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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1章 世俗烟火(60)一更

    羊油?

    刘南生懂这个意思,她抱着油罐子回去的时候,手微微有些抖。脑子里只有儿子的声音,他说:“妈,为啥只有我活着,我的两个妹妹夭折了?”

    都走到门口了,她停了下来,看了看怀里的羊油,这抱回去放到哪?厨房?老太太会进厨房。菜窖老太太下不去,但是孙成和梨花常下地窖。

    一看见羊油,老太太只怕就能想起了。

    她抱着又给桐桐送回去,“先放到你这边,我要用了,再上你这边来取。”

    “好!”桐桐把炖好的菜给端了一碗,“肉菜,胃不好的人不要吃,太硬,容易消化不良。里面炖着的洋芋,这个好,能吃!豆角也软烂,去年的茄子干也都入味了……”老太太都能吃。

    刘南生端了:“行!谢了。”

    桐桐应了一声,刘南生……起了疑心了。

    是的!起了疑心了。

    但终究只是疑心!刘南生想不通,婆媳之间,婆婆对儿媳妇不好,这太常见了。很难碰见谁家的婆婆通情达理。

    谁家的婆媳都一样,熬的稀饭稠了,得被骂不会过日子;熬的稀饭稀了,得被骂想饿死婆婆;做菜稍微咸了,她问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咱吃盐不掏钱;做的菜稍微淡了,又说你在不该抠的地方抠,在该抠的地方瞎大方。

    只是骂两句,或是阴阳怪气的笑声嘟囔,这都是好婆婆了。有那因为擀面条,婆婆想吃细面条,她切的粗了,婆婆拿着擀面杖追打的。

    真的!做饭前得请示一边,咱今儿吃啥,婆婆安排好了,甚至把食材取好了,你只能动用这些食材做饭。让你用葱炒葱花,那你就不能凉拌的时候用,要不然这就是个事!婆婆会说她在这个家无立足之地,当不了这个家。

    一旦生事,儿子就会打儿媳妇给婆婆出气,这叫调教。

    往往大家也会夸,说谁家的‘家教’严格,媳妇有规矩,‘调教’的好。

    所以,她从来也只怕婆婆的做法看做是老思想,旧思想,封建残余,跟大多数婆婆一样,在‘调教’媳妇。

    调教时候的恶是真,悔改之后思想改变也是真。

    可一碗羊肉汤,叫人试出了:她可能在做戏。

    端了一碗菜过来,鸡和熏兔肉炖的土豆、粉皮,各种菜,量不少。

    她也就没再做饭,家里的苞米面饼子还有,装在簸箩里这就能吃饭。

    五口人坐在小炕桌边,刘南生说:“妈,胃难受,这肉暂时先别吃,不好消化。”她夹了土豆到老太太的碗里,“您尝尝这个,这是新土豆,今年咱们农场开荒的地上种的,长的不大,各个都没鸡蛋大,但好歹是产出了。”

    说着话,就夹了一块肉给侄儿孙成,给侄女梨花,最后给儿子夹了一块。

    老太太点头:“也是!肉确实不好消化。”她也给孩子们夹菜,先给孙平一块,再给孙成和梨花夹。

    再最后给刘南生夹了一块,这一碗肉这么一分就算是完了。

    刘南生之前不太留意这些,今儿突然发现,给孙成和梨花夹的是熏兔肉,给孙平和自己夹菜的是鸡肉。

    肉还是新鲜的好吃,家养的公鸡当然比熏干的野兔肉更有滋味。而今细想,一起吃饭的时候,老太太总是给自己和孙平舀稠的,给她自己和孙成和梨花舀稀的。

    她也总说:“你们要挣钱养家,给公家干活饿着肚子是干不好的。”

    所以,会不会只是多心了呢?

    吃了饭,老太太又催梨花去收拾。

    孙平说:“妈,我得去值班。”

    刘南生愣了一下,“我也要去办公室,有点事……”说着,她就跟老太太说,“那您在家吧。”

    行!去忙吧。

    母子俩出了门,刘南生就跟儿子一个方向走,她第一次问儿子在老家的事:“……为什么会想着你妹妹们……”

    “我……”孙平眼神有些躲闪:“我……瞎说的!以后肯定不说了。”

    “没事,就咱俩知道!”

    孙平站住脚,抿着嘴唇:“……我也不知道,反正日子也不好过。就是……那天吃了饭,晚上小妹就肚子疼,一直拉肚子……第二天天一亮,大妹也开始拉肚子……说是痢疾,痢疾治不好,除非到省城看西医……可二叔借车没有借到,说等着人家的驴车回来再拉去看大夫,结果不等驴车回来,人就……”

    “吃了什么?”

    “也是刚收完麦子,比现在能迟一点的月份吧!我记得……桌上有凉拌的菜瓜,有一盆,是我们仨的午饭。”

    “你吃了?”

    孙平摇头:“才要吃饭,奶奶说叫我给九堂叔家送几个家里种的菜瓜,我就去了。九堂叔家远,都从村子这头走到那头,我回来的时候她们都吃完了。奶奶给我取了半个馍馍,凉拌了一个菜瓜,我吃了。”

    “你们三个一起吃饭?家里人不在一个桌上吃饭?”

    “婶婶让我们找鸡……或是叫我们去地里照看庄稼,别叫人偷了……再要么去哪里干点啥,我们干的太慢了……有时候找不到鸡,也不敢回去!每次都是奶奶喊我们,说婶婶是个刻薄的……婶婶说是我们贪玩,不能叫一家子等我们。”不一起吃饭习惯了。

    刘南生:“…………”她捂住胸口,隐隐的作疼,“你跟妹妹们吃的菜瓜不一样?”

    “菜瓜一见盐一见醋就把水杀出来了,就瘪了!我吃的是才凉拌的,但妹妹们吃的肯定没那么新鲜,不知道是当天做的放的时间长了,还是头一天晚上剩下的……”

    刘南生蹲下了地上,心痛难忍。

    菜瓜这个东西,特别爱长。很多人家的院子里都种着,哪怕这里是盐碱地,也有人弄个筐子,栽种上菜瓜。

    这玩意见水就长,晚上浇灌它,半夜是真的能听见菜瓜生长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先一天一一扎长,一晚上就能长半扎。

    真的是高产的东西,吃这个解渴,但随后尿一泡,啥都没了,不顶饿。但只要有这个吃,肯定是饿不死的。

    所以,有啥理由害死孩子呢?

    不是有意的,应该就是没有人在意他们,自来虐待成习惯了,孩子小,长期这样当然就受不了了。

    更何况夏天,孩子吃新鲜的瓜果尚且容易拉肚子,更何况不新鲜的。再加上天自从热了,可能一直吃这个,长期靠吃这个为生,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她不确定的问说:“你们夏天……吃菜瓜吃的多吗?”

    “多啊!”现在看见菜瓜就想吐,“基本天天吃菜瓜。”

    “那没菜瓜吃什么?”

    “红薯!红薯一洗,啃着吃,要比菜瓜好吃。能顶饿,还有些甜味。就是太硬,难咬!我换牙那几年,咬不动那个,就去野地里挖个坑烧熟了吃……”

    “你咋从不说?”

    “我不能没良心!我奶说,谁家都不容易的时候,肯口一口吃的,这就是大恩!这叫雪中送炭!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容易。”孙平就说,“我一寻思,你跟我爸当年游击,跟着大部队走了。我们没人管,二叔他们就是雪中送炭,没看着我们饿死。现在,二叔他们也饿不死,咱们也负担的起他们的生活……说到底,咱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刘南生将头埋在膝盖上:“……你觉得……是故意的吗?”

    是问两个妹妹的事?孙平觉得:“没必要故意害……吧?”没这个道理,“……”我实在想不出理由来。

    刘南生缓缓的站起来,“去吧!值班去吧。”

    “您没事吧?”

    刘南生摇头:“去吧!我没事。”

    可怎么会没事?她的脸煞白煞白的,来往的同事问候一声,她随声应着,慢慢的朝家里走。

    门从里面关上了!她没推开。

    刘南生:“……”其实单位内部治安很好,除非晚上,白天很少有人把门从里面关死,大部分都是大门开着,有些是因为挡风等原因,虚掩着,推门就能进。

    她拍了拍门,里面梨花应着:“来了——来了——”

    可却等了差不多一分多钟,大门才开。

    刘南生问说:“天还不黑,怎么关门了?”

    “哦!我们在后面看书,怕前院有动静我们听不见。”

    刘南生没言语,往里面走。灶台就在堂屋里,进门路过的时候觉得不对。因为没做饭,所以锅是上一顿刷完的锅。

    她给锅里倒了一桶水,用没熄灭的灰烬热着水。这样的水,洗漱用,一天到晚都是温的!

    但到了现在,锅灶应该不热才对。

    她却感觉到了明显的温度诧差异,这是烧水了?

    她去了盆,掀开锅盖,锅里不仅没水了,还很干燥,连擦水的痕迹的都留下。

    梨花赶紧说:“伯娘,我给你烧水。”

    刘南生说:“……那个,不用了!凉水就行。”她把盆递给梨花:“我正要用灶呢。”

    老太太从里面出来,“才吃了饭?没吃饱?”

    “隔壁林处长家,她妹夫是省城军区的,明儿要回省城。接他的车今晚肯定就到了,我想叫人家捎咱一程,我带您去省城的医院看看,这不是不好意思空手求人么?烙个锅盔带上,咱路上吃,送人也合适。”

    梨花端了盆来,然后往下一跪:“伯娘我错了……我馋了,把家里的白面给吃了!伯娘你打我吧。”

    然后老太太抡起了拐棍,朝着梨花就打了过去:“打死你这个馋痨鬼……”

    梨花撒丫子就往外跑:“……奶奶!我再不敢了……奶奶……我太饿了……奶奶……我再不敢偷吃了……”

    喊的桐桐出来看,好些人都出来了。

    梨花往高迪面前一跪:“高老师,给我求求情,我再不敢偷吃了!”

    高迪不忍心:“好孩子,起来!”然后劝老太太,“您这是何必呢?孩子饿了,偷摸吃点,这是啥大事?”

    第1392章 世俗烟火(61)二更

    谁也不是傻子!堂屋做饭,老太太住东屋,她不知道?

    刘南生住的院子没有另外盖,就是堂屋带东西两间。东边是她跟婆婆和侄女住,西边是儿子和侄儿住。

    跟一间屋子没差别,咋能听不见动静,梨花总不至于抓一把生面粉吃吧?只要想把生的变成熟的,怎么可能没动静?

    吃就吃吧!饿了是常有的,新土豆下来了,每家都分了不少,烧水的时候给灶膛里放几个,大大方方的放,烤熟了吃不就行了?

    谁还拦着你吃这个了?

    面粉供应量很小,刘南生给婆婆吃的是细粮加苞米面,二合面的,还会放一点红糖,叫馍馍更宣软。这是大家看在眼里的,她确实孝顺,老太太也确实总夸刘南生孝顺。

    但是,住的时间长了,大家就知道了,老太太是不做任何事的。

    扫院子、喂鸡、做饭,洗衣裳,收拾屋子,针线活,这是一盖不做的。只说很疼儿媳妇,见人就夸儿媳妇,可啥也不干,这不是真疼。

    梨花准备要做的时候你不阻止,被刘南生发现了,你打着嚷着,闹的这么多人都知道了。搞清楚,这是农场,你们你们存!刘南生是我们的领导,不只是你家的儿媳妇。

    刘南生当领导没有啥大问题,开荒灌溉,她是下劳动一线的。她是实干!

    就像是林大姐,一群群羊,这是看得见的。

    不管哪个领导想服众,那一定得是实干派。嘴上会来劲的,时间长了大家就不信了。

    就是高迪在听说梨花偷吃了细粮,也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

    刘南生脸上带着笑:“没事!我这不是打算明儿带我婆婆去省城检查检查嘛,老是胃疼,疼了吃药都不行,得羊肉汤,这是啥病?胃上的事还是要重视呢,我那两个妮妮,就是吃了一盆子菜瓜,拉了肚子,说是害了痢疾,人没了的……肠胃上的毛病不敢马虎。”

    然后刘南生就跟高迪借:“林主任有客人,细粮肯定也没有了!家里三个孙孙吃饭,挤不出来。你这边还有没?有一斤就行,给老娘烙饼,明早出门带。听说省城的羊肉汤更好,咱自己带着饼子泡汤吃。”

    太实心了!

    高迪给端了一碗细粮,看热闹的人这才散了。

    刘南生还是笑着,看她婆婆:“妈,跟孩子置气干啥,咱回吧。”

    到了家里,却把面碗放下,谁都没看,又出门了。

    孙大娘:“……”她点着孙女:嘴馋!再嘴馋看看?

    刘南生没处去,又去找儿子,然后问孩子:“再过几个月,这就该征兵了。想不想去当兵,县里的武装部……有你爸的战友,你当兵成不?”

    孙平:“……我当兵?”

    “嗯!”

    “奶奶那……怎么去说?”奶奶不同意,说是死了儿子,再不能送孙子去送死。本来去年就该走的,愣是没有成行。

    “这件事先瞒着,跟谁都不要提。”刘南生看着儿子的脸,“其实……妈没叫你去,也是舍不得你。本来就陪你的时间少,想把你留在身边。”

    “那您……”

    “现在想想,还是你的前途重要。”你不在家,很多事情都好办了。所以,当兵去吧,你父亲是烈士,你母亲是老G命了,你当兵没有任何障碍。

    孙平说:“那还是要跟我师傅说一声的。”

    “好!只能告诉你师傅。”

    嗳。

    于是,在第二天桐桐就知道了。老谭昨晚都走了,他是出公差的,还有事情。刘南生要搭车,也已经带着孙大娘坐车去了省城。

    桐桐把家里的熏兔子都给带上,来带了一口袋,走的时候也塞满了一口袋。

    孙平要去当兵,这在而今是最好的去向。之前为啥没去,她也不知道。但是刘南生给儿子想好了去处之后,那大概……没想叫那老太太好过吧。

    孙大娘哪里坐过吉普,坐着这个,心里美呀。

    等到了医院门口,人家走了。孙大娘说刘南生:“这金主任和林主任……有这么硬的关系呢?”

    “人家没用关系,都是靠自己的本事。”

    “对着呢,得自己有本事。”孙大娘跟着往医院里走,“这两口子的家教好,家里也和睦!我瞧着,他家那大媳妇憨厚,儿媳妇精明也算是懂道理,能言善道的。他家的大姑娘常回娘家,这俩媳妇子也没有个意见,这一家好!农场那么多人家,就这家我看着好。”

    刘南生笑了一下,没接话。

    “南生,你也知道!梨花跟孙成……不是农场子弟,人家招工未必就刚好能招工上。我的意思是,有合适的对象,说个对象。林主任家的小闺女,那孩子长的真好……你看配孙成能咋样?”

    做梦!刘南生就说:“您可真敢想!你也说了,人家家里在省城有那么好的关系,走的也不远!孩子的小姨一再问孩子毕业以后的安排,为啥?想往省城安排。

    人家那关系,在部队里找个能干的小伙子,啥问题不解决了?再说了,那孩子上进,响应号召要考大学。那孩子跟一朵花似得,您看着好,大家都看着好,可谁敢去摘这朵花?”

    “那你看咱家梨花……能配他家的小儿子吧!那孩子憨厚,一脸喜相,瞧着就是有福气的人。”

    刘南生看了自家这婆婆一眼:“那你看看人家的姑娘,你就知道人家想要什么儿媳妇了。他家的大姑娘嫁人了,厚道吧!牡丹这一点跟小如有些像;这姑娘也泼辣精明,润叶这一点跟小如有些像。那您看,梨花哪一点能跟他们家这两个姑娘比?”

    孙大娘不说话了,今儿儿媳妇这语气不大对。自从梨花偷吃了细粮,从昨儿到今儿,刘南生的态度就不对。

    正说找大夫呢,后面来了个人:“请问是刘场长吗?”

    刘南生回头看着气喘吁吁追来的人:“您是?”

    “林桐是我姐,我叫林宝书。”林宝书指了指外面,“老谭是我家那口子,他急匆匆的回来,说是我大姐跟姐夫的领导带着老太太来瞧大夫,要送我过来。”说着,她就问候老人,然后给带路,“我在这家医院工作,您听我安排。”

    原来是林主任的面子呀!

    有熟人安排,真的很方便。找最好的大夫,西医的中医的都找了,没有那么多先进的仪器诊断,只能做一些现在能做的检查,检查的结果就是没啥大毛病吧。

    但是这大娘的自述里,又好像慢性的病症,这与检查结果是不相符的。而这喝了羊汤就不疼的例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就算是羊汤暖胃,但那不是药。只能说长期的调养,可能有作用。但羊汤堪比止疼药,“这个……”他看林宝书,“带去给邱老看看。用羊汤……中医又发言权。”

    然后又带去给老中医看,老中医见多识广,一看老太太的气色,再一听自述,他不用号脉心里都有数了。

    于是,他号脉,然后说:“……羊汤喝了,是暖了,但这不治病,也不能给喝了。尽量不要给吃肉类,坚决杜绝大鱼大肉,油水大的饮食都不能碰。精米细面一周一顿,一顿不能过二两。平时以喝稀的为住,小米粥,苞谷碴子粥,这就很好!菜炖烂糊,少盐……越清淡越好。”

    然后说这老太太:“老嫂子,得惜福!上了年纪,五脏六腑也跟着老了。要想长寿,只能保养。”而后又说刘南生,“做儿女的要真的孝顺,就不能纵容老人!一定要注意饮食……”而后还煞有介事的开方子,将方子递给刘南生,“要是这么吃,胃口还是不好,就给熬汤药……”

    这玩意要多苦有多苦,肯定没有小米粥和炖白菜萝卜好吃!

    而今这年月,装病骗大夫?大夫最讨厌这样的病人。

    以脉困医——甚蠢!

    刘南生郑重感谢人家大夫,也一再看些林宝书,“多亏了你了,要不然上哪找这么好的大夫去?”

    “客气什么?走!上家里去。”

    刘南生就不去了:“战友也在省城,我正要过去一趟。已经很麻烦你了。”

    林宝书就不勉强了:“以后通了火车,咱们常来常往。”

    “好!常来常往。你姐挺好的,是个能干的人,上上下下都服气!几个孩子也好,几个孩子都要高考,特别懂事体贴。”

    林宝书就笑:“盼着都考到省城来,我姐将来也能回来。”

    是啊!都盼着孩子们更出息。

    说了好一会子话,这才分开。

    刘大娘就啥也不说了,她看懂了,儿媳妇带自己看病是假,疑心自己这个婆婆是真。

    可你疑心又能咋?这个农场我呆定了。

    桐桐和四爷忙着孩子准备高考的事,很突然的就出了一桩事,苏大民晚上去河边,不知道咋回事,河里出现了一个啥也没穿的小姑娘。

    这个苏大民就是当时差点被顶替,又好心的去救嫁给傻子的那个刘幺妹的小伙子,当时老朱认为这样的小伙子品质很好,应该招收进来。

    也确实,这小伙子很能干,一直在拖拉机队里,去年还被评了个劳动模范。

    嘿!谁知道就遇到这个事了!天热,小姑娘在河里洗澡,一上岸碰上个‘偷窥’的,当时就嚷了起来,说是耍流氓。

    巧的是,这个姑娘是梨花。

    苏大民站在四爷面前:“金主任,真不是有意的!我半夜三更,黑灯瞎火,我啥也没看着。”

    “你半夜三更,跑河边干嘛去了?洗澡?”

    “天擦黑我就洗了!当时也没太晚,还有巡逻队呢!当时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喊了我一嗓子,还是同寝室的人把我叫起来……说听见有人喊我,叫我去三号水塔对岸等着,有事……不信您去问去呀!”

    第1393章 世俗烟火(62)三更

    四爷看向这个苏大民,这件事他确实没有主动的必要。那个梨花过也才刚刚十五岁而已。

    这件事他来处理,就是因为水塔附近有巡逻。而今还有发动群众紧盯敌特,以防破坏的号召。这是半军事化单位,涉及到大家的饮水,这必是有专门的人来看管。

    再加上农场占地大,夏季农作物慢慢开始成熟,也有值班巡逻的,以防止庄稼丢失。

    所以,任何一个在夜间不明活动的,都应该查。

    内部人员半夜打水,或是半夜来河边,这不违反规定,毕竟大家要生活,这不在生产区,还在生活区域。巡逻巡不到这里,只有水塔的值班人员可能有所察觉。

    苏大民说的这个事,四爷把同寝室的都问了,证实苏大民说的是真的,有人找,且明确的说到三号水塔对面。

    那这人能是谁?

    四爷把这些人都叫上:“都!去会议室。”

    这事恶劣,农场的领导走在,开会说这件事。梨花在隔壁坐着,哭个不停,啥也不说,问的多了,就嚷着不想活了。

    四爷坐下把情况说了:“我还是相信苏大民的,这件事能证实的人很多,他不是偶然出现,但绝非为了偷窥耍流氓,而是有人存心设计。”

    桐桐就看了刘南生一眼,刘南生说:“以前梨花都在家中梳洗,昨晚我值班,跟巡逻队一直巡逻,不在家。孙平在养殖场值班……”

    “是的!孙平在值班,一整晚都在给我当助手,昨晚接生了三只绵阳,两只山羊,我们忙了一晚上……孙平没有离开我超过十步。”桐桐是这么说的,“也就是说,昨晚梨花很反常的去了河边梳洗!为什么突然改了洗漱的地点,我觉得得喊来问一问,这也是一个反常的现象。”

    而后她看向被四爷带来的年轻人:“这些串联在一起,就证明咱们单位内部可能混进了坏分子,目的不明,咱们必须把这个坏分子给揪出来!所以,你们听到的声音很重要。”

    苏大民的腰板都直了:“是!林大姐,我一定认真分辨。”

    “是!我们都听见了,能分辨出来。”

    “那我问你们,这个声音是男是女?”

    “男!”

    “年纪呢?男孩?少年?青年?中年?老年?不同的年龄,声音听起来是有差别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人说:“肯定很年轻,但年龄不好说。”

    桐桐就喊孙平:“通知下去,各组里年龄在十六到二十六的人都来集合。半个小时的时间,能来的尽量来,来不了的各队记下名字,换班来。”

    刘南生站起来,喊了一声:“别去了!别折腾大家。你去喊刘成来!”

    孙平看了一眼师傅,桐桐点头,孙平才重新跑走了。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刘南生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小年轻们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啥意思。但其他领导并不奇怪!

    刘南生从省城回来,就以聊天的方式跟大家都说了看诊的结果,还有方子能作证。关键是,带她找好大夫的人是林桐的妹妹,而这个人还是军区廖主任的爱人。

    这些身份叠加起来,叫刘南生说的话有了百分百的可信度!然后大家就明白了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刘南生怕老太太闹起来毁名声,所以提前把这些事露给同事知道。

    一联系这么家事,就明白这背后的事了。

    苏大民很能干,领导都知道苏大民这个人,他受到的关注多,自然就比别人有了更多的机会。整天上荣誉榜,喇叭上总是他的名字,是有名的劳动模范。

    这东西不是虚的,这代表着这个人有前途,很可能慢慢的会被提拔。换言之,小伙子各方面都太好了,所以,才被选中了。

    倒霉透顶!

    孙成被带来,刘南生问说:“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早睡了!”

    “你妹子的事你知道不?”

    “知道!但我能咋办?”

    “有人看见你,说你去了男舍区附近,你去干啥去了?”

    孙成愣了一下,就说:“我……我去找吴小兵了。”

    “吴小兵是谁?你咋吴小兵的?”

    “我有时候挑水的时候,吴小兵挺热心的,帮我挑回家。”

    苏大民气道:“吴家果然没有好东西!我去找他去……姓吴的又害我?”

    褚东平点了点这个苏大民:“你这个小伙子,咋这么个脾气呢?你等等,等吴小兵来了再说。”

    叫人去叫吴小兵,吴小兵也是才听说昨晚的事,现在叫自己,啥意思?

    “孙成找你了?”

    “找了!”真找了。之前,想巴结领导,新来的女领导很和气,她侄儿自己挑水,自己去帮过忙。她儿子难巴结,谁好心要帮都不要!她侄儿倒是好说话,有时候就在等自己,自己每天都帮着挑两担水。

    “找你干啥?”

    “啊?”吴小兵看了孙成一眼,“就……就说他的胳膊扭了,想让我明天帮他挑两担水。说家里都没有水用了……晚上洗都没水洗……”

    “那你为啥要帮他挑水呢?”

    吴小兵:“……”巴结您呀!要不然,为啥?领导这么问,叫我咋回答?

    孙成忙说:“大伯娘,他喜欢梨花,想跟梨花处对象。”

    吴小兵:“……”这话咋说的?她都被苏大民看光了,叫我接盘?这个绿帽子给我戴?但这是坏事吗?

    好像也不是!因为吴家的事,自己在单位很不受人喜欢。干最苦最累的,找个好对象都难。

    这个……只听说刘副场长对婆婆很孝顺,对侄子侄女很照顾,那娶了领导的侄女,不是坏事!

    他没否认,只一脸尴尬:“梨花才十五,我想着再过半年,年底年初,梨花十六了,再订婚。十八结婚刚好!”

    孙成笑了一下,“我觉得挺好的,我俩能聊得来!昨晚的事……就是个误会!家里没水了,梨花热的难受,想着半夜没人……没想到刚好碰到人了!她吓了一跳,才嚷起来。其实黑灯瞎火,谁能看清谁呀?就是一个小误会。梨花跟吴小兵都有好感,是要订婚的!别报警,也别闹的大家都知道……对他们都不好。”

    刘南生眼眸渐深,这个孙成当真是没看出来:这脑子转的这么快!一看事情瞒不住了,顺水推舟,把事掩盖过去了。

    她一拍桌子:“那到底是谁在害苏大民,这个坏分子必须揪出来。你给我喊,大声的喊,就喊‘苏大民’三个字!”

    孙成:“……”

    “听见没有——喊——”

    “是我喊的苏大民。”孙成眼珠子一转,就承认了:“我喊了——我是想问能私下学拖拉机不?我也怕您知道了,不叫我用你的关系动农场的车……可还没等我到约定的地方,谁知道梨花刚好就在洗澡,这不是巧了吗?

    我也不能诚心害我妹妹,更不会诚心害苏大民!无冤无仇的,他都不认得我,我害人家干啥?所以我刚才就一直说误会,也不告苏大民。”

    刘南生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指着孙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丢人现眼的玩意!这些坏心眼你当大家看不出来。

    桐桐轻咳一声,说刘南生:“刘大姐,您坐!都是年轻小孩,您咋还生气了呢?年轻人嘛,小误会小摩擦是常有的。”

    刘南生坐回去了,不再言语。

    桐桐就笑着问孙成:“你小子,真会瞎折腾,你看给我们折腾的,把正事都放下了,就来处理这个事!就害怕混进来什么坏分子。结果你是最大的‘坏分子’!”

    孙成赧然的笑:“我也没想到!本来早该来承认,就是怕我奶和我大伯娘生气。”

    “那照你这意思,梨花和这个叫什么的小伙子,婚事就算是能订下来?这是两情相悦,彼此愿意的?”

    “对!挑水的时候认识的。”

    桐桐又‘哦’了一声,“那你说……你怕大白天的有人知道你找苏大民,那这晚上半夜三更,那么喊……你就不怕人知道?苏大民性子直,他能不说?说了还是一样,你大伯娘得知道,这不是饶了一圈,脱了裤子放屁吗?所以,你小子肯定没说实话。”

    孙成:“……”一时接不上话来了。

    “但是呢,我也不问了!谁知道你们这些小子半夜三更要去干啥?跟人处对象?还是想挖个红薯回去烤?或是看见西红柿要红了,想摘个吃?”

    年轻的一群都开始笑,好似一下子说到他们心上了,而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

    桐桐起身,拍了拍孙成的肩膀:“行了!不问你们了,去吧!都回去该干啥就干啥去吧。你把你妹妹带回去,不要再叫她哭了。”

    “是!”

    人好好的都走了,刘南生指着外面:那样的混账,就该扭送法办。

    褚东平拍了拍刘南生的肩膀:“刘大姐,别生气!”那小子是个小人,防小人不妨君子。咱农场的产业大,还养着那么多活口的牲口,牲口产奶给孩子们喝,明着得罪小人,那就得时刻防备着这人算计咱们。

    那这又何必呢?想料理一个毛头小子还不容易,算计了他都不能叫他知道。又何必去明着得罪呢?

    不怒不气,回头再说,急什么?

    在这一点上,林大姐就更稳,更沉得住气。

    但是刘南生是个急脾气,没等桐桐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她就借着这个事,把婆婆和侄子侄女给撵出了农场。

    而她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为她自己和农场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小人记仇,伺机报复,而这却不是刘南生能预料的……

    第1394章 世俗烟火(63)一更

    桐桐知道的时候,人已经离了农场。

    她皱眉:怎么这么一副脾气?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这位大姐当真是……她怎么想的咱不知道,但从桐桐的做事风格来说,是不会留下后患的。

    四爷说她:“这是个小人,你怕将来出问题。可将来就算是没有这个孙成,就不出问题了?”这农场就那么一个小人?

    桐桐:“……”

    “就刘南生的性格,不得罪孙成,在单位上难免不得罪白成黑成。在平时没机会,还显不出来,一旦乱起来,你能保证她不被刻意针对?”

    那倒是也不能。

    四爷就说她:“对方是个小人,但不是傻子。在未乱之前,他啥也不敢干。在乱起来之后,他只是其中之一。防乱子又不止防他,倒也不用杞人忧天。”

    咱家是无虞的,至于刘南生会如何?性格决定命运,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把事都做到那个份上了,也没见她缓一步再办,那能怎么办?

    替她忧心?你还是先看看你的日子怎么过吧。

    桐桐:“……”

    话虽然是那么说的,但是四爷还是不动声色的把吴小兵给调到蔬菜调度站了,也就是各个生产队送来的蔬菜,他们帮着协调。

    活是真轻松,而且在送菜的老农跟前,特别有身份优越感。可就是没有技术含量,换个十二三的孩子都能干。

    四爷给叶进宝交代好:“跟他好好相处,别错眼的盯着。”

    叶进宝跟自家是一个村里出来的,是叶贵阳的儿子。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的!自从来了农场,这小子把自家贴的特别紧,那得到的除了明面上的提拔,还有暗中能得的好处也没落下。

    可以说是利益一体,凡是交代的没有不好好办的。

    “叔,您放心。”最开始婶儿把那冒名顶替的揪出来,我就盯过这小子,就怕他使坏。可这小子怂的很,除了巴结逢迎,好像也没有啥本事。

    他只是知道这边巴结不上,但从来也没动过报复的想法。

    这会憨憨子订了那么个媳妇,还有孙成那样的大舅子……孙成倒是有心眼,叔说防着,那就防着。

    夏菜而今也朝农场送,拉着架子车的人排那么长。桐桐从路边过,吴小兵总是点头哈腰的问:“林大姐。”

    桐桐笑的如沐春风:“你小子呀!调来做服务工作了?”

    “对!对!”大夏天的站在阴凉处,没人的时候坐下也没事,简直不能更轻松,“您这是下班了?”

    “是啊!”桐桐左右看看,还夸吴小兵:“行!小伙子体体面面,这迎来送往的工作还就得你这样的人来!和气些,都是乡下来的……得叫人家觉得舒服。”

    “嗳!听您的。”

    桐桐点了点对方:“你小子!才说给你介绍个好对象的,谁知道瞧中一个年龄差那么大的!不过也好,推迟两年结婚,这两年没有孩子牵累,能好好在工作上发力。”

    “是!是!”谁看上那姑娘了?要知道刘副场长这么利索的就撵人了,他说死说活都不会说自己看上对方的。

    这现在弄的是……尴尬了!回头等大家都忘了,把这婚退了就是了。

    看看林大姐把堂侄女嫁给江洪,江洪现在被推荐学水产养殖去了,这以后好歹也是个技术员吧。

    都说推荐是投票,江洪能被投出来是本事。但没人想着把江洪戳下来,那这是为啥呢?因为他是金主任和林主任的侄女婿。

    这两人倒不是以权压人,就是人性好。维持的人多,与人为善,大家都特别顾他们的面子。

    “好好干!站累了就坐着休息休息,不用那么死板。把大家服务好就行,这活说是没人看着,但其实能看见的人更多,注意态度。”

    “您提醒的对!我注意!一定注意。”

    “行!忙吧!明儿给你带几个菜瓜,那东西解渴!”

    院子里的菜瓜重在墙角的筐子里,架子起来之后,那菜瓜长的呀,怎么吃都吃不完。

    到家的时候,润叶正在摘:“妈,我带些去单位。”

    “带吧!”半大不大的明儿又长大了,根本就送不完。

    摘了一篮子,还有那么些,润叶蹲在菜瓜边上发愁,喊牡丹:“大嫂,你不带去单位?我给摘一篮子吧。”

    “能摘的都摘了,今儿下午我给切了,腌咸菜!现在吃腻了,今年冬天一下雪,你再吃吧!一样的新鲜好吃。”

    是吗?那我不送人了,都留着腌制吧。

    她摘了一大筐子,然后蹲在边上洗了。

    今儿是周末,孩子在睡午觉,牡丹拿着针线活坐在西边厦子的檐台上给孩子做鞋子,孩子慢慢大了,得学走路了,越来越难带了。

    润叶把洗完的菜瓜摆在簸箩里,低声说:“大嫂,你就不怕大哥万一考上了,有了外心咋办?”

    “不会!我当家的不是那样的人。”

    润叶白眼一翻:“你也别这么说!现在那可都追求啥……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

    “我俩没包办,是相亲了!我愿意,他也愿意,咋能是包办呢?”牡丹说润叶,“你就更不是包办了!你长的好看,金禄回来就跟家里说瞧上了,想娶!爸问说看上你啥了,他说看上你好看了,将来生的娃娃也好看!你悄悄开颜,就长了个亲蛋蛋的样儿。”

    说完自己都笑了。

    润叶:“……”这还会说笑了!要么说儿子是人的胆呢,自从生了长缨,大嫂在家里说话的声气都不一样了。

    她凑到牡丹跟前,“真的!有那四十多了,跟老婆离婚,说是当年包办的!孙子都好几个了,要另外娶!我们单位领导,马上要跟一个十九的姑娘结婚。那姑娘比他闺女都小,这事别提多磕碜了。”

    “真的?”

    “真的!”润叶哼了一声,“那原配也是个孬种!我要是她,我非搅的天翻地覆。”

    牡丹更笑:“你都这么厉害了,还怕他有外心?他也怕你撒泼,不敢。”说着,就看洗好的菜瓜:“你说着东西要是晒成干,冬天吃是啥味。”

    润叶:“……”跟你说正事呢,你琢磨这个干啥?

    牡丹起身,“我去问问爸,能不能把菜瓜也弄成干。”

    润叶:“……”你都敢跟爸提要求了?胆子也太大了。至今自己都不敢跟公公说话。这还得是生个小子。

    牡丹真进去问了:“爸,能吗?”

    四爷正在做简报,这都是给金福和金禄用的,考点有时候就是在报纸上。

    被儿媳妇问了,四爷抬起头,态度还算是温和:“能!但这个东西含水分大,出菜干率太低,做成酸菜瓜能保持它的水分存在大半,是一种更合理的保存方式。如果有罐头的设备,或是密封的方式,可以包装出来。但这些的代价太大,只能各家自己做。

    咱们是做军备的,军备只用在物资难运输的地方,所以,咱们是不能选它作为产品的。要是想试试,你们只管自己去试,冬天吃个新鲜是可以的。”

    很有耐心的解释的清清楚楚。

    牡丹:“……”其实我就是随口问问,她点头,‘嗯’了一声,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桐桐在边上笑,“说牡丹!你爸是说,你能想敢问,这是好的。在单位上也是一样,库房嘛,跟咱自家的菜窖一样!你整理菜窖的时候,这白菜萝卜收拾的,各放在各的位子上,恨不能摆置的跟站岗一样,有多少数目你清楚的很。

    库房也是一样,把你整理菜窖的法子用上,啥东西放在那里,存了多少,用了多少,还剩多少。把这些放到心里,不管谁啥时候提货,你都心里有数,那你这个家当的就是合格的。”

    牡丹:“……”库房有资格更老的,她只敢听话,不敢擅自做决定。但是自家婆婆说,可以出头,有想法就干,不要怕!就像是问爸爸菜瓜的事一样,有想法就去问领导嘛!问好了,领导或是说行,或是说不行,都不要紧。

    万一行,这么干就很好。说不行,也没啥损失。

    她忙应了:“明儿我就去问。”

    嗯!去吧。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工作这个东西,有进步才不会无聊,才不会有那么些闲心想有的没的。

    两口子总得一起朝前走的,润叶知道朝上奔,别管她用啥法子,她钻营也罢,巴结谁也罢了,她有她的道儿。

    牡丹就是给啥活干啥活,不推不动弹。

    润叶看着牡丹欢天喜地的出来,屋里孩子睡起来,‘哇’的一声哭了,她赶紧起身去看了。

    马上就一岁的女儿翻身爬了起来,炕上尿了那么大一泡:“哎哟!我的小祖宗……”只从有了孩子,就真的干净不起来。这床单刚换上,又尿一泡。

    她轻轻的拍在姑娘的屁股上,“你真能给我找活。”

    说着话,就抱着女儿给公婆送去:“爸——妈——孩子放这儿,我把床单洗了去……”

    四爷:“……”

    桐桐:“……”

    被塞来一孩子!

    桐桐把孩子接了:“给你的小褥子呢?”她给每个孩子缝了两个小褥子,把褥子铺在炕上,上面再铺草席,草席上铺个小护单,孩子还垫着尿戒子,这样一般连小褥子都湿不了。

    这么直接给睡炕上,她可不得尿湿床单么?

    润叶:“……”咋给婆婆说?她只能说:“她爸推着孩子出去,抱出来玩了一会子,小垫子在小推车里,不知道谁给拿走了。”

    其实并不是,是自家姐姐那天来借钱,自己躲着没见,结果邻居说看见姐姐把晾晒在外面的小褥子收走了……

    第1395章 世俗烟火(64)二更

    咋又把孩子塞给爸妈了?

    金禄看考场回来,满头大汗的,回屋用温水擦洗了一下,就压着声音为润叶:“……总是把孩子给爸妈带,嫂子也不见送长缨过去?”

    润叶气道:“我洗被单了,你姑娘又尿了一泡……”

    金禄:“她都快能走了,你把孩子往小推车里一放,叫她自己玩去,碍着你洗床单了?”

    “外面蚊子多,咬的浑身的包。”

    “哄鬼呢?院子里熏着草药,哪里有蚊子?”长缨不是坐在地上,拿着个小铲子挖土玩呢,嫂子不还是该干啥干啥去了。

    润叶:“……”她嗔了对方一眼,“知道了,下回不了。”

    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

    金禄把背心又穿上,准备出去。

    润叶一把拉住:“嗳!咱再生个小子呗。”

    生小子还是生闺女能由你?老天爷给个什么是什么。他白了对方一眼,“拉倒吧!一个你都弄不过来,还两个?生了两个,开颜怎么办?”

    润叶拍了金禄一下,“你是不是想着把我踹了,将来好跟别人生儿子?”

    “哪跟哪呀?”金禄就说:“老大跟老二差上五六岁怕什么?要不然老大多可怜的?等开颜五六岁了,能脱开手了,再生个老二。我就算是考上,上几年学,时间刚好。要不然真要是我万一考上了,你挺着个肚子谁照顾,开颜年纪小,谁照顾?把你们扔下我上学去?我能放心不?”

    所以,别瞎闹,等上四五年,再生几个都行。

    润叶这才笑了,说好了,登上四五年。

    嗯!记着呢。金禄从房里脱身出来,这才往堂屋去。

    开颜在炕上玩,一个人能站住,战战兢兢的走两步,然后赶紧拉住爷爷。

    他进去喊了一声:“爸,妈。”

    开颜听见爸爸的声,尖叫的朝爸爸伸手,腿儿也能迈开了,从炕那头蹬蹬蹬走了七八步,往她爸爸的怀里扑。

    金禄伸手接住,给抱起来,笑的跟朵花似得:“叫爸爸?”

    “爸——爸爸——爸爸——”

    “嗳——嗳——嗳——”

    孩子抱着爸爸往脸上啃,可爱的样子惹的大人一乐。带孩子嘛,累人是累人,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真的是生活里难得的调剂品。

    要么人说含饴弄孙呢?小玩具一样,好玩着呢。

    四爷问说:“考场看好了?”

    “嗯!看好了。我哥一会子就回来,他去买考试用具去了。我跟我哥不再一个考场。”

    全县只有一个考点,也真没多少人参加,反正就在一个地方考。

    “没啥要交代的,晚上回县城去住,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儿好好去考。”

    嗳!

    都参加工作的人了,确实没有啥要嘱咐的。金福跟金禄还不一样,四爷只单独叮嘱金福,“像是一些建议类,针砭类的体面,要收着些。你看到的并不全面,言辞过于激烈,这是不公允的。”

    懂!

    那就行了,自己去考试去吧。

    考试也在七月,正热的时候。

    没有人关注!只是高迪和鲁正儒两人都特别重视这些考试,他们家姑娘也要考,甚至于两人请假去送考去了。

    而金寿和小意有学校组织,在市里,根本就不用桐桐和四爷管。只操心说,金喜今年九月份就得实习了,他的实习单位是学校给安排呢?还是可以自主选择?要是自主选择,得农场开证明,来回跑这个实习的事。

    所以,备考足有半年的高考,在悄无声息中来,又在悄无声息中结束了。

    考完就算是完了,大家都扔过手了。

    金福和金禄继续上班,家里的秩序恢复了,他们跟之前一样,接送孩子,换着带孩子。金寿和小意考完还得准备期末考试,考不上咱还是中专生,还得考合格,然后等着九月份的到来。

    要是八月份收不到通知书,那么九月份就实习。要是八月份收到通知书,那么九月份就得去上大学了。

    大学的补贴要比中专高,俭省一些,除了能自给自足之外,还能供养个孩子。

    金福和金禄的态度很随意,考上就去上,考不上才是正常的,以后再不提这个事了。反倒是金寿和小意更在乎。

    放假回来,心里煎熬。

    直到八月十号,电报才来。

    先来的是金寿的,送电报的喊着金寿的名字:“金寿——金寿——你的电报——”

    金寿鞋都没穿就往出跑:“在!我是金寿——我是金寿。”

    “哎哟!大学生,恭喜了!农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金寿接过来看了一眼,很简单的一句话:请金福同志于九月五日之前前来X省农林大学报到。

    “考上了——考上了——”

    邮递员说:“大学生,找两个证人来,一起签字!得证明你是你,这东西可不能给错了。”

    金喜拎着三哥些鞋出来:“我去办公区,爸在办公室……”都在上班,随便喊两人回来帮着签字都行。

    邮递员指了指地方,“那里?那走吧!我还要送信。”

    金寿带路,金喜跟着,小意跑出来想跟,可家里再没人了,她回去拿了钥匙,出来把大门锁着,干脆跑着去找妈妈。

    她穿着格子布做的布拉吉,扎着俩麻花辫,辨稍上绑着蝴蝶结,一路提着裙摆跑,惹的来送菜的人都看她。

    自家单位的人都认识这姑娘:“小意,怎么了?”跑的这么急?

    “我三哥考上了!我三哥考上农林大学了——”

    哎哟哟!这可是大喜事。

    她没有跑到,桐桐就听见人喊了:“林大姐,你家老三考上大学了。”

    桐桐直起腰来,看着当空的日头,擦了擦汗。

    这是——好事?嗯!这是好事!从长远来说,这就是好事。不管是于他个人,于家庭,于国家而言,都是好事。

    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这就行了。

    于是,她笑了,笑的璀璨,朝跑过来的小意喊:“知道了!叫你四哥去买几斤糖去。”

    “嗳!”小意也不嫌热,不嫌累,蹬蹬蹬的又欢快的往家跑。

    桐桐看着孩子欢快的背影……所以,笑吧!为啥不笑呢。

    家里这一拨笑声还没过去,小意的录取通知书在两天之后到了,是军医大学。现在地方医学院很少,只有极个别地方在原有的医科学校的基础上,建立医科大学。

    在省城只有这一所医科大学,就是军医大学。

    这也就意味着小意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就得穿上军装。这个年代的军医是真的要上战场的。

    桐桐心里叹气,看着穿着布拉吉打扮的跟洋娃娃一样的女儿:从此,只有军装,没有红妆了。

    “军装更好看!”

    是!军装更好看——爱红妆!更爱军装。

    金寿开学,啥都得带!被褥暖水壶等等。但小意上学,啥都不用带,她是军人,从此吃穿住行,国家管。

    润叶一脸艳羡:“这谁能想到呢?”那么一个小小的毛丫头,念了几年书,真的成了凤凰,飞了出去,“咱以后是不是也是军属了?”

    是的!四爷和桐桐因为小意,成了军属。

    军属……是受优待的。

    小意挺着胸脯,扬着下巴,然后拉着她爸的胳膊晃悠:“您跟我妈送我去呗!我想你们送我去。”

    行!送!一定送。就这一次,以后想送她还不乐意呢。

    而金福和金禄的通知书则来的很迟,他们都以为没戏了,肯定没考上,结果八月二十三,两人各自在单位上上班着呢,电报来了。

    “我的?”金福以为听错了,“我的电报?”

    他急匆匆的往出走,牡丹已经在跟邮递员说话了,远远的还能听见她说:“金福是我家那当家的……你叫我看看,是个啥学校?”

    “这个不行,一定得本人。”

    牡丹听见脚步声,就赶紧转身:“当家的——快——通知书。”

    是的!通知书,他被政法学院录取了。

    领导和工友们都跑下来,争相传递着录取通知书,好事呀!咱单位也出人才了。

    而金禄看着手里的通知书,着实很意外:财经学院。

    他大大的笑出了声,大家恭贺他,他感谢领导给他这个机会,好一场喧闹。

    润叶得到消息的时候,说不清楚是啥滋味:既憧憬未来去省城的生活,又害怕这个男人飞了。

    她低声问金禄:“我没给你生儿子,你不会有啥想法吧。”

    儿子!儿子!儿子!你真是魔障了:“小意是个姑娘,咋了?她的出息不比谁大?因为她,爸妈以后是军属!”一样的光宗耀祖,“孩子慢慢能听懂话了,不许总把把小子咋了,姑娘咋了说给孩子听!”

    润叶:“……我就是问问。”

    “少瞎寻思!你就记着,品德要是不过关,就得被开除。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我就是舍得你,我能舍得我的前程?”

    那不能!

    “那不就完了?!”

    两个成家的儿子拿着录取通知书回来,四爷和桐桐对视一眼:都想给咱自己颁发个奖了!明知前路坎坷曲折,但还是尽心了。圈题画重点能力在线,文科突击猛补,临阵磨枪是真的有用的。

    瞧!磨的又快又光。

    “好事!但是得低调。收拾收拾,准备上学的事。”

    自家是想低调的,但是老家金大发可不低调,听金巧说了这个事,然后金大发在金家的坟茔里放起了鞭炮:我金家一连出了四个中榜的。

    这要是放在过去,这叫啥?这就叫考中进士。

    一门四个进士老爷,祖坟里冒青烟呢!

    这鞭炮声一响,金大财当时就给了王翠枝一个耳光子:蠢婆娘!蠢婆娘呀!

    有人故意来磕碜他,喊道:“老叔,恭喜了!儿孙有出息!听说小意那丫头考的最好,去处最好……光荣的嘞!”

    金大财维持着笑脸,叹了一声:“大丈夫难免妻不贤……”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他把‘子不孝’这话压下去,只说妻不贤!

    金花听得见,她看着自己的脚,重重的拍了几下,然后撕扯裹脚布,看着畸形的双脚,声嘶力竭的嚎哭了起来……

    第1396章 世俗烟火(65)三更

    孩子们读大学去了,九月之后,家中一下子就空了。

    除了金喜在家守在父母身边之外,真的都走了。先是小如把北国接走了,孩子不在农场的保育所保育了,因为她调到政府机关食堂了。

    政府单位有保育所,也有羊奶和牛奶供应。关键是孩子的饭是她亲自做的,跟后勤食堂是挂着的,他们两口子来回到城外接送孩子并不方便,干脆就把孩子放在自家的单位。

    紧随其后,牡丹也把孩子保育走了。自从县城通了自来水,自来水公司就属于富裕单位。有单位为职工考虑,有保育。那么有了钱,自来水公司也有自己的保育所,就在单位内部,接送太方便了。

    然后长缨也被牡丹接走了,天冷之后,来回跑不好。

    牡丹说:“爸,妈,周末要是天好,我就带孩子回来了!”怕公婆想孩子,一直在公婆跟前放,现在要带走,咋都得告诉一声。

    桐桐给孩子把外套穿上:“去吧!有啥紧事,还把孩子送过来。”

    “嗳!”

    润叶更懒得跑了,路上那么远,她想看看政府的保育所能代托还是自来水公司的能代托,结果政府那个可不好进,小如觉得这个弟媳妇不好打交道,她怕塞过来,来回都得她管。

    管侄女这没啥,可孩子难免有个小症候,吃的不消化了,见了凉风又咳嗽了,这种事难免。自己哪里照管得过来。

    关键是自己有时候早班有时候晚班,得孩子爸接送。开颜是女孩子,小海只是孩子姑父,她可不能接手这个事。

    因此,她没真心给问,只说是:“我才调来,也不人得啥人!要不,你再等等,等我熟悉之后帮你问问?”

    牡丹是真的帮着问了,人家看在孩子供应的羊奶还得农场足量的供应,答应的很痛快,“行!咋不行呢?托管来吧。”

    小如之后的时候问牡丹:“润叶调到后勤了?”她不也有早晚班?以前两口子替换,放在农场,好歹有金喜和爸妈替换,现在托到你们单位的保育所,她的时间就得准点。除了后勤,百货公司晚上整了货下班可不早。

    牡丹不在意:“一个是接,两个也是接。管她几点下班,回不来孩子就跟我,开颜乖,好带。”

    小如:“……”我该说啥?我能说啥?

    她给自家妈说:“您别看不顺眼又去说!牡丹得吃点亏,要不然她老这样。”

    桐桐:“……”知道了,“你们兄弟姐妹的事我跟你爸不掺和……”越掺和越乱,她把鸡蛋分了两份,“少的是给北国的,多的这一份都给牡丹,给开颜和长缨的。”

    家里的母鸡再少,自己喂的好,这鸡蛋一顿一人一个,这也能积攒下来。况且,偶尔吃点就行了,不是天天都必须有个鸡蛋的。紧着孩子吧!

    小如回来给浆洗了一次,又带了二斤猪油回来:“前儿我爸去县里办事,那天食品厂送了点心叫尝新口味,我爸吃了两个。我很少见我爸吃啥吃的那么香,叫我爸盘个烤炉,下周我回来给我爸烤点心吃。”

    都能烘干蔬菜,笑烤炉还盘不了?其实就是一个东西。

    这玩意絮烦,今儿为了这一点猪油,来的迟了。下周吧,下周一大早就来。这个猪油炼化了放着就行!食品厂咋做的我去看了,保准比他们做的好吃。

    回头弄一斤白糖来,给我爸做白糖馅儿的点心。

    桐桐就笑,行!你想做那就你做。

    然后四爷就吃到了包着白糖的酥的掉渣的点心,小如等在边上:“咋样?”

    “好吃!”确实是好吃。

    小如就笑:“好吃以后常做。”自己在食堂吃饭,家里的口粮其实是能剩下一个人的量的。一个月挤出两斤细粮,给爸妈烤个点心还是能的。比买的点心划算多了!

    桐桐在喂北国吃,孩子吃的也香。

    孩子吃一口喝两口羊奶,桐桐就问:“老师给不给喝奶?”

    “给!”

    小如就说:“大孩子了,给喝小半杯是个意思就行。谁家这么大也可以断奶了。”

    但是奶确实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

    四爷把孩子接过来,“那姥爷……给你做奶粉,好不好?”

    桐桐:“……”烘干蔬菜之后,做脱水之后的奶粉,纯正的奶粉?

    四爷点头,资历浅,朝上的路越走越难。那就得咱自己走!你搞你的养殖,我做深加工,从无到有的价值,官靠咱自己升,用不上别人。

    奶粉这玩意,谁不缺吧?

    连北国在保育所都只能喝一点羊奶,那自来水公司……可以吃饭的孩子基本就断了奶了,所以,开颜和长缨也是奶不够喝。

    北国抱着玻璃奶瓶:“喝neinei……”

    “行!想喝到十八岁,咱就喝到十八岁……”四爷自嘲的笑,“也就这点本事了!”叫你们都吃饱穿暖,不受恓惶吧。

    小如点了点孩子的鼻子:看姥姥、姥爷把你们一个个给惯的!有几个跟你们似得,吃的好穿的暖。

    要走了,她问说:“妈,我们单位有人给金喜介绍对象?”

    啊?

    桐桐看向在外面正拾掇烤炉边灰烬的金喜:“金喜还不到十八。”

    “今年冬天说亲,明年满十八结婚,刚好。”

    桐桐看四爷:“是不是太早了。”

    四爷指了指金喜:“问他自己。”

    金喜红着脸:“我不管,我听爸妈的。”

    桐桐:“……”

    四爷:“……”

    小如:还就数这小子福厚!就这么守在父母身边,哪也不去!人家学校给安排实习单位,可以在市所属农场,结果他不,他要回来,自主选择实习单位。

    宁可拿着实习单位的各种证明到学校一趟一趟的办手续,都绝对不去别的地方。

    结婚的事,人家也轻描淡写,我听爸妈的。

    桐桐可不说介绍:“你自己看!”别这边听话了,回头长大几岁,又碰上合心意了,回头埋怨我叫你结婚太早。

    她说:“你想找,你就找!你不想找,我跟你爸绝对不催着你结婚。你十八结,可以!你八十结,记得去我跟你爸的坟头烧张纸,告知一声。”

    金喜:“…………”他就笑:“烧张纸能知道?”

    “滚蛋!这事你自己拿主意。你要是觉得想找,问你姐情况。愿意见面,你就去见面。你姐能叫你见,那至少是大的方面上不差。至于其他的……各有各的脾性,谁没缺点呢?”

    人家背后叨咕我跟你爸的人也不少,还真以为我们没缺点?

    金喜不急着见:“那先不见吧。”

    那就不见!好好的把你的专业能力提一提,养殖之后是奶粉加工,你就是一辈子能活在我跟你爸的庇护下,至少自己是有真本事的。

    于是,桐桐对金喜一点也不放松。

    他能给牲口打针,练手的机会算不好,他们重实践,但想熟练起来,那且难着呢。养殖场有兽医,桐桐假装跟兽医学,然后现在都是自己动手给打针,喂药。

    金喜拿着针管先比划,桐桐看的:“……”她伸手拿了针管,告诉他诀窍,然后针快速的扎进去,把药推进去了,“看懂了吗?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今年秋天刚买了两头牛回来,来了不适应,胃胀气还很严重,今儿得给牛放气,兽医站在边上,说金喜:“不要紧,上手试。”

    大牲口金贵,轻易没机会练手的。

    桐桐在边上,指了指地方:“上手。”

    金喜:“……”牛两眼水汪汪的,就那么看着我,这玩意可灵性了,学校养的那只实验用牛,智商跟小孩似得。所以,他感觉这不是牛,就是个人。

    他看着自家妈:“我不敢。”

    兽医在边上就笑:你妈啥都敢,见一次就干上手,人家是一看就会。你倒是上了两年学了,这一不敢,那也不敢的。早知道这样,你上啥学,跟着你妈啥学不会。

    桐桐看着这越长好似越倒回去的孩子:“有啥不敢的?你以前胆子多大的?!”

    “……”金喜心说,那我以前不是没办法吗?总害怕你们活不到我成年,我不自己胆大,我能怎么办?

    但现在呢?你跟我爸欢实的晚上能撵兔子去,我怕啥?不着急嘛,慢慢来是可以的。

    饲养场就他是有学历的,正儿八经的上学了,所以,给他机会别人没意见。但是他老这么胆小,咋办?

    桐桐拉着他的手,亲手带着他把这个活干了:“怕吗?”

    金喜就笑:好像牛也没咋!

    他怜惜的摸着牛,一下一下的顺着。

    桐桐:“……”倒是不忍心训了!对动物能心生怜惜的人,心都特别软,“那你照顾着,回头按摩……按摩还会吗?”

    “会!”

    桐桐转身跟兽医去看其他染病的牲口了:“草药还是要搭配的,买来的就爱生病,咱自己繁育出来几乎就不生病。”

    说的就是啊!

    现在的养殖场规模大了,已经有羊二百多头了,一开年,羊群就上三百了……打眼看去,乌泱泱一片。

    四爷想搞奶粉,靠自繁,这太难了。她觉得得想办法跟河滩那边的养殖场合伙,他们本来就是为肉联厂而存在的,他们的肉是主业,奶是辅业。

    那咱把公母交换呗,但这种的吧……人家也未必乐意干。

    先谈谈吧,要是能资源置换,这最好。

    要是不愿意……要是不愿意……哎呀!你最好还是愿意吧!要不然我越想越馋,河滩是天然的牧场,比农场的饲养条件可好了太多了。

    置换不了,我就想着整合!你最好别叫我整合吧,事干的大了,容易冒头,冒头的话,将来会有大麻烦。

    所以,好说话一点吧!我男人要搞奶粉,我急着找奶源——别惹我!

    第1397章 世俗烟火(66)一更

    这咋还是个急性子呢?

    四爷看桐桐:“奶粉的生产对现在而言是个极其困难的事。”咱们连电都没有。

    “我知道!”桐桐说他:“都是最原始的办法, 咱们再如何也没有那么大的产能。最开始原始的办法就可以,辐射周边几个县就不错了。”

    是的!叫人家为了一个小奶粉生产,专门给你铺电线, 现在是做不到的。

    没有电,但我们就是得生产奶粉,怎么办?

    其实, 最原始的奶粉生产方式就用平底锅, 不过是厂里用的会更大一些。一个锅至少不放两桶奶?

    把奶放到锅里蒸馏,把水分蒸发掉, 就是烤,烤成不粘锅就行了。这就成了一坨一坨的固体硬块。把这些硬块用碾子碾碎, 然后过滤, 成了粉末的样子,这就是奶粉。

    理论上是很简单,就像是红薯洗淀粉, 沉淀之后, 得到的还不是固定的硬块淀粉, 反复的沉淀, 最后也是碾碎,然后过滤, 这才能成为粉末状的淀粉。

    这个后面的工艺家家都会做,但问题是:“你这个锅, 得有什么锅?糊底不行, 锅的材质, 至少得选给铁锅镀一层锌吧?”

    嗯!

    “还有包装!”四爷就说, “再粗糙, 也得有容器。透明塑料袋, 这得上面给指标。”上哪弄塑料袋去?多紧俏的东西呀。罐头瓶更别想了,装罐是需要一整条生产线的。

    总不能生产出来,还放木桶或是铁皮桶里一放,直接投放到供销社,谁来都端着碗,或是拿个小布袋子?奶粉也怕潮!

    小包装的家庭装,开了袋就是有需要,几天就吃完了。

    这要是散装的放在供销社,就那个环境,要是大桶的半月卖不完,会怎么样?潮湿凝固成块,窜味,各种细菌滋生。

    光是这个锅,就得需要时间。灶具厂生产铁锅,但没有锌的指标,且未必有镀锌的工艺,他们生产不了。还得找有锌的企业,看看走什么途径能批到锌,再请人家的师傅,去灶具厂联合给咱把锅生产出来。

    要不然,你先弄回来那么些奶,我得有那么些锅呀?

    “可你要先不弄回来,回头那边牧场就敢跟咱学,也生产这个奶粉。”他们啥规模,咱们啥规模?太原始一学就会,对吧。

    四爷看她:“……”你这个脑瓜子!

    他朝上指了指,“指挥棒在上面,上面一明晰生产任务,下面就只能配合。”这又不是搞企业竞争,干嘛针尖对麦芒?朝上用力就行了,“天冷了,瞎跑什么?”肯定是想骑马去河滩,“呆着!陪着你的羊羔子玩去吧,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桐桐:“……”还不用我操心?还是我操心吧!咱这第一批奶粉,还是我来吧!你去找人谈,没有成品不行吧。

    也别平底锅了,咱家不是有这个做酿皮子的铁皮盘子吗?用这个试一试能不能做成奶粉。

    酿皮子类似于面皮,面皮需要洗面,把面里的面筋洗出来,剩下的糊糊倒进铁皮的圆盘里,放在开水锅里,熟了倒出来就可以了。

    酿皮是少了洗的过程,不洗面,给面粉加水调成糊糊就可以了。

    圆盘就是洋铁皮做的,平时挂在厨房,而今这饭能做出几个花样?细粮也不是天天能吃的东西,像是荞麦酿皮倒是自己常做的,换花样吃饭呗。

    桐桐往出走:“我买半桶奶去。”

    四爷:“……”这玩意得另外搭个灶,还得防着灶膛下的灰进锅,这又是谁的活呢?咱就非得今儿弄吗?

    真成!

    任命的起来找土坯子砖块,然后给弄个简易的灶来。

    等桐桐带着金喜回来,这都弄的差不多了。

    金喜拎着半桶奶:“三个孩子也喝不了这么多?”放的久了就坏了!哪怕九月份了,但这天还是存不住的。

    桐桐叫他把奶放下:“去抽着麦秆,豆杆来……”不能用大火,这可真是个细致火,比在鏊子里摊煎饼还考验技术,真就是小火一点一点的来。

    还有这个搅拌,拿啥搅拌呢?筷子不行,铲子是铁的,铁铲子碰铁皮,那声音可真的是美妙呢。

    四爷又在边上,心说:你就说你离了我行吗?

    他转身把后院靠着的一截竹子扛来了,当地不产竹子,这是部队那边用的竹梯子损坏之后,他叫叶进宝扛回来的一节,本来是想着用工夫了,把竹子劈开,给孩子做个秋千。这种软,编个围挡,坐着能安全些。

    现在嘛,削竹铲子。

    看看!回头还得订购大号的竹铲子,这玩意还得定期更换。

    金喜蹲在边上,把才摘的西红柿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开始往嘴里塞:“这是干啥呀?”到现在都没看明白。

    “等着慢慢看。”

    然后他就看见自家妈跟熬羊奶一样,熬啊熬啊,麦秆都是几根几根的往里塞,小心翼翼。

    他蹲的都想打瞌睡了,才看见盘子里的羊奶成了坨坨。

    “快!把咱家的大锅烧热。”

    嗳!这就去。

    大锅一热,把火退出来,把这个盘子放在锅里,用大铁锅的余温,把盘子的‘奶坨坨’烘干。

    金喜问:“为啥不在烤炉里呢!”那么升温更快。

    四爷:“……这是要烘干,不是要烤黄。”

    哦哦哦!所以,这到底在干啥?弄这个图啥呀?

    可等烘干了,全都扒拉出来,给案板上用擀面杖擀完,又用筛子筛,再擀,再筛,如此往复。然后就得到半碗奶香扑鼻的粉末。

    他伸出指头蘸了,往嘴里一塞:“奶味!”

    憨子!不是奶味能是啥味?

    桐桐舀出一小勺,四爷拎了热水壶,倒了一点点水,这么一搅拌,然后递给金喜:“尝一口。”

    一口下去:“羊奶!”

    桐桐不爱喝奶,但还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递到四爷唇边:尝一口?

    四爷喝了,然后点头:对!就是这个东西。

    还剩下一口,给金喜了,“喝完再去抱麦秆来。”

    嗳!现在会了:“我帮着搅!”这玩意太累人。

    家里不时的有烟飘出来,隔壁刘南生出来一趟再一趟,这是干啥呀?做饭也不像是做饭,说啥着了吧,又不是。说烧炕吧,时间是不是有些早?

    孙平说:“妈,我师傅买了半桶奶,是不是几个孩子又在这边了,把炕烧起来了。”

    是吗?

    刘南生说:“把鸡蛋糕三个,这大晚上光喝奶也不行,你师傅怕是还得给孩子做饭。叫用鸡蛋糕泡奶吧。”

    家中只有母子二人的话,开销是绝对富裕的。都有工资,以前舍不得吃的,现在都能买得起了。

    刘南生端着鸡蛋糕给送过来,却发现这三口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啥。

    桐桐就笑:“刘大姐,来的正好。”

    刘南生看看锅里的,再看看那半碗粉末:“奶粉?”这东西是见过的,而今能生产奶粉的可不多,生产线得从SU联进口。咱自己的多是生产炼乳,奶粉是极个别地方生产的,也只能覆盖小范围的地区。

    四爷替换了金喜搅拌:“去冲一勺来。”

    金喜起身冲了来,递给刘南生。刘南生喝了一口,然后眼睛瞬间睁大:这么搞能行?

    这猴年马月才能量产?只是实验方法行不行。

    “咱想起弄这个了?”

    “我家小如说,北国在保育所都是只能喝茶杯小半杯奶,几口就完!孩子长在咱这儿,奶没断过。营养跟的上,孩子不爱生病,也长的更壮。不喝母乳,这个奶想着叫孩子喝了。可这要是行,咱这是可以考虑量产的。毕竟夏天的奶,储存不了。今年就出现了必须用老法子做酸奶,明年怎么办呢?”

    这个行!这个好!

    可以说熬了半晚上,第二天在会议室,农场的领导喝茶的洋瓷刚子里,再没有茶叶。一人一勺奶粉,然后冲一冲,摇一摇,有人伸指头进去搅拌,又含在嘴里砸吧一下:还就是那个味儿呀。

    然后四爷说:“肉是肉,奶是奶,这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从饲养的方向看,产肉的牛羊和产奶的牛羊,饲养方式就不同。包括品种的选择,繁殖育种的方向,都是不同的。”

    鲁正儒认可这个话:“奶牛就是奶牛,肉牛就是牛肉,饲养确实不同,而且,肉质也不同。咱们的畜牧场成了一定的气候之后,就得考虑咱们的定位。河滩有肉牧场,咱们是可以朝着奶业畜牧发展的。”

    四爷朝鲁正儒点头,这才又说:“……咱们农场除了少量的能耕种粮食之外,其他地方陆陆续续的开垦出来,便是抬高了地层,地下水泛不上来,但土质还是微碱性,有一定的含盐量。这种土壤不适合很多农作物,但是牧草是适合种植的。”

    像是苜蓿,它能适应微碱含百分之零点二盐分的盐碱地,而农场改良后的大部分土壤,都能达到或是接近这个标准。

    褚东平喊人:“取一碗羊奶来。”再比对比对。

    再比对都是相差不大!就是先脱水再加水的过程,说到底跟烘干蔬菜的道理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蔬菜烘干后,水分补不进去。但是奶可以。

    “能大规模生产?”

    四爷只能说:“配套基建跟不上,但是,原始一点,要是能跟河滩的产奶牛羊做置换,咱们在明年年底,产能基本能满足咱们本县甚至于周边两三个县的奶粉供应。”

    褚东平朝河滩的方向指了指:要人家正产奶的牛羊?

    是的!

    褚东平看张跃:“张团,您说呢?”

    张跃行伍出身,他当即就说:“各司其职,这话很重要!不要搞大杂烩!河滩农场他们要产肉就产肉,要产奶就产奶,混着干什么?不冲着一样往精的做,这就是没有规划!这个情况得反应,一定要系统的再规划!”

    桐桐:“……”都是朝里规划的人,朝外规划一个试试,你也不能乐意!

    第1398章 世俗烟火(67)二更

    四爷跟褚东平和张跃, 见天的往上跑。饼画的大大的,调查过完了,整个地区都没有乳产品, 这对孩子的成长是不利的。

    而四爷做的简报上,像是国家在内蒙,在东北都投资建了乳制品企业, 江南也一样, 那都是从国外进口的设备。

    这说明国家很重视,只是因为设备和基础建设跟不上, 这才延缓了。但是,大政策是重视的。那我们可以为国家排忧解难, 只要想办法, 就一定有办法。

    桐桐跟着跑了两次,她的想法是:咱们有奶牛品种,可以引进奶牛。而山羊呢?也需要从外地购买一些, 各地区的山羊品种有差别, 像是关中奶山羊、崂山奶山羊等等, 一只山羊可产奶在四百五十公斤到六百公斤之间。

    但其实, 有些山羊的杂交品种,可以产奶达到九百公斤。

    咱就说, 一个孩子就算是一天喝一斤奶,一个山羊是养两个婴儿的。孩子多少还有母乳, 还有米汤, 再搭上一点奶粉, 一只山羊一年可以供养三五婴幼儿。

    “咱们现在是生育高峰, 新生儿的死亡率不低……有医疗落后的原因, 但吃的合适就是可以叫小儿少生病。等将来生产出来之后, 乡村地区可以用红薯面兑换奶粉。我们饲养需要饲料,红薯粉就可以……”这可以作为饲料,也可以长期储存,救命。

    领导问:“红薯粉可以跟你们兑换奶粉?”

    桐桐看褚东平和张跃,然后点头。

    这俩对视一眼,跟着点头,为老百姓着想,这有错吗?况且,牲口群是扩大的,干饲料储备这是有必要的。

    大家还都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多点吃的……这是坏事?

    领导点了几个人,然后看金镇:“你确定真能大规模生产?”

    “确定!这说到底也是烘干!我们有现成的烘干车间。只是蒸馏的过程需要一些简易的设备和人工。我们有足够的人工,缺的只有设备。”

    张跃马上说:“老金说的那个……军工厂有,可以申请。我们缺的是奶源!”

    领导看几个人:就是盯上河滩农场那些奶牛奶羊了,对吧?

    “产奶的牛羊吃肉划不来!他们距离县城太远,这个季节还罢了,运来还能用。可天一热,这不是浪费么?”

    其实人家也没浪费,招了在疆省呆过的人,做那个奶疙瘩。这样确实能保存,但是味道……当地人吃不惯。一般没人花钱买,为了不浪费,都是把这玩意跟肉捆绑搭给各单位发福利的。

    没法子,他们掌握着肉源,谁得罪他们干什么。

    就是那种特别不要脸的,你们想要多一些肉的福利给你们单位,可以呀,把你们单位的产品也给我们一些,再拿你们的产品换我们的奶疙瘩。

    就是缠,做工作,然后开会研究,研究来研究去,觉得人家这个提议是合理的。

    合理的,大家又都尝了人家这个奶粉,确实是奶粉。

    那就可以调整嘛!

    把两个农场的领导,主管畜牧和深加工的都叫来,咱开个会,商量这个事。

    四爷开的车,桐桐坐副驾,褚东平和张跃连带的刘南生坐后面。

    褚东平在车上叮嘱:“这个张庆山是个霸道的人,脾气火爆,是个炮仗,一点就着。等会谈的时候,得有点技巧!”

    张跃也说:“这个人难缠!他为啥到小县里管着农场呢,那是当年剿匪的时候,政策是从宽。只要投降,从宽处置!可这家伙倒是好,说是无法判断其火力,击毙十四人,全都是要在劳改名单上的土匪大头目和小头目。”

    然后被贬了,滚回来养牛羊养,就是这么一个人。

    桐桐也听过这个人,属于爱憎分明那一类。

    果然,自家一行人到的时候,满大院都能听到这个张庆山拍桌子的声音:“……老子造不了奶粉,谁能造奶粉,调过去就可以的事,为啥要置换?我看不要置换,两家合一家,这就很好。”

    四爷看桐桐:“……”这人资历老,功劳大,你想吞人家,人家还想吞你。

    张庆山振振有词,“我觉得合二为一,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畜牧是得分肉和奶,那就内部分嘛!怎么分不是分?我觉得这不能成为置换的理由。”

    桐桐:“……”其实这是有道理的!要不然自己就不会想着整合。

    但你说整合,那我也不乐意,于是,她还没进去呢,就喊了一下:“我原则上是支持张场长的。”

    张庆山一回头,看是林桐,他还算是温和:自家的繁育也找了林桐,确实是有几把刷子,送去的羊啊牛啊,无一例外的都怀上了。

    他还跟领导笑着说:“这可是‘送子娘娘’,公羊公羊占比不错……”

    桐桐:“……”咋这么缺德呢?

    张庆山一脸笑意:“林主任,我正有事求你,能帮个忙不?”

    “嗐!您说就是了。”

    张庆山一点都不避讳领导在,一边跟自家这一行人握手,一边说:“我有一姑娘,兽医学校刚毕业,我想送到咱林主任身边好好学学,这个徒弟你收不收?”

    领导跟着夸:“小婵毕业了?那孩子可太能干了。”

    张庆山一脸的得意:“不是我自夸,我姑娘聪明,这一点随我。林主任,这个徒弟你收的不亏。”

    “自家的孩子,那有啥说的,找我来报道吧。”

    刘南生还说:“我家那小子要去当兵,叫小婵跟我住!我那院回头就剩我一个人,也冷清。”

    “那可说好了!我把孩子送去。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家人!一家人!”桐桐点头,“迟早都是一家人!这个整理……是很有必要的!”

    张庆山看过来:“哟!林主任是支持。”

    “有理就支持!您这个提法跟我们不谋而合了!但事得一件一件办,路得一步一步走。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目标都是整合,但整合一步到不了位!”

    张庆山往下一坐,好像刚才求人的不是他一样:那个电影可看了,还看了好几遍,据说还原度极高,那这个林桐自小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听听,先顺着我,再逆着来。

    呵呵!别给我张庆山整这个里格楞,我认准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军法都没拦住我,就你?你还是回去给你男人用你的法子吧,金镇不是被你拿捏的挺好么?

    于是,人家拒绝沟通。

    褚东平说这里面的难处:“沿着河滩放牧,地带狭长,与周边公社多有接壤,管理难度本就大。再跨地域管理,这不合适。”

    张跃可没那么温和,直接炮轰张庆山:“我们这才多长时间?我们把繁育做的很好!服务了全县的公社,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更先进,我们在科学的路上前进。

    反观你们,肉的产量增加了吗?增加!为什么增加了,因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的繁育条件。这个你刚才也提了,这不能否认!要整合也行,那我们是上游,你们是下游!谁整合谁?”

    他冷笑:“单只的平均体重,可没有我们的平均体重高!要是用我们的方法饲养,单只比你们高出五到十公斤。”

    所以,别呛呛,本事和成绩说话。

    桐桐:“……”暂时圈养,人家是放牧,现在追求产量的时候,咱占优势!可从品质上来说,人家的肉质当然会更好。

    这不是人家本事不济的原因。

    再有,当草药配比合适,叫牲畜懒的动弹之后,它是真的会胖的。虽然自己通常不会这么做,但事实上,你要是再网上加个五公斤……我也能给你实现。

    但这一点,还真就把张庆山的嘴给堵住了。

    “养殖肉羊,你们不上产量;养殖羊奶,你们做不了合理的深加工。那你说,谁做上游合适?”张跃的手拍在桌子上:“张大炮,你不要搞山头主义,不要搞小集体小团伙利益……”

    张庆山:“……”这个不要脸的!他也一拍桌子,愤然而起:“张跃!”

    “咋?!”

    两人横眉立目,感觉下一刻就要动手!

    领导朝后一靠,仰头看着两人,气笑了:看看你俩谁能更不要脸。

    结果一直不说话的四爷慢悠悠的,上去劝架,先劝张庆山:“张场长,您先坐!先坐!”

    张庆山坐着去了,四爷又去看张跃,手拉着,胳膊在对方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给了对方暗示,然后张跃就坐回去了,也不说话了。

    四爷一脸的温厚:“咱理解张场长的心情,但都是为了工作。您的提议是合理的,林主任刚才也表态,是支持您的想法的。那么,我觉得,咱应该在您的建议下,逐步来完成整合。

    基于将来要成为一家的考虑,咱不谈那么多利弊,将产奶和产肉的相互交换之后,由我们的繁育站负责你们繁育,然后将幼崽分开,幼崽养到能离开母亲,再送过去给你们饲养。这有助于幼崽的成活率。

    听说怀崽的母羊带回去,你们还有一定的难产率,母羊和幼崽都有损伤。但我们的饲养场,迄今为止,没死过一只幼崽,更没折过成年的。而你去今年折损了七只母羊,幼崽三十八只,这还不算胎死腹中的……”

    张庆山:“……”这个金镇是个坏怂呀!他摆出这个东西来,自己要是不答应,岂不是私心太盛?这能拒绝吗?这不是自己答应不答应,说到这里,自己再反对就不占理了。不占理,领导为什么要理?

    他看领导,领导看这个金镇:“……”还是你更不要脸一些!你逼的人家不得不去你们繁育站繁育,你把做人家上游的事砸实了……是为你们整合人家做好了准备!

    算盘珠子蹦了在场的人一脸,你还有脸说:得在人家的建议下,逐步完成整合。

    张庆山可真得好好谢谢你!

    第1399章 世俗烟火(68)三更

    事情就这么成了!

    领导们高瞻远瞩,规划发展大计。两个农场各司其职,一边拉着个臭脸,一边笑的阳光明媚。

    回去褚东平就喊着:“上家里去!我有好酒,咱今晚给它消灭了。”

    成!喝酒去。

    这个月份,待客的菜算是丰盛:一盘花生米,一盘秋黄瓜,一盘酱茄子,一盘油炸炖小土豆,再开个肉罐头。

    这就算是丰盛的了。

    桐桐过去的时候端了一盘子双椒炒鸡杂,刘南山又拿了南瓜饼,其他人各有硬菜,愣是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喝酒说闲话,褚嫂子就问桐桐说:“我看保育所那个叫巧儿还是叫啥的堂侄女,那孩子挺好的。”

    金巧是挺好的,很会来事。也是怀孕了,前儿桐桐还给送了几尺布,二斤棉花,能提前给孩子做衣裳了。

    桐桐就夸金巧和江洪,这俩孩子都实诚,啥事都想着你。

    褚嫂子问说:“听说还有个妹子?”

    “嗯!叫金雀。长的没有巧儿白净,性子也没那么活泛,但是手巧,心里灵性。”

    “我见了!上回她娘家妈来,带了个姑娘。”褚嫂子说着,声音就低了:“我娘家侄儿当兵,才从前线下来。负过伤,右臂肩胛还有个子弹没取出来,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是,在部队上来说,也不能再扛枪了。复原回地方,去公安局报到……”

    “条件这么好。”

    “哪里都好,就是有一宗不好。我娘家嫂子,坚决不叫相亲城里姑娘。”

    “为啥?”

    “说怕嫌弃她。”

    桐桐:“……”她就犹豫了,没见人咱不好下结论。但在儿子的婚姻上,先考虑自己,再想儿子,她觉得便是结婚,也会难缠。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我们这大堂哥家,只有两个闺女,没儿子。人家不招赘,把姑娘往出嫁,不想叫孩子受委屈。

    咱说实话,两口子只要能看对眼,只要不是原则性的矛盾,都能过去。就怕中间掺和老人!我这个婆婆当的,也都算是尽心了吧。可要问儿媳妇满意吗?只怕也不满意。”

    几个人都笑,这还真是!人家都有婆婆搭把手管孩子,你这不管孩子的婆婆,媳妇心里不是不怨,而是看在其他方面的补偿上,道理上能想通。

    可真的等忙不过来了,她不会抱怨说:“没一个人肯搭把手照顾孩子?”哪怕只是情绪上来的抱怨,过后就没事了。但这种抱怨肯定有。

    褚嫂子这么一听,倒是不再提这个事了。

    结果隔了两天,桐桐正盘点自家的羊,跟对方置换呢,就说有人来找。

    桐桐交代:“人家的数量跟咱们不能比……”这个置换来说,数量上不对等,张庆山骂娘,死活不同意的根源就在这里。

    自家想跟人家换,其实就是不要脸。

    我那一个糖,换你一斤糖,你乐意?

    因为不对等,所以才说叫上级部门规划嘛!规划统筹之后,这个它不就合理了吗?

    说是繁育,咱这不是用人家的母羊,给人家繁育崽子吗?回头借了人家的养成了人家的上游,就问谁不憋屈?

    她一边走着,一边吆喝着,结果出来就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人。

    这俩看着也不像是同行的!老的那个拄着根棍子,小的那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正在看挂在外面的招牌,像是要确认什么似得。

    看见自己出来了,小姑娘先问:“大姨,请问这里是饲养场吗?”

    “是啊!你找谁?”

    “我找林桐林主任。”

    桐桐又打量了这姑娘一眼,圆盘的小脸,圆溜溜的眼睛,脸盘有些黑,但撸着的袖子能看出她本来挺白的,这是刚过夏天,晒成这样了吧。留着个齐耳短发,许是走热了,留海贴在额头上。

    是个长的还怪可爱的小姑娘。

    她点头:“我是!你是张小蝉?”

    “是我!”张小蝉看着眼前的人,然后眉开眼笑,朝后一推,深深的鞠躬:“师傅好!张庆山场长让我找您报到!”说着,就从兜里往出掏,“这是我的介绍信!”

    “你爸还真让你来了?”

    张小蝉嘿嘿嘿的笑:“不瞒您说,他搁家里正骂您和金叔呢!连带的……各位叔叔大娘,没一个好的!老张那人就那样,嘴上从来不饶人。他没当面骂您吧?他要是骂您了,您找他去!我俩各算各的,您不能给我穿小鞋呀。”

    桐桐忍俊不禁,这孩子咋这么逗呢:“得!别贫嘴,找个人带你进去。”她喊还在坚持上班的孙平:“有个新报到的,你来带着办手续。”

    “嗳!”

    “我得住女工宿舍!”也不要跟谁谁谁住,一点也不自由,“我不搞特殊化。”

    “行!由你。”

    张小蝉连蹦带跳的进去了,说孙平:“我可是师傅的大弟子,得安排的好点吧。”

    孙平:“……”不是不搞特殊化吗?还有,你是大弟子,那这里面的其他人算啥?这就是那谁家的小丫头吧!

    桐桐笑看着两人进去,这才看这个大姐,问说:“您找谁呀?”

    来人就是农村妇女的打扮,走了远道来,嘴唇都干的起皮了。边上就有供水的桶子,她舀了一瓢递过去:“不着急,您找谁我帮您喊。”

    这大姐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道:“大妹子,我找的就是你。”

    “您是谁呀?找我有啥事?”是哪个职工的家属来告状的?她往门房指了指,“那您先进来,进来说话。”

    这人跟着进去,“大妹子,褚东平是我妹夫。”

    褚嫂子的娘家嫂子?想给金雀做媒的人家。

    桐桐:“……”农村的姑娘又不止金雀,大可不必!其实,老谭的警卫员也不错,她和四爷都看中了,才说有机会的话,做个媒也挺好的。你们家选择的余地很大,干嘛为这个的,专门来找我?

    “我……我是听我家小姑子一说,我就先满意你家这个姑娘。咱不是那难缠的婆婆,实在是我家老二娶了个城里的媳妇,摆弄我这婆婆……我是吃了亏,真的不敢了……”

    可这说来说去的,不还是你的意愿吗?你家老二的媳妇再不好,你自己知道就完了,逢人就说,这倒是大可不必。

    要不然,我也站在人群里,见人就说润叶这不好那不好?家里的事家里处理嘛,干啥呢这是?

    桐桐摇头:“我只是个堂婶,拿不了这个主意。再说了,婚姻自由,我自己孩子的婚姻事,我都尊重孩子的意见。”哪有不见你儿子,先见了你,跟你叨叨叨一堆,然后谈婚论嫁的?

    她就起身送客:“您看!我这还挺忙的,要不,我叫个人送您去褚嫂子家?”

    “不用!不用。”这人脸上有些尴尬,“我自己走。”

    那你就走吧!闹不懂有啥打算。

    结果金巧正上班呢,有人找,莫名其妙的说是给金雀说媒,说的是场长内侄,吧啦吧啦的一堆,又说跟婶子说过了,婶子说她不拿事。

    这就是婶儿给推脱了的意思!推脱了总归是不合适的。之前婶儿就提了一个,是军区谭主任的警卫员,上次接谭主任,还匆匆见了一面。长的中规中矩,挺精神的。还就是本县的人,按照年龄算,回头复原……多半还是公安局这样的单位对口。

    金雀现在也不在家务农,叔给找了个工作,这不是水龙头通到各个街道的路口嘛,这就需要守在水站收费。然后金雀现在是自来水公司的收费员,还负责烧热水,打一回热水多少钱,这也是他们的服务业务。

    她就说:“您是谁我也不认识,我是晚辈,家里的事我父母做住,婚姻的事还得看个人!”反正我婶儿没应承,肯定是有不妥当的地方。

    管你是谁的侄儿,我可不敢应承。

    不等对方说话,她就朝里指了指:“我看着孩子呢,您听,哭了!我可不能陪您聊了。回见吧!”

    把这人给打发了。

    这事把褚嫂子气的够呛:“我问过了,人家不应承就是不合适!再找就是了。你找去算怎么个事?”这办的都叫啥事?

    “农村的姑娘里,有几个没兄弟的?就是没儿子的人家,都会过继,或是抱养一个。这家里有兄弟的,有几个不拉拔娘家兄弟!要负担小,要娘家没啥牵扯……这不好找。这一家,之姐俩,亲戚里还有能帮衬的……这些都放在一块,我的妹子,你说上哪找这样的好亲事去?”

    褚嫂子:“……”

    “还得疼姑娘!这疼出来的姑娘到人前,那是大大方方的,不畏缩。你说说,好找不?”

    褚嫂子:“……”她说娘家嫂子,“您回去吧!你这挑拣的样子,咱家孩子再好,看见你这样的婆婆,人家疼姑娘的都不能把孩子给咱。你少管些,婚事早定了。”

    “我挑的,我疼。”

    “人家两口子过日子,关你啥事?你疼,你儿子不疼,有屁用?”行了!回去吧!够够的,我也是多管这闲事。

    这件事就当个插曲就过去了,谁都没提,褚嫂子也没见怪。

    直到这边的羊安置好,快入冬了。四爷出门,去省城,那边的军工厂这不是能镀锌嘛,跟张跃两人出差去了。

    结果晚饭时间,就剩下她跟金喜正吃饭了,隔壁的高迪哭哭啼啼的来了:“林大姐,你们的女职工不好好上班,要跑出去,你们管不管?”

    啊?

    桐桐还没说话呢,鲁立紧跟其后,也哭红了眼睛:“婶儿,我是咱们农场的职工,我妈干涉我婚姻自由,这事领导管不管?”

    桐桐:“……”她先把凳子递过去,“坐!坐!”鲁立这姑娘没考上大学,确实到了婚嫁的年龄了,“对象是谁家?”家里这么反对?

    高迪拍着胸口:“褚嫂子娘家侄儿!”

    桐桐看着鲁立:“……”这熊孩子,你真是没苦硬吃!

    第1400章 世俗烟火(69)一更

    咱没见过人家小伙子,不知道怎么样。但是现而今这过日子,肯定只看小伙子是不行的。

    桐桐叫鲁立来坐:“这个小伙子的妈之前还找过我,为了金巧的妹妹金雀,跟我说,她想找个农村的姑娘。因为她家老二在省城,姑娘是省城的。她跟那姑娘处不好……”

    “那凭啥叫王友委屈?”

    高迪气的瞪眼,抬手就要打,会不会说话,“谁说娶个农村的就受委屈了?”才还说金雀是人家的侄女,王友他妈看上了,这怎么就成了王友娶金雀是受委屈?

    这婆婆难缠的样子,能容你这么不会说话?

    她一边用手指对着女儿指指点点,一边扭脸跟桐桐说:“你听听,听听她这个话!”然后又说女儿,“也就是你婶儿,你跟你计较!你换个人试试?”

    桐桐就笑:“别说她了!才多大点年纪?我知道她不是看不起旁人的意思。”

    鲁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啥:“婶儿,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桐桐起身给两人倒水,继续跟鲁立说,“我说这个话的意思呢,是告诉你,这个叫王友小伙子,他妈想找个什么样的。

    你长在省城,是接近成年的时候,跟着你爸的工作调动来的。在人家妈妈眼里,这一点你就不符合人家的择媳标准。

    你爸你妈反对,这是因为他们宝贝你,你千好万好,凭啥叫人挑拣你?就你这样的条件,啥样的小伙子找不见?轮得到谁挑拣吗?明明能找个四角俱全的婚事,为啥要找这种带着明显缺陷的?”

    “但是爱情是无价的!爱情是没有条件的。”

    高迪又拍胸口,指着闺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桐桐:“……”要命了,“爱情当然是无价的,也是没有任何条件的。但是生活都是有价的,也一定是有条件的。有情并不能饮水饱,对吧?”

    “对!也不对!要是没有爱情,就算是有好的婚姻条件,那样的婚姻跟买卖有什么不同?”鲁立觉得这并不能成为反对的理由,“婆婆就算是不讲理,难道我不会反抗?您都能反抗您的婆婆,现在新社会了,难道我不会反抗我的婆婆?”

    “我反抗有两个先决条件。”桐桐的面色严肃下来了:“第一,我三岁丧母,是在后妈手里长大的!我自小便看人脸色吃饭,也学会反抗后妈。因为我爸并不是不管我,她偏着她自己的孩子,但是更过分的事她不敢。所以,我敢反抗!她不给我吃鸡蛋,我就去厨房自己吃。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年。我习惯了,我不以为意,我还积攒十年的反抗经验。

    第二,我婆婆有非常明显的重大过失。他偏心的是小儿子,自来对你金叔不公平。你试想,我俩是盲婚哑嫁,感情是婚后培养起来的。如果不是我婆婆做的过分,你金叔心里清明,我又凭啥在与婆婆的较量中,得到你金叔的信任的?人家是亲母子,这种关系除非大缺陷,否则什么关系能胜过亲母子?”

    鲁立不说话了。

    桐桐这才又说:“而你的情况不同,你是独生女,从小千娇百宠,性格自我,从不会迁就他人。你婆婆没有重大过失,不仅没有过失,还是一个一心为儿子打算的母亲。

    王友上过战场,身上有伤,他心里对国无愧,但是对父母是有愧疚的。真有闪失,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未能尽孝的那些年,是他的遗憾,他必然会对父母多有宽容。

    这种情况下,你告诉我,你是否在被挑拣之后,心平气和。别急着回答,想好了再说!这不是容忍一日两日,也不是一月两月,这是十年二十年的事。你不要看电影,觉得你婶儿过的挺爽的,跟婆婆斗智斗勇……电影取材生活,可远不是生活。我的二十年是我一天一天走过来的,不是一个电影两小时就能概括的。”

    鲁立:“……”

    桐桐叹气:“相爱没什么错,相爱了就想长相厮守,走入婚姻过一辈子,这都是对的!我得夸你,婚姻观是正确的。

    但是除了爱情,我们还有亲情。你有,他也有。你们有爱情了,但是家里人反对,这是意见相左,不是强硬的干涉你的自由。

    那你能因为爱情,不要你父母吗?他能吗?如果还要,那就还能沟通。但沟通是需要时间的,彼此了解也是需要时间的。

    那能不能给双方的父母一点时间,让你爸妈去了解他,也让他的父母来了解你。他很好,你也很好,那为什么不能慢慢的叫人发现你们的好呢?

    所以,恋爱可以谈!等结婚了,生了孩子了,留给你们单独的时间就太少了。让他常来你家,争取你父母的认可。你也可以找机会跟他母亲多接触,让她接纳你。

    你的父母是懂道理的,也是开明的。你选的人,他们一定会慎重考虑,好好接触,尽可能的接纳。所以,你怕什么?”

    鲁立没犟着,而是看向母亲:“我婶儿说的这个……成么?”

    高迪看了女儿一眼,哼笑了一声,就这点心眼,你还急着结婚,结什么婚?她点头:“行!叫王友上家里来吧,我跟你爸先瞧瞧。”

    鲁立高兴了,指着外面,“那我告诉她去。”

    “天太晚了,明儿吧!”

    “嗳!”

    “回去吧,我跟你婶儿说会子话。”

    “婶儿,那我走了!”

    “好!慢点,别跑。”

    人一走,高迪指着大门的方向:“你就说,能不能把人给气死。”

    桐桐给她添水,低声道:“我刚才没提,回头你跟鲁工提一句。这次我家那位去省城,也是想跟农林大学合作,谈谈委培的事。”

    委培,就是委托培训。

    “现在咱们人才短缺,这小县城,像鲁工这样的肯来的人才还是稀缺。上奶粉,包括蔬菜在内,这可都是饮食。食品安全,这是个新问题。咱得有自己的实验室,得每天抽样咱们得产品是不是达标。

    咱们国家现在这还是空白,但是咱想到了前头,就去做。像是农林大学里面有生物专业,他们的化学专业……咱挑选一些青年,一定得是高中毕业或是相当学历的,去了好歹能听懂。我家那口子去办了,能不能办成还不知道!要是办成了,叫孩子去省城培训去。这一去至少一年……我估计一年不行,得两年的时间。”

    两年的委培期,王友乐意,他妈也未必乐意。但要是连这两年都扛过去了,那大概真就是缘分。拦也拦不住了!

    才刚满十八的年龄,单位委派培训两年怎么了?这个时候不进步,一结婚,一生孩子,这辈子都不要再想着在工作上有什么突破了。

    高迪一把攥住桐桐的手:“大姐,亲人呐!”不这么办,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都是些不省心的。”

    “你可是省了大心了,我的大姐。”孩子多出息呀,“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那边还有几斤面粉,给孩子们带些吃的多好的。”

    “带了!”

    “这么多?”小意看着一大兜子的东西,“又把家里掏空了,我在学校够吃。”

    四爷把另一包衣物递过去,心说,够吃也只是够吃。

    金寿和小意补贴还不少,但一样省吃俭用。这些省下来的补贴都送到金福和金禄手里了!这两个哥哥成家有孩子,这一上学就顾不上家里。

    虽说省下来的够养个孩子,但到底是不能照顾。他们就想着自己省下来,给两个哥哥。四个人省下的,能富足的养两个孩子,也能叫嫂子们少些抱怨,省的家里不安。

    于是,金寿把省下来的补贴,一分为二,给了金福一半,给了金禄一半。

    小意也是这么想的,补贴一下来,留够自己用的,剩下的都给两个哥哥了。

    因为他们读中专,哥哥们给补贴。大哥那边就不说了,嫂子是支持补贴的。二哥呢。虽然二嫂不知道,但是二哥偷偷给了,那不管人家两口子怎么说,从心理上来说,就得给二哥一份。

    两个当哥哥的没法拒绝,这是情分呀!给了只能拿了,寄回去也得叫媳妇知道,这里面有孩子叔叔和姑姑的一部分。

    四爷把衣服递过去:“你妈给你织了毛衣毛裤,你嫂子给你做了两双在宿舍穿的鞋,毛袜子是你二嫂给你准备的……”宿舍肯定不暖和,棉袄里面多套些才暖和。

    他又掏了钱:“拿着吧!”

    “还有我四哥……他要是这两年结婚,你跟我妈手里又被掏空了。”

    操的这都是什么心?“拿着吧!有你爸在,不至于就叫你们窘迫。”

    小意接了,憋着嘴。等到爸爸要走了,她想起了:“我姥爷和我妈的后妈来过学校门口几次,给我送吃的。那段时间多雨,我舅妈给我送了一双雨鞋,一把雨伞。我小姨常叫警卫给我送吃的,昨儿晚上还送了一饭盒的饺子。”

    “知道了!不要有负担,记下来,写信的时候说一声就行!这次来准备了奶粉,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能用。”四爷点了点包里,“也有你一份,早晚冲一杯。下次来再给你带。”

    小意应着,直到把爸爸送走,看着爸爸上了车离开了,她站了好久,直到看不见车了,这才往回走。

    回了宿舍,她把一件一件拿出来,放柜子里。

    才有同学说:“我见有警卫给你送吃的,就说你家得条件不错。”你爸还是坐吉普的,“那你咋把日子过的那么紧巴呢?”

    小意:“……”现在能考上大学的,家境都不差。家境不好的,连字都不认识,凭啥读大学?所以,有补贴的人,大都过的很好。她其实没觉得自己紧巴,但同学看着,就觉得她日子拮据。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我两个哥哥也上大学,家里还有孩子……”

    “那你爸你妈为啥不养呢?”又不是养不起!

    小意:“……”大嫂二嫂是不是也得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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