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0-1830

    第1821章 岁月长河(152)一更

    会议连着开了三次, 一层一层的报审批,大家都是乐观的,认为这件事是可以做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了一件事:一个出国表演的戏剧团,整个团滞留M国, 从滞留一周, 到滞留半月,而今消息确切, 他们寻求了M政府的庇护, 不回来了。

    这件事没有报道,但是系统内部开始开会, 单说这件事。

    根子还是在‘钱’上, 这些人怕是觉得, 在国内说起来各个都是角儿,但是出去一比就知道了,还没有人家刷盘子赚的多。

    于是, 开始谋划,今年的文化交流活动审批比之前严格的多。

    桐桐:“……”这确实是叫人猝不及防,但事该做还是得做。大不了就是程序更繁复一些就是了。

    等四爷要出门的时候还在开会,到底啥时候会审批下来, 现在还不一定。

    “不着急, 慢慢来!好事多磨。”四爷下午的飞机,现在就得走了。

    他这次是跟外贸部门的人一起走的,桐桐开车把他送到集合点。六六在车上一遍一遍的问:“啥时候回来?明天吗?”

    “明天能到!到了就打电话, 晚上八点, 准备给你打电话。”

    “那一天能办完吗?要是一天办完, 是不是下周四就能回来了?”

    四爷:“……”他给孩子打岔, “那回去看看地图, 爸爸每换一个地方就给你打电话告诉你,行不行?”

    “行!”

    这次出去,这件事非要办成的,不办成不班师。

    车停下来,人家大巴已经等着了,四爷得先进去报到,然后才一起走。

    “千万注意安全!”

    四爷:“……”我是那不惜命的人么?揉了揉桐桐的脑袋,拎着包就要下车了。

    桐桐一把拉住,才要说话,四爷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走了!”别这个样儿。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内裤的暗袋里放了钱,哪条都放了。你洗的时候注意点……”

    四爷:“……”我真是服了你了!他要走了,突然停下来,“还是取出来吧!”太磕碜了。

    “你听话带着吧!”小偷专偷生面孔,你没遭过贼,那是因为我跟着呢!没我跟着,真就是一个小偷就能把你陷到困境里,“外套的里面有暗袋,那是装护照之类证件的,换外套就记得把证件换过来装好,这些东西必须随身带,酒店并不安全。”

    就……看管好随身物品!

    “证件我这么带,给证件里夹上钱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用这么乡土又乡巴佬的方式?

    “我试过了,夹上钱就太厚了,容易叫人看出来。”

    “那支票……”

    “咱们的支票出去怎么兑换!”别折腾了,“再不走就迟了。”

    四爷:“……”他点了点桐桐,这出去住宿也不会住单间,条件好都得是标间,两个人一起住。然后从内裤的往出拿钱:我可真是太有面了。

    他只说六六,“跟爸爸再见。”

    “爸爸再见!我现在都开始想你了。”孩子憋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四爷:“……”要么说我姑娘招人疼了,心都软化了!他瞪桐桐,“学着点!”该复习复习了!

    桐桐嗲声嗲气,“爸爸再见!我现在都开始想你了。”

    四爷才要接话,路过的人‘吭哧’一笑,扭脸看过来,报到的人陆续到了,三三俩俩的从不远处的百货商场出来,拎着各种吃的,这是准备干粮去了。

    路过自家这车子,听了一耳朵。

    四爷:“……”他问候说:“准备了不少?”

    “还成!你准备了吗?要去就赶紧去,到时间了。”

    四爷随口应着,桐桐早就准备好了,他给桐桐使眼色,然后摆手:“走了。”

    桐桐在车上笑看,还能听见一群人在打趣四爷,不时的回头看两眼。

    她在车上给招手,六六跟着学,也给招财猫似得招手,一边招手一边问说:“妈妈,那个伯伯手里拿的什么?”

    “拿的牛肉干。”那个太硬了,“你咬起来费劲。”

    “妈妈,那个牛肉干好吃吗?辣不辣?”

    桐桐:“……”不辣也不能吃,“回去给你烤肉牛串好不好?外焦里嫩,肥美多汁,特别好吃。”

    六六的嘴不停的动一动,馋的流口水,盯着那边不停。

    四爷回头一看,朝桐桐摆手:带孩子走吧!不会舍不得我走再哭闹起来,赶紧走吧!

    桐桐:“……”她说,“那……咱俩去吃牛排呗?”

    “能要一杯橙汁吗?”

    “能!”

    “能要个沙拉吗?”

    “能!”

    “妈妈,奶油蘑菇汤好喝?还是罗宋汤好喝?”

    “都不好喝!”咱俩能吃多少呀?你对你的肚子有误解。

    “那要一个奶油蘑菇汤好了。”

    桐桐:“…………”

    六六坐在后座上,乖乖的!在妈妈扭脸看她的时候,她还问:“不走吗?”

    “你不再等等……爸爸一会就出来坐车了。”还能看一眼。

    “我要是更想爸爸了怎么办?”

    桐桐:“……”行吧!你都这么想你爸爸了,吃顿牛排怎么了。

    四爷在天上飞,他姑娘一边吃牛排一边许诺,“下次带爸爸来,给我爸爸要一份大大的牛排。”

    当妈的抬手给擦擦嘴角:“想爸爸想饿了……就多吃点。”

    六六抿嘴笑:“嗯!我跟妈妈最好了!我想什么妈妈都知道。”

    桐桐:“……”不!我不想知道。

    果然,吃完饭了,六六问:“妈妈,你猜我想不想带个蛋糕回家,晚上吃!”

    “不,你不想!”再吃就撑了。

    “我说的是小蛋糕,只带一个!妈妈,你重新猜我想不想?”

    “我不想猜了,赶紧走吧!”

    “再猜一下!就一下下!”

    母女俩正小声拉锯,结果服务员过来,拎了个八寸的蛋糕过来:“您好!您的蛋糕。”

    桐桐看了蛋糕一眼,“我没有点!谁帮我点的?”

    服务员朝前台那边看了一眼:“那位先生帮您结账了。”

    桐桐看过去,愣了一下,“哟!今儿出门遇贵人呀!”说着,就笑着走过去,“可有些日子不见了。”

    对方也笑:“闺女都这么大了?”

    “可不,要么说日子过的快呢。”桐桐说着,就看六六,“叫刘伯伯。”这人是曾经相亲过的刘洪生。

    这几年西南一直在打仗,刘洪生在前线!也只有在年节的时候听刘伯伯和张姨提起他,但具体的也不知道,战场嘛,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而今在京城见到了,那就证明从前线撤下来了。

    “伯伯好!”六六歪头看着,乖乖的问好。

    “你好!长的真好看!”刘洪生说着还笑说桐桐,“比你长的好看!这是青出于蓝了。”

    “我爸爸也好看,我就更好看了。”

    把刘洪生逗的哈哈大笑:“见过你爸爸,知道你爸爸长的好看。”他抬手揉孩子的脑袋,然后说桐桐,“幸好你当时就跟金厂长谈了,要不然咱俩肯定能成!可要是成了,我这一打仗,家里得过啥日子!我爸妈跟着提心吊胆,他们遭的住!可一般姑娘,谁受得了这个?”

    说着就问说:“怎么就你们娘俩出来吃饭?”

    “这会子正在天上飞呢!”桐桐说着就问:“你怎么早不喊我,早喊我咱一块吃多好。”

    “嗐!我出来相亲来了,坐一块算怎么回事?”

    桐桐左右看看,没见年轻姑娘,“人呢?”

    “没相中我,先走了。”刘洪生说着自己都笑,“怎么着呀?我送你们回去?”

    “还是我送你吧,我开着车呢。”

    那你送我吧。

    在路上聊才知道,他这次是在裁军的名单的。

    桐桐:“……”这怎么会呢?

    “不是个人的问题。”刘洪生坐在后面,一边陪着六六翻花绳,一边说,“这次大规模裁撤的是非战斗人员和保障部队!我虽然在前线,但其实属于保障部门……整个部门往下裁撤,谁也不是例外。”

    “那现在……怎么安排?”

    “裁撤下来安置在铁路上!往后铁路的修建,都是裁撤下来的工程兵,我还是一样,主要负责后勤保障。”

    那就是职务还不低!

    桐桐也说:“你是独子,战场也上了,回来在父母身边挺好的!张姨提心吊胆这么多年了,你的个人问题也是该抓紧了。”

    “我这不是乖乖的出来相亲来了!碰上个大小姐,也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人家不高兴了!吃完饭,转身就走!嘿!把我给晾在哪儿了。”

    “再慢慢碰吧,总有合适的。”

    到了地方,桐桐就不下车了:“改天再去看刘伯伯和张姨,你替我问好吧!回头等我家那位回来,单请你!要是有对象,带上一起,熟悉熟悉。”

    “得!”嘴上应着,但还是陪六六把花绳翻完!他觉得这孩子特乖巧,大人说话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玩,不插话!他问说:“我给你们姑娘当干爹怎么样?”

    “可别闹!”

    说说笑笑的,把人送下车。

    等桐桐的车开远了,王茜才从树背后出来。

    她手里拎着礼品,谈了一声,直接去邮局给黄丑妮打了电话:“……新上任的这个领导家,我来了!这家的老人可不是以前碰上的那种人……

    他家里住的是小院,三句话没说完,就把我打发出来了,东西也没收!不过,我出来之后看见林桐的车了!刘主任从林桐的车上下来的。”

    “还是林桐认识的人?”

    “嗯!”

    黄丑妮挂了电话,心里叹气:林桐长的好,很注意跟男同志保持距离,金厂长出国了,人不在,她还能开车去送,这说明关系很亲近,闹不好又是通家之好。

    她出门去打电话,她觉得咱自己的单位有自己的文工团,林桐又在做一个什么剧,现在批不下来,不就是钱的问题吗?

    那咱可不可以出这笔钱呢?只要把咱的文工团送过去,跟对方合作,那咱就可以赞助这笔钱的。

    现在哪个单位都不宽裕,但自家单位是真的宽裕!

    第1822章 岁月长河(153)二更

    一个大蛋糕, 自家是吃不完的。现在离二房那哥俩近,分了一半给那边送去。剩下一半自家还是吃不完,那正好给正阳和糖糖一份,一个孩子能吃一大块。

    吃的满意了, 后半天六六都挺乖的!可真的到晚上了, 洗了澡要睡觉了,六六开始不乖了, 翻来覆去的不睡, 一会一问:“爸爸在飞吗?飞到哪里了?飞机上不能打电话……那能打电话问机场吗?”

    桐桐搂在怀里,一边摩挲着叫她赶紧睡, 一边含混的回答孩子的话。

    爸爸不在, 还是不习惯。

    第二天早上去上学, 嘴上还嘀咕呢:“妈妈你别忘了接我,我要等我爸爸的电话。”

    行!说好的晚上八点,那就晚上八点。

    早早吃了晚饭, 不到七点半这孩子就嚷嚷着要下楼等着去。那就走吧!

    一楼永远都那么热闹,吃完饭玩耍的孩子,在外面聊天的大人。

    桐桐跟这些人聊着,六六也不去玩, 就在那里等着。

    不到功夫, 苗苗拿着葡萄干出来,塞给六六:“给你吃。”

    六六看了一眼,然后看妈妈, 桐桐点头, 六六才拿了, 又把她的巧克力给苗苗。

    黄丑妮出来喊:“苗苗, 该写作业了!一会子老师该来了。”

    苗苗蹬蹬蹬的跑回去, 比以前看着欢实了一些。

    大家议论纷纷,就说黄丑妮这个后妈当的很好:有时间就自己接送,没时间就请了人接送。专门请了中师的学生上门,给孩子上课,一个月光这个就要花十五块。

    正说着呢,黄丑妮出来了,端着个盆,盆里是炒葵花籽,她递给大家,“尝尝!我妈现在住乡下,种点自己吃的!我觉得比买的颗粒大。”

    嗯!看着就很饱满。

    吃了人家的瓜子,就有人搭话:“怎么出来了?”

    “刚收拾完,老师来了要上课!我听不得那个!孩子回答不上来,我就着急,急脾气!干脆就不听了,叫老师慢慢教呗。”

    “苗苗乖,慢慢来。”

    “乖是乖,也有小脾气!今早就给我耍脾气,我说天还冷,把马甲套里面,她不愿意,但还算是听了!出门换鞋,又要穿单鞋,嫌穿棉鞋跑不快!这早上那么冷,能不冻脚吗?最后愣是叫把棉鞋穿上,单鞋给放到她妈那边,中午去她妈妈那边吃饭,顺便换单鞋。”

    “她妈跟那哑巴,过的好?”

    “哟!那可太好了!一说孩子去吃饭,买排骨炖肉,都是她哑巴叔给做好的。爱吃啥就给做啥!前儿一个同学给了苗苗几个葡萄干,她哑巴叔一下子就给买了五斤送过去了,都在罐子里封着呢,由着吃吧。”

    那人家这也是好日子,“咱家的男人倒是都会说话,但过日子真还不如那不会说话的!”

    于是,开成了批判大会,各自控诉自己的男人,不会说人话,爱抬杠,长了一张嘴就是为了指派人的等等。

    “要说模范,还得是人家领导!方局人家回家来,啥事不干?咱们金厂长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着就跟桐桐调笑,“林老师,是吧?你这是御夫有术呀!”

    “哪有!我家的活都是我干的,可没欺负你们领导。”

    “哟!上次家去,谁在晾衣服呢?上上次去你家,谁在拖地……”

    正说笑着呢,电话响了,六六蹭蹭蹭的跑过去,指着电话:“我爸爸的电话——我爸爸的电话——”

    个子还小,够不着。

    桐桐接了电话,通话质量不好,里面杂声极大!

    六六急着跟爸爸说话,可听着太费劲了。

    她说:“爸爸,你吃法了吗?吃啥了?”

    她爸在那边估计也听不清,回答的是:“你吃过了?好!乖!听妈妈的话,好好吃饭。”

    这就没法说话了!桐桐只叮嘱说:“那你早点休息!”

    行!休息。

    挂了电话,桐桐还得付钱,双向收费,打和接的收费标准是一样的。

    然后可炸了锅了,瞬间就开始讨论M国,说人家家家住大别墅,开小汽车,怎么怎么富的流油。

    都嚷着:“金厂长没说那边啥样?”

    “听不清楚,没法说。”桐桐说着就往楼上去,孩子该洗澡睡觉了。

    “咱们这通信不行,跟人家国外不能比!人家家家都有电视电话。”

    “我姑姑家表嫂的姐姐,人家外派就没回来……”说着还喊桐桐,“你姐不是在国外吗?还回来吗?”

    “肯定回来呀!今年七月份应该就能回来了。”

    “咋不留在国外?那条件多好的!”

    桐桐没回答,开门回屋去了。

    结果第二天桐桐开完例行会议,正要回单位就被一位领导叫住,问说:“有些单位看好项目,愿意赞助一笔钱,这么一来,审批很快就能下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哪个单位?”

    “交通部门。”

    桐桐皱眉:“他们哪里有钱?您真会跟我开玩笑。国家大笔拨款,修建的是道路网络。收入不少,但支出多是财政拨款。拿这个给咱们赞助,图什么?咱们这个剧也不是讴歌相关单位或职业的,凭啥拿人家的赞助?”

    不合情理!

    赞助可不是投资,更不是借贷。况且,现在也不许单位拿自己的钱去做投资和借贷,这就相当于白给咱们钱!

    人家傻吗?若说是私人关系,可昨天才跟刘洪生碰面,真有什么想法当时不就说了吗?况且,刘洪生也不是拿公家的款项送私人人情的人。

    好端端的,白给我钱?除了家里人白给我们钱能要之外,其他人谁给也不敢要!

    领导就说:“……人家也有自己的艺术团,想着合作。”

    “看您这话说的!咱们用人得选,这才能保证品质!不是说他们拿钱,我就非得用他们的人。对作品来说,这不是好事。”所以,这件事免谈!

    她也直言不讳:“什么样的人值得他们单位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也要捧起来?”

    领导:“……”这是怀疑要捧的人跟该单位的领导有不正当的关系吗?可一想,好像又合理!

    谁知道桐桐又说:“要不是这样,那就是想叫我去陪着吃饭还是喝酒?”

    领导:“……”怀疑有人花钱是为了接近她,图她的美色?他看看林桐这一张到现在依旧如朝露的脸庞:这怀疑也不无道理。

    他当时就觉得:这是有人要拉我下水呀!

    之前才有张大旗把人家小姑娘给害了,人还在监狱里呢,判了七年。转脸,这是有人又想借自己的手干坏事,简直岂有此理。

    他好声好气的安抚桐桐:“你说的对!咱不贪图这点钱。这个项目很好,我护一力促成。这件事不用你出面,我来处理!”

    行!桐桐就告辞了,管你谁想干啥,我不接招不就完了。

    然后黄丑妮被电话那头的人给骂了,骂的狗血淋头:“不要再出这样的馊主意了!人家说,这是图谋不轨!不是我在这边作风不正,跟文工团有些女同志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就是我贪图林桐的美色!听听……听听这个话!”

    黄丑妮:其实林桐说对了一半,这个人就是跟文工团的某一些人存在不正当的关系。至于说给予她……这个人没这个胆子。会有贼心,但不敢有贼胆。

    “离林桐远点,这个人我没见过,但是尤其难缠。咱们借力不上,就另外想其他法子!人家不缺钱,你就找缺钱的人来。没有拎着钱还敲不开的门。纠缠的太过了,这种人反噬起来很麻烦。”

    “不至于!”

    “不至于?一个能合理合法赚到那么些钱的人,你觉得脑子没有你好还是没有我好?”要是有合法来钱的道道,要是能正规的途径挣来钱,谁会想着铤而走险?

    所以,她比一般人更敏锐,给钱也不接,人家警惕性很高!再纠缠的话,只怕就有大麻烦了。

    黄丑妮叹了一声,“那……我听您的。”

    “这个刘洪生……就这样吧!绕着走,别凑过去。”要是不识趣,踢开就是了:“最近都安静安静,宜静不宜动……”

    “明白。”只是,“这次烟酒……不能压的时间太长,还是得尽快出手。”

    “你自己想办法,别扎眼。”

    话没说完,那边把电话给挂了。

    黄丑妮:“…………”她挂了电话,想着压进去的钱,确实得赶紧出手。

    桐桐忙自己的事,四爷又不在厂里,结果很快的,自家这一片像是发展成自由市场了,路两边卖什么的都有。

    原先就有卖菜的、卖肉的、卖粮食的,现在是卖衣服的,卖烟酒的都有。

    好些人都顺手在门口采买,男人们大多数都抽烟,家里的老婆会帮着买好,放在家里,省的给他们零花钱他们总打着买烟的旗号乱花。

    因此,门口的市场特别的红火!尤其是晚上的夜市,连周围胡同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这总归是好事吧。

    四爷不是不在吗?她碰见李援军了,就说:“人多,还有小吃,得给有关部门报备一声,这消防、治安都是个问题。只靠咱们厂的保卫科,估计是不行!”

    李援军听进去了,第二天就去反应问题,意思是:是不是给咱安排执勤亭。

    人家就派人来看情况,看看情况,就算是安排也得知道需要多少人手。

    结果这一看,可了不得,有人无烟草经营证,却在售卖香烟。

    烟属于专卖,不是谁都可以买卖的!所以,他们这些烟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了,他们倒卖的数量都不大,属于行政处罚,不用坐牢。但是这个情节再轻,里面的事很大。

    得说清楚烟从哪里来的,对吧?

    这一查,直接捣毁一个窝点!虽然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但是仓库里的烟酒全被查抄了,价值二十多万。

    黄丑妮:“……”也没人举报,也没人识破,就是很突然的,一直藏匿的很好的仓库被查抄了!就因为在这边厂子的门口零售,就碰上检查的了。我这运气,也是绝了!

    桐桐没认为是黄丑妮,她不是靠着王茜在零售么?这会子看新闻呢,还心说:现在干这一行的都这么猖狂了吗?

    真就是为了维护治安,怕夜市走火,谁知道就捣毁了一个窝点呢?我这运气,也是绝了!

    第1823章 岁月长河(154)三更

    桐桐才感叹运气绝了, 没隔了两天,主管领导打电话,叫去一趟。

    这一去才知道,单位里之前帮着传话的那位领导, 给上面汇报工作的时候说了, 说林桐是个稳得住心态的人,别的单位捧着钱来要合作, 她都坚决不动摇!要坚持作品的质量。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因素, 降低对作品质量的要求。

    于是,这位主官文化的首长就亲自过问这个项目了, 各方面都了解清楚之后, 审批通过了。不仅通过了审批, 还拨给了一百万的经费。

    首长说,这是一次改革的尝试,从创作内容上革新, 值得一试!

    于是,项目顺利启动。

    桐桐:“……”不知道哪个神经病为什么的非要接近自己,不惜拿钱来敲开自己的门。要是别的什么人,她还以为这人是要跟银行方面拉关系呢!

    可铁路单位, 他们跟银行打交道不用中间人, 这属于上面给拨款的性质,关私人啥事?

    结果这人一闹,自己没接钱, 阴差阳错的倒是推动了这个项目。

    桐桐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了, 她其实已经打算好了, 实在不行, 就说咱自己可以自己找资金!只要不要经费, 内容又过关,这就很容易拿到审批。

    结果所有的打算都不用了,一百万足够把个项目很好的完成了。

    要知道八十年代某个名著拍电视剧,给的经费也才三百万!后来不够了,剧组自己又借了三百万,一共六百万,历时六年,拍出了二十五集。

    也就是说,这部电视剧成本是每一集二十四万。

    那得走多少个地方,还有这个时代的特效制作,剧组不仅是人员,还有各种动物,不要小瞧这些开销,加起来占据了相当大的制作成本!

    而自己这边做得最多就是小情景,有个大仓库,布置一些景,这就足够了。

    就算是布置景,也都是这个年代的,物件都是现成的!真就是搬来就能用的程度。服装的话,只要设计到位,服装能花多少钱?

    小算盘这么一打,这事很能干。

    四爷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她急着问:“什么时候回来呀?”回来你接管了孩子,我还能多腾出一点时间。

    “快了!再有半个来月吧。”

    都一个来月了,还需要半个多月:“这么艰难吗?”

    四爷靠在床头:“嗯!”电话上没法细说,“回去再告诉你。”

    “那你早早休息!”

    “好!挂了。”

    “挂了。”

    撂了电话,六六急着问:“爸爸回来吗?”

    “还得一段时间。”桐桐拉着孩子回家,“不是听见了吗?”

    “上次爸爸也说还得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是多久?”

    可不就是,这一等得多久。

    四爷已经被晾在酒店整整三天,帮着联络的人一直抻着,没安排跟这位民党的党魁先生碰面,不外乎是要好处。

    这个东西在哪里都一样,办事嘛,从中不得利,能叫谁白干事么?

    难道四爷不知道花钱买通小鬼的重要性?可问题是出来住的、吃的都要看的过去。而这一部分开销,回去是要报销的。四爷住的好这是没法子,撑门面。吃的嘛,公款上尽量简朴,想吃的好点,咱自己掏钱。

    这一花钱,咱自己带的钱真的就在迅速减少。

    金正儒老先生安排了人,住在同一酒店,按说是能补贴上的。可办这么大的事,不是他一个人。光是外贸和外事部门的工作人员就有六个,再加上翻译,八个人呢。

    他们这一行就是住在好的酒店里,啃着干面包。

    别说四爷从外援手里拿钱不方便,也不说四爷身上的钱逐渐在消耗,可就算他私人有钱、能弄来钱,也不能往公事里搭钱,事不是这么办的。

    而大家出门的开销也不是不限制的,给多少钱的活动经费也是有限的,光是请一些人员在外面吃饭,经费就已经消耗大半了。

    而今晾了三天,他们八个人在酒店吃了三天的干面包,喝了三天的冷水了。

    陪着出来的是外贸部门的张九龙张处,两人还在一个标间里住着。

    这位四十来岁,这会子拍着肚子:“小金呀,饿了吗?”

    四爷:“……”那破面包,一口都不想吃了。他从包里拿出桐桐给带的肉干,分给张九龙一半:“垫着点。”

    两大男人,一把肉干,一人一杯凉水,吃的可香了。

    张九龙一边吃着一边道:“家里人都当咱出国是享福了!可真是享了大福了!我告诉你,六零年标准低的时候我都没受过这个罪。”

    四爷咬着肉干,恶狠狠的,饿是最不能容忍的!结果饿着了。

    他说:“要是不晾着咱,等事办成了,考虑到以后得合作,适当的叫他吃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可啥事也没干,就敢张那么大的嘴……”那可滚他的去。

    张九龙就说:“到了现在了……再换人,更难。”

    “换什么人?还得是他!”四爷就说:“明儿出门,找众党的报社!”

    “干什么?”

    “想办法众党报道,民党采买粉尘设备革新矿业设备降低污染的计划彻底搁浅,因为价格谈不拢,民党缺乏诚意,该企业已经终止跟民党的一切合作,且不再有合作意向。”把这件事炒起来再说!

    张九龙愣了一下,点着这位金厂长:“你是真损到家了。”

    既然是敌对阵营,这样的事有什么理由不报道呢?

    再大选的节骨眼上,这样的消息对民党十分不利!他们要打破这个流言,就得迅速的找上自家,开启这个谈判,以平息这样的流言。

    而这个时候,不是咱们求着人家,而是得他们求着咱们。

    要不要马上谈,要怎么去谈,都由自家说了算。

    四爷就说:“这几天,大家该出门采买就采买,晾他们几天再谈!谈成之后,也就没时间滞留了,该回就得回了。反正摆出一副采买完就要走的架势就好。”

    行!那咱先休息,明儿把事情一办,咱就出去转一转。

    跟四爷预料的一样,众党唱衰民党,说民党是在欺骗选民,他们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

    紧随其后,报纸上还刊登了中方这一行人在采买东西,且已经在订机票了,订的最近的一趟直飞航班,在四天之后。

    于是,晾了四爷三天的那位亚裔殷先生打电话到酒店,跟四爷约见,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里。

    再次见面,四爷还是很客气:“殷先生?这么巧。正要跟您辞别,您就来了。这次能认识殷先生,十分荣幸。以后若是还能见面,一定请您好好喝一杯。”

    “金先生要回国?”

    “是啊!我们的时间是安排好的,不能超时滞留。”

    “是这样的,金先生,您之前约见了K先生正想见您。”

    “见我?”四爷皱眉,“没有等到您的回复,我已经给国内汇报过了。计划要改变,怕是还得申请。”

    “金先生,我相信你们这么远来,也是需要K先生的。”

    “需要肯定是需要的!我们需要外汇,我们的企业必须走出来,这都是有积极意义的!但是,并不是说没有这笔生意我们就无法生存!

    我们的企业性质不同,政令可以干预企业的情况下,我们的产品是不愁市场的!只是,您也知道,而今我们的科技中能领先于世界不多,所以,我们想靠我们的产品打响我们的知名度……可这些却不急于一时。”

    这位姓殷的先生问说:“金先生,这件事是我没有做好沟通。K先生是有诚意的!这样……您先请示,见面的时间由您来定,我恭候您的消息。”

    然后酒店的房间升级了,餐饮全有人买单,进出采买安排了车辆。

    如此三天之后,四爷才带着一行人去谈判去了,谈判的很顺利,价格也很美丽,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签订了大额的订单。

    可四爷并没有直接回来,他请示领导,想再飞M国:“我想接触Z集团。”

    两个都涉及矿业,自然存在竞争关系。一方在污染问题上下大力气,一方任由污染当地的土地、水源、空气,那么敢问,当地百姓希望开发者是哪一方呢?

    如果Z集团不治理,任由污染,那竞争对手会不会以此为切入点,煽风点火。只要当地的百姓闹起来,企业就没法正常经营了。

    真要是闹出大问题,当地的政府直接冻结,投资者可连本钱都拿不回来了。

    所以,四爷认为,这个时候趁热打铁,也能拿到这一单。

    得到领导的同意,一行人又飞M国。

    四爷给金正儒打电话:“祖父,您把金怀珍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跟她碰一面。”

    “碰面?现在?”合适吗?

    四爷看着酒店外的景色,‘嗯’了一声,“合适!”

    金怀珍走进咖啡店,看到了一位西装革领的男士。这男士抬起头时,她当时脚步就顿住了,她没见过舅舅更年轻的时候,但不难想象,舅舅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四爷放下咖啡杯,没起身,而是看向了对方,微微点头。

    金怀珍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认真的去看:像!太像了。

    她说:“我们没见过?”

    “见过!我看见过你,你没看见我。”

    金怀珍在脑子里搜寻,迁坟的时候,戴口罩的一位学生代表:“你是我舅舅的孙子?”

    “坐!”四爷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你是为了金氏的事情来的?”

    四爷笑了笑,“金氏是老先生的,是你们的,但独独不是我们的!我们只听过,没见过,更没参与过!金氏,不是我们这一支的事业,它的兴衰亡灭,与我们无关。”

    “那你此行?”

    “合作!”

    “合作?”金怀珍对上那双眸子,没来由的胆怯了起来,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个人……很危险!很危险!

    第1824章 岁月长河(155)一更

    合作?

    金怀珍从内心来说是拒绝的!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危险了, 此人对自己绝对不会心存善念的。

    她坐下来,看着这张酷似舅舅的脸:“我们应该没有合作的前提。”

    四爷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只要利益足够,没有什么不能合作的。”

    “我做得是生物科技。”

    “不管做什么,需要的都是市场。大陆有占全球四分之一的人口, 这就是无可替代的市场。作为商人, 你要放弃这么庞大的市场?”

    金怀珍端了咖啡慢慢的喝着。

    四爷又问:“或者,你真不怕等你壮大了, 就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金怀珍抿了一口, 还是没有接话。

    “一如金氏,金家内部争夺, 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反之, 当有Z集团加入之后, Z集团必须付出代价才能吃下金氏。”

    四爷看她,“等你肥硕起来,放在M国, 你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吃就能怎么吃?反之,你如果身后还有退路,随时能撤出去, 它再想吃你, 不付出点代价可就办不到了。”

    所以,你是说该给自己留退路的事?

    金怀珍:“……”她笑了,“谁都会留退路!可退路若找你们, 这便不是退路, 是把自己的命交到你们手里!我不觉得我做的事会让你们成为我的退路。只怕真等我退的那天, 最后一把刀得由你们砍下来。”

    四爷笑了, “退路?”朝她摆摆手:“人哪里能有万全的退路?人只要一直让自己有价值, 又无可替代的价值,才能真正的立于不败之地。大陆的市场你当然需要,但是,这个市场蕴养和发展起来是需要时间的!至少对你来说,当下不是最紧要的,对吗?”

    “对!”

    四爷转着手中的杯子:“士农工商,这个话从古传下来!除了士之外,农工商……谁的贡献大,国家最需要谁的时候,谁的地位就高。

    一如农业时代,说耕读乃清流;工业革命,工人在拉动经济的时候,工人的地位尊崇。货通南北,创造价值的时候,有钱的商人被人高看一眼。

    但不管这三者的次序如何,士都是站在最高处的,这一点你不否认吧?一如M国,真正的财团哪有不涉政的?因为政商结合,就是能掌控天下财富,这一点不认同吗?”

    金怀珍点头,是的!我认同。

    四爷看她:“在M国,人口族裔极多,且分裂严重。白人占比百分之六十,拉丁裔占比百分之十八以上,非洲占比百分之十三。而亚裔占比百分之六。其他又有混血、原住民,岛民,这些加起来能有百分之五。

    亚裔乃是少数族群,可若是能以利益捆绑其他群体,把少数族裔团结进来,就能占人口比例的百分之十一。这个数目很大,谁也无法忽视这么一个群体。

    若是再有非裔、拉丁裔中认同你理念的人加入,占比便不再是百分之十一,甚至于更多!而混血人口的增加,就代表着少数族裔的人数和占比还在增加。”

    金怀珍:“……”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四爷问她:“若是如此,你为什么就不能成为代表这些少数族裔的议员呢?”

    金怀珍:“…………”

    “没想过吗?”

    金怀珍放下茶杯,这……确实从未想过。

    “你们的选票不重要吗?你们若是要反对什么,支持什么,难道声量不够大?”

    金怀珍微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若是到了这个份上,你的作用又岂是谁都能替代的?你的作用就不只是一个亚裔富商了。只有到这种程度,你才算是上桌了。你有瓜分别人……甚至于世界财富的能力,而不是成为别人的一道小菜,随时准备被人端上桌。”

    金怀珍:“……”什么是利益,这才是最极致的利益,最大化的利益。

    四爷看她:“你不敢吗?”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想法很美好,做起来却很难。甚至于她从未想过该怎么去做。

    “答案全在史书里。一个历经了数千年的民族,王朝更迭,兴兴衰衰轮回往复,依旧挺立着!而另外一个国家,它迄今为止还只有起,还没有落过。那么,你去从起起落落里找答案,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金怀珍:“……”她朝后一靠,“你来是给我献策来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只空口白话,只怕是不能。

    四爷问她:“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交恶吗?”

    金怀珍:“…………”她摇头:没必要!他们弱,自己强,他们又用到自己的地方,所以,现在跟自己交恶,并无必要。

    四爷又问:“那你有非要跟我们现在交恶的必要吗?”

    金怀珍:“……”她又摇头,好像也不必要,大陆的市场确实是很大的诱惑!哪怕只是在发育前的市场,依旧非常可观。

    “那么,我们是否有合作的前提?”

    “当然!”

    四爷这才说:“如果有合作的前提,你是否考虑跟我合作。”

    “我就想知道,跟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市场这个东西,跟谁合作,它都在那里,这不能成为交换条件。”

    四爷看她:“你做生物科技,迄今为止,依旧在医疗上,对吗?”

    “对!”

    “那医疗设备,甚至于药品,大陆都是短缺的!大陆的情况你可能了解的不多,在你看来,大陆经济落后,没有钱购买更换医疗设备。可其实呢?

    政府对于改善民生跟别的国家不同,教育、医疗迄今为止,还是公有属性,也就是说,什么级别的医院配备什么样的设备,都是有国家专项拨款的。这笔生意有多大,你很清楚!而Z集团,旗下就有医疗这一项。”

    事实上,国内真没这个,大部分医院都不配备检查的医疗设备。但是采买的途径不仅单一,往往还买不到最先进的东西。好些买回来的都是二手的!

    钱没少花,亏没少吃。

    而且,这些设备还在限制出口的名单上。但是若是能和Z集团达成协议,这些设备可以过别人的手,再转回来。

    四爷看她:“谁跟钱有仇呢?我手里有粉尘设备,他们需要;他们手里有医疗设备,我们需要。这生意只是开始!之后还有进口药品、耗材,这都是你主营的项目,你若拱手相让,我就找其他人跟Z集团接触。我想他们会动心!”

    “既然不是非我不可,又为什么找我?”

    “设备必须从港城过一手,祖父在港城,做得就是设备!如果不找你,我就得麻烦一点,找人重新在港城开设公司,费时耗力。

    反之,如果找你,你跟祖父还是能合作的。说到底,利益而已。找你谈合作不过是浪费一个小时的时间,花费一壶咖啡的成本!你若不应,我也不损失什么,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金怀珍:“……”实在想不出不合作的理由。

    四爷掏出钱包,把钱和小费压在咖啡壶下面:“第一,你能赚到足够丰厚的报酬;第二,你能与Z集团更紧密的合作,因为你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第三,你在逐步了解大陆市场,为你以为扩展道路。”

    他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别管我能得到什么,你只看你得到了什么就可以了!我壮大我的,你壮大你的,我壮大了有我的路走,你壮大了也有你的路要走。假使有一天,你真成了夏议员,我们依旧有合作的可能。”

    金怀珍跟着站起身来:“我要想一想。”

    “我只有一天时间。”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明天下午四点以前,可以给我打电话。”

    金怀珍看对方:“我若做了议员,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你成了议员,就不会这么问了!古话说,‘千里做官只为财’,这话放在哪里都合适!”

    金怀珍伸出手来,主动握手告辞:这人是林桐的丈夫,现在这一家做官的做官,经商的经商……确实,都一样!到哪里都一样。

    她说:“那……今天就到这里!”

    四爷客气的回握,然后告辞离开。

    金怀珍看着对方的背影,又重新坐下去了:他提了一种从来不敢想的赚钱方式。

    是的!他说的方式是最赚钱的方式。

    很遥远……但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赚钱赚钱,赚到头被别人宰了当肉吃,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想着坐在餐桌旁,逃离成为别人盘中餐的命运呢?

    对!这才是真正的方向和目的。

    第二天下午三点,金怀珍恢复了:愿意合作。

    既然愿意合作,那剩下的就是跟Z集团洽谈。

    等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这个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热了。

    这段时间,国内大力的宣传,不管是报纸上还是新闻上,四爷在国外签订合同的照片和报道都会出现!而L国民党大力的宣传引进的设备的厉害之处,这会被国内转载,更大的力度报道。

    且迅速成了一个有影响力的大事件。

    而孩子们在学校,也开始给开始普及环保的重要性。像是刚兴起来的塑料以及塑料制品,不能重复使用的,都放在一起规整好。这个东西是可以回收重新利用的!

    各个街道都开始建设垃圾分类处理站,带着红袖章的大妈执行的很严格。

    然后国内各大企业纷纷联络,打算采购。再是勒紧裤腰带,安全且健康的生产,保护环境,这个不能马虎。

    再加上M国的订单,更是将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要回来了,四爷才打的电话!金怀珍给包机了,他们这一行人包机回来。

    桐桐:“……”这是啥意思?你俩谈的还行。

    四爷一点也不心虚的点头,我们确实是谈的还可以。对以后的长期合作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桐桐:“……”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这个人……不给足够的好处,怕是不好合作。

    好处给足了!

    两人在电话上不好说更详细的东西,四爷只说:“……她是亚裔,少数族裔群体……也难!金钱的尽头是什么?”

    桐桐便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他撺掇一个根本不懂政治的人去触碰政治。

    这玩意初一听,是不是很有道理!但是,比起商场,这东西更致命。

    致命的诱惑,致命的游戏。

    桐桐:“……”这个人干成了,其实是好事;她要是干不成,甚至于为此付出了包括生命在内的代价……四爷就敢以表侄的身份,去给这个人喊冤,去闹腾!会把这个事闹成国际事件。

    他是把一个擅长在商场上纵横的人,引诱到对方不擅长而他不用费脑子的赛道上。他根本就不会再对金怀珍做什么了,只要确定她确实奔着那条路去了就行。

    至于她能不能干成,这不重要!成有成的好处,不成有不成的好处。

    但估计八成是不行的!

    这黑心肝的,敲骨吸髓也就这样了,把人的非得用尽了,烧成灰了,你还得当肥料再用一把。

    她问说:“要是时间定了我就去买菜了?”最近太忙了,孩子在学校吃,自己在单位吃,周末在婆家吃了,又回娘家吃,冰箱里都空了。

    “行!买菜去吧。”

    桐桐带着孩子买菜去了,还是在家属院门口的自发小市场上。一出来就碰上哑巴,哑巴在家属院门口挂着‘回收’两个字。

    啥意思呢?就是各家的塑料袋、塑料制品,他们都能上门收。他们有工作人员,一周上门一次!三斤塑料可以换半斤盐,重量可以累计!这次半斤就记半斤,下次三两就三两,累计到三斤就给半斤盐。

    王小草挺着肚子站在边上,嘴上跟人闲聊:“这一弄我们的生意才更不好做了!别管啥破烂都得分的更细,雇佣的人就多了,挣的就少了。”

    还有就是:知道这一行有利可图的人就更多了,以前觉得干收破烂的叫人看不起!但现在不是事关环境嘛,宣传的都是:最脏的活,最干净的事业。

    于是,没工作的人很多都干起了这个营生,竞争多了,利润一样会降低。

    正说着呢,看见桐桐出来了,然后她把脸扭到一边去:怎么处处跟你们两口子犯冲!

    桐桐不由的就笑:看着你难受,我可太高兴了!

    王小草对着林桐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见她把姑娘打扮的像是花童子似得,就又喊住桐桐:“林桐,问你件事呗。”

    桐桐站住脚:“啥事?”

    “之前去了医院,大夫给查了,说我肚子里这个是小子!也不知道准不准,正想问问你,哪个医院准,我再去查查。”

    桐桐:“……”炫耀你肚子里的是儿子,我生的是姑娘,且我俩是公职,不能再生二胎,所以没儿子的意思吗?

    她马上笑了起来:“那肯定错不了!说是小子就是小子!得恭喜呀,你们两口子的事业有人继承了!这可真是后继有人呀!”

    王小草:“……”

    周围的人愣了一下,都给笑了:最干净的事业说的再伟大,不也还是收破烂的吗?给这个事业生个继承人吗?

    咋从来不知道林桐的嘴这么损呢!

    六六回头看看王小草,然后低声跟妈妈说:“怪不得正阳哥不喜欢跟苗苗姐玩,苗苗姐的妈妈太讨厌了。”

    “你听懂什么了?”

    “她笑话我没有弟弟。”

    “她就是好胜心强,这里不行就要在别处强人一头,嘴上讨厌了一点,但也干不出啥事来。”

    六六‘嗯’了一声,“苗苗姐的后妈还挺好的!每次在一楼玩,黄阿姨都拿吃的给我们分。”

    桐桐:“……”黄丑妮接人待物没问题,跟人相处也很热心,谁家有困难都帮忙,谁要是买个火车票,或是接个人之类的,只要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她从不推辞。

    但是,她背后的其他事,大家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其实她只要没侵占大家的利益,谁都不会觉得她是坏人。

    她没法跟孩子说这里面的差别,孩子也很快就转了话题,“老师说,要穿上次发的白色的衬衫、红色的背带裤。”

    “学校有活动?”

    “嗯!有活动。”

    “啥活动?”

    “不知道!老师没说。”

    桐桐:“……”年纪小上小学的弊端就出来了,她不会跟其他大点的孩子一样,搜寻各种有用得信息。

    啥也没问出来,六六指着大公鸡:“买它!吃炸鸡块。我爸爸想吃炸鸡块了。”

    不!你爸爸这段时间都不想吃炸鸡块了。

    正买着呢,看着有好些人拉着彩旗,沿路把彩旗插满!还有横幅,一条一条的在马路上拉起来。

    桐桐细看,上面写着的是:欢迎商贸团凯旋!

    她就:这么大的阵仗吗?英雄的待遇呀!

    是的!特别大的阵仗。

    四爷这一行一下飞机,就被热烈欢迎。欢迎的人群很大,有领导亲自来迎接。四爷得赶紧往下走,不能托大。

    可这么多人,四爷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个漂亮的小姑娘,站在最前面的位置。

    小姑娘穿着白衬衫,红背带裤,脸蛋涂的红扑扑的,跟一排孩子站在停机坪上,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摇着手里的花束。

    感觉到爸爸看到她了,六六一边摇着花束,一边偷眼看爸爸,这会子咧嘴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都快绷不住了,原来接的是爸爸呀!

    她看着爸爸从上面下来,跟其他伯伯握手去了。

    她就:“……”爸爸,你走快点,别握了!我都摇累了。

    第1825章 岁月长河(156)二更

    这一回来, 先倒时差。

    洗漱完吃饱饭,想睡一觉吧,睡前得把孩子哄好。

    孩子控诉:爸爸都没有带我走!

    可电视台记者话筒就在嘴边,我回头把你抱起来?

    四爷问说:“新闻上, 谁要是工作的时候抱着自家的孩子, 行吗?”

    “但是我很伤心。”六六又伸手去扣她爸带回来的巧克力,“再吃一块就好了。”

    四爷:“……行!那咱再吃一块。”再这么贪吃, 小心你妈半夜起来给你偷着吃完了, 这是你妈能干出来的事。

    吃着巧克力,然后六六开始告状:当真是爸爸不在家, 给人委屈坏了。

    她竖着手指头控诉妈妈:“……我都自己洗了我的小袜袜了, 我妈说好的叫我吃三块红烧肉, 可只给我吃了一块。”

    当妈的:“……”她一边收拾一边学着告状:“姥姥做得大烧肉,四四方方一大块,得有你姑娘那巴掌大, 厚度比她的拇指还长。那么大一块烧肉,还嫌只给她吃了一块。”

    “那下回咱们自己做红烧肉,给你吃三块,行不行?”

    “行!”很好说话的样子, 靠在爸爸怀里, “你有没有想我?我都想你了。学校做了蛋挞,我把我的都拿回家了,给爸爸妈妈吃……说好的半个月又没回来……”

    “有事没处理完。”

    “那以后还出去吗?带我不?带吧!我不捣乱, 爸爸一走, 饭都不香了。”

    四爷:“……”才还嫌只吃了一块大烧肉, 这就饭不香了?

    桐桐在边上一遍收拾四爷带回来的东西, 一边听爷俩说话, 这孩子嘴上像是抹着蜂蜜。

    打开其中一个包,里面都是玩具娃娃和小衣服。

    六六眼睛一亮,抓了娃娃,马上喊道:“爸爸,我陪你玩娃娃吧!”

    当爸的:“……”我跟你妈素来也不这么说话,你这表达方式到底是跟谁学的。

    他慢悠悠的给娃娃整理头发,“改天给你做个柜子,把娃娃放进去。”

    “能给娃娃做床吗?”

    “能!”

    “能给娃娃做衣柜吗?”

    “给!可以把小衣服都挂进去。”

    “那我要一个大大的房子,给娃娃住。”

    四爷:“……”可爱是真可爱,费爸也是真费爸,“行!给娃娃一个别墅,大大的窗户……”

    说着说着,他都困了。

    爷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等没声音了,扭脸一看,爷俩都睡着了。

    六六贴着爸爸,睡的呼呼呼的。

    早上起来却安安静静的,给妈妈不停地‘嘘’:“我爸都累了,别吵爸爸。”

    行!不吵爸爸,该上学了。

    刷牙洗脸,她还问说:“妈妈,我能不能拿巧克力去学校跟同学分着吃?”

    能!

    “那有没有给堂哥、表哥带?”

    “有!今儿我跟你爸回爷爷奶奶那边,给捎带过去。晚上接你回姥姥家吃饭,再给表哥带,好不好?”

    “嗯!那有没有给正阳哥哥留?有没有给糖糖留?”

    “有!留了一大包,今晚妈妈就给送去。”

    高高兴兴的带了巧克力去上学,要进学校了,还嚷着:“我们学校中午有小蛋糕,我给你和爸爸带小蛋糕吃。”

    “你吃吧!不用给我们带。”

    “不!我给你们带。”

    桐桐:“……”考虑要不要给人家多交一点生活费。学校是说午餐在学校吃,是可以吃到饱为止,不限量。但是没说可以往回拿呀!

    最近在学校跟老师同学混熟了,几乎每天都往家里带。

    老爷子觉得鸡蛋是好东西,总是给孩子们吃鸡蛋,然后六六就认为老爷子是爱吃鸡蛋,早餐的茶叶蛋她会吃一个,带一个回家,放到冰箱里,周末拿去给太爷爷吃。

    那段时间忙,她都没注意!等到打开冰箱,看见生鸡蛋的盘子里放着好几个熟鸡蛋,这才发现她从学校往家带吃的。

    给好说歹说,学校的鸡蛋跟家里的是一样的,这才不拿了。

    可之后就往家里带比较不常见的小食,烤的小面包给太奶奶,小饼干给太姥姥,太姥姥爱吃酥酥脆脆的东西。

    回头又把水果串拿回来给奶奶,说奶奶爱吃甜的。给姥爷要带学校做得葱油饼,还得夹着学校的小咸菜。

    她给孩子说了,不要带。但孩子说老师没说不叫。

    她又找老师,说可以制止她,没关系的。可老师说,孩子小,本来就吃的少。拿一点路上吃或是晚上吃,没关系。

    于是,她吃着好饭了,觉得好带,就总是从学校往家里带吃的。

    她到家的时候四爷醒了,赖着不起来!她就学六六这孩子的各种非常规操作,把四爷给笑的。

    “给人家学校补生活费人家也不能要!”四爷起身,“回头去批发市场,批发了几箱子鸡蛋,再把水果批发些给人家送到学校去了。”

    要不然呢,这个活宝。

    两人拾掇了拾掇,往金家去。

    金家人今儿都在,该上班的都请假在家。出国这么长时间,回来吃顿团圆饭。除了上学的孩子,大人都是在的。

    买的多了也带不回来,四爷买了剃须刀,买了化妆品,给孩子带了吃的和玩具,这就行了。

    家里的电视开着呢,新闻会在整点的时候重播。金举人拿着相机,等着电视上出来画面,他好把儿子上国家新闻的画面拍下来。

    就这蔫坏蔫坏的德行,人家现在人五人六的。

    王竹兰就催着:“洗手,准备吃饭!在国外吃的那叫个啥?”

    说说笑笑的,上了饭桌。

    老三开酒,刘千山顺手就拿了杯子:“都喝点不?还有红酒。”

    那男人喝白的,女人喝红的。

    小五嚷着问:“我想喝啤的,谁喝?”

    “拿来,谁想喝谁喝。”

    男女开两桌,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

    赵美贤看着这一桌子的小媳妇,当初嫁进来的时候差距不大。现在看看,这差距就出来了。

    大房这边四个儿媳妇,不说千山和桐桐,自来娘家也补贴的多,穿的戴的好这是正常的。老三挣的大钱,桐桐自己就挣的多,人家那身上也不是穿金戴银,就是觉得很贵。

    仇香莲呢,穿戴不打眼,从去年到今年,食品厂的效益更不好了。两口子在一个单位,只怕挣的也不多。

    仇香莲低声跟桐桐说话,“……效益是不好了!我俩这不是正商量着,看能不能把厂里的老旧设备买下来!农村的食品加工作坊都能干下去,咱自己弄个食品厂,肯定也能干。”

    “产什么?”老式点心怕是不行。

    “我这不是正寻思呢!先做小面包,孩子们都爱吃,比干巴巴的点心招孩子们的喜欢。先干两年,攒下前来,看看人家的方便面能不能做。”

    “方便面?”

    “上回金东云回来,带回来的方便面……我家那口子觉得这个好。”

    桐桐:“……”这还真是个好项目。

    “爸这边不是要弄缝纫厂么?正说找你们和老三借点……”

    行!好说。

    金招财就是这么想的:“以前为了个车间主任的位子,勾心斗角的!可其实,一个车间主任一个月能多拿几块钱的工资?想想都觉得没意思。”

    金进财在边上也说:“现在这……穷是最要命的!别管你是科长还是县长……除非像是老四这样的,凭本事把上升的路打开了,其他人……晋升靠什么?还是靠经济。”

    那又何必执着于呆在体制内呢?

    王桂珍起身假装倒酒,转身就戳了戳他:咋又说这个?!你那个职位其实还可以。

    金进财摆手:几十岁下海经商的人,那都是日进斗金的,咱干点什么不来钱呀?守着那个位置,三五八年升上一级,真就是浪费时间。

    四爷就问说:“二哥想干啥?”

    “我常安排后勤,其实酒店……真挺好的!我踅摸到好几家要卖了私宅出国留学的,想花钱买下来,盖上几层楼,这个生意绝对能做。”不过是一次性的投入,慢慢的收回本钱一样。

    再说了,这地皮不是钱呀?

    杜仲就很赞成,“二哥,我们手里还有点钱,你要是碰到合适的院子帮我们留意!我们不做生意,不一定得靠着路。”

    推杯至盏,说的都是赚钱的事。

    钱这个东西,长辈给,那当然很好了。但是自己挣的,花起来就更香了,咱心里稳当。

    政策趋于明朗,这个时候不动是不是就有点傻了?

    金举人是不管他们的打算的,要是来借钱,那可以!要是不来借,他也不坚持非要给。

    金大官就问说:“你爸弄个厂,那是他年龄也算是到点了。你们这年纪轻轻的,不要公家的饭碗,这将来看病咋弄?端着饭碗,咱心里稳当。将来退休也有退休金,这是保障呀!”

    这一个个的,说扔了饭碗就扔了?外面多少人想要这个饭碗还要不到呢!

    老三就说:“二叔,世道在变!我觉得吧,其实叫守财和保财弄个饭馆,瞧着吧,挣钱着呢!先是小饭馆,之后就是酒楼,有老四在边上撑着,还怕没生意?

    刚开始,其实连店铺都不用,就在咱那院子里,人挪到后面去住,前面腾出来做胡同私房菜。”

    老爷子就是厨子出身,家里的孩子多多少少的,都学了一些。基本的刀工、配菜这都没啥问题,重新拾起来能做几个拿手的大菜,这馆子就能开起来。

    辛苦两年,就不用亲自干了。

    机械厂的效益也不如之前了,也是人多活少!干的又是苦力,真的不必那么辛苦。

    金守财摇头:“我干不了这个活,不会做生意,算不来账。”

    “机械啥时候都不能少,国家不可能看着不管。”金保财喝红了脸,“扛过这一段就好了。”

    老太太:“……”可不看的人要愁死。

    不管怎么想的,反正一家子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说着打算。这不是说日子过不下去了,谋划着办法!而是日子挺好的,就想着是不是能挣的更多。

    所以,心态上都很好,说的都挺高兴的。

    保财不爱说话,这会子说了两句,也没人反驳,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个能力嘛!

    老太太才说要打岔,就听保财又说:“爷、奶,我……我跟魏红去医院检查了。”

    啊?

    桐桐跟着一家子看这两口子,身体不是挺好的嘛,检查什么?为了要孩子的事?

    魏红把头低下了,没有说话。

    “大夫说……要是一直怀不上,就可能是我俩有啥隐形的问题,或者是心理压力大。”

    赵美贤给魏红夹菜:“有啥隐形问题?瞎说的!以前那老话就是说子女缘分不到,你们这岁数,我都不急,你们急啥?我不急,谁给你们压力了?”

    魏红声音小小的:“一直没孩子……人家背后都在说。”

    “谁爱说谁说去!”赵美贤气道:“你跟着瞎寻思啥?”

    “妈!”保财就说:“我俩商量了,想抱养一个。”之前送到门口的那个孩子,是真心不想抱养。现在……还是怀不上,那就认命,抱养一个。

    老太太放下筷子,然后就都放下筷子,坐好了。

    保财吓的赶紧站起来,“奶奶,她年纪大了,再不生就不好生了。”

    老爷子看着孙子叹气,没言语。

    老太太看着保财不说话,一家子都在这里商量挣钱的事呢,就你搁在心里琢磨,媳妇咋就不生娃呢?

    这个媳妇是你要娶的,年纪比你大,家庭也不好,是你死活愿意的。

    这会子一着急,就说抱养一个吧!那将来生了亲生的,抱养来的这个又怎么办?

    老太太说:“要么,你们请一个月的假,去一趟港城,在那边的医院叫看一看,大夫说的隐形的毛病是个啥毛病,是彻底不能怀,还是怀的概率小,有没有啥办法。

    要么,就带着你媳妇出去散散心。人家背后嘀咕,你也觉得这是大事,那她可不得心思重么?好些都是一直不生,抱养一个就又生了亲生的。啥原因,不就是都觉得是媳妇的毛病吗?她整天七上八下的,心里跟压着石头一样,那能得了好?”

    保财不愿意去港城,他低着头:“我没啥毛病,不用去看!主要是怕她多想,才说抱养一个算了……”

    魏红赶紧站起来,不敢说话。

    老太太看这孙媳妇:“你咋想的?”

    “我也不去港城。”

    老太太:“…………”抱养孩子哪有那么容易?生孩子本就是赌,孩子好不好,真有运气的成分,但不管好不好,自己生的自己个认!可要是抱养来的,也得赌孩子好不好!好了则是运气,不好了则生大怨。

    赵美贤反手就打儿子:“没事找事!抱啥抱,不准!我不同意。”

    第1826章 岁月长河(157)一更

    桐桐笃定, 这俩口子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样子,生育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为什么怀不上?心理因素肯定是有的。之前她也跟魏红说过,如果着急的话, 就算一下排卵期, 在排卵期同房,多试几次应该就可以了。

    他们也说了, 没检查出什么。只是说一直怀不上, 就要考虑是不是隐形的问题或是心理问题。

    心理问题……女性是关键因素。

    但丈夫若是宽慰,不给她太多压力, 那心态自然就好了。外面的闲言碎语, 再加上丈夫的焦急, 魏红的心理压力当然会很大。

    家里也没人催着必须生,或是生几个,必须是男还是女, 结果他们自己先受不了了。

    保财说:“……没个孩子,站出来都觉得跟人家不一般齐。”

    这话可把他妈气的够呛:“你长的比谁矮了?挣自己的钱吃自己的饭,有人十八九添孩子,有人四十八九生孩子, 这是谁能定的?你当抱养就那么好?胡同口那老两口四十多岁的时候还没生, 就抱养了一个。抱养了谁?抱养了老太太娘家侄儿,这总归是亲的吧。

    结果呢?去看看去!嫌弃老两口子活着占房子,他一家子住的不宽敞。老爷子病了不给瞧, 去年冬天摔了一跤, 骨折了没给看, 拖到上个月, 把命给要了。

    对老头子不好, 对老太太该好吧!这是亲姑姑。结果呢?老太太住在屋檐下面,用帆布搭了个棚子,就这么住着。下个月,里面又潮又湿的!街道办调节了几次,有用么?老太太绝食了,已经绝食三天了,这就是没想着再活。”

    这不都是例子!

    “自己生的,就算是不好,人心理上知道这是咱自己的报应,孩子没教好,怨不得旁人,咱自己造孽自己受;可要不是亲生的,偏宝贝蛋蛋的养大,心里啥滋味。那老太太要是能想通,她就不至于绝食求死。”

    赵大官也说儿子:“少折腾些!就算是有子女的,老了子女不管的大有人在。真等到过了四十五了,还是没孩子,找个爹妈出意外没了的,孩子确实可怜的,七八岁也行,十来岁也可以,好好的把孩子供养出来,权当做善事。”

    就不能想着非叫人家孩子回报,你要是老的不能动了,他能给你一碗饭吃,能帮着雇佣个人照看你,不叫人欺负你,这就得知足,也都是你的善报。

    年纪轻轻的,抱养孩子?胡扯。

    赵美贤拉魏红的手:“咱不急!回头妈带你俩去看中医去,调理调理。”

    魏红起身,捂着嘴不敢哭出声,跑了出去。

    赵美贤:“……”你看看,大喜的日子,老四出国一趟,办了那么大的事,真的是一家子的荣耀,高高兴兴的吃顿饭,谁知道这瘪犊子好好的提这个事干啥?

    弄的他媳妇在一家子面前抬不起头,弄的老人心里也不自在。

    她起身,狠狠的拍了儿子一下,就要出去。

    桐桐拉住了二婶:“我去……我去看看。”

    魏红跑出正院,靠墙蹲着,头埋在臂弯里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她本也没娘家,是年纪挺大了,出门讨饭的时候被她家里人送给她养母抚养,养母又是解放前窑子里出身的,她耽搁到很大龄才结婚,是因为她养母肺结核,她得伺候。

    伺候到她养母病逝,她才跟保财结婚的。养母死后,住的公房也被收回了。她上班的火柴厂也只是集体性质的,工资不高。

    可以说,离了这个家她没地方可去了。

    桐桐站在边上:“大夫都说了,没什么大问题,那就是没问题。心理问题得自己调整,你越急,越不能成。”

    魏红不言语,依旧哭着。

    桐桐:“……”她蹲在边上,“我们单位好几个都是算着日子,很快就怀上了。有些还说,垫个枕头,一晚上不取出来……要不,再试试。”

    “他动不动就累了……”才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就马上住嘴,咽下去了。

    桐桐:“……”保财又不是不行,为啥动不动就说累了?

    她当即就变了脸色:“啥意思?”

    魏红:“……”她站起身来,擦了一把脸,“我就是这辈子不生孩子,他就是不愿意跟我生,我也不能离。”

    家里的条件好,不管是经济条件,还是家里的其他条件,再嫁绝对遇不到这样的人家了。所以,只要自己不愿意,他这婚就离不了。

    两人正说着呢,院子里吵嚷了起来。桐桐扭脸去看,是二叔拿了挠痒痒的‘老头乐’,正追着保财打。

    屋里没人出来拦,守财倒是撵出来了,却一脚踹到保财的屁股上,给踹倒了,然后摁住:“跪下!”

    金大官用‘老头乐’一下一下的往保财脸上打:“打你这不要脸的。”

    桐桐:“……”这是家里知道了?

    她拉着魏红往里面去,秦花菜的声音不高,正说着呢:“……上回我看见了,就是个二十三四的姑娘,菜站的临时工,去年冬天买萝卜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两人肯定是认识……”

    这一进去,秦花菜就住嘴了。一大家子都看魏红,魏红低头不言语。

    显然也是察觉了!

    赵美贤气的直哆嗦,追出去骂:“人家看上你啥了?那个姑娘没正式工作,咱家那么大的院子就你们哥俩住,只要长眼睛的都知道咱家经济条件好,你上面的哥哥都有本事,你有人帮衬,日子能轻松。人家是看上你了?看上的就是咱家的条件。”

    金保财跪着,被打的脸肿了起来,嘴角里都是血,却还梗着脖子。

    老太太从里面出来,看保财:“还是不觉得错了,是不是?”

    “我俩……过的没意思。”

    秦花菜在里面说:“看你这话说的,谁家两口子能一直过的有意思。”还不是一两年的功夫,就过的够够的。

    我够了他,他也够了我。

    “跟这个过两年过够了,再换一个,过几年是不是也就够了?”谁还一直换?“谁管你够不够,过日子就是够了都得一块过。”

    金大官打累了,指着这混蛋:“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许你离!你要是离,也行!你给我滚,宅子没有你的份!我分两间赔偿给魏红,剩下的就是你哥的,跟你没关系。

    你滚回厂里去,住宿舍去。那姑娘要不是机械厂的,那你就是单职工,你一样分不到房子。从此之后,你不准登门,老子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你乐意娶谁你就娶去,爱娶谁就娶谁去!到时候你啥也没有,你看她还跟不跟你?!”

    赵美良指着一直都老实讷言的小子,谁不知道老三混,老四蔫坏,可这两人没处啥问题,这最老实的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老太太看着这孩子:“先回去吧!”都先回去吧。

    结果一直没说话的金大丁出来了,“我说一句话。”

    老太太扭脸看过去:“大丁!”

    金大丁气的面色煞白煞白的,看着这孙子:“保财,咱家就那一院子,别的啥也没有的。知道那一院子是咋来的不?”

    “爸——”金举人出来拉老爷子,“爸,您生气,您就揍这小子!”

    金大丁摆手,只看着脸都肿起来的保财:“……当年,你爷爷就是要饭的,是金家的少爷救了我,我在金家学了后灶的手艺,跟着少爷学了几个字,不是这个睁眼瞎。

    奶奶也不是你奶奶,她原本……”

    “大丁——”

    金大丁颤抖着嘴唇:“她原本也是官宦家的小姐,遇上了吃喝嫖赌的爹,把她给卖了。她跑出来,找了她的同学,就是我家的少爷,就是你们之前见的那个金老……”

    这些过往的事就这么被说了出来,他看向金大官:“你妈叫朱翠,就是金家一洒扫丫头,她爹是后厨的朱师傅,教我厨艺!我跟你妈成亲,生了你,你妈难产没了。”

    说着,看着老太太‘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然后跟儿子和孙子说,“我看护人家母子,人家帮我照看你!那些年的日子……一个厨子能挣几个?能养家糊口不?不都是少爷留下了安顿的钱……除了这些,那么大一个院子早早的就给了……还要咋?”

    金大官整个人都是懵:这说的是啥?

    金大丁揉着保财的头:“你爷爷就是乞丐,学了点厨艺,这一辈子会啥呀?别当你大伯有,就是你爹有!就觉得家里条件好,有钱。别觉得哥哥们有能耐,你就借的上!也别觉得咱家有几门好亲戚,人家就得帮衬。”

    他一下一下拍着孙子的头,“给的够多了!不能再要了。”这已经是祸了!没钱的时候,你不也没长歪心思吗?

    挣钱的只想着挣钱,你这不挣钱的倒是觉得用钱随便了,是吧?

    你大伯给你爸妈买了家电,电视、冰箱、洗衣机的,都给买了!你们觉得用起来方便。年节上,你大伯给点钱,叫你们手里宽松点,是看在你们孝顺,啥活都给干的份上。可也叫你们觉得家里有钱的好处。

    是!这些钱有了,穿的戴的,你大伯娘给孩子买,给你们媳妇买,给你们也添置。这些省下来的,就更叫你觉得日子宽松,跟周围拖家带口的人比起来,算是有钱人了。

    一年多出了三五百块钱,你就动了换媳妇的心思。

    想换就说想换,生了二心就说生了二心,还打着抱养孩子的旗号,知道家里不叫抱养,就用这法子逼你媳妇离婚……真有钱的人没变坏,你就这么三瓜俩枣的,说坏就坏了。

    现在把话说到头里:没钱!人家给是人情,不给是本分!你要是还要折腾,那就折腾去,没人拦你!

    第1827章 岁月长河(158)二更

    金大官晕过去, 给送医院了。

    一家子先忙着这个事,只金保财跪在院子里,魏红茫然的站着:闯大祸了!家里这么大的秘密,要不是自家两口子的事, 且会隐瞒, 一直隐瞒下去的。

    没别人了,金保财站起来, 看着魏红:“满意了?你满意了!”

    魏红:“…………”我说什么了?我干什么了?

    金保财转身走了, 晚上先去取找四哥。

    到了楼下,看见三哥的车在。就更大着胆子上楼了。

    门一响, 六六就跑去开门, “是草莓来了!是草莓来了。”

    楼里有亲戚在郊县, 家里种了草莓,这个时节红了。说好了今天送来,谁要就登记好, 回头亲自给送来。

    六六以为是楼下的邻居来送草莓了,兴高采烈的去开门。

    结果一开门,“诶?小叔!”她高兴的朝里面喊:“爸妈——小叔来了。”

    四爷正跟老三说话呢,桐桐和刘千山正拿着画报说南边今年这夏装流行什么, 未来的流行趋势可能是什么, 这不是桐桐那个剧的服装组正在设计服装吗?

    结果金保财来了。

    六六还在喊:“爸妈……有人欺负我小叔……”然后很关心的问,“疼不疼?小叔……”

    “没事!摔了一跤,撞的。”

    六六:“……”不像是撞的, 像是被两扇门给夹了脸蛋带脑袋。

    她不说话了, 大人其实都爱说谎。

    就跟自己每次拿零食下去, 总有大人说:“我们家孩子不爱吃这个。”

    哼!才不是呢。

    小叔也不乖, 他也撒谎。

    保财进来, 顺便把门关上:“三哥,四哥。”

    老三扭脸看了一眼,指了指边上:“坐。”

    保财进去,这才看见两个嫂子也在:“三嫂,四嫂。”

    两人点了点头,朝六六招手,带着孩子去书房去了。保财应该是跟那个女孩还没有实质的关系,要是真有了,人家就会逼他离婚,不离都不行,人家能告他耍流氓。

    要真是这样,魏红这婚姻不是她想保就能保住的。

    这会子人来了,男人之间话能好说一些,许是就能听劝呢。

    当时跟魏红的婚姻,家里不同意,不管是老太太还是二房的二叔二婶,都觉得不合适。可十分坚持,非魏红不娶的还是他。

    这才过了几年?

    “真的过不下去了。”保财说魏红,“以前我妈在家的时候,饭是我妈做的,我吃着还行。后来我妈去了厂子,在那边住,经常不回来。她这一做饭,你们是不知道,那饭有多难吃。”

    刘千山在里面嘀咕:“他上班,他媳妇也上班。两人暂时没孩子,下班后能有多少事呢?媳妇做饭不好吃,那他自己做嘛!他媳妇洗衣服打扫,这不是一样?换个工就行!都是跟着老爷子学过厨的,做不了个饭?”

    没结婚的时候,二婶忙起来了,他还不是一样得做饭?不娶媳妇,他还不吃饭?

    桐桐一边翻画报:“他俩自己谈的,魏红是啥情况,他是知道的!魏红那个养母自小就不会做饭,魏红能跟谁学?早年跟着亲生父母的时候,家里要是不穷,也不至于要饭。都穷的那样了,还饭呢?家里有啥食材呀?不就是吃不死人都往锅里扔?”

    非得跟这种出身的人要求做饭好吃,这是不讲道理。

    老三和四爷都不接话:男人嘛,突然说不想过了,没别的原因,就是心不在了。家里这个再好都不如外面那个放屁香。很不必说这些个有点没的。

    保财低着头:“她过日子抠搜,啥都能省。多花二分钱,她都要记在本本上。”

    刘千山‘嗤’的一声:你要是能挣,她要是觉得足够花,你再看她抠搜不抠搜!她抠搜到你的亲人身上了?舍不得孝敬长辈了还是舍不得给你的侄儿侄女买零嘴了?

    或许是没给你添新的,难道她穿新的了?或许是没给你吃好的,难道她就吃好的了?

    “她一天天的也不爱说话,跟谁都不交好!从来不出门,除了上班就是呆在家里,我就没见过比她还‘独’的人。”

    桐桐把画报一撇:这说的是什么?她是后来才这样的?没结婚之前不就这样了?

    再说了,这有啥不好的?

    不爱说话,那是觉得没必要的时候不说。跟谁都不交好,这又怎么了?家里有足够的帮手,在外面碰不到脾气相投的,那自然也不惹外面的麻烦回来。

    不出门,不说是非,独善其身,这种人……人家人品没毛病吧。

    保财还要再说,四爷直接给打断了:“你的意思,这个婚你非离不可?”

    “真的没法过了?跟她过日子……我觉得生不如死。”

    四爷:“……”生不如死?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吗?

    他把话说到前面,“你掂量三点。第一,房子不会给你的,你得想办法解决住的问题;第二,没人再帮你,你的小家你自己管;第三,这个家门你是回不了了,你爸是什么性子你很清楚,不会认你,就更不会认你娶回来的人了。”

    保财说:“不能一直生气吧?等气过了,消气了……”

    老三一拍桌子:“老幺,你爸还在医院呢!你这是想干啥?话说的不清楚?你想娶,没人拦你!但是后果你自己担。就这点事,说完就滚!”

    什么瘪犊子玩意,不琢磨着挣钱叫家里宽裕着,一天天的想啥呢?

    把保财给撵走了。

    其他几个妯娌在那边陪魏红,既然不想离婚,这谁家的姑娘咱去找去,她不嫌弃丢人,那咱就闹。

    魏红拦住了:“他要是没心,谁再动心眼都没用。”是三哥那样的在外面没有女人喜欢呢?还是四哥那样的少了诱惑?

    人家咋就能不动呢?

    他比人家强在哪里了?原先不过是看他老实,家风也好,自己这样的能找到金家这种婚事,真的是烧高香了。

    现在不想离,也是舍不得这一家子人。

    对于男人来说,情爱之类的,远没有利弊来的实际。

    利弊这么一摆,保财估摸着自己损失不起。然后他跪下道歉,给祖父母认错,跟父母认错,跪下给魏红认错。

    要是不想离,就这么给个台阶下算了。

    闹了一场,这婚算是不离了。一家子也没太再关注,毕竟把这一层窗户纸捅破了,金大官一时缓不过来。

    从医院回来,跪在老太太跟前,趴在老太太的腿上哭的止不住。咋能不是亲妈呢?没有这个道理。

    可都这么岁数了,亲的又如何?不亲的……之前还闹过脾气,而今知道真相了,他是真知道不能任性的闹了。

    怎么办呢?以前怎么样以后还就得怎么样?

    不是亲的,就不给大哥那边帮忙了?厂子就不给看着呢?不能这么办事。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谁都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谁都小心的维护着。

    人人都有正事,大家都各自忙去了。

    都以为这个风波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道这个婚还是离了!

    过了两个来月,胡同里到处都是放暑假的孩子!金守财两口子上班去了,中午太热了,也都不回来吃饭。

    魏红的厂是街道办办的小厂,都有些经营不下去了,上班的地方也不远,她都是一个人在家吃饭。这天正吃饭呢,保财回来了。

    魏红看了看饭菜,她一个人懒得做饭,就是拍了一根黄瓜,拿了个凉馒头,一碗凉开水,这就是一顿饭了。丈夫一回来,她就停下筷子,“……你先洗,我去胡同口给你买一碗凉粉。”

    有摆摊的,也不远。

    谁知道守财‘噗通’往下一跪:“魏红,咱俩还是离了吧!要是不离,我就完了。”

    咋了?

    “她非拉我去小树林……要是不跟她结婚,她要稿我耍流氓。我完了不要紧,我爸我妈得气出个好歹!爷奶那么大年纪了,天热正不自在,闹出这事……爷奶万一有个啥事……”

    魏红的手抖了起来,“那你把人叫来,咱仨三对面的把话说清楚。”

    守财不住的摇头:“三对面能咋?魏红,求你了,只有你能救我。你要是不离,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魏红:“……”这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你叫我想想!”

    打从这一天开始,保财绝食了!魏红一天不想好,他就一天不吃不喝。

    大热天的,汗淌的哗哗哗。这不吃不喝,很快的,人就开始脱水,幸好距离街道办的卫生站不远,魏红大晌午的把人送到卫生站了。

    绝食这事,魏红没声张。

    就像是保财说的,家里的长辈经不起折腾了。可谁知道保财来真的,他真的不吃不喝的往死的耗!

    大夫说并不知道这是绝食,只说:“越是没胃口越是要吃饭要喝水,再晚半天救也救不回来了。”

    魏红吓坏了:“看在家里人的份上——离!”

    桐桐下班回来才洗了个澡,就被喊去了,说这两口子要离婚。她看魏红,然后愣了一下:“你……”你是怀孕了吧?!

    魏红拉住桐桐,不叫她说,只看向公公婆婆:“爸,妈,人家要是闹起来,谁都没办法!离吧,我同意。”

    金大官看向儿子,然后又看儿媳妇:“我说过,要离房子就是魏红的!这话算数。”

    魏红眼圈一红,手放在肚子上,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四爷看守财:“拿纸笔,该写的写清。这房子分三份,二叔二婶一份,占上房。东厢是你的,你是长子,居东;保财是次子,西厢归他!但他要离婚,这房子是他补偿无过错的女方的。”

    说完,就看保财:“同意不?”

    “同意!”

    同意就签字!以后魏红不用为房子再扯皮了,这是离婚的补偿,跟其他的可没有关系。

    第1828章 岁月长河(159)三更

    其实, 家里是给他留着还回头的路。

    房子没他的,外面那姑娘一看这情况,就该撤了,不会跟他结婚的。到时候他要浪子回头, 这婚未必不能复!

    但是, 这个人的脑子很难琢磨,她跟前妻离婚, 金家叫人把情况透给那个姑娘, 果然,跟预料的一样, 人家可不跟啥都没有人的结婚, 转脸相亲去了, 像是从没认识过保财,还警告他,要是再纠缠, 就告他。

    他不敢纠缠,按照二婶的想法:这瘪犊子,还得回来。

    可人家没有,人家迅速的跟钱巧结婚了。钱巧就是隔壁那个姑娘, 金家人还帮忙给送到缝纫厂, 她被骗子给骗子,生了个姑娘扔到金家!而今她那个姑娘被王茜给收养了。

    这两人属于打小就认识,之前真没啥关系,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对眼了。反正就是觉得是个女人都比魏红好一样。

    钱巧说:“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房子, 没房子我也嫁。”

    两人都是这个街道的人, 现在没房子, 怎么办?找街道办, 人家看在金举人的面上,给安排了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公房,真就这么在外面安了家了。

    可就真巧了,王茜栽了。最近这半年查走私查的严,王茜那边有少量查获,人抓紧去,大概得判个一到三年。

    孩子怎么办?人家公安局又找到亲生母亲,钱巧跟保财说:“这不是缘分么?说不定咱养着,很快我就能给你生个儿子。”

    保财应承了,还叫孩子姓金,以前叫黄芽,现在叫金芽。

    两人结婚的时候没给家里说,孩子抱回来了,上了户口了,名字改成金芽了。保财回来跟家里说了,反正就是有了个孩子。

    赵美良:“…………”这是什么狗东西!你媳妇都开始害喜了。

    魏红心里嗤笑,并不往心理去。她是不会做饭,但是她有力气,可以做凉皮,自己不调味,只做一张一张的凉皮往出卖,还不行吗?

    工作不敢辞,就在周末,早早起来,一张一张的做好,然后等着三轮车去胡同里叫卖,去大厂门口,等着双职工下班。

    桐桐开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魏红在卖凉皮,也不用塑料袋装,都是用粽子叶给裹上。

    她从车上下来:“魏红?”

    “嗳!”魏红笑的应着,“给你们留了六张,带回去吃吧。”

    这么大热的天,“太热了。”

    “马上卖完了。”

    “那你卖完了上家里来。”

    真就是半个小时都不到,那么多全都卖完了,挂着的包包里装的鼓鼓囊囊的零钱。

    她一头的汗,晒的红透了,接了桐桐的绿豆汤就喝:“我下周弄两桶绿豆汤,往出送。”这又不需要味道。

    桐桐:“……”其实厨子是个辛苦的活!冬天不得不洗洗涮涮,夏天不得不靠近火!早上起的早,晚上睡的晚。

    而且,这个技术含量低,今儿见你卖的好,明儿能多好几家卖这个的。

    她叫魏红先坐,然后才说:“你可以去厂里,咱那边的厂里一直就缺人。”

    魏红只笑:“……”我不能老靠着家里人吧?这不合适。

    结果刘千山知道了,正好打了电话来。

    今年夏天,家里通电话,是单位给四爷安装的。电话上,刘千山说:“你给魏红说一声,我给她发了几包衣服,包包!她不要不好意思,回头我跟她五五分!我进货,她帮我卖。”

    从特区进货来的衣服,特别的时髦。

    魏红晚上下班,就在外面的夜市上摆摊。秦花菜会陪两个小时,反正家里也挺热的,外面两块,在这边帮着守摊子。

    货选的好,走货特别的快。

    桐桐偶尔会带着六六去转,也会帮着看顾一会子。

    但外面蚊虫多,孩子的香包掉了,小腿上咬了那么些疙瘩。四爷一边给孩子抹药,一边说,“回头你把魏红的资料拿一份,沿路咱们新盖的商铺出租,给她留了路口的铺子,够用了。”

    厂子一直在盖学校,在盖医院,有资金盖的特别快。

    外面是马路,挨着马路的这一排,只围墙这是带不了经济效益的。那就盖成商铺,也不对外卖,就是租,长期获益。

    房子还没粉刷,魏红就拿到了租铺子的合同,一签就是五年,五年之后可优先续租。而租金是桐桐和四爷垫付的:“等你以后赚了再还。”

    赵美贤把厂子里的活先放下,彻底的住回来,给魏红帮忙。魏红要生这个孩子,那就伺候她。这孩子辞了工作,那就辞,先给她拿了两千块钱,心里别慌。

    魏红忙着摆摊,她就给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饭做好了给送去,然后替换一会子。

    钱巧几次在门口等着,一声一声的叫‘妈’,她压根你就没搭理。

    就是亲儿子回来,她也拿扫帚往出撵,这家里没你的份:不知道好歹的东西,受着去吧。

    魏红很辛苦,但起色是真的好!她还是爸妈的叫,家里人也没拿她当外人。家里有啥事,通知她,但是不会通知保财。

    六六也一直管魏红叫‘小婶’,直到孩子在外面玩,桐桐只远远的看着,然后钱巧抱着她姑娘喊六六:“六六是姐姐,我们芽芽是妹妹。”

    六六疑惑的看,然后看到小叔也站在边上。

    这个阿姨跟她怀里的孩子说:“看!爸爸来了。”

    小叔也抱这个孩子,告诉六六:“怎么不认识小叔了!来!这是妹妹。我们芽芽长大了,也跟姐姐一样聪明漂亮。”

    六六不走了,她朝更远的一点指了指,“我小婶在那儿!我小婶肚子里的才是我的弟弟妹妹。”说完,朝金保财大喊一声:“小叔是坏人!”

    说完扭头就跑,跑过去就抱着妈妈哭:“小叔是坏人。”

    “怎么了?”

    “小婶肚子里的宝宝没爸爸了,他爸爸不要他了。”她哭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认识她的大人就过来哄,大热天的,看给孩子哭的一身汗。

    桐桐把这丫头哄回去,这事就过不去了,等她爸回来,就前后跟着她爸:“爸爸会不要妈妈吗?”

    “不会呀!”

    “我不信!”

    “妈妈是不是很能干?”

    “是!”

    “妈妈是不是跳舞很厉害?”

    “是!”

    “妈妈是不是画画很厉害?”

    “是!”

    “妈妈是不是还在排戏,那么些人都听妈妈的?”

    “是!”

    “那妈妈都这么厉害了,爸爸怎么会不要妈妈?”

    六六不哭了,然后想了想:“……我得很有用,才不怕别人不要我?”

    “对爸爸妈妈当然不是,你有用没用,都不会不要你。”

    嗯!但是别人不会,他们会先看我有用没用。

    所以,“小婶是因为没用,小叔才不要她的吗?”

    当爸的:“……”用处不明显,好似谁都可以替代。但大致就是你这样的!

    “那那个坏阿姨……她是有什么用吗?”

    当爸的:“……”也不是价值比魏红大,只是……更新鲜。

    “要是……要是小叔有很多钱,也不会要那个坏阿姨,对不对?”

    “对!”

    “要是小婶将来有很多钱,小叔是不是也不会要坏阿姨,会想着要小婶和宝宝,对不对?”

    对!

    六六气鼓鼓的:“小叔太坏了!太坏太坏了。”她抓了桌上的西瓜,吃了一口又一口,“把我都气饿了。”

    四爷:“……”他摸着自家姑娘鼓起来的小肚肚:真不能吃了。

    两人把这个事情当个家事处理,处理完就完了。谁家过日子不有点事了,这真不算是啥。咱该尽心帮的也帮了,就行了吧。

    结果隔了没几天,桐桐就接到院长的电话,说是有人给学校写举报信,检举说自己的成分有问题、出身有问题。

    而今是八一年,已经十分淡化出身的问题了。不管是高考还是征兵,都已经不再看出身了!政审也只看直系三代和旁系三代。

    桐桐亲自去了学校一趟:“这个事情……”

    院长把信给桐桐看了,小学生一样的字体。要么是叫家里的孩子写的,要么写信的人本身就是小学没毕业的文化程度。

    她对谁举报的没兴趣,只问说:“有影响吗?”

    “没有!一是现在破除这个成分问题了;二是,这个东西不是空口白话的事!谁是谁的儿子,这怎么证明?长的像?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的像的人多了,就一定有血缘关系吗?”

    告诉你没别的意思,就是叫你小心点!

    人这嫉妒心,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四爷那边也一样,上级单位和学校都有人寄信举报了。但真的是没有影响的!

    两人没跟家里说,真没觉得这是大事。

    但是,金家大房其他还在上班的人都被举报了,包括小五两口子!刘千山也一样,师大那边收到了举报。

    这事……没敢叫老爷子知道,但能不告诉老太太吗?

    老太太叹气,就跟儿子说:“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什么当年从来没有过叫你爸再娶一个的想法!为啥?不是一条心。”

    家里有秘密,要是金大丁再娶一个,谁能保证娶进来的跟咱都是一条心。

    之前,家里娶了媳妇,哪个媳妇对外说过不合适的话?家里吃啥用啥,那都不会出门多言语,知道‘藏’!

    可现在呢?保财娶了这么一个,不知道是蠢还是什么,跟咱不是一条心,就不会为咱们考虑。

    所以,有些事,大房知道就行了。要是二房知道了,他们很难把保财当外人,而保财又不把媳妇当外人,有些事就是这么给露出去的。

    说完,老太太难免怅然:生分就是从这一点一点事上开始的。

    怕走到这一步,终是要走到这一步了……

    第1829章 岁月长河(160)一更

    有些事保财告诉了钱巧, 钱巧告诉了别人,这个别人可以是很多人!桐桐没觉得钱巧会干这件事,大房没人这么去想。

    但是有些人脑子里是没有那根弦的,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话不能尽说。跟什么人什么交情, 话说到啥份上, 完全不知道。

    她甚至说出去的时候都不是带着恶意的!她是带着宣扬大房的名声,甚至于显摆我们家的条件好, 我们家的关系很好这种心理。

    仇香莲就说:“钱巧没举报!我听咱家西边邻居说, 钱巧跟人说,咱爸给二叔二婶开的工资, 能雇十个人回来。这一家条件好了, 大家的条件都好!至少老人养老上, 他们是不用管的。说起来家里有两层老人,可其实老人压根就不用他们奉养。”

    王桂珍也听过类似的话,比如说保财的衣服都是自家婆婆给置办的, 过年过节的,大伯都给发红包,光是红包比两口子的工资都高。

    保财没说家里的坏话,可能就是想告诉钱巧, 对金家的人都要好一些, 肯定是不吃亏的。家里人走的亲近,处的时间长了,心自然就软了, 咋还能有家不能回呢?

    钱巧信这个话, 把这些个能说的, 不能说的, 都说给其他人听。

    然后:“……”谁知道人家肚子里藏着什么?

    以前, 家里的事大多是不避讳二房的,家里人坐在一起,说生意上的事,啥赚钱,啥不赚钱,手续不好办,找谁去办……诸如此类的话题。

    说了就说了呗,在家里说话,怕个甚?

    可现在呢?还这么不避讳,有时候真就是一句半句的,二叔二婶的无意识的说出去了,保财往耳朵里一听,回去给钱巧一说,钱巧没那么灵性,这不是教能教会的。

    谁知道啥时候会坏大事!

    不叫保财进门,但不是说真的碰上了都不搭理。

    所以,老太太说,有些要紧的事不要当着他们的面说了,他们兜不住。

    话是这么说的,事得这么办!老太太起身,去柜子里找,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子,然后推到老四面前:“你看看!”

    四爷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张支票,数额极大,但这是瑞士银行的。要办也能办,只是手续有些麻烦:“您要动这个钱?”

    这肯定是金正儒给的。

    “不是给我的……”是给大丁的!这也是当时自己跟金正儒提的,安置好二房。

    金正儒给了这么一笔钱,利息就不是小数目。

    老太太说:“而今这世道,我也不懂。这个东西你爷爷知道,但啥时候给二房,一直没想好。钱搁到手里,我怕谁犯糊涂,还是守不住。你们看看,怎么安排能叫你二叔二婶吃上省心饭。”

    四爷:“……”买地盖楼,这是最划算的!一二三四层做商铺,更高处做写字楼,月月收租金,租金跟着市场走,这还收不了么?

    但问题是现在就算是特区,商业用地也不到买卖的程度。

    不过,好像再过几个月,特区试点,对部分土地的使用征收费用。直到五六年后,才把使用权和土地所有权分开,也就是说,准许买卖土地的使用权。

    现在拿这笔钱给二房,别的不说,就是费尽周折把这玩意想兑换回现金都费劲。

    这钱想在京城变成土地,少说也得十年以后才能操作。而到时候的物价就不是现在的物价了,存在银行不动是真的不划算。

    四爷推给老三:“产业不要往一起关联,先投在那边,买成工程用车……”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再把车租出去……”收租金。

    这是看得见的资产,也是看的见收益的。

    回头等到机会合适了,再回来在附近买土地,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老三接了:“那等到车买好了,再告诉爷爷和二叔?”

    嗯!就这么办。

    办好都是这一年的八月十五了。

    金大丁是个想的开的人,这件事说了就说了,他依旧在这边宅子住,跟大房一起生活!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

    八月十五了,他提前三四天都开始准备做月饼的食材。

    烤箱这个东西,金正儒叫人专门给他送回来,然后再带家里烤好的月饼去。

    六六周末就嚷着:“太爷,我要吃葡萄干馅儿的。”

    老爷子好脾气:“行!给你试试。”然后问桐桐:“有杏脯,要不要试试?”

    桐桐:“……”这种的味道应该不会很好!她摸了几个煮好的莲子:“都行!莲子的……也该好吃。”

    “那就都给你做上。”老爷子又递了红枣过去,问说:“今年你千山回来不?”

    “回!我三哥之前打电话了,说是要回来。”

    “那得多做点。”给林家那边准备点咸鸭蛋的,桐桐的奶奶爱吃!还得准备几个咸肉的,桐桐要给她姑姑、姑父送。

    给刘家也要准备,虽说人家不缺,但这不是自家做的吗?

    八月十五,二房当然会过来吃饭,魏红挺着肚子来了,保财没来。

    保财两口子拎着肉去二房,二婶说:“你们自己去过节吧!你爷你奶年纪大了,生不了气!”

    肉没收,二叔躲到屋里看都没看保财一眼。

    保财是哭着走的,这气了好几个月了,还没过去!婚姻这事,冷暖自知!为啥家里没有一个人理解。

    现在离婚的人很少,觉得离婚是很丢人的事。

    金大官是个要脸面的人,总觉得人家在背后嘀咕!两个儿子,都离过婚,真的经不起人讲究的。守财离婚,这还说咱占理;可保财离婚,这是啥呀?人家魏红好好的,一点错的地方都没有,咋就过不成了?

    这件事叫他抬不起头来,再加上瞒了他五十多年的真相,想起来心里就像是什么梗着。这几个月他都是躲在在家的厂子里,回来都不跟谁聊,几乎是不见人。

    今儿早早的过去,去了也都是在院子里,拾掇拾掇这个,收拾收拾那个。

    老太太看见了,就叫:“老二,你过来。”

    金大官放下手里的锤子,慢悠悠的过去了。

    老太太坐在炕上,指了指门:“门带上。”

    金大官把门带上了。

    老太太这才把老三刚带回来的一个个本本都递过去:“拿着。”

    啥?

    金大官看本本,这是工程车的本本:“买车了?”他看一堆的本本,“这么多工程车……这是老三要干工程?南边能自己干工程?”

    老太太看他:“都是你的!”

    啥?

    “都是你的!”老太太看着这几个月就不见小模样的老二,“你刚生下,没清洗,你爸就把你抱回来了!你都五十多了,你回头去想想,你跟你大哥有啥不一样?”

    金大官拿着这些本本,也不看,只拿着搓着。

    “咋了?不要?”

    “不能要!”

    “我是不是你妈?”

    金大官:“……”肯定是我妈!

    “既然是你妈,那你妈给的,你为啥不想要。”

    金大官把头扭到一边,眼泪滴滴答答的。

    “买这些车的钱,是港城那位给的!其实给你爸的,你爸不要,在我这里放着呢。本来没打算早给你,给你也不知道咋给你说。

    现在你都知道了,这就该你拿!钱放到银行,不是办法。老四有见识,政策上的事他也懂的多!主意是他出的,事是老三办的。老大和老二都知道,这就是你大哥和几个孩子都同意的。

    车放在南边,老三看顾着!只要干活,就天天有进账。用钱赚着钱,实在不知道钱咋花,就买成黄金。我跟你爸你看着把你安顿好,我俩是闭不了眼的。”

    金大官哭的呜呜呜的,这些日子的委屈难受,一下子就哭出来。他跪在炕下,额头抵着老太太的膝盖。

    老太太摸着老儿子的头,一下一下的,“钱也是惹祸的根苗,保财不吃教训不行!越是钱多,也怕惹祸!现在这社会不比以前的……男人在女色上犯毛病,以后这得常见的很!大部分男人,只要手里有余钱,就少不了生花花心思。

    但好在,花菜这个媳妇是好的,魏红也是好的!家里的媳妇能立住事,这就是咱家的运气。魏红这一胎不管是小子还是姑娘,将来你分家得时候心都要搁在中间。”

    金大官只管哭:“妈——”

    “心里不畅快,这次你就跟着老三去南边看看,也把车看看!去散散心。有些事不是瞒你,你就说,我把你都带到五十多了,我为啥要说?你怕你没妈,我就不怕我没儿——”

    “妈——”

    哭了一场,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秦花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回家后就跟守财说:“咱奶肯定偷偷的给咱爸啥好东西了?”

    “你又知道了?”

    “你就是个大傻!这还看不出来,爸那眼睛都哭肿了,大伯还悄悄的跟咱爸说了啥,回来的时候妈手里拎着个包,车到巷子口,爸从妈的手里就接过去了。”里面的东西肯定很贵。

    是的!很贵,这得值多少钱?

    赵美贤的手都抖了:“都是妈给的?”

    嗯!

    “你就要了?”

    金大官:“……”就算是不给,那也是妈!这一给……“再别说谁见钱眼开,我也一样。”心里感动是真的,情分不能用钱衡量,也是真的!

    可真的把大笔的钱实心实意捧过来,所有的感情好像都具象了。

    不就是因为舍不得,放不下,这才给啥都舍得么?

    他说:“先别言语,别叫这俩孩子知道。现在也不缺吃不缺喝的,比谁过的不好?知道的多了……拿不住!”

    “一直不叫知道?”

    “回头等魏红生了,先叫花菜和魏红知道……这东西我也管不了,不行就叫花菜和魏红管吧!”魏红不是咱的媳妇了,“但孩子是咱的孙子,一样的!”

    第1830章 岁月长河(161)二更

    雨声淅淅沥沥, 桐桐拉开窗户,叫风透进来。外面泡桐树的树叶发黄,雨大,打在树叶上声音极响。

    回过头来, 六六正在做作业, 拿着心算本一页一页的过。风声、雨声一点也打搅不到她,她那脸颊鼓鼓的, 最近又吃胖了。

    今儿周末, 四爷还在值班。而今是三班倒,订单多到排不过来。

    四爷今儿去郊区去了, 得去看新厂址, 厂址得外迁, 这一片太靠近城区,发展空间受限,必须朝外发展。

    地皮是上面拨的, 各个郊县都在争取,他得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实地去考察。

    潮湿的空气扑面,她把家里的绿植浇了一遍,扭头看, 六六又去摸算盘, 算盘小小个的,是她爸给她做的,适合她现在用。

    她心算完了, 又在拿边上个的数学书, 然后给上面划拉答案。这孩子做数学题是没有过程的, 写的都是答案。

    她把小雨鞋拿出来, 等她写完了, 带她出去踩水坑去。

    正拾掇着准备出门,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林柔打来的:“下雨了,我就不过去吃饭了。”

    最近家人都急,林樱本来说七八月份能回来,但现在都已经十月份了,还是没能成行。

    什么原因林樱没说,听拿语气,应该是不方便说。

    林暮秋作为领导,他其实是知道的!那一拨跟林樱一样公派出去的,到底有人在该回国的前几天,突然断了联系,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先开始是报警找人,寻来寻去没找到,那么问题来了:这是遭遇了不测,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现在是按照失踪在处理,这也就导致了他们这一行人没能按时回来。

    林柔朝厨房看了一眼,喊道:“妈,我三姐不回来吃饭了,你少做点。”

    “不回来了?”薛婵娟看了看手里的牛肉:“才说炖牛腩了,怎么就不回来了?”说着,拿着牛腩又往冰箱放。

    林柔:“……您真有意思!我不是人吗?我不吃吗?”

    “早上还有剩的炒肉,吃那个吧。”

    林柔在电话上抱怨:“二姐也不带孩子回来,你也不回来!家里就剩下我了!妈都不把我当个人了。牛肉非得等你们回来再吃。”

    “炖的多了吃不了!炖的少了,费功夫!”牛肉想炖烂挺麻烦的!薛婵娟端了剩菜去厨房,“六六不是想吃炖牛肉吗?你爸早起专门去买,你们偏不回来。”

    桐桐坐在沙发上跟那边讲电话,“您也真是!给您买了高压锅,您倒是用呀!这锅您给放在柜子里,它也不能生仔。”

    就一个锅,她就是不舍得用。

    “牛肉进去,四十分钟就烂了。”

    “等你们哪天回来再吃吧。”薛婵娟喊着说话,电话那边能听见,然后问说,“你那个戏排的怎么样了?前儿跟你姑姑去逛街,她说好!给你夸的……今年年底能排好?”

    “排好了您就知道了。”桐桐应着,又小声问林柔,“是不是还有事?”

    “爸最近忙!”银行有它的职能,尤其在这个时期,银行更得跟着变,忙是常态,“前儿开会回来是十点四十……昨儿晚上回来早点,也在八点半。

    今儿说休息一天,早起买了个肉,回来还不到八点。八点半,又打电话,说是特区那边又出了个什么问题,连个规章制度都没有,得临时开会……这一走,到现在都没回来!妈有些不高兴。”

    桐桐就笑,肯定会不高兴。忙到一天到晚的见不到人,回来躺下就睡,家里就跟歇脚的客栈似的。

    “咱爸回来也不咋说话,可人不在家,妈就是不高兴。这两天有点闹脾气。”

    桐桐问说:“没催你相亲?”

    “相了!”林柔更愁,“咱妈没瞧上!说这个不如三姐夫稳重,那个不如二姐夫实诚。都没成。”

    “你们姐俩真行!电话费多贵呀!骑着自行车半小时就能说上话,非搁电话上聊?挂了吧!”

    然后挂了。

    桐桐看了看话筒,等放下话筒,抬眼一看,六六眨巴着眼睛朝这边看,这是算完了?

    “姥姥炖牛肉了吗?”

    “没有!雨下的那么大,回来的时候赶上下班时间,路上都是自行车……”

    “那今天晚上吃啥?”

    “出去转转,看大门口有卖啥的。”

    “吃毛肚吧。”

    “有卖的就吃。”

    六六起来就往厨房跑,拿个盆盆出来,能端回来吃,“他们也不知道今儿下雨,还能下这么大,肯定准备了毛肚,不出摊就坏了……”

    桐桐:“……”有道理,“那你换鞋,咱俩走。”

    出门看见李正阳也拿个盆要出门,桐桐就问:“你妈呢?你拿着盘干啥去?”

    “我爸跟金叔考察去了,晚上不回来,我妈不想做饭,叫我出去看着买。”

    “那走吧!”她接了孩子手里的盆,“看着点路。”

    李正阳过来拉六六,“慢点,你的雨鞋大不大?”

    “不大……有一点大。”肯定是要大一点的,穿着不好走路。

    李正阳也穿了一双稍微有些大的儿童雨鞋,走路哐当哐当的。

    正下楼呢,就见王小草拉着苗苗进来了,她两个月前生了个儿子,这会子出来还包着绿头巾。这会子气势汹汹的:“姚子光——姚子光——”

    姚子光不在,黄丑妮迎出来:“苗苗妈,怎么了?”

    “我得问问姚子光,孩子这雨鞋小了,他是瞎呀,还是装糊涂。”

    雨鞋小了,就会裹在脚上。橡胶是软的,能看到孩子的脚把鞋子撑的圆鼓鼓的。

    黄丑妮看了一眼,就赶紧说:“这场雨来的急,没想到……我今儿就出去给买。春天的时候穿着还行……夏天这下雨,穿的都是凉鞋……谁知道过了个暑假,长了这么多!怪我!怪我!这么大的雨,你还没过百天,还叫你跑一趟……”

    好话一句接着一句,态度特别好。

    桐桐若有所思,带着孩子出去转悠,顺便买些吃的。

    结果都想吃毛肚,就端了两份毛肚回来。

    闫文静一看见毛肚就说桐桐:“我秋天长膘了……”买的什么毛肚。

    桐桐只笑:“长膘了就饿着……”你儿子想吃了,怨谁?!

    就这么说话的功夫,四爷他们回来了,一个个裤腿上都是湿的,一身的泥点子。

    王小草一见这么多人一起回来了,声音更大了,叫人看看她一个月给五十,姚子光都给孩子穿的什么。

    今年普通工人的工资涨到六十六,五十块钱一个月,孩子的雨鞋买不到合适的吗?

    四爷绕过去,直接上楼了。关门的时候朝楼下看了一眼,这才把门带上。

    李援军也跟着朝下一看,回家就跟闫文静说:“姚子光得调岗。”

    “为啥?”闫文静一边给他拿衣服往卫生间送,一边问了一句。

    “之前两口子对苗苗很周到,但你没发现,这个学期先是没家教老师了,现在连鞋都买不及时了。”

    啥意思?

    “姚子光和黄丑妮的手里不松快,甚至于挪用了苗苗的五十块钱生活费。”

    “不会吧?这两口子可都是高工资,比咱俩得本分工资高。”要不是外面有别的生意,咱拿的没人家高,“我肯定是拖后腿的,工资低。”

    “谁说这个?你想想,那王茜是不是进去了?”

    嗯!走私嘛。

    “是啊!她通过什么途径?黄丑妮……这个人本事大了去了。”反推回去应该就是这样。之前手面极大,连姚子光抽的烟都是进口烟。

    现在呢?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连到一起,再想想这两口子突然变拮据,还想不到吗?货被查了,不仅没赚到,还贴进去不少。日子过的紧张了。

    过了这一阵应该还能赚回来,紧张只是一时的。但是,这玩意……不是正道,太容易落人把柄了。

    黄丑妮又不是有啥背景,真要是事大了,她是第一个被扔出去的。

    姚子光对这些是不是知情,咱不好说。但是,不走正道,缺钱……自家而今这单位,可是有领先于世界的技术的。

    姚子光占据的位置,太容易接触到机器的各项参数了。之前他是出门安装,又是学中文出身的,对这些看不懂的东西,他不留意。只要出门带着安装团队,跟对方协调沟通就行。

    但是,他要是想留意,那机会可太多了。

    老金回头看一眼,就是怕最坏的情况发生,因此,调整姚子光的工作是势在必行的。

    桐桐跟四爷说的也是这个,“当时这一片冒出来那么多烟酒零售,不是偶然!”当时没联想到黄丑妮身上,但是王茜一出事,这边的经济就紧张。

    而今想一想,苗苗今年夏天的凉鞋是用贴条焊接修补过的!孩子的凉鞋是真不贵,以两人的收入,给孩子多买一双凉鞋买不起吗?

    但修补一下也能穿,大家都不以为意,简朴一点不是坏事,连王小草也没觉得这有啥。直到孩子的雨鞋夹脚了,王小草才找上门来了。

    王茜那边出事,那才多大规模,不至于就把人拉的去生省那一双凉鞋钱。只能是,黄丑妮参与的优点多。

    而今查的严,他们都不敢动,货又被收缴了,可想而知他们手里真的没钱了。

    不仅没钱了,甚至还有债务。工资下来就得还债。

    这样的人千万不能碰跟机密有关的东西。

    四爷洗了头出来,“腾出来的空地里要盖单身公寓楼,回头调他去负责基建工程。”等厂址迁移了,家属院还得重新建,往后这样的活挺多。

    桐桐:“……”盖房子……这玩意可是肥差!

    他是想看看谁敢伸手——谁伸手必是要剁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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