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手叉腰, 看着这一麻袋的熏肉。感觉这是熏了两头猪给背回来了。
但话说,这玩意不是那么好弄到的,更不是那么容易就运回来的。就算是里面不是肉,这么大这么沉的包裹, 上下火车是不是都费劲。
绿皮火车上下本身就不那么容易, 再加上那个门就那么窄,一个人是怎么弄着上下的?从窗上上下……这没有两三个帮手都办不到。
是跟同乡一块回来的?
桐桐朝外看了一眼, 这金老三算一号人物吧。
她先出去招呼:“三哥, 你先坐着,我这就做饭。”
行!做饭吧。
四爷先带着老三去卫生间洗漱收拾了收拾, 出来给倒了温水, 桐桐从厨房出来, 给开了个橘子罐头,这一路上出了不少汗,罐头补充能量。
熏肉刷洗麻烦, 一时半会的吃不到嘴里。
桐桐知道老三要回来,自然是早有准备的。切面都买好了,肉酱也都炒好了。这会子只要烧水下面条,再拌个凉菜就能吃饭了。
她听王竹兰絮叨过, 说老三不爱吃黏糊饭, 那面条就过温水,清清爽爽的。出来把切的极细的红萝卜丝、葱丝、秋黄瓜丝往上一码,肉酱一浇, 再撒一把花生芝麻碎, 一小撮香菜, 油盐酱醋香油一点, 再来点解开的芝麻酱, 这么一搅拌。
再把卤肉卤肝跟洋葱木耳一拌,放在大盘里!也不做汤了,这煮碗面条的面汤就行。
这么往出一端,香味扑鼻。
金来财自来也不是个会客气的人,这个味儿呀:“香!”好几年没吃的这么顺口过了。
他朝桐桐竖起大拇指,“跟老爷子做的一个味儿。”
是的!原身不会做饭,桐桐现在做饭的时候,不管是在金家还是在林家,多是模仿金家老爷子的手艺,直接复制过去。
林家觉得不突兀,金家也觉得很正常。
就像是金来财一入口,就觉得像是老爷子的手艺,那这就对了。
桐桐起身,从柜子上面把酒拿下来。也就三两的样子,两人分着喝,一人两口,解解乏。
吃个半饱,酒一入口,金来财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四爷把卤肉夹给他,这才问:“那些玩意……路上没查?”咋能回来的?
“兵团战友有一哥,在火车站工作!这玩意比我先上车,是托人捎带上车的。”
四爷:“……”那至少得付出一头猪的代价!也就是说,他至少弄到三头熏猪。像是这种性格的人,你问他细节,他也不会说的。
他干脆就不问,反正就是安全的带回来了。
带回来干什么呢?工作的事……不是没想着这边建厂,想办法把老三弄回来。直接安排到这边会惹人非遗的话,可以交叉安置。其实只要想安置,总是能安置的。
可给老三打电报,老三回复说不急。
给家里说了一声,金举人和王竹兰都拦了,当爹妈的觉得老三是个惹祸头子。回城不难办到,难办的是老三要是回来,家里没人能看得住他。
所以,满大街都是混混胡溜达的时候,把老三弄回来干什么?什么工作都干不成,给什么工作他都不会安心的干,那些狐朋狗友勾搭的,他不可能好好的去上班的。
之前枪毙过顽主,谁不怕?当时就是怕老三跟外面那些人勾连到一块,这才宁肯叫他当知青去。
尤其是军事化管理的地方,他就算是胡捣蛋也得有个限度。这不,安安生生的没几年,又急着把他弄回来干啥?呆着吧!
所以,四爷连二房都想着,却没有把老三顺势弄回来,原因就在这里了。
说是探亲,又带了这么多东西,还说是有用,能是什么事?
四爷给他再倒了一杯酒,很郑重的告诉他:“回城不难!别说我这边能操作,就是大哥、二哥那边也能操作。”
金招财现在是食品厂采购科的科长,把‘副’字给取掉了。
看那样子像是打算往食品局调,一直为这个钻营着呢。这样的人,弄不到一个招工的指标?
金进财从给领导开车的司机班,调到了后勤采购处,他接触的人事关系弄不来个招工名额么?
金家从没有把老三下乡的事看的很严重,在金举人看来,当年敢这么安排老三,那就是想好了怎么处理后续。敢放下去,就是能调回来。
这种心态跟其他人那种急切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金家这几个孩子都是那种各有主张,各有各的路,拿定了主意就偷偷的扑腾去了。不张扬,不显山不漏水的!
金来财摆摆手:“别管!别插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办不了的会找你,不找你就是能办。”
四爷:“……”看!这一家的孩子就是这样的。
在这边吃了一顿,带回来的东西暂时先留在这里,只带了一条熏猪头,用旧报纸给包住,往网兜里一塞,这就能拎着回家了。
桐桐和四爷自然要跟着把人送回去的!现在离的又不远,说走就能走了。
金来财看看这改造后的教堂:“可以呀!都知道这里有教堂,谁也没有你奸,想着把这里利用起来。”
四爷:“……”
一出大院,转进胡同,这条路就特别的难走。三五十步一停,老三认识的人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真就是打个招呼都应付不完。
真就是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家里人在家等着呢,饭菜都好了。
几年不回来,能不想吗?老三抱着老太太从这边屋里跑到那边屋里,又逗得侄儿哇哇哇的叫唤,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嫂子、弟妹都是不熟悉的,老三从大衣的口袋里往出取,一人发一张工业券,买香皂香脂雪花膏的时候能用。
桐桐也得了一张,但其实老三在刚才出门的时候在鞋柜上放了几张东西,当时走的急,也没细看。
但现在给了,那就拿着吧。
在兵团是有工资的,吃的也都是配额,要说难……只是难在离开了家,难在了干的是农活,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坐在饭桌上,老三说白桦林,说冬天的大雪,说靠近林场能听见熊瞎子的声音,说的绘声绘色的。
小五挤在边上,听的津津有味的,不时的把地瓜递了一根过去。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老三能说多少不好的事?直到晚上都过了八点了,孩子都困了。
几个媳妇带着孩子去睡了,二房也都回屋了,大房这边才回了东厢。
小五留在了上房陪老太太,桐桐跟到了东厢,坐在炉子边上给翻着烤的小土豆。那边金举人坐在椅子上,扫了几个儿子一眼,这才盯上老三:“回来就回来,单叫老四去接你?说吧,你小子又想干啥?”
金来财:“……我这不是寻思着,老四都厂长了,再怎么着不得有一辆小吉普进进出出呀!有车方便,叫老四接我了!谁知道老四这厂长也不行呀,没的吉普,就一板车,他蹬着那叫一个费劲……”
话没说完,王竹兰一巴掌糊脑袋上:“好好说话。”瞧你那德行,“桐桐还在呢!当大伯子的别没谱。”叫弟媳妇笑话。
金来财咧嘴一笑:“要是俩嫂子在,您这话我得听进去,真怕嫂子们笑话。至于四弟妹……”
“三哥叫我桐桐就行。”
“跟小五一样,瞧着跟咱家人都亲近,自家妹妹一样,我有啥不好意思的?”说着,还扭脸问桐桐,“桐桐,你三哥这样瞧着特没谱么?”
“那不能够。”桐桐把烤好的土豆自己先剥皮,然后往嘴里塞,“能往家里扒拉的,都是有谱的人!三哥跟金厂长一样,可靠。”
金家人:“……”其实这家里老三和老四都不大靠谱。
老四现在只是看着有些着调了,但这跟人家老丈人家督促、教育、鼓励是脱不了关系的!人家那老太太啥水平呀,点拨点拨,才瞧着能看了。
他不敢不变好,不变好人家不乐意他这个女婿。就人家那条件,就人家姑娘那长相,那性格,离了再嫁都能找个比咱家这条件好的多的。
再不学乖,学的靠谱些,像话吗?
桐桐这性格一看就很好欺负,很好哄,这会子夸老三呢,还不忘把老四捎带上。但凡谁比较好,那一定是跟老四有相似的地方,好像老四就是标准一样。
其实……他也就剩下哄媳妇的能耐的。
这孩子……被哄啥了。
金举人说,“没吃饱么?别吃土豆子了……”然后提醒孩子妈:“家里不是还有麻花……”
对!还有几根麻花,是两个孙子买的。油茶泡麻花,麻花泡软了,孩子就能抿着吃了,吃那油香油香的味儿。
桐桐哪能吃这个:“我不饿!”就是嘴馋,吃了个烤好的小土豆。
但显然公婆不信,婆婆给冲了一碗油茶,取了一根麻花:“吃完,不吃就泡的吃不成。”
桐桐:“……”行吧!我吃,不说话了。
金来财摸了摸鼻子,看了老四一眼:咋哄的,看着挺聪明个姑娘,愣是给哄傻了。
四爷:“……”她都说了,能往家里扒拉的都很靠谱!她一直在往她的肚子里扒拉,你们愣是觉得她傻。
他把话题拉回来,“我三哥没跟我说回来是要办什么事!”问这个吧!别被打岔的一会子就忘了你们想问什么。
金举人:“……”是啊,“可别说想你爷奶,想我跟你妈了!实话说,回来到底是有啥事?!”
金来财咬死了:“那肯定是为了能回城的,要不然呢?能为啥?”
金举人:“……”要是为了回城,他早偷偷活动的回来了,就偏等到现在?
这混蛋玩意,嘴里没一句实话!
第1732章 岁月长河(63)二更
啥也没问出来!
那……就算了呗!不算了好像也不能怎么着。
这么晚了, 四爷和桐桐得回了。桐桐热乎乎的吃了一碗油茶麻花,放下碗就被公婆催着赶紧回家。
回就……回吧!
走着来的,那就还走着回去,几分钟的路程而已。
晚上了, 除了上厕所的人, 也就剩下一些爱晃荡的小伙子了。没人看着,不怕谁撞见, 桐桐就搀上四爷的胳膊, 抱着他的胳膊走。
王竹兰拿着手电筒给照着胡同里的路:“看着点脚下,前面有个冰盖。”
四爷手里拿着手电筒呢, 他回了一句:“您回吧!看的见。”
桐桐也侧着身子回过头摆手:“风大, 怪冷的, 您回吧。”
王竹兰嘴上应着,可看着两人胳膊挽着胳膊,嘴角就不由的扬起来。
金来财也是打算去厕所方便方便, 结果出来一看,自家这妈站在风口上对着老四两口子的背影搁那里笑的眉眼弯弯。
他看了看那边,再看看了这边,就‘呵’笑了一声, “您家老四可人疼吧?”
王竹兰朝老三翻了白眼:“你要找个好的回来, 我看着你也能觉得可人疼。”
金来财‘啧’了一声,裹着大棉袄往厕所跑去了。
其实老三回来到底干嘛的,人家不说, 咱真不知道。
桐桐只对泡着的这块熏肉有兴趣, 这玩意真的特别不好洗, 她回家就刷了一遍, 然后继续泡着, 明儿看看怎么洗吧。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门被敲响了。金来财站在外面:“老四还没走吧?”
“没呢!”桐桐把人往里面让,“早饭才做好,刚好,吃饭。”
“顾不上了。”老三朝里指了指,“拿块肉,我急着去办事。”
那也别不吃饭呀!
桐桐先去厨房把蒸的菜窝窝递了两个过去:“路上吃。”
行!路上吃。
四爷从窗户上往下看,看见金来财拎着包,蹬着家里的自行车,直接颠了。
神神秘秘的,真就是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直到天落下雪了,天真的很冷了。这天是周末,桐桐在剧场演出完,也就是上午十一点半,她换了衣服卸了妆,直接回家。
坐的还是公交车,黄丑妮固定跑着一条线路,经常能碰上她这个车组。碰见了,认识了,咸淡话总也聊几句的。
结果今天一上车,就发现工具箱上坐着王小草。
桐桐还问说:“周末这么冷的天,你一大早出门了?”还挺着个肚子。
“别提了。”王小草靠在边上,“我妈跟我嫂子闹起来了,气的我妈住院了,我早起给送了些吃的……”
“你这肚子都七个多月,快八个月了,小心着点吧……”咋还穿着带跟的皮鞋呢?
王小草应着,她的嘴闲不下,开始跟桐桐说她家得家务事:“……我妈叫我嫂子擀面,我嫂子在那里一边揉面,一边掉眼泪……”
话没说完了,黄丑妮突然跟售票员说:“……你听说了吗?那谁家的婆婆,恶的很!叫儿媳妇擀面,只给儿媳妇舀苞米面,一点细粮都不给。儿媳妇就委屈呀,苞米面不掺点细粮就根本揉不到一块,更别说擀面了!这就是摆明了欺负儿媳妇,嫌弃儿媳妇连着生了三胎都是女娃,一个小子都没生下……”
王小草:“……”
桐桐:“…………”
要么说片面之词听不得呢!
王小草气的说黄丑妮:“你见了?在这儿信口开河说谁呢?”
“我说有个恶婆婆,你恼啥?说你妈了?”
王小草:“…………”气的没法发泄。
车到了终点,王小草下车的时候就带了点气。桐桐扶着她走,“走走走!滑的离开。”愣是给扶回去。
今儿周末,四爷早起先去了林家那边,最近这温度降的低,她得把厨房的窗户给封一层塑料,能保暖。但今儿下午他还有事,不会在那边吃午饭的。
熏肉还有,家里水养的蒜苗能切一盘,她想闷米饭,用蒜苗炒熏肉。
米都淘洗好了,放到锅里只等着点火了,外面有人大声的喊了起来:“来人呀——救命呀——血——血——”
桐桐推开窗户问跑出去的齐维:“咋的了?”
齐维朝外指着:“王小草摔了!”
“啊?”她不是都回来了吗?咋又跑出去了。桐桐放下东西,抓了大衣,楼里已经有人去喊姚子光和姚婶子了。
搬过来有地方了,但是姚婶子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她的平房那边。
周末了,不知道这母子是不是又回那边去了。
桐桐想了想,又回去拿钱,去医院得交住院费的。
闫文静带着孩子出来,递给桐桐十块:“不够了回头再凑吧。”王小草和姚子光这日子过的,月月到了最后几天都是在凑活,几乎是月月接不上。
赶到医院,人家果然催着交钱,王小草早产了,孩子不到八个月。
她是越想越是气不过,打算去调度站反应问题,黄丑妮驾驶不专心,这是不是很严重的问题。每一趟公交的终点站、起始站都有调度站,她是去反应问题的。
谁知道人没到,先摔了,孩子早产了,是个女孩。
孩子生下来只三斤半重,一点点大小。姚婶子抱着,眼泪直掉:这可咋养。
这种孩子能在医院买到一些不要票的奶粉,桐桐找人去问这个,先得叫孩子吃上吧。姚子光还在守着王小草,从手术室转病房,他忙这个。
家里没有别的人手,这会子都是这一层楼的邻居。
刘建设骑着自行车去通知王小草的娘家了,刘嫂子回去去王小草的衣服了。齐维帮着打热水,跑跑腿。
事出突然,大家帮个忙。但是时间长了之后,还是得家属照顾。
桐桐买了半斤的奶粉急匆匆的来,正好碰见王小草的妈,她听见这老婆子说:“养啥?抱出去扔城外就行了。”
姚婶子抱着孩子去了边上,尴尬的跟护士说:“孩子姥姥开玩笑呢。”
“开啥玩笑?生的弱,一看就养不活!又是个女丫儿,费神费力费钱养她干啥?这种的孩子生来就是坑人的!”
这有啥可舍不得的!
人家直接上手从姚婶子手里抢孩子:“行了!你们把我姑娘照顾好就行了,这坑人的不用你们管。”
姚婶子背过身去:“七活八不活!这不到八个月,能活!我带……不用谁养,能养活。”
姚子光黑着脸送丈母娘出来,看见桐桐了尴尬的笑了笑,咱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不想伺候月子故意的呢?还是真那么想的。
桐桐把奶粉给了,剩下的咱就不管了。孩子早产确实是弱,这得照看的人特别的精心。不是说谁一个偏方就把这孩子的情况马上扭转了。
该帮的都帮了,她就告辞,得回去了。
姚子光也没客气,“那我就不送了!钱暂时怕是还不上。要是紧着用钱,还得你跟老金自己想办法。”
“行!不着急,先把产妇和孩子照看好。”
桐桐客气了两句就下楼,而今这医院,也就三四层楼。上上下下的,都从这楼梯上过。
她下到二楼,都要继续往下下了,结果看见一个身影一闪过去了,不知道是去了医生办公室,还是去了哪个病房。
是金来财吗?应该是的,自己不至于认错。
她停下来,脚下一转,去看看他来医院干什么。走了几步,她看到了妇科的牌子!再往前走,是大夫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外面隐隐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这个大夫医术很好,但是有问题的,下放改造了……你把人弄回来叫做手术,你也得有思想准备,毕竟对方已经好几年不碰手术刀了……”
“那除了这个法子,还有哪里能万无一失的动这个手术?”
“军医院,你再去试试。”
……
桐桐朝后退了一步,但也没走,等着金来财出来。
二分钟都不到,金来财出来了,看见桐桐的时候愣了一下:“你……哪里不舒服?老四呢?”
桐桐朝楼上指了指,“一个邻居早产了,我来帮忙,看见三哥朝这边来了……过来看看。”
金来财挠挠头,看一眼桐桐,再看一眼桐桐。
桐桐举起右手:“严格保守组织秘密。”
金来财这才朝走廊尽头走,然后转进一间病房。
病房里挨着窗户的病床上,躺着个一个姑娘,面色苍白。桐桐看了金来财一眼,病床的人刚好睁开眼,金来财介绍:“这是我弟妹……”
这姑娘慌了一下,挣扎着就要起来。
桐桐顺势扶住了,手一碰对方的手腕她就知道了:这姑娘的病在现在很麻烦,输卵管积液、输卵管囊肿。
囊肿一般没太大的症状和表现,但是输卵管如果有积液的话,腹痛会经常伴随,特别折磨人。
中医慢,西医快,就是单侧切除。但是而今找好的西医大夫不好找,又各种设备都欠缺,任何手术的风险都成倍的扩大。
金来财是想把下放到大夫偷偷弄回来,请人家来做这台手术。
桐桐没言语,跟这姑娘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金来财出来送,病房门关上了,桐桐才说:“其实有好的的中医大夫的好,保守治疗未必不好。”
“疼!长期的疼!”金来财叹气:“吃止疼药吃胃都坏了!”况且,上哪里找好的中医大夫去?又好的中医大夫,都难找到好的中药。
真的是没法子了。
“那……这种手术风险不小,她家里人……”
金来财警惕的四下看看:“她的出身有问题,你别声张。她能回京,是我想法子给她弄了假的身份回来的……”
桐桐:“…………”为了给这个姑娘瞧病,这玩的可都是高难度。
第1733章 岁月长河(64)三更
到家得时候饭都好了, 四爷没做饭,但是从职工食堂打了饭回来。白菜豆腐粉条一大盆,桐桐把辣酱抹在馒头上,一边就着菜吃, 一边跟四爷说那个姑娘:“我没问叫什么。”
人家也没说!都说了, 医院用的是假身份。
“长的嘛……”怎么形容呢?“也不是一眼惊艳,非夸有多漂亮, 那也真说不上来, 中上之姿!鹅蛋脸,眼睛没有很大, 鼻子没有很挺……”
四爷把豆腐挑给她:吃吧!管人家长啥样呢。缘分这个东西, 难说!一物降一物, 就那么回事。
桐桐看着白豆腐,不是很想吃。
“这个炖的时间长,入味了。”不是一点味儿都没有的白豆腐。
桐桐:“……好吧!”她就说, “那姑娘的情况挺严重的,除非我给开方下药针灸。”
四爷:“……”
“但是药材确实难寻。”毕竟针灸不方便的话,单从药上着手,其实挺难的。桐桐说着就叹气, “但是, 单侧一旦切除,还是会对生育有一些影响。”没有那么容易怀。
四爷:“……”别操心人家的事,也别猜。今晚老三应该是会来的!
果然, 晚上老三来了。
一叠花生米一瓶酒, 哥俩在客厅里说话。桐桐用二合面在烤炉里烤着饼子, 回头能拿去医院, 病人用开水泡了也能吃。
里面放了猪油和各种调料, 光是烤着都觉得香。
金来财灌了一口酒,搓了一把脸,“……在林区,赶上这样的日子,根本就走不出去。前年的时候,我们有伐木任务,冬天该干还得干。山里都是雪,我一脚踩下去,掉雪窝子里了。当时山里的人都寻人,可风雪以来,找不见,这不就是掩到雪里了,凶多吉少。就她……不信邪,沿着那条路用棍子戳着也要找我。
最后把我从雪窝子里扒拉出来了!回又回不去,喊谁也听不见。她把我从雪窝子里拉出来,一块到树洞里躲了一晚上。我俩被找到的时候,都冻伤了。她整个人都打摆子!”
说着,就叹气,“其实,那时候我俩没啥。就是她出身不好,受人挤兑欺负,我呢,说了几句公道话。她这人死心眼,谁对她好,她能为谁豁出命去。”
啥情啊爱的,说那个矫情。
或是谁看上谁了,谁是谁的人,咱也不是非那么分。
单就是,她为我舍过命!她生病了,那就是再难,我也得给她瞧病,保她平平安安的。
四爷给他倒酒:“她家里啥情况?”
“她爸、她妈、她弟弟全在疆省,那边比我们那边还苦!本来她也是要去的,后来她爸一个部下说两家有娃娃亲,不能因为怕牵连,就不认这婚事。
她都留下了,可惜,她爸部下的老婆绝食了,宁肯饿死也不愿意叫儿子娶个她这样出身的。这才给安排了下乡,直接发兵团来了。这次……我是想着想给她做手术,康复之后,我跟她往西北跑一趟,赶在明年春天回东北。”
桐桐叹气,问说:“三哥,不考虑中医吗?”
“太受罪了!疼什么受煎熬呢!别的都是小事情,人不受罪最重要。能一劳永逸那当然是最好的。”
桐桐就知道人家的意思了:“那……我明儿帮你们重新联系医院试试。”
四爷说金来财:“这件事……最好还是跟家里说一声。”
金来财没言语,但隔了两天,应该还是跟家里说了。
桐桐通过党青云的关系,给联系到军医院。大夫的建议是,还是要尽快手术,要不然感染的风险极大。
金来财签字,给做了手术。
手术做完,王竹兰就拎着鸡汤等着了,她看向儿子:“大姑娘的事,你一个小伙子懂什么。”说着,把身上的票都塞给老三,“去排队买去!你爷在家,炖了晚上送来。”
金来财:“……”他讪讪的:“妈?!”
这个……跟老四家得媳妇可是太不一样了!人家家里处处给庇护,我这边一不小心就会被连累;人家能补贴女儿女婿,我这边得补贴对方;人家身体健康活力四射,一看就讨人喜欢,我这边这个心事重重,难有开颜的时候。
老四家得媳妇是处处都写着‘我看的很看’,我这边满脸都写着沉重的心事。
一个讨人喜欢的亲昵人,一个只敢客客气气唯恐被嫌弃。
金来财低声说:“妈,其实不见挺好的。”你不见她就不难受不为难,她不见你就不局促也不会不自在。
王竹兰拍开老三:“滚一边去!碍事。”
刚做完手术,又不能动。
这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他俩还不是两口子,彼此都不自在,压根就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病床上的姑娘红着一张脸,手指抓着被子,紧张的连喘息都急促了:“阿姨——”
王竹兰给拧了热毛巾擦了擦,把枕头摞起来叫枕高些,又给把头发编成辫子,“喝的汤多了容易上厕所,鸡汤熬的浓,先喝上半碗。”
说着话,取了汤给喂。
要么说老三是个混蛋呢!这事办的,真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家里不是说嫌贫爱富,更不会捧高踩低,就是说老三这个混蛋玩意吧……从生下来叫人操心,到现在还是叫人操心,就没有不叫人操心的事。
王竹兰就问说:“孩子,你看上我家那混小子什么了?”那玩意真没有一点能叫人看上的,一点都不稳重。
“他很好。”
“对你好?他对人好的方式都不一样,谁家的姑娘能受得了他的好?”
这姑娘又摇头:“不是他对我好不好……是他本身就好!他心好!有人看着油滑,心其实不那样;有人看着正人君子,其实……”不过是个小人罢了。
说着,她头更低了:“我爸说画虎画皮难画骨,骨子里的东西才最可靠!他这个人骨子里好……”
王竹兰:“……”
骨子里好……那就这样吧!住院住几天,就把人接回家养病算了。
党青云的朋友给帮忙联系的大夫,桐桐得谢人家。熏猪腿拿一条,直接给扛过来,往办公室那边去。
这位阿姨人不错,也认识桐桐。猪腿是收了,却拉着桐桐热情的往外送:“以后只管来就是了,不许再带这么多东西。以后你的演出票,阿姨要啥时候的,你给阿姨预备啥时候的就行。”
桐桐就乐:“我给您跳都行。”
这人越发的笑:这孩子,张嘴就来。
分开了,人家有事去忙去了。桐桐转身打算去医院门口等着,等着老三把病人背下来。结果一转身袖子被人拉住了:“是林樱姐的妹妹吧?”
桐桐愣了一下,就收了脸上的笑:“有事吗?”
苏素赶紧把手收回来:“那个……我是来买药的!哮喘药和那个治疗心脏的药……得定期来拿。看见你了,想起林樱姐……这又是好久不见了,碰上你了,我顺便问一句。”
“挺好的!”桐桐点了点头,下台阶就走。
苏素追了两步:“你告诉林樱姐一声,我跟南生哥已经办理离婚了!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真夫妻!如果她不信,我可以解释……我……”
桐桐没停,走的更快了,苏素紧追了两步没追上。结果一转身,看见男人背着一个认识的人。
她蹭的背过身,把头低下了。直到人走远了,她才转过头去:“千山姐?”
“千山?”
这个名字还挺有意思的!
刘千山抿嘴笑着,她住进了老太太的屋里,跟老太太睡一铺炕。炕上暖呼呼的,她身后靠着枕头,身上盖着松软的杯子。炉子上的水咕嘟嘟的冒着热气,炉子里有烤葱香窝窝的香味。
她起初还有些不自在,可林桐坐在炕上显的太自在了,这叫她的不自在都一点点淡去了。
街道办来人调查,毕竟家里住进了一个陌生人。金来财给弄来的假身份是工人家庭出身,父母都是林场的工人,她也在林场工作,两人在东北订婚了,这次是回来探亲,顺便瞧病的。
都是街坊邻居,都知道老三是啥人,这会子带着媳妇回来了,更多人关心的是将来回城的时候,这拖家带口的可怎么办。
老三满嘴跑火车,正跟人说:“我们未必回来,那边发现了金矿,就在山里……”
金矿?真的假的?谁听见金子不心动呀?
“真金矿,山沟的河里就有金沙……”
“你没淘点?”
“嗐!咱们视金钱如粪土,谁在乎金沙?”
来瞧新媳妇的人哄笑起来,谁都不当真,也知道老三这人嘴里没个真的。
这件事来的很突然,金家这个冬天不是多了一口人,是一下子多了两口人,还有个需要养身体的病人。
吃的这么紧张,挤出两个人的口粮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桐桐和面蒸馒头,本来是三碗面粉,一碗玉米面的。现在彻底的颠倒了,三碗玉米面只能混一碗白面。
王小草没出月子,端着碗过来借粮食:“奶粉买不到,小米先借我半碗。”
可桐桐把坛子给她看:“我家多了两口人,我这边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那孩子真的是……像是讨债的,没完没了的哭,谁能熬住?”王小草自己没奶,买不到奶粉,用小米粥喂孩子,孩子吃了就尿,根本吃不饱,可不得哭吗?
桐桐:“……”她应该是借不到了!那咋办?孩子饿着?
她把为数不多的白面分了王小草一半:“给孩子弄个稠糊糊,试试行不行。”
王小草应着,端着小半碗面粉走了。
桐桐看着面盆里剩下的粮食,破天荒的,这天晚上她只吃了一个窝窝。
第1734章 岁月长河(65)一更
就吃了一个窝窝, 饱了?
四爷看着桐桐,又看看簸箩里的窝窝头,今儿的窝窝里几乎没有细粮:“你这个家当的,真行。”
桐桐叹气, 没言语。而今几乎七八成的家庭都有夭折的孩子, 为啥?一是医疗条件,二是物质条件。
养一个早产便是往后三四十年, 那真的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一般的家庭而言, 孩子动辄生病,吃药住院看大夫, 不仅耗费的精神, 还是钱财。
更遑论现在呢!倾尽全力去养这样的孩子, 拉垮的不仅是一家,凡是沾亲带故有点关系的,就没有不被牵连的。
就这一栋楼吧, 咱就说,谁家没帮过姚家的小苗苗?只是大家也都难,能力有限。
像是李援军和闫文静两口子,手里没有没呢?肯定有。李援军在外面折腾, 闫文静请病假拿的工资降等了, 也没耽搁人家过日子。
可人家有孩子,李正阳小朋友穿的跟个洋娃娃似得,吃的都是细粮,早起冲奶粉, 然后泡了蛋糕吃。
人家不可能委屈自家的孩子, 腾出来补贴别人吧。
若是真的紧急,给孩子冲半碗奶, 这是救急。可一直这样,人家也没法子!大人嘴里省点,这个可以。但是想从孩子嘴里省,那不可以。
这楼里,过的宽裕,又没有孩子拖累的,也就自家了。
人家都知道自家是大手大脚,大手大脚都不帮助别人,是不是就有点不大对了。
无力帮助是一回事,不肯真心帮助又是一码事。
桐桐看四爷:可别提了!看着那孩子饿了?
四爷:“……”看不得一点人间疾苦。他说桐桐,“那是姚子光和王小草想办法解决的事,除了借……除了从咱们借,再没别的办法了?”
只是你这里特别好借罢了。
然后四爷起身,“等着吧。”还能叫你饿着。
桐桐:“……”
四爷白了她一眼,送给她四个字——败家娘们。
桐桐:“……”外面挺冷的,风那么大,干嘛去,给个交代呀!
四爷一边穿大衣,一边道:“去找张大平。”
张大平,原先的领导。姚子光是他的秘书!
为啥说是原先的领导呢,因为这个厂子是物资部门申设的,但是这一段时间四爷运作,再加上方正的帮助,而今厂子可是独立于外,直接归工业厅所辖。
如此一来,跟原单位再无从属关系。
没关系了,你找原单位领导,干什么?
四爷上张大平的门,张大平很惊讶:“金厂长。”
“您这是骂我呢!”四爷笑着,“怕您多想,我上您这儿来,可是空手,蹭吃蹭喝来了。”
张大平点着这个金望才:“快进来!快进来。”
四爷进去了,人家住的是小院,屋里烧的特别暖和。
张大平叫老伴准备酒菜,他这想知道这小子来干嘛来了。
鱼肉罐头、花生米、泡菜,再来点酒,这就齐活了。
四爷句句是感谢,至于来的目的:“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您,您是领导呀,而今是,以后还是,永远都是!我能有今日,那是您提携呀!若是忘恩负义,这成什么人了。”
张大平:“……”这话不可全信,但是有态度就好,“小金呀,你能有这个话,我就知足!知足了。而今呀,单位上有人说些小话,尤其是在人事安排的!你看翟大姐,盯着人事不放。为什么的?不就是因为招工的事吗?小金呀,你那边招工,可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招的人了。”
“是!是!让领导为难了。”四爷给对方斟酒,“我这次来,也是听同事说了单位的事,不放心您,过来看看。也是想着,看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心领了!心领了!有你这句话,知足!”
四爷一副你怎么还不相信人的架势,他叹气,然后才咬牙道:“不就是招工吗?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啊?
四爷指了指炉子:“您看,这炉子呀,是暖和!但是怎么能叫温度均匀呢?有一种很简易好造的设备,算是土暖气。而我那边的大设备难免有下脚料,这些下脚料做什么合适呢?能做的零件很多,但从用处上来说,我觉得土暖气更合用。”
张大平:“……”他跟着看炉子,“土暖气?”
“对!”四爷朝外指了指,“这城里有多少人在住平房?有多少人住着楼房取暖设备却不齐全。更不要说这么大的国家,有多少人能现在能在冬天有暖气可御寒?”
张大平:“……”这玩意是个啥,咱都不知道。于是,他也给这小子倒酒,觉得他这要是做起来,所需的人手可不是小数目。
从制造到运输,再到安装,这得安置多少人就业。
四爷就给他说这其中的原理,然后道:“……您这样,明儿我带人来,先给您家里改一改,您试一试可行不可行!这个东西,厂里还没有商议过。
您呢?作为我的老领导,作为我的长辈,您支持我的工作……您拿钱,我先办事!将来就算是需要安置咱们单位内部的子弟,别人也别有意见。”
张大平朗声大笑,要么说这小子会办事呢!这东西必然是很好,若不是造出来的东西成了,他是不会上门的。
叫自己先掏钱是假,借此机会卖自己一个大面子是真的!
要门说这小子讨人喜欢,能走到今天呢。
张大平问说:“所需多吗?多了我可换不起。”
“要叫大家换的起,又怎么能贵呢?”四爷就笑道,“这样,您拿十五块钱,再看的给些工业券,这就行了。”
张大平又怎么好只给这些,除了给了五张工业券之外,还给了五斤粮票,二斤副食品票,“来安装得人手,怎么不得请人家吃顿饭!知道你不缺,但这是我的心意。”
四爷:“……”我可太缺了!我家那败家的,都已经开始饿肚子了。要不是等着米下锅,我大晚上的跑你家来干嘛?
票到手了,得抓紧走!而今晚上还营业的馆子很少,西餐厅是个例外。
得在人家下班之下过去,给买个栗子蛋糕吧!
四爷还给张大平建议:“咱们得劳模,可在先期的改造名单上。”这个费用得单位出!从单位出,就能马上推广开,且费用单位能报销,不至于拖欠我的。
我给我们厂的职工换了好处,我才能跟着吃到更多的好处:我家那个太败家,这么能挣的,都遭不住她祸祸。
张大平觉得这是在帮自己收揽人心,毕竟,劳模们嘛,对自己这种领导其实有些不服的!这些人的脾气上来,那真的能喷领导一脸。
根正苗红的人,一般都招惹不起。
所以,越是想这小子的建议,越是叫人喜欢眼前这人。
他喊老伴:“赶紧的,望才要走!把我那好烟好酒都拿来。”
四爷果真就不走了:“你给的,那可不能不要。”
何止是好烟、好酒,饼干给了两盒子,茶叶给了两盒子,又有两根腊肉!张大平这种管着物资的,富着呢!李援军能威胁住他,就知道他背后贪了多少。
所以,给的多吗?
再四爷看来,这真不算多。
前后不到一小时,混了一顿饭,然后票票有了,还给了这么些东西。
自家不缺钱,票……他也只说工业券。其实只要有工业券,也能兑换成粮票。谁知道张大平还挺上道,粮票、副食品票都给了。
他骑着自行车往老莫去,在人家关门前买到了一个栗子蛋糕,等到家得时候都夜里十点了。
门一开,四爷拎着东西,裹着一身凉气进来了。
桐桐看着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打劫都打劫不来吧。
她先给放下,接了四爷的大衣:“借的?”其实真不用。
四爷搓脸:“借?张不开嘴。”
桐桐给他递热帕子,叫他捂一捂脸,“不是借的?谁能给这么些?”林家和金家可都没有,“张大平能好好的给你这些东西?”桐桐给倒了热水洗脚:“你给张大平办啥事了?”
四爷不叫她忙活:“赶紧吃去吧!蛋糕肯定冰了,就着热水。”
桐桐倒了一杯开水,然后解开盒子,闻了闻,就开吃!挨饿的人吃到这这种香甜的东西有多幸福,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四爷把脚放到热水盆了,挨了三个小时的冻,脚都冻木了,可看着她吃的香,这种成就感竟然比其他任何东西来的都强烈。
“好吃吗?”
好吃!桐桐叉起一块喂给他:“甜的!”
四爷含在嘴里,这才跟桐桐说今晚上的事:“……厂里确实有废料,不利用了也确实可惜。周围胡同里的半大小子人数不少,总也偷偷摸摸的,咱们还得叫人看着。抓住了,不处罚不能震慑,可处罚的重了,两边交恶,时间长了对咱们也没好处。回头招工,一家给一个名额!”
桐桐:“……”
其一,这些人很多都与老三和原身有瓜葛,这是情分,若是能帮,街坊邻居的,帮一帮怎么了?
其二,安置人员,这也是街道办的工作。金举人在街道办、王竹兰其实还是在街道办的集体单位里工作,他这么安排,金举人和王竹兰能间接受益。
其三,老单位乃是物资单位,人家把控着很多东西。因为从属的问题,两边有些嫌隙。四爷会将老单位的子弟接纳过来,缓解跟老单位的关系。
当然了,充分的利用资源,使其不浪费,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这么一安排之后,其实算是扩大了厂子的规模,这又是一个好处。
至于说,自家顺便挣一点,这是顺手捎带的好处。
桐桐嘀咕:“也不光是只为了我不饿肚子嘛!”
四爷:“……”要不是你饿了肚子,我未必会朝这个方向想!别没良心!
桐桐就笑,一嘴的蛋糕偏趴过去,‘吧唧’亲人家一口:“香吧?”
嗯!甜的!
第1735章 岁月长河(66)二更
四爷没叫厂里的人, 而是找了老三,叫老三请他那一帮子朋友。
金来才:“……我出面?”
“我要这些人的人情干什么?”四爷看他,“你常年不在家,小五进进出出的都很安全, 我有事也没人马虎过, 人家这冲着谁的脸面。招工这事你跟谁都别言语,每家有个名额, 具体谁去, 那得家里商量。但以后跟我肯定有来往,直接的私交太过了不好!”
金来才上下打量这小子:“所以, 我一回来, 就立马有了招工的机会?”一件事你能送出八个人情去, “小子,人得讲义气。”你要是混是混不开的,最不讲义气的就是你。
四爷:“……”他白了对方一眼, 往东厢去:“爸,跟你说点事。”
金举人隔着窗户朝外看了一眼,这哥俩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子了,这会子老四进来了:“你三哥有事叫他来说, 别听他瞎撺掇!”
老三:“…………”谁撺掇谁呀?他在撺掇我!
四爷没提老三一句, 但这其中跟街道办有关系嘛,咱招工,得过街道办的手。叫金举人事先去说一声,这就是人情!这人情当然要送到实在的地方。
金举人愣了一下:“这事……行吗?”
“行!”四爷起身:“您离退休还早!但我妈这不是快退休了吗?我三哥只要结婚, 我三嫂就能接我妈的班。东北到底是苦寒, 既然弄到假身份了,就弄这个身份先回城。我三嫂只要能回来, 我三哥的工作反倒是最容易。”
金举人看了老四一眼:“不是不心疼你三哥……”他朝外看了一眼,“东北天高皇帝远,不惹眼!这要是接班,把人弄回来……这风险是很大的。”
四爷垂下眼睑:“我三哥找个这个人,品行怎么样?”
“没有问题!”品行很好。经过事,稳当。其实,老三这性子就需要个稳当的人。
四爷给炉子里添炭,又问了一句:“要是没这遭难的事,我三哥能够得到人家?”
金举人:“……”
“跟得到的相比,冒点风险,值得。”
金举人沉默了:“叫他们在京城结婚?”
嗯!而今这婚姻登记,太好钻空子。这边结婚了,只要不说,东北就不可能知道。既然不知道,什么真身份、假身份,回头给真身份在医院开个诊断证明,开个传染病的,然后把病历往传染病医院一挂。东北能知道?老三在那边肯定有关系,再帮忙一遮掩,真就是瞒个一年半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等过个一年半载,情况就又不一样了!她父亲的问题只要有限度的解决,就不怕谁知道了。
四爷就说:“以前怕我三哥回来胡来,可他现在拖家带口的,胡来什么?他低调都来不及。他跟那些朋友之间,咱们欠的人情,这次我一并给还了。他就算是以后不跟狐朋狗友混,别人也说不了个什么。这种情况下,坚持回东北有什么意义呢?”
叫假身份在这边接班,只要街道办开绿灯,又只是街道办的集体单位,不认真核实身份,就一定能瞒得过去。
这不就顺理成章的留下了。将来假身份不需要了,这个工作辞了就行!一切归位!
金举人:“……”一个个的,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三弄的就够冒险了,你这更冒险。
王竹兰坐在边上一直没言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四爷说金举人:“我三哥差点折了,我妈……不放心他再走。”
王竹兰眼圈一红:再混蛋,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本来怕他闯祸的,谁知道差点把命搭上。这次有伪造身份,办了这么多事。要是在东北犯事,只怕是枪毙了咱都未必知道。
这些话搁在心里一天一天的,煎熬的很!只老四看见了,往心里去了,且想着办法在办这件事。
四爷看金举人:“要都是冒险,那就把风险留在咱眼皮底子最可控。”
金举人:“……”很有道理!
他认真的看这个儿子……说实话,这小子当了厂长,人人都跟自己夸自己这个儿子,可自己从未真的往心里去。
四个儿子,这小子最小了。最小就意味着上面有哥哥护着,从小到大,谁欺负他,他哥哥们上。谁也没指着他的肩膀上能扛事!
本来的想法是,找个稳稳当当的媳妇,过个安安生生的日子就行。可这小子呢,自己蔫蔫的,从结婚到工作,真就没用家里操一点心。
而今反过来了,家里得他操心。
他自己都笑,“行!听你的。”老子能听儿子的,哪有比这更踏实的事呀,“老子再不为你操心了。”
“别啊!”四爷还有事得长辈办呢!他求助王竹兰:“妈,您得常过去。”
“咋了?桐桐哪不舒服?”
“不是!她脸皮嫩,家里的粮食都借的差点接不住。”
王竹兰:“……”这不是欺负桐桐面嫩么?“你上你的班,忙你的!这事我处理。”
她十分不惜这姚家人,你家孩子吃不饱,那是你家的事!凭啥把你家的难转嫁到我家身上?
这个姚家人,可不止王小草,还有那姚家母子。
王竹兰强势插手桐桐这边的家务事,她跟桐桐说:“这个王小草不讨人喜欢,但咱得说,为了孩子,她还算是豁得出脸面。可姚子光一个大男人了,借粮的事他凭啥缩到后面?”
桐桐:“……”是的!出面的从来都是王小草。
“谁家养儿子养的这么窝窝囊囊又好面子?”反正我家不这么养儿子,“家里没米下锅了,男人得去外面找食去呀!孩子养不活了,那是女人一个人的事?男人哪怕出去坑蒙拐骗,都得把老婆孩子养活了吧。女人得伺候孩子,还得操心孩子吃啥喝啥?得给孩子找食去?那要男人干啥?配种呀!”
桐桐:“……”咱就说这婆婆三观正不正吧!要么人家四个儿子,也没哪个儿子叫媳妇受罪。
遇上这婆婆,咱就说,稀罕不稀罕吧。
“那雀儿都知道,雌鸟孵蛋,雄鸟出去捉虫回来喂呢,咋人反倒是不知道了呢?一个大男人的,对吧?你要是有难处,你出面,找男人借嘛!或是预支工资,或是找单位协调,哪怕是借,你借个大数,打个欠条,咱也不是那见死不救的。可老由着媳妇,天天顿顿的借,这咋算呀?今儿半碗面,明儿一把米,这叫啥事呀?”
桐桐:“……”她敲了一个核桃,剥里面的果肉,“我也就这么一次,主要是都知道我们俩日子好过,大手大脚,还没有负担……他又是刚当厂长,人言可畏。”
纵容当然是有限度的!
她安抚婆婆:“我都想好了,叫她借到极限,我就低血糖了!回头大家都知道为啥的,她就是再借,我就不会借了,大家肯定也不会再说啥了。”
王竹兰可不看好,桐桐面皮嫩,心又太善,可怜人家那孩子。
对!不能见死不救,但不能因为救人家,咱这日子没法过。
“你别管!”王竹兰不等王小草上门,自己把小米拿了两斤,“咱就算是不借,也得先给孩子几天的口粮,他们也有时间慢慢想办法。这不是借的,这是送的。”仁至义尽了吧!
桐桐:“……”
王竹兰一边拾掇,一边吐槽姚婶子:“她儿子不出头,她也不言语!她年纪大了,脸面也金贵起来了!就小媳妇不要脸,只管在外面豁出脸面求人。”
桐桐:“……”
王竹兰嘀咕着,把那二斤小米一拿,去外面跟人聊天去了。
楼里走廊的空间大,又不冷,很多人都喜欢坐在走廊里,做个针线,摘个菜之类的,闲聊嘛!毕竟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可消遣的。
她拎着粮食,找这些人闲聊去了,顺便等着姚婶子。
闲聊嘛,能聊什么?
人家问:“最近见你少来。”
那王竹兰就有的说了,家里有俩孙子,老三家两口子从东北回来,媳妇才动了手术。她就说家里的难处:“添了孩子,养起来多难呀!本来一大家子先顾着孩子,就难!谁知道,老三两口子一回来,又添了两张嘴,还有个才动了大手术的……”
“没听小林说呀!”
“所以我才说,我家桐桐招人疼呢!早之前,家里是补贴他们。可这孩子知道好歹,家里一添丁,她就说先顾着孩子,她这边暂时没负担。
等老三两口子回来,不带粮本,吃的都得从咱得口粮里往出挤……我心疼的呀!对不起亲家!这孩子在娘家都没挨过饿,而今跟着我们家,你真是知道啥叫挨饿了。”
听的人这么一算,还真是!搁在谁家都不会太宽裕。
“昨儿老四回去,说先拿几斤苞米面,家里断粮了。”王竹兰打了个‘嗳’声,而后才说,“我今儿一来,才知道还有比我家更难得!桐桐说,姚家的孩子饿的哇哇哇的,她那边也没啥能给孩子吃了。”
说着,就把小米提起来扬了扬,“这不,我给换了两斤小米,先紧着孩子救命吧!咱实在是没得多大能耐,能帮多少算多少。”
姚婶子在楼下听见了,她臊的脸通红通红的,这楼梯都不知道该不该上。
王竹兰看见了,就大声喊:“姚家妹子,赶紧的,才说给你送上去!二斤小米,一点心意!还是得赶紧想别的办法,娃儿可不能断顿。桐桐专门托我换来的,先紧着孩子吧。”
姚婶子能说什么?只能上来,接了!但啥意思咱也明白,人家是说:想别的办法吧!
第1736章 岁月长河(67)三更
不管跟谁开口借, 这都不是容易开的了口的!
这跟借点醋借点酱油不一样,这种东西是因为没来得及买或是没顾上买,回头买了就还上了。属于谁家都会遇到的事,严格意义上说, 这不是借, 只是挪用一下。
但是粮食的拆解可不一样,尤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的时候, 这粮食更不是那么跟人开口借的!
姚婶子只能客气说:“您看, 这个孩子……叫您费心了。”
“我家也是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弱的弱……桐桐之前身体挺好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 低血糖了。我给送点糖, 过来给收拾收拾, 叫她先休息吧。”
“低血糖了?”
“那可不!”王竹兰一副心疼的样子:“细粮也换不来了,想给蒸几个糖包都弄不来。我今儿还骂我家老四了,大男人家, 叫媳妇过的这叫啥日子!我可不管他是借还是怎么着,必须弄些细粮回来,晚上得叫桐桐吃大糖包。”
姚婶子只觉得人家这句句都是给自己捎话,她回去之后, 看着儿媳妇抱着孙女在那里哄, 就先去给孩子熬小米粥了。
王小草看了一眼,怕吓着孩子,尽量控制着音量,“我觉得大米粥孩子能喝的好些。”小米粥孩子不大喝。
姚婶子:“……”这可真是难为死了!小米都不是总能碰上的, 这东西属于杂粮, 杂粮每家都有配额,但是杂粮种类多。
这个月粮店供的杂粮是小米, 那大家买的就都是小米;要是这个月供的是红豆,那大家能买到的杂粮就都是红豆。
难就难在这个地方了!
这玩意至少每家还有配额,北方小米也比较常见,十二个月,至少有一半是供小米的。可大米作为细粮,再北方人的粮食配额里更小。
就像是南方人一年到头吃不了三五斤面粉一样,而今北方的细粮里,大米的占比小到……真可以忽略了。
熬大米粥,用米油喂孩子?可上哪弄大米去呢?
她只能跟儿媳妇说:“这是没习惯!小米是最好消化,最养人的。”只能顿顿有米汤喂,这就不错了。
姚子光回来的时候,自家妈在厨房,媳妇拉着脸抱着孩子在屋里转悠,这孩子总是哼哼着,听着叫人难受。
他先去看孩子:“今儿怎么样?”
“拉的还是稀!”王小草看姚子光:“孩子得吃奶!大夫说,不一定得牛奶,羊奶更好些。喝羊奶就行!”
“上哪弄这些去?!”姚子光问:“那……要不,你回去问问你爸你妈……”
王小草不言语,回去借过,自家妈说,最好是送人!往农村一送,农村有养羊的,养个孩子很简单。给找个没儿没女的人家,父母哪怕年纪大点,能好好的养,比孩子留在身边更好。
姚子光看了王小草一眼,放下包,一扭头看见自家妈在厨房招手,他就过去了:“咋了?”
姚婶子不敢说金厂长他妈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怕自家这儿子心里有生怨,因此,她就说:“今儿这小米还是小林托了她婆婆想办法弄来的!可小林自己都低血糖了。她家今年冬天……听说也挺难的!再叫小草去跟人家接,也不合适!
要不,你去单位,看看能不能预支点福利或是啥……看看厂里能不能帮工人解决一下实际困难。你们以前好歹都是物资部门,按说……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姚子光:“……”以前只是跟着领导,也没有别的关系!这要是找关系,就只能跟领导开口。
领导肯定是有的,领导过的很富裕,但是这要是去了……不就是胁迫领导帮助吗?他不得以为我知道他的私事,故意的?那这条路以后可就断了!
姚婶子的眼泪就下来了,“那咋办?看着孩子饿死,都别管?!”
姚子光松了松领口的扣子,外面孩子又哇哇哇的哭了起来,声音细细碎碎的,就像是一只手揪着人的心!
他出去从妻子手中接了孩子,这孩子长的还看不出来是否好看,又瘦又弱,因为瘦,所以满脸的褶子。她一点都不漂亮,不可爱……可她这一哭,怎么就这么叫人揪心呢!
“别哭了!你别哭了。”
王小草坐在一边掉眼泪,“要不然,送走吧!”说不定人家比咱养的好呢。
姚子光抱着这孩子:“…………”送?他问:“要是对孩子不好怎么办?”
王小草:“……亲爹妈也不一定都好!就我这脾气,将来难保不打她,不骂她……”
姚子光:“…………”他低头看女儿,然后低头,用额头碰了碰孩子的额头,良久良久,他才把孩子递给王小草:“看着!”
说着,抓了大棉袄就出门。
“你干啥去?!”
姚子光没言语,只急匆匆的甩门出去,然后下楼。他先去张大平家门口,几番犹豫,打算进去。可门都拍响了,里面一传来脚步声,他赶紧躲了。
直到门再度关上,他才离开:张大平这边的路不能断!
他来到老丈人家,敲开了老丈人家的门,这家里没一个对他有好脸,但是他现在不在乎,看着老丈人桌上的卤肉、茅台,浑身都忍不住的想哆嗦。
人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那么些人都肯帮忙,就只他们冷眼看着,见死不救。
他想起金望才说话的语调,有时候他说话的语调叫人觉得压迫感十足,此时,他嘴角翘了一下,往炕沿上一坐,而后道:“哟!喝着呢。”
“干嘛呀?啥事?”
“孩子活不下去了,您是孩子姥爷,该拿多少,您得有数。”
“你是她老子,孩子活不下去,是你没本事。”
“哦!那也是!”姚子光的手插在裤兜里,攥成拳,不敢露怯:“那我要是当官了,日子好过了,孩子才能活!可我咋当官呀?您是我岳父,您教教我!”
啥?
“对了!您是举报了您的大舅子,然后当官了。那我呢?我也举报我大舅子去?能当官吗?这是个路子,我早前咋没想到呢?”
王富贵:“……”他赶紧喊老婆子:“给女婿拿钱……”
“钱?钱能买啥?”
“拿粮票、副食票,拿粮食……”王富贵见这女婿眼神都要吃人似得,赶紧说:“那什么……奶粉!给拿奶粉。”
姚子光着才看见,人家有一纸箱子奶粉,牛奶粉、代乳粉,十多袋子就这么放着呢!
宁肯这么放着,也不肯给自家苗苗,救自家苗苗的命。
于是,心中的恶瞬间升起了:“老太太,是你说要把我姑娘扔了,要把她送人的?”
不等老婆子说话,王富贵先说:“再拿五十斤粮票——”这是逼到绝路上了,怕是杀人的心都有。
姚子光出来的时候,浑身汗都湿透了。
他推着自行车,驮着那么多东西到了楼下。
李援军这个夜猫子才回来,见他拿的艰难,就过去搭把手:“你这是……”
姚子光把自行车一扔,往地上一坐,然后嚎哭出声。
李援军给吓一跳:“别!兄弟……不至于!咋的了,你说呀!这是受啥委屈了……走走走!先回去!”
先回去就是李援军把这些东西先给姚子光送到家!
姚婶子和王小草看着这些东西也吓住了:打劫去了。
姚子光不哭了,搓了脸,说王小草:“别问!喂孩子去吧!”说着,把钱和票全塞过去,“省着点。”
王小草:“…………”这是……从哪弄来这么些东西?
李援军拉着姚子光出门,你家有孩子,我家也有孩子,“走!上老金那边。”
时间倒是不晚,但是这组合是啥意思?
四爷以为姚子光跟李援军借什么呢,真要是养不活,单位当然得管!但是这得他开口。单位对确实有困难的职工有帮扶的义务的。
因此,姚子光一坐下,四爷还是心软了,先说:“你打个报告,回头交给工会。”开会过一下之后,咱想法子补贴孩子一部分,横竖不能看着孩子饿死。
李援军使眼色:不是这个事。
桐桐看了姚子光的面色,他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中,好像是经历了什么叫他紧张的事。于是,她主动取了酒,把泡的酸萝卜端了一盘:“喝点!”
酒能缓解紧张的情绪。
三杯酒下肚,姚子光才好了一些,他说:“……我一个读书人,干了最野蛮的事。”
桐桐返身回来:“打劫了?”
李援军:“……”咋这个诙谐呢?
谁知道姚子光点头,‘嗯’了一声。
其他三人都愣住了:“真打劫了?”
“嗯!”姚子光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一下喝下去了。
桐桐打量他:“打劫谁了?”就你这小身板?
“打劫我老丈人了。”
三个人:“……”
“我说我要是当官了,我姑娘是不是就不用饿死了。我说我没门路,得跟我老丈人学。我老丈人举报他大舅子,我也得去举报我大舅子……”
三个人:“……”
“他怂了!他怕了。”姚子光的眼圈红红的,声音颤抖,指着外面,“他家里放着奶粉,十多袋子,不肯拿出来!这回拿出来了,都拿出来了!”
说着,一摸脸,眼泪又下来了:“我……我一读书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桐桐有些诧异,没想到真无路可走之后,姚子光能做到这一步。
四爷给他倒酒:“来来来!姚兄,敬你一杯!”
敬我?敬我什么?敬我学会威逼他人了?
四爷摇头:“我一直觉得,这正邪是相对的!站在邪的对立面,未必端正,但一定不邪恶!”
第1737章 岁月长河(68)一更
姚子光觉得他做了十分过分的事, 去人家家,胁迫人家拿出家里的东西,这真的跟打劫没有什么差别。
这事……以前想都不敢想!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咱就说, 谁没事生这样的心呢?
可眼前坐的这三个人可不都是什么规矩人, 姚子光觉得自己是悲壮的猛士,李援军看了对方一眼再一点:就这?至于吗?
娶了王小草, 付出了这种代价, 攀上了一个当官的老丈人,他不给你用他的关系, 那你就换个方向用呀!
有王富贵在, 你是搞不到汽油票还是柴油票?运输单位, 这种配额你搞不到?直到现在跑运输的司机有多赚吗?一个普通的开车的司机拿日子过的流油,你守着个聚宝盆,人家没主动塞给你, 你就不知道怎么去取了用?
这还真就只是个秘书的料子,干不了其他。
不说别的,就只王富贵的女婿,你去跟下面那些运输队运输公司走动走动, 他们常年拉货, 拉货的哪有不藏货的?损耗了那都是正常的损耗或是偶尔在路上遗失货物。
只这些人想巴结王富贵,找你引荐给你的好处,肥不死你。
嘿!你倒是好,等着王富贵喂到你嘴里?这得多老实的想法呀。
好容易发威一次, 却去威胁了老丈人?老金说的对, 给你指个歪路子你都不会走。你不端正吧,但肯定不邪性。
而且, 这种事他只干着一次,也只敢干着一次。这次弄的那些东西,只养孩子的话,足够把孩子养到周岁以后了。周岁以后孩子慢慢养起来,也能正经吃饭了,就好养活了。
他也就缓过来了,用不上再去威胁一次了。
这种人……李援军举杯也敬了对方一个:这种人搁在厂子里,他能看住什么?太老实了。
姚子光控诉他老丈人的许多不是人的地方,好似只有如此,才能叫他心理获得安慰。
正说着呢,门又响了。
桐桐起身去开门,进来的王小草。
王小草手里拿着个针线盒子,然后举起来问姚子光:“哪里来的?”
姚子光:“……”
“这是我家的!我在装奶粉的箱子里翻出来的。”王小草盯着姚子光的眼睛,一再追问:“哪里来的。”
“知道了还问!”
王小草看姚子光:“奶粉也是我家的?”
“嗯!”
“胡说!那奶粉袋子上都落灰了,那么厚一层灰!你到底哪里弄来的!”
姚子光:“……”他叹气,“你妈从院子的大瓮里抱出来的。”
“大瓮?”那瓮得两个人才能抱住,而且,瓮上常年压着石板,“那里面放的是石灰,怕受潮了。”那玩意也是得有人才能弄到,“夏天旱厕里有蛆虫,石灰是为了杀蛆的。”
姚子光看她:“你看见过里面?”
王小草:“……”没有!我妈是那么说的。
她面色变换不定:“我家一直有奶粉?”
嗯!
“奶粉特别难买!”王小草摇头,“我家……应该没有!”
姚子光便起身,拉她回家:“走!回去说。”
王小草甩开姚子光:“你没哄我?我家一直有?”
“奶粉是从瓮里拿出来的,粮食是从你妈的衣柜里拿出来的。钱和票在你妈做得一双新鞋里,在鞋子里掏出来,鞋子五斗柜的最下面……”
王小草:“……”
瓮这就不说了,自己确实没看见里面放的是不是石灰。
自家妈的衣柜一直锁着,妨的是嫂子。自家妈说嫂子爱偷家里的东西补贴娘家,啥都会偷拿的,柜子得锁上。
她每个星期都会去娘家一趟,是给爸妈洗衣服去的。要是遇到天好,每月都得抽出一天时间,专门给洗床单、炕围子之类的。
被褥不用每月都清洗,但三个月总是要拆洗一回的。
她也说过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洗一洗晒一晒,但自家妈从来没有答应过。但是在自己出嫁之前,那衣柜的下面确实是会藏一些精细的粮食,这一点是对上了。
而五斗柜的下面放新做的布鞋,这个习惯一直有。以前,自家妈也是把钱和票在里面放的。但那是日常用的,其他的积蓄藏在那里她也不知道。
姚子光说的这些都对上了,也就是说,那么些钱,那么些粮票,其实都不算是藏起来的积蓄,只是家里日常用的,随手能取的。
日用都留了这么些,可自从自己生了,娘家一针一线一粒粮食都没给过。
到现在为止,好些都是娘家妈伺候月子,也有接了女儿和外孙回娘家做月子的。不为别的,就是想叫生完孩子之后好好养一养。
她不奢望回去坐月子,咱就是说,想大部分人的娘家一样,弄点细粮,弄点红糖,预留一张活鸡票……这楼里住着的媳妇的,大家的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再要么,就是姥姥家给孩子做个小被子、小褥子、小衣裳之类的。
没有!娘家没给一丝一缕。
自己妈去了一次医院,留了一句‘扔了吧’,啥也没管就走了,再没来过。嫂子送了一沓子尿布,那是她家三个姑娘用过的,浆洗干净拿来的。
但这尿布是嫂子她娘家给准备的,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的用,嫂子说:“这不是送,先用着吧!用完了洗干净,回头我要再生,还得来取。”
当时她还不以为意,可真到了孩子动辄尿湿之后,她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大的用处。
同事们上门的时候,有王茜捎带的五块钱和两斤红糖,她自己没有来。自家的大伯娘来了一次,拿了三尺布、五块钱、两斤红糖。
这就是娘家给的东西!
她回家去借过,自家妈说家里现在啥都不敢收,怕举报,都怪王茜把事弄坏了,惹了那个黄丑妮盯着自家,不管是爸爸还是哥哥啥都不敢收。
要是本分工资和配额的话,哪里有多的?毕竟哥嫂还有三个侄女要养,孩子年岁也都不大,不能为了你家的孩子,叫哥嫂对他们有意见吧。
自己是出嫁女,怎么忍心为难父母?父母终究是要跟哥嫂过日子的。
当然了,这里面肯定有哭穷的成分,家里没那么难!但她也知道,要是家里真宽裕,自家妈不至于说把孩子送人的话。
去的时候,自家妈说起把孩子送人的事,还哭了!只说这世道,也是没法子。
自己不舍得,没接话,就给回来了。
可现在……啥意思?家里什么都有,肥的流油,这些奶粉放在院子的瓮里落灰,都不肯拿出来救命么?
姚子光拉王小草:“走!走!先回!别嚷……这事不能叫人知道……”
硬拉着回去了,王小草自从生了这个孩子,就没养过来,人消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桐桐去关门的时候,听到王小草问说:“同事邻居……都没有不管……他们为啥?”
桐桐:“…………”
门还没关上,李援军要走了,四爷把人喊住:“咱还需要车辆配置。”哪怕不要吉普,但是大卡车得需要吧。
李援军:“……”
“数额有限,未必能轮到咱们。”四爷低声跟李援军所,“王富贵可用!从运输部门挤出几辆来,问题不大!得有人发扬风格谦让,咱们才能有车用。”
李援军朝外指了指:姚子光把他老丈人卖给咱们,咱得用呀!
四爷微微颔首:就是这个意思!
“啥时候去办?”
四爷说:“明儿晚上!作为姚子光的领导,关心他的家庭问题,该协调家庭矛盾还是要协调的。”
李援军:“……”你是真黑啊,逮住机会就想咬一口:“行!明晚咱俩去一趟。”
他回家了,桐桐关门,回头看四爷:“以后有吉普坐了?”
四爷:“…………”他义正言辞:“公车岂能私用?”想啥呢?
桐桐就笑,王富贵也是倒霉,怎么就以这样的姿态入了你的眼了呢?这回完了,不把对方压榨干是不肯罢休的。
四爷往卧室去,跟桐桐说:“回头你得陪刘千山去医院做个体检,不能用刘千山的名字……”还得是假户口上的姓名。
“接班办手续的时候用?”
“嗯!”
“行!等她再养养,我陪她去一趟。”这事不急,年跟前再办。她更急的是:“现在这车不需要单位自己出钱么?”
“配的!”配的自然就不用出钱了!等过几年,一切市场化了,这些可都是要花钱买的。
“厂子运输用,那得几辆。”
“想弄十辆。”
“啥?”
“咱们现在每次用车都是找人家调配车辆,这调配车辆……得看人家脸色,李援军这一天天的,全靠着老关系在维系!”吃回扣不是后来才有的,而今一样有吃回扣的事,每次都要,这拿的可都是咱自己的福利。
有时候还不好翻脸,因为货运出去,脱离了视线,谁在机器上动个手脚,厂里就得派人去解决了,返厂就更麻烦了。
所以,咱得有自己的车!正不知道从哪下手呢,姚子光打劫了王富贵。从王富贵的态度看,他和他儿子背后干的要命的事不少。
既然如此,就别客气了!能不能弄个车队的车回来,就在他身上了。他们的旧车不是今年非得换,对吧?名额给咱们嘛,咱真急用。发扬风格这种事,得上门做做工作。工作做到位了,风格自然就会发扬了。
王富贵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把大棉袄往身上裹了裹,伸手把桌上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只烧鸡。
他说老伴:“腻的慌!切些洋葱,剥几瓣蒜,取一瓶茅台来……”
王妈咕咕哝哝,“那死丫头……拿了多少只肥鸡过去!赔钱货就不能养,养来养去养成仇……”
第1738章 岁月长河(69)二更
门咚咚咚的被敲响, 声音极大,想装作听不见都难。
声儿一响,王嫂子就赶紧安抚的拍拍孩子,昨天晚上姚子光来了, 不大功夫又走了, 带了不少东西,今儿婆婆在家碎碎念的骂了一天。
今儿晚上门又敲响了, 怕不是王小草和姚子光着两口子吃着利了, 还想占便宜。
外面那么冷,她可不出去开门去, 赶紧把灯一吹, 只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出看。雪把外面照的隐隐约约的, 能看得清院子里的情况。
婆婆今儿念叨了一天,叫她儿子今晚千万在家,就算是姚子光再来也不怕的。要不然家里老的老, 小的小,招架不住。
可惜,那挨千刀的在外面有相好的,而今很少回来了。要不是为了几个孩子, 她早就给举报了。
瞧瞧, 家里没有青壮,晚上一有人敲门连门都不敢开。
王妈赶紧把烧鸡和酒藏起来了,然后裹着大棉袄,手里那个剪刀就往出走。出来一看儿子那屋的灯灭了, 她就哼了一声:“拢不住男人, 生不下的男丁,丧门星一样……”
嘴上小声咕哝的骂着, 到了大门跟前,就问说:“谁呀?”
“大妈,我是姚子光单位的同事,我们厂长听说了他办下的糊涂事,亲自上门来致歉了。”
李援军言语和气,带着几分笑意,“他是自己喝了点酒,也知道犯错了!昨晚上回去在楼下就碰上了,他酒也醒了!我们领导了解了情况,今晚上下班之后特意上门……”
王妈‘哎哟’了一声,就赶紧开门:“是金厂长吧?”
四爷应了一声:“是啊!大晚上的上门,打搅您休息了。”
“没有!没有。”门打开,看见外面站着两个人。
李援军距离近,他把自行车交给四爷,自己在拍门。四爷一个人把着两个车子头,就站在外面。
王妈借着光大概能看清模样,这两人可不是姚子光那怂样子的男人:
人家一个穿着将校呢大衣,这可是军大院才有的,那死丫头也说过,是有一个出身大院,娶的也是个跳舞的;
一个穿着羊毛大衣,这大衣可贵了,还不好买,儿子想要都没买到。那死丫头也说过,那个叫林桐的娘家很有背景,她鞋柜里的好鞋好些都没上过脚。
她可是喜欢有男人样的小伙子了,马上笑眯了眼:“进来!进来!快进来。”
李援军和四爷就推着自行车往院子里去,把车子撑好,那边这老太太已经朝里喊了:“当家的!来贵客了!金厂长带着人来了。”
金厂长?就是王茜坑了的那家?这是什么好关系么?这老婆子当真是糊涂的厉害。
但是,年纪轻轻的,管着那么大的厂子,这煤炭之类的,还就是人家有权利。
王富贵赶紧下炕:“贵客!贵客!赶紧屋里坐。”
双方都表现的很高兴,王富贵喊老婆子:“好好整俩菜,取一瓶陈酿来!”
王妈应着,果然去准备去了。她去敲了儿媳妇的窗户,呵斥:“赶紧起来!来贵客了,做饭。”
做饭就做饭!
王嫂子看着婆婆跟变戏法一样的,拿出来一大根火腿。
“切了,摆盘,别偷吃!”
她切着,那边又端了一碗七八个鸡蛋来。
王嫂子:“……”说出来真没人信,自家大女儿今年六岁,但是吃过的鸡蛋有六次没有都不好说。
“炒了,跟大葱一块炒。”
王嫂子:“……”
这边还没炒出来,那边又拎了两条咸鱼来,放到另一个锅里蒸上了。
王妈又把藏起来的烤鸡拿出来,这鸡被扯了一个鸡腿,摆上去不完整,那就切成鸡块,这又是一盘。
炉窑里还有个红烧肉罐头,已经热好了,拿出来倒到盘子里,就能上菜呢。
油炸花生米家里是常备的,用盘子一盛就行。
一样一样的菜迅速成盘端了进来,里面三个人还没寒暄完呢。
李援军:“……”我算是败家子,算是日子过的油水,算是在外面路数广不亏嘴,但我家也真的不是能随便端出这些菜的。
火腿、腌鱼、红烧肉、烧鸡块、炒鸡蛋、油炸花生米。
三个人,六个菜,一大半可都是肉菜。
他看了老金一眼:咱下手别留情吧,这老小子太肥了。
关键对这老小子下手,咱不必有心理负担!这他妈的忒不是人了,这边过的这样的日子,那边外孙女真的快饿死了。
楼里的邻居这家一点那家一点的挤出来,就怕孩子有个好歹!林桐那傻子为给了这个孩子挤出口粮的,都开始挨饿饿出低血糖了。可这边至亲富成这样,一口吃的都不给!
咱就说,真要是门口要个要饭的快饿死了,但凡是个人,但凡还不至于饿死,是不是都要省出一口来先救命呀!
这他娘的干的就不是人干的事!
所以,跟这种牲口客气啥呀?只要弄不死,就往死里弄。
王富贵招呼这两人:“动筷!动筷!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四爷没动筷子,看着这菜叹了一声。
李援军也看着这菜,然后问王富贵:“真是为招待我俩的?”
“看这话说的,肯定是为招待二位的。”
李援军从大衣口袋里往出掏,掏出一个饭盒来。
这种铝制饭盒很深,很装货的。他把饭盒打开,“那我就不客气了!”然后把红烧肉,火腿,鸡块往里倒,装不下就往下压一压,盖子扣不住,又从兜里掏出那种松紧皮圈,是用内轮胎剪出来的橡胶皮圈,弹力特别大。
他把皮圈给套上去,然后不撒了。
这又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网兜来,把饭盒往网兜里一塞。紧跟着,又从大衣的内兜里套,掏出崭新的折叠好的油纸来。
取一张,包腌鱼。
再去一张,包炒鸡蛋。
花生米也没放过,包起来不妨碍吃呀!
包好之后,都放到网兜里。
他动作不疾不徐的,特别的认真。
王富贵的笑意僵在脸上,那边扬着笑脸进来的王妈也楞在了门口,端着一盘喜好的苹果不知道该不该进。
四爷看见那一盆苹果:“太客气了。”
这么好的苹果……桐桐也好长时间没吃了。
他问:“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我跟您买几个吧。我媳妇嘴唇,匀几个卖给我就行。”
王妈就不动了,看着她男人有些慌,有些害怕!
王富贵朝老婆子点点头,王妈没法子,转身出去了,搬了一箱子苹果来。这一箱子吃下去三分之一,还剩下三分之二。
四爷问:“没梨?”
王妈:“……”你咋知道我家有梨?
王富贵点头:这些都是小东西!姚子光那蠢货肯定给这两人说什么了。
王妈转身去,又抱了一箱子大鸭梨。
“柿子该是有的吧?柿饼呢?”
王妈:“……”你趴在我家门缝里看了!她愤愤的搬了一箱子,里面是柿子,上面的布袋子里放了五六斤柿饼。
四爷:“……”市面上有的,这家里都有,“其实鲜果不比罐头。”
王富贵已经极其隐忍了,但孩子点头,王妈又搬了一箱子水果罐头来。
李援军:“……”这混蛋到底弄了多少东西?他问说:“只水果罐头?”
王富贵不忍了:“二位,想干什么?”
李援军啧了一声,看对方:“叔,您看……开个玩笑,您怎么还恼了呢?”他叹了一声,“你说,姚子光跟咱什么关系?那可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一个锅里搅稀稠的。不看一面看一面,对不对?比如,他大舅子在外面有姘头,那姘头还是有夫之妇。人家那男人是开火车的,一走就是几天几夜……这事我可没捅破!”
王富贵两口子同时变了脸,这要是有证据,拿出来能要了儿子的命。
李援军看两人:“你们是要看照片吗?你们觉得我们没证据?”
王富贵看了这个姓金的一样,跟金家那个事,金家可是把证据拿的实实在在的,拍照下来之后才动的。
人家这上门了,还是牵扯到奸情的事,能不留证据吗?
四爷看王富贵:“是子光求的我们,说此事呀不能声张。为啥呢?因为你儿子,是他姑娘的舅舅。舅舅这么重要的社会关系,他要是坐大牢了,姚子光担心他孩子的前程!所以呀,一直说,孩子她舅知道错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咱治病救人吧!”
“是!是!是!知道错了!治病救人。”
四爷又说:“咱也没有什么仇恨,真不至于就揪着不放!不过是偶尔知道这件事,有个朋友想举报,我们给拦住了。但是呢,也确实觉得不应该助长这种不正之风。再加上跟子光的关系,这件事我们就很为难。”
“费心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四爷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次上门,主要是为了子光调解家庭矛盾。你二老别生气,他还是顾着家的!这次是真的被气坏了,带着气上门……”
“不怪子光!自家的孩子,还有啥可怪的。”
“那这次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四爷说着,就指着那些吃的,“不是我们贪图东西,是捎带回去,给王小草同志,这好歹是娘家的心意,是为她养身体的!这番心意,二位能理解吗?”
“能!当然能。”
“这不就好了吗?咱好好沟通,少很多误会!”
四爷说着,就起身,看着王富贵,“要不是为了姚子光的家庭事务,你说我这一天天的,也挺忙的!厂里需要十辆运输车,指标没有,等着谁发扬风格,这需要多出门打听;
家里呢,我媳妇身体又不好,而今这日子,想吃啥找不来啥,要肉没肉,要蛋没蛋,要吃水果没处寻去!你说,我这一天天的这么忙,跑来惹人嫌干啥……”
王富贵:“……”要十辆卡车!要常不常的去他们家走动,拿上肉和蛋以及他媳妇爱吃的水果,是这个意思吧?
M的!这属于自己赠送,纯属人情——他连索贿都不是!
第1739章 岁月长河(70)三更
这个操作真的是……李援军甘拜下风。
自己处事像个地皮流氓, 老金一点都不流氓。
出门来,自己拎着个网兜显得很低端,老金空手……但是,人家是说, 叫王富贵亲自给他送。
从人家家里拿出来, 这有打劫的嫌疑。
但是,人家主动给送他, 且一定要送到门上, 又不是贿赂他办啥事,无所求的赠送, 单就合眼缘, 行不行呢?
行!谁也别有意见, 不管谁知道了都不怕。
要么说,老金当厂长呢!这人损上来是没别人什么事。
四爷看不上李援军的办事手法,但是看得上李援军拿回来的饭菜!火腿我家偶尔还能吃上, 但是腌鱼其实很少吃到的。
要不,把腌鱼分给我一条?
李援军把两条都给了,还把炒鸡蛋和花生米也都给了,三个油纸包:拿去!
一共六个菜, 见面分半, 你拿一半回去。
两个大男人在楼下分赃,然后拎着吃的回家。
带吃的回家的男人简直不要太招人稀罕。
闫文静拉着脸,给开了门:“又这么晚?!”
李援军把饭盒塞过去:“赶紧的,热一热吃了。”
打开饭盒:火腿、鸡块、红烧肉。
她一下子就笑了, 站在厨房里朝外看:“都给打包带回来了?”
李援军:“……”一看见肉, 仙女马上下凡了!从来没有笑的那么情真意切过,一见肉, 这个笑呀,咋就能这么灿烂呢?
“好吃!”桐桐将两条鱼尾切下来,咂摸着味道。
四爷:“……”他问:“不爱吃?”
“爱吃!”桐桐嗦着鱼尾,“两条鱼,明儿给两家送去!林家那边还罢了,你没注意,这边的俩老人,今年冬天明显见瘦了。”
“那把鸡蛋吃了吧。”
那么大一份,我也吃不完呀,“带去林家,明晚在林家吃饭,添个菜。”
抓了几个花生豆吃了,剩下的继续包着!再来客人又是一碟下酒菜。
“我今晚吃饱了……”真吃饱了,所以,省着吧!现在这年月只嘴馋肚饱,那是造孽!
四爷:“……”突然这么会过日子,自己都不习惯了。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桐桐把门一开,这是:“……”王小草她妈!
这老太太脸上挤出笑来,拎着篮子往里面走:“小林啊!”
桐桐:“……”
“你照顾我们小草,我都不知道咋感激才好。”说着,就从篮子里往出拿。
拿的多了,怕被人看出来啥来。提着个篮子,谁也看不见嘛!
她从篮子里往出拿:一条肉,一斤左右;十个二合面的馒头,像是在哪个食堂买的;十个鸡蛋;五个苹果三个梨。
还剩下一下,没再取。
王妈说:“多亏你看顾了!那你忙。”
然后人家走了,桐桐看见她去敲闫文静家的门,不用问也知道,那篮子里剩下的东西是给那边送的。
她看着这些东西,再看看从卧室出来的四爷:“几个意思?”
“她说啥?”
“说谢谢我照顾王小草。”
“人家谢你,你大大方方的收下就是了!王小草欠咱家的帐以后不用还就行了!人家的父母知道感恩……”四爷说着就往卫生间去,“厚道人家呀!”
桐桐:“…………所以,这是谢礼?”
“那要不然呢?”四爷一边刷牙一边说桐桐,“人家说是谢礼!推辞的太过了也不好!”
桐桐:“……”她过去靠在门边上,低声问说:“王富贵被你和李援军收拾傻了吧。”
“他儿子通奸,真要捅出去……那女的要说是被强迫,他儿子就是死刑。”
桐桐:“……”
“王家重男轻女,生了三个姑娘没儿子……那个火车司机的媳妇,两胎生了三儿子,宜男,两人混到一块,想借人家媳妇的肚子生儿子……”
桐桐:“……”这逻辑!就不怕人家怀的不是他的种!
“火车司机,一走好几天!在说了,真要是弄去哪里学习上几个月……怀是怀不错的。”
桐桐:“…………”
“那女人自己有三个儿子,事真的要是败了,肯定要咬定她是被逼的!”
男女通奸,女方若是咬定被强迫,男方几乎就死定了。
四爷又说:“千防万防,家贼难妨!姚子光是王富贵的女婿,王富贵两口子能糊弄王小草,糊弄不了姚子光!要不是姚子光真的知道什么,王富贵能被姚子光拿捏了?
所以,打着姚子光的旗号去,王富贵就觉得姚子光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我俩知道他背后干的事!当时啥都没说,只一变脸,王富贵就先怂了。如果说他的事难拿证据的话,那他儿子的事……他不敢赌!”
毕竟咱之前抓奸,是先拿的证据,板上钉钉了,才发难得。
他想到这一层,觉得咱手里有照片,哪里还敢犟着。
桐桐:“……所以,王富贵会很感谢我们,一直感谢我们。”
对!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嘛!
桐桐:“……”抓了三个鸡蛋,“今早吃蛋羹?”
好!
然后姚子光也觉得他的威胁是有效的,因为丈母娘上门了,放了一瓶家里做的豆腐乳又走了。虽然只是三五块的豆腐乳,但代表的东西可不一样。
王小草阴郁着,没理她妈!
结果她妈几乎隔三差五来一次,或是一把豆芽,或是三两食盐,再要么半碗酸菜,但至少回回来都不空手。
越是这么着,王小草越是觉得:有些人就是这个德行,越是对她好,她越是来劲;越是对她不好,她越是上赶着。
她现在对她妈完全没好脸,也不会去娘家!结果,她妈把着她不撒手,再给冷脸都会来的。
可不是!有些人怎么能一直纠缠呢?
林樱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楼下。
单位大门外,苏素又站在那里。
这已经是这一个月来,她第四次找来了。
之前她没露面,再高处看见了,她会从后门离开,绕行回家。她不觉得还有见面的必要。可这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来找,这已经是骚扰和纠缠了。
她捧着洋瓷缸子,心里就有些不大高兴了。
将杯子中的热水喝完,杯子放回抽屉里。她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五十五,再有五分钟就下班了。同事们已经起身,拿饭盒,准备去食堂吃饭了。
同事喊她:“林樱,走了,吃饭!今儿中午炖了豆腐。”
林樱把饭盒递过去,“帮我打一份,我一会子就到。”说着,递了票过去,“多要一个馒头。”
“好!”
同事帮着打饭,林樱自己则围了围巾,下楼朝大门外去。
苏素一抬头,看见林樱:“林樱姐。”
林樱:“……”她脸上带着笑意,“身体不好,这么冷的天,要找我为啥不进去说一声呢?一直站在这里,冻坏了怎么办?”
说着,就朝里指了指,“跟我进去吃饭去!我叫同事帮我打了,今儿你运气不错,我们食堂炖豆腐。”
苏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大多数人都是打了饭回办公室吃,林樱带着人,就只能在食堂的大堂里,找个角落坐下,跟苏素一人一个馒头,吃一份菜。
苏素一边吃,一边小心的打量林樱姐。
林樱看她:“不好吃吗?”
“好吃!”苏素说着,咀嚼的动作更慢了,“林樱姐……我……”
“跟罗南生的事,那是我跟他的事!不要是真不想叫我误会,你就别插话,也别管。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误会?我知道而今这境况,又怎么会不体谅?我跟他之间的事,跟其他的都没有关系!就单纯是我跟他之间的问题,谁也管不了。”
苏素:“……”
“你人好,心好,什么都好!”林樱一个劲的说好话,把这个人往好人堆里推,“我不会误会你!我也知道你是好心,但两人之间的事,掺和谁都会更复杂,你说呢?”
苏素:“……”她‘嗯’了一声,不提这一茬。
没吃两口,她又抬起头来:“苏素姐,你知道……刘平山吗?”
林樱‘嗯’了一声,“听过一耳朵!”你们不是订婚了吗?知道你心有所属,有恋人甚至于未婚夫,所以,在没有你们的消息之前,真的没想过其他可能。
“刘平山有个姐姐,叫刘千山……”
林樱把筷子上的豆腐夹断了,望才得三哥带回来的姑娘是叫刘千山吧?桐桐之前提过,还说过那天碰到苏素,试图跟她说话。
她面无异色,只说:“看!全入味了。”然后才看她:“是孩子的爸爸那边联系你了吗?”
苏素摇头:“不是!”
“既然断了联系了,从孩子成长的角度来说,我觉得还是要多考虑孩子的。”林樱就说,“大人其实没什么,孩子会出现混乱!说起来,孩子最无辜!叫了罗南生几年爸爸,对外罗南生还是爸爸!那就叫孩子叫吧。这一点,我相信罗南生也不会反对。咱们不管是什么立场,我觉得得达成共识,那就是保护孩子,你说呢?”
苏素眼圈一红:“林樱姐,你特别好。”
林樱催着她吃菜,然后才道:“至于说孩子的亲生父亲,其他的亲人……我听说,也都是特别好的人。”
“嗯!”
“这些人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可……他们都是孩子的亲人!世事变换无常,给孩子多留个亲人总是好的,你说呢?”
苏素:“……”其实我是想提醒你,你妹妹跟刘千山牵扯上,怕会惹麻烦。我没有别的意思!
林樱笑意温和:“我妹妹娇惯的厉害,性子也直!她跟你不一样,你温和,她看着柔弱,其实犟得很。以后你见了她,别搭理她。有些事她想不通,可她不是当事人,不知道咱们三个之间的瓜葛有多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别跟她计较。”
苏素点头:“我听您的。”
林樱又拿了童鞋票递过去,这本来是要给桐桐,她在婆家用得到,但眼前这个人需要哄着安抚,她就把票递过去:“拿着!过年给孩子买双小皮鞋!咱俩是咱俩,咱们姐俩亲香的处着,不关别人的事!我喜欢你,跟别人无关。”
苏素抿嘴笑,浑身都轻松了……
第1740章 岁月长河(71)一更
林樱把苏素送到公交车站牌下面, 陪着她等公交车:“我最近可能要去参加学习班,不一定都在单位。你要是有事,可以给我写信,同事会转交给我。孩子在家, 离不了人。再加上你这身体, 不能受累。你一出门,家里也跟着操心。可不能再任性了!”
苏素应着, “姐, 你回吧。”
“等你上了车我才放心。”林樱给她把围巾拉好,“你把你照顾好, 身体养好, 就是对身边人最大的好。”
正说着呢, 车来了,林樱摆手:“去吧!上下车慢点。”
“嗳!”苏素坐上车走了,跟着车窗跟林樱摆手。
林樱笑意温和, 歪着头跟她摆着手。
车满满的走远了,林樱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收了。
下了班,她喊了在另一栋楼里上班的林柔,“去你二姐那边, 你去不去?”
林柔:“我二姐做好吃的吗?去啊!”
林樱站在楼梯口:“那你收拾, 我等你。”她说着,就站在楼梯口,等着爸爸下楼。
林暮秋下来看见大姑娘站在这里:“回?”
“过来就是跟您说一声,我和小柔晚点回家, 去老二那里吃顿饭。”
姐妹间走动, 林暮秋不管:“偷着吃什么?”
“回家给您带。”
林暮秋就走了,随她们自己去玩。
可林棠并不知道大姐和小妹要来, 今儿陶然值班,她在家正不想动弹,想着把剩下的窝窝头热一热吃了算了。
结果大姐和小妹来了:“我马上做饭。”
林樱就笑:“专门喊你来的,去吃西餐。我请!”
林柔:“……”这是有啥事吧?
林棠出来还问:“桐桐呢?不叫呀?”咱姐们几个去吃呗。
这边是邮局的家属院,每层都带着公话:“你这边打电话方便,给她那边打个电话就行。”
桐桐也还没吃饭呢!今儿下班之后,发现婆婆在这边。
王竹兰过来给拆洗来了,现在拆洗了,年跟前就不洗了。一大家子这么些人,光是拆洗的活够她抽空干一冬的。先紧着这边来吧!
洗衣服,结果没注意时间,都下班了,还没给做饭。
桐桐正帮着拧床单呢,一楼有人喊:“小林,你的电话。”
一楼安装了电话,这是公共电话,能接能打,有人专门看着呢。
桐桐应着,就出门往楼下跑,结果电话是林棠打来的:“去老莫,大姐请客。我们姐仨都在。”
“好!”
桐桐回去一说,穿了大衣就要出门。
王竹兰很关心:“是不是你大姐那边有对象了。”多好的姑娘,得配啥样一人。
桐桐也是这么猜的,要不然好好的吃什么饭,来自家这边凑一块吃顿饭也行呀,“还不知道!就我们姐四个,我不在家吃了,也不带咱们金厂长。您在家背着我做点好吃的,给您儿子开小灶吧。”
王竹兰就笑:“要不你把粮食柜子锁了?防着婆婆偷吃。”
婆媳俩搁在家里说话,嘻嘻哈哈的心情都挺好的。桐桐一路哼着歌去的,她到的时候那三个还没到。
等了有五分钟,这姐仨来了。
林樱还问:“怎么不自己先点?”说着,招手叫服务员,做主点了菜,给桐桐点了一份小蛋糕,就她爱吃这种东西。
桐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问林樱:“今儿啥特殊日子?”
蛋糕上的最快,林樱把蛋糕推给桐桐:“你先吃,我们说话,你听着。”
桐桐:“……”这是有事呀?
林棠端着茶喝了一口,大姐这是有大事吧。她示意:您说,我们都听着。
林樱就把最近苏素一直找到,今儿她才正式见苏素的事说了,两人谈话都谈了什么,她也原木原样的说了一遍。
桐桐:“……”刘千山跟苏素是这样的关系?
她才要说话,林樱说她:“叫你来,是这件事跟你那边有点瓜葛,你心里得有数,回去要跟望才说一声,不能不防备。”
桐桐‘哦’了一声,然后呢?
林樱朝后一靠,手转着桌上的玻璃杯,看着水纹波动:“跟罗南山的事,这种事怎么说呢?感情的事……得允许任何可能性的发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动辄跟人过不去。咱有自己的日子过,跟一些不好的人和事纠缠,有什么意义呢?”
说着,眼皮抬起来了:“罗南生再怎么写信,我都没有回复!也来找过我,我处理了,他虽然还写信,但本人再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原则一直都是,日子得安生。可有些人有些事,一旦牵扯上瓜葛,就很难安生!咱不想生事,但不能笃定别人就不生事。”
她把水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口:“苏素会以各种理由跟我处好关系的!这个人……我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只想知道她从中能获得什么。她或许只是个单纯的人,只是想把日子过好……以前是,那以后呢?”
以后?
“以后,她还是会跟罗南生纠缠不清,罗南生名义上是孩子的父亲。不管我跟罗南生将来是不是能成,她跟我搞好关系都没有坏处。
我俩要是成了,罗南生是孩子的父亲,这是要长期来往的;我俩要是不成,她也得叫罗南生知道,我都没有怪她,那罗南生埋怨她,继而疏远孩子,影响孩子,是不是不大对?”
所以,我知道,她跟我处好关系,是利她的!
而接近我,刘千山这件事就是个切入点。她拿着小桐婆家的把柄,说是关心也行,说是威胁也行!但因为这件事的存在,自己就是得向她妥协。
林樱就说:“有些人不用算计,有些东西她天生就会!她心里长了利己的那根弦,根本不用算计,本能她就会那么算计。她一切出于本能……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这样的逻辑,这样的行为,她不觉得有问题。她会因此而继续接触我,而我不能拒绝。”
但是,我不喜欢被人拿捏!
林樱把玻璃杯放下,指甲从杯身上划过:“我觉得,苏素的父亲……没彻底的倒,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就看林棠和林柔:“你们说呢?”
桐桐:“……”你们倒是看看我呀!我就只有旁听的资格,不配参与吗?
她是真的对林樱刮目相看了!林樱是一个温厚的长姐,特别好脾气。这都几年了,她第一次看见了林樱的另一面。
她想说话,林棠把叉子叉到蛋糕上:你吃你的。
桐桐:“……”
林棠用桌上的餐巾慢慢的擦着手,然后说:“翻苏父干了多少对不起人的事,而今不行!”要是世道变了,清算回来,但那是以后得事!现在想彻底的把苏父干翻:在这个方向上用劲是不行的。
桐桐叉着吃了一口蛋糕,含混的说了一句:“那天在医院我碰上她了!她长期吃的药是进口的,很难买!不仅难买,价格也很贵。她因为身体的原因,没工作。他爸一个人的工资,负担她吃药怕是都很难。
但是我看她穿的皮鞋是新的,牛皮鞋,里面是羊毛的,这款鞋在百货商店很难买到,我都没抢上,但是闫文静买到一双,十六块五。她手腕上还有一块新的女士手表,也是新的!不是今年买的,就是去年买的。”
反正跟之前看到她的时候,佩戴的手表不是同一块。
手表在而今是大件,特别贵!这东西,有一块就很不错了,谁三年一换呀?啥条件呀?
“我那天见到的时候,她穿着呢子大衣,一件四十八,是今年的新样子,上海货!我也没有买到,价格我知道。里面的高龄毛衣是黑色的,纯羊毛的,三十二。”
三个人都看她:“……”
桐桐又叉了一块蛋糕:“别的我不知道,新衣服新鞋的价格我还是知道的!我们单位都是漂亮姑娘,挣的又多,她穿的那些,我们单位有人穿,价钱不都一样么?”
林柔:“……”不是这样的!谁跟人打个照面之后就能清晰的把这个人身上穿的戴的都记下?这脑子记这个都记的这么准,咋记其他的就不行呢?
桐桐看这三人:“真的!错不了!我其实一点都不笨,是你们没有发现我的长处。我家金厂长可说了,我是天才!你们看那些画画的,一样是葡萄,你们能记得形态?记得颜色?人家能!这说明我获取信息的跟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不擅长你们擅长的,别总把我当傻蛋行吗?”
不就是一个苏父吗?多大点事,回头我就给他处理了。
三人:“……”行行行!你不傻。你记下的这个很有用,这说明苏素的开销不在他们的正常收入之内,苏父贪污了!
可桐桐有她的思维方式,别人有别人的思维方式。
林樱说:“我是这么想的!回头呀,我会写一份报告,作为银行金融单位,应该做一些服务兄弟单位的工作!比如,开设会计培训班,对财务工作人员进行系统的培训。这不管是各单位,还是对财会工作的专业人员,都是有好处的。”
林柔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去找我的老师,银行的技校得配合做培训工作,对吧?”
对!
林棠也听懂了:“我回去就找我婆婆,邮政是遍布最广的系统,要是首先影响,更容易推进,对吧?”
对!
桐桐搓了搓耳垂,苏父所在的农场在郊县!
郊县的农场和农场在郊县这不一样,前者是说农场只是县属的农场,而后者,农场的级别更高。
前者可能分不到名额,后者是很容易分到名额的。
桐桐问林樱:“苏素没工作,你会给苏素额外争取一个培训名额?”
林樱意外的看了桐桐一眼,然后点头:“对!”
桐桐:“……”苏素不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她放在一个培训班里,搁在一群搞财会的人中间,她真要是得罪个什么人,就凭她一身小辫子,人家揪住她,还怕扯不下她父亲?
她闭嘴了:好像自己不管,林樱也能处理的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