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两个身影几乎交缠在一起, 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似乎一触即燃。
她带着点儿孩子气地拽住温聿秋的袖口,朦胧的眼睛望着他, 没等他反应过来柔软的唇印在他脖子上, 带着轻微的酒气。
下楼时温聿秋接到沈雨姝的电话,原本那头的人是觉得时间过去了一会儿, 想催他下楼,免得他衣冠禽兽属性爆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结果听到温聿秋口吻平淡地问她做什么, 顿时什么质问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隔着电话笑得有些谄媚:“请问您什么时候下来呢, 我觉得时间过去很久了呢。”
“快了。”
说完这两个字, 电话便干净利落地挂断了。
关慎在驾驶位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变化虽然极力忍耐, 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雨姝见对方嘲笑自己, 心想自己也就在温聿秋面前怂过,其他人还没有怕的呢:“你笑什么?我对上司礼貌一点, 有问题吗?”
“没问题, 没问题。”关慎咳嗽了一声, “我平时也是这样的。”
车窗外传来动静,沈雨姝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温聿秋朝这边走过来, 赶紧正襟危坐,像个乖学生。
车门打开, 温聿秋裹着凛冽的寒风坐进来,原本就狭窄的空间显得更加地局促。
沈雨姝刚想说什么,瞥见温聿秋衣领上残留着一处显眼的唇印。
素日里矜贵难攀的人染上暧昧的颜色,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温聿秋没发觉有什么异常, 开口让关慎送沈雨姝回家,沈雨姝忍了忍, 还是忍不住问:“夏夏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去了那么久?”
“给她泡了杯蜂蜜水。”温聿秋听出弦外之音,掀开眼睑, “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沈雨姝也不好追问,只能别开眼不再说话。
半夜南夏醒来,她觉得头晕好了不少,扶着额头坐起来在黑夜里缓了好一会儿。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温聿秋给她发了条信息:“好好休息,胃不舒服的话喝点儿热水。”
南夏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上面还放着在保温的热水。
空气里隐隐还弥漫着男人的气息,她莫名觉得脸有些红,尤其当她脑海里开始浮现出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大概是不清醒了,怎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清晨到了公司,沈雨姝看她的眼神总带着点儿欲言又止。
南夏没忍不住发消息问她怎么了,对话框没三秒后发来一条新消息:“昨天是温总送你回家的。”
“我知道。”
“没做什么吗?”
“能做什么?”她抬眼看向沈雨姝,想让对方别yy。
“那怎么他下来的时候脖子上有吻印……”
“……”
南夏恍惚间是想起有那么一回事,他温聿秋俯下身的时候她眸光正好对着他的喉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吻了上去。
沈雨姝还没放过她:“你用的是什么色号,颜色挺好看。”
“……”
头顶传来声音,南夏抬眼,看见温聿秋站在办公室门口叫她进来。
他穿着身黑色衬衫,禁欲气息更显,眉眼间看上去很平淡,和昨夜那副眼尾染着几分欲色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南夏打开门走进去,站在温聿秋跟前,听他指点自己工作上的事,末了同她说:“明天京州大学邀请我参加活动,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
“嗯。”
她准备走的时候,温聿秋抬眼看她,眼底神色温柔不少:“头还晕吗?”
“不晕了。”南夏没提昨天问的问题,还记得自己留下的唇印,“昨天……是我越界了。”
“南夏。”他抬起手,将她抵在自己和桌子前,动作很轻,却仍旧无法推开,他问她:“你觉得,那算越界吗?”
她无言以对,是不算,他们之间早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南夏回到办公室里,给大学那边打了电话,确认行程无误后才挂断。
她突然想起那时候初见温聿秋也是这样的契机,那时候连同他说句话都觉得没有机会,曾几何时想过会像现在这般。
忙了一天。回去时,温聿秋送她回家,同她说明天来接她。
她“嗯”了一声。
温聿秋问:“现在的房子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不适应?”
他提前来见过,却没想到那天送南夏回家,见原本冰冷的住处已然被她布置得那样温馨,带着点儿女孩子独有的气息。
他当时在客厅里停留了几秒,竟觉得那儿比他独居的别墅更像一个家。
她说:“很适应。”
“那就好。”
南夏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将眼神移到他的胸口,也没见他穿自己送的衣服,想来是忘记了。
她当他没在意,于是也没提这件事。
只是后来回去时看了会儿电视,仍旧想起这件事。
姜蔻同她闲聊时问起她的感情状况,她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她们是彼此最了解对方的人,于是姜蔻也只是同她说:“顺从自己的内心吧。”
隔天早晨到京州大学的时候,南夏脑海里还回响着姜蔻同她说的话——
“这世界上,总有人叫你拿不起却也放不下。”
她朝温聿秋看了一眼,想知道所以他这种人她能拿得起吗,却没想刚好对上他的眼神。
她今天难得穿了件粉色的西服套装,丸子头乖巧地扎在脑后,眼尾带着淡淡的粉,看上去有些可爱。
南夏微微别开眼,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样暧昧的气氛,抿了抿唇:“你怎么没系领带?”
“忘了。”温聿秋从袋子里翻出一截领带,玉石般干净的指尖夹着一截递给她:“劳烦南秘书帮我系了。”
她见那花色眼熟,这才发现是先前自己送给温聿秋的那条,也是此刻才发现他穿的衬衫是自己送的。
明明那件衬衫看起来一般,硬是被他穿出了高级的感觉,也难怪她刚刚没发现。
南夏想起他那天晚上说等到正式的场合穿,原来不是随口一说,他一直都记得。
她伸手接过领带,刚好碰到他温热的指尖,被接触的一小块皮肤也发起烫来。
刚好这时候车停了,南夏解开安全带,到他跟前帮他系领带。她先前练习过,也因此动作还算熟练。
她半蹲着身子,纤细白嫩的手放在他胸前,偶尔抬起雾蒙蒙的眼看他,颤动的睫毛好像弄得人心口也发着痒。
如果不是等会儿有正事,他估计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外面关慎提醒了一句,两人这才下了车。明明什么都没做,南夏脸颊泛着红晕,好像什么都做了一样。
幸而,关慎没多看她。
她跟着温聿秋进了学校,先去见了学校的几位领导。
南夏在学校的时候跟那几位也曾经见过,但对方明显不太记得,也是在温聿秋介绍后才勉强想起。
“我们学校的学生?挺好,看来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南夏跟他们一一握手,笑得得体:“这得感谢学校的栽培。”
活动开始后,南夏坐在大礼堂的观众席上,跟其他人一起看温聿秋演讲。
旁边两个女生低声交谈:“这是我们学长吗?”
“对啊,你说他有没有女朋友?”
“肯定有吧,长成这样一看就明草有主了。”
她抬眼看向台上的男人,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拨了拨话筒,眼睑掀开时里面明显没带什么情绪,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
他一开口礼堂便安静了下来,底下的人也不管听得懂还是听不懂,都在认真地听他说话。
有时候让人忍不住感慨,好像上天给予人一样完美的地方仍旧觉得不够,还要什么都要给他,不肯分给旁人一点。
演讲结束后,南夏跟着身旁的人一起鼓掌。
她起身走到幕后,准备跟温聿秋一起走,突然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
一个长相青春、穿着短裙的女孩抱着一束鲜花走过来,将花束递给温聿秋,她站在一旁,看见那女孩眼里明晃晃的仰慕。
“学长,你今天讲得太好了。”
只是那束花温聿秋没接,近距离看,他眼底的疏离感更重,好像谁也进入不了他的世界:“抱歉,我花粉过敏。”
那女孩有些不解,为什么温聿秋花粉过敏却对这花没有任何过敏反应,但是她也没多想,继续问:“那学长,我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平时如果有不懂的问题的话,我想请教一下你。”
南夏觉得这场合自己大概不适合在场,谁都知道这女孩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她心里难免不舒服,心里怪他招蜂引蝶。
温聿秋看了她一眼:“加我秘书吧,我平时太忙没时间回复,问她也是一样的。”
女孩大概懂了温聿秋拒绝的意思,再继续纠缠就不礼貌了,于是尴尬地抱着花走了。
南夏看着那女孩的背影,忍不住说:“温总,你这样是不是伤了一个小女孩的心?”
他笑得浅淡,眼底晃着温柔的春水,意有所指地说:“没伤害另一个小女孩的心就好。”
第22章 第 22 章
南夏听得出来弦外之音, 垂着眼睫:“也不是所有的女孩都会因为您伤心。”
她站在一颗玉兰树下,说这话时眼尾却沾染了几分春色,听上去有些吃味。
温聿秋也不生气, 唇角晕着淡淡的笑。
两人沿着校园内的小道往前走, 初春的风拂过,将南夏的发丝吹到他肩膀边, 带着清新的香味。
到了学院门口,南夏看见上面的显示屏写着温聿秋的名字以及各种成就。她想起从前见他时, 也没想过今天能站在他身边。
温聿秋想起什么, 问她现在还弹琵琶吗?
南夏知道当时他在场, 却没想过他当时有关注自己:“只是爱好而已, 好久没弹了。”
他想起她穿旗袍的模样, 眼底晦暗几分:“下次弹给我听,有机会吗?”
南夏“嗯”了一声。
身后不知道谁叫她的名字,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 她回头看时, 发现是曾经很要好的学姐。
对方看到她原本想叙旧,但看到她身旁的温聿秋,反倒不知道话从哪儿说起了。
温聿秋看出南夏想和学姐说话, 刚好他又接到领导的电话:“想跟老同学叙旧就去吧,记得给我发消息。”
她“嗯”了一声。
温聿秋说完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 出于礼貌绅士地朝那人点了点头,但眼底的温柔淡了几分。
南夏请学姐去吃午饭,也没去高档餐厅,去的是以前他们经常去的一家大排档, 她们都很怀念校园里的味道。
她坐在餐桌前的时候突然在想,如果温聿秋, 他会愿意在这个地方吃饭吗?或许不会吧。
他这人喜静,不喜欢嘈杂的地方,上次和他去烧烤店,他基本没吃面前的东西。
出神间学姐问她:“刚刚那个温先生是你男朋友吗?”
南夏突然想起以前学姐提醒过她要提要离这群人远一点,她微微别开眼:“不是,他是我上司。”
学姐笑了笑,没戳破。
刚刚两人说话的姿态明显就不是普通关系,肢体语言是骗不了人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吧。”
南夏沉默了几秒:“嗯。”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去衡量得失。学姐没继续说那件事,免得扫了兴。南夏也没提以前的事,她知道学姐曾经跟过一个公子哥,想着跟人结婚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那个圈子的残忍,自然没人比学姐清楚。
“好怀念以前。”
南夏说对啊:“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半夜偷偷在外面玩不回宿舍,ktv唱完歌去烧烤摊吃龙虾,现在还记得那家的蒜蓉龙虾很好吃。”
“说得我都馋了。”
有时候也不知道回忆作祟还是其他的原因,明明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总会因为过去美好的时光加上一层滤镜。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南夏看见两个女孩穿着格裙搂在一起,看上去很开心,好像不会因为任何的事情烦恼。
她低头给温聿秋发了条消息,听到学姐走的时候叫了她的名字。
“南夏,你好好保重。”
“你也是。”
温聿秋的车停在路边,南夏过去的时候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看见温聿秋手里抱着束花,粉色的色调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柔和了一些。
她猜测这花是不是送给她的,又或者又是哪个人送他的花,这回倒是不花粉过敏了?
“这花是?”
温聿秋把花递给她:“刚刚路过花店,店长同我说这花女生都喜欢,我听着不太相信,想着买来送给你验证一下。”
那束曼塔玫瑰包得极美,低饱和度的粉色玫瑰花围上一圈珍珠,优雅又富有少女心,确实看起来像是绝大多数爱美的人都会喜欢的花束。
她低头拨了拨饱满的玫瑰花,故意说:“如果我说不喜欢呢。”
“不喜欢的话,送到你满意为止。”
南夏承认,她无法摆脱他的温柔,即便那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她还是收了那束花,原本准备回去,只是难得回母校,她提议再去逛一会儿。
南夏把花放在车里,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她突然问他:“刚刚那束花的花语是什么?”
温聿秋回想了一会儿,似乎老板娘同他介绍的时候说了一句:“梦开始的地方。”
梦?
她疑心这是某种征兆,心里自嘲道他送的这束花偏偏这样契合着他们的关系。
他们呆了很久,一直到暮色降临,远处的天空染上夕阳的颜色,像一幅油画。
操场上有人在布置着什么,认真看了会儿才发现是在布置表白现场。
好像这样的事情在大学里也不足为奇,学生时代任性并不是什么错事。
温聿秋原本想走,他并不是个多怀念校园时代的人,只是看南夏看得津津有味,又觉得陪她多站一会儿也并不影响什么。
南夏在原地听了一会儿:“感觉这场表白会失败。”
他不知道她平时那样冷清,其实还挺爱凑热闹:“何以见得。”
“他们表白没有通知女生。”
“谁准备惊喜还会通知女方?”
南夏仍旧分析得认真:“一般这种场合如果女生不喜欢的话只会觉得丢脸,而且他还准备了那样一束花。”
温聿秋抬眼望去,看见一束俗气的红玫瑰,外面还围着一圈白百合,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他觉得好笑:“你听起来很有经验。”
“……”南夏咳嗽了一声,“我哪里有经验?”
温聿秋看向她:“听起来你没少被当众表白过。”
“……”
他知道自己说中了,仍旧追问她,南夏只能说:“确实被表白过,还因此上了我们学校的论坛当了一回名人。”
“嗯,听起来很不错。”
“哪儿不错了,走到哪里都被人议论。”
温聿秋有些吃味,但那丝情绪很快散开了些,他只是半开玩笑地看着她:“要是喜欢那个人,你就不觉得丢脸了?”
南夏看出他眼底的兴味,有些不满地说:“你怎么总想揭我黑历史。”
两人都没再说话,南夏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温聿秋制止了她,他脱下外套放在别人踩过的楼梯上,语气很平淡:“坐吧。”
她怔了一下,记得温聿秋这外套是就高级定制,这样的料子就拿来给她垫在地上坐了。
南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坐下的时候低声说了句什么。
温聿秋没听清,让她再说一次,这回才听到南夏说:“败家。”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还好败的不是我的家。”
他轻笑了一声,还记得同她解释:“这些外在之物原本就是服务于人,如果消耗不起买他来做什么。”
南夏觉得他道理很多,她也辩解不过,索性放弃了。
虽然觉得奢侈,南夏还是同他坐了下来,毕竟也不是她的衣服。
看了一会儿,一旁的温聿秋突然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女生会答应。”
“为什么?”她有些不解地问。
“直觉。”
这个理由让南夏有些莫名,她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答应。”
“南夏,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她听见他低哑的嗓音顺着微凉的风传过来,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说:“赌什么?”
很久以后她仍旧记得那天他身上的香气,记得那个夜晚吹起的风,记得一切一切细节,更记得过了几秒后温聿秋同她说的话——
“赌这场表白会不会成功。”
他的眉眼深邃:“如果我赢了的话,你跟我,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南夏问:“如果你输了呢?”
“那就任你处置。”
她忍不住想,他那样的人做其他的事大概总是抱着必胜的决心,那做这件事呢。
南夏脑海里想起很多很多,她未尝不知道自己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未尝不知道不该应那个赌约,可她这么多年循规蹈矩,从来没有任性一回。
假设这次顺应他的赌约一回呢。
其实很多事都告诉了她答案,她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可那时她也鬼使神差地觉得,也许这件事可以交给天意。
就当它是一场赌,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不计后果的赌约。
她这样一无所有的赌徒,再如何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南夏忍不住看向温聿秋,那他呢,他是不是还有很多赌资。
“好。”
他们在原地等了会儿,终于等到女主角。被请到地方的女生明显很惊讶,她的表情不是带着少女的欣喜,而是有些不满。
南夏轻声道:“感觉这个赌约是我赢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够不够让她满意。
南夏站起身,正准备走的时候那个女生接过了那束花,因为不好意思不让别人拍她的脸,低声同男生说了些什么。
她听不见,但只有那个男生知道,女生警告他下次不准搞这种东西,更不准送这么丑的花。
现场的气氛十分欢快,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南夏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她站在草坪上回头望向温聿秋,看见他背后刚好升起粉色气球。
他笑着走过来,单手扶住她的腰,落在耳边的嗓音低哑:“是我赢了。”
第23章 第 23 章
初春的夜晚来得早, 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截月亮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温聿秋问她:“陪我吃个饭?”
他那样温柔的语气,任谁听了也拒绝不了。
南夏坐上车, 突然觉得哪儿不对, 以前还能因为他占用自己的私人时间要点报酬,现在反而成免费劳动力了。
她表达了自己的心思, 温聿秋翻出自己一张副卡递给她:“现在呢?”
南夏看了一眼,不知道他怎么能给得这么轻易, 眼底染着些不满:“你这样弄得好像我们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每次带着点儿生气的情绪时她眼尾总染着几分绯红, 温聿秋笑着打趣:“这也不行, 那也不行, 你们女孩子都这么难哄?”
温聿秋的语调带着缱绻,听上去倒像是调情, 南夏轻声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看她的表情半晌:“还没遇见过让我后悔的事儿。”
“是吗?我没你自信。”她故意说。
温聿秋却没给她留退路的机会, 抬手搭在她的腰后, 手指隔着布料摩挲着那一小块皮肤,语气带着点儿不可忽视的强势:“南夏,后悔也晚了。”
南夏知道。
一旦踏入那样温柔的旋涡里, 她就像是被狂风支配的蝶,再难以控制自己的轨迹。
她跟着温聿秋去了餐厅用了晚餐, 这段时间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大概能听懂那些所谓食材的专业名词。
南夏仍旧和以前一样专心地享用食物,温聿秋像个贴心的爱侣,将面前的牛排切好放在她跟前。
他有些奇怪:“明明食欲不错, 怎么看上去还那样瘦?”
南夏瘦其实是基因决定的,她这样的体型吃什么也没法胖, 她抬眼看向温聿秋:“你看不见的地方也是藏着赘肉的,没那么瘦。”
“嗯,”他给她倒了杯清水,“我一只手都抱得动。”
“我不信。”她没碰那杯水,抿了口旁边的葡萄酒,双眼朦胧地看他。
温聿秋喉结滚了滚:“下次实践给你看。”
南夏觉得有些热,直到跟他出来时吹到风身上的热度才散开了些。温聿秋原本该送她回家,却又不想浪费这个晚上。
他让关慎先回去了,开着车带她兜了会儿风。
南夏查了查附近有个露天电影院:“我们去看电影吧。”
于是汽车开到了公园,南夏让他在原地等一会儿,过了会儿,温聿秋就见她拎着两袋吃的走过来,眼睛漂亮得像两颗宝石。
他过来接过东西,南夏说不重,他拎了拎,果然不重。
他们坐在车里看面前的大屏幕上播放电影,温聿秋家里有私人影院,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安静的氛围,狭窄的空间,怎么看都有些旖旎。偏偏南夏拆开了水果:“我可以在你车上吃东西吗?”
温聿秋其实还是有点洁癖,他不喜欢别人在车上吃东西,但他没制止南夏。
她拿出葡萄吃了一口,认真地看着电影,过了会儿她感觉好像自己一个人吃不太好,将水果递到他面前:“你吃吗?”
他也没扫她的兴。
温聿秋偶尔会吃她递过来的东西,到后来她不知道怎么想的,习惯性地用手拿着车厘子递到他唇边,等意识到哪儿不对的时候,想把手缩回来却晚了。
温聿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唇侧轻微地擦过她的手指,好像吻在上面一样。
她感觉手上好像过了电,想收回手却仍旧被他攥着,直到挣扎了几秒才被他放过。
刚好远处的屏幕上播放着激吻的画面,车内有收音功能所以听得很清楚。
她感觉车内的气温有些高,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再抬起眼时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唇瓣猝不及防地被人吻住。
“张嘴。”他的声音带着蛊惑。
她下意识地用轻颤的指尖攥住他的衣服,唇齿微微张开便被人侵略领地,上颚微微发麻,情难自已地发出细微的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面红耳赤。
他握着她纤细的腰肢,借着微弱的光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又重新吻了上去。
缠绵后,他揉着她的唇瓣,听着她低声抱怨:“怎么觉得应了你一个赌约,却和任你处置没什么区别?”
“我赢了赌约,不也照样任你处置吗?”
说得好听。
南夏仰头看他,因着刚刚的激烈唇瓣上的口红淡了很多,反而更显得好看了,头发也微微散开:“那要是你没赢呢。”
男人眼尾染着几分欲色:“只说了输了任你处置,没说就不追你了。”
她心道:狡猾的资本家。
温聿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估计又在心里骂自己了,也没追问。
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就如同做梦一般。南夏只是在晚餐时喝了几口葡萄酒,还不到晕的程度都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她抱着花上楼前,突然想起什么又走了回来,她弯腰在车前看他,胸口的吊坠落下来晃着亮光:“温聿秋。”
“嗯?”
他见她面色染着红晕,又有些动了心思,以为她回来是同他说晚安之类的话,没想到南夏很认真地说:“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先不要让同事知道,可以吗?”
温聿秋平静地审视她,大概也猜出了缘由,职场对女性总是没那么友好,到时候估计会有不少流言蜚语。
他暂时没应下来,几分调侃地看向她:“你喜欢地下恋?”
“……”怎么说得好像她追求刺激似的?
南夏否认,温聿秋又说:“还是你觉得我见不得人?”
她张了张唇:“没有,只是不想影响工作。”
她还想认真解释,温聿秋却突然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
分明刚刚就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末了还取笑她:“年末最佳员工的奖项看来得颁给你。”
“……”她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也没继续跟他辩驳,转身上了楼。
温聿秋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看见她淡粉色的身影慢慢淡去。
夹着烟草的纤白指尖搭在车窗上,过了许久,坐在车里的人才驱车离去。
南夏也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温聿秋给她发了晚安的消息,她默默将他的备注改成了全名。
温聿秋见到她时,她正在复印文件,昨天还在他怀里眼波流转,今天看到他却礼貌问好,就差把避嫌两个字写在眼睛里。
温聿秋看出了她的想法,配合她假装不熟地问她:“南秘书,昨天晚上休息得还好吗?”
他语气绅士礼貌,好像他们除了上下属的关系再无其他。
南夏也礼貌回应:“嗯,挺好的。”
温聿秋的眸光从她的唇瓣上移开,大概觉得她故意想跟他玩某种游戏,也就没为难她。
开完会,南夏给他定午餐,温聿秋让她定双人份,她大概猜出了他想和自己一起吃:“沈雨姝跟我约好了一起吃饭。”
温聿秋抬眼看向她,他没一个字,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好像什么都说了。
南夏说已经约好了。
“好。”
分明关系已经更进一步,这么一来反倒还没先前接触多。
南夏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点了家桂花红豆沙做下午的甜品,顺便还给沈雨姝点了份。
沈雨姝有些嫌弃:“你在哪儿点的,这种东西我一般不吃的。”
南夏也不管她吃不吃,一边吃一边在电脑上回复她消息:“你不吃的话送给别人吃吧。”
沈雨姝将东西推到一边,过了会儿还是没忍住拿过来尝一口,原本还想告诉南夏这种东西不好吃,下次带她去吃自己常去的那家。
谁能想到甜品进入口腔的那一瞬间她眼前一亮,感觉心情都愉悦了起来:“好吃,哪儿买的?分享我一下。”
南夏:“……”
分享完,沈雨姝没忍住悄悄八卦:“你跟温聿秋冷战了?”
她有些莫名:“没有,谁说的?”
“没谁说,我看你们今天有点不对劲。”
南夏怀疑她每天拿着显微镜上班,故意回复:“被你看出来了。”
临近下班,南夏看见温聿秋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晚上有约了吗。
她刚刚去别的部门有点事儿就没来得及回复,刚准备编辑回复,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
南夏接起来,那头是温聿秋的声音,公事公办的语气:“你进来下,有事跟你说。”
“好的,温总。”
她听见温聿秋正经严肃的语气,还真以为有什么事要做,甚至在想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加班。
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见回应后,南夏推开门进去。
她发现里面没开灯,四周有些暗,没来得及将门关上,一只手伸到她身后将她身后的门合上。
温聿秋生得那样高,轻易地将她困在自己和冰凉的门板之间,他扶着她的腰,嗓音轻柔得像温柔的潮水:“南秘书玩够了吗?”
他已经没了耐心,在她刚刚没有回复她消息之后。
南夏攥着他的手,摸到他手臂上的青筋,她不敢抬眼看他那双蛊惑人的眼睛:“不是说了上班时间要注意的吗?”
“至于连消息都不回?”
南夏说:“没看见。”
他的双眼皮褶皱很深,眼睑轻轻敛着,像是在跟她说情话:“这算冷落我吗?”
“不算,只是上班时间这样。”她解释。
“只是上班时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班相处的时间比下班长多了。”
温聿秋离她很近,身上的苦艾香气几乎要将她笼罩起来,他抬手揉着她的唇珠,好像下一秒就要吻上去——
“你是不是该考虑补偿我?”
第24章 第 24 章
她想把他的手拽下来, 却猝不及防地被钻了空子,大掌顺着腰线往后,轻轻一带就将她离他更近了些, 几乎没有间隙。
南夏想, 他不愧是资本家,简直是将剥削刻在了骨子里。
温聿秋垂眸看她漆黑的眼睛微微发亮, 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了颤,如同欲飞的蝴蝶翅膀, 看上去有些可爱。
他还在等她的答案, 南夏背部靠着冰凉的门板, 明明隔音很好, 她却有种几乎能听见外面声音的错觉。
南夏怕有人进来, 于是应了他的话:“好。”
但没等到下班,本来已经确定好了的项目临时出了问题, 整个组都留 下来加班。温聿秋也没走。
开完会, 南夏去茶水间给温聿秋泡了杯咖啡, 她最近看视频研究了一点拉花,于是泡完咖啡后实践了一下。
成形还有些困难,她勉强补救才勉强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咖啡送到温聿秋桌子上, 他抽空从电脑中看了一眼,瞧见上面有些奇怪的拉花, 视线多停留了一会儿。
南夏解释说:“刚学的,技术还有些生疏。”
温聿秋抬起手,将杯子转了个角度,看到上面的图案有些像爱心。
他食指抵着杯子, 突然想起些什么:“这该不会就是你答应的补偿?”
南夏本来也没想到这茬儿,经由他提醒便“嗯”了一声:“那你接受吗?”
按照他的性格自然不会接受, 但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垂眼看向那个有些笨拙的爱心图案,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是接受的意思。
深夜的顶楼灯火通明,南夏原本坐在温聿秋办公室的沙发上同他交流工作,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靠在沙发靠背上睡了过去。
温聿秋工作间隙抬眼时,正好看见她在暖色灯光下恬静的睡颜。她瓷白的皮肤笼着淡淡的一层光,手还按在电脑键盘上。
温聿秋走过去,看见她臀部下面压了一截裙摆,他抬手小心翼翼地将她腿上放着的电脑关上,刚想把她的电脑收回来,原本睡着的人缓缓睁开眼。
她的眼前朦胧一片,湿润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雾,眼尾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妖冶。
“我睡着了?”南夏赶紧打开电脑,手腕忽然被眼前的人攥住,温热的体温通过皮肤传递过来。
他问她:“冷吗?”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她感受到他的指腹碰到她的掌心,微微发着痒,她及时把手抽回来:“别影响我工作。”
温聿秋看着她愈加潮湿的眼睛,轻声问:“我做什么了?”
“……”
南夏抬眼看他,黑色的衬衫扣子系到喉结上面,连一寸多余的皮肤都没露出来,好像谁也无法窥探到他的另一面。
他轻描淡写地点着她的掌心:“只是碰一下,就受不了吗?”
南夏被说中了心思,高跟鞋踢上他的西裤,只是动作很轻,反倒是像在调情。
加班到晚上,南夏收拾好东西,突然说:“其实今天这样也很好。”
一起工作也算很好。
温聿秋拿起旁边的风衣外套:“你指的是加班还是跟我在一起?”
南夏发现这问题只能有一个答案:“我要说加班的话你以后是不是专门留我加班了?”
他笑着承认:“资本家是这样的。”
南夏提议去吃饭,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烧烤摊。偏僻的角落里仍旧亮着灯火,看上去很有人间烟火气。
温聿秋和她站在还没收拾好的桌子前,迟迟没有坐下,见她熟练地坐下点餐,还让老板少放点辣:“这里的龙虾很好吃。”
他垂眼看着她眼睛亮亮的,笑着是那样鲜活,她说:“你快坐下,这顿我请。”
温聿秋坐了下来:“那还挺难得。”
“什么叫难得,我也没那么小气。”
南夏让老板拿两瓶啤酒,温聿秋抬眼:“忘记上次自己喝醉了?”
“不是有你在吗?更何况,只是一瓶而已,不至于喝醉。”
他想起那天晚上怀里柔软的躯体,语气还是淡淡的,却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暗示:“有我在才危险。”
南夏的手顿了顿,记忆复苏,恍惚间记起那天晚上温聿秋侵略性极强的眼神,和今天斯文的模样似乎是两个人。
她垂着眼,看到月光落在玻璃杯上反射出淡淡的光圈,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开始喝酒就觉得有些眩晕了。
放下来的食物和酒水打破了暧昧的氛围,南夏拉开易拉罐喝了口啤酒,身上的体温才凉了一些。
她记得那天晚上远处熙熙攘攘,他们那样渺小,好像轻易淹没在这滚滚红尘之中。
南夏不清醒地想,真希望每个夜晚都像今天这样平常。
吃到一半,她注意到温聿秋没怎么吃,剥了个虾喂他,手递到他唇边,南夏注意到他的眼神,总觉得暧昧到了极致。
她慌乱地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身后传来争吵声,南夏转身,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也不知道怎么招惹到几个男人了,两方闹了起来,眼看着还要动手。
“装什么纯呢你。”
南夏站起身来护住那个女孩:“你们要干什么?动手我就报警了。”
“你报警啊,吓唬谁呢。”
男人的手刚推过来就被人稳稳地接下,温聿秋轻轻一折,对方的手腕剧烈地疼痛起来,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温聿秋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掌心:“向她们道歉。”
他本来就生得高,看上去就不是什么能招惹的人物,加上出来的店长见这情形觉得不对真准备报警,也就认怂了,朝两个人道歉。
南夏看向女孩:“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啊。”
她放心下来,重新坐回位置上继续吃,好像刚刚发生的事儿仅仅是一个插曲,不足以影响她吃东西的心情。
南夏抬眼,看到他正看着自己,唇侧挂上浅浅的笑。
温聿秋嘱咐她:“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万一遇见了危险怎么办。”
南夏怔了怔,那双好看的眼睛望着他,沉默了好几秒之后说:“好。”
安静的那几秒钟莫名带着股儿悲伤的气氛,温聿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得好像他们下一秒就要分开,她为什么又应得如此宽容。
就好像他们早就心照不宣,知道真的会有那天的到来似的。
南夏喝下最后一口啤酒,他原本该送她回去,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去散会儿步吗?”
他们沿着昏暗的街道往前走,轻柔的风吹动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响声,在那样安静的夜晚里,她好像能听到植物往上生长的声音,从踩着的这片地里,从她的心口上。
其实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他们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也找不到要说的话,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共频的心跳。
南夏想起刚来这座城市时,她偶尔会找不到归属感,远处的灯火越明亮,她越觉得内心昏暗。
就好像自己只是一只小小的船,在黑夜里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找不到方向。
可现在,空泛的心脏好像被填充进了某种东西。
她听到近处传来歌声——
“我喜欢双双漫步在雾里,
赶摊牌实在是没趣,
跟你这一种老派鸳侣,
只想约会到八千岁,微醉写诗作对下去。”[1]
走到墙角处,她头顶刚好有一棵玉兰树,月光透过花瓣投下来,映得她皎洁美好。
南夏突然抬眼看他:“你怎么生得这么高?”
她看着有些累。
温聿秋弯下腰,凑在她耳边说:“带你去个地方。”
他开车载她,到了一处复古的建筑前,进去像是个舞会布置现场,只是荒废了许久。
温聿秋去了二楼拨弄唱片机,她顺着红色毯子往前走,经过长长的曲折的楼梯来到他身边。
头顶的水晶吊灯落下柔和的亮光,照得她光彩照人。
温聿秋伸出手,她将手递到他掌心,被拉到她身前被迫和他贴得那样近,他问她:“会跳舞吗?”
“不会。”
“我教你。”
南夏听着他温柔耐心的话语,却半晌没怎么学会,她只会顺着他的节奏晃动身体,眼前全是他,鼻间也全然是他的气息,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他侵占一样。
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时不时地踩到他的脚。她为了不再“伤害”温聿秋,抬手将高跟鞋脱下来放在一旁。
地上凉,温聿秋没让她继续,抬手将她抱在一旁的沙发上,蹲下身为她穿鞋。
他温热的手掌握着她的脚踝,明明是在做再普通的一件事,动作却灼热得像是在亲密接触。
南夏不敢看他,总觉得再多看一眼他们会做更暧昧的事。
她放在沙发上的手慢慢收紧,不明显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没忍住再看了一眼温聿秋,差点被他的眼神灼烧到。
南夏张了张唇刚想说些什么,眼前突然黑了下来。她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叫了他的名字:“怎……怎么了?”
“可能是电路出了问题。”
黑暗里男人的声音微哑,带着轻微的笑意。
南夏有些恼,觉得他怎么还能笑出来:“温聿秋!”
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脸上,让人想到书里的那句“月亮总作弄人做傻事”[2]。
南夏问他:“那你还不去修吗?”
怕黑的事儿没说出来,怕丢脸。
她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只是没来得及看清温聿秋的脸,吻就如同轻柔的雨点落了下来——
“先亲会儿。”
第25章 第 25 章
南夏笼罩在他的身影下, 眼前彻底暗了下来,以至于其他感官要相对灵敏许多。她感受到他身上染了尘世气息的松木香、温热的唇瓣、指腹略微粗糙的触感。
她情难自已地抬起手勾住他的脖颈,几近沉沦。
缓不过来的时候, 她伸手推开他轻声喘着, 在黑暗里听见他轻声地笑。
南夏有些恼,抬眼作出生气的模样看他。
可她或许是缺氧的缘故, 即便看不太清也能感受到她脸上滚烫的温度,如何能震慑到他。
温聿秋靠她近了些, 几乎叫她眩晕。她感受到裙摆处多了只手, 她顺着他的手摸过去只摸到一截冰凉的腕表。
他已钻了空子将吻落在她脸侧, 好像她皮肤的每一寸都如此圣洁, 而他是最忠诚的信徒。
南夏有些招架不住, 总觉得会擦枪走火,幸而眼前亮了起来, 水晶灯落下的光清晰地照在他脸上。
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温柔的漩涡, 她再多看一眼就要陷进去。
她低下眼整理折了一截的裙摆, 察觉到丝袜好像勾丝了,看到他手指上装饰用的戒指,看向他:“丝袜都被你弄坏了。”
“哪儿?”他弯下身似乎是很认真地在询问。
南夏掀开裙摆给他看膝盖上的那一截, 等他碰到那一块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
“你是不是该赔我?”
他的眼神停留了几秒:“怎么这么脆弱?”
南夏觉得他这是“受害者有罪论”,难道还要怪她不成, 还没看他多久,温聿秋笑着妥协:“看来以后要赔的不少了。”
“……”还想要以后。
南夏看了他一眼,带着点儿佯装的生气,温聿秋每次看她这副表情都觉得有趣, 像是生气的猫伸出自以为锋利的爪子在他心上挠痒痒,伸手虚虚将她抱在怀里。
他身后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通过窗户南夏看见外面的灯红酒绿,莫名觉得有些晃眼。
那天回去后南夏好久没睡着,以至于第二天她起得有些晚,来不及化妆,只好素颜出了门。
上了车后她才将头发挽了起来,随便涂了点东西后涂了淡色的口红,虽然看上去没那么精致但气色也很不错。
她到了公司才发现温聿秋没到,她最清楚温聿秋的行程,却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也许是有什么临时的安排,南夏想。
她去泡咖啡的时候沈雨姝站在她身后,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神情那么奇怪,原本想跟她说话,看了她好半晌,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南夏不明所以,但介于沈雨姝经常有不正常的时候她也没多想。
拿着咖啡回去的时候,她收到沈雨姝的信息:“你脖子怎么了?别跟我说是蚊子咬的。”
脖子?
南夏看到信息有些不解,拿出镜子照了许久才在耳朵往下那一小地方看见一枚暧昧的吻痕,她皮肤白的缘故,看上去有些明显。
这地方隐蔽,她昨天照镜子的时候也没看到。
而始作俑者是谁显而易见。
南夏怀疑温聿秋是故意的,看上去温和的人怎么总有坏心眼。
她拿出包里的遮瑕认认真真地化了个妆,确定不明显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而沈雨姝那边已经兴奋了:“不是吧,进展这么快,悠着点儿啊,要注意安全。”
“……?”
她看到最后四个字差点儿把沈雨姝拉黑。
南夏打了个电话给温聿秋,一方面工作有些安排要询问他,另一方面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电话接通后,她问他在哪儿。
“嗯?”他的声音有些轻,带着缠绵的意味,“你是在查岗吗?”
“……”
她假装严肃地说:“我是以秘书的身份问你,你可以不回答。”
“胃病,在医院。”电话那头温聿秋应道,“工作上的事儿你怎么看着安排吧。”
南夏这才明白他刚刚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虚弱。
“那我去医院看看你吧。”
“老毛病了,用不着你来。”温聿秋笑着说,“一天不见就想我了?”
“……”就不该担心他。
通话结束后,温聿秋又接到几个电话,关于家族内一些利益纷争,吵得他头疼。
他唇色苍白,但还是应着他们的话。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原本生病该休息一会儿,他也迟迟没能清净。
听说温聿秋进医院了,沈雨姝是最高兴的,她口无遮拦地说:“谁干的好事,该不会是你投毒了吧?”
“啊?”南夏原本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毕竟温聿秋自己都说是老毛病,她也知道他胃常年不好。
等会儿……
她昨天是不是带温聿秋去吃烧烤来着,虽然没加多少辣,但说不定是温聿秋胃太脆弱了呢?
沈雨姝见她沉默:“真是你投毒了?”
南夏站起身,收拾东西给温聿秋打了个电话,说要去医院看他,也不顾他之前调侃她的话。
“你在哪个医院?”
“我在家里。”温聿秋问她,“你还要来吗?”
这话莫名有些让人浮想联翩,但南夏没顾得上,说要去。温聿秋虽然很想让她过来,但是他那儿还有点事,若不是待会儿要见客人,估计已经回公司了。
“没多大事,你就这么担心我?”他还是用那样的语气笑她,弄得她不想去了。
末了他又说:“待会儿下班让关慎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南夏问关慎是怎么回事,他说的和温聿秋一样:“胃病,温总这不是老毛病了吗?”
她百度了一下,众所周知百度浏览器百度病情癌症起步,于是看完后南夏有些担心地说:“他不会得癌症吧。”
关慎忍不住笑了,同她开着玩笑:“你怕你成寡妇?”
“……”
南夏挑起眼尾看他,怎么温聿秋欺负自己就算了,连关慎都调侃自己,他们不是站在同一阵营线的打工人吗?
但她担心温聿秋,也没跟他计较,追问道:“他为什么胃疼,是因为吃坏东西了吗?”
“不知道,可能是着凉了或者什么。”
关慎其实不懂,明明昨天晚上是吃坏东西腹痛,温聿秋怎么还让自己说是胃病。
急性肠胃炎和胃病不是差不了多少。
不过他也没多想,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老板工资给得多。
汽车停在小区门口,南夏上了楼后想温聿秋胃不舒服,搜索教程想煮点粥给他喝。
她觉得像粥这种东西最简单不过,没想到上手之后好像她有些天真了。
她尝了一口做的蔬菜虾仁粥,觉得温聿秋吃完这东西很有可能会病情加重,再度被送进医院。
煮粥这项计划被南夏划掉,她选择还是去一家小有名气地粥店预订了清淡的蔬菜粥。
手机响了一声,南夏看了一眼,好像是沈雨姝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她点进去的时候已经撤回了,对方说自己不小心发错。
南夏没放在心上,退出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设置免打扰的员工群聊了好多条,似乎提到了温聿秋。
她出于好奇点了进去,群聊里因为没有领导,大家聊得还挺奔放。
南夏点了进去,看见有人说——
“南秘书给温总投毒送进医院了?”
“真假,吾辈楷模。”
“是因为昨天加班吗?南秘书这么狠的,整治职场?”
南夏:“……”
论谣言是怎样生成的。
南夏艰难打字解释说自己没有,但是同事们本来也就是玩梗开玩笑,自然不会听她解释,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隔天工作的时候看见温聿秋气色没那样差,南夏才放心不少。
她也不想老板被她送进医院。
原本怀疑是昨天烧烤的问题,但是又感觉不至于,明明她也吃了,而且没给他的那份加多少辣椒,以前也见过他吃过一点辣,也不至于这点都承受不了。
南夏也没多想。
收到粥之后,她敲了敲温聿秋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将粥放在桌子上,却发现温聿秋不在。
她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给他发了条信息也没得到回应。
南夏想提醒他吃饭,本来胃就不好,更不能像这样不按点吃饭,于是四处找了找。
没看见温聿秋出公司,那么大概率还在办公室里。她后面的休息室,再往里走透过玻璃窗看见温聿秋站在阳台前。
走近了才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
温聿秋穿了件黑衬衫,宽肩窄腰的身材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光正好从他身后落下来,将他周身渡了层淡淡的光。
他的背影莫名带了点儿落寞,指尖点着一点猩红,烟雾在眼前散开。南夏也顾不上不打扰他的私人空间,直接闯了进去。
“温聿秋。”
听到声音男人神态恹恹地掀开眼睑,见到南夏站在他跟前,她穿了件抹茶色的长裙,好像打破了灰暗的世界,看上去那样明亮。
原本想熄灭手里的烟,南夏伸手想够,一脸关切地看向他:“你本来就生病了不能吸烟。”
他突然想逗她,等她走过来将她按在阳台前,一手掐着烟,一手扶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垂眸暧昧地调笑:“你是在管我吗?”
第26章 第 26 章
南夏离他离得近, 被他手上的体温烫得无所适从,她化了精致的妆容,唇瓣上的口红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看上去十分诱人。
她看了他一眼, 眼尾微微上扬, 带着点儿妖冶的意味:“我当然没有身份管你,你是我老板。”
温聿秋离她近了一些:“不敢以下犯上?”
他见她咳嗽了一声, 抬手掐了烟,仍旧同她保持着暧昧的姿势, 好像在和她调情一般, 连语气都带着诱哄。
南夏自然地落入他的陷阱:“怎么犯上?”
“你想怎样都可以。”
她被他搂在怀里, 原本也不矮的个子被他衬得有些娇小, 腰后的大掌一用力, 她几乎和他贴在一起,只能顺势吻上他的唇。
口红的颜色染上他唇上几分, 南夏觉得好看, 拿出自己的口红, 用手指沾了一点揉在他的唇上。
白嫩的指尖碰到唇上,他抬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眼神带着几分欲色。
好像不用说任何话,只是这样轻微的肢体接触就足够暧昧。
南夏抽回手, 提醒他:“给你点了粥,快去吃。”
“点了什么粥?”
“就是普通的青菜粥,”她说,“谁让你胃那样脆弱, 经受不起一点摧残。”
温聿秋笑着看她,倒是好奇她怎么跟他吃了一样的东西却没事。
南夏想走, 奈何他腰上的手握得很紧,她随口道:“原本想亲手做,但失败了。”
他有些意外,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可惜:“失败了就再尝试一次,不是有句话说,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你想吃?”她眼睫掀开,“现在他们都说我给你投毒了,要是吃完出了意外这个谣言可就坐实了。”
温聿秋还不知道有这个谣言,估计是他们玩笑说的话:“那只能找你负责了。”
他几乎是诱哄的语气:“今晚去我家,做给我吃。”
她心口狂跳,从他怀里挣脱,从背后推着他往外走,直到到办公室后,她抬手将桌子上的饭盒掀开,看着里面寡淡的粥,突然想起了先前自己牙疼的时候,没想到也有看着他喝粥的时候。
还好她提前点了丰盛的午餐,特意坐在他跟前和他一起吃饭。
温聿秋记得南夏前几天还不爱在他的办公室里用餐,一看她面前的食物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是在勾他。
他还真被勾住了,掀开眼睑看了她好一会儿,仿佛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拓在心底。
南夏以为他是馋自己面前的食物,带着点儿小心思地朝他莞尔一笑:“想吃吗?”
那张平日里清冷挂的脸,在他面前总是微微偏着眼看他,眼尾自然地往上挑,带着勾人的意味,表情生动又妩媚。
他意有所指地说:“想。”
深情缠绵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好像指的不是食物。
南夏心跳得有些快,撇开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低头用心吃她的午餐了。
下班后,南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了温聿秋的车。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他家,但上次还是工作需要,只是进过他家的客厅而已。
她找到他家的厨房,准备征服点亮这个自己不会的技能,打开他的冰箱却只看到一排冰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家的冰箱怎么看起来像是个摆设?”
“不是放着水吗?”
“……”
温聿秋看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他未尝不知道家里没有食材,但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让她到家里来做饭。
南夏并不知道,拿起自己的包:“那走吧。”
“去哪儿?”
她抬起清澈的眼,什么也没想:“超市。”
温聿秋看了她一会儿,本身就只是为了调情,没想到她对此认真起来了。
其实不用去超市点个外卖买菜也完全可以,但看着南夏的眼神,他还是应了下来。
南夏看了一眼他的穿着,不满意地说:“要不然你换身休闲的衣服吧,否则我会觉得在超市里谈生意。”
他唇角染上笑意,一边单手解开袖扣一边走向衣帽间:“那你等会儿。”
她在外面坐了会儿,终于看到温聿秋走了出来,他换了件灰色的高领毛衣,身上多了几分慵懒的气息但贵气不减:“走吧。”
温聿秋开车载她去超市,到了后他推着购物车,看着她走在前面认真地看着货架上的东西。偶尔看见喜欢的零食,回头温柔地看着他。
其实是再也普通不过的相处,但过后想想那些平常的相处莫名有种温馨的感觉,就好像不用思考其他只需要简单地生活。
他看了一眼购物车里满满当当的蛋糕饮料:“你是准备在我家里开party吗?”
南夏认真挑选着车厘子:“你不觉得把冰箱填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温聿秋站在原地仔细回想,却好像并没有那样的感受,他本身情绪就淡,平日里哪怕最爱的工作也不会让他觉得有那种极致幸福的感觉,更别说这样的小事。
可等到回去后,看见南夏穿着蓝色裙子认真地在冰箱前布局,饮料放哪里,面包放哪里。温聿秋上去帮忙,直到冰箱里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她终于满意了。
“是不是好多了?”
她站在花花绿绿的背景前,眼里渗出笑意,将他心底的那块冰融化了几分。
温聿秋觉得这样似乎确实顺眼很多,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那份幸福感,他是很久很久以后感觉到,迟钝到失去的时候才觉得哪儿缺失了一角。
温聿秋看了一眼:“吃不完的话,你帮我解决吗?”
“那你努力吃完。”
“我不吃甜食。”
“……”南夏只好应下:“你是因为单纯不喜欢还是为了健康?”
“都有。”
“……”她讨厌这样自律健康的人。
整理了一下食材,南夏决定去厨房研究一下,她站在池子前清洗蔬菜,突然身后伸出一双手环住她的腰。
她怔了怔,垂眼看见他帮她系上围裙。
南夏出神了几秒,将注意力转移回食材上。
她大概是真的和厨房无缘,明明按着教程捣鼓半天,做出来的东西仍旧难以下咽。
温聿秋拿起勺子想要尝一口,南夏伸手拦住他,有些着急地说:“要不然还是点外卖吧。”
他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明明刚刚还花费了那么长时间去超市买东西,又在厨房里呆了这么久,结果结局居然还是点外卖。
好像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南夏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抛开事实不谈,那不也是因为温聿秋叫他来的吗?
她把这理论说了,他眼底笑意更甚:“得,怪我。”
他抬手环上她的腰,抬手将她的围裙解下来系在自己身上:“我做饭给你吃。”
没想到居然能颠倒过来。
南夏有些意外:“你会做饭吗?”
“只会一点儿,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偶尔会自己做。”
她帮忙给他打下手,幸好去超市的时候她买了好些食材。
温聿秋让她处理一下甜椒,觉得应该没什么难度,也没想过会有什么意外。
南夏将圆乎乎的甜椒放在水下清洗干净,不好好竖着切,用刀尖放在顶部处理绿色的柄,不小心蔬菜脱离了掌控逃到了一边,刀尖碰到了手指。
她出于本能地“嘶”了一声,温聿秋偏眼看她:“怎么了?”
她指尖微疼,感慨自己果然不适合呆在这里,温聿秋帮她清洗伤口,找出创口贴帮她贴上,动作很轻:“看来以后这地儿不能让你进了。”
南夏抿唇:“我觉得我还可以再试试,也许下次就会进步了。”
“得不偿失,”他将她带出厨房,“这些有你的手重要吗?”
“……”等会儿,只是破个皮而已,就像上次烫伤一样压根没有多严重。
她轻声道:“我没那么娇气,这只是小伤。”
听语气,好像是在内涵他住进医院那件事。
他倒是没想到娇气的人成自己了,弯腰看她:“是谁切个菜都能受伤?原来我比你娇气?”
“……”
温聿秋让她休息会儿,顺便帮他处理一下冰箱里那些东西,南夏觉得哪儿不对:“可是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给你做饭吗?现在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她关心地问:“你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彻底好了吗?”
看来真把他当成瓷娃娃了,明明他还开车带她去了超市。
他应,“没事儿,你在沙发上坐会儿。”
“可是……”
她想说要不然还是点外卖吧,看着他的眼神仍旧清澈,不带着任何其他的想法。
温聿秋将她抱到沙发上,垂眸看着她,低哑的嗓音里和着轻柔笑意:“真以为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让你做饭的,嗯?”
第27章 第 27 章
她眼前笼着一层淡淡的雾, 嗓音柔和得像是浓墨在烟雨里晕开:“那是来做什么的?”
南夏说完,后知后觉自己有些明知故问。
“你说呢?”
温聿秋没有给她答案,留下了浮想联翩的空间。
南夏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打开电视, 过了好久仍旧还在出神。她想, 他所指的究竟是单纯的那层含义还是更深层的。
她不自觉地朝着厨房的地方看了一眼,只看见他宽肩窄腰的背影, 看上去居然难得有几分居家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有一个温馨的家,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常的晚上。
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错觉离现实离得有多远, 可偏偏她还是多沉浸了一会儿。
温聿秋端着两盘意面过来, 离着点儿距离南夏都闻到诱人的香味, 他问她想吃哪一种, 一盘是番茄虾仁一盘是黑椒牛柳。
她笑着刁难他:“两个都想吃。”
温聿秋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无奈地走到厨房里重新分装了盘子,两个口味的都给她弄了一点儿。
南夏品尝了一口, 觉得他厨艺不错, 以后下厨房这活儿还是交给他办吧。她这会儿还记得关心他的胃, 问他能吃这些吗,他原封不动地将她的话还给她。
“我没那么娇气。”
“……”
他们沉默的时候电视机的声音会填补安静的空气,平日里温聿秋顶多拿它看点新闻, 这还是第一次看上面播放着校园爱情剧。
南夏看得津津有味,吃得差不多了后想起自己买了不少水果, 想去切点橙子吃,温聿秋明显不想看到她再动刀,阻止未果只能跟过去。
她不满地说:“我发誓今天那事儿是意外,好歹活到了二十多岁, 也不至于这点小事都不会做。”
谁知道身旁的人意味深长地说:“那还挺不容易的。”
“什么不容易?”
“活到二十多岁。”
“……”
她懒得和温聿秋计较,在温聿秋的监督和帮助下切好了水果。
温聿秋垂眸看她的成果, 水果这东西明明是用来吃的,她偏偏切了图案,还笑着问他:“像不像蝴蝶?”
橙子摆出的图案,确实像一只只蝴蝶,连草莓都切成了爱心。一如那天咖啡上笨拙的爱心拉花。
其 实按照他的性格,并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处,水果切出了图案也不会让它的味道有所提升,可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点缀着淡淡的萤火光芒,他觉得还是有所区别的。
连带着看水果都觉得它好像鲜活几分。
南夏抬手喂他橙子蝴蝶,他尝到水果的汁液,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被商家的包装套路的消费者,它不论标出什么离谱的价格,他想他都会全盘接受。
直到度过那个平常又浪漫的夜晚,也无事发生。
南夏还记得他说的那句话,还小小地担心了一个晚上,但温聿秋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想来,她是多想了吧。
温聿秋开车送她到楼下,下车前体贴地帮她解开安全带,直到下车前仍旧在温和地问她:“着急上楼吗?”
她以为温聿秋有什么要和她交谈的事,又或者要带她去什么地方,朝他摇了摇头,潮湿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疑惑。
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将脸侧的碎发拂到耳后,接着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模糊中余光掠过窗外的人影,她紧张地攥住他的手,接着听到他的轻笑声:“紧张什么?”
他的眼里映着温柔的浪潮,嗓音染上蛊惑:“这是单向玻璃,做得再过分点也不会被看见。”
南夏感觉他在耍流氓,但又有点点到为止。她脸热地看他,张了张唇想反驳什么最后又没说出口。
“想说什么?”他看出来了,轻声问她。
其实她想说还是会被发现的,甚至脑海里因为他的言语掠过更过分的画面。
她偏过眼,没敢看他性感的喉结。
温聿秋觉得她这副欲迎还拒的模样可爱,垂眼吻了吻她的眼角。
下车前,他把后座的礼品袋拿过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
“赔你的东西。”
她想起那天晚上,脸上的温度更高了些。
南夏拿起袋子上了楼,她没打开袋子先去洗了个澡。穿好睡衣出来时,看见沈雨姝给她发了消息,八卦她约会去的哪里。
她原本不想理,在对方反复八卦下还是说今晚去了温聿秋家,沈雨姝问她去他家,然后呢?
“做饭。”
对方立马不困了,进展这么快:“做了几个小时?”
“不知道,大概半个多小时?”
“……温总是不是有点不太行?”听起来有点儿金絮其外。
南夏总觉得她们不在一个频道,问她在说什么,沈雨姝本来还想提醒她注意措施,看到这儿也有点不解:“你该不会说的是真做饭吧。”
“……”南夏更不解,“难道做饭还有第二个意思?”
沈雨姝:“……”
再见。
沈雨姝忍不住给她发:“挺忙的,不是黄色信息就不要发了。”
南夏:“……”
她翻看了一会儿信息,感觉沈雨姝理解的“做饭”好像是这个词语第一个字的意思。
果然人是黄色的看什么都黄。
南夏没再跟沈雨姝对话,毕竟她这儿没有黄色信息可以传播。她拿出身体乳认真地涂抹着身体,尤其是关节部分。
涂完后她回到客厅,打开温聿秋给她的袋子,发现里面除了丝袜外还有个礼品盒,里面是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
她对着镜子比了比耳钉,唇角染上笑意。
没多久春意彻底充斥着这座城市,大概是冬季漫长的原因,春天繁花的盛开和绿色生机的溢出竟给人一种震撼之感。
前几日还有些单调的城市转眼被各色的花朵覆盖,一眼望去春天显得那样盛大。
南夏想着闲暇时去赏花,见着沈雨姝想约她一起,却见她戴着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
沈雨姝艰难地摘下口罩:“到处都是柳絮,我今天打了一个月喷嚏的量。”
说完,她又打了个喷嚏。
南夏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心想是约不了了。
她拿起整理好的文件进了温聿秋办公室,汇报完项目进度,温聿秋问她为什么进展这么慢。
“有困难吗?”
南夏应道:“确实存在一些矛盾,但我会尽快协调解决。”
做秘书协调沟通能力太重要了,温聿秋也不可能工作上每个细节都去跟进,需要她足够了解背后的具体情况,再协调各部门合作。
温聿秋抬眼,她猜到他要看什么,将合同放在他桌子上:“这是我修改过的合同,您看看。”
温聿秋认真地看完,认可道:“进步很快,越来越专业了。”
刚开始南夏还只会一些行政工作,现在对专业领域已经有不少了解。
她听着这话莞尔一笑:“您教导得好。”
听到这句话,温聿秋单手支着下颚抬眼看向她,认真辨别她的细微表情,想知道她这句话是真心的还是表面奉承。
没看到她脸上的虚假,倒是瞥见她眼底温柔的笑意。她穿了件杏色的西装裙,耳垂上点缀的是他送的那对耳钉,看上去明艳动人。
他眸光微动,碍于工作时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走之前交代她:“帮我准备两份礼品,另外周五有个私人宴会,有时间陪我参加吗?”
温聿秋补充:“没有工作性质,你可以拒绝。”
“有时间。”
南夏走出办公室,待会儿有个会议,她还要安排,手机上的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她拿起来看了眼——
温聿秋:“今天很漂亮。”
明明刚刚摆出那样严肃的表情,背后又给她发暧昧信息,南夏回复:“注意点,工作时间。”
“好,南秘书。”
好像她是他领导似的。
南夏安排好会议流程,她拿着电脑等其他员工进来。进行到一半,她接到一个电话,出去接完后进来,继续坐在温聿秋身边。
他眸光冷淡,纤长指尖放在键盘上。
南夏看了会儿项目计划,趁着讨论的间隙提出自己的意见,她的想法很好,在座不少人听了都在心底认可,偏偏有个老员工同她抬杠:“南秘书还是太年轻,想出来的东西都太想当然了。”
他资历深,自认为南夏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该有自己的想法。
南夏面上带着笑容,看着那人得意的表情心底却有些不舒服。
身旁的温聿秋开口道:“我倒是觉得可取,有时候也要跟上年轻人的想法,别故步自封才是。”
他淡淡地掀开眼睑,嗓音平和却让人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那人当场闭了嘴。
本身南夏也不像他说得那样不专业,更何况有温聿秋替她撑腰,其他人便讨论了起了方案的可行性。
结束后南夏跟着温聿秋进办公室,她问他是替她撑腰还是替自己的秘书撑腰,温聿秋听出了她的意思:“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她确实不自信,论专业能力会议上比她厉害的多得多了。
但是她没有说出这样的话,她抬眼看向温聿秋,知道作为领导他更喜欢自信的人,她没道理在他眼前觉得自己做不好。
他抬手整理袖扣:“放心,你犯错了我也不会留什么情面。”
这话说得,好像她在找骂似的。
南夏还有点东西要跟温聿秋探讨,于是站在了他旁边,她打开自己的电脑给他看ppt,突然微信弹出消息。
消息本身倒是工作上的内容,只是聊天框旁边有他今天发的消息,备注是全名。
十分生分的三个字——“温聿秋。”
他没继续说下去,看着这三个字沉默了一会儿,南夏还没觉察到哪儿有问题,关闭了聊天框。
温聿秋的手按在触摸板上,刚好碰到的指尖,他重新帮她打开聊天框,鼠标放在自己的聊天框上,语气淡淡地问她:“这是你的普通朋友吗?备注还是全名。”
南夏:“……”
鉴于南夏总是让他公私分明,他抬手轻飘飘地将聊天框关闭。
她松了口气,以为他不会计较这么点小事,温聿秋指尖点开表格,如玉的中指微微弯曲:“晚点再找你算账。”
第28章 第 28 章
南夏视线落在他手指上, 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尤其在看到他仍旧斯文地向她讲解工作时。
只当他是调情。
下班后南夏来找他,温聿秋还在看文件, 微微有些错愕地看了她一眼, 似乎有些惊讶于她自投罗网。
南夏顺手帮他收拾书桌,听到身后的声音:“备注的事儿要解释一下吗?”
“工作交流那么多, 给你备注得官方一点也没问题。”她知道自己解释不清,还知道反过来问他, “那你给我备注的什么呢, 说不定比我的全名还要生疏。”
温聿秋被她恶人先告状的本领弄得有些好笑, 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打开电脑给她看页面:“南秘书, 我给你备注的什么?”
她看了眼,上面写着“南南”。
南夏有些不好意思, 心道他好像平时也没这样叫过自己, 怎么还备注得这么腻歪。
“你名字好听我才全部写上去的。”她说着歪理, “这么点儿小事,你总不能和我计较。”
南夏给他扣上小心眼的帽子,猜想他不会再继续说, 谁知道温聿秋压根不吃这套。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放在她腰上的手很快就钻到了空子碰到她的皮肤, 南夏垂下眼,见扎好的衬衫逃离了西装裙,他的手微微往上,几乎要碰到她的内衣。
南夏摇摇欲坠, 似乎下一秒就要跌落到他腿上。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这副模样好像跟他有什么似的。
偏偏这时外面还有人敲门, 他轻笑着问:“要让他进来看看吗?”
“……”她低着嗓音,又羞又恼地喊他的名字,“温聿秋。”
拉锯片刻,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温聿秋终于放过她。他走到门口,整个身子将里面的场景彻底挡住。
接过外面人递过来的文件,温聿秋转身将门关上。
他回头时,南夏正背对着他在角落里整理衣服,挺翘的臀裹在西装裙里,曲线很性感。
温聿秋觉得好笑,走到她身后将她没整理好的衣角弄进去。南夏误以为他还要动手动脚,将他的手别开:“别弄。”
“怎么弄你了?”
他还有心思同她开着玩笑,末了也没再招惹她:“走吧,带你去吃饭。”
备注后来倒是改了,在温聿秋的监督下刚开始从“小气鬼”改成“资本家”又改成“娇气包”,最后才改成“阿聿”。
他抬眼看她:“在你这我外号倒是多,平时没少在背后说我坏话。”
“我哪儿有?”
温聿秋也没追问,随手一说的话而已,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转眼到了周五,温聿秋接她去梁书宜家,去之前同她说只是几个朋友而已。南夏问他自己要不要注意什么。
“注意?”温聿秋抬手帮她整理耳饰,“就当是自己家就好了。”
“我在自己家都是瘫沙发上没个坐相,你确定要让我当自己家?”
他对上她晶亮的眼睛,顺着她的话说:“你要是想这样,旁人倒是不会说什么。”
就看你敢不敢了。
南夏读懂他的意思,算了,在外面还是注意点形象比较好。
她跟着温聿秋到了郊区的别墅,梁书宜出来迎接他们,南夏一眼认出了是她上次温聿秋去接的人,当时她还以为两人有什么。
梁书宜看上去气质很好,一看就是世家出身的千金,她身上带着和温聿秋很相近的难攀感,好像不用说什么也能传递一种高贵的信息。
南夏难免以为她这样气质的人和“亲和”两个字没有关系,没想到对方看到她就友好地笑了出来:“终于舍得带她来见我们了?”
“这段时间忙。”温聿秋说。
梁书宜知道他说话半真半假,取笑道:“忙什么?忙着陷在温柔乡里?”
南夏听了这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跟着梁书宜进去,两人倒是坐在一起聊了起来,将温聿秋晾在一边。
梁书宜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南夏说是工作关系,她嗓音里掺杂着笑意:“先前还以为他这样的人事业心重,工作的时候最不喜欢掺和上私情,没想到还会有例外。”
“……”南夏很想说,她真的很难相信温聿秋是这样的人,明明完全相反。
随便聊了聊,梁书宜才知道南夏是他们的学妹,以前和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金融系毕业。梁书宜点头:“那你该叫我学姐。”
南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温聿秋,突然有些好奇,轻声问:“学姐,以前温聿秋学长在学校是不是很受欢迎?”
梁书宜懂她的意思,忍不住笑出声:“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不受欢迎才是不正常。”
也是。
南夏只是顺口问问,梁书宜却很直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他第一个女人。”
“……”
“他还是个雏儿。”
南夏:“……”
等会儿,她没问啊。
南夏脸色发烫,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顺手拿起旁边的酒抿了一口,又怕自己喝多了,没再喝。
“哦。”梁书宜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跟你在一起后还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还没有。”南夏解释。
她意味深长地说:“原来还是。”
总觉得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聊这个不太好,南夏没再继续同她说什么。正好这时候有人叫梁书宜,她起身走了过去。
南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着点心。
那边的温聿秋虽然在和别人交谈,但是一直有看她,也不知道和梁书宜说了什么,脸那样红。
原本想招她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突然有人来敬酒。
他支着下颌冷淡地看着那人,弄得对面的人有些紧张。
南夏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微醺的女孩儿凑到温聿秋身边,开口艰难地说了两句话,酒杯在他面前晃啊晃,没过一会儿冰凉的酒液就泼了他一身。
从背后看看不出详细情况,很快那个女孩俯下身,想要帮他擦。
手忙脚乱的,好像他会吃人似的。
温聿秋垂眸看她,嗓音虽淡却很有分量:“不用了。”
那女孩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眼里含着泪水,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
南夏还在那看戏呢,就见温聿秋叫她过来:“跟我去趟卫生间,帮我处理一下。”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卫生间,大理石墙壁每一寸都擦得锃亮,清晰地映着人脸的模样。
南夏拿着他的手帕帮他擦胸口那一块浸湿的地方,隐隐看见里面透出来的肌肉轮廓,碰到的地方很硬,透着滚烫的温度。
她一边脸红一边说:“怎么不让那个喜欢你的女孩给你擦?”
“哪儿有喜欢我的女孩儿?”他垂眸看她的表情,“除了你还有谁。”
还泛着酸气。
南夏以为他装傻,抬手将格纹的手帕还给他:“刚刚那个女孩不是喜欢你吗?”
从她的角度看确实很让人误会,好像那人泼了他一身酒是故意接近似的,她语气里多少带着点儿兴味:“温总到底毁了多少件衬衫?”
以前跟在她身边的时候生分小心,现在露出本来面目了,温聿秋偏偏越来越喜欢她这双生动的眼睛。他解释:“哪来那么多爱慕我的人,是有事相求,也不知道怎么着泼了我一身。”
南夏勉强信了他。
她靠在台子上,纤细身影映在身后的镜子里,温聿秋离他离得很近,垂眸将手帕重新放在她手里:“怎么不继续帮我了?”
她指尖碰到他肌肉的线条,纵然没直接接触也觉得手指滚烫,她轻声说:“反正衣服都湿了,擦了也不能穿了。”
温聿秋问她:“你的意思是让我脱了?”
南夏抬眼看他,眼尾泛着红。
她哪儿是这个意思。
温聿秋没为难她,叫她去找梁书宜找套衣服来,她出去时梁书宜正坐在几个人中间笑着交谈,看到她起身过来,姿态落落大方:“怎么了?”
南夏同她说了后,梁书宜带她去楼上。顺着长长的楼梯往上走,到了二楼客厅,梁书宜让她在等一会儿。
翻了好久,梁书宜终于翻出一套衬衫,但是看颜色有些花,明显不是温聿秋的风格。
她错愕于梁书宜家里有这种衣服,但是也没多问,抬手接过衣服后同梁书宜道谢。
等把衣服拿给温聿秋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衣服的主人,问:“她怎么把陈妄时的衣服拿给你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南夏几乎一瞬间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如果不是陈妄时在这过夜过,也不会亲近到留下衣服。
她没有几多问,想来温聿秋大概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衬衫:“那我拿去换一件。”
温聿秋自然不想让她再跑一趟,没让她再去。
他换衣服的时候,南夏自觉地背过身,听到身后衣服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悄悄回头望一眼,看到他正在系最上面的纽扣。
“偷看?”
她说:“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些花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倒没有那样轻浮,只是平添几分浪荡罢了。
即便不是他的风格,也足够好看。
“那以后就不要转过身,又不是不让你看。”他指尖掠过她的耳饰,亮片在白皙的锁骨上晃了晃,“还是害羞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他这人说话也着实有趣, 好像拐着弯儿希望自己看他似的。
从卫生间里出来,梁书宜看到温聿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想到这衣服穿你身上比穿他身上更合适。”
温聿秋坐在南夏身旁, 手从背后虚虚揽着她的腰:“这话叫陈妄时听了怕是要不服气。”
“实话罢了。”
温聿秋想起什么, 垂着眸问:“和好了?”
“没有。”梁书宜随口道,“打了个炮而已。”
南夏没想到她这么直白, 把那件事说得像吃饭一样简单,为了掩饰尴尬她拿起面前的酒杯, 还没来得及抿上一口就被温聿秋接了过来。
他不让她喝。
南夏偏头看他, 温聿秋视线却没落在她身上, 好像刚刚的动作只是顺手而已。
梁书宜见南夏脸有些红, 想到什么, 眼里带着兴味地嘲笑两人:“忘记了,这种成年人的话题就没必要在你们这两个纯情的人面前提了。”
温聿秋向来不会理会这种嘲讽, 只轻声同南夏说:“离她远点儿, 别被带坏了。”
南夏抬眸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 见她这会儿半躺在沙发上,长裙肩带随意散落,露出一大片锁骨的肌肤也并不在意, 比起先前端庄的模样多了几分妩媚。
忍不住想,要是她是男人, 恐怕也会对梁书宜动心。
梁书宜听见温聿秋的悄悄话,“呵”了一声。
她毫不示弱:“照你这样说,最应该远离的人应该是你吧。”
温聿秋淡淡掀开眼睑:“刚刚不是还说我纯情?”
梁书宜意有所指地看向南夏,笑得十分动人:“常年禁欲的老男人更可怕, 要是哪天破戒了指不定就变成禽兽……”
温聿秋习惯她的诋毁,对此只不过一笑置之。
他那样的人, 似乎没有软肋,压根不会被戳到痛处。
南夏想了想,好像除了刚刚在卫生间隔着衣服看过他的身体外,平日里连他衣领下什么样都没见过。
她其实也知道梁书宜只是随口一说,但还是配合地往旁边坐了坐。
好像躲他似的。
温聿秋有些意外,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写了些什么话,只是没说出口。
一时间周围只留下梁书宜的笑声。
晚宴进行到后来有些无聊,虽然南夏十分认真地跟着温聿秋拓展人脉,但表情略微表现出枯燥的意思。
温聿秋听着某些人的奉承也有些无聊,带她去了清净的角落里。
闲聊时,南夏说想去赏花。
因着冬天的漫长,她有些想念春天。
“走吧。”
温聿秋牵起她的手,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但还是跟着她走了出来。
关慎在前面开车,很自觉地将挡板升上来。后座里,温聿秋问她:“先前听到梁书宜的话躲什么,是觉得我和她说得一样?”
南夏并不知道是不是一样,她只是开玩笑做出那样的举动。
不过根据她对温聿秋的了解,他也未必正经。
“有待考证。”
温聿秋垂眼看了她一会儿,眼角含着极淡的笑意:“那就等你考证了。”
“……”
怎么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
汽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中途温聿秋接到梁书宜的电话,对方问他去哪儿了:“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刚还有人问我你在哪儿?”
“临时有事儿。”
他极少中途离开,梁书宜真当他有什么急事,于是说了两句便将电话挂了。
南夏问他有什么事儿,温聿秋掀开眼睑:“陪你去赏花。”
她心口噗通噗通地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没想到随口说的话,他直接带她去做。
只是这大晚上的,哪儿有花可赏?
过了许久,车稳稳地停在一座高建筑前,南夏跟着温聿秋上电梯,到顶楼后才看见原来这儿有个空中花园。
她看见风中摇曳的白色绣球花,还有远处说不出名字的满满当当的花。
春风沉醉的夜晚,微风拂过花朵和她的脸颊,仿佛能感受到暗香浮动。
中间是个华丽的喷泉,一眼望去美得像是个童话世界。
南夏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有酒才对,她的眼睛在微弱的光下泛着点点星辰,看上去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
“忘记我上次说的话了?”温聿秋问她。
上次说的话?
南夏回想了一下,似乎他说的是有他在才更危险。她笑了笑:“你应该担心我喝醉了占你便宜。”
更何况,成年人之间发生些什么也是你情我愿。
她每次都有道理,一张嘴会说的厉害。
“是吗?”温聿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挽起袖口,露出一截肌肉线条,他慢慢抬起眼睑,眼尾微微挑着,“先前碰一下都不愿意。”
明显还是记仇之前她想拒绝他的事儿。
“过来。”他叫她。
南夏坐在他身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他问她是否确定要喝酒,女人眼神有些迷/离,眼神失焦:“嗯,就醉一回吧。”
她想起先前没和他在一起前是那样有所顾忌,即使是现在,她也没想过长久。
可是这场梦,她终究沉醉不愿意醒来了。
就这样吧。
南夏想,就这样热烈爱一场。
即便下地狱也没所谓。
温聿秋起身去拿酒,回来的时候听见她哼着粤语歌曲的调子,仔细听似乎是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唱着唱着歌词也出来了——
“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1]
他问:“怎么是用普通话唱?”
南夏很坦诚,眼神好像说你在说废话:“因为我不会粤语。”
温聿秋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眼底浮上点点笑意。
酒杯被酒液填满,刚开始她还在跟他闲聊,温聿秋说这后面有泳池,她说今天不想游泳:“下次你能不能教我?”
温聿秋应下来,南夏还记得他先前呛自己的话,调侃他:“资本家现在不收学费了?”
温聿秋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会不收你学费?”
他的眼神温和地落在她身上,好像全然没有存着坏心思,一副斯文绅士做派。
“……”
她不敢深想,只是觉得他果然不做吃亏的买卖。
南夏越喝面前越模糊,最后倒在温聿秋肩膀上。她喝醉了以后有些兴奋,小声地叫他的名字:“温聿秋、温聿秋。”
像是猫爪儿在她心上抓过一样。
温聿秋想,看来她是真喜欢自己的名字,说醉话的时候都要三个字连在一起叫。
听着她缠绵的尾调,温聿秋逗她:“你在撒娇吗?”
“谁撒娇了。”
她潮湿的眼睛看他,看见他背后微微晃动的花,没忍住印在他唇上。
浅浅地吻了一下仍觉得不够,又亲了两下,平时还算稳重,这会儿叫他的名字倒像是个小孩。
“什么感觉?”
南夏诚实地说:“挺软的。”
她只是亲着玩,再凑上去的时候却被人反客为主,后脑勺被扣住共享着彼此的呼吸。
牙关轻易地被撬开,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温聿秋。”
含着他名字的喘息声淹没在寂静的夜里,她压根不知道喊他的名字杀伤力有多大。
温聿秋扣住她的手腕,哑着嗓子哄她:“别叫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侧坐在他的腿上,清晰感知他西裤下的热度,她觉得坐着有些不舒服,手在他腿上随便按了按。
好像哪儿不对……
而后另一只手也被攥住。
“乱摸什么?”他自是不会跟一个醉鬼计较,轻声警告她,“要是待会儿它不受我控制了,后果自负。”
高挺的鼻梁抵着她的,像是情人间的低喃。
南夏每个字都听进去了,但是头实在是太晕了,来不及思考这些。
她甚至已经看不清温聿秋的脸,只是听他的话将手臂乖乖搭在他脖子上。
温聿秋的大掌放在她腰上,顺着腰线往上,轻易地解开她背后的搭扣。
她脸烫得厉害,这会儿还记得跟他说:“我好像喝多了。”
明明刚刚就已经喝多了。
他眼底全然是危险的气息:“下次还敢不敢喝酒了?”
即便衣衫不整,她的眼神仍旧那样纯真,语气里带着点小孩子气:“反正你在的话,我就敢。”
南夏想,有什么不敢的。
后来清醒了她觉得当时大概是酒精作用,也没听清什么内容,只是好胜心强觉得自己什么都敢。又或许,她对他没那样设防。
那双朦胧的眼望着他,好像予取予求。
温聿秋面上微怔,没想过她会这样说,他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
“看来以后,不能轻易离开你了。”
第30章 第 30 章
南夏醒来时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长到分不清自己在现实还是仍旧在做梦。
她头疼得厉害,还是第一次醉成这样。
扶着额头缓了好久,她才想起打量周围的环境, 才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发现穿戴还算整齐,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会儿她意识到什么, 也不算是穿戴整齐,她内衣搭扣还是开的。
南夏脸上的温度慢慢升高。
温聿秋……
她起床喝了杯水, 觉得胃里好空, 一边点了个外卖一边打开手机, 看见温聿秋让她醒来给他回个电话。
南夏还当有什么事儿, 一边含着牙刷一边给他打电话。
“醒了?”
“嗯。”
“头晕不晕?”
“不晕。”
温聿秋听见她含含糊糊的声音, 听出了她在刷牙,有些无奈地等了她一会儿。
他垂眼看着茶几上的报纸, 等她刷完牙, 听见她指控他:“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趁人之危了?”
“你觉得我趁人之危的话, 你还能好好地躺那儿?”
“……”
她恍惚记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红着耳朵继续听电话那头的男人说:“更何况,是谁昨天晚上说敢和我喝酒的?”
南夏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她说自己要去洗澡,温聿秋没让:“吃完东西再去, 免得待会儿体力不支晕倒了。”
“我哪儿有那么脆弱,不会晕倒的。”
“南夏。”他叫她的名字,听起来带着点儿严肃。
“那好吧,我随便吃点东西垫一下。”
她挂断电话, 找出面包吃了两口。洗完澡后南夏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刚好这时候外卖也送来了, 她终于能吃到热食,坐在桌子前舒舒服服地吃完,觉得胃舒服多了。
饭后温聿秋问她周末有什么计划,南夏也不知道,她突发奇想地想让他带自己去兜风,想看看这座城市的春天。
温聿秋总觉得她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明明能要求他做很多事,结果最后居然只是兜风。
他开车过来,见南夏穿了件紫色裙子下了楼,看见他的车之后微微小跑过来,裙摆被风吹起一角。
背后两侧的春景竟成了她的陪衬。
南夏原本手放在车门上,想了想低着腰叫他:“温聿秋。”
声音微微有些甜腻,听上去像昨夜喝醉时的撒娇,他觉察她存着什么心思,抬眼疑惑地看向她。
见他不表态,南夏又喊他:“阿聿。”
“嗯?”
“我能不能坐后座。”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温聿秋抬眼看她:“这么想让我给你当司机?”
“就一次。”
她眼睛泛着亮光,看他的模样可爱又坦率。
温聿秋何曾屈尊降贵做过旁人的司机,事实上他甚至很少自己开车,只是因为约会二人世界方便一点。
但此刻他觉得也未尝不可,毕竟那双漂亮的眼睛如果能点缀上星辰,多少东西也换不来。
他默许,南夏 打开后座的车门,终于享受了了一回让领导给她当司机的待遇。
轿车沿着马路往前漫步目的地开着,沿途满是樱花和丁香,美得那样盛大。
光影摇摇晃晃地投在地上,四周越来越幽静,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温聿秋透过镜子不动声色地看她,两人坐得远,都不像平日里那般亲近。偏偏她对此毫无察觉,甚至忽视了他的存在,好像他真是个司机似的。
她只是安静地朝窗外看着,欣赏生机盎然的春天。
温聿秋看着,却觉得她比外面的风景更动人。
开了一圈,眼见快到饭点。温聿秋将车停在餐厅门口,一双狭长的眸子透过镜子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南小姐,还满意我的服务吗?”
这话怎么有点歧义呢。
她咳嗽了一声,大方地点评:“五星。”
车外的泊车员迎了上来,南夏下了车,看见温聿秋立在车旁,气质出众地和司机两个字没什么关系。
他站在她身前等了一会儿,见南夏过来了掌心稳稳地托住她的腰,带她走了进去。
温聿秋订的是窗边的位置,木质窗户前两人相对坐着,光影微微落在他们身上,远远看去像是一对璧人。
这场约会未能持续平和地进行下去,中途沈西音撞见两人说什么也要加入,还说要去逛商场,让他们带着一起。
她一方面是撞破了温聿秋的秘密,对两人很好奇,另一方面则是打着让温聿秋买单的念头。
温聿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原本想说没空,南夏应了下来:“好。”
沈西音脸上挂满了笑容,瞥见温聿秋的神情,看出来他好像不太欢迎自己这个电灯泡,于是笑着对温聿秋说:“还是嫂子好。”
“……”
这称呼让南夏有些无措,忍不住抬眼尴尬地看向温聿秋,可他也没有纠正,只是平和地看着她。
原本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南夏和沈西音并排在前面走着,温聿秋跟在身后。
沈西音拽着南夏,这儿也要看看那儿也要看看,出手更是阔绰,毕竟花的是温聿秋的钱。
温聿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让服务生把他们看中的衣服包起来。
南夏又换了件裙子出来,剪裁简单的白色长裙,穿着很有气质,她在温聿秋面前转了一圈,问他怎么样。
他认真地看了一眼:“好看。”
她又换了几件,每件温聿秋都说好看,她有些生气地看他:“你也太敷衍了。”
温聿秋眼底含着兴味:“你穿什么都好看也怪我?”
“……”
她还在纠结买哪件的时候,温聿秋已经在填写地址,南夏见他把自己试过的全都结了账,想阻止,沈西音说:“他那么有钱,你就是把整座商场搬空他也不会损失什么的。”
南夏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他有钱也是他自己赚的。”
“哦……”沈西音拉长了音调,语气带着暧昧,“这就开始心疼我哥了,那我刚刚买的东西是不是该退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最后拉扯一番,南夏莫名成了心疼给温聿秋花钱的那个。她也只能接受,免得沈西音继续小题大做。
“这才对,我哥赚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不然他赚那么多钱干什么?”沈西音回头看向温聿秋,“对吧。”
温聿秋默认。
南夏刚刚换衣服,包放在温聿秋旁边。这会儿她忘记拿,温聿秋便帮她拿着。
沈西音有些错愕,感觉自己好像看错了,那包跟温聿秋的气质有些违和,更别说他什么时候帮别人拿过包了。
“哥,我包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他掀开眼睑,一个眼神足以告诉她答案。
沈西音秒懂,只能可怜巴巴地将眼神收回来。
到下个店里,沈西音只顾着看包包。温聿秋让南夏去多试几件衣服,她说自己不太需要。
其实南夏也没那么在乎穿着,她始终觉得人不是靠衣服来包装的。
“你难道不知道,”温聿秋抬手将她头发拨到耳后:“对我们这种人来说,钱是最不缺的东西。我用最基本的手段取悦你,你也不愿意接受吗?”
南夏错愕于他会说出“取悦”两个字,她眉目含情:“就不能用更用心一点的手段?”
“比如?”
“比如帮我拿包。”
他有些无奈地轻笑,怎么买再昂贵的东西在他眼里还没有这点取悦到她。
说她贪心却不需要太多,说她好哄她又要的是比金钱珍贵的东西。
例如他的真心。
沈西音完全不知道两人光忙着谈恋爱,只有她忙着消费,买了一堆东西后还推着两人去喝下午茶。
点了甜品咖啡,沈西音一抬眼,看见温聿秋忙着回复消息。
她刚想跟南夏告状,看过去发现南夏也在回复消息。
这两人甚至凑在一起讲些她听不懂的工作上的消息。
两个工作狂还凑在一起了。
沈西音无聊地戳着面前的蛋糕,发了会儿呆,实在觉得没意思,于是拿出手机拍自己面前吃了一半的蛋糕。
镜头后来不知道怎么地移到了温聿秋和南夏身上,身后的光影刚好落在他们身上,那一幕看上去那样和谐,沈西音按下拍摄键,将这一瞬间记录下来。
她查看的照片的时候,刚好看见定格的瞬间两个人唇角带着轻微的弧度,好像连笑都那样像。
沈西音顺手将照片发给他们。
刚好温聿秋拿出手机看文件,通知弹出沈西音的消息。
他顺手点开,沈西音双手捧着下颌,打趣道:“你们怎么这么般配,我都有点嗑你们了。”
南夏刚好坐在温聿秋旁边,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原来别人眼里的他们是这样的。
她听见温聿秋说:“是挺般配的。”
而后他抬手轻轻地点了保存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