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警方的问话, 甄沙美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被那个女人骗一次就算了,她才不要让那个女人得到想要的信息。
柯忆不是很在意,反正抓进去后再想办法让甄沙美开口也不迟。
出了杀人案, 电影是看不成了。
一行人本来跟着柯忆回去做笔录, 但柯忆让她们明天来:“好不容易有个假期, 你们今天继续玩, 后面会很忙。”
去年就是这样, 罪犯们仿佛都想赶着回家过个中秋, 杀人要么在中秋前要么在中秋后,像是约定俗成似的。
挥别柯忆,剩下的三人思考接下来去做什么。
同样没去的宋闻璟提议:“去我的大学参观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起打球运动。”
金灿灿诧异地看这位男大学生一眼,为他的搭讪感到惊讶。见他虽然是看着她们说话,但身体很不自然地偏向夏渔。她在心里“嚯”了一声, 又来一个。
似乎是知道她们不会答应,他接着说:“听说颜与鹤正在政法大学拍戏。”
中秋档的电影有很多, 热门的还有一部全是老戏骨的悬疑片, 她们的选择有很多, 既然最后选择了这部以顶流明星为主角的电影, 她们之中肯定有人追星——多半是这位夏小姐。
本来对运动兴致缺缺的项荟站了出来:“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趁有空锻炼锻炼, 不然老是待在室内人都要生锈了。”
金灿灿本来就倾向于吃瓜, 既然项荟都这么说了, 她也打算现场围观一下,
至于夏渔, 她本来就没事干。
于是一行四人转身朝政法大学走去。
路上, 项荟顺便科普颜与鹤正在筹备的这部新戏。
夏渔听了听,大概是一部励志电影, 讲述热爱网球的男主如何从一个网球菜鸟成长为网球大师。
金灿灿:“这部电影没有女主吗?”
只要是电影,不管讲的是什么,总会给拍点感情戏。
“颜与鹤的女友粉数量庞大,没人敢给他的电影加女主。”项荟说,“包括我们看的那部悬疑片,从头到尾男主都没有感情戏。”
项荟是颜粉,她对偶像的感情生活并不关心,只要他保护好他那张脸就行了。
出道至今,颜与鹤的绯闻几乎没有,他洁身自好,不管男女都保持距离,就算是狗仔也没有拍到任何料,他似乎没有关系好的朋友。
“他总要谈恋爱,到时候怎么办?”金灿灿很好奇。虽然有很多单身到老的人,但他们只是没结婚,有的还是谈过恋爱。
项荟:“到时候我们的工作量就增加了。”
天台上会有无数伤心人士。
前面两个人在聊,宋闻璟见夏渔兴致缺缺,就问她:“你对明星不感兴趣?”
“我以前也想当大明星。”夏渔想当的职业太多了,明星也是其中之一,“但我认识的人都劝我不要去,就连街道办主任都找到我说我不适合。”
她叹气:“世界上少了一个爆红全球的超级明星。”
她没当成大明星,所以对顶流有一丝丝的嫉妒。
宋闻璟不解:“你长得漂亮,性格也不错,我的老师经常提到你,说你很有趣,我觉得你很适合当明星。”
她很幼稚,像个没长大的小孩,这种类型很吃香。
被他夸也提不起兴趣来,夏渔失落:“主任说除非我把自己毒哑,不然就别想去当公众人物。”
宋闻璟更迷惑了。虽然她确实问些奇怪的问题,但懂礼貌知进退,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说脏话或者乱说话的文盲。
听到他们对话的金灿灿不禁点头:主任说得对。
随即她抓住重点问:“你说你的老师经常提到小鱼?是哪个老师?”
“是霁老师。”宋闻璟说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霁老师经常在办公室提到夏小姐,说他很多理论都是在夏小姐的帮助下形成的。”
所以在见到夏渔的时候,他才会更多的关注这个人,接触下来他感觉她并不像霁老师说得那样好,她只是一个稍微优秀一点的警察而已。
为什么霁老师会说她是他见过的最接近罪犯内心的人?她根本没有一点犯罪心理学的底子。
可能是相处时间不够长,他决定再多观察观察。
金灿灿拍拍夏渔:“怪不得市里这么努力争取你,你这也太优秀了吧。”
夏渔在思考。幸好之前没有问这个老师的情况,不然就显得她很呆。原来他们之间关系还不错吗?
很快到了政法大学。颜与鹤在这里拍戏的消息虽然捂得严严实实,但想要知道的人也能有渠道打听到,所以门口还是围了一些人。
等到了网球场,围着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无数人像长颈鹿似的伸长了脖子看大明星。
夏渔打开自己的放大镜,想看看拍戏现场。结果人没看到,她看到了有小偷想要浑水摸鱼偷东西。
夏渔立马强硬地拨开人群,挤进人堆里,一把抓住了那个小偷的手,将他摁在地上,教训说:“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偷东西,你的胆子不小啊。”
她的话不算大,但她的动作却不得不让周围的人退开,让出一片空地给她。
这一团的人安静了下来,看向他们两个。
小偷是个贼眉鼠眼的男生,被摁在地上后,他赶紧为自己伸冤:“我不是小偷。”
夏渔不信:“不是小偷你把手伸进别人包里干什么?”
“她是我女朋友!”
“就算是女朋友你也是小偷。”
被偷东西的女生捂着包,警惕万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想干什么?”
小偷的嘴巴半贴在地面上,他艰难地发出声音:“交往的时候我给你花了82.3元,你得退回来。”
夏渔:“?”
多少?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被逗笑了。82.3,不到一百就算了,还精确到小数点,真亏他说得出口。
随后赶来的金灿灿沉默了,她看向文文静静的女生,又看看气质猥琐的小偷,不明白女生到底图什么,图扶贫吗?
女生羞红了脸,这个男生是别人介绍给她的,她拒绝不过就处了。但她受不了这个男生的诸多坏习惯,就提出了分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纠缠她。
宋闻璟晃晃手机:“我已经报警了,警察等会就来。”
小偷慌了:“我和我女朋友之间有点小纠纷,我没偷啊,我只是拿回我送她的东西。”
夏渔把试图挣扎的他按回去,向他说明:“是前女友。而且偷的释义是暗中拿人财物,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偷窃。”
“82.3也要叫警察?”
“这么大笔数字当然要叫警察。”
这边的动作很大,大明星随时可以看,但吃瓜不容错过。许多人都凑了过来,看这边的热闹。
小偷无语了。这个女人隔这么远都能看到他的动作,他明明已经很小心隐蔽了。他女朋友都没说什么,她在这里起劲什么。
“喂,你快让这个女人起开,不然——”
小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渔锤了一下脑袋,他听见她说:“我劝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不然我下手没个轻重。”
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威胁人,真不把她当回事啊。
小偷已经感受到她下手有多狠了,围观的群众几乎都是女生,没有人替他说话,她们都为这个臭女人叫好。
他想要骂人,又被锤了一下。
“等一下警察来了,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
小偷忍气吞声:“好的。”
警察来得很快,派出所的警察也都认识这个时常送小偷和抢劫犯过来的同事,一看是她,先让她把小偷放开,再对小偷进行询问。
小偷不是政法大学的学生,因为今天放假学校门禁不严,他才有机会混进来找女生。但因为女生死活不肯退他钱,他就打算悄悄拿回。
他深知自己不构成犯罪,警察不能拿他怎么办。
“拘留他几天吧。”夏渔搜索了治安管理处罚法,“今天敢偷80,明天就敢偷8万,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市局的同事都这么说了,围观群众也一脸赞同,派出所的同事表示接受她的提议。
小偷被带走,女生向夏渔表达了感谢。围观群众也表达了善意,说要给女生介绍个好的,大家其乐融融。
和正在拍戏的明星们比起来,被围在中央的夏渔更加闪亮。
宋闻璟模模糊糊领会到那句话的一丝内涵。
从人堆里出来,夏渔拍拍手,正要说话,她眼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个熟人似有所感,朝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看到是她,和同行的人说了一声后,两人朝她们走了过来。
“任队。”
项荟先认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隔壁特调组的任义:“你们来和平市有事?”
任义一一问好后,才说:“是有点案件上的事情要请求霁教授的帮忙。”
案件?夏渔来了精神。
“是我们钟灵市的案件,和你无关。”宿游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对案件感兴趣,她总是这样,跟她说别的爱答不理,只有提起案件才会让她集中精神。
“宿游。”任义呵斥了宿游一句,“来的时候怎么和你说的?”
“我说的是实话,反正她也听不出来。”
夏渔确实没听出来,她拉过宋闻璟:“这是霁教授的学生,可以让他带我们一起去找霁教授。”
宿游呛声:“谁跟你我们?”
金灿灿打量着新来的这个男生,长得人模人样的,说话却针对夏渔。
任义确实想找个人带路,再加上他遇到了和平市局的同事,看她们的样子不像是要离开的模样,就只好对宋闻璟说:“那就麻烦你了。”
宋闻璟:“举手之劳。”
一行人去找霁恣青。
宿游缀在最后。
后面的视线不容忽视,金灿灿问夏渔:“你们有仇?”
夏渔想了想,点头:“因为我次次第一,他比不过我,所以对我念念不忘。”
宿游:“……”
他三两步追上来,不满道:“别乱用成语,谁对你念念不忘?”
夏渔寻求他的建议:“那我该用哪个成语?刻骨铭心?朝思暮想?惺惺相惜?”
“……别太看得起自己,我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有了,是怀恨在心对不对?”仿佛有个灯泡在她的头顶亮起,夏渔寻求他的赞同。
宿游没脾气了,他被她不听人说话的行为气笑了:“对,很对。”
一旁的金灿灿啧啧称奇,长得挺洒脱一小伙,内心居然这么斤斤计较,真是人不可貌相。
霁恣青的办公室在五楼的最里面,一行人乘坐电梯上去后还有步行一段距离。
到了地点,任义敲敲门,得到里面的允许后,他推开门进去。
办公室很大,他们几个人站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
靠窗处的沙发上,身形修长的青年陷入其中,细长的手指正捧着一本书阅读。窗帘被风吹动,他的身影在背后烂漫阳光下若隐若现。
夏渔没见过霁恣青,她站在最后,小声问宿游:“我和霁教授很熟?”
她的话让宿游想起了大学时的一些事情。
夏渔在大学时很受欢迎,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喜欢她,就算再冷淡的老师见到她都会忍不住笑——他一直很费解这件事。
即使是霁教授也一样。与其说霁教授和她很熟,不如说霁教授很喜欢她,每次上课必定夸她几句,就连霁教授最出色的学生都没有得到他那么多的赞誉。
他甚至还给她取了个昵称。
“小艾琳!”
穿着一身风衣的青年惊喜地站起身来,他从工位上走出来,轻快的步伐带起了一阵风。
转眼间他就来到了夏渔的面前,在夏渔猝不及防之时,将她举了起来。
“好久不见,小艾琳,真高兴你能来看我。”
第52章
被举起来的夏渔:?
这不是正经师生之间应该有的互动吧?
难不成他们之间也有什么隐秘的关系吗?
怀着对自己的不信任, 她点开人物名片,看关系网。
【霁恣青:你的大学科任老师,他似乎对你青睐有加, 认为你是他生命中的艾琳。】
没有别的描述, 看来他们之间没有别的关系。
那他也太没有分寸感了。
想着他好歹是老师, 尊师重道的夏渔放弃踹翻他的想法, 用力掰开他的手, 自由落地。
旁观的人皱起眉头, 无言地望着他们想象中光风霁月的教授。
不是,教授你越界了吧?
他们看向夏渔,后者果然开口说话:“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我都更像是神探福尔摩斯。”
确实,夏渔不管是职业还是性格都更贴合福尔摩斯, 除非这位教授自认为他是福尔摩斯。等等,重点是这个吗?
霁恣青没有回应, 他揉着手腕, 抱怨说:“小艾琳的力气还是这么大, 有点痛呢。”
夏渔觉得不对:“还是你的力气大, 我都不能把你举起来。”
“不一定哦,小艾琳要试试吗?”
霁恣青张开双手, 笑眯眯地说:“要不要看看这次能不能把我举起来?”
夏渔思索了一下, 按照他们的身高差, 她感觉不太能行。不过万一呢?
眼见夏渔真有那种想法,宿游敲了敲墙壁, 提醒他们说:“两位, 想要交流感情的话私下来就行了,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
头一次, 任义觉得带上宿游是一件正确的决定。面对和他印象中大相径庭的霁教授,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真失礼啊宿游同学。”
霁恣青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这位没有眼力见的学生,他收回手,转身回到了沙发上。
像是最开始看见的那样,他将身体陷入沙发中,请他们坐下说话。
他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热情邀请:“小艾琳,这边这边。”
在场的人有种想要举报的冲动。
夏渔视若无睹,挨着金灿灿坐下。
霁恣青表现出一副很受打击的模样,他提不起任何精神地询问他们的来意:“好吧,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任义看了一圈人。
霁恣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宋同学是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他已经通过了相应考试,获得了特批,不出意外他以后会经常和我一起工作。”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内容,任义沉声说:“想必霁教授应该听说了钟灵市的案子。”
霁恣青当然知道。不如说不仅仅是钟灵市,各地都有这种情况发生。
“教唆杀人,对吗?”
近段时间以来,各市都出现了一些杀人案件,一开始大家都不是很在意,毕竟每周有杀人案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
“但是宿游发现在这些案子中或多或少都会有第三人的存在。”
宿游没事干就喜欢看卷宗。大家虽然觉得他的行为奇怪,但他愿意学习复盘也是一件好事,就任由他去了。
没想到这次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任义举了几个例子:“像是这起大学生投毒案中,犯罪嫌疑人自诉被室友欺负后在游戏好友的开导下想通了,于是下毒毒杀室友;这起兄弟阋墙案中,两人因为琐事发生争吵,弟弟在朋友的劝说下拿起刀杀掉了哥哥……”
这些案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位第三人是网友,不曾露面,始终通过网络和犯罪嫌疑人联系。
本来只是一些小纠纷,硬是被这位网友扭转成了凶杀案。
“网友?”夏渔看向同行的两位女伴,“那个甄沙美好像也是说她在网友的开导下决定杀了自己的哥哥。”
两位女伴点头表示她没记错,顺便给其他不知道的人讲了一遍这个案子。
任义皱眉,居然已经蔓延到了和平市,还是说有很多隐藏着的没被他们发现的案子?
“了不起的口才。”
霁恣青点评:“你们说的这几个案子我都知道,犯罪嫌疑人有的内向,有的开朗。想要煽动他们的话,教唆者在心理学上应该有很高的造诣。”
因为性格不同需要对症下药,用同一种方法只会引起犯罪嫌疑人的警觉。
听他这么说,夏渔把目光投向他。根据无事献殷勤的定理,这位教授肯定有问题。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专家……
“真令我伤心,小艾琳,你总是喜欢把我当做罪犯来看待。”霁恣青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一脸幽怨。
其他人被他的动作和表情再次惊到,夏渔没有,她问:“这个动作太娇俏,你如今几岁?”
“噗。”
宿游没忍住笑出声来。
早在见面时他就想说这句话,可惜被自家队长死死拦住。
平心而论,霁恣青俊秀爽朗,虽然已经迈入三十岁的大关,但长相很显年轻。要不是他有名,估计会被学校里的人当做是同学。
但不妨碍宿游大声笑出来。
上学时他就看霁恣青不爽了,这位老师装模作样,明明讨厌他们却还惺惺作态,戏多得仿佛要演话剧。
最重要的是没有师德,和某个学生之间没有应有的界限,她不当回事,他不知道退避吗?
总结:不是什么好东西。
霁恣青并没有感到生气,他撑着脑袋,依旧笑眯眯的:“哎呀呀,我最喜欢的就是小艾琳的这幅性子。”
她不会在意外人的看法,就算被讨厌也不会在意,不会焦虑不会沉溺于任何消极情绪,始终坚守本心,一往无前。
光是看着,就足够让内心阴暗的人生出一股破坏的欲望。
不再插科打诨,霁恣青转回正题:“你们的来意我大概知晓。这位教唆者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常规手段无法找出他,或许我可以通过犯罪嫌疑人的描述对他进行一个犯罪侧写。”
既然教授已经答应,任义接下来打算去找和平市的张局——和平市也出现了相应的案件,他们需要请求和平市的协助。
不过这暂且和夏渔她们没有关系,送走钟灵市的两位同事,她们三人打算下楼继续看拍戏。
霁恣青叫住了夏渔:“小艾琳留一下,我有好东西和你分享哦。”
金灿灿回头看。不是她怀疑教授的人品,以往相处中她很敬佩他,他也端的坦荡洒落。但今天的他属实表现得太没有边界感,虽然他只对夏渔没有边界感——这更令人在意。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霁恣青说:“几位也可以听一听。”
于是她们又坐回了原位。
霁恣青先起个话头:“听说你的业绩斐然,许多犯罪嫌疑人都是你亲手抓住送进去的。”
一被夸,夏渔就不好意思,她摆手:“马马虎虎啦。”
“是这样的,我想做一个你的专题,调查分析你所抓获的嫌疑人的犯罪心理,你觉得怎么样?”
“他们大部分都是神经病,这也有可以研究的地方?”
“这你就错了哦。”霁恣青带着感叹的笑,“他们的研究价值非常大,我敢说这将会是我最出色的作品。”
夏渔还是不理解,但他是专业的,肯定没错。
“到时候小艾琳要陪同我一起去吗?”霁恣青再次发出邀请,“有你在,我想我的理论会更加完善。”
饶是冷静如项荟也惊了,这是何等的杀人诛心。这些案子她全程跟了下来,犯罪嫌疑人对夏渔抱有什么感情她也一清二楚。这种状态下去做他们的犯罪心理调查,属实戳人心窝。
夏渔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她还蛮感兴趣,于是一口答应下来:“那等你申请成功要去的时候就叫我吧。”
更诛心了!
在场只有宋闻璟不清楚内幕,他只觉得老师果然对这位警察小姐格外在意。
平时的老师明明再正经不过,却在警察小姐面前不顾个人形象,说一些平常的他绝不会说出口的话。就连去取材也要带上她。
宋闻璟承认,警察小姐确实有可取之处,但是远远达不到让老师另眼相看的地步。
到底是为什么?是他观察得不够仔细?
和霁恣青约好之后,夏渔她们就要离开,没想到他也跟着出来了。
他冲她眨眨眼:“稍微有点无聊,正好看看你周围的一切。”
于是她们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
一边走,霁恣青一边加了夏渔的联系方式。
她的手机毕业后就换了新的,一开始通讯录的联系人都是谢执添加的。霁恣青想也知道谢执只会添加他自己的手机号码,其他人的说不准直接被拖进了黑名单。
其他三人的心情更加复杂了。霁恣青几乎不留联系方式,他们只能通过专用电话联系他。为表敬重,任义都是当面来请他的。
金灿灿组织了一下语言:“霁教授,你和学生之间这样……学校没有约谈你吗?”
还是直白一点比较好,太委婉了她怕这位教授装傻。
“在学校时当然不会这样,我可是一位遵守职业道德规范的好老师。”
霁恣青自认为自己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学生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今天他只是太开心了:小艾琳不仅没死,还给他提供了这么多的素材,真令他感到惊喜。
金灿灿:我很怀疑你没有这种东西。
*
他们到的时候,戏拍得已经差不多了。
颜与鹤正在给粉丝签名,回应着粉丝的期待。
项荟从包里拿出照片和笔,挤进了队伍。
金灿灿拉着夏渔也去排队,说:“我们也去要签名,这样项姐就有三份签名照了。”
夏渔觉得有道理,如果是她喜欢的东西,她也会想要复数。
另外两人在树下等她们。
“很疑惑?”
霁恣青的话问得很突兀,但宋闻璟知道他是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过是一个普通警察而已,我不懂老师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待。”
宋闻璟盯着夏渔看,她简直像个笨蛋一样,接触下来就看到她一直搁那儿乐呵,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高兴什么。
“没关系,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
霁恣青的语气平淡:“要是你懂了,我会很伤脑筋的。”
这句话没有什么情绪在里头,宋闻璟却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不可思议,老师居然这么认真。
那边排到了夏渔,她把照片双手递给颜与鹤。
这么近的距离,夏渔把颜与鹤看完全了。长得是不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他拿起笔,摆出营业微笑:“想要写什么字?”
之前项荟就说让她随便说一个句子就行,于是夏渔在脑海里搜刮出自己喜欢的句子:“不畏义死,不荣幸生。”
颜与鹤的手一顿,感觉有被冒犯到。他抬起眼,第一次认真看粉丝的脸,只觉得这个粉丝分外眼熟。
哦,是她啊。
他一边写一边不经意地问:“我第一次见有人想要写这种话,小姐不会是司法人员吧?”
咦?先前不是签完就走吗?为什么还要聊天?
夏渔盯着他签字的手回答:“差不多。”
等他签完,夏渔接过,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洒脱的背影更令颜与鹤在意了。
夏渔把得到的签名给项荟。
金灿灿凑过去看了看,两人一看上面的文字,眼神变得一言难尽。
谁家好人找偶像要签名会写这句话啊?
虽然让她随便说一句话,但她们实在没想到她满脑子理性与正义。
扑面而来的热血沸腾让项荟感觉自己的尸斑都淡了。
签名要到了,夏渔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金灿灿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在学校里打球吧。”
就冲她们换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发生案件的体质来说,她们最好暂时哪儿都别去。
项荟表示同意。
于是他们五个人找了个地方打羽毛球。
项荟不爱运动,就让剩下四个人自由组队打球。
因为分组产生了矛盾,最后变成了双打,夏渔和宋闻璟组队。
“真伤心,没能和小艾琳一组。”
金灿灿:防的就是你。
夏渔的运动细胞很好,但架不住金灿灿很会打羽毛球,她的队友又是个柔弱的大学生。
而身为教授的霁恣青意外的能打,体力和准头都很好,就算穿着风衣,也没能阻挡他的动作。
所以夏渔他俩被打得节节败退。
“可恶,金队你怎么这么强!”她完全没有还手能力。
金灿灿哈哈一笑:“之前去参加过选拔,没选上国家队。”
既然没选上,不如回家找个稳定的工作。
夏渔释然了,虽然她很喜欢拿第一,但遇到大神也没办法,这不能怪她。
愉快地打了球,又一起吃了饭,一行人终于要分别。
分别前,霁恣青悄悄塞给她一块月饼:“小艾琳,中秋快乐哦。”
差点又忘记今天是中秋了。
夏渔想到了同事们,她们都没敢和他们说中秋快乐,毕竟他们在忙案件。
她收下月饼。
从政法大学出来,金灿灿立马拉着夏渔问:“霁教授有点不正常,你们相处时他一直这样?”
夏渔不知道,但不妨碍她点头,他确实不正常。
“那你还是离他远点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金灿灿忧心忡忡。
要是夏渔还在学校,她大可以提醒霁教授师生有别,但夏渔已经毕业,他们之间可以算同事关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夏渔继续点头,她打算等那个调查搞完,就把人放黑名单。
先把金灿灿送到车站,再跟着项荟走了一截路,夏渔径直朝警局走去。
问了值班的同事,她得知钟灵市的同事已经离开,就转而朝特调组的办公室走去。
留守办公室的傅松声看到她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恰好路过。”
夏渔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隔壁市的是不是来过,是不是要我们协助?”
傅松声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回答:“是,张局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从旁协助,早日将这个教唆者找出来。”
他看了那些案件,仅仅是三言两语就让犯罪嫌疑人拿起屠刀,这位教唆者实在很危险。
很好,她可以参与其中了。
今天遇到宿游,发现他居然中秋也在工作,夏渔有了危机感。
她打算也趁这点时间翻翻以往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傅松声:“……不用这么敬业。”
他劝说道:“今天是中秋,你还是早点回家吧,你哥哥应该在等你。”
“如果你真的很无聊的话,可以来帮我写材料。”
“我这就回家。”
夏渔从善如流地改变自己的计划:“傅队你自己加油。”
他就知道就算是夏渔也不会想要写材料。
“……晚些时间会下雨,你记得打伞。”
夏渔刚打算走,听他这么说,她从包里掏出教授给的月饼,放到他的桌上:“傅队,中秋快乐,你也早些休息。”
这个月饼不是她喜欢的口味,不如送给同事。
傅松声看着这个月饼,第一次,居然有队员关心他,他有些感动。
但是他这个中秋一点都不快乐。
假装没有看到队长面前的那一堆废纸,夏渔拿着雨伞就走人。
确实如傅松声所说,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风雨欲来。
感觉要是不早点回去的话,会淋成落汤鸡。
因为节假日有点堵车,夏渔打算走路回去,她不想被堵在路上。
为了节省时间,她通过系统计算出一个用时最短的路线。
今天过得很充实。
早上一起杀人案,正午抓小偷,下午打球。
晚上应该也会发生点什么。
果然,在抄近道的时候,夏渔闻到了血腥味。
她握紧了雨伞,内心一下子兴奋起来。
循着血腥味,她小心谨慎地往前走,思考到时候会看到什么样的案发现场。
正在这时,有水滴滴在她的头发上,她抬头,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落下,路面的颜色变深,有的地方形成了水凼。
夏渔避开水坑,她没有打伞,担心雨水落在伞上的声音会惊扰到前方的人。
拐进墙角,夏渔来到了现场。
令她失望的是,没有凶手,也没有尸体,人还活着。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捂着伤口靠在雨巷的墙壁上,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
血液在地面蔓延,与雨水混为一体。
第53章
雨滴在地面上跳跃, 坑坑洼洼的水洼中倒映着两人的模样。
他们隔着雨帘相望。
隐约雷鸣,受伤的男人抬眸打量着闯入雨巷的女人。
明明有伞却没有撑开,溅起的水滴混杂着泥土打脏了她的小皮鞋和白色短袜。
可她没有在意, 她的眼睛不会因为雨水滑进而染上不豫, 始终亮晶晶地看着他。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雨伞上, 她上前几步, 撑开伞, 挡在两人的头顶, 但她的半边身子还是暴露在雨中。
她弯腰问:“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雨水被隔断,他确实好受了些。男人歪头想了想,确实有些无知的女人遇到他们这种人会做着救赎的美梦。
不过这样也好。他掩下所有的想法,眼神再正直不过, 男人苍白俊美的脸上露出极淡的微笑:“稍微受了点伤,能麻烦你带我回家吗?”
夏渔的视线从他的伤口移到了他的脸上, 不明白他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还不叫救护车, 于是她对他说:“可是我觉得你需要去医院诶。”
“……”
居然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男人循循善诱:“我遇上了仇家, 去医院的话我会被杀掉的。”
他这话一出, 他听见她的尾音莫名其妙的上扬:“别怕,我是警察, 我会保护你的。”
条子?
闻言, 男人端详着她的脸。刚才没注意看, 现在距离近了认真一看,这个女人很眼熟啊。
“夏渔?你是夏渔警官?”
夏渔诧异:“你认识我?”
认识她的就两种人, 一种是同事, 另一种是罪犯。
“当然,你在我们这些老百姓中很有名。”
夏渔感觉自己听到了磨牙声, 她低头看这个男人。
雨夜,浑身是血,不去医院,认识她。
这么多Buff叠起来,这个人铁定有问题。
恰好他也抬头看她。
两人对视。
接触过那么多罪犯,夏渔也有了一定的判断能力。
看这漫不经心习以为常的眼神,看这眼角下的擦伤,看这嘴唇上的血液……不是法外狂徒她不信。
救护车的声音划破了雨夜,男人本来还没当回事:“看来救护车的业务繁忙。”
夏渔用空着的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应该是来接你的。”
“?你什么时候叫的救护车?”
“看到你的瞬间,毕竟你还没死,暂时不能叫警察。”
男人气笑了。
很明显他的情况不管去医院还是去警局都是不可以的吧,这个女人真的很没有脑子。
他按住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准备起身跑路。
夏渔见他要跑,她接通电话迅速给那边指明路线后,收好手机,丢掉雨伞,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墙上。
“不要讳疾忌医。”
蠢货,这是讳疾忌医的问题吗?
令他痛苦的是,他无法挣脱这个女人的禁锢。要不是他受伤了,这个女人根本拦不住他。
但是他不敢再挣扎了,刚才的动作已经让他的伤口裂开,他不想死在这种事情上。
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年轻的小姑娘将一个男人扣在墙上,她的裙子上沾满了对方的血迹,被雨水晕湿的黑发贴着她的脸颊,红色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
那个受伤的男人看起来要不行了,气若游丝,生无可恋。
这、该不会是杀人现场吧?
打头的医生看了看她的周围,没有凶器,他这才敢靠近他们,将男人从她手上救下来。
原本以为她会跑,没想到她去捡了自己的雨伞,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护士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他这是……?”
正在翻通讯录的夏渔抬头说:“我路过这里,看到他受伤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他自己说是被仇家追杀。”
仇家追杀?所有人震惊:“这、这要报警吧?”
“我就是警察。”
夏渔说了这句话后,就拨通了队长的电话。
她就是警察啊。医护人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还好,他们一路上胆战心惊,就怕她是什么杀人魔,找借口上车想把他们都杀了。
夏渔不知道他们的心理变化,电话接通了,她单刀直入:“傅队,我捡到一个受伤的男人。”
这个开头令人担忧。
傅松声:“……你把他带回家了?”
“当然是送医院啊。”夏渔很奇怪傅队为什么这么问,“我也不是医生,带回去看他死掉吗?”
“抱歉,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
傅松声再次检讨自己,居然还用平常的目光看待她,她补刀都不可能把人带回去。
“我觉得他不太对劲,长得就不像一个好人,自称被追杀,我怀疑他身份不简单。”
傅松声重视起来,听夏渔的描述就知道这个人很危险。想着围绕在她身边的事件,他决定过去接替她。
一边走他一边问:“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夏渔看了看似乎昏迷过去的某人:“他好像失去意识了。”
“他身上有手机吗?联系一下他的家人。”
夏渔摸过去搜身,在医护人员异样的目光中,她从头到脚地把这个男人摸了一遍,只摸到了手机。
是密码锁。看来只能等他醒了再联系他的家人。
跟着去了医院,男人被送进了手术室,夏渔蹲在门口等情况。
外面一群人窃窃私语。
“真可怜啊,看这出血量,那男人可能活不了。”
“大过节的,这女娃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
有病人家属怜悯地给她送了毛巾,夏渔推辞不过就接过来擦头发。
没一会儿,傅松声从警局赶了过来,他被夏渔的现状吓了一跳。
她的发丝贴在脸上,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发尾还滴着水,看起来很狼狈。
他让她回去收拾一下,这边他守着就行。
湿衣服穿身上确实不舒服,夏渔挥别傅队,感谢了病人家属,转身回家。
走到半路,她才发现他的手机还在她的身上。算了,反正明天她要去一趟医院,到时候再还给他。
回到家,谢执没回来,夏渔都洗漱完了还把他送的月饼吃了,他还是没回来。
给列表所有人群发了中秋祝福,夏渔也收到了他们的祝福。也有个别没有回复她,她一看,原来是在看守所,她忘记把他们拉黑名单了。
点进黑名单列表,人居然不少,IP各不相同。能被她送进黑名单的号码肯定都有问题,她没太在意。
退出来,看到通讯录排最前面的号码。
怀着关切的心情,她给谢执打了电话,对方很快接通。
听到她的问话,谢执很感动,妹妹大了,会关心人了。
他的嗓音带着不容忽视的愉悦:“这边出了点意外,你先睡觉吧,我会给你带小蛋糕回来,明天醒来就可以吃。”
“好的,你注意安全。”
既然他没事,夏渔就安心睡下了。
醒来后果然有小蛋糕,就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刷完牙,她捧着蛋糕一边走一边吃。
走到客厅,谢执已经起来了。夏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但起得这么早,精神头真好。
“小渔,你昨天的衣服上怎么有血?”
谢执早起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脏衣篓里的裙子,上面的血已经变黑,看起来格外骇人。要不是发现血是从外晕染到内的,他可能会半夜把她叫起来去医院。
夏渔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血都是他的,他伤那么重还想跑,真是身残志坚。”
“你淋雨了?”
谢执皱眉,他伸出手,撩起她的刘海,将手心贴在她的额头上。
掌心的温度刚刚好,他翻过面,又用手背贴了贴,确认没有发烧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告诫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报警,为了这种事感冒不值得。”
“没关系,我身体素质很好。”
“身体再好也不能糟蹋。”
以防万一,他还是去煮了姜汤给她驱寒。
好吧,喝一点也没事。
夏渔看着他忙活,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感觉你的动作有点僵硬。”
不仅僵硬,速度也比以往要慢一些。仔细一看,他的脸色也比以往苍白。
“有吗?可能是我感冒了。”谢执简单地带过这件事,煮了两碗姜汤。
夏渔不爱喝这种东西,等汤稍微凉一点,她端起来一口闷了。
喝完她就要去医院,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拒绝谢执的接送,他都感冒了,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她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昨天那个男人的手术就结束了,现在转到了住院部,在三楼。
夏渔刚踏进住院部,就看到了在打电话的傅松声,看他的表情情况不容乐观。
在他身边,还有隔壁市的两位同事。
宿游拄着拐杖,举着输液瓶,他的一半身体都缠上了绷带。
此刻他的脸色臭得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
夏渔立马跑过去嘲笑:“他这是怎么了?”
宿游拉着脸没有回答,是任义替他说:“昨晚他在回酒店的路上被人袭击了,要不是他身手好,估计会被当场杀死。”
那他的身体素质挺好。夏渔看他和没受伤似的生龙活虎,脸色比她哥还红润。
宿游埋怨:“你们和平市的治安真差,我都说自己是警察了还敢杀人。”
怎么还上升到他们和平市了,夏渔不甘示弱地反驳:“你们钟灵市也一样啊,我刚落地就被挟持,就当着你们警察的面。你起码是晚上才被杀。”
“是你运气不好撞上追捕现场。”
“你不也是运气不好撞上杀人犯。”
“你这话和受害者有罪论有什么区别?”
夏渔惊奇:“你也知道是受害者有罪论?”
听他之前的话,她还以为他不懂这些,连人质都怪上了。
宿游哑火了。
其实当初他一看那个人质的背影就觉得眼熟,像极了他最讨厌的人,所以才会说出那番话。
他一向与人为善,平时不会那么说话,那天是上头了。
总结:都怪夏渔。
#夏渔:?#
两人针锋相对,听得两位队长头疼。
“夏渔。”傅松声喊停了。
他们到底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更别提其中一位是在和平市负伤。
队长发话,夏渔没有再说。
宿游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因为这是前者让他,而不是被他辩服。
夏渔戳戳他,问:“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
说到这个,宿游更加生气。
“他被催眠了。”还是任义在说,“医生说关于凶手的记忆被他折叠,如果没有外物刺激,宿游很难记起凶手的模样。”
夏渔头一次遇到有关催眠的案件,她打量宿游,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被催眠的样子。
“催眠这么神乎其神?”
“就算没有催眠我也记不住好吧?天那么黑,又下着大雨,我又不是火眼金睛,能够在那种情况下看见他的脸。”
宿游并不在意自己被杀,当警察嘛,总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他居然被催眠了,简直是奇耻大辱。更难绷的是,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催眠的。
他明明打跑了对方,还坚持到了医院。要是真有机会催眠他,只会是那些医护人员,可是那么多人看着,那个人也无法下手。
“也就是说,那个人有备而来,要杀的就是你。”
夏渔懂了:“跟我们和平市的治安完全没关系,是你的仇人。”
“我没有仇家。”
“你最好是看着你队长的脸说这句话。”
这有什么不敢的,宿游望向任队,后者看了他一眼,问夏渔:“如果真是宿游的仇家,为什么要在和平市杀他?他几乎没有来过和平市。”
“难不成和这起教唆杀人案的凶手有关系?”夏渔灵机一动,“他可能听说了宿游在查他。”
任义否决了她的想法:“应该不是。这位不会自己动手,我倾向于宿游在私人方面得罪了别人。”
他不认为这位凶手的情报更新得这么快,宿游中午才来,晚上就被杀,赶场也不是这么赶的。
这个案子已经交给了一队处理,宿游暂时在医院住下。
凶手有可能会再来袭击他。
傅松声想了想,说:“我让夏渔保护你吧。”
人家得罪了人,但在钟灵市没事,一来他们和平市就出事了,怪不好意思的。
宿游果断拒绝:“她保护我我只会死得更快。”
大学期间,围绕她的事件多得数不胜数。但凡出校门一步,大的杀人案件,小的就是偷窃或者尾随,待学校里也能逮到知法犯法的同学。
她就是意外制造机本机。
他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经历那么多事件还能安之若素,这个心态他实在学不了。
夏渔:不知好歹。
任义瞪了宿游一眼,换了个说法:“他皮糙肉厚,受点伤不妨事,要真是因为这事就死掉了也是学艺不精。”
傅松声欲言又止。
不再管宿游,夏渔问:“傅队,那个人醒了吗?”
“说到这个——”傅松声正色,“因为出了宿游的事,我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那个人就不见了。”
手术结束,脱离危险的男人被转到病房。傅松声守在那里,很快柯忆给他打电话说是隔壁市的同事遭遇谋杀。
因为宿游也是被送到这家医院,傅松声就去看了一眼,表达自己的关心和慰问。他总共去了不到十分钟,就接到护士的电话,说是病人跑了。
“根据目击证人和监控显示,他是从窗口跳下去的。”他借助管道和外置空调,三两下就从三楼跳到了一楼,之后就消失不见。
“这么不想见警察?”
夏渔确定这人有问题了:“他是不是没给医药费?”
傅松声:“……对,我垫付了。”
比起医药费,他更关心的是这个人。
这个人抵抗力很强,估计到了病房他就醒了,一直在等待机会。发现没人后,他立马就跑了,身手矫健得不像是刚做过手术的人。
“我已经让派出所的同事注意一下这个人。”
夏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他手机在我这儿,可以让新人解一下锁。”
幸好她把手机顺走了,不然今天都不好联系人。
任义意外:“你们组来新人了?”
一般而言局里不会给他们新人,除非那个新人是像夏渔或者宿游这样的优秀人才。
傅松声无奈:“是方不言,她给他起的……昵称。”
随后他拿出一个纸条,上面是手写的几个英文字母:“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会留下这张纸条了,给你的。”
夏渔接过一看。
【I w k y。】
“这什么意思?”
“I will kill you.”凑过来的宿游念出一句话,“很明显他想杀掉你。”
因为担心留下太多的痕迹,所以就写了几个字母。结合事情经过,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
“你也不比我安全。”
夏渔很自信:“但我不会让对方逃跑。”
宿游很想反驳,可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如果是她的话,确实可以反杀对方。
可恶,又落了下风。
*
把宿游留在医院,他们三人朝着警局走去。
任义要去旁听对甄沙美的审讯,夏渔的笔录还没做。
甄沙美被撬开了嘴,但她知道的也不多。
“我们是通过动漫群认识的,因为我们喜欢的类型差不多,所以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一些无法对别人说的话,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这位网友,包括她喜欢她哥哥这件事。
“她知道后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骂我,也没有试图劝我,她说爱情这件事不分人,爱就是爱,我爱哥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其他男人可能不爱她,但她的哥哥一定爱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谁都无法介入的,即使结束,他们也永远是兄妹。
柯忆一边听甄沙美的自述,一边翻看她们两人的聊天记录。
纵观下来,对面的人一直在引导甄沙美的情绪,将她的情绪推到最高点。在得知甄沙察有了喜欢的人,她有了杀人的念头。
但她也只是有了念头,是对面的诱导,让她下定决心杀人。杀其他人可能会犹豫,杀她哥哥就不会——因为她的爱变得极端。
从她们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她不间断地和对方聊天,就为了引导甄沙美杀人。
很有耐心的一个教唆者。
也很擅长伪装。不清楚她的性别,但从几个案子的内容看,她不管是男性用语还是女性用语都拿捏得很好,所有人都对她表露出来的性别深信不疑。
更是十分谨慎。在她们的聊天过程中她没有提到自己的情况,即使甄沙美问到,她也三言两语打发过去。
现在这个账号在甄沙美杀人后就被废弃了,头像灰了下去。
方不言查了这个账号,发现整个列表只有甄沙美一个人,群也只有那个动漫群。
这是教唆者专门为甄沙美设的一个局。想必其他几起案子也一样,联系人只有犯罪嫌疑人一个。
至于登录ip,方不言没有查到。地址定在了国外,这个人的防范意识很强,他暂时无法破解。
傅松声很意外:“连你都无法查到?”
放眼全国,方不言的技术都是顶尖的,不然也不会由特警转职过来。
方不言抱着电脑手足无措,他垂下头,神情沮丧:“对不起,在我之上还有很多优秀人物。”
傅松声刚想让他别放在心上,就听见夏渔问:“比你厉害的都有谁?”
方不言转身,面壁思过。
这种时候就不要问这种戳心窝的话,傅松声示意她把手机拿出来,他接过转交给方不言,让他尝试打开这个手机。
这个简单。方不言的动作很迅速,几下就解开了密码,递给了傅松声。
望着手机的壁纸,傅松声抬头,看向夏渔的表情变得奇怪。
“怎么样?”
傅松声沉默地把手机递给她。
夏渔接过来一看,跟着沉默了。
为什么手机壁纸会是她的照片?
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正面证件照,她的表情呆呆的,眼神清澈而愚蠢。
更过分的是,她的照片被人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一看就能感受到那个人内心对她的无尽憎恨。
夏渔:啊这……
每天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她的那张脸,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搞她,这到底是有多恨?
她遗憾不已:“早知道昨晚上就该守在这里。”这样他绝对跑不掉。
要不回档重走一遍?
#客服:别一有什么事就读档啊#
傅松声:“重点应该是你又被盯上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问题不大。”
夏渔翻看着他的手机,除了系统自带的软件,他什么都没下。
点开通讯录和通话记录,里面空空如也。
仿佛知道她会拿走他的手机似的,所有记录干干净净。
发现他们有疑惑,方不言解释说:“他的手机有病毒,每隔一小时会格式化一遍,放入白名单就可以避免。”
整个手机只有壁纸没有格式化,夏渔再次沉默,已经恨她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是,她也不认识他啊。
而且他都把她的照片设为壁纸了,昨晚上见面他居然没有认出她。
傅松声:“那种情况下很难认出你来吧。”下着大雨,她又不打伞,一般人很难根据她的轮廓认出她。
难怪那个人会留下纸条,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现在估计恨死夏渔了。
一个小时又到了,夏渔看着手机自动启动,不断刷新。
“这个病毒感觉很有用,可以用来传递一些阅后即焚的信息。”
“不行,格式化的所有内容在开发者那里有备份。”方不言委婉建议他们不要下载,“开发这个病毒的是业界鼎鼎有名的黑客,‘深海鲨鱼’。”
深海鲨鱼?
傅松声听说过这位。如同鲨鱼在深海中的霸主地位一样,这位在网络世界中同样是无可动摇的霸主。
当年就是这位对全国大型企业的系统进行了攻击,使得各大企业的网站瘫痪了几个小时,损失上万亿。
同时他还攻破了公安的防火墙,窃取了无数机密,迫使警方改变了所有计划。
他至今还在警方的通缉令上。
夏渔不理解:“既然他这么可怕,为什么他们还要使用这个病毒?不怕被拿捏吗?”
“罪犯的想法我们无法理解。”
也是。
这个人宁愿留下把柄在“深海鲨鱼”手上,也要删除记录,看来他真的是一个法外狂徒。
夏渔来了兴趣,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不过今天她有任务。既然这个教唆者潜伏了长达半个月,说不准其他案件中也有他的身影,她需要找出以往案件中是否有疑点。
确实让她翻到了疑点,她在一队侦办的案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好像是她高中的班长。
他在笔录里谈到,本来他就压下了怒气,但和朋友聊过后他越想越气,于是就决定杀人。
他之前好像没有谈到这件事?
太过久远的时间,夏渔懒得翻回放,拿着记录就去找柯忆,询问她这件事。
柯忆的脸色变得凝重。原本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毕竟和朋友聊天多正常,但是出了教唆这一事件,这个朋友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费武已经被移交到看守所了,我这就去问他。”
听说有了线索,任义也跟着去。
夏渔又回到了办公室,这次她看了看宿游的报告。
他本来在酒店待得好好的,但因为看到了在意的人,于是就追出去。但他的速度慢了一些,结果不仅追丢了,还被人盯上,差点被杀。
凶器是一把长度为18厘米左右的手术刀。
她在列表翻了翻,能用手术刀的已经进去了,凶手的职业应该不是医生。
宿游自觉没有仇家,虽然他嘴贱,但是没有到达杀人的地步。除非他目睹了什么秘密,可凶手都能催眠他了,何必多此一举杀他?
花了一天时间看陈年旧案,除了费武,她暂且没有发现别的和教唆有关。
等那边出结果好了。夏渔收好东西,准备下班。
她现在充分明白一个道理,出现在日程表上的都可以完成,万一就碰上了什么案件呢?比如她去同学会和看电影,就碰上了两起案子,还都跟现在的案件有关。
看来还是要多活动。
于是她打算去晚上的赛车现场。
不过她哥都感冒了,不能吹冷风吧?
她本来打算问了地址,自己一个人去。但谢执没告诉她,他直接开车来接她。
看来确实是感冒了。夏渔发现他今天没再穿薄薄的西装,而是换了一套有点厚度的休闲套装。
果然人靠衣装,谢执换了身衣服跟学生似的,还是那种学生时代只可远观的学神。
他随手将一个登记册递给她:“这是来参加赛车的人员名单。”
夏渔不明所以:“给我这个干什么?”
“我以为你是想查案。”谢执知道和平市出了几个案件,这种情况下她一般是没有心情玩别的,除非她觉得这里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没有啦,我是单纯来赛车。”
嘴上这么说,但夏渔的身体很诚实地打开了人员名单。
万一真让她发现什么了呢?
可惜她一个人都不认识。
她只好拿出手机,一个一个地搜索。
名单上的人都是年纪轻轻就当上公司一把手的青年,看介绍就觉得不容小觑。
想了想,她顺手搜了谢执的名字。介绍更加离谱了,不要钱的夸赞都加在他的身上。他甚至也有粉丝后援会,规模不亚于一线明星。
恐怖如斯。
夏渔继续看名单。
【连珩玉】
她在搜索框打下这三个字。
界面出现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一副精英范,看起来就很忙的模样。他的表情淡漠,看人的角度始终是俯视,给人目空一切的感觉。
她盯着他的脸,翻出他的所有照片,翻来覆去地看。
当然,令夏渔在意的并不是他长相有多俊美,而是他的这张脸本身。
他长得很像昨晚上她捡到的那个男人。
第54章
果然努力的人会有回报, 这不就让她发现你小子。
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干这种为非作歹的事情。
防止认错人,夏渔先按兵不动, 打算现场确认。不过他伤在腹部, 该怎么确认?
总之搜一下。
集会的地点位于山顶的一处山庄里, 山庄的拥有人就是连珩玉。
和平市不大, 但也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连珩玉是豪门连家的孩子, 虽然是私生子, 但也是出生开始就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他们家族的产业并不在和平市,只不过连珩玉为了证明自己,在和平市发家。最初举步维艰,但他好歹是被培养长大的继承人之一,在他的努力下他逐渐做大做强。
因而他看所有人都是如出一辙的不屑, 毕竟比家世比不过,比能力也比不过。
不过面对谢执这个和平市的地头蛇, 连珩玉还是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脸上带了微不可见的笑:“劳烦谢先生大驾光临, 想请到你真是不容易。”
夏渔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 不像是真心实意。
连珩玉的视线下移,接触到夏渔的瞬间, 隔这么近的距离, 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一缩。
他避开她的视线, 问谢执:“这位是?”
谢执平静回答:“我的妹妹兼未婚妻,夏渔。”
信息量有点大, 连珩玉的脑子宕机了。他伸出手, 如玉般的手指生得很好,没有任何伤痕。
“夏小姐, 你好,你们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夏渔握了上去,她搓了搓,感觉不到有茧子。在连珩玉微沉的脸色中,她问:“请问我可以看你的腹肌吗?”
她问过万能的网友,他们说是这样就能够看到对方的肚子。
连珩玉:“?”
他看向谢执,无声询问。
谢执冷眼瞧着他的手:“你还要握到什么时候?”
连珩玉:“……?”
大哥你看好是她不放手,而且重点是这个吗?
谢执确实发现了夏渔刚才那句话中隐藏的含义:“你想看什么?我等下找人帮你看。”
以她的性格她是不可能做出性骚扰这种事情,只可能是她怀疑连珩玉。
连珩玉:“?”
不是,大哥你玩真的?
不是谁都配连珩玉迎接的,他把他们引进来后,三人就站在一个角落里聊天。
此刻连珩玉觉得自己的存在仿佛是一个大型的电灯泡。
夏渔想再确认一下,她问:“昨晚上你在哪儿?”
“夏小姐这是把我当犯人来审问?”连珩玉心下不满。
“你怎么知道我的职业是警察?”
他刚才看到她时分明在惊讶,后来又若无其事地装作第一次见,现在又说出了这种话。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你的架势很像而已。”
“那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我很好奇。”
昨天晚上能让夏渔在意的就只有那个受伤的男人,谢执探究地审视着连珩玉。
连珩玉对谢执的眼神感到无语:“谢先生,昨天晚上我们在一个酒会,我还记得谢先生中途离开了。之后下了大雨,我就在现场的酒店住下。”
夏渔立马转向谢执,询问证人。
谢执镇定自若:“似乎是这样。”
既然连珩玉一晚上都待在酒店,那她昨晚上遇到的是谁?她应该不会认错才对。或许他用其他方法偷偷离开了。
于是夏渔试图给谢执使眼色,希望他能帮她调查连珩玉的腹部是否有伤。
连珩玉:“……”
当着他的面传递消息是吧?
谢执却是心下一松,幸好她没有询问他中途离开干什么。他又有点烦闷郁结,她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
三个人的心思各异,但都面带微笑。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起码气氛看起来是融洽的。
人越来越多,年轻的企业家和话事人不少,看来和平市未来可期。
夏渔还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某个高中同学。
后者见到她就像见到鬼一样,向后退了好几步。
夏渔对他没印象,还是谢执给她介绍说:“那位是简获,主营房地产开发及物业服务。”
简获发现夏渔看过来更是汗如雨下,又是这个女人。
他有个朋友在看守所工作,在朋友的讲述下,他听说了她的事迹。一个月不到就送进去无数人,且都和她有关系。
具体的朋友没说,但他可以想象出来。
他们是高中同学,他由衷地担心起自己的性命来。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有相熟的人见简获认识那个女人,走过来问:“简总,那位是什么来头?谢先生和连先生都陪同在她的身边,难不成她是什么顶级豪门世家的人?”
谢执和连珩玉向来眼高于顶,对人对事都是冷酷无情,和谁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如今却围在那个女人身边。尤其是谢执,他居然也能笑得那么拟人。
简获想起大肆嘲笑过夏渔的人头七才过,他迅速换上恭敬的神情和语气说:“她是我们和平市有名的大警察,破获无数案件,抓获无数有权有势之人。”
路人:“?”
居然只是一个小警察?
不对,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身份,这个身份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么想着,他也肃然起敬。
*
因为要赛车,所以连珩玉只安排了茶水和点心。垫了肚子,他请大家去换衣服。
这群人对自身的安全看得很重,头盔和赛车服必不可少。
夏渔看向谢执,谢执懂她的意思,他去找到了简获,给他下了指令。
简获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谢执为什么要吩咐他做这种事情,但是他的公司依附谢执,只好照办。
不过他多嘴问了一句:“谢先生,夏渔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谢执看他一眼,看得简获冷汗直冒。
“她是我的妹妹。”
简获也不敢问为什么他们兄妹的姓氏不同。他记起来夏渔确实有个哥哥,她高中时期提到过,只不过没人把她和谢执联系起来。
毕竟他们高中都在住校,谢执那个时候估计正在打拼,他们也就无从得知这两人的关系。
甚至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要是她说她是谢执的妹妹,同学会众星拱月的恐怕就是她了。简获在想,她属实坐得住,即使同学忽视或者嘲讽,也安然自在。
虽然那个人最后死掉了。
双重buff下,简获努力完成任务,通过多种手段,在旁人看变态的目光中,掀开了连珩玉的上衣。
顶着眼睛上的拳头印,简获找到了谢执,说了情况。
连珩玉有腹肌但不多,腹部没有缝合痕迹,没有一丁点的伤疤。
夏渔很震惊:“完好无损?”
这是在说瓷器吧?简获不敢反驳,顺着她的话说:“是的,没有伤口。”
居然没有伤口?夏渔捏着下巴思考,不应该啊,隔那么近,她把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她点开回放,对照着看,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要不,你等会儿去摸一摸?”夏渔提建议,“万一他是用什么东西遮掩了?”
简获刚想说这有点为难人,但一想到看守所里面的人,他转了话锋:“我尽量。”
她会不会一不开心就把他送进去啊。
得到他的答案,夏渔满意了。她抱着头盔出门,去到了起点。
谢执没有参与,他的车由夏渔来开。
望着各式各样的一看就很贵的赛车,夏渔想到了看过的一些视频,这里面肯定有进行经济犯罪的人。
可惜这归经侦管。
她的车通体是蓝白色,流光溢彩,晚上上路特别能闪瞎别人的眼睛。
连珩玉的车则是内敛的黑白灰配色。他看到车上的人是她,眼神都变了。
夏渔数了数人头,参与比赛的一共20个,其他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开始信号一发出,蓝白色和黑白灰颜色的两辆车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
连珩玉玩过赛车,他自信没有人比得过他,现在一看她居然和他并驾齐驱,甚至隐隐有超过他的架势,他咬了咬牙。
夏渔很喜欢这辆车,性能没话说,跑得非常快,刹车更是只需要两秒,漂移完成得非常完美。
连珩玉通过高难度的高危动作,超过了夏渔,但他不敢松懈,因为他一旦放松下来,她就会反超他。
他用余光看对手。
头盔中露出的上半张脸上的眉眼弯弯,她居然在笑。
连珩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这个女人真的离谱。
他愣神的两秒钟,夏渔迅速地超过他,将他甩在了后头。
连珩玉追了上去。
车轮蹦出火花,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
唯独这个女人,他绝对不要输。
很快,他发现她的速度慢了下来,随后更是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以为她的车出了状况。
连珩玉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见她从车上下来,她摘掉头盔,长发凌乱,她甩甩头,把碎发甩开,露出明亮的眼睛。
夏渔来到了上山路的右边,她半蹲下来,借助路灯看着地面上的深色印记。
刚刚远远的她就看到前面的痕迹不太对劲,颜色和喷溅方式很像血液。
现在一看,果然是血。
她就知道,但凡是日程表上的活动就没有普通的,肯定会出事。
这不就出事了?
她问连珩玉:“这条路都有谁在走?”
连珩玉看到她的动作,再听她的问话,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的表情变得奇怪。
她在等着他的答案,连珩玉思考了一瞬。
山顶只有他一户人家,来往的只有他们连家的人。因为提前说了这条盘山公路今晚会用来充当赛道,所以——“今晚只有你们。”
夏渔懂了。
他们两个跑得太快,后面的人姗姗来迟。
她站在路中间,挥手示意他们停车。
虽然不懂她的用意,但看她的地位似乎很高,连连珩玉都被迫停车,他们也都停下来。
夏渔让他们打开后备箱。
想到之前简获说过的她的职业,她的话让他们的脸色一变,所有人犹豫着。
但连珩玉率先打开了自己的后备箱。
主人家都这么做了,其他人也跟着照做。
她挨着一个一个看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夏渔才看了几个就听到一声尖叫,她望过去,只见简获摔倒在地,他指着自己的后备箱,抖得不成样子。
他旁边的人凑过去看热闹,忽的脸色一变。
夏渔走过去一看。
一具新鲜的男性尸体安静地躺在后备箱,他的神情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如果忽略掉他身首分离的尸体的话。
第55章
柯忆无言地望着夏渔。
幸好因为和教唆有关, 费武和甄沙美的案子移交给了特调组,不然她真的会痛苦嚎叫。
哪有天天发生杀人案的,一周一次才是正常的频率吧?
夏渔高兴地上前握住她的手:“柯队, 又见面了!”
柯忆:不是很想和你见面。
她看了看她后面的人:“所以有人认识死者吗?”
“有的, 我问过了, 死者叫石倜, 是一个小型公司的老板。”夏渔把刚才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告诉了柯忆, “他在邀请名单上, 有人说一开始有看到他,后来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大家也没在意。”
“邀请名单?”
“嗯嗯,今晚上是年轻企业家们的活动,原本计划赛车。”
柯忆这才注意到夏渔的穿着打扮, 再看看路边停着的各种豪车,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出人命了?”柯忆想不明白这一点。单纯凭那点一不小心就会忽略的血迹, 甚至还可能会觉得是车子漏的油或者水滴, 怎么就断定出事而且尸体在后备箱呢?
这个问题连珩玉也想知道, 他都完全忽略掉, 她怎么就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按照游戏不会让玩家水天数,夏渔确信肯定会出事, 所以在看到液体时就自动替换成血液。
至于后备箱……这么多车, 不可能就真的是为了赛车吧?后备箱藏尸体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是, 猜错了可以回档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捡了能说的说:“直觉。”
好一个直觉。柯忆想起同事们都说夏渔的直觉很准,简直就是天生的警察。现在一看名不虚传, 换作她是不会注意路边的液体, 更不会察觉后备箱的问题。
“那你的直觉能够知道谁是凶手吗?”
宿游拄着拐杖跳到两人的面前。
夏渔没有回答,转过头问柯忆:“他怎么在这里?”
柯忆:“和任队搜集完信息后顺道去看望他, 恰好你报警,听说你这边出事,他很感兴趣地过来了。”
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个人为什么受了伤还能这么精神奕奕,拄着拐杖都要跟过来。
夏渔也不理解。
但不妨碍宿游参与其中:“那辆车是那位简获先生的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简获就冲过来抱住他受伤的脚,说:“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杀人!”
宿游的脸扭曲了:“快松开!”
简获很害怕自己会步那些同学的后尘,他痛哭流涕:“我没杀人啊。”
“我想杀人。”
“……”
简获默默退开了。
柯忆问:“你上一次开后备箱是什么时候?”
简获老实回答:“应该就是我出门不久,我检查过车子,当时什么东西都没有。”
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话,那尸体应该就是到山庄后被凶手放进去的,就是不知道凶手是随机还是有针对性地抛尸。
尸体的鉴定也出来了,凶器是斧头,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小时前,也就是20点左右,那个时候正是他们在吃点心的时候,再之后他们就去换衣服了。
这么一来,犯人就在当时在山庄里的人当中。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地面的血迹已经干涸,起码过了大半天的时间。”
夏渔惊了,超过大半天?可是尸体不是很新鲜吗?
法医:“死者身上的伤口只有脖子那几处,以他的出血量来看是当场死亡。所以这处血迹不是死者的。”
这里就住了连家人,其他人都是在晚上陆陆续续到的,之前只有连家人出入,所以答案很明显了。
夏渔把目光投向连珩玉,后者的表情不太好看,正捂住自己的手臂。
见她看过来,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我在这里摔了一下,流了点血。”
“不太可能哦。”宿游插嘴,“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才会一边走一边流血。而且这是盘山公路,正常人也不会步行吧?”他打量着连珩玉,“还是说连先生有步行上山的习惯?那真是自律。”
“……多谢夸奖。”连珩玉认了下来。
夏渔有话要问:“你伤哪儿了?”
宿游斜眼看她:“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谢执已经忍很久了,他站出来,平静地叙述了一个事实:“我记得宿先生是钟灵市的警察,这是和平市,你应该没有执法权。”
宿游认得谢执,后者在他们省都挺有名的。他这是第一次和谢执打交道,以往都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他。
但谢执是这种多话的性格吗?宿游记得他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宿游刚要说话,突然看到他们之间的站位。他和连珩玉各自单独站一边,夏渔和柯忆站一起,谢执站在夏渔的身后。
有点意思。
不过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站位了,因为夏渔已经习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专注地看着连珩玉。
可恶,这家伙总是这样,和案子无关她就把别人当背景板。宿游气得用拐杖敲地面。
敲了几下,他感觉到如芒在背,抬起头,就看到那个谢执正用轻蔑的锋利如刀的眼神瞧他,他第一次感觉到不寒而栗。
宿游皱眉,他们之间有仇?
哦,他想起来了,谢执是她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她真的很坚持,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连珩玉很担心她会直接上手,他挽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口。几秒后他又放下袖子,生怕别人多看他一眼。
“如你所见,我的手臂受了伤。”
夏渔失望地收回目光,怎么不是伤在腹部?不过她并不气馁,她才不相信他会是一个路人,等这个案子结束再去调查他好了。
把话题转回到案件上,大家准备回山庄。人是死在的山庄,山庄应该有监控设备,说不定拍到了凶手。
还有凶器,一般人不会随身携带斧头,斧头只会是山庄里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山庄里会有斧头,连珩玉叫来厨师,后者的解释是:“连先生喜欢吃柴火饭,所以我做饭时是用灶头烧火,斧头是用来砍柴的。”
小东西花样还挺多。
死者石倜为人不错,和大部分合作伙伴的关系都不错,没有不良嗜好,热衷公益事业。
这样的人实在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会被杀害,还是被砍掉头颅这样残忍的死法。
“石倜的公司最近经营不佳、周转不灵,或许这和他的死亡有关。”谢执提供了线索。
因为谢执无缘无故的敌意,宿游和他杠上了:“这么个小公司的事情您都知道,谢先生对市场真是了如指掌。”
谢执知道宿游,后者是夏渔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合作伙伴宿家的儿子。
宿游从小顺风顺水地长大,大学期间却遇到了各方面都压他一头的夏渔,自然而然地他开始单方面地和夏渔针锋相对,视夏渔为自己的对手,攀比之心极为严重。
可笑,小渔根本不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
谢执的情绪很稳定:“信息化时代,任何信息都珍贵万分,稍不注意就会错失良机。宿先生一切仰仗家里,自然不会懂得这个道理。”
莫名其妙的,宿游想到了夏渔。
她似乎洞悉所有情报,同班同学他都不一定记得,她却能清楚地说出每个同学的姓名;仿佛监控成了精,每个时间节点她都能说出有哪些人做了什么;只要和案件有关的情报,一些不起眼的细枝末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并将其运用到侦查过程中。
因为心理太不平衡,所以他都没对谢执的嘲讽发表意见,像是默认。
而中心人物则是紧跟在柯忆身边,两人一起看着监控。
出乎意外的是,监控显示在大家去换衣服的时候,死者一个人离开了大厅,去到了停车场。
很明显他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凶手。
可惜的是监控里只拍到了死者。
宿游发表自己的看法:“凶手避开了监控,这不就说明他对山庄很了解?”
要说对山庄了解,那就越不过连珩玉。
连珩玉解释:“我每年都会宴请市里的年轻企业家到山庄,他们对这里的了解程度不下于我。”
“确、确实是这样。”简获弱弱地开口,“因为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所以连先生并没有安装太多的监控摄像头,我都记得每个摄像头的位置。”
嫌疑人的范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可以缩小到死者熟悉的人——能让他在赛前赴约的只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凶器那边也有了情况。
斧头原本是放在后院靠近后门的地方,人人都可以拿到,现在被丢在了前院的池塘里。斧头上沾满了血迹,比对痕迹后确定这就是杀害死者的凶器。
斧头虽然人人都可以拿到,但是在去到后院要经过后厨,要想不被后厨的人发现只有在宴席后他们去收拾现场时趁机来到后院拿走斧头。
而和死者约着见面又要避开人群。
在这两个时间点里都是独自一人待着的且和死者有关系的只有三个人,他们没有人可以给他们做不在场证明。
恰巧的是,这三个人和死者的关系都不错。
一个叫熊迪,是死者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个叫梅涪,是死者的妹夫;剩下那个叫何佐,与死者是合作伙伴,两人一起开的这家公司。
三个人事发时要么在厕所,要么去外面抽烟,要么找了个地方小睡了一下……总之都有作案时间。
但不清楚他们和死者之间有什么矛盾,目前看来他们关系非常融洽。
梅涪一看自己被当做凶手,急了:“我觉得凶手是熊迪,我老婆都和我说了,他借了石倜几百万没还。说不定他还不起就想把人给解决掉,这样他也就不用还钱了。”
警方还没说什么,这个梅涪倒是先自乱阵脚,熊迪恼了:“我倒觉得你更像凶手,你家暴你老婆还不想离婚,不就是馋石倜的投资吗?他完全有可能是找你谈离婚,你恼羞成怒就把他杀了。”
梅涪对他的指控不屑一顾:“打是亲骂是爱,我和我老婆感情好得很。”
他说的是真话,他老婆爱他得很,舍不得和他离婚。倒是那个石倜,天天跑来他公司闹,闹得他心烦意燥。
经典的互相指控甩锅,何佐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梅涪也发现了何佐被排挤出这个环节,他立马补上一句:“还有你,何佐,你偷偷挪用公款的事情被石倜发现了,他正打算把你送进局子里。”
何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挪用公款是坐几年牢,杀人是要被枪毙的,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宿游无语了:“那你还很自豪?”
“唉,我就是鬼迷心窍了。不过没关系,坐几年牢而已,出来还是一条好汉。”何佐现在就是后悔,“但是石倜他怎么就死了啊,他死了我出狱后怎么办?”
石倜是一个滥好人,就算何佐挪用公款,出狱后去找石倜寻求帮助,后者也会不计前嫌地给他房子住、给他工作干。
第56章
凶器上没有检测出指纹, 说明凶手是戴了手套——正好他们赛车时会戴专业的赛车手套,或许凶手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决定在这里杀人。
此外,斧头砍下头颅会造成大面积的喷血。他们在停车场最里面发现了死者的车, 车尾溅上了血液, 地面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死者的手机掉落在车旁, 幸好没被摔烂, 最近联系人是客户, 时间在下午前不久;短信同样。
后备箱处有染血的手套和外套, 凶手就是这样防止身上沾上血液的。
杀完人之后,凶手脱下衣服,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大厅,混入人群。
之所以没有人发现停车场里面染血的车,是因为停车场足够大, 大部分的人的车都停在靠出口的位置,以便出入。没有人进到里面去, 也就无从知晓。
女性换衣间在走廊尽头, 夏渔的回放不起作用, 回放只能回放她所在范围的内容。
宿游用拐杖隔空指了一下手套:“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 即使隔着手套,双手也会有黏糊糊的感觉, 凶手一定会去卫生间洗手。”
所有人看向去卫生间的梅涪, 大家记得他去的是比较远一点的卫生间。
看外套和手套的尺码, 熊迪太高,何佐又有点矮, 只有梅涪刚刚好。
梅涪赶紧否认:“我是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因为肚子不舒服,我在厕所蹲的时间长了点, 我没有杀人啊。”
“你上厕所跑那么远?”
“我拉肚子,怕别人知道。”
要是被人知道他在厕所蹲这么久,那他还要不要脸了。
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梅涪补充说:“我记得中途有人来洗手,说不定那个人就是凶手。”
不管梅涪是不是在狡辩,总之他的嫌疑比较大。
大厅不允许抽烟,熊迪是在二楼阳台上抽的。警方去查过,那里确实有很多烟蒂,都是才抽的。
何佐则是在二楼小睡,他从二楼下来肯定会经过大厅。但是二楼外面有棵枝干伸展到窗边的树,他完全可以借助树干滑下去,再转到地下停车场杀人。
何佐不满:“喂喂,光审我们,那个简获怎么不审?尸体是在他的车里发现的吧?”
“连先生可以替我作证,我当时全程跟在他的身边。”被怀疑的简获赶紧澄清,他将目光投向连珩玉,希望后者能替他证明。
想到换衣间里的事情,连珩玉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现在是明白了,简获向着夏渔那个女人,居然敢对他出手。
被人掀衣服这件事简直是他的毕生之耻。
“我作证。”夏渔举手,她跟柯忆说了她让简获办的事,成功获得了简获感激的眼神。
嫌疑人还是在那三个人当中。
柯忆从管家那里得知停车场没有监控,她不解:“为什么会没有?”
停车场是案件高发地,不可能没有监控。如果说是为了隐私着想,但停车场只停了车,能有什么隐私?
连珩玉解释说:“没有人胆子大到敢打我家的主意。”
夏渔:“但是敢在你家杀人。”
“……”连珩玉沉默不语。
这种态度让夏渔感觉到奇怪,换作是一般有钱人,肯定会把家里都安上监控以防万一。但连珩玉反其道而行,仿佛是要隐藏什么似的。
她点开小地图,选择看这座山庄的立体建模。
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山庄的地下一层,她翻转了模型,发现停车场只占上一层面积的1/3,还有2/3的空间空着。
夏渔直接问出了口:“我看这里的空间不对,你这往里走是不是还有房间?”
所有人都看向她,有空间感好的人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连珩玉暗骂一声,表面上维持着假笑:“是的,剩下的部分是酒窖,我爱喝自酿的酒。”
虽然是在停车场后,但进入酒窖要从上一层进去。
宿游腿脚不好被留在上面,柯忆不喜欢闻到酒的味道,再加上还要继续询问其他人员,酒窖就由夏渔下去看。
如连珩玉所说,这确实是个酒窖,酒虽然不多,但摆满了好几个架子。
夏渔打开一坛闻了闻,是白酒的气味。
这是在怀疑他酿的是毒酒吗?
正好谢执在另外一边,连珩玉压低声音说:“夏小姐似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偏见。”
你小子,装傻是吧?
“这里人不多,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腹肌吗?”
夏渔盖上坛子,再一次询问。
想也知道不可能有人会答应这种事。连珩玉一忍再忍,忍不住了:“夏小姐,你是有未婚夫的人,请停止你的这种行为。”
不对啊,网友不是说男人都喜欢秀自己的腹肌吗?怎么这个人摆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
可能因为他们性别不同,夏渔想,还是让别人帮她看吧,她今天一定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昨天那个人。
见她一副不打算改的模样,连珩玉属实无语了,谢执到底怎么教的妹妹?不对,谢执怎么不管管他的未婚妻?
想到谢执,他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对夏渔说:“我在这边发现了一个小门。”
夏渔赶紧站起来,她跟着谢执走到一个酒架背后,果然有一道小门。
连珩玉皮笑肉不笑地说:“谢先生好眼力。”
谢执没搭理他,来到夏渔身边,说:“我没有碰过这道门。”
夏渔戴上手套,她推开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辆带血的小车,以及正在忙活的同事。
她走出来一看。这道门和墙壁是一个颜色,严丝合缝,位置开在角落,就算是她也会忽略掉。
夏渔回头看连珩玉,后者再次沉默。
从酒窖上去,夏渔告诉了柯忆她的发现。
柯忆把管家和佣人叫过来,问了他们酒窖的事情。
佣人面面相觑,园丁站出来说:“签合同的时候,管家就告诉我们酒窖只有连先生和管家可以去,我们绝对不能去。”
更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了。
夏渔发出灵魂质问:“所以你的酒窖为什么没有上锁,为什么要开道小门在停车场?”
连珩玉耐心下来回答:“还是那个答案,没有人敢偷到我的头上,上锁没有必要。至于开小门——有时候我会带酒去赴宴,为了偷懒,直接从这里把酒搬到车上。”
挑不出错误的答案。
一边的宿游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是从这里去到的停车场?”
连珩玉断然否定了他的猜测:“不可能,除了我和管家,没有人会来这个地方。”
因为今天大家都要开车,所以没有上酒,不可能会有人来过这个地方。
柯忆觉得不能放过任何一处疑点:“介意我们调查一下吗?”
连珩玉:“……请便。”
酒窖里有许多脚印,但小门上取的指纹只有两组,确实只有他和管家进出过这里。
“但是凶手戴了手套吧?”夏渔挑出矛盾点,“这样是无法留下指纹的。”
柯忆同意:“我刚才看了看,酒窖的入口位于一楼里间,从二楼下来进入到里间的路程中没有任何一个监控。不管是哪位嫌疑人,都可以避开人群进入酒窖。”
连珩玉的表情不太好看,望着三名嫌疑人的目光阴沉。
他深吸一口气,说:“失陪一下,我想去洗手间。”
柯忆:“请便。”
目前的三位嫌疑人,如果梅涪没说错的话,拉肚子的他已经虚脱,不可能挥得动斧头;熊迪一直在抽烟,看烟头的数量他是不间断地一直抽,瘾还挺大;只有何佐,有时间有力气。
染血的外套和手套上说不定会有凶手的皮肤组织。夏渔正想去看同事们的情况,路过谢执时,发现他正盯着那堆烟蒂看。
夏渔不明白他在看什么,她想了想,问:“你想抽烟?”
谢执无奈:“你讨厌抽烟的人,我怎么会抽烟?”
夏渔很满意身边的人都不抽烟,但既然他不是烟瘾犯了,那他是在看什么?
“每个人抽烟的习惯不同。”谢执说,“有的人喜欢咬烟嘴,有的人吸到一半就丢弃。我以前和熊迪有过交集,他的烟瘾大,很喜欢咬烟嘴。”
听着他的话,一旁的柯忆若有所思。她低头看烟蒂,只有少数的烟头上有着牙齿的痕迹,大部分都没有,有的只抽了一半。
看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人抽的。
宿游惊讶:“你观察这么仔细?”
谁没事看烟头啊。
谢执:“善于观察是一个人的优秀品格,宿先生可以多学学。”
“……”
可恶,这一副年长者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这家伙也不比他大多少吧?
柯忆找到熊迪,询问他是否真的一直在抽烟:“熊先生仔细想想再回答。”
熊迪看到警察在检查他的烟蒂,从检查结果来看,有的烟蒂不属于他。
他有点慌了:“可能是别人留在那里的。”
宿游:“可以做个DNA鉴定,看到底是属于谁的。”
“……”熊迪抹了一把脸,“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烟头,我个人癖好,喜欢一边闻一边抽,和杀人案没关系。”
听听这逻辑,宿游不信:“有没有关系不好说,你的嫌疑很大。”
“没证据的事情,警官你不要污蔑人。”
“没证据?熊先生,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宿游嗤笑一声,“就算你把刀扔进水池里,上面的指纹也不会消失。指纹不溶于水,用专用酶就可以复原。”
凶手把手套留在了现场,斧头却在水池中,说明他是直接用手扔掉凶器。
宿游说得信誓旦旦,熊迪的额头冒出热汗。
“看你这么爱出汗,手套上也会留下手汗吧。”
听他这么一说,熊迪反而平静了下来。
宿游:“?”
这么有恃无恐?
夏渔不懂,但她会看日志上整合的信息,她看到了关键:“说起来,他不是欠了钱?假如凶手是他,他极有可能是借口说要还钱把死者骗到了停车场。之后他从死者身上拿走欠条。从死者的出血量来看,那张欠条应该沾满了血。”
就算撕碎冲进厕所,欠条上也会有血液和他的指纹。
熊迪又慌了,但他依旧倔强地不开口。
“他戴了一次性手套。”
去洗手间的连珩玉回来了,回来就回来,还带了线索。
跟在他后面的警察举着手里的东西说:“多亏连先生的提醒,我在酒窖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一次性手套,上面有生物检材,还沾了一点血。”
熊迪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我明明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连珩玉问:“你明明怎么样?”
被连珩玉看着,熊迪似乎知道了什么,他面如死灰。
片刻后,他跪在地上,哭着说:“我也不想的,是石倜他逼得太厉害了。”
他就借了石倜几百万而已,石倜的公司周转不灵,难道他的公司就有钱吗?
这次他本来是想再求求石倜让后者通融通融,但是石倜严厉拒绝了他。
“他说如果我不还钱就把我告上法庭,我不能坐牢啊。”
正在熊迪焦虑的时候,他看到连珩玉从酒窖里出来,于是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我来过这里几次,知道斧头放在哪儿,该怎么处理凶器。”
他认得所有人的车,只有简获他得罪得起,所以就把尸体放在了简获的后备箱里。
等赛车结束,简获把车开回去,尸体被带走,他再想办法处理石倜的车。
多么完美的计划。
但是——
熊迪心灰意冷:“我没有想到那么巧,连先生受了伤;我更没想到会有人凭借路上的血迹断定有人死了;最没想到的是,还有人会想到里面还有空间……这么多的巧合,看来我选错了时间。”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柯忆纠正他的说法,“只要你做过,就会被发现。不可能会有完美犯罪。”
熊迪想到一开始他问简获的那个问题。
和平市有名的大警察,抓获无数有权有势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对了,你有没有把你遇到的事情告诉你的网友?”夏渔想到遇到的两个简单的杀人案都是和教唆有关,或许这个也是,反正问问又没事。
宿游和柯忆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诧异地看向熊迪。
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差这一点,熊迪点头:“我在网上结识了一个大师,他会看相。在他的帮助下,我的公司有了起色。但想要更进一步有点难,因为他告诉我石倜阻挡了我的财路。只有石倜死了,我才能大富大贵。”
不然仅仅是几百万的欠条还不足以让他杀人,石倜挡了他的财路,他当然要除掉他。
第57章
柯忆翻看着熊迪的消息记录。
那个大师自称姓盛, 他在空间里po出了和诸多名流的照片。
有擅长这类的同事一眼看出这个p过的图,在场的人也没有听说过那个盛大师。
柯忆:“你怎么没有向这些人求证?”
熊迪感到窘迫:“……我够不上他们。”
虽然都是年轻企业家,但他们之间有着分明等级差距。他根本见不着这些人, 若不是连先生每年都会宴请他们, 恐怕他这辈子都没有和他们说话的资格。
而他在上层人士的山庄里杀人了。想到这里, 熊迪的内心有股莫名的窃喜。
“盛大师给我支的招都灵验, 他肯定不会骗我。”
从消息记录上看, 不清楚盛大师和教唆者是不是同一个人。但不得不说, 这位教唆者颇会操纵他人的心理,他的耐心是真的好,熊迪的白痴问题他都能一一回复,没有任何嘲弄。
难怪熊迪对他深信不疑。
正好宿游在这里,柯忆把熊迪的手机递给他, 让他向任队传达情报。
这起案子估计也要移交给任队。
宿游接过,给任义拨了电话, 说明了这里的情况。
挂完电话, 他对柯忆说:“任队让我们立马回去, 霁教授那边有了进展。”
“行, 我们带人先走。今天太晚了,明天还需要请几位到警局做一下笔录。”柯忆对与案件有关的几个人说。
他们纷纷表示理解, 说明天一大早就去。
目送同事离开, 夏渔再次看着连珩玉。
后者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 他提了一个要求,他要和夏渔交换电话号码。
多大点事。夏渔很爽快地和他互换号码, 当着他的面备注“逃费”二字, 然后把他放入了黑名单。
连珩玉:“……我还有一个要求,不能把我放入黑名单。”
夏渔觉得他的事好多, 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当着他的面又把他拉了出来,勉为其难地说:“好吧。”
交换完条件,连珩玉示意夏渔等下跟他一起去换衣间。他是一个保守的人,哪能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掀衣服。
夏渔还穿着赛车服,她正好也要把衣服换了,也跟着去了。
这走向不太对。简获小心地瞟着谢执,他都不阻止一下的吗?
临近深夜,大部分人都在外面,山庄内部就有点空旷,连珩玉的语气很应景得变得有些阴恻恻的:“夏小姐挺信任我。”
夏渔:“你打不过我,而且这里就我俩,谁出事了另一个都会被怀疑。”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他的笑点,连珩玉笑了:“那可不一定。”
恰好到了换衣间,连珩玉把她推了进去,门被他带上。
他看起来很想表现得很阴险,但他捏着衬衫衣摆的手怎么也抬不上去,表情也逐渐崩坏。
夏渔:“?”
这么扭扭捏捏的干嘛?
她上前一步,直接掀开了他的衣服。肚子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疤,她上手戳了戳,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不是什么肌肉衣,是他自己的肉。
怎么会这样呢?
夏渔捏着下巴,又继续戳了几下。
“够了。”
连珩玉忍无可忍地甩开她的手,拉下自己的衣服:“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夏渔陷入沉思。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但为什么他没有伤口呢?
她伸出自己的手,游戏非常严谨,就算是玩家的双手也全是茧,但是连珩玉的手却不是这样。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这么活蹦乱跳,也无法解释。
想不通,发个短信问大家吧。
再次当着连珩玉的面,夏渔给傅松声发了个消息,说明了她遇到的情况,问问见多识广的队长有何见解。
说完后,夏渔收好手机,在连珩玉无法言喻的目光中拉开门走了。
去换了衣服,夏渔找到谢执,两人一起离开。
简获的车子装过尸体,被警方开走了,他只能搭别人的顺风车。
在车上,司机八卦地问简获:“刚才那位小姐什么来头?那两人居然听她的话。”
“是警察。”简获说了一句废话,但是他补充,“可能不听的话就有可能被她送进监狱吧。”
司机倒吸一口凉气:“嘶——”
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恐怖吗?
*
因为听说霁恣青那边有了进展,夏渔就让谢执把她送到警局,她要去现场看看。
听到霁恣青的名字,谢执的目光凝滞片刻:“你和他见过面?”
夏渔说了一遍那天的事情,直到现在她还是不喜欢他的态度:“我感觉他的热情莫名其妙。”
“他是一个怪人,你别搭理他。”谢执嘱咐说,“在他眼里,他是唯一活在世界上的人。”
夏渔也觉得他是个怪人,不过她更在意的是谢执谈起霁恣青时的口吻:“你和他很熟悉吗?”
“他看你的眼神不干净,我每学期都举报他。”
夏渔正想鼓掌表示对谢执行为的赞赏。
“我说怎么在那四年收到了执教以来最多的投诉,原来是谢先生举报。”
霁恣青的声音响起。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警局。
霁恣青的风衣随风飘扬,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
“谢先生详细说说我的眼神怎么不干净了?”
听听这口气,一股子自负的味道。
夏渔针对他的问题给出答案:“只有小孩子的眼神才干净。”
霁恣青莫名笑了一下。
在她背后,谢执的脸冷如冰霜:“真亏你敢来和平市。”
“我的小艾琳在这里,我当然要紧紧跟随着她。”霁恣青朝夏渔比了个wink,“小艾琳,感动吗?”
夏渔:“啊?”
拐杖用力地敲击着地面,宿游蹦跳着过来,望向霁恣青:“霁教授,这个动作太娇俏,你如今几岁?”
他回来后就看到霁恣青在门口站着,原本他还以为后者是在等他们,但他都去警局晃了一圈,霁恣青还在外面。感到好奇的宿游就跟了出来,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没有师德的老师果然是在守株待渔。
夏渔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霁恣青知道只要夏渔听说了案件就一定会来,只不过他没想到谢执也来了,这个男人真的很难对付。
除了谢执,后面还跟了个一样难对付的宿游。
他倚靠着车,拖长了语调:“宿游同学,老师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但是打断老师和同学的讲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原来霁教授知道自己是老师啊,怎么还对学生穷追不舍?”
这两个的声音听着心烦,谢执往前开了一段,逼得站在车前的两人往后退了一步。
停在路边,他再次嘱咐夏渔:“别搭理他们,他们都不是正常人。”
夏渔点头,正要自己解安全带时,谢执已经欺身过来。
两人一下子靠得很近。谢执替她解开安全带,再抬头时,头发擦过她的侧脸,他拂去她被头盔压过的黏在脸颊上的碎发。
宿游的声音戛然而止,大脑宕机的情况下,他居然开口问霁教授:“他们是什么关系?”
霁恣青不以为意:“就是你看到的那种关系。”
“他们不是兄妹吗?”
“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而已,换句话说你可以当做是爱称,想要恋人称呼自己为哥哥这件事不难理解吧?”
宿游沉默片刻,又拄着拐杖跳走了。
走了一半,他回头,看到霁恣青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那边的互动,他惊了:“霁教授,你也想加入他们?”
“我不是去加入这个家的,我是来拆散他们的。”
霁恣青笑眯眯地看着那边的两人,就算接收到了谢执警告的目光他也毫不在意:“这样更有挑战,不是吗?”
宿游:“……”
这是何等炸裂的发言。
过来请霁教授的傅松声沉默不语。
你们都很炸裂。
*
最终四个人各怀心事地来到了会议室。
霁恣青仔细研究了那几份聊天记录,确定教唆犯是同一个人。
教唆犯的严重性比普通杀人犯还要大。因为这位教唆犯的罪行横跨两个市,所以就由他们两个市的特调组联合侦查。
任队给每个人分发了一张满是汉字的A4纸。
夏渔认真看了看,是霁恣青做的犯罪侧写。
霁恣青在上头讲着他是如何做出以下判断的。
凶手是男性,年龄在25-35之间,外表具有欺骗性,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以及弹性的空闲时间,受教育程度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名气。
凶手本人在现实中很难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所以他享受控制他人的人生;因为平时接受过太多的关注,再加上大部分时间都不是孤身一人,所以他更倾向于在幕后指使他人而不是自己亲自动手。
“人会在自己觉得安全熟悉的范围中活动,犯罪也是如此——凶手的职业决定了他会在各个地区城市往来。所以他选择对象时并非是在网络上随机选取,而是在现实生活中精挑细选,充分了解他们后,凶手才开始他的诱导。”
换句话说,凶手此刻正在和平市,同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有接触。
夏渔看看文字,再看看霁恣青。凭借这么点信息他居然能得出这么多结论,果然是专家。
霁恣青接着说:“同样,罪犯也会成长。凶手现在正处于初期,选择的对象的心理问题比较突出。到了后期他的手法趋于成熟,选择的对象范围会扩大,届时说不定会引发一些社会矛盾。”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看来凶手对我们的社会抱有极大的恨意,可能经历过什么社会的不公。这种不公留给他的痛苦至今仍对他造成影响,以至于他功成名就也无法忘怀。有点意思。”
“是什么不公?”
“小艾琳,我可不是什么都知道哦,这种事情还要交给你们警方处理。”
原来不知道啊。夏渔有些遗憾,要是知道了一抓一个准。不过问题不大,霁恣青做的侧写已经透露出很多信息,他们朝这个方向调查的话总会找出线索。
第58章
警方初步推断凶手是知名专家或者社会名流, 这些人众星拱月。
想到什么,夏渔看向霁恣青:“霁教授,这完全就是在说你本人诶。”
根据案件是一个圈的原理, 贴合侧写的目前有两个:连珩玉, 霁恣青。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霁恣青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他抬了抬眉梢:“小艾琳, 请认真听讲。这位凶手的手法还太稚嫩, 不管是通过网络还是现实接触, 他留下的痕迹太多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留下那么多的破绽。”
一听他这么说,夏渔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上几个这么说话的人已经进去了,她满怀戒心地问:“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个前提不成立, 教唆是一种胆小的表现,我不需要这么做。”
人类只会相信自己。
即使表面上是凶手在教唆也是因为他说的话戳中了那些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想法。
他很好地抓住了这一点, 帮助他们重复那种记忆和感觉, 越重复情绪就越被强化, 最终才导致他们上头做出杀人的举动。
——非常低劣的手法, 凶手在这个过程中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与获得的乐趣不成正比。
“我才不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霁恣青下结论。
好,关于这一点她没有疑问了。
“对了, 霁教授, 关于那个——”夏渔退出去看了看名字, “关于宿游被袭击一事,你也顺便做一下侧写?”
必须尽快找出凶手, 不然隔壁市的那谁就会揪着这件事嘲讽她们和平市的治安。
宿游:对于她关心他被袭击这件事他很欣慰, 但她刚才是没记住他的名字是吧!
霁恣青慢悠悠地侧头,轻飘飘的一眼落在宿游身上:“哎呀, 我很忙的,你们可以去找宋闻璟同学,他的能力不下于我。”
夏渔正要说“我们不熟”,傅松声截了她的话头,他站起来说::“现在的时间已经太晚了,霁教授,我送你回去。”
这么明显的拒绝的话术,也就只有她听不出来。而且就他在门口看到的那番景象,还是让他们少点接触吧。
“傅队依旧这么善解人意。”霁恣青说,“不过让小艾琳送我到门口就行了哦。”
“任队和宿游同志这段时间会在和平市待着,他们的住处被安排在宿舍,夏渔负责带他们去找地方。”
接待其他同事本来就是新人的工作,而霁恣青是请来的专家,当然需要傅松声出面。
霁恣青发出意味不明的赞叹:“再合适不过的安排,傅队想得真是周到。”
夏渔不在状态,她关心的只有一点:“这就结束了?”
平时不是会通宵处理吗?
哪有别人刚来就让人家熬夜的,傅松声真的很想叹气。关键他还不能直接这么说,而是委婉道:“目前线索还是太少,休息的时候可以思考该从哪方面入手。”
虽然有了方向,但真要入手也是广撒网。这个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在真正的ip地址外套了层层的虚拟定位。而且一旦对象下手,他就立马销号跑路。
如果不是因为钟灵市那边反应得快,恐怕近两个案子他就不止弃号这么简单了。
夏渔想想觉得也是。
她没有疑问了,老实领着隔壁市的同事去宿舍。
不过她也没怎么去过,夏渔看着手机里傅松声发来的位置和房间号,打开小地图,选择导航。
照顾着身残志坚的宿游,其他两人放慢了步伐。
夏渔的注意力都在小地图上,她本人也不是多爱说话的性格,一路上有点安静。
宿游憋了一会儿,没憋住,问:“你刚才是不是忘记我叫什么了?”
夏渔走在前面,很坦然地看天:“没有。”
“你明明就忘记了!”
“污蔑,纯属污蔑。”夏渔歪头看任队,试图得到他的附和,“我明明说出了他的名字,对吧?”
任义:“……”
不是很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那么明显的停顿分明是在回想。
宿游:“你是不是只记得罪犯的名字?”
“不是。”
“那霁教授叫什么名字?”
“……”
不等夏渔瞥人物名片,宿游平静下来:“他叫霁恣青。”
夏渔狡辩:“我反应比较慢。”
说完她戳客服:【为什么点开后台不会时停?】
客服:【这是全息,得退游才会停止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宿游突然感到安慰。哈哈哈哈,她不是单单不记得他的名字。
任义只觉得没眼看。
到了房间,床铺都铺好了,都在下铺。洗手间还有一次性洗漱套。
夏渔把他们带到就走人。
宿游摇头:“她果然不会做事,这种时候就该问问我们还缺不缺什么,顺便再多说几句。”
任义不想和宿游说话,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起码人家真的听话得把他们带到了。换作是他,根本不会管隔壁同事。
当然,目前他最想问的是:“宿游,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她有想法?”
宿游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我宿游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对她有想法!”
以往宿游就算不怎么学习也能考第一,可上大学之后他常年被压,永远第二。
他们明明差不多的水准,但是不管是钟灵市还是和平市或者是其他市,都更喜欢夏渔,争着抢着想要她到他们的局里。
他真的破防了。尤其是他每天偷偷学习挑灯夜战,她却每天嘻嘻哈哈,即使知道她很有天赋,她所有的智商和情商都给了这份职业,他还是觉得万分憋屈。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喜欢这个第一名?
他毕生的心愿就是一定要超过她,哪怕一次,他也要让她输给他。
越想越气,他把她当毕生之敌,她却压根记不住他的名字。
气死了气死了。
任义:这可不好说。
正好今天暂时没有事,他拖了张椅子坐下,摆出一副谈心的姿态。
“夏渔小同志多招人喜欢,我看她跟看到我女儿一样。”
夏渔确实招人喜欢。
她或许对待人不够真诚,说话不够好听,但她很能提供情绪价值,她从来没有过嘲讽或不屑的情感——对待任何人都是如此。
她像是从来不会难过,就算是骂她,她也听不懂,见到谁都是笑脸。
和她待在一起是绝对不会有抑郁的情绪。
宿游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他,也会消极的时候找到她听她自以为很懂似的说话。
这种想恨又恨不起来,想和她当朋友又受不了自己永远无法翻身。
更崩溃了。
“老任,不要太八卦。”
说完,宿游拄着拐杖来到阳台处,开始今日份的消极。
任队:“。”
*
夏渔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傅松声,见她这么快出来,他问:“任队和宿游有说什么吗?”
“不知道诶,我把他们送到就走了。”
就知道不能指望她。傅松声朝她挥手:“……没事了,你回家吧。”
夏渔奇怪傅队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不过她没怎么在意,她提醒他:“傅队,我给你发的消息你认真看看,我觉得这个连珩玉很可疑。”
“嗯,我睡前看,明天给你答复。”
得到他的答案,夏渔放心地走人。
回到家,看到谢执,夏渔想起嫌疑人的范围,凑过去问:“哥,你的合作对象中有没有那种长得年轻但内心很阴暗的人?最好是经常出差,之前在钟灵市活动,最近长时间待在和平市。”
“有,很多。”谢执面不改色地说出两个人名,“霁恣青和连珩玉也在其中。”
和她想的一样。夏渔紧接着问:“那你知道他们的过去吗?就那种有点惨的过去。”
深知她性格的谢执明白她这是把这两人当嫌疑人,他很高兴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连珩玉是私生子,但和一般的私生子不同的是,他的母亲不是自愿生下他的。”
连珩玉的母亲当时是连家的女佣,连父在一次醉酒后把连母强上了。事后,连母因为她外婆那高额的手术费,不得不忍气吞声地接受了连父打发的几百万。
不久后她发现自己怀了孕,本来打算去打胎,但被关注着她的连父发现了。
有钱人看重子嗣,连父又用了几百万,迫使连母生下孩子。
“事情到这里结束还可以说是不算太差的结局,但是人言可畏。”
在连母怀孕期间,流言甚嚣尘上。连家上下都认为她是故意怀上孩子想要嫁入豪门,一切反抗都是在欲擒故纵,是在惺惺作态。
连母为了医药费忍了下来。
却被当做是默认。
后来消息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连母的外婆那里,听说外孙女为了自己做了这种事,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木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这位女佣……”
“她生下孩子就离开了连家,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又是一个法制咖。夏渔不满:“这个连什么的就没有受到惩罚吗?”
“用钱就可以摆平一切,谈什么惩罚?”谢执溢出一丝讥笑,“他不仅白得了一个儿子,还迎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事业蒸蒸日上。”
有钱人挥挥手就可以压垮他们这些底层人。
夏渔见不得这些,这个人犯了强奸罪,她得找个机会把他送进去。
在她的备忘录上写上这件事,夏渔顺便翻了翻,发现她已经堆积了无数要处理的事件。
人贩子,丰昌,杀手,狙击手……
开始有紧迫感了。
记完的夏渔发现了不对劲:“这惨的是他妈,连珩玉惨在哪里?”
惨在锦衣玉食吗?
“因为他母亲,他在连家受到了排挤。”
连父并不喜欢他;连家的其他人不待见私生子,视他为耻辱,明里暗里地欺负他;连家的佣人羡慕嫉妒他跨越了阶级,有样学样地暗中作梗;连父的妻子进门就发现有个私生子,但他们是联姻不好离,就权当他不存在,对他的现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这就是他内心阴暗的来源。”
夏渔陷入沉思。
因为小时候被欺负,所以长大后想报复社会?不是,他最该报复的是他爹才对吧。
“连强健已经死了。”谢执扔下这句话,“在几年前就被人杀死,凶手至今没有找到。”
什么?已经死了?还是被杀的?凶手没有找到?
夏渔迅速记下来,这一看就知道连珩玉的嫌疑比较大。等明天去看陈年旧案。
问完连珩玉,她接着问霁恣青。
但关于这个人,谢执也不太了解:“他的一生顺风顺水,不管是在家庭还是在学业工作中都没有任何不顺心。”
霁恣青父母健在,家庭和睦。他从小成绩优异,年纪轻轻就读完博士,一开始在刑侦队当顾问,因为优秀的履历被聘为中央警校的老师,轻轻松松地就评为了教授。
出版了多本著作,开办了无数讲座,名气和财富都有了,他的一生是成功的一生。
要真有什么令人不解的,只有他年已三十却独身一人。不说结婚,就连恋爱都不曾谈过。
夏渔再次陷入沉思。
说不定这是霁恣青为了误导警方所做的错误侧写,让人把他排除。
等等,她警醒,她不能完全信任他的侧写,他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万一真是他犯的事,他们这不就是在往反方向走吗?
虽然他现在做的侧写大部分和他对上了。
记完这一切,夏渔冲谢执竖大拇指:“哥,你知道的好多。”
谢执:“……有时候圈子里会把这些事当做谈资。”
“那也很了不起。”如果不是她有回放,她压根不会在意这些八卦。
看来以后可以多多见人,这样就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情报。
整合一遍信息,夏渔向谢执道了晚安,就准备睡觉。
她的时光机要重出江湖了!
她躺在床上,正要启动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还给她发消息?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连珩玉。
【逃费男:在这宁静的夜晚,我望着月亮止不住地想起你,于是月亮变成了你的形状。晚安,换梦里想你。[叼花]】
房间,夏渔,手机。
啊?
第59章
睡前收到连珩玉发来的短信, 夏渔感到迷惑。她看了几遍备注,确实是连珩玉,列表里也没有同名的。
估计是发错人了, 肯定不是发给她的。夏渔当做没有看见。
她安详地躺在床上, 点击使用时光机。
人物设定为连珩玉, 时间点……她爬起来看了一眼连强健被杀的新闻, 连强健死于四年前。她把时间节点设置为四年前。
每次降落的感觉都不同。
明媚的日光在头发上跳跃, 夏渔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人声嘈杂的学校门口。
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放在额前挡住晃眼的阳光,抬头看那比阳光更闪亮的警校标识。
竟然回到的是她入学第一天,夏渔很惊讶,这和连珩玉有什么关系?
她正思考着的时候,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朝她走过来,夏渔礼貌地给他们让路。
其中有一个她觉得有些眼熟, 恰好那个人路过她时也多看了她一眼。
不过她把所有事都抛在了脑后, 只高高兴兴地拎着行李箱去了报道处,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去看看了。
她所在的侦查学的迎新人员有很多, 其中有一个眼熟的学姐。
看到夏渔,迎新的学长们眼前一亮。
天呐, 这是他们专业可以得到的新生吗?看这脸和气质, 怎么会有这么标致乖巧的妹妹!光是看着就觉得春风拂面, 美好得令人落泪。
他们纷纷站起来,要不是有桌子拦着, 他们说不定会冲出来, 但也差不了多少。
像是看到了名人,他们兴奋地招手:“学妹学妹, 看这边看这边。”
隔壁治安学的不乐意了:“这学妹一看就是我们专业的。”
他们也挥手,速度快得像是在摇花手。
夏渔沉默了。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
侦查学的那位眼熟的学姐一发话,两拨人都安静了下来,看来她在学校颇有声望。
她从桌子后绕出来,同夏渔打招呼:“学妹你好,我是三年级的江知春,学妹也是我们这个专业的吗?”
江知春?
听到这个名字,夏渔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江知春不是记者吗?怎么读的是警校?
她退出去看了看江知春的介绍。
江知春确实是警校毕业的,不过毕业后她没有从事警察这一职业,而是转去当了记者。
看人物名片没有时停,江知春就看到这位学妹非常缓慢地点头,看起来呆呆的。
她有些忧心忡忡,这孩子别是走错了地方。
紧接着,一份录取通知书递到了她的面前,江知春看了看,确实是她们专业的。
而且这个名字她记得,是经常被领导们提到的那个“为和平而生的警察”。
江知春和夏渔对视,这个女孩的眼睛里有着对未来的期盼,像极了当年的哥哥。
压下所有的情绪,江知春伸出手,真心实意地说:“欢迎夏学妹的加入。”
夏渔从来没有见过活着的江知春,她迟疑地将手放上去。
接触到温热的手心,夏渔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等她探寻,后面传来几道声音。夏渔回头,是之前见过的那群人。
他们也是这个专业的。
那个眼熟的人又看了她一眼,证件不知道为什么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他正要捡起来,夏渔比他更快。她拍拍上面的灰尘,双手递给他:“同学,你的东西。”
他接过,愣愣地说:“……谢谢。”
他的朋友们被他这种态度惊到了,正要调侃,他一个眼刀过去,朋友们只好眉目传情。
夏渔做完登记,要去宿舍。
她的行李箱到她的腰部,体积非常大,她的宿舍在六楼,就算是他们来提也会累得够呛。
学长搓搓手,正要问她要不要帮助,就见夏渔单手提起了这个超大行李箱。
学长闭嘴了,用崇敬的眼神目送夏渔远去。
“别看了宿游,人都走远了,你别是看上人家了吧?”
“晃晃你脑袋里的水,话这么多你怎么不去居委会?”
后面纷纷扰扰,但夏渔充耳不闻,她顺道去领了洗漱用品和被套,然后提着东西去了宿舍。
她来得算早的,室友都还没来。
把行李箱放好,夏渔开始铺床。铺完,有个电话过来。
是谢执。
“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
“那出来吃饭。”
从高中开始,夏渔开学放假都是一个人去,她认为她都这么大了还要家人接送怪不好意思的。
所以谢执没有送她,只等她报道完一起吃饭。
夏渔从床上下来,打开门,正好碰到她的一个室友。
室友长相极其古典,鹅蛋脸,眉眼秀气,即使穿着运动服也像是穿着古装,看起来就像是很会写诗的才女。
“你好,我是兰归鹭,你是夏渔?我在报道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名字。”说话也温声细语。
“你好你好。”夏渔不知道该怎么聊天,她没学过,要不先开口夸?
兰归鹭给她让了道路:“你要出门对吧?你先去,我们晚点可以再聊。”
好善解人意!这简直就是她想成为的人,夏渔握拳,等她出去她就要去找她的这位室友,就是不知道室友在哪里高就。
从宿舍楼出来,夏渔又遇见了那个男同学。想着他会是自己同专业的同学,她就礼貌地挥手打招呼,以示友好。
挥完手,她转身朝着学校门口跑去。
谢执发了个地址给她,夏渔不爱吃外面的家常菜,他就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现在正在家里做饭。
夏渔一边朝地址走去一边思考,所以这个剧情点和连珩玉有什么关系?她到现在都没看到他。
难不成他也是警校的学生?刚才那个眼熟的同学不会就是他吧?不对,年龄对不上。
这么想着,夏渔停下了脚步。她已经走到了犯罪高发地——一条巷子里,一个身上满是硝烟味的青年同她擦肩而过,夏渔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青年惊愕,擦身的瞬间他分明没有看到她出手,怎么下一秒就被抓住了?她这个速度令人咋舌。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怎么样,总而言之先按兵不动,青年假装不明所以地挑眉:“小姐,你这是在搭讪我?”
夏渔仔细对比了他和连珩玉的相貌,除了他比较白、长相比较阴柔外,别无二致。
“连珩玉?”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的眉梢动了动,又来一个。
他不耐烦地说:“你认错人了。”
夏渔发现现在的他比几年后更显阴险,她踮脚看了看他身后:“你身上有硝烟味,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
没有前摇,她居然就这么问出来了?
震惊之下,连珩玉的反应很快,一把手枪抵上她的腰。
他迫使夏渔退到巷子里,逼问她:“你还知道什么?”
“你爹死了?”
“……”
几秒之后,枪声响起。
熟悉的黑屏。
夏渔习惯了,只是没想到这个连珩玉这么干净利落,话都不说一句就把她毙了。
不过没关系,她还可以重来。
这次夏渔没有再拦住连珩玉。
看着他离开,夏渔根据猜测找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果不其然地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面前正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万年不变的风衣,面带笑意地看着面前的尸体。
察觉到有人来,他抬眼,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亮,像是鬼片里的男鬼,反正不像个人。
“哦呀,怎么有只迷路的小羔羊?”
他将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看着她走近、蹲下,期间没有任何动作。
他应该不是凶手。
夏渔看了他一眼,确认他不会突然暴起杀人后,她拿出手机报警。
报完警,她蹲在尸体面前,然后点开搜索引擎搜索名字。
死者果然是连强健。他被一枪毙命,太阳穴处处有烧焦的痕迹,凶手应该是和他面对面。
她蹲在原地沉思,既然她碰到了连珩玉,有她这个人证在,为什么会抓不到凶手呢?难不成凶手不是他?
皮鞋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夏渔回头,手枪怼到了她的眼前。
你小子,居然杀个回马枪。
倒下的瞬间,她看到连珩玉将枪口对准了那个风衣男。
第二次黑屏,夏渔再次点击进入。这次系统提醒她:【亲亲,你只剩一次进入当前时间点的机会,是否确认进入?】
啊?这还有次数限制?她戳了客服。
客服:【亲亲,为了防止过去被改变得太多,我们不好完善当前的剧情,所以只有三次机会哦。】
好吧,三次就三次,反正她也不可能携带武器。
这次夏渔对凶手和死者视而不见,老老实实地去找到她哥,安安心心地吃一顿饭。
*
剧情到这里结束,从时光机出来,夏渔还在纠结那个问题。
难不成因为她没有参与进案子里,所以系统自动判定她不算人证?
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新闻,结果又收到了连珩玉发来的信息。
【逃费男:昨晚睡得一点都不好,因为我一直梦到你,为你所困。[爱心]】
夏渔:“……”
她点开搜索引擎,郑重地输入连珩玉的病症。
无数回答出现,她看了看,总结起来一共有三个可能性。
第一个可能性:他双重人格,一个灵魂在恨你,一个灵魂在爱你。
夏渔想到她那张画了红叉的照片,这能是爱她?到底是哪个人格这么想不开?
第二个可能性:被夺舍了。
除了她,应该不会有神鬼之事吧?这可是警察人生模拟器诶,要是有怪力乱神还怎么破案?
第三个可能性:不要相信一个男人的话,他这是在广撒网或者对你别有企图。如果你相信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地爱你,天台和下水道必有你的位置。
夏渔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我悟了!
上次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差点把她杀了,这次也有好几个莫名其妙的人,她的第一直觉果然没错,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连珩玉肯定也是想杀她,但因为打不过她,只能走歪门邪道。
夏渔思考了一下,正好她攒了三局的怨气,干脆今晚上解决。
于是她扒拉了本地地广人稀的地方,发现大晚上的他肯定不愿意来。
干脆把他约到他那山庄的半山腰好了,这样他不会起疑,她打完也好跑路。
【夏渔:晚上21点约吗?[地址位置]】
那边似乎是守着她的消息,她刚发过去就回复了她。
【逃费男:OK。[飞吻]】
很好,等晚上把他骗来,她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她收好手机,觉得他的反应也算线索,打算去问队长。
因为起得早,夏渔顺手给同事们买了早饭,再加上她最爱的小甜点蛋糕。
到了卖蛋糕的地方,夏渔又看到了那个穿着严实的男人。她立马冲了过去,还好,还有剩。
卖蛋糕的霍奶奶乐呵呵地问:“好多天没看到你了,小姑娘,最近很忙吗?”
“是有点忙。”夏渔叹气,“罪犯太多啦。”
“真是辛苦,到时候多给你加点糖。”
“好嘞。”
一旁的男人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接过蛋糕,压着嗓音说了一声谢谢。
她已经遇到他三四次了,夏渔坚信一个游戏不会无缘无故让她遇到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么多次。
于是她问霍奶奶:“奶奶,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你说小鹤?我只知道他叫小鹤,偶尔会到我这里来买东西。”霍奶奶说,“没有你这么频繁,但每个月还是会来一两次,这个月倒是来的次数多。”
不管重不重要,总之先记下来。
接过霍奶奶递过来的小蛋糕,夏渔拎着它们朝警局走去。
她以为她算早了,没想到隔壁市的比她更早,已经在工作了。
夏渔走过去,把买的早饭和甜点放到他们面前,得到了任队的感谢。
“你居然还会做这种事?”宿游不相信以她的情商能够想到这些事,“说吧,这是谁教你的?”
夏渔没有正面回答,她背着手摇头:“一看你就不会做人,学着点。”
宿游:“?”
任义很赞同地点头,他看了看用筷子戳着油条的宿游,再次感叹:多好的新人啊,怎么就被和平市抢走了。
带着好心情来到了傅松声面前,夏渔把她和连珩玉的消息记录给傅松声看,并说了自己在网上搜到的信息。
“你看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肯定是想暗杀我。”
傅松声:“……”
“如果你没有认错的话,根据你的描述,连珩玉极有可能是你那天晚上碰到的人。”
连珩玉的态度太奇怪了。明明被这个异性性骚扰过,却还以此为条件要到她的电话,意图撩对方。正常人都会和对方翻脸吧?
而且他当时不情不愿的,和短信内容所描绘出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双重人格……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夏渔矢口否认,“傅队,你想想那张照片。”
傅松声沉默了。
那边的宿游听到讨论声,以为他们在偷偷工作,他挪动椅子凑了过来。
“什么照片?”
想着他也有点聪明,夏渔就把那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肯定恨死你了。”宿游下结论,“你想,如果他是法外狂徒,被你送到医院,留下了指纹和血迹,换做是你你恨不恨?”
对啊,他的指纹和血迹留下来了诶,她完全可以提取验证呀。
傅松声提醒她:“医院那边可能已经清理完。”
“但是他的手机在我这儿。”夏渔再次夸赞自己真是一个小机灵鬼,“谢谢你啊,宿游。”
难得被夸,宿游还有点受宠若惊,他接着说:“所以我觉得你的想法没错。他可能以为你对他有兴趣,所以想通过□□的办法来引诱你,等你陷入爱河……”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陷入爱河”这四个字时他觉得好怪。
“总之他就可以甩了你,在感情上报复你,让你感受到崩溃。”
夏渔沉默片刻,诚恳地问:“这样真的会报复到我吗?都法外狂徒了,为什么就不能干脆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
宿游:“……”
您的关注点真不一样。
瞧她这副模样,只有她玩弄别人感情的份,不可能会有人报复得了她。
宿游回答她的问题:“那个人也许可能打不过你,所以放弃和你正面对抗。”
“噫,好阴险。”
“也很没有脑子。”宿游点评,“都法外狂徒了,居然还认为能从感情上报复别人了,我高中都不会相信这种事。”
夏渔很赞同,真法外狂徒就要正面对抗。
宿游顺便看了一眼连珩玉和她的消息记录,他指着她最新发的消息:“这是……?”
夏渔夺过手机,把那两条消息记录删了。
她转移话题:“对了,你们知道连强健被杀一案吗?”
她在网上搜不到详细的内容,只知道他死了,凶手没被发现。
宿游和傅松声都不了解,他们一个是警校生,一个还在当狙击手。
于是他们看向年长的任义,任义听她谈到这个案子,他点头:“我知道,当时我正在首都进修,正好碰上了。”
“报案人是霁教授,他认为是买凶杀人。”
买凶杀人?怎么可能,她明明看到了连珩玉。
“没有查他的儿子们吗?”
任义:“他们都不在首都,他的长子连珩玉甚至在国外。”
因为和连强健有仇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大家一致认同霁教授的推论——有人买凶杀掉了连强健。因为没有抓住那位杀手,所以至今没有破案。
啊?国外?
夏渔瞳孔地震:那她看到的是谁?
*
抛开连珩玉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教唆案。
根据侧写,大家整理出一个名单,都是和平市乃至全国排得上名号的大人物。
里面的人数众多,需要警方一一摸排。
夏渔分到了一些人,全是她认识的。
霁恣青的名字也在。
傅松声解释说:“公平起见,霁教授对此没有意见。”
既然本人都没有意见,她就不担心了。正好她也很在意他的身份。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去看了陈年旧案。
那天柯忆的话给了她启示,和平市一周一次案件的频率或许会留下很多尚未解决的案件。夏渔从里面把它们找了出来。
同事给它们分了类,有杀手犯下的案件,有黑恶势力那边混战产生的案件,有知道凶手但他们早已逃往国外的案件,剩下的就是什么都不是的案件。
最后一类不好细分,就只能按照时间顺序排列。
夏渔先看了第一类。
警方对杀手内部排名还挺清楚的,他们把这类案件按照杀手排名分类——因为每个杀手所用的子弹型号和刀剑类凶器不同。
Top1在和平市犯的不多,但杀的人都是一些社会名流。只有前不久的银行抢劫犯和沈陆亭是例外。
想到那个悬赏金……不会是因为给的太多了所以才是例外吧?还是说沈陆亭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这位top1要把他杀掉?
Top2很奇怪,他只杀了两个人,但位置没有被动摇。根据被抓获的杀手所说,要不是top1靠赏金堆起来,恐怕第一还是top2。
被他杀的两个人一个是叶亦晴,一个是钟秋溪。
夏渔翻开钟秋溪的介绍。
钟秋溪,前任和平市市长,35岁成为最年轻的市长,7年后殉职,年仅42岁。
难怪会是top2,这么强的两个人都被他杀掉了,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剩下的很多都是那位top100杀的,人数众多,但都是一些普通人,看来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
说起这位top100,夏渔想到她画的人物侧写?不清楚他是不在和平市还是戴了人皮面具,明明画得惟妙惟肖,但就是没有找出他。
挺能苟。
草草地看了后面两类,夏渔接着看最后一类。
近一个月发生的案件不少,死者的死法各种各样。夏渔在其中几起案件中发现了重点。
凶器都是手术刀,时间都在半夜,死法都是失血过多。
夏渔对比了他们的伤口,刀数不同,但走势一样,都是由上往下。凶手还喜欢在中间停顿,伤口要深一点。
她记下内容,出去找宿游。
他正坐在电脑面前看人物信息。
夏渔走过去:“我发现了一个线索,介意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
宿游:“什么线索?”
“你先让我看看。”
夏渔不由分说地掀起他的衣服,可惜的是他的伤口用绷带和布遮掩住,她看不见走势。
任义和傅松声:“……”
你们两个这是在……?
夏渔眼里只有线索,完全忽略掉两位队长。
但宿游不是。
“别动手动脚。”
被两个队长盯着看,宿游恼怒地拍掉她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渔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宿游拿出手机,他当时有让医生把他的伤口拍下来,就是为了保留痕迹。
打开图库,点开伤口图,两人研究了一阵,发现一模一样。
只要再来一刀,宿游就会失去知觉,同那些死者一样躺在冰冷的地上,失血过多而死。
“这是一个惯犯诶。”
不过被抓获的杀手没有提到过这种人,所以同事把这位凶手划分到了普通人一类。想必他和杀手没关系,也不属于黑恶势力。
傅松声看过卷宗,也见到过那些死者,他略微一想,得出了结论:“凶手单纯的以杀人为乐。”
这位凶手杀人毫无章法,和一般的连环杀人犯不同,没有给现场留下标志,死者之间没有任何相同点。
听傅队这么一说,夏渔懂了:“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他半夜不爽,正好看到宿游,就想把宿游杀了?”
宿游无语:“别说得好像我有多倒霉。”
“但事实确实如此。”
“……”
把宿游说得自闭,夏渔去找了柯忆。
柯忆惊讶的同时很感激。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宿游这个受害者还活着,留下的证据只多不少。一旦她们侦破这起案子,以往的那些案子都能结案。
夏渔有一点想不明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都发生在这个月,他不是以杀人为乐吗?”
难不成因为她是玩家,所以从她落地之日起凶手才犯罪?
“两种可能。一是凶手受到了刺激,这个月才开始犯案;二是凶手这个月才到的和平市。”柯忆冷静地提出想法,“我倾向于是后一种。凶手的手法太过老练,他绝不是第一次或者第一年犯案。”
夏渔一下子就想到了好几个人,包括她和她哥都是这个月才到的和平市。
“很感谢你提供的帮助。”柯忆感激地拍拍她的肩膀,“有机会请你吃饭。”
“好说好说。”
得到线索的柯忆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夏渔又转回了办公室。
两位队长已经不在,宿游还在根据名单看人物信息。
只是看人物信息,他就划掉了许多人。
夏渔看了看,没问他是什么原因。这些人名她都没见过,肯定不会是凶手。
凶手只会在她认识的人里面。
“你知道霁教授小时候的事情吗?”
连珩玉的她知道了,只有霁恣青的还不知道。
“你还在怀疑霁教授?”宿游诧异,“虽然他人品是不行,但不至于杀人。凶手不太可能是他。”
“你就说你知不知道。”
“醒醒,他小时候我们估计还没出生,我怎么可能知道?”
也是。夏渔寻思该找谁询问霁恣青的情况。
“而且,更可疑的是这位吧。”
宿游把电脑转向夏渔,屏幕上出现谢执的照片:“你这男朋友各方面都符合侧写,他是学计算机,完全可以隐藏他的真实ip。更最重要的是,他小时候遭遇过不公。”
谢执的全家死于非命,只有他活了下来。但因为平时他的父母对他不好,案发现场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就连凶器上也是。
不过警方认为他不具备杀人能力,再加上他们在现场发现了凶手遗留下来的讯息,所以凶手不可能是谢执。
但他的邻居和同学可不管这些,哪怕警方出了通告说明了凶手的特征,他们都觉得警方办错了案——因为那时候的谢执是一个非常冷漠阴郁的人,即使他才12岁。
于是无尽的恶意裹挟着谢执。
很快,凶手被抓获。
谢执从警方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谢家是被误杀的,凶手要杀的不是他们家,而是隔壁,凶手杀错了人。
至于为什么要杀隔壁一家,是因为凶手和隔壁在打商战。隔壁用了下作的手段抢占了凶手的市场,凶手气不过,就打算杀人泄愤。但是因为案发当时,隔壁的男主人到谢家借东西,于是凶手以为这就是对家的住址。趁着男主人不在,他把谢家全杀了。
“我怀疑那个男主人发现了凶手的意图,故意把凶手引到谢家。谢执估计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效仿男主人的举动。”
宿游说:“以他的性格,他在孤儿院应该过得不好,或许这就是他仇视社会的理由。”
“不可能,我哥不会仇视社会。”夏渔否认。
他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养她都来不及,哪有机会仇视社会。
“你不要光看表面,有的人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宿游恨她对谢执这么信任,她的六亲不认哪儿去了?他正要继续上眼药,就听见她说:“你要说他是杀你的人都比说他是教唆犯来得真实。”
宿游:“?”
夏渔把柯忆说的话转述了一遍:“他这个月才和我一起来到的和平市,他的公司明明不加班但他总是很晚才回来。”
宿游皱眉:“你们住一起?”
“?”夏渔迷惑,“你的重点在哪里?”
“我明白了,他当时肯定是跟在你身后,看到我去找你,心里不爽就想把我杀了。”
“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这不是重点。”宿游转移话题,“不过他会催眠吗?会用手术刀吗?”
“他手指很灵巧的,肯定会用。至于催眠,不太清楚。”不过谢执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应该学学就会。
宿游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手指很灵巧?”
“是啊,他十几分钟就可以钩一个编织娃娃。怎么了?”
“……没什么。”
夏渔把连珩玉和霁恣青的信息摆出来:“我还是倾向于他们两个。”
因为熟人里就他们两个很可疑。
“你可以传唤他们。”
“这样容易打草惊蛇,我要悄悄地调查他们。”
“起码霁教授就知道你在怀疑他了吧。”
“他值得。”
这句话宿游万分赞同:“那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夏渔看了看时间,收好所有资料,说:“挑一个幸运儿跟踪。”
第60章
夏渔挑中了连珩玉这个幸运儿。
这家伙还挺爱发朋友圈的, 一小时前才发了一张照片。
他侧着身站在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举着一杯红酒,姿态优雅。
窗帘拉了一部分, 阳光从另一部分透进来, 打在他苍白的脸上, 上衣衬衫的扣子没有扣完, 露出锁骨。
下面还配了字:【不恨某人吾不见, 恨某人不见吾狂耳。】
夏渔立马在下面评论:【你诗抄错了。】
【逃费男:……】
居然是秒回, 挺闲的啊。夏渔收好手机,根据他手机定位去找他。
跟踪讲究的是一个出其不意,所以夏渔在他公司附近蹲守。
夏渔打开放大镜,对准他所在的楼层。连珩玉照片里闲得没事干,但现实中又忙着开各种会议、接打各种电话、批改各种文件。
您是真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过他这么忙, 哪有时间去联系那些犯罪嫌疑人?整个上午他都是在接打电话、看文件,很少有在打字。
就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发了消息, 但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看不出来在享受。
夏渔蹲得有些腿麻。
中午时分, 在夏渔捧着煮玉米吃的时候, 连珩玉从他的公司出来。
他脚步匆匆,一边走一边说话, 身边围绕着好几个助理。
很有排场。
夏渔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踪, 看他这个样子一天都会忙工作。
教唆犯大白天都在回复犯罪嫌疑人的信息, 而连珩玉看起来不像有时间。
正当夏渔纠结的时候,突然一颗乒乓球朝连珩玉飞去。他侧身躲了躲, 小球落在地上, 轻轻弹起又掉落,停在他的皮鞋前。
一个小男孩抱着球拍跑过来。他满脸忐忑, 怕被骂。
因为买了乒乓球太开心了,所以他就在街上玩起了球,没想到会飞出去砸到人。
拦住助理,连珩玉捡起那颗乒乓球,他来到小男孩的面前,摊开手心。
“走路不要玩球,记得看路。”
小男孩见没被骂,高高兴兴地接过:“谢谢哥哥!”
连珩玉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去吧。”
小男孩跑远了,他拐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了一个笑容渗人的大姐姐。
她伸手,理直气壮地说:“小朋友,把乒乓球给我。”
好可怕的大人。小男孩退后几步,正要跑,却被这个大姐姐拎住后衣领。
他使劲挣扎:“放开我,我不值钱呜呜呜。”
她一定是想拐卖他,把他卖去大山或者挖掉他的器官,老师都是这么说的。
“我不是坏人,你别怕。把球给我,我请你吃糖。”
那个大姐姐用空着的那只手在包里掏了掏,掏出几颗水果糖,递到他的面前。
“我只要你的乒乓球,我再给你买几个新的。”
被扼住命运的后颈,小男孩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真的只要乒乓球?”
“真的,你看这里这么多人。”大姐姐指了指周围的人,他们都在关注这边的情况。
“好吧。”
小男孩依依不舍地把乒乓球递给她,却见她戴着手套把乒乓球放进了一个透明袋里。
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好像在做什么大事。
大姐姐把乒乓球装好,拍拍他的脑袋说:“走,带你去买乒乓球。”
小男孩最后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
打发走小男孩,夏渔拿着乒乓球就走人。正巧碰到他留下指纹,这不来个比对?
就是没想到他对小孩子居然还蛮有耐心。
去鉴定中心,夏渔把手机和乒乓球都递给工作人员。晚上才出结果,她决定换个人调查。
这次她选中了霁恣青。
霁恣青倒是没有像连珩玉一样一直待在房间里,他没事干就在学校里走来走去。
因为他的名气和性格,学生都很喜欢他,纷纷和他打招呼,有时候他会回应,有时候则是当做没看见。
你小子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吧?当着她的面表现得和学生关系多好似的。
没一会儿,霁恣青离开了学校。
夏渔赶紧跟了上去。
和连珩玉不同,霁恣青是一个人,他这边转转那边看看,仿佛是在体验社会。
期间她没有看到他摸出手机。难不成是在物色人员?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人流量最大的中心路段。
大街上人来人往,夏渔被淹没在人群中,再次从人堆里挤出来,霁恣青已经没了踪影。
这里岔路口极多,夏渔随便挑了一条路打算追上去。就在她经过拐角处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一旁窜出来,与她撞了个满怀。
幸好她下盘稳,站住了。对方却不如她,眼见他要往后倒,夏渔拽住他的手臂,将他的身体带回来。
对方当场愣住。
夏渔仔细端详他,从这熟悉的装扮中认出了他:“你是那个买蛋糕的小鹤。”
小鹤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嘈杂的声响,他脸色一变。
夏渔往后看去,用放大镜看到了一堆两眼放光好似杀气腾腾的人。
她懂了:“你在被追杀?”
小鹤:“?”
不是,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追杀?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他听见这个女人说:“别担心,我带你去警局。”
“不——”
他的话没有说完,这个女人就拉着他一路狂奔。他的体力不算差,但她的速度太快了,他仿佛是被她拖拽着,他再轻点都可以飘起来了。
“请停一下。”
眼见已经把人甩开很远了,小鹤反握住女人的手,迫使她放慢脚步,停下来看他。
小鹤缓过气来,他望着这个没认出他真面目的女人,摘下他的墨镜,把自己的脸展现出来。
他露出具有营业性质的阳光开朗的帅气笑容:“很感谢你帮助我甩掉我的那些粉丝,私生饭真是可怕。”
短短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非常大。但夏渔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上面,她捏着下巴,苦思冥想:“你长得有点眼熟。”
颜与鹤:“……?”
他就差报自己的姓名了,这都没认出来?到底是在装不认识还是真不知道他?可她之前明明来要过他的签名。
见她似乎还在回想,颜与鹤将手放在后脑勺处,发出清脆的笑声:“哈哈,第一次遇到不认识我的人诶。”
他指了指旁边的人物海报:“颜与鹤,正是在下。”
啊,是他,项姐追的那个明星。
“我还记得你,那天你不是来要我的签名吗?”
“我给朋友要的,这样她就有复数了。”
原来如此。他满眼都是笑意:“哇,你们好聪明。你那个朋友还要吗?我可以再写几张哦,就当是对你的答谢。”
“我问问。”
夏渔拿出手机,低头发短信。
颜与鹤只能看见她的发旋,看见她被风吹得到处飘的刘海。她摇了摇脑袋,刘海却依旧乱飘。
他不由得笑出了声。和营业笑容不同,他能感觉到自己真被逗笑了。
紧接着,她抬起头,颜与鹤一秒切换脸上的表情。
夏渔晃了晃手机,说:“我问了,她很想要,你写几张都随意。”
推翻一开始的计划,颜与鹤微微欠身,邀请她:“我身上没带纸笔,你要去我工作的地点参观一下吗?”
这两句之间有逻辑关系吗?
夏渔琢磨着这不太对劲,但不对劲就对了。
于是她欣然答应。
给经纪人发了信息,颜与鹤戴上墨镜,带着夏渔走到约好的地点。
一辆低调的豪车停在那里。
副驾驶的经纪人摇下车窗,示意颜与鹤先上车。
听到车门被拉开,他抱怨说:“你怎么每次都偷偷溜走,要是被拍到了怎么办?遇到私生饭脱不了身怎么办?前车之鉴你忘了吗?”
一阵数落完,他才通过后视镜看到先上车的是一个女生。
经纪人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他望了望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慌里慌张地下车,和这个女生打了个商量,让她坐到了副驾驶。
经纪人压低声音问:“她是谁?”
“帮助我躲过私生饭的好心人。”颜与鹤对着前面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经纪人明显不信:“少来,我还不了解你?你是这种知恩图报的人?而且我每次去接你的时候都看到过这个女生,老实讲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有,都是巧合。”
这句是实话,他也疑惑着为什么每次他偷溜出来都能碰到她。
颜与鹤调查过她,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他其实很好奇她为什么会成为警察,看她那幼时坎坷的经历,她为什么会活得这么洒脱?
她的态度和说法让他十分在意。
经纪人姑且信他:“她在哪里下车?”
“她和我一起去剧组。”
“?”
经纪人以为颜与鹤在开玩笑,但了解艺人性格的他知道艺人没有在说假话。
不想谈恋爱你带人家去剧组干什么?
他掐着自己的人中,仿佛眼前的世界都失去了颜色:“我的小祖宗,你还记得你吸的是什么粉吗?”
“我又不是选秀出道的偶像。”颜与鹤毫不在意。
“但你有现在的地位靠的全是粉丝,你以为仅凭你的能力就可以力压所有人一枝独秀吗?”经纪人试图说服他,“你别犯糊涂,等你三十五岁后状态下滑后再考虑谈恋爱。”
“齐哥你多虑了,我只是带我的朋友参观一下我的工作地点。”
“这话我信,剧组的其他人信吗?媒体信吗?”
“我有分寸。”
“……”
夏渔沉默地望着前方,他们说的确实小声,但她的听力不错,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首先,经纪人说他不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那他为什么会送她东西还邀请她?而且她根本都没做什么,莫名其妙地被他安上了好心人的称呼。
其次,他居然在偷偷谈恋爱,眼下他的经纪人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分手,应该是劝分吧?让他35岁之后再谈。项姐明明说过颜与鹤肯定是单身——又来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夏渔赶紧给项荟发信息说了这件事,看项姐还要不要签名。
最后,他们才见过几面,为什么说他们是朋友?
她的雷达动了。
夏渔点开日志,她拍下的那份名单中,颜与鹤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也是被调查的对象。
接着她点开颜与鹤的个人名片。
男,25岁,外表具有欺骗性。身为顶流,收入极高,名气和地位都很高。毕业于政法大学,学历也高。各方面都符合侧写。
至于遭遇过不公,夏渔没在网上搜到,她想要直接问,但人多眼杂……等会儿,项姐是他的粉丝,说不准知道一些内幕呢。
她正要问项荟,发现项荟回复了她先前发的内容。
【绝情法医:……】
我那脑回路清奇的同事。
那两人明明是在讨论她,她怎么会得出颜与鹤在谈恋爱这个结论?
【绝情法医:我的渔,答应姐一件事,离他远点,姐不想塌房。】
【夏渔:塌房?】
是担心颜与鹤会被杀吗?虽然玩家出现总会伴随案件,但不会次次都出现案件啦。哪有案件扎堆来的。
【绝情法医:我不想成为粉丝中给偶像戴上手铐的第一人。】
【夏渔:!项姐!你也认为他有嫌疑吗!】
【绝情法医:?】
夏渔瞥了一眼后视镜,经纪人还在劝说颜与鹤,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于是她给项荟说明了情况,着重强调颜与鹤很符合侧写,并问她知不知道颜与鹤有没有遭遇过什么不公的事情,他自不自卑。
【绝情法医:我先去洗一下脑子,晚点给你回复。】
【夏渔:好哦。】
夏渔收好手机,后面也消停了。
经纪人面如死灰,颜与鹤铁了心要把这个女孩带去剧组,跟被下了降头似的,他拦都拦不住。
既然无法改变艺人的心意,经纪人把目光放在这个女孩身上。
平心而论,她不是那种能够摄人心魂的长相,但只要看着她心情就会不自觉的好起来。她就像向日葵,有阳光的气息。
……别说是颜与鹤,就算是他,这会儿的焦虑心情都被抚平了。
经纪人语气和缓地问:“姑娘你在哪儿上班?”
凭借他对艺人的了解,艺人应该不会对大学生下手。
“公安局。”
“?”
经纪人猛地瞧颜与鹤,你小子居然不声不响地找了个警察谈恋爱?
“小渔还是特别厉害的刑警哦。”颜与鹤往前凑,抱着副驾驶的靠背,“最近和平市发生的案子几乎都是她侦破的。”
经纪人更难绷了。
这么厉害的警察你也敢谈,虽然说粉丝有可能会变得宽容,但是你对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没点数吗?能不能别去祸害人家正经姑娘?
怀着想要打死艺人的心情,经纪人见已经到了剧组,他放弃挣扎。
这个剧组筹备的是古代战争片,所有人都穿着古装,饰演将军的还要穿甲胄。
颜与鹤饰演一名曾舌战群儒的军师,戏份不多,但却是全剧灵魂人物。
剧组的人见到颜与鹤回来,堆起笑脸就迎了上来。
以颜与鹤的咖位居然愿意屈尊到他们剧组当一个小小的配角,所有人都乐开了花,这可是流量啊。有他在,何愁剧不爆?总而言之,颜与鹤是全剧组的祖宗,得捧着。
然后他就看到了颜与鹤身边跟着的女生。
这是什么情况?
颜与鹤指着夏渔,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她只是来参观的,不用太在意她。”
剧组工作人员表面上点头附和,心里直嘀咕:以颜与鹤的咖位,他们哪能不在意他带来的人?
也不知道这位大爷什么情况,好端端地带人来剧组,到底是给人谋角色还是单纯炫耀?他才不信他俩真是朋友。众所周知,颜与鹤没有朋友。
出于礼貌,导演和主角上前和他们聊了几句,确认颜与鹤没有别的意图后,他们安心地回到了拍摄现场。
现在正在拍主角的戏份,夏渔在现场观看了一会儿。
男主和女主是圈内的模范情侣,虽然剧里他们因为立场不同而决裂,但因为是真情侣,演出来的“想爱不能爱、想恨又不能恨”的拉扯感极其打动人心。
颜与鹤在一边感叹:“我也好想演感情戏。”
“你演呀。”夏渔不懂他,想演就演,这有什么做不到的。
“我是体验派,没有谈过恋爱很难演出这种感觉。”
“那你找个人谈恋爱。”
“我没什么朋友,没人陪我体验。”
忽然,他侧过头,圆滚滚的下垂眼亮晶晶:“小渔,要不你陪我演戏?”
演戏?梦想之一是当大明星的夏渔来了兴趣:“演什么?”
在颜与鹤即将说出那句话时,他们身后的经纪人用力地咳了一声,成功吸引了他们两个的视线。
颜与鹤转回去:“演——”
“咳咳咳!”
被自家艺人盯着,经纪人若无其事地望天。
不是,大哥你至于用诱骗的方式吗?她可是警察诶。
望着经纪人那张可憎的脸,颜与鹤把话说完整:“演情侣哦。”
夏渔思考了一下:“不太行。”
“诶?为什么?”颜与鹤抿嘴,显得委屈巴巴。
“我有个未婚夫。”要是没有的话倒是可以。
经纪人:“……”
啊这,好尴尬。
颜与鹤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过问题不大,他要有准备:“没关系哦,我们是演戏,他肯定不会在意。”
经纪人:“?”
救命!颜与鹤你在干什么啊!人家有未婚夫啊!你堂堂顶流要做三?
夏渔拿出手机:“那我问问他?”
经纪人:“……?”
姑娘你也好离谱。
颜与鹤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挠了挠后脑勺:“还是算了,万一他不高兴,你很难做。”
经纪人:怕被打你就直说。
夏渔遗憾地收好手机,她又一次失去了成为大明星的机会。
女主的戏份拍完,她要去换装赶下一场。
夏渔正要换个地方,却看到那个男主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和女四眉来眼去,其他人都是习以为常、心照不宣。
这不太对劲吧?
幸好还是有明事理的,男二号死死地盯着男主看,五分愤恨三分不屑,剩下两分阴险。
夏渔沉思,这个氛围总感觉会出事。
主角的拍摄已经结束,接下来要拍的是配角群像。
这种剧情不看也罢,颜与鹤把刚才的对话抛在脑后,他兴致勃勃地带着夏渔从化妆室逛到道具室,又从道具室逛到拍摄现场,保证她见过了所有人。
在场有一两个人也在名单上,夏渔都把他们的脸记下来,但他们之前没在她周围出现过,她觉得他们的嫌疑不够大。
在夏渔观察他们的同时,剧组的人也在观察她。
因为是颜与鹤带来的人,所以他们没有自讨没趣地凑上去交流,咖位天差地别,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只有一个人惊恐地抱住了脑袋。
那就是简获。
天杀的,怎么在这里也能碰到她?她身为警察怎么到处乱窜?
见她看过来,似乎是在回想他的名字。简获认命地走上前去:“夏小姐,您好。”
这个敬称惊到了在场的人。简获可是他们剧组的投资人,能被他用敬称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仔细一看,这位小姐虽然穿的是最简单的白衬衫,但料子极好,看起来像是名家手作。
她不会是什么豪门世家的大小姐吧?
这么想着,大家肃然起敬。
“是你啊。”紧急搜索了一下名字,夏渔镇定自若,“简获。”
简获更卑微了:“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的话他一定帮她办了,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赶紧走?
“我来参观参观。”
夏渔双手紧握放在胸前,真诚无比地说:“其实我一直有个明星梦。”
简获:“我一定找大神写一个关于您的剧本,到时候邀请您参演主角。”
“还是算了,这毕竟不是演员人生模拟器。”
“……”
那您能走了吗?
但是她没走,搞得简获一直提心吊胆。
在听到化妆间发出的惨叫声时,简获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夏渔朝发声地冲过去。
颜与鹤带她来过,说这是主角们的化妆间。
此刻化妆间的门大开着,女四号站在门口,目光呆滞;往里走,男二号跌坐在地上,目含恐惧;来到里间,女主角手拿着一把水果刀,眼神木然;在她脚下,是鲜血直流、死不瞑目的男主角。
*
再次看到夏渔,柯忆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
望着偶像,项荟觉得自己需要再去洗下脑子。
“死者叫南竺,27岁,一名演员,在剧组饰演男主角。”
夏渔早在她们来之前就把剧组的人调查了一遍:“持刀的叫吕珠,据她说她来的时候就看到死者倒在地上,那把刀也在地上。但不知道怎么的,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把刀。随后的那两位分别叫蓝珥和闾思思,蓝珥是路过门口,看到了凶杀现场而尖叫,闾思思则是听到蓝珥的尖叫声赶过来的。”
柯忆点头,她接着看向正生无可恋检查尸体的项荟,问:“死亡时间呢?”
项荟:“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前,死因是刀捅破心脏引起心脏破裂造成的机体大量失血。”
夏渔:“一个小时前,这三位刚好不在现场,因为当时在拍摄配角戏。再加上他们和死者都有矛盾。”
吕珠和死者是恋人关系,但死者的前任是闾思思,他和闾思思旧情复燃;闾思思想让死者和吕珠分手,但死者馋吕珠的咖位和资源,他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横跳;男主之位本来是蓝珥的,死者明明没接这部戏,蓝珥合同都快签了,结果死者一来,他不得不屈居第二。
夏渔胸有成竹:“凶手肯定就在他们三人当中。”
绝对不会有错的。
项荟松了口气。幸好,目前还没塌房。
柯忆把三名嫌疑人挨个叫去问话,其他同事则是询问在场的人员。
有个化妆师找到夏渔,示意有话对她说。
夏渔走到一边。
化妆师见蓝珥被带走,眼前这位大小姐又颇有地位,这才敢找到她说:“我在事发前看到蓝珥包里有刀。当时我正在给吕珠化妆,吕珠不小心碰掉了蓝珥的背包,露出了里面的刀。不过因为我们是战争片,所以我和吕珠都以为那是道具。南竺出事后,我细细一想,哪有让演员自带道具的,我怀疑那把刀是蓝珥的。”
夏渔感谢化妆师提供的线索,转身朝柯忆走去,跟她说了这件事。
柯忆审视着蓝珥,后者汗流不止。
“蓝先生,介意我们搜查你的背包吗?”
蓝珥猛地抬头,紧张兮兮地说:“凶手肯定是吕珠那女人,警察为什么要查我?”
“保险起见。”柯忆盯着他的眼睛,“警方已经去提取刀上的指纹,相信过不了多久,这把刀属于谁的就会一清二楚。”
见警方真要搜他的包,蓝珥崩溃了:“那把刀是我的,但我真没想杀人啊。”
蓝珥路过门口瞧见吕珠站在里面,本来想问她在干什么,就看到她握着刀,南竺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南竺死了就死了,可怕的是他发现那把刀是他的,一摸包,果然没有。
这时,吕珠朝他看过来。
要么是想嫁祸他,要么是想杀他灭口。蓝珥脑海里就只有这两个想法,于是他尖叫出声。
柯忆:“警方只看证据。”
蓝珥坐立不安。
结果很快出来了,那把刀上只提取出了一个人的指纹,初步推测是吕珠的指纹。
蓝珥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听柯忆说:“既然是蓝先生的刀,刀上为什么没有你的指纹?”
柯忆的队友和她一唱一和:“说不准是他在杀人之后抹去了指纹,以为没人发现是他的刀。”
蓝珥:“警官大人,真不是我啊。”
“是不是你到了警局再说。”
正当他们要押走蓝珥时,项荟凝重的语气传来:“不对。”
柯忆停下动作:“什么不对?”
“痕迹不对。”
项荟和技侦的同事望着死者身上的伤口:“凶器不是这把刀。”
柯忆微微皱眉,她走到项荟面前:“怎么回事?”
“虽然在这把刀上检测出死者的血迹,但死者的心脏被捅破,这把刀上没有任何生物组织。”
技侦的同事举起那把刀,戴着手套的手指在刀刃上滑过:“注意看,一把刀是否被使用过是可以从刀刃上看出来的。毫无疑问,这是一把崭新的未使用过的刀。”
项荟接过话头:“而且即使凶器和它的形状非常相似,但长度不同,凶器要更长一点。”
既然遗留在现场的刀不是真正的凶器,那真正的凶器去哪儿了?凶手到底是谁?
“肯定就在这个房间附近。”夏渔说,“我一直在剧组闲逛,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都没有作案时间。说不定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做了一个局,想让自己脱罪。”
柯忆也是这么想的,她言简意赅地说:“搜一下这片区域。”
她的话一出,对面三个人的表情没有变化,看不出来到底谁是凶手。
夏渔也跟着找了。不过她没有局限于肉眼可见的地方,只要是个东西她都会拿起来晃一晃——凶手肯定不会随便把凶器扔在地上,他可能塞进了什么物品里。
果然,夏渔发现了一个被开膛破肚的玩具熊。玩具熊肚子里的棉花只有表面的薄薄一层,剩下的位置都被一把水果刀占据了。
找到了凶器,柯忆看向三名嫌疑人,说:“凶器的指纹或许被抹去了,但是玩具熊身上仍旧可以提取出指纹。还有玩具熊里的棉花应该在你们某位的身上吧。”
丢在垃圾桶里容易被警方发现,只有自己拿走才是万无一失。退一万步讲,就算凶手把棉花塞进了其他地方,只要他这么做了就可以提取出痕迹。
一阵沉默之后,吕珠笑了:“我以为警方会回到警局后才发现凶器不对。”
她身边的两个人迅速退开,他们大惊失色:“居然是你?”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不也是想杀他?”吕珠不屑地吹了吹自己做的美甲,“只不过被我先下手了而已。”
蓝珥不说话了。
吕珠冷笑:“南竺真的该死,我给了他这么多资源,他居然想着脚踏两只船。”
南竺确实有可取之处,不然吕珠也不会和他交往,进组也不忘拉他一把。但是他怎么回报她的呢?他把他的旧情人也带进来了,甚至还要和旧情人死灰复燃。
“经纪人劝我大度,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各玩各的多了去了,大家都是这样,劈腿是常事。就算我爆出来,风头一过他依旧是一线男演员。呵。”
吕珠并不是一个能忍的人,既然南竺不会受到任何惩罚,那她就只有杀掉他了。
想美美劈腿,做梦。
不过她也有脑子,她想着嫁祸给别人,自己美美脱罪。正好她发现蓝珥买了一把水果刀,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型。
吕珠也购买了一把水果刀。
来到计划的这一天,吕珠装作不经意地让化妆师看到了蓝珥包里的水果刀。接着她趁蓝珥不注意,偷走了那把刀。
偷走刀,吕珠先用自己的水果刀杀掉被她骗来的南竺,把凶器藏好之后,她再拿出蓝珥的刀。
她正擦拭刀上的指纹,却见蓝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她握着刀根本无法解释,但聪明的她开动了脑筋。
虽然这么做有风险,但警方只要通过比对凶器,就知道她是无辜的。
等吕珠被放出来后,她就可以回到现场,把真正的凶器带走。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警方居然一眼就看出来凶器不是这把刀。”
吕珠从裙子里掏出她拿出来的玩具熊的棉花,摊开手又翻过来,手心的棉花落下。
棉花落地悄无声息。
“我有个疑问,蓝珥,你为什么突然来了?”
明明她的计划差点就成功了。
蓝珥看了夏渔一眼:“我听简总说来的这位大小姐是警察,我担心被她发现我意图杀人,就想来把刀带走。”
吕珠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无奈一笑:“是我棋差一筹。”
“稍等一下,吕小姐,你想杀死者是出于本心吗?”夏渔多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和谁说过这件事,对方开导你后才让你产生了杀人的想法。”
柯忆沉默。
怎么可能这么巧她遇到的每起案子都和教唆有关?
吕珠诧异:“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柯忆:?
还真这么巧?
吕珠:“我们是网上认识的,她说她是我的粉丝,我们聊得很开心。这次也是她说南竺这个人罪该万死,她要是在和平市的话一定会杀掉他替我讨回公道。”
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吕珠感动极了。但她不喜欢假手于人,她选择自己动手。
“在她的鼓励下,我迈出了第一步。”吕珠的心情很平静,“也是她告诉我蓝珥买了水果刀,让我坚定了杀人的想法。”
柯忆:“……”
这很难评。
更难评的还在后面。
蓝珥脸上毫无血色,他的嘴唇颤抖着:“我、我也是遇到了一个网友……他也是这么给我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