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演出的时候着急, 有演出了,场场火爆,但对组织者来说,这个过程太劳心了。
桐桐一整天都泡在嘈杂的环境里, 那心情能好。
她坐在暗影里歇着, 然后就看见坐在下面的一些熟悉的面孔。有些人情票是免不了的,像是一楼的两个邻居, 这俩大姐一家三个孩子。她们除了带了她们自己的孩子之外, 还带着楼里的其他孩子。
人情票嘛,靠前, 但是位置稍微偏了。正好就在她的视野里。
咱就说心大不心大, 孩子的年龄从三四岁到七八岁不等。两个座位, 但是带了成十个孩子。作为坐不下,就站在他们身前或是坐在过道里。
为啥场子这么挤呢?不就是票难抢,个子不过一米二的不要票吗?
都挤进来了, 现场的效果就不太好,时间长,孩子年纪小的话撑不住那么长时间,也看不懂, 也兴趣, 这不就哭闹插话。
观众观感差,现场维持秩序不要提,安全问题是大事, 除了踩踏事故之外, 还得考虑财产安全、人身安全, 人一多摩擦难免。
结果上一场千叮咛万嘱咐了这几个问题, 这次又发现了新问题:钱丢了是小事, 可别把谁家的孩子给丢了。
咱就说,你们一家三个孩子,自己看不过来,怎么敢带着邻居家的孩子跑到这么多人的人地方。
她起身,叫人一个一个通知安保:看到落单的孩子要注意,咱们得前台得负责收容孩子,有爱跑的孩子找不到父母,发现了就带过去,把孩子圈在里面玩,不许乱跑。回头再找他们父母。
今天的情况好似更严重一些。
她出去临时调人,把各团还闲着的人都紧急调过来,以前是三个出口往出走,现在分六个出口。
大门却给关闭半扇子,不行就用人墙格挡。
出去的时候一定得问清楚,问大人也问孩子,不敢叫人钻了空子。
还专门给陶然打了电话,报备一下,我们需要维持治安。
“孩子太多了,我怕把谁家的孩子给丢了。”
陶然:“……”你这个操心呀!真要是有意外,这不是父母的责任吗?
第一,看不好为啥要带出去;第二,为啥要允许别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出去玩?
父母都不操的心,你考虑的这么周到,你不累谁累。
但……人家演出单位主动报备了,那就调人吧!年根了,这地方肯定有小偷小摸。
演出结束了,桐桐一手望远镜,一手一个喇叭,满场子的看。大广播上一直在广播,提醒大家看管好自己的财务,带好自己的孩子,若是走失去,去哪里哪里集合。
一遍一遍嚷着,不要着急,不要拥挤,一个一个慢慢来!就算是一起挤出去也没用,外面还很冷,公交车得一趟一趟来,自行车得一辆取,咱分片区慢慢的出。
看着远处,怕哪里踩踏摩擦,结果就听楼下的嫂子喊:“林老师——林老师——喊我家小三——小三不见了——”
“三儿——李三——”桐桐喊着,四下里看,然后指着西边的出口,“四号出口,拦住手里拿着玩具枪的孩子……”
拦住的不止是孩子,还有抱着孩子一个老头儿。
陶然问这老头儿:“孩子是你家的吗?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我就是看孩子一个人,怕踩了孩子才抱起来的。这咋好心还没好报呢?”
陶然拿着一把玩具枪,问说:“你跟谁来的?”
“一个人呀!”
“一个人看演出,还带着孩子的玩具?”
“不是我带来的,是我进了剧院之后捡的!我抱着孩子……这不是正要送到前台么?”
陶然问这个不哭不闹的小子,三四岁大的样子,“这人你认识吗?”
孩子抢着要枪,然后摇头:“不认识。”
“你认识你就跟人家走?”
“他给我枪。”
“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让我把他叫爷爷。”
这老头:“我那不是见这小子招人稀罕,逗孩子呢吗?”
陶然:“……”逗孩子呢?要不是桐桐喊了一嗓子,只怕就把这孩子给抱走了。到这边一问,孩子只要说这是他爷爷,那也会放出去,顺利过关的。
孩子这不就丢了吗?
“去局里吧!去局里把情况说明一下。”
除了这个,二号出口还拦住个老太太抱着个小男孩的,孩子睡着了,在老太太怀里睡的可香了。老民警惊醒,偷偷的在孩子的小腿上捏了捏,孩子连动都不动。
这是睡着了?
当然把人给摁住了。
等人都散了,走散的孩子也都认领完了,没有人报警说谁家还丢了孩子。只是有七个人都报案,说是钱包被偷了。
那这个……只能说慢慢逮!只要孩子没丢,这都不算是大事。
桐桐忙完回家的时候,李嫂子还在楼里面跟人家说笑,“幸亏我发现的及时,叫林老师拿大喇叭喊了!也幸亏林老师的眼神好,乌泱泱的人呀,一眼就看见了!真就是再迟半分钟,人就出去了。”
说着呢,见桐桐回来,还喊说:“林老师,我今晚蒸糖包子,您别做饭了,我给您送过去。”说着,还问说:“那老头设计人贩子不?”
“不是人贩子!但这老头有三个儿子,给他生了九个孙女,一个男孙都没有。”真给抱走了,送到乡下亲戚家养两年,然后再接回来养着,你上哪找孩子去?
今儿差点丢的孩子就有两个,可长点心吧。
“大丫!”李嫂子后怕了:“大丫,听见了没?差点把你弟弟给丢了。出门就跟你说了,看住你弟弟,看好你弟弟,你在干啥?”
大丫还在抽噎,该是已经挨过一次训了!
桐桐:“……”她就停下来了:“你真有意思!大丫才多大,关大丫啥事?你当只丢小子呢?这么大的丫头更值钱。她能盯着你,自己个没走丢就不错了!叫她看孩子……那你干啥?”
“我这不是带着苗苗他们几个吗?”
“苗苗有爸有妈的,人家带不了孩子?你自己的都看不好,回头再把人家的孩子丢了,你拿啥给人家交代?”
都是在不需要伸手的时候瞎伸手,苗苗的可怜不是你们谁给她一碗饺子能解决的,你们家包的饺子不会比馆子里的更好吃。
而她可怜的地方是旁人谁都帮不了的!
李嫂子就笑:“这不是没出事么?”
出事不就晚了吗?心是真大。
桐桐转身上楼了,却不知道人家背后在议论:“只有一个孩子的……都把孩子当先人的伺候。把孩子管的也严,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咱这些孩子都是散养的,没事。”
“你说两口子年纪轻轻的,咋不再要一胎呢?”
“政策不允许!”
“第一胎是姑娘,生二胎说是三年还是五年都不能晋升。他俩三五年肯定不会晋升,趁机要一个不是挺好。”
“要啥?没听闫文静说吗?生孩子对舞蹈演员影响挺大的!她生了一个小子就不生了!不过,她命好,生的是个小子,人家不生老二也行!你说他们两口子只有一个姑娘,也不生!说到底,还是林桐自私,为了跳舞才不生的。”
“就是自私!以前她公婆,她太婆婆都常来,给看孩子……啥不是老人照看的!这一年多还见老人来不?”
“不是说有厂子忙么?”
“那么有钱了,还自己忙?不过是看孙子去了,孙女嘛……”
正说着呢,王小草抱着她家小子来了,手里拎着袋子,给苗苗送棉衣来了。
李嫂子说:“你这当妈的可得用心!这孩子可知道好歹了。黄丑妮才照顾了一年,那带走的时候,苗苗一口一个‘妈’,哭的可怜的呀!”
“就是!人家可把你这个亲妈给比下去了。”
“你可不能偏心!也得多过来管管孩子!孩子多可怜的!今儿是李嫂子带出去玩的,昨儿是我帮着给洗的大棉袄,你们这当爸当妈的心真大。”
王小草:“……”她还在这这一片收塑料废品,没再发脾气!可敲开门,看到正在看电视的苗苗,她的脾气就上来了,问说:“你把黄丑妮叫妈?”
苗苗:“……”不由的朝后退了一步。
王小草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从你生下来就坑我,一直坑到现在!你有几个妈?你还有良心没有?”
说着,过去把暖气片上晾着的棉袄扔地上:“不是给你说扔了吗?”谁要她们帮着洗呢?这棉衣小了,脏了就算了。
放假在家,又不出门,等小的这个出院了,马上给买新的棉袄回来还不行?
真就是把棉袄放下,转身就走了。
苗苗站在客厅里眼泪滴答滴答的掉。
王小草出去没搭理外面这些人:要不是你们嘴尖舌长的,孩子怎么会觉得亲妈不好。
她走了,大家面面相觑:这人真的是莫名其妙!大家帮忙照看了她姑娘,不说得一句好吧,也不能给人甩脸子?
要不是看孩子可怜,谁愿意管这闲事。
桐桐取了两幅画得回了,明儿得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六六在金家老宅,她是回来取画的。
看看时间,四爷也该下班了,顺便接四爷下班,直接回金家了。
下来的时候人还没有散,在这里控诉王小草不懂事,耍混!
桐桐:“……”这不就是世上本无事么!帮孩子小忙的是你们,给孩子的家庭和亲子关系带来更大麻烦的还是你们。
你们都是好心人,可……给人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时候,别言语行不行?
她只笑:“我猜你们背后也说我……”
几个人:“……”先是一愣,再是不自在,然后连连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桐桐:“……”你们还真的在背后说我呀!我咋了?嘿!真有你们的。
她也把脸一拉,拿着画仰着头,凡人不理的走了:我也是不懂事,也耍混,咋了?
第1842章 岁月长河(173)二更
这一年的年底, 彻底的毕业了!
毕业了却不伤感,她可以在学校兼职,学校也单开了一门相关的科目。
同时,她也接受了舞蹈学院的要求, 做名誉教授。
以后跟老师们常见, 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毕业典礼, 然后就回家了。这一届的学生工作都特别好, 单位也都很牛。
桐桐认识的人多,但一个宿舍的和同班的几个人都属于关系特别好的。很多设计还是会找他们, 利益连接的紧密, 以后常来常往, 不用非得今儿聚餐。
大家散了,各自回家过年。
桐桐开车林家,把毕业证和两个高校的工作证递给奶奶。
老太太翻看着, 然后诧异的看桐桐:“身兼三职?”
“嗯!”
老太太就笑,“舞蹈学院……教授的职称?”你行吗?
我的专业能力够了!我的影响力也够了:“您不操心了吧?”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老太太拍了拍边上,“来坐!”
薛婵娟从厨房端了银耳莲子来,“赶紧!喝一碗。”放下碗, 就去看拿回来这些证件, 看的仔仔细细的,笑的眉眼弯弯,然后才问婆婆:“也没那么笨, 是吧?”
那是!在任何一个行业里成为佼佼者的人都不是笨蛋!
薛婵娟问说:“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其实也想不起来吃什么, 但既然问了, 那就:“糖包子?”
行!糖包子就糖包子, “红糖白糖都做点, 回去给孩子拿些。”
好!
正说着呢,林柔也回来了,她手里拿着证书还说:“姐夫已经回去了,你不回家去?”
“我毕业了,肯定先回来!”桐桐赖在沙发上不动地方,还问林柔说:“是分到银行了?”
“没有!”林柔不想回银行,“财政部门。”
桐桐坐起来,“你不回银行?”
“爸在银行,大姐在银行,我要是去了,不管干的再好,我都是关系户。”
桐桐:“……”突然中二!
林柔问厨房:“妈,做饭了?今儿我二姐也肯定回来……不如出去吃呗?”
“不出去了!怪冷的。你三姐想吃糖包子了,今儿蒸包子!”
林柔:“……”吃什么包子呀?她问三姐:“是想吃糖包子?还是就想吃甜的?你是不是又控制饮食了,缺什么才想吃什么呢。”
哪有?
姐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半个小时不到,林棠也回来了,把毕业证往茶几上一放,推给老太太,就顺势往沙发上一坐,拿着老太太的杯子喝,“渴死我了!嗑了半天瓜子。”
林柔也问:“邮政……是回分局呢?还是……”
“总局。”
“分局你能升两格!”就成了分局领导了!你要去总局,上面一堆婆婆,“怎么会去总局?”
“房子!”林棠摊手,“你没结婚,你没这个顾虑。我跟你姐夫现在还住着筒子楼。孩子一天比一天大,真挤不下了。”
“给分房呢?”
“如果去总局,我能分到五十平。”楼虽然还是老楼,但是至少是两室带厨卫,能住开了,“你姐夫那单位……说起来也是陶局了,可去年该分的房子,他给让出去了!当面带过他老民警,儿子要结婚了。房子住不开,人家姑娘不答应!先紧着人家了。”
林棠说着,就去摸橘子,“我也看了!我家这房子,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
“别总念叨陶然!”薛婵娟又端了银耳莲子出来,“别吃橘子了,上火。”然后继续说林棠,“陶然很厚道!最开始带他入门的人,也算是半个师傅,人家家里有事,急需房子!我觉得这事做得好,你不要再念叨他了。”
林棠:“……”她都笑了,“您少使唤点他,那才是疼他。”
“那不行!使唤顺手了。”
“偶尔叫妹夫动一动,不妨碍什么的。”
薛婵娟假装听不懂这是控诉自己偏心望才,“小柔要了嫁了,帮手不就来了。”
林棠:“……”
林柔:“……”
桐桐捧着碗把莲子羹喝完了,就拿着碗起身:“这次的莲子好,莲心取的很干净,一个苦的都没有!我去捞些莲子吃。”
薛婵娟把碗抽走,“再给你烫了,你呆着吧。”
桐桐:“……”
薛婵娟又问说:“蒸碗、炸丸子都做了?”
林棠摇头:“还没呢!我婆婆做得不好吃,我还是回来拿吧!我俩明儿回来,在这边做好了,给我们带点。”
说着就问桐桐:“给你捎带上?没准备吧?”
“啊?不用,我婆婆做好了。”
薛婵娟就问小柔:“那个董海……父母都是铁路工?”
林柔‘嗯’了一声,“是啊!怎么了?”
“他父母……人怎么样呀?”公婆好就能占一半好,结婚婚的都知道,有靠谱的公婆跟有个靠谱的丈夫同等重要。
“您就是闲的!”
“我是觉得很合适!董海人又活泛,又擅长交际。老领导能提拔他,这说明人品很好!年纪轻轻的,在那个位置,这是能力,是本事,是有上进心!有上进心的人、对前程有追求的人,做人做事都很有分寸。”
林柔:“……我跟他真不太熟!还没我爸跟他熟呢,您问我爸不就完了。”
“你爸?”你爸看女婿都是先挑剔,他的话不中肯,但是,望才说这个人不错,陶然也说这个董海很好!
这话就值得信了。
林柔起身:“吃饭叫我,我回屋了。”
薛婵娟端着半碗莲子出来,真看着小女儿上楼去了。她放下,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有戏没有?”
桐桐点头,“有戏!”
啊?
“她从来也不忌讳相亲,谁介绍都去!说起谁来,她害羞过?逃避过?”没有吧!但是,说董海,还是有所回避的!
至少证明两人最近在接触,还接触的不错。
那话咋说的?大大方方是友情,别别扭扭是爱情。
薛婵娟眼睛一亮:这还真有戏呢!
晚上吃饭,林樱和林暮秋一块回来了,进门前还能听见林樱在激烈的说着什么,但是一进门就都住嘴了。
林柔靠在楼梯上:“这就是我为什么不留在银行的原因。上班是公事,下班还是公事!”
但是一进门,都不说话了,话题打住了。
林暮秋看到一堆的证件,笑了!他从兜里套掏出个信封,抽出钱来,一人给了五十,“年终奖,分了!去买好吃的。”
行!一人领五十块钱,吃饭,回家。
出嫁的女儿一人一兜子包子,桐桐顺便还开车送了林棠一程。等到金家门口的时候,四爷正带着六六等着呢。
“妈——你干嘛去了?现在才回来?”
“我妈还嫌弃我回来的早呢?”桐桐从车上下去,锁了车门,说这爷俩,“大冷天的,跑出来干嘛?”
“我跟爸爸都想你了,我们都有一天没见你!都快想死我们了。”
桐桐:“……”我差点都信了。
四爷把闺女一扛,拉桐桐:“走!回家。”
回去给长辈说了一声,证件给长辈们看了,又把包子拿出来,想吃热一热就能吃。
看到这谁不高兴呢?
老太太取了一根金条塞给桐桐:拿着!毕业了嘛。
金举人看王竹兰,王竹兰回屋取了个红包,一厚沓塞了过去:“拿着!咱家出教授了。”
可不!多体面呀。
桐桐就笑,她就喜欢这种表达方式。
回自家小院之后,六六就看到妈妈在数钱,然后藏金条和钱,她就:“我刚才说想你,你都没有很高兴。”
看见金条和钱,就笑的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六六手里摆弄玩具,嘴上控诉妈妈:“我说想你,你就要很高兴的说也想我了!你要不说想我了,我会很伤心。”
桐桐从兜里摸出一个牛肉干,拆开包装纸塞给六六嘴里:“我从姥姥家拿的,给你拿的!一看见这种五香的牛肉干,我就想着你爱吃,就装兜里了,拿回来给你。”
六六嚼着牛肉干:“等将来,我也给您和我爸很多金子很多钱!我不说想你,你也知道我很想你很想你。”
对的!嘴花花当然是好了,很动听的!但要是没实在的,那说的再动听不都是假的么?
“我就喜欢很多金子很多钱,你可别忘了!”
嗯嗯嗯!忘不了。所以,同学们说过年了,应该给老师送贺卡!
她之前也想做得,但现在不想了,等开学了,我要送老师好吃的点心、好吃的糖果。
住在金家很舒服,因为安静。院子是独立的,各房住各自的院子里,院门一关,谁都不妨碍谁。
所以,两人都起来迟了。
一起来才听说魏红昨晚生了,生了个小子。
王桂珍昨晚就在医院,今早才回来。桐桐过来正院吃早饭,她也才回来,也要吃早饭。
她一边剥鸡蛋,一边说:“昨儿下午,我上班的时候,魏红来了,说是肚子坠!我赶紧给安排住下!二婶怕惊动爷奶,大夫也说要生在一天之后呢!
我们都不急!昨晚,二叔去了医院,守财和花菜把孩子送到娘家,也在医院!守财又偷偷去找了保财,孩子出生是大事!保财倒是去了,结果……晚上十点,钱巧抱着她姑娘来医院了,看急诊,说是孩子在家里吐了……
保财说先带着去看看大夫,结果这一去,等到魏红发动了,他都没回来!我问急诊科的同事,人家说钱巧的孩子没事,看完病之后大夫给开了肠胃感冒的药,说孩子要是再恶心想吐,就给吃点药观察。要是没有再恶心,就算了,不用吃药。
钱巧说天太晚了,她一个人不敢回去,叫保财送一下他们!谁知道这一送,我回来的时候都没见保财。”
桐桐皱眉,这就有些过了!
正说着呢,家里的电话响了,是杜仲打来的,四爷距离近,走的快,他先接起来。
杜仲声音很低:“四哥,爷奶和爸妈在跟前吗?”
四爷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这是准备去医院看产妇和孩子的:“没在!怎么了?”
“你来一下我这边的医院,保财哥昨晚被车撞了,情况复杂,车从腿上碾过去了……我今早来上班才知道,他刚做完手术,左腿截了……”
第1843章 岁月长河(174)三更
四爷‘嗯’了一声, 就回头看桐桐。
桐桐:“……”出事了?
四爷说:“你开车送长辈去医院……”
“好!”桐桐都没问,三两口把饭吃完了,然后说六六,“走了!跟妈妈走, 去看小弟弟了。”
外面长辈们欢天喜地的, 吵吵嚷嚷着出门,又交代保姆熬鸡汤, 一会子得回来取。
金招财两口子这半年做得糕点的生意, 年前最忙。这会子金招财得去忙生意,看产妇他就不去了, 说仇香莲:“给钱吧!别的就算了, 给实在的。”
“知道。”
刘千山要领毕业证, 她回京城了,老三还没回来。她起的更晚,听见家里喧闹了, 这才起来,车上也坐不上那么些人,她就说:“你们先走,我们一会子就来。”
等桐桐带走了家里的长辈了, 四爷才喊:“大哥、大嫂、三嫂——”
咋了?
四爷又问王桂珍:“我二哥上班去了?”
“没有!昨晚算账算的晚, 还没起。”
“叫一下!保财昨晚出车祸,杜仲说截肢了!左腿没了。”
啥?
四爷往出走:“得去看看怎么回事?都别言语。”
王桂珍一边往出跑,一边咒骂钱巧:“这个丧门星!碰上她就没好事。”
等能去的人赶到医院, 小五已经在了!远远的能听见小五带着哭腔的声音:“……你是哑巴吗?送到医院, 你凭什么就给手术签字?他是没爹没妈的野人?你明知道家里人在哪边的医院, 你告诉大夫一声, 叫人家打个电话……不管是给杜仲还是给我二嫂, 家里不就知道了!你胆子真大,不保守治疗……截肢?谁给你权利!”
说着,论起巴掌,一巴掌一巴掌往钱巧脸上打。
“那是腿啊!那是腿!锯掉了能长还是能续上?你怎么就知道保守治不好……国内治不好,我们能出国!该怎么决定,那是我们家的事!你是谁呀?你算是干嘛地!”
杜仲抱着小五的腰往回拉:“……别这样!小五,别这样!”
小五正嚷着呢,看见急匆匆的家人来了,她嚎啕大哭:“小哥的腿没了——腿没了——”
仇香莲和王桂珍过去,揪住钱巧就打:“……你姑娘吐了?你害怕不敢自己回去?人家的孩子出生,你都容不下他去看一眼……作!作!要不是你作,他安生的在医院呆着呢!”
钱巧跪下:“我伺候他!我伺候他一辈子!我有罪!我愿意当牛做马一辈子伺候他!我也不想的……我也没想到……想到会是这样的……”
四爷没管那边,只看人家陪在这里的交警。
一碰面,四爷还真认识,就是那个彭队长!既然跟董海认识了,又知道彭队长帮忙了,后来在外面吃饭,就叫了这个人一起。
就是吃过一次饭的交情!
“金总?”
“彭队长?”四爷伸出手,“案子是你们在管?”
“对!”彭队长朝里指了指,“是你的……”
“我堂弟!家里长辈还都不知道,不敢叫知道。”四爷就问说:“晚上的车辆很少,哪个车撞的?”
彭队长低声说:“出事的地方就在十字路口的地方,有交警亭,我们的巡警目睹了事发全过程!人家车辆并没有违规。”
四爷:“……”
“你堂弟两口子带着孩子是走南北方向的路,运建材的大卡车走的是东西方向的路!本来,你堂弟骑着自行车带着媳妇和孩子已经了路口了,东西向的绿灯亮了……
按说,一个南北走,一个东西走,南北的都过了马路了,东西方向走的是撞不到他们的。可谁知道,你堂弟停下来,撑住自行车一个人猛的折返的跑回来了,卡车是正常行驶的!
只是看见人之后,再踩刹车,已经迟了!再加上晚上冷,路上的积雪被踩踏了一天,都成了冰层了。他滑了一跤,车在打滑的路面上也没那么灵……然后载重车辆从腿上压了过去……”
说着,就另一个同事手里拿出一只沾血的小鞋子,“这不!应该是她媳妇抱着孩子坐在车后座上,孩子不老实,把鞋给蹬掉了。半夜,天冷,怕把孩子的脚冻坏了!他去捡鞋子,太着急了……”
太着急是因为魏红在医院生孩子,他想送了这娘俩,然后再返回医院。
至于说送到医院的处置,大夫的意思是,保住腿的可能不大,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要保住腿,就要考虑到并发症的风险;而截肢是相对安全的方式,舍一条腿,不危及生命。
钱巧作为合法妻子,她没有告诉大夫,说你们医院的骨科副主任杜仲是我丈夫的堂妹夫,也没有想尽办法通知其他家人。
他们刚才另一家医院出来,魏红在医院生孩子呢。她只要告诉这边的护士,人家能联系到那个医院,找医院的王桂珍就能通话,家里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但是她谁也没告诉,自己决定,自己签字!
当然,作为妻子,第一监护人,她有这个权利。
可明明能告知一声的情况下,她没有告知!金家有更好的医疗资源,可以去港城,可以去国外!只要提了杜仲,杜仲就知道怎么安排。
保住腿,哪怕这条腿失去原有的功能,那他是瘸子!瘸子虽然行动不方便,但有这一条腿和没这一条腿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可现在,已经这样了!叫小五崩溃的不就是:截了就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就说这个事故,是天意还是人为?
对金家来说,这就是人为!是钱巧怕保财和魏红因为孩子旧情复燃,跟她离婚,所以,一说魏红要生了,她就假借她姑娘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又要求保财送她!
孩子的鞋子掉了,把孩子的脚揣到怀里也行呀,一只自家用旧衣服做得小孩鞋,非要捡回来吗?
保财就算是再不是东西,他的孩子要出生了,他当然会着急。这一着急,出事了!
天意?不是!这就是人为而来的灾祸。
那现在怎么办?
卡车是建筑公司的,人家派人来处理。因为不是对方的过错方,又因为跟四爷也认识!人家愿意给一些人道性质的赔偿。
医疗费全认了,在赔偿一千块钱,出于照顾,可以提供一套建筑公司的房子四十平,给他们居住。
金家不缺钱,金家也不缺房子。
可钱巧缺钱也缺房子!
小五就说:“我做主!不要房子,赔偿三千块钱。”钱能用到治疗和生活上,这钱钱巧一分也拿不到!
只要不要房子,你钱巧就休想沾光。
那就这样了。
这件事不能瞒着二叔二婶和父母,但是老人一定得瞒着。
招财和进财在这边,四爷带着小五和两个嫂子上那边去,照顾产妇还得他们,把长辈替换过去。
到了地方,都养着笑脸。
孩子是顺畅,生的很顺利。
桐桐听见脚步声就回头,果然是四爷到外面了。紧跟着仇香莲和王桂珍就进来了,也带着小模样,“叫我看看,长什么模样……”
桐桐就出去了,朝走廊的顶头指了指:金举人和金大官在那头的楼梯口坐着!他们在这边并不方便。
四爷低声跟桐桐简单了说了几句,桐桐愕然:“……”这都叫什么事。
她进去戳了戳婆婆,然后喊二婶:“我觉得暖气还可以,咱拿的小被褥是不是有点厚!去看看人家做的这种被褥,咱也做一个……”
病房里人确实是多,妯娌俩就出去了,看到底是啥被褥。
桐桐牵着六六走在前面,出来就把门带上了,然后朝顶头指了指,“先过去,有点事……怕惊扰我爷奶。”
二婶气道:“肯定是保财那熊玩意!是不是又闹啥呢?”
什么情况都设想过,就是没想过事这样的。
二婶一恍惚就要朝后倒,桐桐一把扶住了:“二婶,别人照看……咱也不能放心!您可不能倒!这边有孩子,那边又刚做完手术……”
二婶气的:“……那是我生的!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告诉我一声……说锯了就锯了……”
是的!那是他自己选的妻子!他就得承担这个后果。
家里一下子就忙起来了,都是瞒着老爷子老太太的。
老爷子没多想,在家里该干嘛干嘛。
可老太太察觉了,儿子和媳妇的情绪都不对,孙子孙媳妇也都是来去匆匆,不是这个不在,就是那个不在。
她牵着六六去老四家的院子,就见桐桐手里拿着针线,正在做一件奇怪的东西。
“您老怎么过来了?”桐桐赶紧起身。
老太太去看那个东西,像是个圆柱形的套子,大腿粗细。
她问说:“保财没去医院看孩子,你二叔二婶连提都没提。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桐桐:“……”她先扶老太太坐下,这才低声把事说了:“……您别吃气。”
老太太沉默,良久良久才说:“我吃啥气?”我这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要说意外也行,说人祸也可以,便是非说这是天意,也能接受。
“这事别叫你爷爷知道。”
好!
“他这个人其实信命!”
桐桐:“……”
“他觉得有的人的命压不住财!发横财就要招横祸!”老太太叹了一声,“这也是教训!日子就得安分过,保财他执迷不悟,亏了发妻,合该有这一遭!”
桐桐:“……奶,咱不提这个。”
“有什么不能提的?”老太太眼眶一红,“我怀孩子的时候没男人在身边,啥滋味,我知道!魏红大着肚子,怀着保财的孩子!保财呢?抱着钱巧的孩子,陪着钱巧溜达,都没想着魏红挺着个肚子,还得做生意挣钱……艰难!”
我不是不心疼着混球,但把心放公正,他真就是活该!
第1844章 岁月长河(175)一更
老太太为了瞒住金大丁, 给金正儒打了电话,把事情说了。到了这个年纪了,最怕的就是儿孙出事。
金正儒叹气,说了一声知道了。当天晚上就打电话, 给金大丁说:“过年回不去了!人上了年纪了, 身上沉。”
“那咋弄?叫老三过去。”一个人不行!金东云是养女,照顾的是不是也不够贴心?
“……其他的还算好, 就是吃不上饭。这边的口味跟京城截然不同, 以前在M国的厨子,人家不来。找来的这个厨子, 再怎么做味儿也不对……”
金大丁:“……”这人上了年纪, 吃不上饭就坏了!他着急了, “我过去!我过去陪您。”您爱吃啥我知道,这些菜我都拿手。
“行吗?家里能撂开?”
“能!能撂开!我叫老三回来,叫老三送我过去。”
“那成!咱俩还里外间的住。”
“嗳!还里外间的住。”
挂了电话, 金大丁就跟老太太说:“吃不上饭就坏了,也上了岁数了……我过去看着,我放心。”
“那就去!老三本来就要回来过年了,千山已经打了电话了, 明儿就到家!”
“那叫老四给我买机票, 我得走。”
“行!桐桐在家呢,叫桐桐给你们订机票。”
桐桐又悄悄的把金大官叫回来了,金大官一直在医院照顾保财。这会子回来, 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了。
离开了, 只要叫保财给按时打电话, 他就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啥。到了那边, 又不会真叫他做饭。雇佣的厨子保姆备菜, 他最多就是一顿炒上两菜,是最累不着的活,有点事干不寂寞。
桐桐就说:“那边有专门的大夫和护士,身体有专人照顾。听奶奶的意思,等保财的身体恢复了,她也要过去。三哥三嫂在特区安家了,房子特别大。老先生要是在港城,我爷奶在港城住着。要是老先生出差有事,我三哥就把人接回家。”
金大官‘嗯’了一声,“这么安排好。”
“我三嫂这不是才毕业吗?这也是急着要孩子的!”虽然切了一侧的输卵管,但不是不能生,港城可以辅助生育,“回头生了孩子,有保姆……家里总得有人。我爷奶得在那边给我三哥和三嫂看孩子……咱以后谁得空谁过去,老人隔段时间见个后辈,也就不挂念了。”
“好!就这样。”
一回家,金大丁看着儿子就说:“咋了?咋瘦了这么些?”
本来就不胖的人,真就是这三两天的功夫,憔悴了,也明显瘦了。二叔自从知道保财少了一条腿,就没吃进去过。
这会子又怕老人受不了,只说:“……瞧着孩子可怜的。保财这混蛋玩意……”
金大丁叹气,“他愿意那么过,有啥办法?”说着,还问说:“孩子名字取了么?”
“您跟我妈取吧!叫啥都行。”
金大丁看老太太:“……守财家的叫满福,招财家的叫有福,进财家的叫长福……望才家的叫六六……”
六六是小名!但这个小名好,不光是说孩子顺,‘六’还与‘禄’音近,所以,我家六六将来必能禄禄恒通。
“小五家的叫柏年。”杜家是家传的医书,追求个长寿,柏年都是‘寿’!
其实,家里的孩子都在‘福禄寿喜’里!
而今家里这条件,这个孩子生到值钱的时候,“叫‘多福’吧!”
大官应了,孩子就叫多福,“……去了就安心呆着!我去过特区,这也就是没回归,要是回归了,跟一个城市有啥差别。抬脚就到的地方。”
“知道!知道!你们过你们的日子就行,你都退休了,我有啥不放心的!”
老三回来也没去医院,高高兴兴的带着老爷子又直飞港城,先把人给送过去。
老太太叫四爷,“你来。”
四爷过去,跟到屋里。老太太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找个临街的胡同口,看谁家的私宅要卖!哪怕买一间也行,等多福落了户口,这一间房得放在多福的名下。”
四爷拿了钱:“……您这是……”
“少了一条腿,就废了?”老太太摇头,“工作干不了了,那就学着修车去!大男人,一分钱都不挣,靠人养着,那才是真的废了!有钱归有钱,家里不缺钱养他一辈子,真要是不能动了,躺着……那咱认了!可只要还能动,谁都不能当废人。”
四爷:“……”他看看手里的前,“那我知道了!回头就去办。”
去吧!
四爷去忙了,老太太躺下了。桐桐摆手,叫四爷忙她的去,她在家里照看。老太太肯定是心里不自在了,家里的孩子自从生下来,就是老太太给带的。
金家的兄弟几个年岁小的时候都是跟着老太太住,因为他们的父母年轻,在单位上干活也是累。晚上照顾孩子就休息不好,所以,从生下来一直到七八岁,都是跟着老太太睡。
一手拉拔大的孩子,再气人……可该心疼还是会心疼。
越是心疼,越是生气……好好的日子愣是给折腾成这样。
老太太是睡了一觉起来,只喝了半碗粥,就说:“桐桐,去医院吧!我得去看看。”
桐桐应着,给六六穿外套戴帽子,也喊老太太,“今儿冷,您得戴厚帽子。”
六六自己戴帽子,“您去管太奶!”
行!你对着镜子自己戴。
到了医院,桐桐带着孩子在外面,不叫六六去看!
只看病历就知道大致的情况,就是从膝盖上面的位置给截了。
杜仲急匆匆的过来,“四嫂。”
“你忙你的!最近你跟着熬……”
“没事!我去给定做了拐和轮椅。”靠着拐能自理,轮椅是辅助,“港城和国外都可以安装假肢,咱们正在引进技术,现在还不行!等恢复之后,是不是考虑去港城安装。”
金仁儒也说可以,但得在康复之后了。
家里人能做得就这些了,就像是老太太说的,只要活着,只要不是实在一点都动不了,就别做废人。
只要不是废人,你想跟谁过日子,那都是你的自由。
保财醒着呢,疼的一直打止疼镇定,昏沉的时候多,但会有清醒。
一睁眼看见奶奶就咧嘴,哭了,但却虚弱的一点声都发不出来。
老太太抓着这孩子的手,“不要紧!先养好……等养好了,你三哥带你去港城,安装一个,肯定是能站起来的。”
不方便归不方便,但能自理,能挣一份养家糊口的钱,这就活的像个人。
房子只能买到多福的名下,只要他不跟钱巧离婚,产业没他的,钱可以只补贴给他,但别人休想多花一分。
老太太就说:“……家里知道的迟了!给你截肢……家里不知道,连你爸你妈也不知道!是杜仲早起上班,拿了新病人的病历,看见手术签字的人是钱巧……名字都对上了,才知道是你,才赶紧联系的家里。”
保财:“……”
“小五是个暴脾气,第一个跑来……知道钱巧同意截肢,没跟家里商量……心疼你,又气又急,拉着钱巧就打,把钱巧给打了一顿。这事……你回头给钱巧说一声,是小五的不对……”
保财:“…………”自家爸妈从来说过什么,他在痛苦了徘徊,身体的疼痛根本叫他无法思考。
这还是第一次知道的这么详细。
“大夫说保住腿的可能不大……小五就觉得,咱家能去港城,能去国外,又不是拿不出治疗费来!就是落个瘸子跛子,也比截肢强。她想不通,咋能不通知咱家人呢?
你大嫂二嫂在医院陪魏红和孩子,说打个电话去那边医院,找你二嫂,咱家人必是能按时过来的!就说钱巧心不好,故意作兴,非在魏红生孩子的时候闹事。
她说孩子病了,大夫说药也不是非吃不可!医疗站就在胡同里,平时有点小毛病都去医疗站瞧,咋那天晚上……也不是很要紧的情况,就偏舍近求远呢?
她们越想越气,也把钱巧给打了。我说过她们了……人家钱巧是你媳妇,咱再心疼你,人家就是有权给你签字……”
保财:“……”他脑子一遍一遍的过,然后嘴咧的更大了,眼泪哗哗哗的流。
老太太抬手给擦眼泪,有些人的心七窍玲珑,有些人的心曲里拐弯,有些人就能洞察入微……可有些人真的是脑子里一根筋。
魏红讷言,不爱说话,心里有什么也不说。她不说,保财不拐弯,就想不到。过不好一起……那就别过!
钱巧……能被甜言蜜语骗的人,也应该是喜欢甜言蜜语的。有些人十分情说不出一分,有些人一分能表达出十分来。
保财看不见那个心里有十分情的人,只把嘴上有十分情的人说的话当成真!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只听,不看,更不过心。
既然如此,有些话咱就挑明了说,直接的表达,现在听懂了吗?
“你要坚强,钱巧没了你活不了的!她没工作,还有个生父是诈骗犯的孩子……偷摸生了孩子,子宫垂下来,九成是没法生的!万一怀上了,大人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险。你要是离了你,她和她的孩子靠谁?好好的,家里帮你照看魏红和多福,你照顾好你,照顾好钱巧母女就行……”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多福是你儿子,生下来七斤半,可壮实了。这孩子命苦,出生的当晚就出了这事……这要是心思坏的人,可不得说这孩子跟你犯克!可其实呢?本不会出事的!本来……多福能有个健全的爸爸,对不?现在害的……孩子也冤枉。”
钱巧背着孩子,手里拎着饭盒,站在病房门口一下子就瑟缩了起来:金家奶奶是个很慈和的人,她从小到大都知道!可今天听见的金家奶奶,好生吓人!
第1845章 岁月长河(176)二更
因为这件事, 家里也就无所谓过年了。
保财在医院住了三个月,这个过程他痛苦,家里人也痛苦。他不习惯少了一条腿,开始用拐子能自己自理。路远遭不住, 就用轮椅。
而假肢的安装, 并不是愈合能出院了,就能安装。这需要六个月甚至一年之后, 甚至于更久的时间, 得残肢各方面都稳定了,才能给安装。
所以, 住院三个月之后, 保财就能出院了。
这期间魏红知道, 但是她先是做月子,后是要做生意,要照顾孩子。因此, 也并没有去!只能是给婆婆腾出更多的时间,叫她去照顾保财就行。
保财也是三个月后,才见到儿子的。
魏红并不给他抱:“多福闻到别的味儿就吐奶。”
你身上有药味儿,孩子不适应。
快百日的孩子长的虎头虎脑的, 保财探着头看, 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四爷把买好房子的房契给了魏红,“你收着呢,在孩子名下。”
魏红就接了!
四爷看保财:“房子有两间大, 我叫人给拾掇好了。房子是奶奶给孩子买的, 这房子只能是孩子的!但是, 你能用。”
跟孩子关系处的好, 孩子将来管你;跟孩子处的不好, 等孩子成年之后,孩子也不用为难。这房子你一直用着,不交房租,就算是孩子赡养你了。
临街的房子,他给整修的时候做了卫生间、厨房,连同市政的下水管道。土暖气自己能烧,冬天不冷。老房子四米多,他给上面隔处个二层,不管是放杂物,还是住人都是可以的。
两间房,一间做修理铺,一间住人。修理铺的上面能当库房用,住房的二层……你要是不跟钱巧离婚,那钱巧的孩子是个女孩子,给这个孩子一个不跟继父一个屋的空间。
本身就是机械厂的,修自行车这个活,稍微摸索就会了!老祁带几天,自己一个人干一点问题都没有。
桐桐把一把钥匙给四爷,四爷递给保财:“那俩偏兜摩托,已经给你放到门口的棚子下面了,你没事就拆开看看!而今自行车多,以后摩托会多。”
这个小店距离二房很近,但跟老祁以前干的修理铺有点距离,“执照都办好了。”残疾人是可以免税的。
那里的人流量大,活是接不过来的!自己挣着,二叔二婶再补贴点,钱全攥在手里,是可以生活的很好的。
桐桐跟着四爷去选的,菜市场、小批发市场、小饭馆……今年在那一片兴起了。还有夜市,晚上都摆在胡同口,卖啥的都有。
就算是要跟钱巧离婚,他自己也可以很好的生活。真就是不想做饭了,喊一嗓子,周围的小饭馆就把饭送来了。
金招财买了彩电,把他原来的黑白电视给搬过去。
金进财又给放了录音机,弄了好些磁带,没事就放着,也能招徕生意,至少又那闲着的人也会坐过去跟你说说话。
金举人花钱给安装了电话,不为别的,就是怕他不舒服不能及时就医。这电话放在店里,挂着公话的牌子,不管是打还是接,都能挣点。
金守财和二房就在胡同里住,骑上自行车五分钟就到了。要是需要进货,这不是还有金守财吗?亲哥天天从他门口过,好不好都能看见。
这两间房人家本来不卖,私房是一套院子!院子里住家一家四代人,住在一起老吵架!这一房只有一个女儿,四爷看上地段了,就上门,给人家联系了一出单独的小院,那小院特别小,但是独立,属于两家置换来的。
可以说,为了安置保财,家里想了办法了。光花的这些钱,真要是投资成宅子,在将来都能大赚。
但是,老太太非常坚持,哪怕最开始咱是赔钱的,往里贴钱的,都不能叫保财跟个废人一样活着。
解决了这些,就没有问题了。
你要是不想跟钱巧过,自己独立生活去!家里人搭把手,你能过的很好。
你要是还要跟钱巧过,也行!你挣钱,她照顾你,你养活她们娘俩,无所谓的。反正一个铺子而已,挣的有限,日子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二叔二婶也就不会再补贴你,他们更愿意给多福存一些,好保证他们走了以后,多福能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关照你。
他们不信钱巧,不觉得等你老了,没能力养家糊口了,她们能善待你。
保财接了,家里人给送到铺子里:赵美贤看看这安排的,隔出来的卫生间虽然小,但是扶手订了一圈。厨房虽然小,但是该有的都有,连米面油都买好了,出门就有推着车子卖菜的人,买点菜就能开火。
床边焊了扶手,扶手外包着塑料套子,这得是专门定做的套子。
老四真的是尽心尽力的安排的很仔细,这不比跟钱巧住到哪七八平的小破屋强多了。
家里人能帮的就这么些了,给安置好,大房就走了。
赵美贤还是觉得:“离!过不成!”
“没事,妈,我啥都知道。”
金大官就叫赵美贤:“走吧!”舍不得也不行,咱也没办法照顾他一辈子!不还得他自己能活么?妈说的是对的,别因为现在舍不得,到将来没法闭眼。
安排到这种程度,这就可以了。
至于过的好不好……桐桐是后来去店里给保财送药膏的时候看见的。药膏抹上,能缓解伤口的不适。
去的时候,保财坐在棚子下面补轮胎,他穿着帆布做得大围裙,围裙脏兮兮的,正搓着橡胶片,要补胎的架势。
录音机开着,流行音乐传出来。有周围饭馆的小老板过来闲聊,这个点是八点之前,他们不卖早饭,就只是才捅开炉子,要备菜。
买完菜,在这里说几句闲话。
有人说:“油条又涨了,今年这物价涨了,只显得咱得菜也涨价。”
“谁说不是呢?”
保财从身上取五毛钱,然后喊钱巧,“给我买三根油条,一个鸡蛋,一碗豆浆。”
钱巧从里面出来,牵着孩子,拿了钱去给买了。
保财拿了油条,只管吃她的!钱巧的女儿想吃,就站在边上,他像是没看见一样。
钱巧从里面拎出一筐韭菜,然后坐在边上择菜!她把韭菜拾掇干净,然后小撮往出卖!这种生意,挣的都是分分毛毛。
桐桐从车上下来,过马路往过走,把药膏递给保财:“用完了你就打电话说一声。”
钱巧搭话:“四嫂,拿点韭菜吧。”
保财就说:“做生意做到我家门上了?”
“不是……我是说……”
“我四哥家吃的起韭菜!”保财说着,就收了药膏,给桐桐说:“四嫂,屋里有个我焊的小推车,你放到后备箱,给魏红捎过去!能推,好使!”
行吧!
桐桐把小推车拿走了,她也看出来了,保财挣的自己花,她不养那娘俩!钱巧住在这边,照顾保财,来回跑腿,收拾屋子,给洗洗涮涮,但是得自己靠着卖点菜,赚点小钱,养活她自己和孩子。
所以,保财吃的是油条,钱巧的孩子……拿的是蒸红薯。
桐桐:“……”随意吧,人家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
她自己最近也忙,剧团在各地巡演,她在京城并没有跟着去。这个热度过去之后,得考量以后得怎么办的问题。
今儿才一到单位,就收到了‘剪纸展览’的邀请。
“剪纸展览?”
“对!”周亚递了邀请函过去,“这次是跟R本联合办的,旨在中R友好。”
招商引资嘛,这个大环境是不能破坏的。
人家邀请了,她就得去。
主办方的领导还亲自写了一份信来邀请,说:您有办大展览、大比赛的组织经验,您来看看我们准备的充分不充分。
那她就得去一趟,看人家在文化宫筹备的这个展览到底怎么样。
剪纸属于民间艺术,精选出来,装裱到框子里,挂出来展览的。
主办方在作品和内容的选择上一点问题都没有,桐桐挨个看了一遍,各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剪纸,也都自己独特的风格。
整个展厅布局十分合理,至少从她的角度没看出什么问题。
人家这不是商业性质的展览,意在交流,那就没有问题。
所以,她一路看一路夸,“……展厅谁设计的?回头我那边要是需要人,您得引荐。”
“你们艺术团还有办展览的打算?”
“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嘛!你也知道,我是看见钱了才动,要是看不见钱,脑子就动不了。”
“那你说,咱这剪纸能赚吗?”
“您容我想想……”
“主要是有些东西一旦工业化了,就失了味道和灵魂。”
桐桐站在巨幅的剪纸作品面前,细细的看着:其实,还是得叫人知道,咱们得奢侈品一般人买不起。
她说:“这样,您容我点时间,我琢磨琢磨。”咱们得一些手工艺品,得给它打上奢侈品的标签。
什么匠心工艺,咱这不是匠心工艺?
什么传承百年,咱这传承千年了!
凭什么他们的百年传承就贵,我们千年传承就不贵?
得贵起来!得把老手艺人……不!是民间艺术间集合起来,把作品打造出来。
她指了指巨幅的百鸟朝凤剪纸:“这幅……低于一百万美元,我可不卖。”
主办方一群人跟着一起,大家都只哄然一笑,也不当真。
桐桐:“……”我是说真的!除此之外,还有老工艺的首饰,服饰、包包、鞋子。只有咱们艺术家的作品之前了,在这个依托下,咱们的产品才值钱。
她点着那副作品:“都看好!不能有损伤,一百万美元呢!”
第1846章 岁月长河(177)三更
搞艺术的圈子本就不大!
在这个展览会上, 桐桐见到了吕晓东。就是那个十分坚持他的人体艺术的那个校友,手被沈安娜找人砸骨折那个。
他现在是R本文艺会社的代表,西装革履,人五人六的。
这种场合再见, 吕晓东主动打招呼:“老同学, 又见面了。”
他再学校期间,有被处分的经历, 记大过之后会记录在档案里, 会影响他的分配。他就舍弃了分配,自己找的工作, 而今算是在外企?
桐桐:“……”她颔首:“人生何处不相逢。”
“你发的豪言壮语, 已经传到我的耳朵里了。老同学, 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民间艺术为什么民间呢?因为‘贱’!喜庆的日子,用丝绸装点不起, 所以用便宜的纸张来点缀。剪纸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呢?
“任何一件奢侈品,材质本身就是有价值的!一如古代的首饰玩物,多是贵金属或是难得的材质!你想把一张纸卖出天价去……你卖出一张,就能叫其他的更值钱吗?”
桐桐看他:“有何高见。”
吕晓东亮出手腕上的表:“假如我这种表制造价是十块, 你卖出了一千, 绝对的高价!那么明天,就会有很多个人造出这种表,然后卖五百……再之后, 五十……再之后, 十五……乃至于量大到烂大街, 一文不值。”
他认真的看林桐:“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国人的素质, 国人的意识……国人的劣根性却也不能忽视!你要是把这个人的剪纸卖出一百万……明儿, 这个人就敢自降身家,只要能卖出去,别说一百万,一百块他都能不停的往出卖。”
说着,他就笑了:“那您猜,为什么等画家死后,他们的作品才更值钱呢?或许不是只有国人有这样的劣根性,只要是人,面对金钱的诱惑,谁也不敢说只为艺术。”
所以,你太理所当然了!
“当然了,你要是只想卖出一两个,然后弄个噱头,有其他的打算,就当我没说。”吕晓东看她,“只是作为老同学,也确实知道……你这个人不错!虽然咱们理念不同,但是有些地方是相同的。
你想搭个台子,把咱们自己的人请上来唱戏。可是,你得知道,这个台子一起来,自己人就得拆台。国人好内斗,不等别人打倒你,自己人抽梯子拆台拿手。你为大家好,可谁承情呢?”
桐桐叹了一声,“好意心领了。”
说完,跟对方擦肩而过。
吕晓东在身后喊道:“林桐——”
“怎么了?说!”
“我这次可能出国!”
“啊?”
“嗯!挣钱嘛!在R本,有一些动画制作……”他耸耸肩,然后挠头,“我认为人体真的是艺术,但是我真得吃饭。所以……嗯!你懂的。”
桐桐:“…………”是说SQ绘本和动画?
“这种东西在全世界都很有市场,有些人明着看,有些人偷着看,但是做这个真的很挣钱。”吕晓东一脸的苦笑,“挣钱不丢人!我的手画不了更好的……但是画这种东西还是足够的。我以前觉得你不是一个纯粹的热爱的艺术的人,我现在……在步你的后尘!”
桐桐:“……别埋汰我!”我跟你可不一样!
吕晓东笑的更欢了:“我的艺术是晚上拉了灯之后的艺术,你的艺术是白天天亮之后的艺术。我的艺术是人伦大礼,你的艺术是吃喝拉撒,家长里短……”
他‘嗤’的一笑,“你跟你们家金总,也不止是天亮过日子那点事!拉了灯……会变的更卑鄙?”
桐桐走过去,一膝盖顶在他小腹上,吕晓东疼的弯下腰,‘嘶’的一声,但却真笑了:“你这人……跟你道别呢,你怎么还打人呢?”
桐桐抬手,吕晓东捂着肚子朝后一躲:“……那什么……再见了!以后还能不能见……我也不知道!就万事胜意,长乐无忧吧。”
要你祝贺?毛病!
桐桐转身走了,真是影响人心情。
吕晓东看着自己的右手,自嘲的笑了笑,而今自己这也算是求仁得仁,要干的不都是想干的吗?
听说林桐的作品一经在改编动画了,她在做动画……自己也要画作品,作品也会成动画……但是,此动画非彼动画。
他深吸一口气,朝前追了两步:“林桐——”
桐桐没搭理他,不爱跟他说话。
“林桐,我要是学会了动画制作,回来就搞这一行了!到时候谁高谁低,见分晓!”
桐桐站住脚,回头看他:“什么?”
“他们的动画就是很先进,我们现在就是没有自己的动画。我不高尚,但也知道了什么东西能拿出来摆在台面上,什么东西坚决不能摆出来说!我在心里还是会坚持我的美学理念,但是,我也学会了向钱屈服……我会做能播出的,有市场的动画!”
“国外的钱不是很好挣吗?国外不是更宽松吗?回来干什么?”
“艺术是有根的!我的根在这里……要真想搞创作,离了土壤,根就死了!”等我回来,再较高下。
桐桐没言语,转身走了。
吕晓东的话……其实有些地方是有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六六抱着自己的书包,爬上车,很不高兴,“我今天就说R本鬼子是坏蛋,怎么了?老师还叫了我,说坏的是军国主义,不是老百姓,跟不是小朋友……”
桐桐:“……”她就笑,“那怎么办呢?”
“我要在子弟学校念书,我不上他们的国际班了。”六六瘪嘴,“反正我不去。”
“老师考虑的是现在的环境,你一边想叫对方掏钱,一边说对方是仇人,那人家能拿出钱来吗?不管想要谁的东西,你把填几句好话!话嘛,有真有假,还有糊弄人的场面话。老师不一定是那么想的,但是必须得那么说。”别抱怨老师,老师也不容易。
“但是国际班不升国旗,不唱国歌。”六六看着窗外,“每次只有我一个人站起来,对着升旗台……”
桐桐:“……”她点头,“好!那等到今年九月份……你回子弟小学上学。”
车子拐弯,六六趴着车窗上朝外看,然后喊了一声:“妈妈你看——”
桐桐把车速降下来,就看见钱巧的女儿一个人蹲在菜筐子变啃萝卜。这个月份的白萝卜很多都糠了,钱巧不知道从哪弄的,卖萝卜。这会子还不见人,只孩子蹲在边上,这路边车来车往,哪怕只是自行车,把孩子撞了怎么办?
保财低头修车,也不看这个孩子一眼。
桐桐都路过了,又有车停下来。想了想还是从车上下去,“你在车上等等,我跟你小叔说几句话就回来。”
六六拿了她的饼干递过去:“妈,给她吃!”她肯定饿了!
桐桐接了饼干,摸了摸六六的头,走过去把这个孩子往里带了带,递了个饼干过去,叫她乖乖的吃着,这才蹲到边上,看保财。
保财愣了一下:“四嫂,咋了?有事?”
桐桐指了指那孩子:“……二叔不是奶奶亲生的,可孝顺奶奶是真的!我爸不是爷爷亲生的……”可怎么样呢?
保财摇头:“不一样。”
“你是恨钱巧,对吧?”
对!
“钱巧这辈子只这一个女儿,也只能有这么一个女儿。”
保财:“……”愣了一下,一时没想明白。
桐桐抬头朝那孩子笑了一下,这孩子立马把吃了一半的饼干递过来。
保财扭头去看,孩子瑟缩的朝后退。
桐桐看保财:“爷奶都是种善因,得了善果!”恨不是种恶果的理由。
她说完就起身,“你会老的,孩子会长大的……”世事在变,“金老先生收养了金东云,金东云现在陪在金老先生身边……”
保财怔愣,四嫂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只是不时的看这孩子一眼,孩子吃饼干噎住了,他递了水去:“喝。”
孩子咕咚咕咚的喝了,拿了饼干递给他。
他指了指工具箱,“不吃了就放进去。”
孩子颠颠的放进去了。
“别告诉你妈!要是告诉了,你就没饼干吃了。”
嗯嗯嗯!不说。
等钱巧回来,保财说:“你去菜市场摆摊吧,那边人多。”
“孩子……”
“你用长绳子栓在门把手上,她跑不到路牙子上,能出来来,也能进去睡。”
也是个法子。
第二天早上送六六上学,六六就看见那孩子用绳子拴着,坐在小叔身边吃鸡蛋,她面朝前,不看了。
“怎么了?”
“我还是不喜欢她!她妈妈不好!我小叔也不好……多福才可怜呢!多福没有爸爸疼。”
“你可以继续不喜欢她。”这是你的自由。
“嗯!我就是要不喜欢她!哼!”
桐桐就笑,问说:“你昨天做得特别棒,想要什么……奖励给你。”
“我想要一件礼服裙!我们班亨利过生日,他邀请我去他们家。他们说要办生日聚会,还商量买礼物……”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嫌弃,好像很麻烦很麻烦,叫她很不喜欢。
“不想参加?”那为什么要礼服裙。
“山本合子嘲笑我,说我们过日子都是吃一个鸡蛋,一碗面条……根本就不会有聚会,买礼服也很贵……”
桐桐:“……”人家说的是大众的情况,没说你,倒也不用这么敏感,“所以,跟R本同学闹矛盾,就是因为这个?”
嗯!我可不能叫她给瞧贬了:“瞧她那德行,得意什么呀?跟M国佬一样,大强盗!”
桐桐:“……”怎么上了国际班,不仅没结交到国际友人,还闹出了国际矛盾了?
第1847章 岁月长河(178)一更
孩子想要一件礼服——真正的礼服很费时费工的。
桐桐回家之后就四处打电话, 找一种轻纱!唐宋时期贵族流行过一种龙绡衣,其质轻薄,整件衣服不盈一握。
就是把衣服团起来能抓在手心里。
这不是杜撰来的,这是有记载的。
现在怕是找不到这种东西了, 手工制作, 一年也出不了多大的量。只能说现在能找到的最轻的纱得先看看是什么样的,而后看不能把这玩意复原出来。
这才是寸纱寸金。
找到轻纱, 哪怕不是龙绡, 也能做一件漂亮的唐时礼服。
家里有的是金子,四爷弄了工具来, 在家里给他姑娘打金首饰。金丝银线这些来不及了, 以后给你做一件真正的礼服, 咱自己办宴会不就好了?
六六盘腿坐着看书,一会子一抬头,妈妈手里拿着针线在缝衣服, 爸爸用金线缠镯子,小镯子像是藤蔓一样,上面还有金叶子。
桐桐扫了一眼,若是有宝石, 四爷想给上面镶嵌宝石的吧。若是有翠玉和红玉就好了, 一整套下来就像是用藤蔓给孩子做的花环。
于是,六六穿了一套特别不一样的礼服,绚烂的裙裾, 璀璨的首饰。头上是小金冠、手上是金丝手镯, 压着裙摆的是小金环, 脚腕挂着金铃铛。脚上的鞋子是素面的, 但是云头鞋接住了裙摆, 特别好看。
她穿好,对着镜子,镜子里的小孩像是小仙女。
她一笑,小仙女也笑了。
六六转着圈,裙摆真的就飞了起来,划出漂亮的弧度来。
外面天还不算暖了,于是,她又穿了一件粉色的披风在身上,哇哦!
她回头仰脸看爸妈:“我要穿这个去。”
孩子高兴就好,高高兴兴的去玩,高高兴兴的回来就可以。桐桐还怕又跟人家小朋友闹矛盾,结果六六出来很高兴,她提着裙摆大踏步的跑出来,爬上了车,然后说:“妈,我再不跟山本合子比了。”
没比过?
“不是!”六六看着车窗外,站在外面对她挥手的同学也拜了拜手,却等到到家之后她才说:“妈,合子穿上礼服是这样的……”
她开始双脚内八字扣的走路,弓着身子,低着肩膀,缩着脖子……然后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她是这样的。”
学完了,她挺立起来!妈妈说走路要抬头挺胸,要端正姿态,要不摇不摆,要不卑不亢。
她正常的走起来,下巴扬的高高的:“我就算没好礼服,就穿我平常的衣服站着,我也觉得我高她一等!在幼儿园的时候我被罚站,老师都会说,‘抬头挺胸,站端正了’!”
所以,站端正就是很漂亮,很高贵!跟穿什么没有关系。
桐桐回来还没来得及换鞋,就看了一段表演,然后听了一番高论。
四爷手里还拿着葱,葱剥了,其他菜都备好了,一炒就行了。这会子他把葱放下,往出走的时候,桐桐撞了撞四爷的肩膀:这孩子有点那啥……
不是那啥!是接触的人不同。其他孩子接触的信息是别的国家很牛很先进很发达,她自己接触到的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四爷问说:“太爷爷和太奶奶都在港城,暑假你要不要去住一段时间。”
“我能去吗?”
“能啊!”去外面看看,见见不一样的世界和风景。
“那能去三伯家住吗?”
“能啊!想去就叫你三伯接你。”
六六高兴了,把金饰全摘下来,然后提着裙摆往出跑:“我找糖糖玩。”
“不换衣服?”
“不换!不穿就小了,小了就穿不了了!我明儿上学还要穿……”话没说完,人跑出去了。
一跑出去,惹的一楼的孩子围着她,看她的衣服。
大人也觉得好看,招手叫她过去,看她的衣服。一听说是去了R本的同学家才穿的,那孩子还嘲笑她没礼服,谁还在意你这衣服价值多少钱,只关注:比过了吗?
六六可得意了,‘嗯’了一声,“咱们谁去都比她强。”
大家只笑,当孩子话听。
有人做好饭了,喊家里的孩子回家吃饭,还问六六说:“烙饼了,吃不吃?”
“葱油饼吗?”
“对!葱油饼。”
“吃!”然后混了一张饼子。
姚婶子被请回来了,探头看六六,这孩子古灵精怪的。她拿了咸鸭蛋出来,“六六,蒸了咸鸭蛋,拿回去吃吧。”
“好啊!”她照单全收,拿在手里就要上楼回家。
姚婶子问说:“你这衣服是你婶婶的衣服店里卖的?没看见过。”
“不是!是我妈自己做的。”
“这要是放在衣服店……那卖的肯定好。”
六六不回话,只管上台阶。手占着,不能提裙摆,她怕摔倒,走的慢。
回头看姚家奶奶还要问什么,她就赶紧喊:“妈,姚奶奶给我鸭蛋了。”
桐桐从里面出来,走过去朝下看,“姚婶儿,那么客气干嘛?这孩子……家里也腌着鸭蛋呢,又拿您的。”
“给孩子吃吧……”
桐桐往下走了两步,把孩子抱起来,“上下楼的时候不方便了吧?”
嗯!有点。
这娘俩回家了,姚婶子就去找很热心的李嫂子:“……寻你帮个忙!回头你找小林打听打听,她那个离婚的妯娌……找对象要啥条件。”
“谁?”桐桐出来扔个垃圾,被李嫂子给拦住了,嘀咕的问了一句,问魏红有没有对象。
魏红刚生完孩子,说媒?
“姚婶子叫问的,怕是给老姚说的!都离婚,都孩子孩子,这边一个姑娘,那边一个小子……姚婶子过来过去的,从店门口过来过去的,说魏红和气,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想问问魏红的意思。叫我探探口风。”
桐桐:“……”魏红之后会怎么想,这不好说,人的想法是会变的!但是生完孩子之后,魏红明确说了,她不再婚了!就跟孩子过了。
但不拦着魏红再嫁,但是姚子光真不行。
因此,桐桐实话实说,魏红暂时没有找对象的打算。
李嫂子忙问说:“金家不反对吧?”
“不反对!我二叔、二婶很年轻,把孩子扔家里她嫁人都行的!”守财两口子还说,要是真想嫁,孩子给他们,他们只有一个孩子,多养一个怕什么?家里不缺带孩子的人,不缺养孩子的钱,孩子不是障碍。
别说金守财了,就是金招财和金进财都愿意。孩子真不是魏红再婚不再婚的障碍。
李嫂子就不问了,回头却跟姚婶子说:“金家也不是娘家,魏红娘家没人了。要问还是得问魏红本人!一个女人过日子本就难,带个孩子更难。没人替魏红想!魏红还得金家帮衬,有啥想法也不能直说!”
姚婶子:“……”是这个道理。
她等着儿子回来,回来得给他说说,他没事的时候过去看看,私下处一处,这个魏红是个很合适的人选,这回肯定不会错的。
结果就看见姚子光推着自行车,跟牛胜男一块进了家属院,两人有说有笑的。
姚婶子朝边上躲了躲,看着牛胜男推着车子往另一边走了,自家儿子目送人家离开,这才转过来。
“子光!”
姚子光吓了一跳,“妈?”您这是干嘛,怎么还躲了一下。
姚婶朝牛胜男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这才说:“这个牛主任不合适!她养着父母还有她姑娘……负担太重。光是她家的事就处理不完。”
“您说啥呢?我俩说公事呢!别瞎说!”自己掌管基建,她们实验室要改造,跟自己沟通这个事呢,想啥呢?
“我就是告诉你,像是她这样的……能力再好也不行!她父母给她带孩子,她给她父母养老!等父母年纪大了,病痛来了,忙着得上医院……真能把人给累死。”
“您操心那个干嘛?我们单位为什么坚持办自己的医院,不就是为了接触大家的后顾之忧嘛!”就算是将来交付地方,我们也有谈判的条件!我们单位有就医优先权。
像是牛胜男,人家大学毕业之后是单位的高工,父母和孩子的就医不用她操心都行。后勤养那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
“那魏红呢?你见过的!这个也算是知根知底,那又是个会过日子的!自己也能挣!就是带个孩子……可一则,花钱……魏红能挣;二则,孩子教育前程,那不是有金家吗?”根本不用咱费事,怎么想这都是好婚事。
“妈,您能不管吗?”
姚婶子站住脚,眼泪下来了:“我不管谁管?你看看小金和小林……当年咱两家挨着住,你们两口子跟他们两口子,也没差多少呀!结果你看看现在。人家是原配两口子,恩恩爱爱的。
你呢?人家生了个闺女,把闺女打扮的跟个洋娃娃一样,孩子养的多好。你再看看你,也是一个闺女,你看把孩子养的,这个的话不听,那个的话不听……
妈不是个看前程的人!你的前程不如人家,妈不觉得咋样!也不觉得你非得找个跟小林似得媳妇,要好看、要能干、要娘家得力……妈就想找个会过日子,会心疼你的人,就算是哪一天妈真的闭眼了,也有人能照顾你……”
姚子光苦笑:“你看人家合适,人家看咱合适不?人家挣的多,谁凑上去,人家都觉得是图她的钱。”
咋还看不明白呢?人家不结婚,一辈子都是好日子;人家找个人结婚了,那才是自己找不自在。
“这事您别提,要不然我跟老金没法见面了!”
姚婶子:“……”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打着光棍!家里没个女人,这叫家?
正说着呢,四爷和桐桐带着孩子出来了,吃晚饭了,出来散步,朝另一边拐着走了。
姚婶子指了指那边:“你看看!你看看!那才叫过日子。”
第1848章 岁月长河(179)二更
桐桐跟魏红走的挺近的, 一是距离近,二是孩子小,便是二婶帮着带孩子,有时候这进货上货, 也忙的不可开交。
现在雇了店员, 在店里帮忙,可她还是得看着。
桐桐偶尔做了花样饭, 吃完饭会拎着过去, 给捎带上。吃完饭总得运动,朝哪边走不是走呢?
一周总去那么三两回, 一般都是吃了晚饭之后吧。
二婶不总在店里, 孩子吃奶吃到七八个月, 断奶也没事!再加上确实是没奶了。二婶就不往店里去了,毕竟天热了,孩子在店里遭罪。家里的老房子凉快, 吹着风扇,孩子舒坦。
桐桐每次送就只给魏红送就行了!
从暑假开始,桐桐就发现姚婶子常在魏红店里,魏红偷偷跟桐桐说, “你们那楼里也不热呀, 这婶子每天都来蹭风扇。”
把人弄的怪不好意思的。
桐桐:“……”她看姚婶子又是给拖地又是给擦柜台的,她就啥也没说。魏红可不是没主意的人。
她只笑了笑,“她要不碍事, 就叫她呆着吧。”
“不碍事!”魏红取了两个肚兜递给桐桐, “不是要送六六去港城么?奶打电话回来说, 那边的空调开着, 屋里冰凉冰凉的, 她晚上盖厚被子。你把肚兜给六六带上,小心睡觉蹬被子。”
行吧!又是大红又是翠绿的,其实小背心就可以,但是魏红看见这种可爱的小东西给买回来了,那就叫孩子穿吧。
两人说着闲话,要走了,魏红才说:“这婶儿了,可勤快,每天吃完晚饭就来了,一直等到我关店门。”
关店门一般都在晚上十点半之后了,婆婆怕自己一个人回家不放心,那个点孩子都睡了,公公在家看孩子,她过来接自己。本来只十来分钟的路程,婆媳俩溜达着就回了。
这婶儿一个人,也溜达着回。
她就说:“你回头问问,是不是想在我这店里找活干?要是想找活干,我帮着给她找都行。我那边……其实用不上她!”
上了年纪了,不太会卖衣服。
桐桐:“……”完全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她应着,跟魏红摆摆手走人了。
要送六六去港城,也是四爷刚好得去港城出差,是被外贸部门抽调去的谈几个合作。顺道的把六六带过去。
“妈,你不去吗?”
“我不去,你自己可以吗?”
“要是不可以我就跟爸爸回来。”
桐桐应着,她说四爷:“那边乱,你小心着点。”
四爷还没说呢,六六就学着妈妈的语气说:“妈,你也小心点!京城的治安也不好,我和爸爸不在,你晚上就不要出门了。”
“你妈可厉害,别操心你妈!”
要么说孩子的身上总带着父母的影子呢,送走了这爷俩,桐桐得上班吧。
坐在办公室里,她在想半年之后,艺术团改革的事。
她打算把而今的艺术团改为三大部分:
第一,影视制作。这不是最挣钱的,但它的衍生品是最挣钱的;
第二,舞台演出。可舞台演出受限,现象级的影视剧可以很多,但是搬上舞台的很好很少。什么样的演出能叫大家心甘情愿的走进剧场,这是需要继续尝试的。
第三,出口。内销是为了赚钱,外销是为了影响力和文化出口。外销出去了,就会拉动内销!家里的花香自家整天闻,未必觉得好!但要是别人夸一句香,这才会意识到价值。
桐桐坐在办公桌上,拿了画板,一边想一边画,可琢磨完了,再一看画上的东西:衣袂飘飘,如舞如蹈的女侠站立于树梢之上。
武侠!
武侠不仅可以制作成电视剧、电影,还能制作成动画片。
能不能把其他艺术融合进去呢?如果我把它制作成武侠悬疑剧呢?
剪纸、皮影……若都是可以杀人的利器呢?
它可以做成一个大的IP,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游乐园,大人、孩子都能玩的一种游戏。若是做成了,游乐园的项目就可以有很多,舞台表演就有了依托。
还有服装,道具……道具做得好,会是孩子们喜欢的玩具,这个市场更加的庞大。
想到这里,她脑子中无数个念头往出跳,手中的笔在画板上一笔一笔的落下,越画越快。
正画着呢,电话响了:“……林团,出事了!”
桐桐手上一用力,铅笔断了,她忙道:“发生踩踏事故了?”
“不是!”周亚急忙道:“是……咱们团被围住了,对方说咱们得女演员跟她丈夫有不正当的关系,这大姐把娘家人和亲朋好友都喊来了……还有报社的记者……影响非常的话。”
桐桐皱眉:“你们在X省,去了半个月,团的纪律一直挺严的,哪有机会跟人家发生什么。这大姐说的女演员是哪个?这样,先把人替换下来……”不是重要的角色,有备用的人可用。
“是沈雪。”女一号,演的是孩子的母亲。长的不是特别的漂亮,但是属于耐看的类型。而今角色性格加持,很多人把演员本身和角色分不开。
好些男观众在演出的时候都喊着要娶沈雪,这能当真么?
桐桐问说:“问过沈雪了吗?”
“沈雪说男方以前在京城任职,两人本来就认识!而今只是到了外地,见了一面而已。”
“那你报警!不管为什么,集结那么多人堵住咱们,这就不行。先报警,保证咱们的人人身安全。我马上买票,亲自过去一趟。”
“好!”
大热天的,不爱出门,但是得出门呀。
而今还是能坐飞机的,比起铁路,还是飞机更快。
当天就走,飞到的时候都下午五点多了。周亚来接,在路上说了,“人是带走了,也没人敢堵着咱们了。但是演出……万一混到剧场,这影响更坏。”
“沈雪怎么说的?”
“沈雪还是那说辞,只说两人以前认识。”周亚一言难尽,“沈雪原来也不是咱们团的,我跟她原来的剧团同事了解了一下,他们团确实有闲言碎语,说是沈雪怎么怎么着!但后来沈雪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也就没传闲话了。”
桐桐皱眉:“导演呢?”
“在招待所呢。”
李北在招待所的房间里,桐桐黑着脸进去:“我早说过了,选主演一定得背调!现在怎么着呀?一方说只认识,一方非不依!那我问你,这个男人是怎么从京城到地方的?要是只下来历练,他怎么会在当地娶妻?”
能纠集那么多人,闹事的妻子肯定是当地的。
李北:“……”
“我说过了,一定得严格管理!沈雪是什么时候见这个男人的?谁给的假?谁允许她单独行动的?”
李北:“……没人给假!她是九点半以后偷跑出去的。”
“九点半熄灯睡觉,这是纪律!她九点半跑出去,宁肯冒着违反的风险,也得去见这个人!那两人的关系……只是认识?”
李北:“……”
桐桐看周亚:“把沈雪叫来。”
沈雪哭的脸和眼睛都肿着呢,这会子来靠在墙上,低着头。
桐桐一肚子火气:“你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情况,就没有办法处置!一个处置不当,咱们得饭碗就砸了。现在没有外人,就咱们几个,话不外传,你照实说。”
沈雪又蹲下哭,“……他是推荐去京城读大学的,我俩偶尔认识。他毕业之后留在了京城,我并不知道他在老家有对象,直到他对象找到我们团里。他媳妇闹的……他就被下调回来了。之后我们真的没联系,我也结婚了!”
“那这次为什么非要见面?”
沈雪:“……他看了电视剧,就给我写信,恭喜我终于熬出来了,我俩这才有了联系。”
“你回过信?”
“嗯!”
“信里说过旧情?”
“……”沈雪不言语了,良久良久之后才说,“……刚开始也没说什么!后来……后来……出名了,整天要排练要演出,顾不上家里!我爱人就有意见了……
我也是人呀!我……没有人能理解我!本该最理解我支持我的人……处处挑剔我!我现在最不爱回家……可我偶尔又想有个能说一说心里话的人!我俩啥也没干,就是见了一面,说了说话……”
桐桐:“……”我信你俩啥也没干,可人家媳妇心里就是过不起这个坎,非要臭了你的名声。
她啥也没说,直接转身走了。得去见见这位大姐,聊一聊,把这次的演出先应付过去再说。
桐桐一再表示:“这件事团里随后会处理!但是,这么多人要吃饭,这么多观众买了票了,叫她把演出任务完成了,行吗?就当您给我个面子。这件事不管有没有实质性的关系,精神出轨也是出轨,她的事业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如果我说话不算话,回头您去京城找我。”
这大姐在桐桐说出‘精神出轨也是出轨’的话时,哭了出来!然后点头,“行!我信你。”
因为这件事,桐桐不得不减少演出场次,本来密集的巡演一年的剧场演出,只演出到八月份,剩下的就是演出锐减,怕再出事。
可饶是这么减少,还是没有撑到年底。才入秋,沈雪受伤了。被她丈夫打成了重伤,骨裂了,没有两三个月养不好。
演出不得不终止。
沈雪是这一年火的炙手可热的著名演员,有媒体去看望采访,小五这个做妇L工作的,在听二嫂说沈雪被丈夫殴打之后,就上门去关心了!家暴是妇L一直关注的。
结果到了地方,朝里一看,她赶紧退回来。
出来就给桐桐打电话:“四嫂,你得赶紧联系报社,要不然影响太坏了!我看见姚子光在照顾沈雪。”
谁?
“姚子光!就是跟我四哥是同事那个姚子光。”
第1849章 岁月长河(180)三更
才打造出来一点名气, 结果来了这么一下子。
桐桐:“…………”真的!要是她自身不爱惜羽毛,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已经去过一次医院了,当时只以为沈雪的丈夫是听到什么闲话了,还是为了之前的事的!打人肯定是不对的, 沈雪报警了, 报警就对了。
这怎么还有姚子光的事呢?
她给四爷打电话,“姚子光有动向, 你知道不?”
四爷:“……”我上哪知道的?“他今天确实是请假了, 事假!但没说什么事。”
“沈雪在婚内,她被丈夫打进了医院, 姚子光在照顾。”
四爷:“……”他突然想起安全科汇报的:姚子光最近跟剧团通信, 是个女演员。但是查过了, 女演员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的意思是:不会是为了咱手里的技术。
那……现在流行笔友,写写信也没什么。
给女演员写信的人多了,两人还真就能通过信件看对眼?
他把这个情况给桐桐一说:“……估计是留的地址叫沈雪留意了。”你是沈雪的单位, 你在这边住,你男人是这边的领导,她要是收到姚子光的信回复了姚子光,这也很正常嘛。
然后一个离异单身的国企领导, 年轻、文质彬彬, 条件优越;一个虽在婚姻里,但夫妻关系不好,找不到共同话题。
两个人有了交集, 有了了解, 女人觉得男人的地位、身份、收入、长相各方面都好, 男人也觉得人家貌美、善解人意, 两人相互理解, 互生情愫,其实也是正常的。
除了关系不正常之外,其他的都是正常的。
四爷说:“这样,公关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我去处理。”也不是什么光耀的事!但是一经报道出去,闹到了,在而今这影响就坏的很。
尤其是桐桐那样的单位,本来闯出来就难,再一坏口碑,这是绝路呀!
挂了电话,桐桐写了检查,找领导做检讨去了。
可这种管理人的事,最难控制的就是这种事了。
领导也生气:“我会跟有关单位打招呼的……”沈雪的名气太大,宣扬出来引导的是什么风尚呢?
他说:“记大过处分,取消她所有演出。”
“好!”
“本来,今年春节晚会你们该出个节目的,现在看来……别露屁股给观众看了。”
桐桐:“…………”这是很生气了!
是的!很生气,“你们年纪的评优资格,取消!”
桐桐连连点头:行!怎么都行。
她在领导张口骂人之前,赶紧汇报自己的想法,大致意思就是:一旦做成,这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领导:“……”气消了一些,他说,“当然了,你个人是好的!贡献是突出的。”
领导给报社打了招呼,四爷又公关了。
事情被这么压下来了!
单位给了沈雪处分,但四爷那边好似不能给姚子光处分,人家只是给喜欢的女演员写了一封信,表达他的喜爱,作为观众,这怎么了?
然后,该女演员给他回信了,因为都在京城,出来见了一面,知道她出事了,他去看望照顾,是什么龌龊事吗?
因为这个……处分他?没道理呀!
李援军都笑:“老姚,可以呀!”愣是挖墙角挖成了!
是的!沈雪给单位打了申请,她要离婚!
离婚……现在很简单!只要单位不调节,两口子直接去离就行。
而姚子光有多牛,他在民政局门口等着,沈雪一出来,两人重新回去,当天便领了结婚证。
沈雪还坐着轮椅呢,人家就把婚结了。
结婚了,那就住过来嘛!天冷了,这边宿舍通暖气了,养伤比较合适。
直到住过来了,姚婶子才知道儿子又再婚了。
沈雪有个女儿,但是孩子归丈夫。
别说整栋楼的人了,就是整个家属院的人都来看:这可是沈雪!那么有名的演员——沈雪!
姚子光娶了两任,还能再娶到这么漂亮,这么有名的媳妇,什么运道呀!
人家这身材,这脸蛋,这气质……甩王小草和黄丑妮几条街。
楼下吆喝着要姚子光请客,姚子光一一应着。
闫文静嘴一撇,回家就说李援军:“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李援军:“……”我干啥了?婚后我啥也没干。
“看出来没?姚子光是真喜欢这个!爱的不得了。”
李援军去看报纸:“你不废话吗?谁不喜欢漂亮的?你不漂亮我能找你?林桐要是不漂亮,老金能找她?再说了,女人不喜欢长的好的?
我要不是长这模样,你瞧的上?老金要不是长的俊朗,林桐会多看一眼?沈雪选姚子光……怎么了?跟她前夫比起来,姚子光哪一项不比她前夫强?
这人的品行抛开不说,只说条件,你就说沈雪有啥不满意的?”
闫文静:“……”也对,“就怕姚子光上门找林桐!沈雪的事是领导定下来的事,取消演出就是取消……等过了这个风头,她怕是在单位也呆不成了。”
李援军就笑:“姚子光又不是傻?这样的老婆放出去干啥?等着戴绿帽子呢?留在家里养着不挺好吗?”
“啥?”
“你和林桐是搞艺术的,但你俩不是那瞎搞的人!也没有那么些多情的性子!但是这个沈雪不是,她忒多情了!放出去哪个男人放心?姚子光求情……求什么情?操的都是闲心。”
是!姚子光上门也没求情,只说婚礼不想高调的办,年底单位上有集体婚礼,他来问问,参加集体婚礼行不行?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只要你爱人愿意,那就可以。”
“她也想低调。”姚子光说着,就笑看林桐,“处分的事我听说了!这种事……没法子!她在家里挺好的!名气大,关注度高,她都没有自己的私生活了。”
桐桐:“…………那怎么办?你的意思是,请个长假?”
对!请个长假。
“可以呀!”桐桐就问说,“要是留在家里,家里就是婶子、沈雪还有苗苗……”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真的好吗?
姚子光是这么想的,“王小草那边是个收购站,地方大,有闲置的屋子。为跟她谈过了,想租一间,我妈跟苗苗住过去!苗苗跟亲妈住一个院子里,有人照看。”
桐桐:“……”那你妈也跟前前妻一个院子住,这多尴尬,多不方便?
“我正在找合适的房子,想买两间!我手里没钱,但是,沈雪手里有点闲钱。她主动提的!”不是我要赶走我妈和女儿,而是先住出去,回头就买房子。
桐桐点了点头,回书房看孩子写作业去了。
就说了,王小草也愿意,姚婶子也不闹呢,感情沈雪往出拿钱要买房子呀!两间平房真不算贵,而今买下是很划算的。
就听姚子光在外面说:“沈雪这个人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实诚!她见我妈和孩子都不高兴,就说愿意花两三千块钱买两间房,买在苗苗的名下。”
四爷:“……”他都笑了,“你这个运道呀……”其实挺好的。
姚子光真的是红光满面,“她这么个实心人,我总要叫她过的顺心吧!”
有钱好办事,姚子光就看是上边上胡同靠路的一间房,这个房面积小,只一间大,但要价是两间的价钱。
他也学着四爷给保财收拾房子的样子,弄了铁板,把上面隔开能住人!下面弄了个小卖部,卖些孩子们的笔和本子,零食之类的东西,姚婶子就有事干了。
至于住的,二层就可以,足够祖孙住的了。
这房子还真就买到了苗苗名下!
王小草偷偷告诉苗苗,“见了要叫妈,叫的亲些。”
苗苗低头,不愿意叫。
王小草瞪眼:“傻不傻?好好叫,叫的好了,有你的好处。”沈雪那么大的名气,手里攥的钱可不少。这么一间小铺子才花了几个钱?
能哄的给你买个小院,那你这辈子就稳当了。
她问孩子:“你都没听你林姨说过,演员一般能挣多少钱?”
苗苗摇头,没听过!
“你文静姨也没说过?”
苗苗想了想才说:“……一场是五百……还有什么分红……”没听清!这是她看见文静姨送李正阳他姑姑出来的时候,两人在路上说的,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听真了没有。
王小草眼睛都亮了,低声道:“那你还不乖乖的叫?你叫了妈不争气!黄丑妮克扣了你的钱,给你的都是小恩小惠,你把她叫妈,我当然生气!沈雪给你贴钱,我为啥要生气?妈一月才给你五十,人家一场五百……你算算?”
苗苗:“……”
“以后隔三差五的回去一下,见了活就干,叫妈叫亲点……”那不是个脑子很明白的,脑子里只有戏,也把过日子当做戏,“你只要乖,只要跟她亲,她肯定舍得给你花钱。”
王小草一点都不嫉妒,知道姚子光上班,沈雪一个人在家!她来这边收塑料垃圾的时候,还会捎带的给沈雪把菜买回来,甚至于摘好。
然后六六就发现,苗苗穿的鞋子跟她的是一样的。
她会子弟学校上学了,但是跳级跟正阳和苗苗是一级的,几个人一个班。
她年纪小,个子矮,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
苗苗的爸爸也是领导,她也长的很瘦小,她也在前面第一排坐,两人还是同桌。
她穿了一双靴子,是姨妈从上海出差回来买的。
隔了一周,苗苗的脚上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连颜色都一样。
苗苗问:“你的谁买的?”
“我姨妈!大姨妈。”怎么了?
“我的是我妈给我买的。”
六六眨巴眼睛,再眨巴眼睛,然后问说:“你哪个妈?”
苗苗一愣,然后起身,哭着跑出去了。
六六:“……”问错了吗?
第1850章 岁月长河(181)一更
六六被叫到老师办公室了, 苗苗去找老师告状了。
老师是个女老师,姓范,刚从师大毕业,这个单位的分房政策更优, 不用论资排辈, 她就过来入职了。
范老师看着两个孩子,差着年岁呢。
她先问, 为啥的?你俩把刚才的对话复原一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完的, 问题出在哪一句‘你哪个妈买的’。
大家私下当然会说领导的八卦,比如金总, 大家说他早年靠过老丈人家云云, 但有本事是真的!可有本事的人多了, 在那个年月,有背景能得庇护,这当然就会得很多实际的好处。
还说金家的爷爷和奶奶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人家东家回来之后,还是很照顾他们家的。现在他们家做生意,都是那个东家给的本钱,兄弟几个一下子就发家了。
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领导的八卦嘛, 大概就这样了。
连金总这样的,背后的议论都不只有褒义,更遑论姚副总的家世,真的……不经讲究。大家在背后说的更难听, 这么喜闻乐见的八卦, 她当然是有所耳闻的。
但是……孩子嘛,对吧?
她先看苗苗, “老师问你,你叫几个人妈妈?”
苗苗低头,眼泪滴答滴答的下来,嘴唇抿的紧紧的。
范老师一下子就严肃了:“头抬起来,站直了,看着我的眼睛……”
苗苗站直了,看一眼又低头。
“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回答我的问题。”
苗苗头只微微的抬起,眼睛朝上翻着看。
“抬头挺胸,不管你错没错,都要直视我的眼睛。”
苗苗瘪嘴,把头抬起来,眼睛也看了过去。
“老师问你,你叫几个妈妈?”
“三个。”
范老师又点头,“你有一个亲妈,妈妈生你,抚养你,你病了照顾你,辛苦挣钱,给你抚养费,让你有吃有喝生活富足,这是亲妈对你的好,是不是?”
“嗯!”
“后来,爸爸妈妈因为脾气不和,分开了!你又有了一个黄妈妈!黄妈妈对你很好,在外面会护着你,不叫人欺负你!她会教你,会细心的照顾你,这是黄妈妈对你的好,是不是?”
“是!”
“再后来,黄妈妈离开了,她就是犯罪了,也有法律惩戒她!但她对你是好的,你要记住她的好!不要忘了。”
“嗯!”
“然后爸爸又给你找了沈妈妈,沈妈妈怕你跟她一起生活,你会不习惯!就拿了钱,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买了房子铺子。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就是只要有这个在,你这一辈子就有依仗了。你永远不怕没地方住,永远不怕没有收入,没钱吃饭。你就是什么也不干,你也饿不着。
而老师到现在为止住的还是宿舍,要是不工作,就没有钱吃饭!你要知道,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依仗!可沈妈妈给了你这个保障。这是沈妈妈对你的好,对不对?”
“对!”
“苗苗,你很幸运!你遇到的人……许都不是完美的人……”甚至不算是一个彻底的好人,“但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在对你好。你有三个妈妈,这不是你造成的!有了三个妈妈,还能都对你好,你这是多大的运气呀!这有什么丢人的?”
苗苗抬头看老师,也不哭了。
范老师就看六六,然后说她:“你再问她。”
六六就看苗苗,“你的新鞋是你哪个妈妈给你买的?”
“沈妈妈买的。”
“我的是在上海买的,京城也有卖吗?还是沈阿姨叫别人从上海捎带回来的?”
“京城也有卖,在百货商场买的。”
“要知道京城有卖的,我姨妈就不在上海卖了。她不熟悉上海的路,走错了好多次,那边的话她也听不太懂,问了几次路才找到了。”六六说着又问,“沈阿姨的腿好了吗?她能上街了吗?”
“一个同事去看望她,她托同事给我买的。”
“哦!”六六聊完了,她觉得这个话题聊到这里就聊不下去了,然后看老师:我没有说的了。
范老师:“……”你还挺能说。
见老师不说话,六六:“……”她继续没话找话,问苗苗,“你知道上海在哪吗?”
“不知道!”
“地图上我知道,但我没去过。我大伯说今年寒假带我去……”
范老师直接打断了:“好了!这不聊的挺好吗?”但就是不能长期在一起聊,聊的多了,一个说者无心,一个听者有意。
时间长了,也确实不好!家庭环境塑造了孩子不同的性格,那就得想办法给分开。
但至少这个周不能给分座位,等过两天,都忘了今儿的事,再多调换几个座位,把她们给分开吧。
她摆手叫两人回教室上课去,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出走。
六六出去了,还要回头说:“老师你忙,再见!”说完,还拉苗苗,低声提醒,“给老师说再见。”
“老师再见。”
范老师:“……再见。”
等人走了,她端起茶杯子,才要喝水,又有一个哭着跑来了,来告状了。话没说完,上课铃响了,“先上课去!我知道了,回头我处理。”
一天天的,一半时间都在断官司!要知道当老师要干这个差事,我当时报考法学,去法院当法官得了。
“我们老师还挺好的。”
六六是这么说范老师的,她说,“我还以为老师又要让我叫家长。”但是并没有,她就学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怎么处理她给苗苗的事。
“就是三个妈妈对她还都挺好的……”不是最完美的妈妈,但我觉得,“都在负责任呀!她亲妈也没不管她,后妈也没有说对她不好……黄阿姨对她挺好的,沈阿姨花那么些钱,我也觉得挺好的!她肯定是觉得人家很好,才叫妈妈的呀!那我问她……哪个妈妈买的,为什么要哭?”就很莫名其妙。
桐桐:“……”她问说,“然后呢?你们和好了?”
“我不会总跟她玩,总跟她说话的!她们下课去跳皮筋,我就去外面压腿。”
“她们跳皮筋,你不去玩?是玩不过别人吗?”
“不是啊!我个子矮,撑不高皮筋。”
桐桐:“……”
行吧,反正就是你一个人,没人跟你玩的意思吗?大孩子和小孩子本来就不大能玩到一起,这种跳级就会有这种的弊端。她跟同学有年龄差,而这种年龄差会一直伴随着她。
“你一个人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觉得没意思……”
“不会呀!他们有好吃的会分给我……闫阿姨教我的压腿,我都会了。”
闫文静是闲的吧!舞蹈的基本功,一条腿站着,另一条腿得贴在墙上。保证两条腿拉平一百八十度。
“我还蹦台阶,青蛙跳……”
当妈的给心疼的,“那你明天把沙包带上,去扔沙包?要不把毽子带上,踢毽子?”
“给我买乒乓球拍吧,我去打乒乓球。”
哦!跟着她姥爷学会了。林家的院子里就有乒乓球案。
“走!你爸爸开会还没回来,咱俩现在就去。”
到了周末,范老师上门了:“知道您忙,您就当我是家访吧!”六六这孩子的课程跟其他孩子的不一样,以后怎么计划,得跟家长沟通。
桐桐热情的把老师往家里让,“快进来坐。”
范老师进来,客厅里有画板,六六妈在画画,但是六六并不在家里。
“孩子去姥爷家了!她周末在姥爷家过。”
“所以,孩子的课程是晚上学的?”
“阅读类、语言类,多是家里学的!但是数学……主要是周末,我父亲在教,她小姨也在教!他们都属于心算类的特殊人才。”
这样啊!就说呢:“我也发现了,这孩子做数学从来没有过程,但小学基础计算,这不重要!锻炼计算能力是不方便,主要数学基础的学习,孩子是不是另有计划。我想把孩子调到最后的位置,她不需要看黑板……所以,我想跟您沟通一下……”
桐桐明白人家的意思,就是老师单独教嘛,那咱只能感谢:“……她的天赋在数学上,所以,可能以后会倾向竞赛……”
然后很自然的,把六六和苗苗分开了。
“金知意的课程跟大家的不一样,所以,她坐在后面,只要不打搅大家上课就可以。”
苗苗的同桌就换成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小姑娘父母都是车间的,跟个假小子一样,活泼开朗,新衣服刮的不成个样子也不在意,她是独生女,父母惯着。
苗苗的小情绪?对不起,这孩子看不出来。
苗苗说,我的新文具盒是吸铁石的扣子;那孩子扫了一眼,‘嗯嗯嗯’两声,就又问说:“我们放学去爬树,你去不去?”
“爬树不好……”
这姑娘压根没听见一样,转脸就去叫别人:“我们去爬树你去不去……”
苗苗去找老师:“范老师,他们要去爬树。”
范老师知道了,到放学都没问,等放学之后,直接给拦在小树林了,其中就有六六。
六六上下学不要人送,就在家属院斜对面,正阳跟她一个班,早起两人一起走,放学两人一快回。
那么些孩子约好了爬树,去树杈上看还有没有鸟蛋。结果苗苗通风报信,老师逮住了现行:“谁领头的,站出来!”
六六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站出来,“我……我领头的!我就说冬天的鸟巢里没有蛋,鸽子不受季节影响,还会下蛋!其他鸟……就不会下蛋,也不会孵蛋!他们不信……”就爬树看看嘛!
范老师:“……”她点人数,“请你们家长明天中午吃饭时间,来学校一趟。”
六六:“…………”好老师不都不请家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