同对待这世间最为珍惜之物般的,抚摸过闻析的每一寸面庞。


    “不过若是闻析愿意多唤朕几声,朕便答应你,今日结束的早一些,如何?”


    哪儿有这样讨价还价的?


    闻析起初是不肯的。


    原本让他一个大男人,唤另外一个男人相公,这与折辱他有何区别?


    闻析实在是不懂,作为一个正常人,为何会喜欢另一个男人如此唤他。


    哦他险些忘了,正常人不会,但裴玄琰这种疯子,脑回路本就与常人完全不同,自然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来定义。


    直至闻析快受不住了,才断断续续的唤:“相、相公,放过我,放过我吧……”


    “真乖,只再一次便好。”


    裴玄琰嘴上说着只一次,但这狗东西完全说话就是放屁。


    一次又一次。


    最后闻析是完全没什么意识,昏昏沉沉的陷入了黑暗中。


    裴玄琰似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他已经完全没意识了。


    只隐约感觉到裴玄琰似是将他抱起来,又去沐浴了一遍。


    全程闻析都犹如破布娃娃般,任由裴玄琰作为。


    其实裴玄琰并没有完全吃饱,以他的体力,若是真要吃饱,闻析怕是便要死了。


    但到底他还是存了那么点理智,没有再继续折腾闻析了,毕竟他眼下身子还没好全。


    今日勉强餍足了,白日怒火中烧的心情,夜里得到了安抚,裴玄琰的心情又变好了许多。


    只是裴玄琰心中依旧还是芥蒂。


    芥蒂闻析的妾室之位,被祝青青那个女人给占了去。


    更芥蒂祝青青光明正大的,唤闻析为夫君。


    哪怕他非常清楚,这只是闻析为了保住祝青青的缓兵之计,可裴玄琰依旧克制不住的嫉妒。


    闻析是他的,不论是身心,亦或者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位置,都不允许被旁人占据!


    裴玄琰将人抱在怀中,如瘾君子般的深嗅着,来自于闻析身上的香甜味道。


    他只是暂时放过祝青青,但他不会,让祝青青在妾室这个身份上,占据太久的。


    不过是个小小的民女而已,处理她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的容易,但到底,裴玄琰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谁让他怀中的人儿,在意这个又在意那个,谁都在意,便是不肯将心,分给他一半,让他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小骗子。”


    幽深的夜色中,裴玄琰如同情人低喃般的,轻轻咬了下闻析的唇。


    而早已没意识的闻析,睡得极为沉,对此毫无察觉。


    *


    次日,裴玄琰还得上朝,所以天蒙蒙亮他便醒了。


    闻析依旧睡得很沉,裴玄琰动作十分轻缓的起身,仔仔细细的将锦被给盖严实了,又亲亲他的眉眼。


    软香锦玉,真想做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但到底,裴玄琰还是有自控力,恋恋不舍的在床畔边,如同鬼魅一般的,盯着闻析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


    直至再不回宫,上朝便要迟了,裴玄琰这才动身。


    李德芳在勤政殿急的团团转,他自然是知,昨夜皇帝翻墙出宫,为的便是去见闻析。


    只是眼瞅着快到上朝的时间了,皇帝还没回来,身边又无人提醒,这若是上朝迟了,大臣们怕是都要问到勤政殿来了。


    幸而在李德芳打算让殿前司偷偷去提醒皇帝时,裴玄琰回来了。


    与昨夜出宫前的暴躁如雷,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此刻踩着露水回来的皇帝,那叫一个餍足的春风得意。


    很显然,昨夜皇帝吃得那叫一个满足,所以这不又重新愉悦回来了。


    皇帝愉悦了,在底下伺候的一群人也便跟着松了口气。


    只是在李德芳伺候裴玄琰更衣换朝服时,却发现他的后背上留下了一条条抓痕。


    这抓痕打眼一看,便是指甲抓在上面所残留下来的。


    不过这已经不是李德芳第一回见了,现在的他,已经是应对自如,并且对此见惯不惯了。


    “拿金疮药来。”


    如今在勤政殿御前伺候的宫人,都已经换了新的一批。


    是中毒事件后,裴玄琰不仅血洗了朝堂,连勤政殿也没例外。


    裴玄琰做事一向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从崔太后的言语中,哪怕崔太后没有说是谁告的密,但裴玄琰又不傻,他与闻析的关系,只有在勤政殿伺候的宫人才清楚。


    与其一个个的查,浪费时间效率又不高,不如一并全部杀了,再换一批便是。


    所以新在御前伺候的宫人,对闻析与皇帝的关系还不是太清楚,在看到皇帝背后的抓痕后,可是被吓了一大跳。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伤害龙体?


    不过看李德芳从善如流的,接过了金疮药给裴玄琰上药,看上去又似乎是一件十分寻常不过的事。


    哪怕是快一夜没睡,但裴玄琰依旧是生龙活虎的,上了药后,活动了下肩膀,裴玄琰便神采奕奕的去上朝了。


    而闻析则是睡到了快午时,还是闻松越等着等着,越等越不对,便去了闻析的院子敲门。


    “小析,你起了吗?”


    闻析猛然间惊醒,因为听到兄长在外头叩门,闻析一下起得比较急。


    顿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又跌摔了回去。


    屋外的闻松越听到了咚的一声,像是什么落地的声响般,立时便急了,“怎么了小析,是出什么事了吗,我进来了?”


    闻析抵着额头,闭眼缓神,嘴上回道:“大哥我没事,我在穿衣裳,稍等片刻。”


    等缓过了这股劲儿,闻析才单手撑着床面,慢慢坐起身。


    谁知刚起来,便是一阵腿软,若非及时扶住床边,怕是都要直接迎头摔了。


    在心中将裴玄琰的十八代祖宗都给问候了个遍,闻析才慢吞吞的换好衣袍。


    闻松越在外头等得心焦,直至吱呀一声门开了。


    闻析唤了声:“大哥。”


    但一开口,嗓子却沙哑得不像话。


    闻松越自是一下便察觉出他的异常,“怎么嗓子如此沙哑?脸色也那么白,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说着,闻松越便要探查一番。


    闻析摇了摇头,“我没事……”


    话没说完,他便眼前一黑,幸而闻松越的反应够快,并且就是在他身前,所以在闻析往前倒去时,一下便抱住人。


    一摸额头,滚烫得简直是吓人。


    闻松越脸色大变,打横将人抱起,一面对外大喊:“来人,请大夫,快请大夫!”


    闻析强打着精神,低低道:“大哥,我就是有点发烧,你别惊动到父亲他们,悄悄请个大夫来看一下便好。”


    闻松越急得不行,“好我知道,你别再费神了,一切有为兄在。”


    但方才闻松越那一嗓门,还是惊动了闻妙语和祝青青。


    “二哥哥可是身子不适吗?我便说昨日二哥哥脸色看着不太好,先前本便伤了根本,昨日又忙前忙后的,早该请大夫来瞧瞧了。”


    闻妙语急的红了眼眶。


    大夫来得也快,已在给闻析号脉。


    闻析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道;“没事的,只是有点发烧,吃一副药便好了。”


    闻妙语自然是千万般不放心,“大夫,我二哥哥情况如何?”


    “二公子这是气血空虚,邪气入体所致,二公子昨夜可是着凉了?”


    闻析立时便想到,当时在浴桶里的时间太久,当时水都凉了大半。


    裴玄琰身体强健,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闻析本就没养好身子,再加上昨夜被折腾了大半宿,身子一弱,便是会容易发烧。


    “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发现得及时,只需要开一副方子,服下再好好的睡一觉,出一身汗,体温降下来便无碍了。”


    大夫开了药后,闻妙语和祝青青一起去煎药。


    闻松越坐在床边,将闻析扶坐起来,靠在他的身上,一勺勺的喂他吃药。


    这段日子来,闻析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药,若是喂药的是裴玄琰,闻析必然便不肯喝了。


    但眼下是兄长,即便闻析再不想喝,也还是乖乖的一口一口全喝完了。


    喝完之后,他才苦了张脸,闻妙语立马往他的口中塞了颗蜜饯。


    “小析,你眼下身子太弱,即便是退烧了,这两日还是莫要再沐浴,以免又会起烧,知道吗?”


    闻析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原本是不必遭这一趟罪的,都怪裴玄琰那狗东西,害的他着凉。


    但面对兄长的叮嘱,闻析还是听话的用鼻音嗯了声。


    闻松越正要扶着闻析重新躺下,忽然瞥见他下滑的衣襟下,雪白的颈窝之处,有若隐若现的红印。


    “小析,你颈窝上,怎么有红痕?可是方才哪里跌到撞伤了?”


    说着,闻松越便要伸手去检查。


    闻析一下警铃大作,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按住了闻松越的手。


    “没事,可能是之前不小心撞到哪里,留下的痕迹,过两日自己便会退了。”


    闻析可不敢让闻松越检查,他身上到处都是裴玄琰留下的痕迹。


    裴玄琰那狗东西,实在是坏得彻底,总是喜欢故意在他身上留下烙印,没个几日是不会消退的。


    即便是这一处消退了,很快另一处又会被烙上痕迹。


    若是被兄长瞧见了,他根本便无法解释。


    闻松越虽然心中有所疑惑,因为这红痕看着不太正经的样子,但见弟弟服了药后,面露疲惫,昏昏欲睡,便也没再坚持。


    闻析本便精神不济,药效上来后,很快又睡了回去。


    “小析这里有我守着便成,你们便各自忙去吧。”


    闻妙语也不放心,刚要说什么,外头仆人匆匆跑了过来。


    “大公子……”


    闻妙语忙叫住人:“轻些,莫要吵醒二哥哥。”


    “何事慌慌张张的?”


    仆人咽了咽口水,气喘吁吁道:“陛下,陛下驾到!”


    什么?


    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裴玄琰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入了闻府内。


    甚至是与前来禀报的仆人前后脚,闻松越等人还没做出反应,裴玄琰便已经迈入了院内。


    “参见陛下……”


    闻松越带头跪下行礼,而裴玄琰一心记挂着闻析的安危,径直走过跪了一地的众人。


    来到屋内,行至床畔边,弯腰的同时,已经伸出了手。


    但伸到一半时,裴玄琰又想到自己急匆匆的赶来,带了一身的寒气,怕会冻着闻析,便又缩回来,反复搓了好几下手掌。


    确定手心温度不凉后,才探上了闻析的额头。


    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所以闻析的两靥是苍白中透着一点红,如皑皑白雪中落了一朵梅般。


    果然是烫手。


    裴玄琰紧蹙冷眉,二话没说,便取了一并带来的大氅,将闻析裹在其间,要将人抱走。


    闻松越大惊,也顾不上君臣之礼,忙拦住人:“陛下这是要做什么?舍弟还在发烧,不可见风,还望陛下将人放下!”


    “宫外的大夫,都是一群庸医,朕要带闻析回宫诊治。”


    裴玄琰原本在太极殿与朝臣商议正事,殿前司前来禀报,说是闻府请了大夫,似是闻析病了。


    那裴玄琰自然是一刻都耽搁不得,火急火燎的便赶到了闻府。


    一探闻析的额头,果然是烫手,便当机立断,要带人回宫。


    只是没想到,这闻家人倒是一脉相承的很,竟然有胆子敢拦他。


    “一刻钟前,已经请了大夫,且开了方子,大夫说只要服了药,睡一觉出一身汗,便会无碍了。”


    “外头还在下雪,又大风,若是眼下出门,见了冷风,怕是又会烧得更厉害了,微臣叩请陛下,莫要再搬动舍弟了。”


    裴玄琰抱着人,居高临下的睥睨跪在脚边的人。


    “朕自然比任何人,更在意闻析的安危,不会让闻析再受寒,有宫中的太医在,他才能好得更快。”


    闻松越还想拦:“可是……”


    裴玄琰冷眉带戾气,已是不耐:“闻松越,若非看在闻析的面子上,单单只是你此刻的行为,朕便足够摘了你的脑袋。”


    即便如此,闻松越也寸步不让:“事关舍弟安危,即便陛下当下便砍了微臣的头,微臣也不能让你带走小析!”


    便在双方剑拔弩张时,闻析被吵得蹙眉,在睡梦中呓语了声:“好吵。”


    裴玄琰当即垂下头,原本凛冽的眉眼,一下便缓和温存了下来。


    说话的语调,亦是轻柔且哄着人的:“闻析,你是要跟朕走,还是留在闻府?”


    闻析并未清醒,只是觉着吵,意识混混沌沌之间,他只感觉到宽厚且温暖的怀抱,带着他所熟悉的龙涎香。


    是一种他不愿意承认,但内心却不自觉与之靠拢的心安。


    所以他下意识的,从大氅中伸出手,搭上了裴玄琰的后颈。


    裴玄琰原本眼底凝聚的寒霜,在闻析选择他的一瞬间,宛若冰雪顷刻消融。


    他低哄了句:“真乖。”


    再抬头时,如同在鏖战中得胜的雄狮。


    “他选了朕。”——


    作者有话说:谢谢二月雪、尘萦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皇帝:闻析选谁谁才是正宫(骄傲脸)。


    昨天删了不少,小可爱们凑和着看吧,啾咪~


    第83章 “你是朕的,只属于朕。”……


    其实裴玄琰原本是没什么自信的。


    毕竟闻析连一声爱都不肯施舍给他, 更别提是在家人和他之间的选择了。


    只是令裴玄琰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意外之喜。


    虽然闻析还昏昏沉沉的睡着,但是他在下意识之中的反应, 足可证明, 他在他心中的位置, 并不是如他口中所说的那般可有可无。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不过裴玄琰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愉悦,毕竟闻析还发着烧,得要尽快将人带回宫中诊治。


    细致的捉住闻析的手,将他的手重新藏回到大氅之内。


    又将连着大氅的兜帽,给他严严实实的盖上,确保出门时不会钻入一丝的冷风。


    闻松越自然是拦不住皇帝的, 眼睁睁的看着皇帝, 将他弟弟带走。


    “陛下来得这么快, 怎会知二哥哥病了?”


    闻妙语是见过裴玄琰在勤政殿时, 对闻析的亲力亲为,所以对于皇帝今日来闻府, 直接抱走闻析倒是没有太震惊。


    毕竟在勤政殿那会儿,更震惊的画面都见过了,如今只是抱了人, 都只是洒洒水的小场面了。


    但她奇怪的是, 皇帝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所以奇怪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而闻松越则是望着皇帝带人离开的背影,紧皱眉头,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虽说自古以来, 皇帝器重臣子也不在少数,但是如裴玄琰这般,这器重怕是已经过了头了吧?


    而且这古往今来, 有哪个皇帝,会强行让臣子住在宫中,虽然打着的是为闻析调养身子德尔旗号。


    太医的医术自然是要比民间的大夫高,可太医又不是不能出宫,倘若裴玄琰当真是关心闻析的身子,完全可以让太医每日出宫来为他调养。


    更别提,像今日这般,直接闯入了闻府,强行便将闻析给抱走了。


    这如狼般强势的作风,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皇帝对臣子的关怀,倒更像是夫君对妻子的关切。


    等等不对,他想什么去了,怎能用如此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弟弟,真是太不该了!


    这个忽然冒上来的念头,又被闻松越觉得实在是荒诞且冒犯,给强行压了下去。


    裴玄琰是骑马来的,回去的时候套的是马车。


    途中闻析昏昏沉沉有睁开过眼一次,裴玄琰将人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脊背。


    声线是低缓且温存如流水般的:“朕在这儿,睡吧,很快便到了。”


    闻析本也没醒,只是忽然换了个环境,下意识的眼皮掀动了下。


    在裴玄琰如同诱惑般的嗓音中,又缓缓闭上了双目。


    直至回了勤政殿,孙太医一早便候着了。


    号脉之后,说法倒是和大夫差不多。


    而且闻析已经服过治风寒的药,体温已经有所降下来了。


    但孙太医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陛下,虽然眼下闻郎中的身子是好了不少,但到底是伤了底子,恢复得慢。”


    “陛下多少还是要顾念着闻郎中的身子,那事虽可做,但……也要适量,若是如此反反复复,也不利于闻郎中身子的康复。”


    这都第几次了,上回孙太医便在话里话外,提醒裴玄琰莫要太不知节制。


    闻析本便体弱,何况还是在前头遭受了酷刑,养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七七八八的情况下。


    裴玄琰倒是难得没有反嘴,而是自我反省了一下。


    “朕记住了,朕会克制。”


    裴玄琰自然是后悔,又将闻析折腾的发烧了。


    他也是想要节制的,若非昨日在朝堂上,被闻析给气了个够呛,再加上祝青青的那声夫君,一时偏执占据了上风。


    只是他已经有所克制了,但闻析还是太体弱,不过当然,这口锅主要还是在他的身上。


    更重要的是,裴玄琰发现自己在闻析的身上,总是会无法克制,哪怕是已经得到了,却依旧觉得不满足,依旧想要得到更多。


    以至于连连失控,这对于一向冷静自持的他而言,至少在遇到闻析之前,是从未碰到过的。


    所以先前裴玄琰都不得不怀疑,闻析是不是在他的身上下了蛊,才叫他对他神魂颠倒,情难自控。


    *


    闻析是在外头朦朦胧胧的说话声中,清醒过来的。


    吃了药睡了一觉,醒来时又出了身汗,身子倒是爽快了许多,脑袋也没像一早起来时那么沉重了。


    只是等意识清醒后,他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并非是闻府的寝卧,而是甚至比闻府还要熟悉的勤政殿。


    他有点懵了,以至于眨眼的速度都变得十分迟缓,甚至还不可置信的,拿手背搓了搓眼尾。


    是他睡糊涂了吗?还是依旧没有睡醒,还在梦中呢?


    他不是在家里好好睡着,怎么会一眨眼起来,却是又回到勤政殿这个晦气的地方了呢?


    “不是在做梦,闻析你赖在朕的怀中,一定要朕带你回的勤政殿,可不是朕逼迫你回来的呢。”


    裴玄琰一直注意着内殿的动静,在闻析醒后,他便结束了政事,屏退了众人进来时,便看到了龙榻之上的这幅光景。


    宛若一只睡懵了的小猫,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破破烂烂的小窝,变成了金碧辉煌的金窝。


    以至于傻乎乎的,还搓眼睛闭眼再睁眼的,再三确认好几遍。


    真是可爱得又想让他亲死了。


    闻析张口反驳:“你骗鬼呢?”


    他怎么可能会赖在裴玄琰的身上,而且还一定要跟着他回宫?


    他只是睡懵了,又不是睡傻了。


    等等,裴玄琰是在闻府将他带回宫的,也就是说,闻府上下的人都瞧见他来了……


    “你是如何将我带来的?”


    相比于闻析的着急,裴玄琰倒是不急不缓的,在龙榻边坐下,先抬手,探了探闻析的额头。


    “不太烫了,不过虽然体温有所降下来,还是要再喝一日的药才能放心。”


    闻析拍掉他的手,“回答我的问题!”


    裴玄琰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宝贝,你说说你这脾气,便是心急,还能怎么带,自然是从正门走入闻府,当着你兄长妹妹的面,将你给抱走的了。”


    闻析简直是要炸了,裴玄琰说得云淡风轻,但从他那莫名其妙骄傲的语调的字里行间之中,闻析都能想象的出当时的画面。


    “你、你简直是疯了!你怎么能直接将我带回宫,还是当着我家人的面?”


    这狗东西是生怕旁人不知他们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闻析甚至不怀疑,倘若他松口的话,以裴玄琰的疯性,怕是要直接昭告天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朕怎么能是随性妄为呢,朕是问过你的意思,当时朕问你,是选你兄长,还是选朕,你主动搂住了朕的脖子。”


    “若是不信,等有机会,你可过问你兄长,这事朕的确是没有胡说八道,朕说了尊重你的决定,自然是言出必行的。”


    去他的尊重他!


    分明便是趁着他发烧,意识混沌不清时趁虚而入。


    闻析真是又气又恼,最后干脆一扯锦被,又躺了回去,并将锦被扯过头顶,盖住了整张脸。


    只有被隆起的,一点点的小山高度,彰显着底下是一颗气愤的脑袋。


    “滚吧你!”


    裴玄琰简直是要被他可爱死了,直接大笑出了声。


    “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朕真是喜爱死你了。”


    一面说着甜言蜜语,一面又哄着人:“好了,莫要盖住脸,不然便没法呼吸了。”


    “放心,除了你兄长和妹妹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看见,而且朕乃天子,除非他们是活腻歪了,否则谁敢在背后说朕的闲话?”


    闻析掀开锦被,没好气的又拍掉他的手,“妙语也便算了,但我大哥一贯心思深,若你太明显,会被他瞧出端倪来的!”


    裴玄琰却全然死猪不怕开水烫:“瞧出来又如何,那到时便不算是朕说的,而是他自己猜出来的,如此朕与你便不必再偷偷摸摸。”


    “让全天下都知晓,你是朕的,只属于朕,岂非两全其美?”


    闻析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和这狗东西说不通,闻析便不想再浪费口舌,而是掀起锦被便要下床。


    说不通,他走总行了吧?


    裴玄琰的长臂从腹部,拦腰一把揽住,顺势搂到了怀中。


    在闻析不由往后仰时,顺势在他的唇角亲了亲。


    “朕与你玩笑的,怎么没说几句便生气,还要调跳走了呢,脾气这般大,看来都是朕惯出来的。”


    闻析挣扎了两下,“谁与你玩笑,放开我!”


    “好好好,都是朕的错,朕道歉,朕反省,朕日后一定多加注意,可愿意消气,再给朕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闻析拿白眼横他,“你日日嘴上道歉,有改正过吗?你的保证,就跟放屁一般,毫无公信力。”


    “怎么会,朕是天子,君无戏言,只是床上与床下,自是不一样的,谁让宝贝你如此迷人,将朕迷得神魂颠倒,在你面前,朕总是会失了理智,无法克制,这也怪不得朕。”


    闻析没好气踹他。


    裴玄琰任由他踹,等他踹累了,才不急不缓的拿出了份拟好的折子。


    “等到开春,便是三年一次的春试了,你如今已是礼部郎中,可想要参与此次的春试监考?”


    提到了正事,闻析果然便安稳了下来。


    毫不客气的从裴玄琰手中拿走了折子。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虽然大壅沿袭了前朝的科举制,但科举依旧是被门阀所垄断,尤其是承光帝统治时期,卖官鬻爵更是被放在了明面上的行为。”


    “以至于民间百姓常戏言,上门无寒子,朱门酒肉臭,虽然前头的秋试,陛下钦点了状元,但如今的科举,依旧还是门阀当道。”


    “若想要真正做到公平公正,主考官尤为重要。”


    若是上梁不正,自然下梁也就歪了。


    裴玄琰非常直接:“所以,只有让朕的闻析来亲自坐镇,朕相信此番的春试,必然会成为大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第一榜。”


    但闻析却摇摇头,“我如今才只是礼部郎中,且不论是学识还是认可度,都还远远不够。”


    “朕说你够你便够,放眼整个天下,除了你没人能够胜任。”


    裴玄琰这情人眼里出西施,宛若昏君一般的言辞,真是让闻析哭笑不得。


    “我的意思是,我可作为副考官,主考官由时任平县县令的许方信来出任,他本便是寒门出身,又是大壅第一位豪门状元。”


    “不论是学识,还是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的,由他来坐这个位置,自会使天下读书人信服,同时也能让朝廷闭嘴。”


    裴玄琰自然明白闻析的一番良苦用心,带着老茧的指腹,摩挲着闻析的面庞,“闻析,你当真不会觉着屈居副职而有所委屈?”


    “我为何会委屈?只要能达到最终的目的和效果,无论是在什么位置,都是一样的,何况以我的阅历,还远远不够职,你心中也很清楚,不是吗?”


    裴玄琰叹了口气,“朕不清楚,因为朕在你的面前,情愿当个昏君,也不愿叫你受任何委屈。”


    闻析眸光微微一动,却错开了视线。


    “开春在即,陛下若觉得没问题,便早些拟旨,后面还有的事要忙。”


    但裴玄琰多少还是有所顾虑:“可你的身子……”


    闻析打断他:“若是你不折腾我,我早便已经好全了。”


    “是朕的错,朕保证,日后一定有所节制,不再太久。”


    闻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有日后!”


    还想要有日后,做梦呢他!


    不过闻析到底还是在勤政殿住了一日。


    等到次日闻松越寻了由头,趁着裴玄琰还在太极殿议事的时候,将闻析重新拐回家了。


    其实闻析一早便收拾好,也打算回闻府,一面家人会担心。


    正巧兄长也来了,还能给他推轮椅,便这么拍拍屁股,毫不留恋的便直接出宫了。


    路上,闻松越还是问出了口:“小析,你对陛下……是有何恩情?是救过陛下的命吗?”


    闻析知道,裴玄琰昨日在闻府这么一闹,兄长必然是会起疑,他早已想好了说辞。


    “算是救命之恩吧,陛下身上的毒,只有我可以解,所以陛下对我颇为器重。”


    闻松越的注意力果然被中毒给吸引:“是上回陛下在冬猎时中的毒吗?小析你又不是太医,如何能解毒?”


    “因为这涉及到龙体安危,我不能多言,但真实情况的确是如此,我绝没有欺瞒大哥。”


    若是事关性命的话,那倒是也能稍微说得通。


    闻松越也就没再纠结这件事。


    马车才停缓,闻析便听到外头有动静。


    “不会是死了吧?”


    “死在府门口多晦气,趁着主家没发现,还是赶紧用草席将人卷了,丢到后山的乱葬岗去吧?”


    闻析蹙了下眉,掀起车帘一看。


    发现是两个门房,正围着一个倒在原地中,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状似乞丐之人。


    这人倒在雪地之中,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而门房则是怕人会死在府邸门口,沾染了晦气,正商量着要将人给卷了丢到乱葬岗去。


    只是在将人翻转过来时,闻析一眼认出这张脸有几分熟悉。


    “慢着。”


    闻析在闻松越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门房慌忙放下人,“大公子,二公子。”


    闻析要凑近去,被闻松越拦住,“小析,这人若是死了,身上怕是不太干净,你身子弱,还是莫要靠的太近。”


    “没事的大哥,这人我见过。”


    闻松越还是不放心,让闻析站远些,他过去看看人到底还活没活着。


    蹲下,探了下鼻息。


    “还有气,人没死,你们如何要将人丢到乱葬岗去,岂不是草菅人命?”


    门房忙赔罪:“大公子,这乞丐鬼鬼祟祟,在府外徘徊有两日了,许是这两日雪大,所以没熬住便被冻昏死了过去,小的们没查探清楚,请大公子恕罪。”


    “大哥,先将他抬回府中救治吧,外头的雪这么大,若是放任不管,他必然会没命的。”


    虽然闻析也不清楚,那日他都已经将人送到了城门口,并且还花钱帮他摆脱了主人家的追杀。


    得了自由身,让他回西戎去,可这人怎么没走,反而还在闻府门口徘徊?


    既然闻析开了口,闻松越也便同意了,让门房一并将人抬了进去。


    进了屋,闻松越先忙着让闻析将沾了雪的狐裘脱下,又换了个新添好炭火的暖炉,塞到他的手中。


    又摸了摸他的脸,确定不冷没有被冻着,才松了口气。


    而这边,在大夫的一番诊治之下,又是针灸,又是泡了药浴。


    总算是将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闻析自然没有留下来,他接了春试的活儿,接下来便有的忙了,所以便回了院子的书房忙正事。


    直到有仆人匆匆跑来:“二公子,那乞丐、乞丐醒了,但跟疯了一般,逮着人便动手,下手可狠了,将咱们府上好几个仆从的手都给折断了!”


    闻析只得放下狼毫,抱着暖炉出门去看是什么情况。


    正好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惨叫,紧随着是个仆从被直接丢了出去。


    “二公子当心!”


    仆从赶忙将闻析拉到一边,闻析示意没事,跨过门槛走进去。


    “住手,若是再伤人,我现在便将你丢出府去。”


    原本抓着一个仆从手臂,便要将人的手给折断时,看到闻析的出现,那双原本充满警惕与暴戾的绿瞳,一下就亮了。


    大步冲着闻析冲了过去,只是还没碰到闻析的衣角,就被及时出现的闻松越一拳给击退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但他却浑然不觉得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闻析还要冲过来。


    “按住他!”


    闻松越一面提防,一面护着闻析。


    几个仆从扑上去,将人按倒在地。


    可谁知,这西戎人挣扎着,在地上还是要往闻析的这个方向爬。


    闻析见他如此执着,便拍了拍闻松越的手臂。


    “大哥,他当是不会伤我。”


    闻松越勉强让开了个位置,西戎人却一下抱住了闻析的一只脚。


    仆从想掰开他的手,但这厮的手跟钢铁一般,死死抱住便纹丝不动。


    闻析抬手让他们让开,蹲下身看他。


    “我不是还了你自由身,也给了你银子,你为何没有回西戎?”


    西戎人只是盯着他,一声不吭。


    闻析也有耐心,又换个意思:“你是不是不会说大壅官话?那能听懂吗,听得懂的话便点点头。”


    西戎人点了下头。


    “你为何不回西戎?”


    对方只是摇了下头。


    闻析又问:“门房说,你在我家府邸外,已经徘徊两日了,你是来寻我的?”


    他又点头。


    闻析想了想,提出了猜测:“你找我做什么?难道是想让我收留你?”


    那双绿瞳明显亮了一度,这次点头颇为用力。


    闻析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出于好心,顺手一救罢了,没想到还被人给讹上了。


    “可我的身边不养闲人,你有什么看家本事呢?”


    西戎人总算是愿意松手,他爬起来,左右看了看,最后走到圆桌边。


    抬手一掌劈下去,看似平平无奇,但等他抬手时,掌下的桌面便瞬间四分五裂。


    西戎人又看向闻析,绿瞳直勾勾盯着他,满眼写着:我很有用,求收留!


    闻析想了想,“你这一身武艺,的确难得,那便姑且留下,当我的贴身护卫吧,只是还有一月的考察期,表现得好才可正式留下。”


    西戎人用力点点头。


    闻松越却不太赞同:“小析,此人一双碧瞳,必是西戎人无疑,我大壅与西戎交火不断,虽是此番大战告捷,但到底还是水火不容。”


    “你将一个西戎人留在身边,而且还是做贴身护卫,万一他有什么异心……”


    闻析温声道:“如今西戎已经对大壅俯首称臣,西戎皇子亦在大壅为质,若是还是如从前一般的水火不容,迟早还是会再起烽火。”


    “若是能以和睦相处的方式,让两国之间的百姓互相兼容,才是真正避免战火,为天下造福。”


    毕竟自古以来,战争真正受苦的,都是贫苦百姓。


    闻松越自然是说不过闻析,知道自己的弟弟心怀天下,便也尊重他的决定。


    但还是不放心的警告一句:“若是你敢有异心,做出伤害小析之事,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既然你留在我身边,那便当重新开始吧,日后你便叫阿默,可好?”——


    作者有话说:谢谢世界怎么还不毁灭、看什么呢、野舟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剧透一下,这是受二,非常有竞争力,后面剧情将会更狗血,啾咪~


    第84章 “闻析,是朕重要还是他?”……


    一旦忙起了政事, 日子便会过得极快。


    转眼便到了除夕,这一日,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 驱厄运, 一家人团聚, 剪窗花、包饺子,满城烟火璀璨,阖家欢乐。


    而闻析自然也是在闻府,与家人们一道过年守岁。


    屋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而因为闻妙语与祝青青两个姑娘, 喜欢围炉煮茶, 还在暖榻边放了个红泥小炉。


    正中间放了陶瓷茶壶, 茶水被煮沸腾, 茶盖在其间咕咚咕咚的翻涌,热气腾腾上蒸, 而两边的铁炉上,则是放了柿子、橘子等水果。


    用祝青青的话来说,大冬日的, 便是要将水果都放在炉子上烤, 吃着才暖胃暖心。


    并且为了让大家都能一起守岁到天明,祝青青还特意做了奶茶,虽然闻妙语他们从未听过此等新鲜之物。


    等祝青青做好, 端上桌后, 闻妙语只尝了一口,便被这奶香甜腻的味道所俘获。


    “我从未喝过如此美味香甜之物,青青姐, 你有如此手艺,怎么不早些拿出来呢?”


    古代人自然是不曾喝过,这可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手艺。


    “小意思啦,若是妙语你喜欢,我还会做许多小甜品,包管你每日都不重样的,不过一年功夫,便将妙语你给养成小香猪。”


    说着,祝青青拍拍闻妙语的肚皮,把小姑娘逗得呵呵直乐。


    而闻析则是与父兄一道包饺子,为了图吉利,闻致远特意亲自洗了好几枚铜钱,包饺子的时候放进去。


    若是吃到了带铜钱的饺子,便意味着来年一定财源滚滚,福运满满。


    闻析虽然也在包饺子,但是他包得很慢,手指捏饺子形状时,明显比较迟钝。


    虽然将养了这些时日,且闻析也一直在很配合的做手指的康复运动,但到底还是伤了根本。


    若是想要手完全恢复往日的灵活,短则几年,长则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再如往日一般。


    在闻析与闻致远说笑时,闻松越留了个心眼儿,在包带铜钱的饺子时,故意在收尾时,把角捏得高些。


    “大哥,二哥哥,你们看,是我剪的窗花好看,还是青青姐的好看?”


    闻析评价了一句:“各有风骚。”


    闻松越跟着应和:“小析说得极对。”


    闻妙语故意哼哼:“二哥哥你都不站在我这边,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妹!”


    被小姑娘的无赖,只能逗得无奈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如此,那二哥哥便先将你的窗花贴在窗棂上,如此便不会觉得哥哥怠慢你这个妹妹了吧?”


    “我便知道,二哥哥最好啦!”


    贴窗花时,外头的鞭炮此起彼伏,烟火更是一束一束,照亮了满城。


    闻妙语坐不住了,跳下暖榻,“青青姐,二哥哥,走走走,咱们去院子放烟火呀!”


    闻析也下了暖榻,将养了这些日子,他已经能正常下地走路,只是还不能快跑,但至少不必再坐轮椅。


    “等一下,外头天冷,虽是没下雪了,但雪地路滑,还是得要多穿一些,手炉也得抱着。”


    闻松越取了宽厚的大氅,为闻析披上后,又将连着的兜帽翻上来,兜帽本便是大上好几号,这么一戴,几乎便将闻析的半张脸都笼在了其下。


    接着手中又被塞了手炉,闻析有些哭笑不得:“大哥,若是抱着手炉,我便没法放炮仗了。”


    “单手也可以放,但保暖措施必须要做充分了,不然便不能与妙语他们一道出去玩儿。”


    闻析觉得兄长对他实在是太不放心,但没办法,谁叫闻析如今身子实在是弱,稍不注意便容易着凉发烧病了。


    这些时日,也是闻松越每日盯着,再加上太医的调理,闻析如今才将养得好了许多。


    闻析自是知家人对自己的关系,便乖觉的任由兄长将他里一层外一层裹好,这才有了出去的机会。


    闻妙语和祝青青两人简直是玩儿疯了,一开始是祝青青追着闻妙语,闻妙语还有点放不开。


    但在几番追逐下,闻妙语便开始反追起了祝青青。


    而闻析则是站在原地,只挥动着手中的烟火棒,笑看着在雪地中追逐的两个姑娘,时不时提醒她们当心脚下,莫要摔着了。


    忽然,闻析的余光注意到了,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无论外头的烟火有多么的璀璨,视线却始终只牢牢的,紧紧的,一刻不离的盯在他身上的阿默。


    其实从收留阿默,让他做自己的贴身护卫那刻起,闻析便发现,这人总是这么,用一双绿瞳,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尤其是一开始的时候,闻析只是打个盹儿,在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什么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他。


    就像是在草原中,悠哉吃着草的小羊,在无知无觉中,被一头猎豹给盯上,随时面临被猎豹扑上来,一口咬断脖子的威胁。


    闻析睁开眼,猝不及防的便对上了那双绿瞳,尤其是这双绿瞳的主人,便这么悄无声息的,蹲在暖榻边,直勾勾的盯着他。


    其惊悚恐怖程度,无异于夜半见鬼。


    饶是闻析这般淡然的人,都不由被对方吓了一跳。


    询问他:“你为何一直盯着我?”


    阿默指了指他,再指了指自己,比了个手势。


    “你是……为了保护我?”


    阿默点点头。


    闻析真是哭笑不得,虽然他是叫阿默做他的贴身护卫,但也只是为了收留他,给他一个身份而已。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是一根筋,让他护卫,便真是一刻不移,寸步不离的。


    他便耐心的与对方解释:“贴身护卫的意思,便是在有危险的时候,才需你出手保护我,但其他时候,你都是自由的,不必时时刻刻盯着我。”


    虽然闻析这般说了,但阿默却不改,似乎在他的世界里,便只能看到闻析一人。


    纠正了几次,都没成功,后面闻析便也所幸放弃了。


    他觉得,阿默似乎有点傻呆呆的,像是不小心摔坏了脑子,所以一旦认定了一件事,便会固执到底,怎么也说不通。


    只是当下如此人间烟火下,阿默却不懂欣赏,依旧还只盯着他,便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所以闻析走过去,将手中还在燃烧着的烟火棒递过去。


    谁知阿默却像是受惊一般,连连往后倒退了两步。


    但又想到要保护闻析,便又硬生生的往前又走了两步。


    闻析被他给逗笑了,教他:“这叫烟火棒,你生自西戎,当是不曾见过吧?”


    “放心,不会有任何危险,你瞧,它燃烧时如山花烂漫般,是不是很漂亮?”


    阿默盯着看了一瞬,但很快,又将视线落在闻析身上,摇摇头,又指指闻析。


    闻析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了,还是不想试试吗?”


    这时,闻妙语凑过来,嬉笑道:“二哥哥笨,阿默的意思是,你比烟火漂亮!”


    闻析不由一怔,而阿默却是一脸郑重的,应和着闻妙语的话,点点头。


    那双被厚厚的黑发所笼罩的绿瞳,此刻却像是比这漫天的烟火还要亮如白昼。


    “我给你的,不论是什么,你都要拿着。”


    闻析难得用了几分霸道的口吻。


    阿默便听话的拿着了,虽然他的动作很生硬,但真就对闻析的话言听计从。


    闻松越出来唤人了:“可以吃饺子了,玩儿得也挺久了,赶紧进屋吧。”


    其实主要是让闻析进屋,免得他不知深浅,在外头玩儿太久又会着凉了。


    闻析才进屋,闻松越便先为他解了大氅,换了个新的手炉让他抱着。


    因为方才在外头还打了雪仗,闻妙语冻得一双手都通红了,她往暖榻上一坐,倒是与祝青青十分一致的,低头搓手哈气。


    闻析将手炉先给了她们,笑道:“手冻僵了吧,日后还敢肆无忌惮打雪仗吗?”


    祝青青很是豪迈:“俗话说人生自古谁无死,先玩儿了再说。”


    闻妙语认同的点头如捣蒜。


    盛饺子时,闻松越先盛给了父亲,再是闻析,接着便是闻妙语与祝青青。


    闻析捧着热腾腾的饺子顺便暖手,看了看锅里的饺子,便道:“大哥,还剩了不少,也给今日值守的仆从和婢女都分了吧,大家也一起沾沾新年福气。”


    弟弟说的,闻松越自然是应了他的意思,将剩下的饺子都分了,仆人和婢女们喜出望外,纷纷感谢主家。


    而阿默自也是分到了一碗,闻析见他捧着碗,傻愣愣的,没同其他人一样吃,便又教他。


    “这叫饺子,大雍百姓每逢过年时,北方会煮饺子,江南一带则是以汤圆为主,前者为咸,后者则是甜味。”


    “味道虽不同,但都寓意着会在来年带来福气之意,像这样,以勺子舀起一只,咬一口……”


    闻析话还未说完,阿默便将一碗的饺子,尽数拢到嘴里,没嚼两下,便全部下肚了。


    速度之快,看得闻析目瞪口呆,甚至都怀疑他吃得这么快,是不是连这饺子是什么馅儿的都没尝出来。


    不过这倒是次要的,这饺子可是才出锅,还热气腾腾的,他一口气全干了,难道不烫吗?


    但下一秒,闻析便被自己口中的饺子给吸引了。


    他伸手一拿,吐出了一枚铜钱。


    闻妙语立时便嚷嚷:“哇啊,二哥哥是咱们家第一个吃到饺子的,来年的第一个福气,,便是降临在二哥哥的身上!”


    之后大家也都零零散散吃到了带着铜钱的饺子。


    闹腾了大半晌,近子时,闻妙语他们已经在连连打哈欠了。


    闻析身子弱,是最先昏昏欲睡的。


    但答应了要陪家人一起守夜,他自是要坐住。


    只是不知是不是直觉作祟,闻析莫名感觉到被一股熟悉的,如同鬼魅般的视线死死锁住。


    抬眸只一瞥,便一下睡意全消了。


    只因,裴玄琰竟然便在正对着他的一扇窗棂外,用一双如深渊般的漆黑双目,锁定在他身上。


    在他终于发现时,还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闻析顿感一阵汗毛直立。


    许是他注视的有点久,闻松越也不由看了过来,“小析,你在看什么?”


    闻析一惊,再看去时,窗棂外的那道高大身形已经不见了。


    但闻析知道,裴玄琰既然出现在窗外,必然便不止是过来看一眼便会走。


    若是他现在不出去应付,以裴玄琰的个性,必然便会直接进来。


    到时这一室的温馨,便会完全被这狗东西给破坏了。


    而且闻析今夜是不打算入宫,而是要留在闻府守岁的,所以必须要将这厮给应付走。


    “大哥,我有些困了,先回屋歇息了。”


    闻松越一听闻析累了,便以为他是身子不适,立时先探他的额头。


    “可是身子不舒服?”


    闻析笑着摇摇头,“就是许久没有熬到这么晚,有点不太习惯。”


    闻松越也没起疑,便要陪着闻析送他去院子。


    但被闻析拒绝了:“不必了大哥,你陪着父亲他们吧,便是几步路的功夫,在自家,大哥还怕我会出事吗?”


    如今闻析的身边,有了个贴身护卫,闻松越一开始对阿默并不放心。


    但这段时日观察下来,阿默倒一直很安分,并且是真的寸步不离的跟着闻析,除非是入宫。


    “那你回去早些歇息,还有这个,一定要放在枕下,来年必会招财又招福。”


    闻析低眸,看着手中被兄长塞的红包,哭笑不得,“大哥,稚童才会收红包,我早已过了这年纪。”


    “我只怕,补的红包不够多,当年分别时,小析你也不过才是九岁的稚童,这十年来,我没有尽到一个兄长的职责。”


    “但是为兄在这里保证,日后每年,小析都会有红包,为兄一定,将这十年来亏欠的,都给你补回来。”


    闻析心头如火在烧,眼尾也是酸酸的,他妥善的,将红包收入袖中,点点头,“大哥,新年大吉。”


    闻松越笑,摸摸他的脑袋,“新年大吉,小析。”


    从主屋出来,才拐了个弯,忽然从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自然而熟稔,且占有霸道意味十足的,搂住了闻析的后腰。


    只是还未如往日一般,被揽入对方宽厚的怀中时,耳后便传来了一阵烈风。


    没等闻析反应过来,身后两道高大的身形,已经过了数十招。


    等闻析转过身,便见阿默出招十分凶狠的,且招招都十分致命,朝着裴玄琰进攻。


    而裴玄琰俨然是被忽然出现,且毫无征兆便进行攻击,而打搅了他与闻析温存所惹恼,接招时也是同样狠厉。


    闻析倒是没有出声制止,反而是拢了拢大氅,将手炉抱的紧了些,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从檐下,一路打斗到了庭院。


    虽然闻析看不懂武功路数,且很多时候,裴玄琰和阿默已经过了数十招,在他眼里宛如天女散花般眼花缭乱。


    但没多久,闻析便看出阿默已经逐渐处于劣势。


    虽然闻析不知裴玄琰的武功有多深,但从先前的观察来看,便是连邱英他们,都不是裴玄琰的对手。


    阿默能与裴玄琰过了这么多招,全靠着他完全是不要命的打发。


    只是逐渐的,裴玄琰也失去最后的一点耐心,掌风带着肃杀,一掌击在了阿默的胸口。


    虽然阿默及时以手挡住,但还是被强劲的掌风,击得双脚在地上被带出了几米之远。


    而裴玄琰则是丝毫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同时长腿横踢,将阿默重重踹倒在地时,带着杀招的掌风,再次袭向了阿默的命脉。


    “裴玄琰,住手!”


    关键时刻,闻析挡在前面,裴玄琰这一掌瞬间偏离了原定的轨迹,掌风带过了身后的积雪飘扬。


    “闻析,朕要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已经许久,没人敢与裴玄琰动手了。


    而且都是习武之人,刚才在对招时,裴玄琰便知对方也是完全对他下死手。


    既是如此,他自也不必客气,借着机会,将这个每日死盯着闻析的护卫给杀了,也算是扫清碍眼的障碍了。


    裴玄琰自然是知道闻析收了个护卫,原本他也打算给闻析安排个护卫,保护他的安全。


    但闻析没要,反而是自己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一双碧眼的家伙。


    这厮一看便是个西戎人,裴玄琰自是不放心的。


    但闻析坚持要用,且这些时日来,这厮倒也还算是安分。


    只是那看着闻析的眼神,却是令裴玄琰所不悦,但到底还是忍了。


    而今夜,纯粹就是这护卫自己找死,那便也休怪他。


    只是致命一击时,却被闻析给拦住,裴玄琰憋着火气,但对闻析依旧是好声好语,却也是带着浓浓的,满缸的醋意。


    “他是我闻府的护卫,你不能杀他,不然我会生气。”


    裴玄琰咬牙切齿:“可他对朕也下了死手,若非朕技高一筹,那么死的便是朕了,即便如此,闻析你也要护着他?”


    “我自也不会,真的让他伤害陛下,方才只是武艺上的切磋,点到为止即可。”


    但裴玄琰依旧不高兴,“闻析,你怎能将朕与一个低贱的护卫相提并论!”


    “难道朕还比不上一个护卫?难道在你的心中,朕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护卫?难道……”


    眼见着裴玄琰又要吃醋的斤斤计较个没完没了,要是这么计较下去,怕是又得发癫。


    闻析只能叹了口气:“我为陛下,准备了一份小惊喜,陛下若是再废话,便惊喜便也没了。”


    裴玄琰当即收了掌,一手牵住闻析的手,而另一手则是揽着他的腰,十足十的霸道且占有。


    并且还在同时,挑衅的自上而下,睥睨着地上的阿默。


    呵,低贱的护卫,还敢与他抢闻析,真是不自量力!


    “什么惊喜,朕还以为,闻析在闻府与家人团聚,将朕给忘到脑后了呢。”


    阿默爬起来,如恶狼般,死死盯着裴玄琰,还要动手。


    但被闻析呵止:“阿默,他不是坏人,你先退下吧。”


    阿默不动,一双碧瞳满是狠厉的杀意。


    “阿默。”


    闻析再唤一声,语调已经压沉。


    阿默到底还是动了。


    下一瞬,却被裴玄琰捧住了脸,又转回来。


    帝王霸道且不容置喙的道:“闻析,看着朕,你只能看着朕。”


    闻析真是心累,拍掉他的手,“还走不走?”


    回了寝卧,刚关上门,闻析还没来得及说话,高大的身形,将他笼罩于其间的同时。


    一手掐着他的腰,一手护住他的后脑。


    后背被抵在了门上,不容抗拒且密密麻麻的吻,顷刻便攻城略地,剥夺了他的呼吸,占据了他的思绪。


    “闻析,想朕了吗?朕可想死你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世界怎么还不毁灭、恋1癖小宝贝儿的地雷,爱你们么么哒~


    谢谢来一口小丸子叭、世界怎么还不毁灭、邓蒂斯、尘萦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小小修罗场走一波,啾咪~


    第85章 “朕要与你,岁岁年年如今日……


    裴玄琰的吻, 与他的人一般,霸道且根本就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一如他在床事上一般,一味的凶猛, 对方的求饶对他而言, 反而还更让他有浓厚的兴致。


    很快闻析便站不太稳, 裴玄琰一手托着他的后臀,只稍这么往上一带,便将人单手抬抱起。


    见裴玄琰目标十分明确的要往床榻而去,闻析喘了几口气,勉强能说话:“等、等一下!”


    裴玄琰步子不停,“宝贝, 如此良辰美景, 最忌讳的可便是这三个字了。”


    狗东西, 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自打上回将闻析给折腾的高烧后, 裴玄琰到底也是难得安分了大半个月。


    对于裴玄琰这种精虫上脑的家伙来说,能忍这么久怕是要要憋坏了。


    但是闻析今晚并不打算做, 因为一旦做了,以裴玄琰的凶劲儿必然是不会停的。


    他还得要守岁,可不想在昏昏沉沉中睡过去。


    所以他拍了下裴玄琰的后背, “若不放下我, 便没有惊喜了。”


    在惊喜与开荤之间,裴玄琰纠结了足足有好几个呼吸的功夫。


    但到底开荤何时都可以,但闻析愿意给他准备惊喜, 却是机会难得。


    不过他还是不太死心, 想要鱼和熊掌都兼得:“闻析,朕不能同时两样都拥有吗?”


    闻析给了他一个白眼。


    “再废话便鱼与熊掌都兼失。”


    裴玄琰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但到底还是又对着闻析的唇狠狠嘬了一口。


    原本就已经被吻得红润中有点微肿, 被这么一嘬,更是痛得让闻析不由眯起了一只眼,忍无可忍对着他的脸给了一巴掌。


    “裴玄琰,你真是够了。”


    见吃不到,想尽法子也要趁机吃点儿豆腐,真是没救了。


    被扇的皇帝,非但没有一丝恼火,反而还捉住闻析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对着他的掌心又烙印下一个吻。


    “宝贝,怎么你的巴掌也是带着香甜,让朕欲罢不能呢?”


    闻析:“……”


    如此无耻的话,让闻析的脑海中,莫名冒上来一句话。


    伴随着巴掌一起的,还有香气。


    闻析非但没将人给打疼了,反而还将人给打爽了。


    但到底,裴玄琰还是将闻析放了下来。


    “闻析,你给朕准备了什么惊喜,你还从未给朕准备过惊喜,朕真是高兴极了。”


    一直以来都是裴玄琰的一厢情愿,虽然现在也依旧是如此。


    但闻析愿意给他惊喜,便说明他的心里是想着他的,心里想着他便说明他的心里是有他的,心里有他便说明他也是爱他的。


    四舍五入的爱,怎么能不算是爱呢?


    “你先闭眼。”


    还要闭上眼睛的惊喜,那必然是个大惊喜了。


    裴玄琰立时闭上眼。


    作为习武之人,听力一向是灵敏,裴玄琰敏锐的听到了类似碗筷碰撞的声响。


    “睁眼吧。”


    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普普通通的碗,以及碗里热气腾腾的饺子。


    而在氤氲的雾气后,是闻析秀美清隽的面容,以及那双此刻望着他,恍若盛了满天星,却只装下了他一人般漂亮的琉璃眸。


    虽然只是一碗饺子,但此时此刻,闻析的眼里所及的,唯有他一人,那这碗饺子,也便是比千金还要珍贵。


    “饺子也是我包的,特意让厨房多煮了一份,留给你的。”


    特意这两个字,让裴玄琰的嘴角疯狂上翘。


    “原来闻析在与家人团聚的时候,也是时时刻刻挂念着朕,这一碗饺子,装着闻析对朕满满的爱意,朕一定全部吃完。”


    闻析真不知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饺子,怎么就能让他脑补出这么多根本就不存在的事儿。


    但闻析倒是也没有反驳,因为他裴玄琰不满足又会发癫折腾他。


    让人浮想翩翩,心情愉悦了,便也能坐下来好好说话,而不是动手动脚。


    裴玄琰一口一个饺子,吃一口评价一句:“真好吃,这必然是朕尝过的,最美味的饺子。”


    忽然,裴玄琰停了下来,伸手这么一吐,是一枚铜钱。


    闻析笑了下道:“恭喜陛下,吃到了带着铜钱的饺子,祝贺陛下新年大吉,来年必福运亨通,事事顺遂。”


    裴玄琰心头如滚热浪,烧得他直感觉整颗心脏都要沸腾得炸裂了开一般。


    他收拢掌心,将铜钱紧紧握在掌中。


    同时伸出另一只长臂,揽住闻析后腰的同时,将人带到怀中,低头之间,亲吻着他的鬓角。


    “闻析,你如此美好,怎让朕不对你神魂颠倒,情之所钟,朕这一辈子,便算是折在你的手上,便算是为你死,朕亦是心甘情愿。”


    闻析有点无语,只是一碗饺子而已,怎么就能让这家伙延伸出这么多东西来?


    只是跟着,裴玄琰的手便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闻析按住他的手,“今晚不做,我要守夜,裴玄琰,你陪我一起守夜吧?”


    没有人,能在被这样一双漂亮而璀璨的琉璃眸注视之下,可以不弃械投降。


    裴玄琰顷刻便丢盔弃甲,将手放了下来,转而抚上他的面庞。


    指腹带过每一寸肌理,那般爱不释手如同对待这世上最为珍视且独一无二的珍宝。


    “闻析,过了年,你便要到及冠了,生辰那日,你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朕都为你摘来。”


    上天入地,只要闻析能高兴,哪怕是做个彻头彻尾的昏君,裴玄琰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从前他要做个流芳千史的盛世明君,但是如今,他只想做能被闻析放在心中的爱人。


    “你能做个好皇帝便成。”


    大壅之前在承光帝的昏庸治下,民不聊生。


    虽然裴玄琰很颠,但是他的确是具备了所有明君的要素,且文武双全,如今已经算是达到了大权独揽。


    而他做到这些,也才不过用了短短一年的功夫。


    裴玄琰笑得开怀,故意在闻析的耳边吹热气:“放心,朕一定做一个好相公。”


    闻析耳朵一烫,又好气又羞耻难当。


    “闭嘴吧你,狗嘴里总是吐不出什么好话!”


    裴玄琰哈哈大笑,抱着人换了个地儿,去了暖榻,还将一边的窗棂打开,这个角度,仰头便能见明月,更能见这满天的璀璨烟火。


    “闻析,朕要年年岁岁如今日,岁岁年年都与你一起。”


    闻析被他拢在怀里,身处的是温暖的寝卧,抬头见的是满天烟火下的明月,但他的内心,总有一种淡淡的,无法忽视的哀伤。


    可分明,他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做到了,让闻家赦免罪责,与家人团聚。


    但他依旧没法真正的开怀,就像是他遗忘了最为重要的事情,最为重要的人,最为重要的任务。


    而共同仰望同一片天之下的同一轮明月的,还有此刻待在屋檐上的邱英。


    作为殿前司指挥使,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以保卫皇帝的名义,跟在皇帝的身边。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在,他便没法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陪在闻析的身侧。


    只能看着,皇帝不仅坐拥天下,更是美人在怀,堂而皇之的,独占着闻析的新年夜。


    闻析守到了子时,但后半夜,他便实在是熬不住,也不知何时,靠在裴玄琰的怀中睡了过去。


    裴玄琰却并没有什么睡意,因为他心中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分明闻析就在他的身边,在他的怀中,能清晰的感触到,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所有的一切的一切。


    可裴玄琰却总有种,如隔花照雾一般,始终无法抓住真正的闻析。


    他像是山间的一缕清风,看似抓在了手中,可在张开手时,掌中却什么也不存在。


    随时随地,会如清风一般,消失在他的眼前,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想到这里,裴玄琰压下心中的燥郁,低头亲亲闻析的眉眼,又觉得不够,亲亲他的唇角。


    甚至还捉住他的手,亲吻过每一处指节,像是如何亲也亲不够一般。


    直至闻析在睡梦中,被弄烦了,没什么意识的咿唔了声。


    裴玄琰这才收敛,将窗棂关上,抱着人回到了床榻上。


    虽说裴玄琰可以坐在窗边看一夜的明月,但他到底还是怕冷风吹进来,会冻着闻析。


    养了这些时日,好不容易才将人给养回了几两肉,没再发过烧了,可不能新年的第一日便受了寒。


    *


    新年过后,便是开春。


    不仅代表着万物复苏,更代表着学子的欣欣向荣。


    而伴随着春试将近的,却也有另外一件事,让裴玄琰恼火不已,甚至为此而接连贬官乃至罢免了好几个言官。


    只因新帝登基至今,膝下依旧还无子嗣,且后宫如今只薛如琢一个贵妃,这底下的大臣们自然是蠢蠢欲动不甘心了。


    又上演了一年一度的,劝诫裴玄琰广开后宫,选秀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即便是处理了一个又一个,但这些言官们,多数连死都不怕,何况还只是被贬官或是罢免。


    倘若真因此而丢了性命,反而还能博得一个身后名,而裴玄琰却反而是落了个暴君的名头。


    选秀一事,闹了好几日,还牵连了诸多官员,闻析自是知晓这事儿。


    他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但他并未急于一时,而是耐心的等。


    等到了这日,他一早便知,裴玄琰在太极殿与大臣议事,而其中就不乏一些对选秀极为执着的朝臣。


    那么必然便会因此而惹怒裴玄琰,果不其然,闻析摸准时辰,以商议科举为由,与许方信一道前往太极殿。


    才到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了砰的重响,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还有皇帝龙颜大怒的震吼。


    “好啊,一个个的,既然都如此关心朕的婚姻大事,看来便是在这京师之中,过得太过于滋润,以至于闲到敢将手都伸到朕的头上来。”


    “来人,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另,贬至崖州,至死不准回京!”


    通常而言,皇帝在里头大发雷霆,外头觐见的人,别说是请见了,怕是连声儿都不敢出,生怕这把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但闻析却反其道行之,反而还要入内。


    而外头守门的太监,见了闻析,都恭恭敬敬的行礼,“见过闻郎中。”


    无人前去禀报,而是就这么直接让闻析毫无阻拦的入内了。


    这还是许方信头一回与闻析一道来太极殿,先前他来的时候,闻析一般都已经在皇帝的身侧了。


    所以这也是他头一回见,闻析竟然可以不必通传,便直入太极殿。


    不过想到,前头闻析敢直入奉天殿,甚至在养伤期间,还堂而皇之的住在了勤政殿。


    那么此刻不曾通传便直入的特权,也便不是那么的令人震惊了,毕竟前头再震惊的都见过了,这算是大巫见小巫了。


    闻析一入内,果见地面跪了一地的大臣们。


    “陛下息怒。”


    原本怒火中烧,并且觉着只是惩处了两个朝臣还不够的裴玄琰,还要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其他朝臣下手时。


    闻析的出现,让上一瞬还龙颜震怒的裴玄琰,下一瞬连凌厉的眉眼都缓和了下来。


    “闻析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朝臣们都以闻析为救命稻草。


    无论何时何地,也无论皇帝因何而怒,亦或者有多恼怒,甚至都要磨刀霍霍,要杀人了,更离谱的是,这惩治已下。


    但只要闻析一句话,不但能让裴玄琰很快消火,甚至还能更改旨意。


    虽然听着这极为离谱,但的的确确,便是发生了,并且因为次数多了,朝臣们甚至都已经习以为常。


    乃至于如今一看到闻析来了,都如同见了菩萨一般。


    只要闻析在,便不会有血流成河,也能让暴躁的皇帝恢复理智。


    裴玄琰原本是想要牵闻析的手,被他一个眼神给警告了。


    不过裴玄琰也没歇了心思,而是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到身边,让他坐在了一旁的暖榻上。


    于是乎,便形成了皇帝站着,而闻析一个礼部郎中坐着,另外满殿的朝臣们跪着的,诡异的画面。


    “陛下可是为选秀一事而烦心?”


    对闻析说话,裴玄琰那叫一个和颜悦色:“闻析最懂朕心,不像这群蠢货,一个个的,便只知道让朕生气,真该一个个的,都拖下去斩首示众!”


    地上的朝臣们抖了抖。


    “陛下息怒,朝臣们也是为陛下,为大雍社稷稳固,微臣有一法,倒是可解陛下之忧,朝堂之虑。”


    对闻析的话,裴玄琰自然都是信的,他满眼带笑:“闻析有何妙计,只管说来。”


    “朝臣们劝诫陛下广开后宫选妃,不过是出于陛下如今膝下无子,倘若储君之位一直空而悬之。”


    “时间一长,必也是会动摇社稷稳固,朝臣们孤儿有此一虑,也实属正常,所以敲定储君的人选,当也不该再拖。”


    说着,闻析起身,朝着裴玄琰行君臣叩拜之礼。


    裴玄琰蹙了下冷眉,有种不太好的直觉,但看到闻析跪他,第一反应还是要亲自去扶他。


    “不是说了,你见朕,可不拜……”


    话未说完,却听闻析掷地有声道:“微臣以为,恢复废太子逾的身份,重新册立其为储君,当是利国利民,更利于陛下的上上策。”


    此话一出,满殿寂静。


    便是连薛翰文,都忍不住抬头去看不知死活的闻析。


    这人莫不成是疯了,当真以为如今得陛下偏宠器重,便敢什么话都说,什么建议都敢提?


    旧党在皇帝的眼中,本便是雷区,是他最为忌惮的。


    更别提,还是作为承光帝唯一嫡子的废太子。


    裴玄琰当初甫一登基,便废了裴子逾的太子之位,将其囚禁于冷宫。


    如今虽然是将他放了出来,但也只是换了座宫殿囚禁。


    结果这胆大包天的闻析倒是好,竟然敢当着裴玄琰的面,直接提议恢复裴子逾储君的身份。


    这和直接拿一把刀子,架在裴玄琰的脖子上,逼他退位有什么区别?


    见过作死的,还没见过这么作死的!


    许方信更是急的满头是汗。


    闻析怎么回事,不是说和他一道来太极殿,与陛下商议科举一事吗?不论是选秀还是立储,与他又没有关系。


    他插一脚也就算了,竟然还提议重新册立废太子,这和在裴玄琰的头上反复横跳,嫌死得不够快有什么区别?


    果然,裴玄琰面上的笑,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再开口时,声线已明显冷如寒霜,不复往日的温存:“闻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现在改口,朕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分明,闻析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有多忌惮旧党,登基至今,所做的大事之中,彻底铲除旧党的威胁,便是其中一件。


    因着中毒一案,已经折了旧党大半的羽翼,如今旧党已经完全不成气候了。


    结果闻析倒是好,眼下竟是提出,要重新册立裴子逾为太子,这与让裴玄琰自己让出屁股下的皇位,给裴子逾腾位置,有什么区别?


    “陛下不愿选秀,登基至今,膝下仍无子嗣,不仅令朝臣忧心,更是令天下不安,废太子虽出自承光帝之后,但与陛下亦是至亲血脉。”


    “且他年纪尚小,有极大的培养空间,陛下可认其为子,记于陛下名下,将来他承继的,亦是陛下之大统。”


    闻析直面帝王如黑云压城的威压,哪怕下头的人,都已经被他的这些发言,吓得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了,他也依旧面不改色的往下讲。


    呵,让裴子逾这个堂弟,成为裴玄琰这个堂哥的儿子?如此荒诞之法,也便闻析能当着裴玄琰的面,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裴玄琰大笑,但这笑却是极尽讽刺,且藏着如寒霜的锋芒:“闻析,旁人不知,旁人不懂朕的心,不知朕为何不肯选秀。”


    “难道你会不知?你不知朕是为了谁,不知朕为何而苦苦支撑?”


    “旁人可劝诫,可劝朕广开后宫,可唯有你——”


    闻析抬头,一双流光溢彩的琉璃眸,直视着皇帝,打断他要宣之于口的情愫:“陛下!”


    “微臣一心,为朝堂,为社稷,为天下万民,陛下之事,非陛下一人之事,而是关乎整个大雍之根基。”


    “国不可无储君,否则必将动摇社稷,请陛下,三思,微臣冒死,叩请陛下册立废太子逾!”


    裴玄琰起火攻心,面如黑土,甚至已经抬起了大掌。


    但便在众人以为闻析这次一定死定了,犯了皇帝最大的忌讳。


    谁知,裴玄琰又放下了手,反而是围着闻析,在他的跟前来回踱步。


    最后,竟是屈膝,单膝跪在了闻析的跟前。


    将两旁服侍的宫人们,都吓得齐刷刷跪地。


    “闻析,你当真要朕,册立裴子逾为太子?”


    当帝王与之直视,那双如深渊般的黑眸,渗着骇人的色泽,寻常人早便已经吓得跪地求饶。


    也便唯有闻析,不敢与之对视,更敢在对方骇人的威慑下,依旧坚持己见。


    “请陛下为社稷考虑。”


    裴玄琰连声冷笑:“好,好一句为社稷考虑,爱卿还当真是,为朕深思远虑。”


    “可朕却有一忧,若是无法解决,朕将寝食难安,日夜不宁。”


    皇帝的声线,如同来自幽冥的恶鬼,声声催命:“朕那位远在西戎为质的好叔叔,到底也是废太子的生父。”


    “哪怕真将废太子记在朕的名下,他日朕含笑九泉了,他转头便迎回生父,朕的一番良苦用心,岂非不仅打了水漂,更是为他人作了嫁衣?”


    他笑了声,但这笑却是阴森渗人:“闻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也是你教朕的。”


    “废太子与朕的好叔叔,岂能同容于世,否则朕岂非是养虎为患,自寻死路?”


    他说:“闻析,如何抉择,朕听你的。”


    册立废太子为储君,承光帝必死。


    而若留着承光帝,裴子逾永远是不见天日的废太子——


    作者有话说:谢谢komorebi、创走所有不开心、来一口小丸子叭、青梅绿茶、展皓程、世界怎么还不毁灭、尘萦、野舟、看什么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最近好像有活动,要是每日营养液过一百,作者君就加更一千,啾咪~


同类推荐: 被疯批们觊觎的病弱皇帝死对头居然暗恋我穿成秀才弃夫郎穿越汉花式养瞎夫郎兽世之驭鸟有方君妻是面瘫怎么破茅草屋里捡来的小夫郎gank前任后我上热搜了[电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