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个中午, 桐桐骑着自行车直奔广播电台,来找陈歌!
陈歌和王小雅是桐桐后来结识的,她们不认识原主,不知道原主之前是个什么人。她们认识的只是现在的自己, 结识的也只是现在的自己, 跟原主过去的生活圈几乎无交集。
自从认识以来,相互之间都会帮点小忙。
陈歌刚吃了午饭就听说那个跳舞的朋友找, 她在二楼挥了挥手, 叫林桐只管上来。
桐桐在下面招手:有话说,上面不方便。
陈歌从上面跑下来, “有事就说。”
桐桐把电视票递过去, 这才把事说了。
“给你对象办事?”
“事关婚房, 要不然我舍得电视票?”事真的是好事,但是没人用大喇叭吆喝,那也就没人真的去重视。
王婆卖瓜, 就是要自卖自夸。
陈歌没要这个票,退还给桐桐:“我们播什么,得看指示什么,报纸上的主要方向是什么。你拿这个先去找王小雅, 只要报纸上登了, 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我找我们主任去说。”倒也用不了电视机票。
朋友一场,之前找林桐帮忙, 她从没有推辞过。要剧院的票也行, 兑换点工业券也行, 给家里买的炭之类的, 不都是她帮忙的吗?
今年冬天还得再买炭, 还得过她对象的手。这么实诚的人,为这个点事,我就是贴点进去,都不能收她的东西呀!更何况那可是电视机票。
桐桐:“……”她干脆把给王小雅准备的女士自行车票塞给陈歌:“行,那我去找王小雅。”
陈歌看了看手里的票:“……”这人真的是!
王小雅一见桐桐就道:“你一来,我就知道准有事!”她往桐桐自行车的后座上一骑,然后道:“走!老莫。吃饱喝足了再谈。”
桐桐:“……”行!那就去吃饭。
等坐下了,王小雅就笑道:“真请?”
“真请。”
“那我可不客气了。”
“随意!”
“大虾沙拉……”
桐桐:“……”这一道就三块四。这是整个餐厅最贵的一道菜了。
其实四五个人,十块钱是可以在里面吃的差不多的。这一个菜三块四,她和四爷很少点这道菜。毕竟学徒的工资一个月也才十二块五。
“奶油蟹肉汤。”
桐桐:“……”这一道是汤菜里最贵的,一块六毛五。
王小雅问说:“有了大虾沙拉的,是不是就不要点油焖大虾了?”
“口味不一样,想吃就点一道。”一道三块二。
王小雅说:“那……点一道?”
点吧。
点了之后王小雅就合上菜单:“你看是要什锦炒米饭呢?还是要点别的什么?干巴巴的面包就算了,吃不了那个。”
一道什锦炒米饭七毛。
这得要点喝的?桐桐问:“喝点什么?”红茶最便宜,一壶一毛五。
王小雅随口就道:“要不糖水菠萝吧?”
桐桐点头,嘴上应着好,却也心疼的直抽抽,红茶是一壶,两个人都能喝,还能续。但是糖水菠萝就那么一盏——八毛!
她把电视机票装好,这才一边吃饭一边把请她帮忙的事说了。
王小雅一边吃着,一边就道:“现在这样的事……报到起来很难。这层层审批,你都不知道有多不容易。你想呀,谁都想要上个报纸,表表功,我们排都排不过来……”
说着,就叹气,“咱是实实在在的朋友,我也不跟你瞒着,说这些不是推脱的意思。是真的很难。”
桐桐点头,直接说:“我手里有一张电视机票……”
王小雅马上就笑了,把桐桐一推:“咋不早说呢?有这就好说话了吗?我那领导你是不知道,特别难说话。有这个,我就搭上我的面子,给你把事办了!”
说着,就指着桌上的菜:“放心,不白吃你的!谁叫咱俩是朋友呢?”
桐桐吃了个虾,这才道:“不是朋友还不找你呢。你放心,只要事办成了,肯定不亏待你。”
“咱俩之间说这个多余。”王小雅说着,就问说:“你们的途径广,能弄到缝纫机票不?家里的亲戚要用,还挺着急的。”
桐桐:“……行!我帮你留意。”
这顿饭王小雅吃好了,回去也给办事去了。
找领导说:“我有一朋友,手里有一张电视机票。”
这是有事相求呀。
王小雅把事说了,领导就说:“这是知识青年下基层,将知识应用在实际劳动中的最好典范,这么好的素材值的深挖。”
“是啊!素材很好。”
于是,在报纸上有了大篇幅的报道。这一片报道,是桐桐事前花了十三块六请客,搭上了一张电视机票,另外还得搭上一张缝纫机票才换来的。
当天上午十点,广播上就播了这个报道,一天时间里,重复播报了五次。
那桐桐就兑现承诺,把电视机票和缝纫机票都给王小雅送去了,决不食言。
而四爷的单位是在报纸和广播上表扬了之后才知道的,人家点名表扬了他们单位,他们这才知道:哟!还有这事呢?
而四爷呢,就刚好在工会这里咨询分房子的事,这不是准备结婚吗?来问问情况。如果这边没机会的话,就得在女方单位那边想办法。
正说这个事呢,领导叫了,要了解情况。
翟大姐顺水推舟,说得特殊贡献就得特殊奖励!毕竟这小子很会办事,自从到了单位,隔三差五的,小鱼小虾、瓜菜柴火,香皂胰子的工业票,小忙帮的可太多了,多到她觉得她不顺水推舟的给人家在婚房的事情上推一把,都不好意思见年轻人了。
国庆表彰大会,四爷被表彰了。经过集体表决,给他分一套四十二平的房子,在家属楼的二楼。
为了这套房子呀,两人折腾了这么长时间。
四爷一领到钥匙,就带着桐桐去看。四层的楼,二楼这个楼层也还可以。
一梯四户,分的这一户是西户。木门刷着纯绿的油漆,门也有些掉漆了。把门打开,水泥的地面还算是完整。
厨房是有的,盘的土灶。卫生间也有,空间还不小。
但里面太旧了,有些东西得换,有些得重新粉刷。还有家具,这不得重新打造家具么?
只要有房子,那其他的布置起来就很快了。厨房重新盘过,卫生间的洗手池便池都重新换了。洗手池还只能是水泥的,找不来陶瓷的。但只要是新的,用起来顺心。
地面不平整的补起来,一天的时间,光是家里的人来帮忙也都给粉刷出来了。
再就是家具,家具定做尺寸就得要木料。木料想要干的却不大容易找,金家老两口把家里准备的老松木拿出来叫用了,那是早年准备好的百年之后用的!只要不觉得忌讳,这东西真的是老木料。
这套房子会住多久呢?不知道,至少近几年就这样了。
一有时间桐桐就去新房那边布置,家具有了尺寸,她就得准备门帘、窗帘、床单、被罩、枕巾这些小零碎。
有点票票和工资一大半就花销到这个上面了。
可实际买到的东西总也不诚心,窗帘能买到的布都是那种特别薄的那种布料,白底蓝色的竹子图案,很透……冬天也真的很钻风。
桐桐很败家,把军绿的帆布给裁开了,窗帘挂两层,一层遮挡视线,一层挡风。
紧锣密鼓,忙忙叨叨的,等进入十一月,天真的冷起来,有暖气的通暖气,没暖气的得开始烧炉子了,新房已经拾掇的能住人了。
于是,四爷晚上就在新房住了!他是真受不了那个平房里的冷。
又是一个周末,桐桐也忙了太长时间,能休半个月。
四爷拉着板车,她坐在上面。得给家里去买冬储菜了!白菜萝卜大葱粉条,这得一车一车的往家里拉。
薛婵娟看看家里啥都操心到的小伙子,主动问说:“你这过了年就算是二十了吧。”
四爷‘啊’了一声,“是啊!二十了。”
桐桐自己今年十九了,男二十、女十八,这就够结婚年龄了。
薛婵娟觉得可以把结婚的事提上日程了。
而今新事新办,其实只要两人跟单位一报备,介绍信、领证这就可以了。
但是金家还是坚持两家见一面,两家人坐在大院桌上涮了一回羊肉,这事就算是订了了。
桐桐的职业特殊,她递交申请的时候就说了,二十五岁之前她不打算要孩子,那这样的话……结婚谁也不能拦着!
但单位还是在培养更年轻的主力,就怕中间有些啥意外。
十一月底,两人把婚结了。
上午在林家,林家这边的亲朋上门,有带碟子碗的,有送袜子手帕的,一样一样的,可不算是少。桐桐的同事也都在林家这边。
中午就在金家,在胡同里。街坊邻居,金家的亲朋好友,又是一拨热闹。又不摆酒席,就是一把花生几斤糖的事。
这边热闹完了,年轻人、两人的同事才会去新房那边闹。
新娘子穿着大红的棉袄,毛蓝的裤子,黑色的皮靴。进屋把棉袄脱了,里面是高领的红色毛衣。
新郎官也一样,毛衣是鸡心领的,白衬衫套在里面,许是喝了几杯酒,将领口解开,散着。
陈歌站的远了一点,举着相机:“……来来来!新郎官新娘子……看这里!”这可是自己借来的相机,买了胶卷来专门给新人拍照的。
新人长的养眼,拍出来更好看。
四爷在沙发上坐着,桐桐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周围都是起哄声,陈歌摁下快门:“漂亮!”
新人幸福的笑脸,身后的玻璃上大红的喜字和觥筹交错的客人,这镜头拍出来一定是漂亮的!
第1692章 岁月长河(23)二更
开门七件事, 柴米油盐酱醋茶。
成家,就意味着啥都得有自己的一套。在而今来说,一双筷子一个碗都属于没票买不来的东西时,这要成个家真不是结个婚就成的。
桐桐起身之后先去卫生间, 然后洗漱。
四爷把洗手池放在了卫生间的外面, 里面也有水管水池,但那是洗衣服用的。
刷着牙, 这才看向洗漱镜子, 这面镜子比较大,是找了大块的玻璃, 找人寻涂料涂了一面之后才弄到的!要不然, 镜子都是小小个的, 哪有这么大的?
桐桐看着镜子中艳若桃李的脸:这个镜子做的深得我心。
洗漱完,头发扎好,顺手把洗手池擦干净。转身便进了厨房!
厨房还是土灶台, 但是四爷重新砌的时候给做了烤箱,兼具土灶烘烤的功能。其实厨房最奢侈的是锅和篦子之类的。这锅要跟四爷做的灶严丝合缝,还不能太大,得去乡下找那种老铁匠定做。
可从哪能弄到铁呢?
二叔家父子三个都在电机厂, 电机厂光是铁屑就不知道有多少。所以, 这厨房的用具,只要是铁家伙都相当于是二叔家送的。
铁疙瘩加工成铁锅、炒锅、篦子等等的东西。碗筷碟子都是两家亲戚朋友走礼送的,两家都没有截留, 全给拿来了。
桐桐清点归置, 大大小小、各种花色的碗一共十二个。反正不成套!
十五个碟子, 浅的深的、圆口的、荷叶口的……各式各样的, 摞不起来。
送洋瓷盆、洋瓷罐子的都是关系相当好的那种, 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七个。
都规整进去了,桐桐从一卷棉布的下面还找到了两个洋瓷小碗,青绿色的,带着小勺子,这是给孩子吃饭用的。大概是早生贵子的意思吧。
等把一件一件的规整好了,桐桐看看四爷精心打出来的橱柜,回头看正要去洗漱的四爷,表情挺一言难尽的。
四爷从外面扫了一眼,他:“……”五花八门,像个展览台:“回头挂个帘子吧。”丑还是要遮一遮的。
预留的以后放冰箱的地方,现在是个储物柜,一层一层的。
桐桐打开柜子,从罐子里摸了五个鸡蛋,舀了半碗面,再取了一根葱,今早吃鸡蛋葱油饼。四爷洗漱完,削红薯皮,升火,熬粥。
怕两口子吃不到嘴里的薛婵娟一大早都没去上班,不放心的过来了。关键是孩子的粮油关系着不是还没转走么?
她早起买到了豆腐,买到了半斤猪油,都给切了一半送过来。
脚步声一响,桐桐就听出来是谁了。
饭其实已经好了,她正在从坛子里夹泡菜,四爷就去盛饭了。这会子门一响,她端着菜盘子就去开门,“妈——”
“嗳!”
薛婵娟进来,围巾都没解,就先朝里面瞧。
女婿从厨房端饭出来,“妈,吃饭。”
“我吃过了……”他们的饭迟了,这都快十点了!怕是起来的晚了。
葱油饼、红薯汤、泡水萝卜一碟。
她笑问:“哟!不错呀,谁做的?”桐桐可不会。
桐桐却说:“我做的!”她指着四爷:“他削皮、他洗菜……我做。”
嗐!做饭最絮烦的不就是备菜么?
薛婵娟就笑:“赶紧吃吧!”
她把豆腐哥猪油给放下,想着泡菜应该是金家拿来的,就说:“回头你俩得去把菜再给你们拿些过来。”
“不用了,妈!”真不用!桐桐一边吃一边道,“他上个月就弄了两板车白菜。说是有那种晚菜心没包住,买他们的炭,人家白送的!”都是白菜,吃起来大差不差,够吃了。
四爷也说:“炭您只管用,回头再给拉几车,能用到开春。”
行吧!这女婿越处越满意的地方就在这里,朝上走却不清高,踏踏实实的把日子往好的过,这一点就比多少人强。那些‘运动红’的,瞧着风光无限,可自家是瞧不上的。
而今一个个的都头脑发热的时候,他最务实,往上钻营都是拿本事说话。
还有那些饿着肚子搞运动的,她也是最瞧不上的!望才不热衷于这些,他只看吃什么、穿什么、花销什么……咋能把日子过好。
自家桐桐这样的,就得有个能叫她把日子过好的人。
瞧瞧这家里,沙发、茶几、各种功能的柜子,餐桌、方凳,收音机、缝纫机、挂钟,再加上自行车,三转一响,三十二条腿只多不少。
越看越满意!满意了就赶紧叫结婚。没法子呀,都从年轻过来的,就怕他们忍不住干下啥坏事了。以前呢?都是跟父母住,他们没机会也没地方干坏事。但这房子一下来,两人整天凑到一块,单独在一块,单独的空间,这不让结婚……怎么办?
看好了就结,这不就挺好的。
她把豆腐给放到碗里,猪油放到盆里,就听到外面女儿和女婿在说话。
桐桐说:“上午干啥?”
“听你安排。”
“衣服架子不够。”
“行!我订几个衣架。”
“还得几个小凳子,门口换鞋得一个,茶几边上想多坐几个人,连个板凳都没有。”
“板子还有,在楼下的储物间,还能做五六个。”
“够用了。”
“我得做几个帘子……”
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着过日子的事,薛婵娟就放心了。
走的时候带了三张葱油蛋饼,到家给老太太端过去,“踏实!两人都不慌不忙,踏踏实实的。”
踏实就对了!只要踏实,日子总能过好的。
不过这饼子里……鸡蛋是不是放的有点多了?“你回头还是要提醒,过日子得会算计着过。”
桐桐不光吃鸡蛋没俭省,到了中午的时候,嘴馋了,她把花生豆放到锅里炒熟,这个只要一点点油就能做出油炸花生米的效果来,撒上盐,扔到嘴里:香的哟!
好长时间没吃到这个了?
她端出去喂给四爷几颗,四爷就笑:“酒在最高处。”
对!就是这个意思。
花生米几颗,温酒一壶,外面寒风呼啸,躲在暖和的屋里,小酌一杯,还能比这更美么?
把酒取来,用热水把酒温着,小碟花生米放着,先倒了一杯给四爷递过去,四爷忙着刨木板做凳子,只张嘴喝了一口。
等再抬头去看,桐桐把鞋脱了,盘腿坐在木头沙发上,小褥子盖在腿上,自斟自饮,一粒花生米一口酒,三五杯下去便面如朝霞,红透了。
四爷:“……”原身怕是没喝过酒吧!才开始喝酒的人容易醉。
他提醒说:“悠着点……缓着喝……”喝那么急干什么?
桐桐扬脖再干一杯:“打哪的酒呀?这么醇?”
四爷:“……”我能特意收藏回来,这酒肯定是好酒,“买炭的时候从一户农家买的,这一家祖上留下的。”
“祖上有来历!”肯定有来历,这是官造酒。
四爷:“……”祖上是寡妇带着几个孩子,难过活。就招赘了个宫里出来的太监凑了一家人!据说哪太监是御膳房出来的,是不是的不太清楚!只知道带了两坛酒入赘,埋到树下已经五六十年了,挖出来的时候碎了一坛,就剩下这一小坛子了。
花了五块买回来的,真就是开封后只尝了一口。
正要说话,门又被敲响了。
四爷起身去开门,王竹兰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快!叫我进去……瞧给我累的。”
“哟!”一筐子菜、一筐子粮食:“您倒是等我回去取呀!若是没了我自然就去取了。”他给拎进来,先把门关上。
王竹兰一边解围巾,卸帽子,一边问说:“桐桐呢?”
不等四爷说话,桐桐自己过来了,手里拿着酒杯子:“妈——”
王竹兰:“……啊?啊!”
四爷:“……”这是醉了吧!
他赶紧过去,一边扶桐桐,一边跟王竹兰说:“您先暖和暖和……”然后揽着桐桐往卧室去:“走!回屋睡一觉就好了。”
“妈来了,你叫我睡觉?”桐桐吧唧一下,亲一口四爷,然后身子一扭,冲着婆婆去了,双手往婆婆胳膊上一搭,吧唧一声,又亲婆婆一下。
给王竹兰臊的:“……”这咋……咋大白天的,自己个在家还给喝醉了呢?
“妈,您是个好婆婆。”
我才给你当第一天婆婆,这咋就成了好婆婆了?
“您还偷着给我金镯子了!等将来,我给您买一提溜金镯子……”
王竹兰:“……”有这话就成!这要是说出去,其他儿媳妇得骂死我,我上哪当好婆婆去?
“您跟爸都是明白人……”
王竹兰:“……”难得你年纪轻轻的,就知道啥叫明白人。
桐桐伸胳膊一抱,给了婆婆一个大大的拥抱:“……您肯定特不放心您儿子吧?”
是啊!我儿子没离开过我嘛。
“我以后肯定对您儿子可好可好了。”
那他也能对您可好可好了。
“以后重活就不要干了……这么大老远的,多累呀!”说着,还把脑袋在人家肩膀上蹭了蹭,“我都心疼了。”
王竹兰:“……”我男人没说心疼我,我四个儿子没有一个说心疼我,我那个姑娘像是棍子脱生的,倔的邦邦硬,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这个话的。
再往前推一遍,我爸妈生了七个孩子,我排行老四,还是个闺女,我爸妈也没说过心疼我呀!
我婆婆都算是好婆婆了,也没说过一句这样的话。
结果我儿媳妇说心疼我,哎哟哟!臊是臊的,但是……小媳妇温温软软的,贴着人,说话就跟小猫叫唤似得,糯叽叽的……这话哪怕九分假一分真,听到心里都觉得化了。
当婆婆的说:“乖,喝多了就睡一觉。”
桐桐乖巧的跟着走了,顺手还拉四爷:“你不哄我睡么?”
然后当婆婆的把儿子也塞到卧室,她自己一个人开始忙活:地给拖一遍,该擦洗的再给擦洗了,拿来的粮食给放好,顺手再给蒸一锅二合面的馒头放着,吃起来方便。这孩子娇滴滴的,啥也不会干。幸好咱还年轻,能给帮衬上。
忙活到实在没活干了,这才走了。
第1693章 岁月长河(24)三更
四爷一下一下的顺着桐桐的头发, 不时的用下巴蹭一下她的额头,这是喝了点酒之后真的睡踏实了。
自己一觉起来,天黑透了。看了表,也才下午五点而已。
这会子起风了, 风打着呼哨。
四爷干脆起身, 把厚帘子拉上。风一起就又停电了,他摸出火柴, 把煤油灯点起来, 拎到客厅里,把家里的帘子都拉上。这才听见楼道里有了声响, 这是陆续下班了。
有人问说:“这是下雪了?”
“是呢!飘起雪花了。”
下雪了?
将厨房的灯点亮, 干脆用油炸了馒头片, 做个蛋汤。复杂的也做不了!还是饿的厉害了,肚子里没油水,吃着油炸的花生米香, 那油炸的馒头能不觉得好吃么?
果然,馒头片入油锅,滋啦啦一响,那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桐桐动了动鼻子, 外面昏暗的光线从门里打进来。
她还懵着呢, 肚子却先叫唤了:婆婆还没走?
肯定走了!再好的婆婆也舍不得自己这么糟践油。
正想着呢,赶紧下地:停电了,黑灯瞎火了, 他下厨?热油蹦出来不烫着才怪?
结果一进去, 人家不慌不忙的, 正从锅下撤火呢。
桐桐过去拿了筷子, 把馒头片捞出来了, 这么热的油再炸就焦了。
小锅里水也开了,边上的碗里放着鸡蛋,她给打到锅里,一滚就好了。
四爷问说:“蘸什么?盐?糖?芝麻酱?”
“盐!”简简单单的,这就很香了。
撒上盐,咬一口:幸福!这就是幸福的滋味。
四爷:“……”这生活还是有待改善。
人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话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就比如现在在单位上,器重吗?也器重。但能挣来多少,可都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呢。
与其如此,倒不如以此为契机,咱在物资部门内部重新再另起一个厂子,专门生产粉煤机。这东西不管是大企业还是小家庭,都是需要的。只要有需求,咱就有生产的必要。
毕竟能做到控制煤粉,对环境和工人都有保护作用的企业全国内都属于空白。
脱离了这个环境,单位再新,再小,咱说了算。那咱过什么日子咱自己说了算。
桐桐连着塞了三片馒头,喝了半碗蛋汤,这才缓过来,“也不能太放纵,我还怕胖呢。”
你不想跑,一两都胖不了!
四爷把馒头片给她:“吃吧!”啥时候也不能叫你受委屈,还能亏了你的嘴?
桐桐接过来,觉得还能吃一片!而今这油……还够吃!今冬肯定够。
她想说啥呢?“你看能不能弄点羊毛……”
“羊毛?羊毛线能买到。”
“羊毛线没有羊毛好用。”桐桐一边吃着,一边道:“我想做耳罩和护膝。耳罩得多几副,护膝得一副。”
自家那婆婆在菜市场卖菜,那是集体的菜场,他们就是卖货。这种就是一个大厅,没有取暖设备。肯定比户外好一点,但是肯定不暖和。
外面零下十度,里面零下三四度或是零下一二度,这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多冷的。
就得羊毛,棉鞋、护膝、耳罩,得赶紧给弄出来。
四爷:“……”倒是真没有她贴心!其实应该想法子给换个工作的。
“今冬肯定来不及了。”桐桐就说四爷,“先弄些回来,把这个冬天扛过去。”
行!明儿就去看看。
婚假期间,有几天闲工夫。下着雪,四爷照样出门了,坐车到城外,走着去郊区,这一来回就是一天。
桐桐得做几双兔皮手套,能绑在自行车把手上的那种,骑车进出不冻手。用猪油自己做了胰子,加了药材的,能缓解脸上的冻疮,保护皮肤。
林暮秋上下班骑自行车,围脖不行,不遮脸,得做个围领,外面是灰色的毛线,里面是棉花的,贴着脸不磨。
给王竹兰做得最多,只她的工作最辛苦,几乎都在无防护的户外。手不停的扒拉冻的冰碴一样的菜,肯定冻的指关节都疼了。
正想着这手套怎么弄了,她想起了:弄个手炉也行呀!
厨房里还有没烧尽的木头,其实木炭不就是这种木头吗?把这种的都敲下来弄成小块收起来,弄个小罐罐,给罐罐钻眼能提就行,里面放几块这种木炭,用兔皮做个桃子给套上,这抱在怀里能暖手,就会舒服很多。
四爷冒雪跑了一天,桐桐先紧着王竹兰的给做出来,中间就隔了一天,两人坐公交车回胡同去,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家里有人。
一看见两人,王竹兰就摸罐里的鸡蛋,只剩下一个了,她打算出去借去。
“我俩吃过回来的。”
“这个点咋吃过了?”
“真吃过了。”
桐桐把耳罩,新帽子先拿出来,“妈,您试试!这个耳罩不一样,不影响听人说话。”
啊?哟!这好好的布,怎么给我做了这个了?
包里还有护膝,从脚腕一直到膝盖上面,“扣子能调节,松了就往里扣。”
王竹兰:“……”这……这太费心了。
四爷给包里取了大头鞋,王竹兰脚上的大头鞋穿了好些年了,要不是桐桐提醒,他也没想到,该是毛都没了。
鞋垫是羊毛的,桐桐给新做得:“您先试试,尺码不对还能还。”
“买这个干什么?你们手里才几个钱?以后还要过日子的……”
金举人在边上看着,这是成了家,也成了个人了!知道心疼他妈了。
四爷非叫试,“您先这么穿着!”回头想法子给调动个工作,不遭这罪了。
做得也合适,买的也合适,这不是花钱多少的问题……
两口子急匆匆的回来,又急匆匆的走了,留下一堆细碎的东西。连罐子里用的木炭都拿回来四五斤。
又有给家里其他人用的胰子,王竹兰拿着这些东西看金举人:你总说我别太偏心,你说,我咋能不偏心?
不是说老大和老二家的媳妇不好,这俩媳妇嫁进来,真的也没红过脸,大事上媳妇们也不含糊,真就是出去问去吧,自家这俩媳妇真就是好媳妇。
可这个还不一样!这个咱得凭良心说,是不是不一样?!
金举人低声说她:“不要言语!这种事看心不看迹,娃们的心是一样的!只是有些人的能力大,有些人的能力小!有些人会办事,有些人心里有但不会办事……当父母的不能拿这个来衡量娃子们。”
“知道!知道!”所以,该给儿媳妇浆洗的还得给洗,要不然呢?这大冷天的,老大家媳妇应该是来月事了,碰不了水。
这雪下的干净,她出去把雪铲起来,在锅里熔着。回头先给老大两口子把外罩泡上,晚上回来再洗,要不然没得换了,出门不体面。
要说还是有暖气的屋子好,衣服干的快。
“……下次过来,把要洗的脏衣服带上!”薛婵娟说桐桐,“望才要是忙,你就回来……”
“我能自己洗!”
“你连衣服也拧不干。”
桐桐:“……”格斗那么厉害了,还就是认为我连拧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她不辩解,只说:“都是他洗,我也不洗呀。他不忙,也不出差,不回家干嘛?”
薛婵娟:“……”我就是给女婿说话呢!衣服归他洗,“你也学学熨衣服,别什么都指望望才!他上一天班也很累。”隔三差五的,我过去给你熨就完了。
“好!”桐桐啥都应着,然后教林渠怎么给自行车把手上绑这种手套。
林渠觉得这玩意是暖和:“连袖口都护住了。”说着就喊,“大姐,你来试试。”
还真是!
林樱就很直接了,取了十块钱塞给桐桐。
桐桐:“……干嘛?”
“拿着!家里什么都得添,你就是挣的票再多,没钱你买得来吗?”穷大方,自己有几个钱心里没数呀,给你你就拿着!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钱是真有。
桐桐:“……”刚才奶奶偷着塞了二十,这会子大姐又给了十块!其实原主真的可以靠着家里接济过上小康日子。
算了,给了就拿着吧!
她问说:“我二姐呢?”
“认识个警察,两人看电影去了。”
这是有戏呀?桐桐八卦劲儿上来了,眼睛都亮了。
林樱却不说了,拿了桐桐的背包,把家里柜子的槽子糕、麦乳精的啥都给她装上,这都是别人来看望奶奶拿的,给她拿些吧。
正装着呢,听见自家爸难得的开口:“上面的茶叶取两罐给带回去。”
四爷只陪老丈人下棋,也说一些他的打算和想法,十句里对方回不了一句,但对方的这种情况……却叫他心里升起莫名的怜惜。因此,他十分乐意陪他下棋,跟他说话。哪怕没有回应,他也可以很耐心的跟他一直说。
这种耐心谁能感觉不到呢?
老太太甚至觉得望才是把老丈人当孩子,当一个受了创伤的孩子在陪伴。这如何能不叫人动容?
自己一个老太太,能花销几个?只桐桐这个职业养小不养老,不多补贴点怕她日子不好过呀!
再加上望才这么善解人意,贴点怎么了?
贴吧!谁都不会有意见的。
于是,桐桐带着四爷回了一趟娘家,收获了零七八碎的吃的用的,一网兜!另外还有三十块钱,比工资都高。
回来上楼的时候碰上翟大姐,她拿着册子,像是在登记什么,“回来了?走走走!把表填了。”
桐桐就快走几步去开门,翟大姐看这小两口子大包小包的:“这是打算明儿走亲戚?还是谁家有啥事?”
“没有!回了一趟我家,家里给我们带的。”
翟大姐:“……”罐头四五瓶,麦乳精两瓶,水果四五个,糕点三四包,“……”
怪不得单位上都在议论,说这小两口子过日子,一到饭点就油香味四溢,可抛费了!人家小金的老丈人家这么给补贴,那日子可不得油香油香么?!
第1694章 岁月长河(25)一更
瞧瞧这小家, 规整的够利索的。
翟大姐收回视线,也就再没往里面去,把手中的表格给小金递过去:“填一填,这是今年的工人调查表, 你家里就两口人, 填你俩的情况就行。若是有收容人员,有亲戚借住, 一定要上报。”
桐桐去给倒水:“您进来坐呀。”
“不了!不了。”翟大姐站在边上, 跟桐桐说:“你们这栋楼的楼管是李宝华,就住你们一楼, 你认识吧?她今年刚退休, 整五十了。”
“有点印象!”桐桐就夸, “这一天天的,楼上楼下,过道扶手这么干净, 都是人家在劳动!前儿我还瞧见她给我家对门整理过道里的大葱了,挺好一人。她当楼管合适,我们家可太拥护了。”
“对!就是她。”翟大姐跟桐桐说:“以后有个啥事呀,记得找她。”
“好!记着呢。”
翟大姐把表格一拿:“你们歇着吧, 走了。”
“路滑, 您慢点。”
开了门说着话,就见对面的大门也开着呢,对面住着的刘大姐正在外面不停的抖葱。大葱到了冬季, 外皮就干了, 这么一抖, 葱皮就落下来了, 可风一吹, 楼道里这点地方全是葱皮。
翟大姐就说:“你这个小刘,咋又把葱放到外面。”
“放里面暖和,葱就坏了。”刘大姐把葱放下,然后跟桐桐笑了笑,“你们莫管,我一会子扫。”
桐桐回对方一笑,等着翟大姐絮絮叨叨的走了,两人也就把门关了。
回来两人的饭还没吃到嘴里呢,外面就又吵起来了。
这是一层四户,自家这边是西户,刘大姐家在东户。中间两个是西户!
西户的面积不大,三十平上下,也不是南北通透的户型。相对来说,通风就没那么好了。
所以,中户的鞋是放在外面的!家属楼里很安全,不会说放在外面就丢了。所以,想放啥就放啥呗。
刘大姐把蔬菜放外面,中户把鞋放在外面,那么小的过道,从自家的大门到刘大姐家的大门,中间真的只有四米多长,一米半宽,那谁能不碰谁?
这不就吵起来了吗?
桐桐想从门缝里去看热闹,可惜自家的门被四爷修的特别好,严丝合缝,一点光都不带透的。
中户那家王大娘说:“你臭讲究,瞧不起劳动人民,你嫌弃劳动人民……这是劳动人民的味道……”
“我们都是劳动人民!劳动人民不都脚臭!劳动人民也不缺德!只要劳动人民中的坏分子,才从里到外散发着恶臭……”
紧挨着桐桐这边的中户,是个会计,四十来岁,也是一家好几口子。这会子在外面劝架呢,怎一个乱字了得。
正吵呢,楼管来了,“吵吵什么?都住嘴。”
桐桐:“……”没得听了。她坐回来继续织毛裤,还跟四爷说:“就这点热闹可看……”结果还没得看了。
四爷把缠好的毛线团给收拾到一边的筐子里,结果自家的门被敲响了。他顺手去开门,外面站着李宝华:“你这个小金,我得批评你,外面吵成这个样子,你也不出来劝劝!对同志怎么能这么冷漠?”
四爷刚要说话,桐桐就一瘸一拐的过去,“您说的对!我才说给我抹完药油叫他出来看看……”
李宝华:“……”她问:“哟!这怎么了?”
“跳舞嘛,老伤,一遇天寒就疼!回来就得抹药,得使劲揉搓……就不方便开门。”
“那你早说呀!”李宝华看这个小金,“误会你了,赶紧回去吧!别进冷风了。”还顺便给两人把门带上了。
四爷:“……”
桐桐‘嘘’了一声,朝外指了指。
果然,就听外面李宝华说:“你们三家就要向小金两口子学习!看看人家这卫生习惯,再看看你们!本来呀,我还打算一层楼设置一个卫生小组,叫小金给你们当小组长,监督你们,检查你们……但人家爱人呢,身上有工伤,回家来一多半时间得照顾她爱人。那这事就算了!我来亲自给你们当组长,每天来检查你们的卫生情况……”
于是,真就多了这么一号人,每天晚上必定会来敲门。
桐桐呢,每次都在泡脚,家里满是中药味。跳芭蕾的,脚肯定是有问题的。以前在林家,有很多不方便。现在很方便,她在养关节,也在养脚上的皮肤。
既然泡了,那就用桶,一直泡到没过小腿。
然后每次李宝华来的时候,茶几上都放着要药酒。四爷的袖子撸着,桐桐的膝盖红彤彤的。
李宝华看的都就觉得疼:“搓的这么狠呀!”
“是啊!不揉开药进不去。”
行!人家走人了。
这一坚持,人家就坚持了一个多月。都到年根,放年假了,结果楼里出事了。
李宝华把这一层楼的其他三家都给告了。
不是告到本单位,而是告了更高的上级部门,调查组都下来了,人也被控制住了。
到了年跟前,演出算是比较多,演出任务会一直安排到除夕的前一天,这次不是下基层,是汇报演出。给年终的劳模、先进工作者等等,在剧院演出。
这种演出分上下午,闫文静不想跳上午场,因为上午场九点开始,七点半就得集合。六点半得起床,那么冷的天,早早的赶到剧场,很辛苦!再加上剧场的暖气是早起六点才烧的,温度根本就起不来。
闫文静说她体质不好,一受凉就感冒,感冒了就跳不成了!而且一受冷肌肉紧绷,脚容易抽筋。
没直说不能跳上午场,但言下之意就是,非要安排上午场也行,但如果病了或是因为肌肉紧绷出现了动作失误,那不是她的错。
那就桐桐一个人跳上午场?
桐桐迷蒙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没问题!那其他人还是抽签吧!要不然老挑上午场,大家都坚持不下来。”
不为自己争取,却总是考虑大家。
再单位上一块干活,大家最烦拈轻怕重了!其实哪怕每天都抽签呢,这都可以!或者穿插着来,今儿你上午,明儿我上午,分工嘛!
人家不,就不跳上午。
这要是跳上一场,直接说感冒跳不成了,那不坑的还是桐桐吗?团里会很被动的。
党青云就把一个叫夏风的姑娘提起来了。上午场不容易,她和桐桐换着来。下午场全是闫文静的。汇报演出没有剧场的收入,又不是下基层有各种福利,就是日常演出。
舒服是舒服了,但是每天都有。
而桐桐呢,就属于跳一场,休息一天半。算是比较清闲的。
下雪天,齁冷齁冷的,她也不骑自行车上下班,演出一结束,直接坐车回家。路过供销社,她还绕进去,拿自家的供应本,买了这个月的芝麻酱。
两个人一个月的芝麻酱,只装了三分之一罐头瓶的。还说吃刷羊肉呀,这点芝麻酱连个料碗都配不出来。
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新到了一拨豆芽,可算是赶上了,买了半斤,怕懂坏了,紧赶慢赶的赶回来,楼下围了那么些人。
桐桐跟一个院里住的人只要碰过面的都认识了,人家也认识她。
一看见她,不等她问,周围就有人说:“小林回来了?赶紧的吧,你们楼里出事了。”
咋的了?谁家着火了?煤气中毒了?啥事呀?
她往里面挤,“劳驾,我悄悄去……”
翟大姐在单元门口,喊了一声:“赶紧的——来来来!林桐,这里!”
桐桐过去,看见人家穿着军大衣,戴着红袖章的在盘问什么。
“那一层住的还有小金两口子!小金最近去试粉煤设备区了,今儿晚上才能回来!这是他爱人小林,他们住一层楼……”
说完就叮嘱桐桐,“问你什么,你就实话实说。”
“行!”我连啥事都不知道。
桐桐就被问:“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一层的三户邻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
桐桐还没说话呢,李宝华就说:“这个小林呀,有工伤!下班回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休息,养伤。跟周围的邻居几乎没有交集!他们结婚才两个月,搬来也就两月,小金在工作上跟这三家没有交集,所以,小林不可能了解这三家。”
桐桐:“……”对!确实没有太多的交流。
对方就问的更具体一点,“你去过他们三家的家里吗?”
“没有。”
“你爱人去过吗?”
桐桐摇头:“也没有!一户住几代人,怕休息时间人家不方便。炉子灭了会来我家夹火炭,但我们没进去过。”到底怎么了?
李宝华的声音特别大:“去看看就知道了!这三家家里用了大量的水泥。不仅用水泥盘炉灶,重新粉刷了墙面,还用水泥砌墙,隔了小隔间。每家使用水泥的量不会低于十袋!”
桐桐:“……”物资部门管理调配物资,弄点水泥很正常。
当然了,四爷很谨慎,自家用的水泥不多,地面也是修补过的,炉灶也只是给面子上抹了一层,里面还是青砖。
这个是可以从后勤申请到的,因为分房之后,房屋难免有破损的地方。
另外呢,也是觉得都涂抹一遍很难干,住人的话太潮湿。所以,也就没歪脑子。
谁知道,李宝华这个卫生检查的,发现了猫腻了。
她对着围观的人说:“大家可以看看去!小金家的情况属于正常,但其他三家不是!他们一家十袋,三家就是三十袋。那么敢问,他们只自己用了吗?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的上级和同事,是不是也都因为他们手中的权利,公权私用,假公济私……”
桐桐:“……”好险!
第1695章 岁月长河(26)二更
这么干的肯定不止这三家, 要不然这么大的动静别人不可能没察觉。而这个李宝华应该是后来搬来的,要是她早就住这里,她不早就知道了吗?
中间两户虽然才三十来平的面积,就算是砌墙估计也没多大多厚, 占空间!但再如何, 那是墙!且是水泥的。这不是悄悄的不发声能完成的。
李宝华举报了三家,可要是挨家挨户的去查, 有问题的可就太多了。
桐桐回家的第一时间就是藏东西!家具是自家做得, 暗格是四爷留的。柜子、沙发、茶几、床头好些个藏东西的地方。
那些金镯子金戒指,就在床头的暗格里放着呢。
自家的钱可能不多, 票票多是能见光的, 并不怕查!但是四爷会弄回来一些物资, 比如从乡下兑换回来的棉花、羊毛,包括鸡蛋、鸭蛋、水果、干果,另外还有用鲜鱼换回来的能储存的鱼罐头、肉罐头, 猛地一看,这都是包装破损有划痕的。
有些人能买来这种商品,四爷能联系到鲜鱼,彼此交易, 他抽点润手费。
自家吃其实没啥, 但要是从家里查出来,这不得解释吗?
所以,凡是正常工资之外的物资, 只留下一小部分, 其余的全都藏好, 消除一切痕迹。
等四爷回来的时候, 就发现今晚上的饭菜特别简单:一碟凉拌绿豆芽, 一碟酱豆腐,苞米面窝窝,玉米碜子稀饭里面有几块红薯。
他搓着手,先去洗手洗脸。
桐桐拎着热水壶给他勾兑热水,然后低声说了事。
四爷就明白了:怕是今晚上会突击检查。
果然,悄无声息的,突击检查来了。
好像一瞬间,一栋楼的门同时被拍响。把门打开,外面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十七八岁的年纪。
两人一人拿着手电到处看,一人拿着笔拿着本检查。
桌上的饭菜简单,豆芽算是新鲜,但这不是买不起,而是谁碰上谁买。厨房里,苞米面五六斤的量,面粉一斤都不到,不足一碗。大米只有半碗的量;小米二斤,玉米糁四五斤,红薯有一整袋子,二十来斤。
那检查的姑娘看了看桐桐,抓了筷子把碗里的红薯捞起来看了看,这才又放下了,继续检查其他地方。
四爷这才注意到,桐桐今儿没削红薯皮,只是刮了一层。
检查出麦乳精,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量:“自己买的?”
“娘家给的!我奶奶的部下看望她的时候带的,我跳舞消耗大,控制体重又不允许吃的太饱,那是给我补充体力的。”
人家一样一样记下,然后走人了。
结果怎么样,四爷第二天去上班才知道。单位大小领导被查出十八个,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然后单位的年轻人就闹起来了,有些家里的腊肉能存十七八根,有些家里的白面三五十斤,还有些都是一整箱一整箱的鸡蛋,这不是只有这些,而是往前的好些年,人家天天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今儿啥都没干,在开会!四爷被提及了两次,领导说,有人举报过金望才,说他家做饭的时候油香油香的,后来调查发现是老丈人家补贴的,再加上新婚不会自己过日子,刚开始抛费了几天之后就消停了。
一次是这次检查,没有检查出任何一点问题。每天接触物资调配,但是没从公家取一分一毫。
四爷:“……”想吃啥都不方便了。
住平房,在自家的院子里,这个没人问你吃什么。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了,人家没那么闲!
住楼房,取暖上厕所的问题解决了,吃饭又成了问题。
那咋办?只能是拿回两边的家里去,周末不管回哪边都行,改善生活嘛。
所以,谁在乎工作怎么安排,单位的人事怎么处理,这都是过年之后的事了。今年一放假,把单位的福利一领,然后拿着家里的本本,去买今年的年货。
今年的年货有什么?一人供应三两葵花籽、半斤白糖、十斤白菜、半斤猪肉,一斤面粉、三斤苞米面。
大年三十,四爷早起出去,从城外带了两兜子鱼,一兜子给家里送去,一兜子拿到老丈人家。
鱼也都只是二三斤的鲢鱼,刺多肉少。
桐桐站在边上,看着大姐在处理鱼,“反正不敢在家做!上次给家里送了几条,我们本来也留几条想着慢慢吃,他没叫留,又弄了一些小鱼,跟一个朋友换了罐头。说罐头没味,不怕人闻见!果然,就出事了。”
林樱一边忙活一边道:“咱家这边还好,闹腾的没那么厉害。”家里就是有点啥吃的,都是本系统内部的领导送来的,没人拿自家说事。
桐桐啃了一口苹果,又转到卧室,林柔跟林棠正在嘀咕什么,见桐桐进来了,两人都停住了。
“干嘛?又背着我说什么呢?”桐桐挤过去,“不能叫我知道?”
林棠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我调到咱们这一片的邮局分局……”
啊?啥时候的事?为啥呀?
林棠:“……”
桐桐后知后觉:“是你谈的那个对象,是咱们家附近这个派出所的?”调到一个区是为了将来分房子的?
对!
“那这是好事……得把人带回来吧?我还没见过。”
林棠又朝外看了一眼,“我正事!我发现,隔三差五都有退回给大姐的信,信是寄到北大荒的,查无此人之后信件就会被退回。”
桐桐:“……”
林棠的声音更低了:“你是不是也没发现?”
是!没发现林樱写信,也没发现林樱收信。
林柔问说:“大姐要联系的人是知青吧?”
桐桐摇头:“肯定不是!大姐是读大学的时候赶上这场运动了,她就是处对象,会处一个跟他相差很多的人么?”
也应该是大学生吧?要么是同一级的,要么就是比她高一两三级!
林柔:“……”也对!
桐桐又说:“那要是这样,这个人就应该是知识分子!”
林柔:“……”
桐桐看林棠,问说:“地址呢?这应该不是插队,而是……”改造!
林棠‘嗯’了一声:“林场。”
“名字呢?”
“罗南生。”
桐桐:“……”这应该是林樱的恋人!而今失联了,生死不知。林樱过了年就二十三了,在而今来说,这个年龄还不结婚,这就算是老姑娘了。
而林樱从不提相亲、结婚这些事,应该是还记挂着这个叫罗南生的人。
家里的长辈从来不催林樱,是不是也知道这个情况,没有逼她呢?
林柔朝外看了一眼:“大姐……”不值得。
这个罗南生一定不是一个思想成熟的人,一般的知识分子这成分影响没那么大,下基层去,哪怕是在厂里,一样拿工资,一样生活。只要你的运动来的时候,足够的敏锐,足够正确的立场,那就没问题。
哪怕你不认同,但只要有家人,有爱人,都应该谨言慎行!之前的各种运动没停过,不受影响的是大多数人吧。
那为什么他就受影响了呢?只能是他不成熟。他自我到压根就没顾虑到他还有亲朋要照顾。
这样一个人,或许很有魅力,但选择跟这样的人生活,是极其不理智的。
从运动开始到现在,这都几年了,敢问:真的没有一点机会联络一下女友吗?
便是要分开,给个明确的说法很难吗?除非这个人突发意外,死了!要不然他有什么理由不给一段感情一个交代。
就这么把人吊着,放弃了显得无情无义,而守着又没名没分。
桐桐当时没言语,可却趁着放年假,大年初三,她跟四爷去了林樱的母校。
不是大学,而是高中。
因为她恍恍惚惚,好像原主的记忆里有几暮,都是林樱来少年宫接她,然后去了书店,在书店碰到过一个少年。
记忆很淡,原主确实没放心上,但那个少年要就是罗南生,他俩认识的就很早。
中学大门开着,教室门窗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图书之类的都被烧了,档案室里乱糟糟的,满地的狼藉。
四爷用棍子在地上扒拉,然后翻出了几份老旧的花名册。
在花名册上发现了林樱和罗南生的名字,正如桐桐想的,罗南生比林樱高两级。
两人拿了这花名册,去找看守学校的校工。还专门拿了一包点心,桐桐原身没上高中,她只说:“我姐就在这里读的高中,我想找她的照片,她下乡了,听说招工信息,人家要填表,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一寸免冠照片……您看,老档案里还能不能找到?”
“参加过高考没有?”
“参加过!”
那就有地方找,去老库房。
老库房存老档案,按照毕业年限班级,规整的整整齐齐。找到林樱和罗南生的档案很容易。
找到了,桐桐记住了罗南生的信息,然后又给放回去,然后告诉校工:“没找到。”
校工只能表示遗憾,可能是存在其他地方,遗失了。
罗南生是干部家庭出身,两人找到罗父单位,只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罗父去世了,罗母改嫁了,如今还住在大院。
而罗南生改名罗重生,已经结婚生子,娶的是继父的女儿。
桐桐以为听错了,问这扫雪的大娘:“是读了财经大学那个罗南生?”
哪个大学咱也不知道,但肯定是大学毕业的嘛!在北大荒呆了不到一年就回来了,如今是轻纺厂财务科周科长。
姓名、家庭,北大荒、财务科,这些都对上了,那基本就能确定就是这个人。
桐桐拉着四爷往周家去,周家住的小院子,花墙不高,能看到院中的情况。年轻的男人穿着灰色的毛衣、蓝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披着大衣。
此时,他正手插在裤兜里,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和孩子堆雪人。
这个人跟记忆中的少年逐渐重合,这就是罗南生无疑了。
第1696章 岁月长河(27)三更
桐桐拉着四爷从这家门口路过, 而后绕到前面一排,走了过去。
罗南生在桐桐路过之后,愣了一下,而后猛的跑出小院, 站在小院门口怔怔的看着远去的背影。
那个剪影他见过!林樱有个在少年宫跳舞的妹妹, 长得非常漂亮!
跳舞的女孩子,身形和气质跟一般人完全不一样。
那就是林樱的妹妹——桐桐。
他跟着林樱去少年宫接过她, 他跟在后面, 林樱拉着桐桐走在前面,到了书店或是图书馆, 才假装偶遇, 给桐桐找小人书, 然后自己和林樱能躲在一边说会子话。
那个小妹妹是两人的小工具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来这里干什么?她还是全能冠军,上过报纸!慰问演出的剧照也在报纸上出现过。
“看什么?熟人吗?”院子里的女人牵着孩子走了过来,低声问了两句。
罗南生还是看着桐桐离开的方向, “我刚才看见林樱的妹妹了。”
女人怔愣了一瞬间,然后低头,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孩子,低声道:“那……咱们把婚离了!这都好几年了, 林樱姐……我去跟林樱姐解释。”
罗南生:“……”他什么也没说, 转身回了院子,“外面风大,别玩了。”
女人站在风口, 一脸苦笑。
正要转身回院子, 蹬着板车清雪的大姐喊道:“苏素!”
“嗳!”这个叫苏素的女人站住脚, “大姐, 今儿轮您扫雪呢?冷吗?进屋暖和暖和。”
“不了!急着回去呢。”这大姐拉下围巾, “刚才呀,有一男一女打听你家那口子,不知道干啥的。我给说了地方,没上你家来呀?”
“打听我哥?”
“对!说是罗南生嘛!”
“哦!知道,来过了,都是厂里那点事!求人上门,我没敢让进。”
“嗐!我就说了,为啥找来的。”说着,摆摆手,脚下一用力,蹬着车走远了。
苏素还叮嘱,“我自己做了凉粉,炒着吃可好吃了!明儿您来,我给您切点。”
“行!我不跟你客气。”
苏素带着孩子往回来,把小院门关严实:林樱姐的妹妹找来了,打听南生哥,是不是林樱姐出啥事了?
她心里升起犹豫,可孩子叫孩子在一楼玩,她自己上了二楼,敲响了南生哥的房门。
罗南生把照片藏在被子下面,坐起来扣住了衣领和袖口:“请进。”
苏素推开门:“哥。”
“有事?”
“刚才后勤的人说……有人打听过你,一男一女……”
罗南生愕然:“打听我?”
“嗯!”苏素问说:“是不是林樱姐遇到什么事了?”
罗南生抬脚就跑下楼,在门口抓了大衣,不管后面罗母的呼唤,直接跑了出去。
罗母回头看向苏素:“南生他是?”
“林樱姐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罗母:“……”她捂住胸口,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起来,“叫他回来……叫他回来……快……”
苏素急着找药,“妈,有药!”先喷点药。
但今天的药再喷都没用,罗母还是大口的喘息着。
“叫他回来!叫他回来。”
苏素吓坏了,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罗南生正焦急的等车,眼看车就过来了。
“哥……妈的哮喘犯了……药不起作用。”
“啊?”
罗南生看着开过来的车,开着车门子打开又关上,最后还是转身,往家里奔去。
苏素没有再跟,她继续站在站牌下面,等着车来:得去看看!看看林樱到底出啥事了。
啥事也没有!
林樱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以至于姐妹四个,知道林棠发现了退给她的信,这才知道有罗南生这个人,也才知道林樱有过一段应该能被称之为刻骨铭心的感情。
但是,她在家里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大年初三,而今也没有走亲戚一说,大家都紧巴巴的,走亲戚还得招待。所以,走亲戚是难为人!便是有客人,那也多是乡下来打秋风的。
桐桐没贸然说罗南生的事,她和四爷还是照常回林家来。今儿用鱼头炖豆腐,贴饼子。
林樱放假在家,几乎就不用老太太和薛婵娟下厨,她一个人在厨房啥活都给干了。这会子正洗干净了鱼头下葱姜呢,楼下有人喊:“林樱——林樱——门口有人找——”
这可是稀罕事!她在高中属于学习好的那一拨,关系好的女同学有两个,但是六七年就下乡了,这也算是断了联系了。
大学的同学肯定是有来往的,但是他们分在各个单位里,要是都在京城,那就是单位之间的电话往来,门房也有电话,叫接电话都行,贸然上面没有必要。
银行……现在这职能不剩下什么了,也帮不了谁!
反正一直没见谁来找过她。
林柔就故意大声问了一句:“是男是女?”
桐桐看见林樱攥着姜片,浑身都僵硬了。
直到对方说了一句:“女的。”
她眼里落寞失望,浑身拿着的那股劲却松了。
桐桐收回视线,看见了老太太和父母眼里的担忧:他们都知道,但什么都没提过。
林樱状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围裙解了:“我一会就回来,锅里不用管,就这么炖着吧。”
桐桐跟着往出走,“大姐,我跟你走一段。”
“干嘛呀?大冷天的跑什么?”
“买扑克。”
“啊?家里有!”
“小鬼没了。”
“在呀!”
“昨儿我藏牌了,揣兜里带回家了!回家小金同志可勤快了,没摸兜就把我的外套塞水盆里了。彻底没小鬼了。”
没小鬼就按没大小鬼的玩呗,非要买一副么?
“哎呀!买嘛!买嘛!走喽。”
林樱是真无奈,问说:“带钱了吗?”
“你不是带了吗?我干嘛带钱呀!”桐桐把手塞到林樱的腋窝:“走吧!姐!这么暖着都不用手套了。”
两人就这么出门,一路都搀着。到了大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的小棉袄,蓝色棉裤,棉胶靴的女人,齐耳短发。
桐桐:“……”这不是之前那个在院子里陪孩子玩的女人么?没看见正脸,但是衣服、鞋、背影都能看清。
此时看着,这女人嘴唇青紫,这不是没穿大棉袄冻的青紫,而是有先天性心脏病。这种人生育的风险极高,而她这身体也是真差。
她正要拉住林樱,却没想到林樱认识对方,她十分惊讶:“苏素?是苏素吗?”她快步走了过去,拉住苏素的手:“你怎么这么出来了?怎么不穿个大棉袄?”
说着,她把自己的大棉袄脱下来给苏素裹住:“快穿上。”一边催促着,一边拉她,“走!外面多冷,先跟我回家去。不管遇到啥事了,先跟我回去再说。”
苏素一把拉住林樱姐的手:“姐,你好着没?”
“好着呢!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就说,有难处我给你想办法……”跟罗南生在的时候一样。
苏素赶紧低下头,恨不能逃离这里,“林樱姐,我……”
“怎么了?跟我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我对不起你!我:“我……我就是路过,想起你住这儿,我好些年不见你了,我想看看你还在不在这里住……”
“在呀!我一直就在。”林樱看着苏素:“我在想办法联系他……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劳改的地方……有些信件退回来了,有些地方的没退……”
我一直在找能出去一趟的理由,西北劳改所……我有啥理由拿到介绍信呢?那边的信就没退。有人说他在西北,有人说在东北,还有人说在闽南……天南海北,找起来谈何容易。
他家出事了,他爸爸去世了,他妈妈也搬家了,试着找过,可找了他们家的老邻居,人家说不知道他妈妈去哪了。
苏素紧紧的抓住林樱的手:“林樱姐……别找了,南生哥叫我捎话给你……他很快就回回来!等他妈妈的身体稍微好点。他妈妈得了哮喘……哮喘的特效药……进口的特别难找……更难买……他被绊住了,一脱身就回来找你……他没忘了你,没有一天放下过你……”
林樱先是眼睛一亮,跟着便慢慢垂下了眼睑。她没有再说其他,只点头:“好!我知道了。那……你要不进去……”
“我得回去了。”说着,就要脱大衣。
“不用!你穿着吧。”
“那……林樱姐,再见。”
“再见。”
林樱看着对方离开,然后回头看桐桐:“你先回家吧。”
桐桐看着她只穿着小棉袄站在风里,然后朝站牌走过去,她就知道,她要等着这个叫苏素的离开,坐下一趟车去她猜到的地方。
那个苏素说话漏洞百出:先说是路过,顺脚来见见。随后却又说罗南生捎带了话叫她传达。
这自相矛盾的说辞,怎么可能没鬼?
桐桐追过去,拉着林樱:“大姐!”
“怎么了?”
桐桐看了林樱:“我跟你说实话……”
“我有事,你的事要是不急……”
“大姐,我说的就是这个苏素……我知道她为什么来?”
林樱站住脚了,“什么意思?你怎么认识她?”
“我不认识她,但是我见天见到了跟她在一个的人……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谁?跟她在一起的是谁?”
“就是那个……你接我之后,回带我去书店……碰到的那个……大哥哥。”
林樱认真的看桐桐:“你说你看见谁了?”
“罗南生!他是轻工厂的财务科科长!当年去了北大荒劳改,呆了大半年就回来了,后来改名叫罗重生……”
“再然后呢?”
桐桐:“……”应该是有什么隐情,但是,他现在,“对外确实是已婚,有妻有子。”
第1697章 岁月长河(28)一更
林樱看着桐桐, 在桐桐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
她的手微微颤抖,然后嘴角想扬起笑一下的,但只那么抽动了一下,温热的眼泪从冰冷的面颊上划过, 她伸手一接, 这才意识到她哭了。
她擦了眼泪,问说:“不买扑克了?”
“大姐!”
“回家!鱼头该炖好了。”林樱拽着桐桐, 进了楼道, 便把脸上的泪都擦干了。
碰见下楼的邻居,人家还问:“这怎么了?”
“冻的鼻子酸。”林樱拽着桐桐跟人家打招呼, “您嘛去呀?今儿这么冷, 瞧着又要落雪了, 这会子风都大了。”
“你咋不穿个大衣出来呢?可不给冻哭了吗?”
林樱含混的应着,拉着桐桐上楼。到了大门口,林樱看桐桐, 桐桐摇头:“我不说。不过你的棉袄……”
林樱推门进去,果然,奶奶第一时间问:“你棉袄呢?”
“我一朋友的妹妹过来找我,没穿棉袄, 我先给她穿去了。”林樱一边说着, 一边搓手搓耳朵,往厨房去了,“我熬个姜汤吧!没事。”
她在厨房, 一家人都看桐桐。
桐桐:“……”大姐没让说, 她就不说!于是, 她开口道, “没买到扑克。”
薛婵娟点了点她的额头, 起身要去厨房,桐桐一把给拉住了,然后摇头:别去!叫她一个人呆会子。
一家子都不提这一茬,跟平时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林樱吃了饭只说头疼,可能着凉了,想捂着被子睡一觉。
那就去睡好了,门给她带上,谁都不去打搅她。
桐桐和四爷要走了,结果外面风特别大,雪打着璇儿的往下落。奶奶就不叫走了,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这边的屋子本来就是父母一间,奶奶住的一大间被隔成了两小间,老人家一间,林渠一间。姐妹四个住一间,两个架子床。桐桐结婚之后,大姐挪到下铺了,桐桐的铺盖挪到上铺。
“望才,你跟林渠住一晚。”桐桐还住她的床她的被窝,这风大的能把人给刮走了,树枝啥的刮下来砸到人,这可不是玩的。
四爷和桐桐也就不勉强了,林渠很高兴能跟姐夫一块住,姐夫挺能聊的,上下五千年就没有他不知道、不能聊的。不光自己爱听姐夫说话,爸爸也很爱听。
晚上一过八点,就都休息了!没有什么娱乐和活动,点灯还得耗油,不睡觉干什么?
桐桐躺在上面,才有点迷糊,就听到下铺有动静。她以为是林樱起床上厕所去了,谁知道她摸索着把大衣穿上了。
然后就是大门轻轻的关合声。
桐桐一下子就起来,林棠摸着起身要点灯,桐桐赶紧道:“别——”
她在楼下会看见的。
桐桐从上铺下来,‘嘘’了一声,“你别起了!我去……”
林棠便不勉强了,望才在,他们两口子跟出去看看也行。
桐桐没穿外衣先去叫四爷,直接推门进去,四爷已经在穿衣服了,他听见了。林渠到底是年纪小,这会子都睡着了。
等桐桐把门拉上,一转身就看见林暮秋一边扣衣服一边往出走。
桐桐把人推进去:“我们俩去!您放心吧。”
四爷也已经出来了:“您睡吧!我俩去看看。”
大雪纷飞,狂风肆虐,林樱没有走远,就站在大院门口的路灯下面。
四爷拉了桐桐去车子棚里,这里避风,能看见外面。等着吧,看看站在这里到底要等什么。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桐桐不停的跺脚,真的都冻木了,这才看见马路对面有人过来。
四爷背过身,用手电筒扶起袖子看手腕上的表: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是的!罗南生来了。
他在医院,因为自家妈用了治疗哮喘的药突然没用了,给送到医院。在医院输液,一直离不开人。直到晚上十点,苏素安顿好家里和孩子赶到医院,他这才知道她去见了林樱。
苏素把林樱的棉衣递过去,“这是林樱姐的!我说了,叫她等你。你安顿好了家里就去找她……”
罗南生攥着衣服,这样的天冒着风雪走到这里,都已经凌晨了。
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他不敢想面对他的是什么,可真等到地方,看到如一尊雪人一般守在路灯下的林樱,他才觉得他活过来了。
他疯了一样的跑过去,把她身上的雪都扶开,然后扔掉手套,去捧她的脸,看她的眼睫毛都结了冰霜,他才觉得真切的起来,他伸手抱她,“林樱——林樱——”
林樱没动,从始至终都没动一下,好半晌才说了一句:“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罗南生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下来:“……林樱……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上学……跟我有牵扯,你的学业就废了……林樱……我不能把你拉到泥潭,你根本就受不住……我不是怕苦,不是受不了累……我是受不了那份羞辱……我若承认跟你是恋人关系,他们就会牵扯你……你知道的,有些时候……什么背景都庇护不了你……”
林樱问说:“说完了?”
“我们一个宿舍的……老康……他死了……”
林樱的手一紧:“老康……没了?”
“隔壁宿舍的军子……疯了。”
林樱觉得像是被谁卡住了喉咙,喘息都困难了起来。
“军子的对象……是中文专业的那个姑娘,你见过的。”
“她叫王安。”
“王安没跟军子划清界限……也没了!”半年里,出了多少事!那些遭遇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死都不怕,可总有一怕呀!
林樱:“……没有人找过我!没有人来问我是不是要跟你划清界限。”
“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恋人!”我不能叫那些人再去折磨你!我没有恋人,从来就没有!打死都没有。
林樱:“……后来呢?”
“我父亲去世了!我母亲想尽办法将来弄回来的时候,我父亲已经安葬了,我没有见到我父亲的最后一面。我母亲改嫁我继父,我继父设法让罗南生‘死’在探亲的路上,给那边出具了死亡证明。所以,我不是改名了,而是罗南生‘死了’。”
林樱:“……”
“我继父是苏素的父亲,你知道苏素,也知道我俩家的关系!苏叔跟我父亲是老战友了,他性格比我父亲温和圆润!我父亲太过于刚直……为了我母亲不受牵连,苏叔娶了我母亲。而苏素当时有个对象,可惜,那一家也是受了牵连,如今是在疆省的农场还是在哪里,暂时还没有查到。
苏素又怀孕了,那时候查苏素跟那一家的关系,要把苏素带走!你知道的,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她自小没母亲,她爸忙,她一半的时间是在我家的。苏叔念着情分,庇护我母亲,又周旋着存了我的命!
苏素要是去医院把孩子做了……那时候医院的好大夫都下放了。剩下的人不敢信!要是苏素被牵连,她那身体……真能要了她的命。于是,我俩便领了结婚证。
苏叔与我母亲,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我与苏素,有夫妻之名,也无夫妻之实!这就是全部。”
林樱:“……”
“没有罗南生,罗南生死了!”罗南生看着林樱,“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我不敢跟你联系……以后也是!我不知道这偷来的日子还能过几天!万一被人给高发了,我们原就是会被牵连的人,能混过去一日是一日!你呢?你的日子太太平平的,你该好好过日子的……”
林樱坐在原地,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去找过你,你的邻居没有说实话。”
“但是……听说有人打听过我,还是有人说了实话,说了我就是罗南生!林樱,我这偷来的日子可能还是会走到尽头……有邻居帮着隐瞒,是想庇护我。有人说实话,其实是卖了我。我就知道,人不可能永远藏的住。”
母亲不想叫自己见林樱,没别的,不敢信任!这个世道夫妻尚且反目,又怎么敢信相恋了两年的恋人呢?
她怕自己被出卖,可却不敢面对现实: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是纸包不住火。
林樱:“……”她抓紧他的衣服,“罗南生?”
“嗯!”
“活着!”
罗南生使劲的抱着恋人,这一放手也许就是生死相隔。
“罗南生!”
“嗯!”
“再难都得活着。”
“……”
“只要活着就好!答应我,活着。”
“嗯!”
凌晨三点半,罗南生得走了,再不走就赶不回医院了。
他说:“别打听!别问!你跟罗南生没有丝毫关系!过你的日子,别等我。你能过的好,能儿女绕膝,能子孙满堂……”我高兴!
林樱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踉跄着走远了,这才直直的朝后倒去。
四爷和桐桐赶紧过去,林樱攥着桐桐的手:“保密!保密!”
嗯!不说,跟谁都不说。
林樱病了,天亮就发起了高烧。
桐桐看四爷,四爷急匆匆的出门了,去侧面打听这个罗南生到底怎么样了?
自己和桐桐轻易能轻易的找出他来,这说明罗南生自己猜测的是对的:可能真的会有人举报他!他藏不住了。
像是他这样的,很危险。
可等四爷赶过去已经晚了,小院被贴了封条,人去楼空了。
这件事不能打听,最起码近期不能打听,要不然就是惹火烧身。
他回来也只敢偷偷跟桐桐说,桐桐看着还在输液的林樱,也只有叹气。
林樱这高烧时退时起来,便是桐桐干预也是反反复复,谁都知道,这病在心不在身。
第1698章 岁月长河(29)二更
四爷和桐桐没有去打听罗南生的事, 桐桐反倒是提醒林棠,看看在邮局能不能追踪到林樱寄出去的其他信件,把这条痕迹抹除了,千万别牵连进去才行。
罗南生说的应该是真话, 在他的口中, 苏素的父亲庇护了他的母亲!而在这个上面,他的说辞是:苏叔性格圆润, 他父亲的性格耿直。
可有些事上, 圆润是不行的!
得有坚定的立场!在罗父耿直的宁死不低头的情况下,他的挚友再怎么圆滑, 都不能过关吧。
除非, 这个他眼中的好叔叔, 可以信赖的好叔叔,出卖了他的父亲。
便是他的母亲……若是不跟他父亲划清界限,那么轻易的就能嫁给这个姓苏的?
若不是这个姓苏的, 他便是换了名字就那么轻易的留在了原来的生活环境里,还能工作,还能被提拔?
做梦!
所以,这人去楼空并不一定意味着这一家子都出事了, 只是这件事需要时间去解决。而罗南生这次能否看透里面的人心, 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不管这个人怎么样,他周围的环境太复杂了, 并不适合亲近。
便是苏素, 罗父死的时候, 罗南生不在, 但是她在!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一点都不知道?
罗南生其实是被陷在了最亲近的人给他编制的信息茧房里!他不会去怀疑他的母亲背叛了他的父亲,不会去怀疑养在他们家的妹妹会隐瞒欺骗他,不会去怀疑他父亲的至交好友背叛了他的父亲。
这三个人是除了他的父亲之外,跟他最亲近的三个人。他们共同编织了一个谎言,欺骗了他。而他也确确实实因为这三个人脱离了困境,他怎么会去怀疑呢?
这次……四爷只知道房子贴了封条,人去楼空,可人到底怎么样了,却真不知道。
想来……脱离了那个地方,人家换个不显眼的位置,还是一样能安生的生活。
桐桐坐在林樱的身边,慢慢的削苹果,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林樱:“……不表态,不拿出实际行动,就能过关吗?苏素的爸爸这么厉害?”
林樱:“…………”
“他本来会被罗家牵连的,是怎么做到……不仅没牵连,还乘风而起了?”
林樱:“……”
“他要是做了什么……罗母不知道?要是知道他卖了丈夫……还能要他庇护?这不是猫哭耗子么?”
林樱睁大了眼睛,看着桐桐。
桐桐的眼里还是懵懂,就这么看着她,然后问:“不对吗?”
“对!”对!你想的是对的。
桐桐又问:“你说……苏素怀了孩子,那应该是两家有默契!孩子的父亲家应该是厚道人家,毕竟先天性心脏病,人家能接纳挺不容易得,对吧?那一家一出事,全家都去下放的地方……苏家算是亲家,没被牵连,是不是也不大对?”
林樱:“……”
桐桐把苹果削好,“那你说……苏素对她父亲的作为知道多少?”
林樱:“……”
“生下孩子……确实是做掉风险太大,她知道必须给她的孩子找个爸爸,要不然她就是作风问题……”
林樱:“……”
“孩子生下来了,生在婚内,这就算是过关了!有你的存在,生完孩子就离婚……以她的身体状况,她要是坚持,她爸敢难为罗南生吗?”
林樱:“……”
“但是,你看……她没有离婚,自始至终,她都知道有你!也知道罗南生心里有你。但是,她还是携恩携情将罗南生绑住了……”她有她的道理,她得活着,她的孩子得活着,她从她的角度没错。
但是,她真的坑了你和罗南生。
林樱:“……”
桐桐叹了一声,“还有罗南生……大姐,这个人或许有许多吸引人的特质,但是……我希望我的大姐夫不是一个冲动闯祸的人,不是一个轻易被人蒙蔽的人,他至少能自保而后保护你。”
林樱:“……”桐桐是说不出这番话的,“是望才告诉你的这些?”
桐桐:“…………”她只能点头,“嗯!”
林樱抬手摸了摸桐桐的头,“望才说的对!”所以,最后那些话是桐桐说的,她选择的丈夫是个稳重的人,不惹事不冲动,自保之余,护妻护家,安稳踏实。
与之相比,罗南生口无遮拦,缺乏政治敏感度,惹祸在前,被人蒙蔽在后,将他自己陷在了困境了不得脱身。
林樱想着,就不由的笑出来了:“办出院手续吧,我好了。”
桐桐:“……”
“我真好了。”林樱脸上带着几分沧桑,眼里难掩落寞,“按望才得看法,此次有点波折,但没有大碍!苏素的父亲如果真是望才想的那样,那他们一定能脱身,只是换个地方过日子罢了。”
嗯!罗南生与你告别,以为是生离死别。但其实,他不知道他真的可以安全着陆。
“他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林樱深吸一口气,“我也以为他凶多吉少。活着吧,别管怎么活的,为什么活的……这世道,活着就足够了。”
桐桐:“……”
“他不知道背后的事,所以……你看,他把他的家人看的很重。”林樱看桐桐,“我也有家人呀!我跟他……若是有牵扯,万一真有个什么,我会害了你们的!叫我选择,那……你们也很重要!我不能为了他无视你们?这个……无所谓对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
林樱看着窗外,良久良久:“……此生有缘无分!”为了我,他努力过,他想要保护我,没有牵连我;而我,为了他……也等过、守过,找寻过。
我们爱过,为了对方努力过,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他已婚,不管内情如何,已婚就是已婚:“……他母亲哮喘,苏素先天性心脏病,他的任何决定都牵扯这两个人的命!即便我能背负别的,也背负不了这两条命。便是能走入婚姻,可这桩婚姻背负的东西太重,我承担不起。”
因为知道他死不了,所以心安了;因为想通了,决定了,所以放下了。
落子无悔,这病自然就好了。
桐桐这才起身,去给办理出院手续。
出院了,这点事就不提了!做炖好饭,举杯干一杯,自此一片坦途。
林樱在里面休息,林棠在外面跟奶奶、妈妈和妹妹们嘀咕:“我觉得,该张罗着给我姐相亲了。我们单位有一位副所长,是退伍的通信营长。长的也还可以,人也很稳重,很幽默,要不要试着给我大姐介绍介绍。”
薛婵娟把干萝卜樱子扔给二姑娘,“你就不靠谱吧!这事别张罗,也别催你姐!以后提都别提,叫她缓缓。”
林柔不以为意,“缓什么呀?谁还给谁守着吗?认识新人,有一段新关系,这就是跟过去告别的最好方式!我有个心算老师,大学数学专业毕业,二十七,未婚!斯文儒雅,我觉得跟我大姐也很合适。”
说着,就看桐桐:“三姐,三姐夫有什么靠谱的朋友,同事,也可以介绍介绍!我觉得三姐夫很靠谱!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我三姐夫交好的,这也指定差不了。别老听咱们说,你干听。”
桐桐靠在边上剥南瓜子,“我觉得咱妈说的对,这事别提。看大姐的意思嘛!大姐又不是不会谈恋爱,她只要想,什么时候都能谈。但要是不想谈,那就不谈呗!就是不嫁人,又怎么了?”
她也说林柔,“你都说了,婚姻不是归宿!既然不是归宿,那有没有它,能怎么的?”
薛婵娟也不是很支持这个言论,但是坐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林暮秋难得的接话,他说的斩钉截铁:“对!”
就是一辈子不嫁,那能咋?心疼心疼你们大姐吧!真心疼她就是顺着她的心意,再这一点上还得是桐桐,她是真会心疼人的。
林柔就有些生罗南生的气:“……跟他处个对象,像是渡劫一样。”这是什么孽缘呀!
桐桐看了看挂钟的时间,倒了热水进去,该到吃药时间了。
林樱也没睡着,“这几天都守着我了,你该回去过你的日子了。”
桐桐把药递过去,继续给她揉着穴位:“还想咳嗽么?”
“不了。”
两人正说话呢,楼下有人喊:“林樱——林樱——你的信。”
林棠打开窗户看下面,“有我家的信?”
送信的是她的同事,人家喊:“你昨天和今天都请假了,不能等你明儿上班再收信吧?赶紧下来取。”
结果四爷骑车回来了,顺手接了信:“我捎上去吧。”
“那是我妹夫,叫捎上来吧。”
人家这才给了,四爷签字之后,撑了车子拿着信往上走。
信是从京郊一个农场寄来的,四爷猜测应该是罗南生!他应该是意识到了,他并没有很危险,这才寄了信来。
信递给林樱,桐桐扫了一眼就出来了,没打搅林樱。
林樱看见了信封,认出了字迹,犹豫了半晌还是打开了信纸:满纸的愤懑扑面而来!
正如望才告诉桐桐的——罗南生很不成熟。
信上说,他跟苏素已经办理了离婚,如今已经搬出了家中,住到了青工宿舍。
林樱默默的把信收起来,再未给予回复。等过了这一段时间,等他冷静了再说分开的话!
爱过,但累,爱不动了。甚至于觉得自己都耗干了!
人这一辈子大概就能认认真真的爱一回。等真的爱过了,不管这个人值不值得,好似心都寂静了,感觉再也爱不起来了。
她起身站在窗口,想透口气,结果就看到桐桐和望才这是要回去吗?桐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咬一口苹果,递过去给望才咬一口。
婚后,桐桐变的更轻盈了,这才是爱情的模样!
莫要说婚姻里不要爱情,自己不能高估对无爱婚姻的忍耐力。
所以,应该把祖父的藏书翻出来了,关于金融……好些没学懂呢!
第1699章 岁月长河(30)三更
七二年的春寒, 一如今春突如其来的事端一样。
不过春天好就好在,表演少了,除了周末的演出之后,就剩下日常的训练和排练了。
桐桐下了班直接回家, 关键是也没地方可去。五点下班, 五点半就到了家属院门口了。几个大娘在大门口站着,抬头往高处看。
桐桐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 好家伙, 火花带冒烟的,电工在带电作业!一水的女电工架着梯子在高处, 带电检修线路。
大风大雪的, 线路总出问题。说是通电了吧, 一大半时间的供电是不正常的。
看门的胖大娘还喊:“小林呀,你家这个月的电费用的最多,足足一块一。”
桐桐:“……”她只能编瞎话, “哎哟!可不怎么的?我给心疼坏了。那几天刮大风,停电了,我忘了拉开关了。结果呢?我大姐住院了,我们在娘家住了几天, 没回来!电灯就一直亮着。这要不是这次的电费, 我是真不知道那电灯亮了好几天。”
“这可不能忘了,太抛费了。”
“那可不!给我心疼的。”桐桐应着,跺着脚往家里跑, “外面冷, 避着点吧大娘。”
胖大娘应着, 突然想起来了:“小林——”
“诶!”
“你们那单元呀, 新分人来了!今儿下午都搬家了……说是挪家具的时候, 蹭到你家大门了!你家那大门不是新刷了漆么?给剐蹭了。你回去看见别嚷嚷,看是赔偿还是咋……”
“没事,还剩下点漆,邻里邻居的,肯定还是同事,为这点事我能计较呀?您放心吧,我不计较。”
胖大娘就笑,跟人说:“小金和小林这俩孩子,除了不会过日子,没啥毛病。”
听说了!小林啥家务也不会做,得婆婆隔三差五的来给收拾。小金下厨全凭手感祸祸,日子过的散漫。挣三个,花五个,婆家娘家一家还得贴他们一个。
反正桐桐也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声,是家属院里出了名的‘拙媳妇’,手笨的呀,没法说。
也不知道谁把这话传出去的,反正都认定这就是事实,这个小林呀,一看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那手细皮嫩肉的,不洗衣服不刷锅。
这话甚至于有人说到桐桐当面,那又怎么样呢?
抄电表、抄水表的,碰上四爷在厨房或是在卫生间洗衣服,那完犊子了,把自己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拙就拙吧,怎么着吧?
她缩着脖子进了单元,赶紧就往上跑,这一冷,特别容易上厕所!尿急,赶紧的!
边往上跑,边掏钥匙准备开门。
结果一上楼,看见楼道里窄窄的过道摆满了东西,这是隔壁正规整着呢。
桐桐朝里一看,看见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也是二十出头的媳妇子,还有个四十多岁的婶子,正抬方桌着呢。
她忙笑着问了一句:“搬家呢?要帮忙吗?”容我放个东西,上个厕所,出来好给搭把手嘛!邻里邻居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这是紧挨着自家的邻居,几乎是门贴门,这要不是门都朝里推,真就能碰到的程度。
“那多不好意思呀……”
“不用了!”
桐桐:“……”客客气气的那一句是婶子说的,直接拒绝的是那个媳妇子说的。这是婆媳还是母女呢?咱也不知道,但人家意见不一致,自己干嘛凑过去。
她‘哦’了一声,直接开门回家,将门关上了。
大冷天的,我在家呆着不舒服吗?谁愿意干活呢?
换鞋,上厕所,洗手,出来先去厨房摸了个苹果,这是洗好放在暖气片上的,吃着正好。看见一兜子山楂还没吃,她又抓了放水盆里泡着,今晚上吃完晚饭之后,做几个糖葫芦吃。
然后踢踏踢踏的在家里走动,把窗帘都给拉起来,把屋子里的所有的灯都打开,明晃晃的,多舒服呀。
苹果吃完了,想想晚饭吃点啥。南瓜还有一小块,吃南瓜饼吧!再用泡菜炒个鸡杂,嗯!鸡杂还剩下一些够一盘菜的,还有泡的海带,凉拌个海带丝,再来个紫菜虾皮汤,简单方便。
一边安排着,一边往厨房去。
蒸南瓜,切海带丝,案板上发出轻快的‘咚咚咚’声。
在外面间或能听见哼唱声,“……妇女们呀呼嗨……都争先呀呼嗨……手摇着纺车吱咛咛咛吱咛咛咛嗡嗡嗡嗡吱……”
忙着的人听的烦都要烦死了!
外面的小媳妇揉了揉酸胀的胳膊,朝隔壁扫了一眼,心里嘀咕了一句‘争先个屁嘞’,累死了。
她不想收拾了,从兜里摸出五分钱来,然后走出去,咚咚咚的敲隔壁的门。
桐桐应了一声:“来了——”然后先把门插销取下一个。
自家的插销有三层,可以先打开一层,门就开一条小缝,能看清楚外面的人是谁!然后在开第二层,有个一掌宽的缝隙。第三层是一条一尺多长的链子,得把第三层打开,门才能彻底打开。
大家都能理解,这家的小媳妇长的特别好看,人家在家窗帘都是拉着的,大家都理解。
桐桐一看是隔壁的媳妇,这才把其他的插销打开。
不等她说话,这小媳妇塞了五分钱来,“蹭了你家的大门了,油漆掉了!这是赔给你的。”
说完,扭身走人了。
桐桐看着手里的五分钱,再看看自家门上的刮痕!本来这真不是个什么大事,一条刮痕而已。就是不补,又能咋?
同事兼邻居的关系,要处一辈子的,真不至于这样。
但你要这么办,那桐桐就不干了,她一手菜刀,一手五分钱,进了隔壁。
那两人在卧室里挪床呢,只隐约听见了。这会子把厚重的床板放好,才说要出去解释的,结果人家来了。
好家伙!虽然态度不好,但不至于动刀。
小媳妇的样子虽然骇人,但一说话就腼腆,人家把钱放在桌上,说了:“当家的还没回来,这事我做不了主。回头呀,等他回来了,该怎么处理,找他说。”
说完还问这婶子:“没热水吧?热水壶呢,我给您接一壶热水去。”说着,还又补充道,“还是您心疼亲闺女!瞧瞧,您舍不得姑娘干活,自己上手。这也就是亲妈了。”
桐桐看见这两人出来的时候,这婶子拍了年轻小伙子,随手拍的,拍到屁股上谁都没觉得怎么了,她就笃定这是亲母子!
婆婆干活,媳妇歇着呢!这小媳妇很骄横,自己又没得罪她,好端端的对着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呵呵!咱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媳妇子!能受你欺负?
这婶子递了水壶:“你看看,才搬来,就叨扰你了。”
“客气啥,远亲不如近邻,以后相互照应的日子在后头呢。”桐桐接了水壶,走人了。
锅里的水确实开了,给接了一水壶的水递过去:“婶儿,累了就来歇歇。”还很好脾气的问小伙子,“跟我爱人是同事吧?还没问贵姓呢?”
小伙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林姐吧,您叫我小姚就行!姚子光。”
正说着呢,听见脚步声了。
四爷拎着包回来了,正上楼。
桐桐高声问说:“回来了?”
“回来了。”四爷应着,一转弯看见乱糟糟的过道和系围裙的桐桐,这也不是帮忙的架势呀?
他看见迎出来的小伙子,四爷认识,“哟!姚秘书呀。”
“金科长。”
两人握手,四爷跟桐桐介绍,“这可是新调来的秘书,七零年毕业的大学生。”
那就是大运动之前参加高考的大学生,跟林樱是一样的。
桐桐就忙恭维:“哟!高材生呀!我大姐跟你们是同一年高考的,同一级。”
热络的聊了起来!
桐桐才又说:“就蹭了一下门,人家还要赔钱!我说等你回来说吧!得好好说说,这又是同事,又是邻居的,这么见外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对我们金科长有意见。”
“没有没有!岂敢岂敢?”
说笑了几句,这事就岔过去了。
姚子光介绍说:“这是我妈……”
“瞧我这眼神,我还当是丈母娘呢。”
姚婶子就觉得这小媳妇长的清高,但其实很热情,又会说话,又会办事!
只自家这媳妇的面色不好看,侧面站着,不知道忙什么。
姚子光歉意的笑了笑,这才介绍:“这是我爱人王小草!我们也是春节才结的婚。”
桐桐:“……”王小草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自家那婆婆是不是提过。
她看四爷,四爷:“……”没事,人家没纠缠,转身不是找了个大学生嫁了吗?
桐桐就有数了,人家这是故意的,住到自己眼前来,就是显摆来的:看!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我找的这个比你强。
桐桐:“……”好吧!所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是有根源呀!
那你可太想不开了!你要是诚心想气我,就别怪我气你!
我日常一气,到时候别跳脚就行。
反正今儿我给你下蛆了,你婆婆心里对你不满了。这份见面礼,千万收好!
王小草过来,挎着斯文俊秀的姚子光的胳膊:“现在可都认识了。”瞧不上我,呵!回头我眼气死你们。
桐桐朝王小草看了看,还夸她:“你这裤子是新做得吧?这料子不错呀。”
“那是!”王小草把腿往前伸了伸,“涤纶的!”你有吗?
“这得要六尺布吧?”
“六尺五!”王小草看这个林桐,这裤子可不便宜呢。
桐桐‘啧’了一声,“是呢!我一条裤子得七尺五,特别费料子!”
王小草才要得意,突然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她怒目而视,桐桐卡巴拉巴的眨眨大眼睛:是的呢!我笑话你是个小短腿!
第1700章 岁月长河(31)一更
门外是摔摔打打的声音, 不难想象,王小草被气的不轻,只怕觉得刚上身的裤子都不香了。
桐桐一边哼笑着,一边数四爷带回来的票票。今儿带了七斤粮票、四两油票, 二斤副食品票回来。她从五斗柜里取了小包包出来, 一样是一样的归置好!再把眼看到期的福利票都抽出来,这是这个周末必须给花销掉的。
四爷洗了手出来, 看她又在那里盘算着怎么花, 就说她:“副食品票放到外面,家里没罐头了, 水果也完了……”给你换水果罐头吃吧。
“今儿这么多, 是上哪去了?”
“西山的煤矿。”
大单位?
“他们的设备得定制!”四爷就叹气, “想另外设一个厂,但是这次人事变动大,没有人敢下这个决心干!再者了, 干事的多数不在职,在职的大都不干事!”
桐桐:“……”生产几乎都停滞了,哪里都不能例外。能这么一个单位一个单位的做针对性的定制,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粉尘的危害都知道, 但是现在不是以经济为纲的时代, 你就是再着急,又能怎么样?
四爷就说:“现做这样的定制吧!今儿是西山煤矿,回头这水泥厂, 其他的矿厂也都可以联络。”
桐桐往出端饭, “吃饭!”尽力就好, 咱不着急。看他还在那里琢磨, 估计是想法子呢, 她就打搅:“回头我去找书店的熟人。”
“干什么?”
“他们卖纸张呢!那种绘画书法用的大纸张。”
“嗯!然后呢?”
“咱可以完成前期的工作,比如厂房的设计,设备的设计……”这一项一项下来,你就得忙好几年。你别那么累呗,咱只是把顺序调整一下就能很舒服,干嘛较劲呢?
四爷看看桌上这饭食:“这伙食你打算吃几年?”
这伙食很好了!桐桐低声道,“我都想好了,卤好的肉拿回来就行,我有的是法子!”
四爷就笑,为吃饭的折腾出多少花花来。
一到周末,桐桐就有演出。早上五点半就起床了,六点准点出门。四爷会跟着起来,先送桐桐去剧院。然后回来直接去排队,一般周末都会有肉。要吃肉,就得在周末早起排队。
最多也就是六点五十,供销社门口排起了长龙,都在等着买肉呢。
四爷是不在这里排的,从后门走,他们就是主管物资调配的,这市场上的肉菜都在他们的调配范围之内。
每次投放,在单位附近就会多预留出一扇子猪肉来。这是不对外的,属于内部福利。
从后门进去,他是第一个。
“还是老规矩?”
“老规矩。”
五花肉、里脊肉、猪蹄两个、猪尾巴一个,“今儿有猪油有预留的,要么?”
“要!”
一样一样的放在篮子里,要走了,才陆陆续续的有同事过来。
“小金,你总是最早的。”
“送我爱人去剧院,顺道。”
“也是!”等人走了,这人还问分猪肉的,“小金买了不少吧?”
这哪敢瞎说?他装糊涂:“多吗?差不多吧。”他抬手割肉,“半斤?”
“对!半斤。有猪蹄没?”
“还真没有。”那玩意真不是谁来都有的。金科长是个办事很利索的人,且从不提别的额外条件,那……其他方面给点有待怎么了呢?
四爷几乎一上午都在兑换,把票票换成物资,然后去接桐桐下班。她上午调完,这就直接下班了。两人蹬着自行车回胡同!上周在林家,这周就回金家。
胡同里的人都说:这家的小儿媳妇憨厚!吃的都舍不得吃,拿来孝敬长辈。
所以,一到周末金家的院子里飘出香味,大家就都知道了,这小两口又送了吃的回来了。
谁都知道王竹兰动不动就去给儿媳妇收拾屋子,可这样的儿媳妇……婆婆要是不疼,是不是也太不是东西了。
三姑四婆的聚在一起,夸夸人家的儿媳妇,一提起自家的儿媳妇那简直是咬牙切齿,儿媳妇们就没有一个好的。
于是,胡同里的年轻媳妇都不觉得桐桐灵性:那就是个傻的!被金旺财给哄住了。
更有甚者,还有人说,那林桐从娘家弄来的吃的穿的都给婆家贴补上了。越是这么传,越是没人觉得四爷和桐桐拿回来的东西有些超纲。
两口子进了门,篮子递过去,王竹兰一接就拿到厨房去了。猪油留下了,猪肝炒了,一家子都吃了一点,但其他的都是卤好之后,又给装好叫带回去。
去年冬天四爷弄了两袋子瘪黄豆,老爷子在家给做成豆腐,豆腐压成豆干,做成豆腐乳。这次把卤好的豆干,豆腐乳都给带上。
桐桐非要放一半肉,王竹兰不让:“我们吃的时候能现做!你们吃点好的都怕人家闻见味儿,都拿回去吧。”
正说话呢,二婶进来了,尴尬的笑了笑,“桐桐,二婶求你点事。”
桐桐赶紧坐到边上,“咋还求上了呢?啥事您说呗。”
“我就是问问,你手里有皮鞋的票吗?”
“皮鞋?”还真有,那玩意挺贵,不能一年一买吧,前儿大姐还给了自己一张,她更不爱穿皮鞋,就给了自己。
桐桐‘嗯’了一声,“有!今儿没带。要的急么?”
赵美良看了王竹兰一眼,“那啥……王茜这不是又缠上守财了么?”
桐桐:“……”王茜?王小草她堂姐?
之前不是没看上吗?这怎么大半年过去了,又能瞧上了?
王竹兰几次想说,这个王茜其实有些不合适的!之前挑剔,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相看了不少,结果一个不如一个,还不如守财呢?这才又回头了。
才一回头就要皮鞋,这皮鞋不光是票不好寻,关键是贵呀! 猪皮的得七八块钱一双,牛皮得十几块钱呢。
自家这三个媳妇可没有一个媳妇张嘴要过皮鞋。要是的衣服料子、家具,那不都是结婚之后两口子都能用的!这一上来就要一双皮鞋?
自家桐桐太实诚了,一上来就说有,有啥有,留着你们小两口子出门办事也有个送人的礼!不是舍不得给你二婶家,其实要弄不来这票,那王茜还不嫁了?
这么想着,她就轻轻的用膝盖撞了撞桐桐:把话往回收一收,别今儿要皮鞋找你,明儿又想要个啥衣裳了,还找你?
桐桐心领神会,赶紧说:“我那是单鞋的鞋票,是我大姐给的!她去年一个人整理了档案库,凭上劳模了。奖了一张票!我这不是要出去演出,她怕我穿的寒酸,就把票给我……那先紧着你们用,我的鞋到秋里换也行……”
王竹兰就松了一口气:对嘛!就是自家人,也得把自家的东西看紧点!救急可以,回头到了秋里了,要是能还……还是把鞋票还了吧。
赵美贤倒是没想那么多,人家能救急就很好了:“你放心,等到秋里了,肯定把鞋票还你。”
这要走了,二婶就跟着了,专门取了一次鞋票。
这皮鞋买的,买出了是非!
王茜穿着皮鞋,上王小草家不知道干啥。结果王小草看王茜那皮鞋,就嗤的一笑:“猪皮的皮鞋七八块钱,牛皮的皮鞋十一二块钱,他家娶媳妇缺那几块钱么?连一双牛皮的鞋都不给你买!”
“这双合脚。”
“你也太老实,你去隔壁看看去,看看林桐结婚时候穿的鞋你就知道人家是不是拿你当傻子。咱不要优待,但也别糊弄咱呀。”
姐俩就敲门了,桐桐在家裁纸张呢,买来的纸张发潮了,边子毛躁的不得了。她得空给裁剪出来,四爷作图用的!剩下的不规整的,自己拿来当计算本用。
正忙活着呢,门敲响了。
她问了一声:“谁呀?”
结果是这姐俩,人家说:“布置新房,想进来看看家具样式。”
桐桐:“……”还不让人看么?“进来吧!”
一进门边上就是鞋柜,王小草说:“我上次就想说,做个鞋柜放在外面都行。”说着,就给把柜子打开了。
柜子一打开,里面的鞋子一览无余。
男士的皮鞋可不是市面上的‘七六五’,‘七六五’是男的最常穿的皮鞋,七块六毛五,统一颜色样式,统一价格,走到哪里都一样,采用的是猪皮。
四爷的鞋都是牛皮的,单的、棉的,擦的锃光瓦亮的在里面放着,还有一双是十分少见的白鞋休闲皮鞋。另外有白球鞋,有布鞋,有家里穿的便鞋。
而女鞋就更多了,竟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双蓝色的丁字鞋,好像是一双没穿过的新鞋。
这可不是他们俩的经济能力能买得起的。
于是,这姐俩离开之后,当天晚上,李宝华带人来了,说是有人举报。
举报什么?
人家进来直接打开鞋柜,李宝华扫了一眼,“这个不是……这是报备过的。”
桐桐:“……”这些鞋不都是买的,大部分都是结婚的时候别人送的,这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这些礼物单位上好些人在结婚当天都见过的。
她再给其他不知道的人解释了一遍:“这双蓝色我觉得穿不出去,一直收藏着!是我结婚的时候,我姑姑送给我的。那双红色的我穿了两次,是我朋友送给我的。”
还有男士的,“这双皮靴子是我奶奶买给我爱人的……春节添了一双单鞋,是我妈给我爱人和我弟弟一人买了一双……”
李宝华就直接敲了东户的门:“刘建设,听见了吗?人家这都是有来处的,没有贪污也没有受贿。”
桐桐很惊讶,竟然不是王小草和王茜举报的,可能是这姐俩说话的时候被人听见了。
更没想到的是,举报的是对门刚搬来的刘建设。
桐桐还没说话呢,王小草一把拉开门出来了,咚咚咚的敲刘建设的门:“你出来,你把话说清楚!你趴在我家门上是要听什么?我爱人是领导的秘书,你这不是要偷听我们说话,你是要盯着领导呀!”
蹦高的骂,骂的刘建设两口子不敢开门!骂累了,人家要回去了,还白了桐桐一眼:“怂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