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1960

    第1951章 苟行于世(36)一更

    消息传播有严重的滞后性。

    等姬昌薨逝的消息传回朝歌, 帝辛也才知道,一直寻宝未归的姬雍叔竟是假借寻宝的名义早回了西岐,而那个比干王叔家得孙女竟然是救走了黄飞虎之人。

    简直岂有此理!这般戏耍于君王,罪当凌迟, 方解其恨。

    此时, 闻太师平叛班师,前来交旨。

    帝辛便夸闻太师:“太师教的徒儿本领了得?原不过大家之女, 有些骑射之能, 经您点拨,竟能力杀三将……”

    闻太师:“……”未来得及教授, 亦未曾传法术, 不曾给法宝护身!他便说:“大王, 若王叔不死,假以时日,我那徒儿必为可为大王征伐天下!”

    你错杀了比干, 导致我徒儿流亡,倒是她的错了。

    黄飞虎乃忠直之臣,为葬比干王叔上下奔忙,此恩大于天, 有恩必报, 此等心性,她又何错之有?

    “臣虽有师之命,然无教授之机!”没来得及教,她就不得不奔命去, “她能活, 此必乃王叔庇佑,她未曾年幼而夭!若非一路战狼斗虎奔命, 她有何能连杀三将?”

    说着,便往下一跪:“大王,臣出征前曾劝谏大王。臣在外,朝中军事多赖武成王。然陛下以君欺辱臣妻,此等之事……武成王反,他之罪否?”

    帝辛看着眼前的太师:“……太师是在责难君王么?”

    闻太师闭上眼:“黄家七世忠烈,黄家反,人心散!大王罪己,以安人心,以抚西岐!君王悔,西岐便无借口。用兵之事,再而衰三而竭……”

    “好了!”帝辛看着闻太师,“太师劳顿辛苦,回府歇息吧。”

    “大王!”

    “去吧!”帝辛转身就走,并不看闻太师。

    闻太师:“……”他看着上面的王座,久久不语。

    费仲、尤浑紧随大王,跟着进去了。

    帝辛擦拭着龙凤剑,看二人。

    费仲忙道:“大王,朝中无领军之人,少不了闻太师!西岐征崇侯,此乃僭越,当西征以儆效尤。”

    尤浑在边上叹气:“是啊!闻太师又何尝不知呢?他那高徒杀守将,罪不容赦!”说着,声音就低了起来,“大王,天下修道之人何其多!大王只要肯恩赏,自有得道之人前来供大王驱使,天下英才汇聚,想来闻太师必不能再对大王如此不逊。彼时,取那二人头颅必如探囊取物。”

    帝辛便笑了:“那便去吧!下诛杀令——诛杀姬雍叔、商子桐二人。提其头颅来见者,高官厚禄,封地爵位,虚席以待。”

    “喏——”

    费仲与尤浑离开,费仲给尤浑出谋划策:“那季康可头顶化手,我倒是听说,他曾吹嘘,他之师乃‘一指仙’,一指仙在骷髅山白骨洞……不若,将季康之时传给其师门知晓,如何?”

    “肯为徒复仇么?”

    “季康在军中吹嘘,他之师好吃活人心脏,法力高强。只是吃人心此举,为天下所不耻,一年难得吃到几次。如果他为大王立下汗马功劳,必能在军中一展所长。彼时,率千军万马西征于周,周将士之心只管食用,要多少有多少。”

    既能合理合法的吃到人心提升修为,又能为徒弟报仇雪恨,他有何理由不出山呢?

    尤浑哈哈一笑,拱手谢过便告辞了。

    费仲含笑目送,袖手而立。

    闻太师从大殿里出来,上下打俩费仲:“费大夫……府上可来了能人异士?”

    费仲警惕,忙躬身:“蒙太师垂问,倒是有一二门客。”

    闻太师便不再问了,费仲身上沾染了妖气。然自己乃截教门徒,截教三教九流,何等样修士皆有,他并不以妖为不善。

    既知对方有门客,那便不再问了。许是门客非人修而已!

    却不知道费仲府中收以貌美妾氏,因修道出身,颇为广识。正如被桐桐杀的季康,头顶可化手那位是何出身,若非这妾氏,他又如何能得知?

    桐桐猜到有人会谋算她,可这人是谁,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她并不知道。

    那怎么办呢?

    不是要成亲吗?武王姬发要成亲,也安排四爷和桐桐成亲。

    四爷觉得应该下山:“西岐有姜子牙!”有姜子牙镇着,谁敢轻易在西岐放肆?

    便是有人寻仇,在申公豹不在的情况下,有姜子牙在,安全就有保障。其实,便是申公豹在,还是姜子牙的术法更高强一些。

    便是干不过,姜子牙能摇人呀!真就是阐教之内,什么人都能摇到!为他保驾护航,确保封神任务的完满完成。

    就算是申公豹在,他也会下山:“我还怕真来的厉害的,伤了师父。”真别给申公豹伤着了,咱划不来。

    申公豹最后身死道消这才封神的。但封神并不是说只有身死才可以。肉身成圣,也是可以封神的。

    像是李靖、像是金吒木吒等等,不都是没死却封神了么?

    那凭什么要我师父死?

    他全心全意为我,我岂能不叫他得个善终?便是扛雷,也不打算叫申公豹扛雷!真有厉害的来了,师父也躲着吧!不是有你师兄姜子牙吗?

    所以,咱下山,就挨着姜子牙住。

    桐桐:“……”她凑到四爷身边,“忘了?我是截教门徒!”

    啊?

    “我未受教,但我确实乃是截教门徒,我师父是闻仲,我师祖是金灵圣母。”金灵圣母的本体该是一只金鸡!

    四爷:“……”这辈子你跟鸡是结下什么缘分了。

    桐桐蹲在边上,看着手里的野鸡蛋:“姜子牙出身阐教,视截教为旁门左道。能平等待我,那是因为我身有凤气。但他会干预我的因果吗?”

    我觉得有些难!

    四爷摸了摸鼻子:“那就提醒他,把截教暂时挡在西岐之外。凡是来历不明的散修,一律严查。”

    桐桐:“……”瞧瞧这思维模式,政令式的在封神的世界里玩,我都差点被你带偏了。

    她不再反驳,下山就下山。但是晚上的时候,她却在地上划拉,划拉封神上出现过的修士。

    跟自己杀了的人有瓜葛的,桐桐能将其联系在一起的也就三个人:陈奇、丘引、马元。

    陈奇和丘引乃是张桂芳的下属,他们有可能会为上司报仇。但此二人在军中,不能擅自离开。除非自己去军中,两军对垒,他们取自己性命。

    所以,桐桐把这两人给排除了。

    那就只剩下一个马元了!

    四爷看着只剩下一个‘马元’的名字,问她:“为啥?马元跟这三人完全没有关系。”

    桐桐点头:“看似没有关系,可你记得马元用的什么术法吗?”

    四爷:“……”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桐桐却记得,“他的脑后长着一只骨爪,号称‘神手’!”

    四爷:“……”

    “你想想,季康乃是头顶化手,他呢?是脑后长了骨爪。”在整个封神里,只有他俩有相似的地方,他们都属于胎儿畸形,生下来被认为是怪物。

    从战力上来看,马元高了何止一筹?原著上,能被申公豹特意上门请,让其下山协助殷洪对抗姜子牙的人,其本事得有多大。

    反正对战土行孙,能把土行孙从地下给抓出来。对战阐教玉虚门下的三代弟子,这些弟子多有不及。

    跟杨戬和哪吒对峙,只是吃了亏了。杨戬以变化之术,把心脏变化为石头,好吃心脏的马元被崩坏了牙。对哪吒,结果刨开哪吒的肚子,哪吒是莲花身没有心,他愣了一下,被哪吒用乾坤圈给打中了。

    咱就说,连杨戬和哪吒这种级别的,马元都只是吃亏了,没把命搭上,就说厉害不厉害吧。

    桐桐就说:“要是帝辛要杀咱们……那招徕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便是散修也要顾及我师父是闻仲,我是截教门徒。”截教是真护短!

    除非是能找到跟被杀的三人有瓜葛的人,人家的师门要报仇,截教有何话说?

    书上没有记载,但构建起来的世界,一定是完整的。这两者应该是就是有关系的!

    四爷:“……”这样啊!

    “嗯!”

    “那是有点难了。”这种的,怎么弄?四爷沉吟,“真要是你猜的这样,那……就设法让姜子牙不得不出手。”

    桐桐:“……”什么办法?

    “春日了,新王和王后该祭祀!……姜子牙必会安排你我配祭。”他既然自诩看透了命理,对于真龙真凤,他必不会摒弃。

    桐桐:“……”

    “咱们与新王、王后整日一起,若要动手,必会危及此二人。姜子牙不会容这二人出事,故而,这个因果他干预也得干预,不干预还得干预。由不得他!”这也是他的因果。

    桐桐:“……”她摸了摸耳朵:四爷都不是旁门左道,他有点像是邪魔歪道!

    但是从自保的角度来说,他这个法子真的能最大限度的自保。

    你姜子牙不救我没关系,我拿你在意的人给我当挡箭牌,我看你救是不救?

    虽然此举有点小人之心,但是……他有用,保险系数高!可以说……是个万无一失之策。

    除了狗祟了一点,小人了一点,混蛋了一点,不要脸了一点之外,真没别的毛病。

    四爷问说:“不行吗?”

    桐桐摇头,这可太行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就这么着吧。

    于是,两人带着一身的麻烦,下山去找姜子牙贴贴。

    等申公豹回来的时候有些伤心:我家乖徒为何独独青睐于姜子牙?

    他徒弟拉了他,悄悄的说:“仇家来头不小,徒儿怎舍得师父去涉险?他是您的师兄,他保护庇佑您,不是应当的吗?”

    以后但凡有好事,徒儿都想着您;但凡有坏事,一定会依赖师伯的!

    第1952章 苟行于世(37)二更

    徒儿是好徒儿, 只是为何总是小瞧于为师呢?

    为师若非惊才绝艳之辈,又怎么会被阐教收为徒弟呢?为师若非悟性其高,又怎么会被我那师傅收在门下。

    为师虽常有抱怨,心中不平之气不就是来自于:那姜子牙才能平平, 我本事胜他良多, 可师父就是偏心于他。

    不仅偏心于他,师父偏心于任何人, 却独独不会偏心于我。

    申公豹告诉徒儿:“莫要怕!一样是遁术, 为师用来于他人尽皆不同。修为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四爷:“……”

    其实桐桐是理解这个话的, 这不就跟习武一样吗?别人习武追求个招数, 自己习武还得去学个招数吗?不用了!修为是根基, 确实在术法之上。

    但申公豹这么说……四爷已经不会叫申公豹涉险。因为他即便是再努力,再有天赋,可命数难改……一个明明那么努力只想改命的人, 不管怎么抗争都抗不过这命数,何其不公?

    四爷拉住申公豹:“师父,您是徒儿的后盾!您在,徒儿就有底气。您得在我身后, 我岂能将恩师放于我身前……”替我挡灾?

    申公豹:“……”他眼圈一红, 眼睛一湿,咧嘴却笑了。

    他打岔,召唤了他的另一个徒弟,“龙须虎!”

    话音才落, 外面进来一‘怪物’, 这怪物生了龙的头和身子,腿脚确实老虎的样子!说它是龙的头……又有点的不对, 它不是龙须,须不够威武。

    故而看起来是极其怪异的。

    它直立行走,神态与人无异!桐桐盯着它看,他用手遮挡住须子,好似知道这模样丑陋,故而不好见人。

    桐桐:“……”其实……丑萌丑萌,也没那么怪吧!

    申公豹跟徒儿说:“它出身东海,可上天可入海,你惧高惧水,它则生而能上天入海。它带着你,你不必惧怕。”说着,又指了指丑徒儿的爪子,“他天生虎爪,力大无穷。只是……”笨了一些,“这些年了,也只学会投石。”

    龙须虎赧然的低头,眼睛只敢偷着往上看。等跟人对视了,它立马将头低了下来。

    桐桐从兜里拿了肉干递给他,他不能用爪子吃,只能伸出舌头舔走。

    “好吃吗?”

    他能口吐人言,声音瓮声瓮气,语调生涩,该是久不说话的缘故,“掉下去了。”

    桐桐在地上找:掉哪了?

    龙须虎指了指肚子:掉这里去了。

    桐桐:“……”哦!肉快太小了,所以你没尝到味儿,便从粗大的喉咙里给掉肚子里去了。

    她被逗笑了,龙须虎越发的不好意思。

    “我给师兄做大块肉去!”桐桐避开了,叫四爷跟这个龙须虎单独相处。

    四爷拱手:“师兄!”

    龙须虎连忙摆手:师父说公子是主人。

    “您入门早,您当然是师兄!以后,我们师兄弟便形影不离了。”

    这天晚上,龙须虎带着四爷和桐桐飞上了天空,到了天上它的身体就会变的极大。桐桐站在上面,四爷坐在上面,抓着龙须虎头上的角,一点都不敢松。

    桐桐:“……”这种异兽能把你摔下去吗?这么宽大的脊背,你躺在上面睡觉都滚不下去的。

    河水汤汤,龙须虎朝河水而去。

    临近水面,龙湖须吐出一珠子给四爷:“来时杀一小水妖,师父说你怕水,你守着。”

    水自动退散,未曾上身分毫。

    姜子牙正在牙帐,听到四不像低沉的鸣叫。四不像乃是他的坐骑,原本是师尊元始天尊的坐骑,此次下山,师尊特命四不像随行。

    它不仅仅是坐骑,其一,它能抵御各方珍奇异兽;其二,他能保护自己。

    而今,四不像低鸣,必是西岐进了什么异兽。

    他起身走出去,四不像抬头往天,他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轻掐指诀,不由的嘶了一声。

    师弟命格已变,连此异兽的命格也变了。

    姜子牙安抚了四不像,打开封神榜,封神榜上三百六十五神位,好似有些轻微的挪动变更。

    他合上封神榜,重新走出去看向那两个变数的方向,然后笑了:此榜对应周天星斗之数,策划的数目。

    天庭初立,缺乏管理三界的神职,建立秩序。于是,阐教、截教、人道教三教共同签押封神榜。

    阐教元始天尊,截教通天教主,人道教太上老君乃三教圣人,他们共同约定,凡参与商周之战中,根行不足者,也就是未能到达仙道的,死后皆入榜,成为天庭属臣。

    因神仙需得渡劫,而此时恰逢一千五百年一遇的‘神仙犯戒’之期,三教弟子皆得应劫。

    那便不如应劫而动,设立封神榜。

    既然如此,那这三百六十五人……最后谁能上榜,好似也不那么重要。

    他重新合上封神榜,祭祀之事还是得公子雍夫妇陪武王与王后。

    申公豹自来来去匆匆,还未在西岐与姜子牙碰面。此次要去灵台祭祀,这才算是见面了。

    武王看此道人,问四爷说:“此……何人呀?”

    姜子牙笑道:“此人乃姜尚之师弟申公豹,我们出自同一师门。”

    申公豹扬着笑脸:“师兄。”

    姜子牙看看四爷:“师弟收弟子了?”

    “正是!”申公豹叹息,“当时在朝歌,我们师徒一见如故,这才结了缘分!谁知他是西岐公子!可见缘分二字,妙不可言。”

    四爷这才跟武王道:“王兄,此乃家师。”

    武王一听,还是亚父师弟,这与亲上做亲有何不同?他忙道:“道长可愿助我西岐……”

    申公豹笑的完美无瑕,心里却道:谁爱管你西岐?我助你了,功劳算你的,跟我徒儿有甚关系?

    因此,一直瞧不上姜子牙做丞相的他,一副视功名利禄如粪土的样子:“谢武王!老道闲云野鹤惯了。只是我这徒儿乃命运多舛,我不放心他,陪他左右,护他一程罢了。”

    等他日我徒儿想做周王了,那我自是要入仕效力,琢磨怎么把你赶下去,还不伤我徒儿羽毛。

    武王便说:“道长辛苦!呼哧王弟便是互持西岐。”说着,又看了看那丑陋的坐骑,“如此奇异,难得!难得!”

    四爷跟着,齐马而坐了龙须虎。

    桐桐都艳羡,龙须虎乃是海陆空三栖,当真是独树一帜。

    一行人启程去灵台,却不知道此时的西岐之外,有一面如瓜皮,獠牙巨口的凶恶面相之人,被挡在了西岐之外。

    而若水就在西岐交界处看着,她听说丞相下令了,不许一些异形异类入西岐,那这便是说,这些人进了西岐,可能会危害武王。

    武王要祭祀灵台,怕给人可乘之机。防备他们,那就证明他们有伤武王之能。

    既然如此,我若国请一位国师回去,助我若国,岂不便宜?

    她看见一红袍怪人,长相丑如妖怪,其他被拒之于外的都纷纷躲避此人。尤其可见,这便是高人。

    于是,她大着胆子走过去,“道长——”

    马元回头看,视线落在这女子的胸口:那里的心脏鲜活诱人,一定美味可口。

    若水被看的瑟缩,她问说:“道长,我乃若国公主,不知可否请您为我若国国师!”

    “国师?”马元的嘴角翘起:“若方国……国师?”

    “是!”

    “若方国与外界隔绝,少有往来……”

    “是!大师若不弃,定以举国之力供养国师。”

    马元:“……”若国一定有不少人口,也一定有不少鲜活美味的心脏。

    若水见对方不语,便道:“您要去西岐吗?我乃周国座上宾,你若是我国师,我必能带你去西岐。”

    马元看她:“可去西岐?”

    “自然!此路不通,换一路途便是了!此处的小将见过大师,他处未曾见过。我只说去迎接我国师,西岐怎好讲若国贵客拒之门外?”

    马元欣然点头:“那便听从公主的!马元以后定当随公主回若国。”

    若水大喜:“请大师绕行,我从北面入口接您入西岐。”

    桐桐站在灵台上,看着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正看着呢,晚霞之后,隐隐有一丝暗光。她皱眉,示意四爷去看。

    四爷抬眸扫了一眼:隐带不祥之意!

    桐桐:“……”按说戒备森严,只要不是要挑衅西岐,暂时不让进,那一般之物便进不来。姜子牙手里的旗子镇四方,谁想强闯都不成。

    可饶是如此,怎么还避不开呢?

    这天夜里,她没有睡。

    祭祀流程复杂,夜间亦要请巫祝以祈福。

    桐桐耳边听着祈福声,一阵风来,叫人寒毛乍然竖起。一股子带着腥臭味的味道在逐渐靠近!

    桐桐一手拉了四爷,一手拉了青君,果然,火光处,不知何时扑出来一獠牙巨口之人,模样甚是渗人。

    申公豹要往前去,四爷一把拉住了,朝他摇头:此人危险。

    他朝申公豹示意:看!姜子牙挡在了武王的身前,此事有姜子牙解决,您急什么?

    申公豹:“……”他是个人,却依旧在吃人。人生出了兽性,此等物最好忽悠。三言两句就能打发的事,怕它作甚?

    你指望姜子牙去杀了他?作甚想!他哪有这个本事?只能将人吓走,而后再论其他。

    可过后他若知道,此人是对着你们来的,那他还会管此事么?

    此事还需得看为师的!

    于是,他扒拉开徒儿的手,你先看看为师的手段,再不济,姜子牙不还在我身后么?他还能吃了我?

    于是,申公豹就走了过去:“这位道友瞧着面熟,好似在何处见过?”

    桐桐觉得申公豹应该还不知道这人的底细,于是就递话,“师傅,这是不是您之前跟我们提的,骷髅山白骨洞那位‘一气仙’呀!您不是说他极其厉害,阐教之中少有人及呢?”

    申公豹一副终于见到对方的模样:“原来是道兄呀!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第1953章 苟行于世(38)三更

    申公豹压根就不给对方说话思考的时间, 便已经到了对方跟前,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道兄,你怎的闯入此地?”

    他拉住对方的手臂,而后将其护在身后, 一副求情的样子对着:“恕罪!恕罪!”然后看向姜子牙:“师兄饶命, 此道友乃是我的故交。他久居深山修行,必是被奸人所骗, 这才贸然前来, 惊扰武王!看在他修道不易,万万不可动用师父所赠法宝。”

    姜子牙:“……”

    四爷忙站出来, 站在武王身侧:“师父, 此人来者不善!况且, 此乃祭祀大殿,闯入此间,这不是要害我王兄, 这是要害我大周运数。师父对他推崇备至,神交已久,但此事事关重大,师父莫要包庇于他!师祖法宝包罗万象, 即便大罗神仙, 也休想活着离开……”

    “徒儿!不可妄言!”申公豹一副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的样子,回头还跟马元解释,“道兄莫要介怀,这是小徒, 乃周公子……”

    说着, 就连连朝武王致歉,却拉着马元朝外走去:“武王, 容贫道盘问根由,再做定夺,可好?”

    武王:“……”这一唱一和的是要做什么?但他还是点头:“如此也好!”

    这人该是极其棘手,能闯过亚父的阵法,可见其能耐如何。

    他回头看十二,十二微微点头,示意无碍。

    申公豹拉着人退了几步,轻声与他聊:“道兄何故下山?来此作甚?”

    马元轻哼,“我有一徒,被人所杀,我来此地自然为了寻仇。”

    申公豹便知晓来龙去脉了:“敢问您的徒弟是哪位?被何人所杀?”

    “季康!被商子桐所杀。”

    申公豹瞪大眼睛:“季康我是知道的,本事了得,我还心想,这是何人高徒,不想竟是道兄!”说着就叹气,“更是不曾想到,再提及已是阴阳两隔。”

    说着,就问对方:“道兄可见过商子桐?”

    “不曾!”

    “你知她修为高低?”

    “不知!”马元冷哼一声,“她乃闻太师高徒,想来手段是不缺的。”

    申公豹便笑了,然后不停的摇头:“道兄是听何人挑唆?商子桐若当真法力高强,如何会被一区区狐狸精所辖制?此时你一定知晓,这一路必是打听了她的过往。敢问,一个连小小狐狸精都不能奈何的女子,她的修为能有多高?”

    马元:“……”

    “她前一日迎了闻太师,闻太师一回朝,她祖父比干王叔便被大王所杀,她知做了闻太师一日的徒弟,便四处奔命逃亡。而今,都再未能见闻太师一面!敢问,这一日能传多少功法?道兄乃天纵奇才,世所罕见。您一日能修多少?她便是按照您的能力,只这一日,便可杀您高徒?”

    马元:“……这?”

    “敢问道兄,寻你拿人,是如何说的。”

    马元倒是不曾隐藏,心思简单到有一说一,果然如牲畜一般,并不复杂。

    这样那样一说,申公豹就大怒:“简直岂有此理!道友上当了呀!您的徒儿不是商子桐所杀,商子桐并无能耐杀您高徒啊!”

    “那此人与我并不相识,为何要骗我?”

    “道友啊!朝廷与西岐势不两立,让您杀商子桐是小,要伤武王,哪怕是破坏祭祀……这都是他们的目的。只要不让西岐好,他们什么话不能编造?只可恨道兄待人赤诚,不曾防备。竟差点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嗯?谁是仇家?!”

    “道友!您那徒弟本领高强,难免惹人嫉妒。青龙关他乃副将,到底屈才。您倒我为何知道您那位高徒?”

    “不知?”

    “我下山之后,在朝歌短暂停留。听闻大王有意提拔季康将军……不想他便遇害了。才高必遭妒……我能想到的可能有两个。其一,乃是青龙关的其他人,譬如丘引。”

    “为何?”

    “只有张桂芳张总兵死,可不行!必须得季康将军也死了,这总兵才能轮到他!为了这总兵之位,他什么事干不出来?!谁得了利益,谁便是凶手。道友想想,可是这个道理?”

    马元:“……丘引!当死!”

    嗯!死吧!死了就没有张桂芳的部下再来寻仇了。

    申公豹又说,“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猜测!其实细想想,当时还有魔家四将。那魔家四将也在,他们何等威势?这么些人,这么些术法高强、法宝威力惊人之辈,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个刚学道的女子一杀便是三人?难不成这商子桐三头六臂?”

    马元:“……此确不合理。”

    “是啊!”申公豹一副惋惜的样子,“他们四人……势大,等闲谁敢招惹。素来便跋扈,一言不合便伤人性命。又最是瞧不上旁门左道,动辄便说些邪魔外道当杀的话。或许,真就是一两句言语不和,故而才……”

    说着一副才想起的样子,“不知尸身何处?若能看见尸身,必能追溯何人是真凶!此时,贫道义不容辞,马上跟您去看看,必要将这凶手揪出来。”

    马元摇头:“尸体扔入山林,被豺狗所啃食,哪里还有尸身?”

    “啊?”申公豹摇头:“奇哉怪哉,人杀人……何敢抛尸?”他便道,“怕不是有人见术法或是法宝而存了歹意!您只管看着,谁存了法宝和术法,那么谁便是凶手。”

    马元点头:“魔家四将!岂有此理。”

    “道友莫要冲动,此四人惹不起呀!你可千万莫要冲动行事……他们向来是无恶不作……”

    “岂能怕他们?”

    “他们乃是佳梦关总兵,杀了他们……朝廷想来也不敢治罪。他们必要照付,倒也能做个总兵。可就怕杀而不死,反受其害。”

    “哼!别人怕他们,我可不怕。”

    申公豹忙夸他:“道兄若真能做那总兵,这是好事啊!商胜,你是总兵。便是商……力有不逮,难道武王能拒您?您是进可,退亦可!道兄如此谋算,则永立不败之地,在下佩服!佩服。”

    马元便自得了起来:“多亏道友提醒,否则铸成大错。”

    “何须客套!”申公豹说着,就转过身,跟武王说:“大王,一场误会!误会而已。此乃朝歌阴谋诡计,不与这位道友相干。”

    马元敷衍的一行礼,就算是表达了歉意。

    申公豹笑语晏晏:“贫道送这位道友一程,免得与守将有了误会,再起冲突。”

    姜子牙便看武吉:“去陪你师叔送贵客。”

    “喏!”

    四爷便道:“师父,让师兄跟着您。”

    龙须虎在外面听见了,便应了一声,与武吉一次,好好的将马元送出西岐。

    桐桐与四爷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申公豹简直就是一个大杀器。

    申公豹将人送出去,当晚便又回来了。他打算去一趟青龙关和佳梦关,将桐桐带回来的赃物,再给放到这两个地方。

    马元是一把好刀,必能将这些隐患解除了。

    桐桐忙道:“师父,您小心。”

    “变幻之术虽难伤人,可却也叫人防不胜防,区区小事,何须担忧。不几日便归,静候便是了。”

    桐桐松了一口气:以为会很麻烦,没想到申公豹将人引走,想来个两败俱伤。

    想想也对,魔家四将跟自己正面碰见过,当时狐雕发狂乃是自己算计的,过后他们必是回过味儿了。之后只怕少不了要纠缠。

    既然如此,那便用自己的这个敌人去打那边敌人,敌人打死了敌人,不管是谁死,自己都是受益方。

    于是,她和四爷陪着祭祀,相安无事。

    这些日子果然就太平,并无事端。

    只是若国引了不明身份的人,西岐将其赶了出去,之前献女之事作罢,让他们回去了。

    申公豹去了三日便回,剩下的事情究竟如何,他便没再管,死谁都行。

    朝中总有消息传回,大约是半个月之后,听闻丘引被杀。此人乃是蚯蚓得道,擅长头顶红珠摄人魂魄。桐桐对摄魂之事尤其忌讳,没想到此人就这么死了,被马元所杀。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桐桐还跟四爷说:“马元喜欢吃人的心脏,那蚯蚓的心脏该是不爱吃。而且蚯蚓的心脏很多,但都是假心脏……”

    四爷就笑,怎么想到这个地方了?

    桐桐笑着笑着就不笑了:“他爱吃心脏?人的心脏。蚯蚓的心脏他不喜欢,那你说,他会吃水的心脏?”

    四爷:“……”

    桐桐低声道:“不行,还是要杀了他。”

    可这杀要怎么杀呢?这几天桐桐都在琢磨,我要怎么着能把这个爱吃人心的畜生给干掉,心中设计了一套又一套方案。

    大约过了一个月之后,大门被人拍响了,家臣来报信:“……若国有信送来。”

    信?

    四爷点头:“把送信的人带来。”

    传信的是个武将,四爷见过:“是你呀!你们国主有事?信呢?”

    这人噗通往下一跪,呈上一个木牌:“公主令臣送来,说您一看便知何意。”

    四爷接了过去,就见木牌上用刀雕刻了一个人的样子,这个人的肚子被切开,有一个心脏的模样雕刻在肚子外面。

    他心里咯噔一下,递给桐桐,这才问送信的人:“你出发以前,你们若国是不是有甚奇怪的事?”

    “是!如同受了诅咒,打猎总有人失踪,被挖了心脏。您知道的,我们若国靠山,只能狩猎为生。可而今,但凡狩猎,总有一两人被挖了心脏……”

    四爷又问:“你们可有国师?”

    “有!国师本领高强……”此人说着,便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首,浑身竟是抖了起来。

    桐桐:“……”她站起身来:“此獠该杀!”

    第1954章 苟行于世(39)一更

    桐桐怀疑马元受伤了, 这才去了若国。

    他应该不只是喜欢吃人心,而是他修炼的功法跟此有关,是否是因为人心能帮助他尽快的恢复功力?

    白骨山骷髅洞,那白骨累积的都是人命。

    由此可见, 他不单单是爱吃。况且, 以此人自大自负的性格,但凡他轻松的胜了丘引, 一定会去找魔家四将。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 取了若国。

    若国几乎与外隔绝,真就是有人死在深山老林力, 外人谁又能知道?

    幸好若水还不算是蠢, 察觉到不对便设法着人外出送信了。

    趁其病要其命, 一定有法子的。

    四爷就说:“求助姜子牙也无用,而今朝廷西征,闻太师率大军攻打西岐, 此时抽调谁都不合适。”

    桐桐看着晾晒好的药,然后收拢起来,“咱自己干。”

    四爷:“……”你确定?

    “只要他是人,就有办法。”桐桐说此人, “他的身法奇快, 便是受伤了,我也快不过他。”

    四爷白眼看她:要是风险小,你能等着一个多月?不就是估量风险,觉得胜算不大吗?

    桐桐挠头:“我一个……那是送死。但要是咱四个, 就有可能。”

    四爷:“……”

    桐桐看着手里的药, 得先去加工药了,这才跟四爷说:“给我打造一把钉子。”

    什么?

    “钉子!”桐桐眯眼, “他是人……这种人修炼的邪术,是否百毒不侵……我不知道。只能说试试,万一呢?但是,只要是人,他的穴位就跑不了。别说人了,动物也有各自的穴位。没有针灸的针,那就用钉子订在穴位上……”

    就不信了,他还能飞了。

    桐桐朝外喊:“师兄?”

    龙须虎睡的打鼾,被喊了便睁开眼,‘嗯’了一声。

    桐桐竖起小拇指:“这么粗的钉子,能用磨盘大石钉在那天的妖人身上么?”

    龙须虎点头:“它不动……动的慢,都行。”快了,就不行。

    桐桐看四爷:“机关呢?你能否用机关把他暂时捆住?”

    四爷看桐桐:“若国山林有多少现成的狩猎坑……得提前过去布置。”

    那就试试!

    桐桐这一个月跟凤凰在秦岭里找,找快成精的药材,也不挖人家,只求人家给予一部分茎叶。这药材灵力充沛,药力强劲,毒自然也是如此。

    毒放在最核心的部分,外面裹着蜜,再选用味道刺激的药材裹在外面,遮挡住里面的气味。而后再配以养气血的药材,做成大大的丹药丸。

    药丸收好,等着申公豹练功结束。申公豹自律,只要没事,他是要坚持修炼的。有一个院子都是他的,他一练功便自成结界,谁也闯不出去。

    这一出来,桐桐便找去了,将丹药递给申公豹:“能否叫他吞下此药就看您的了。”一般的下药办法不成,这是提炼之后的药。

    申公豹:“……”自己上阵,此法甚蠢。但……算了,谁叫徒弟喜欢呢,那就去试试。

    夜里四人便离开西岐,以前艰难跋涉的路程,如今展开翅膀,也不过须臾就可到达之地。

    四爷选中一个猎坑,这坑口小里面空间大。他说桐桐:“需要做成洞中洞,这洞中洞不要人工挖掘的痕迹。”

    桐桐:“……”明白!她摘了树叶,吹了起来。不大功夫,林子里便窜出来许多大鼠,密密麻麻。

    不管是老鼠还是田鼠,它们按照桐桐的指令挖洞。在猎坑的下面,打出了极深的洞穴来,而出入口却隐藏在林中,极小,更不容易被发现。

    四爷又低头往洞里看,“取几个蜂巢藏于洞穴内,只要人摔进去,就会继续往下坍塌,接连下降。蜂巢跟着掉落,蜜蜂多,难以应付……应该能争取一息的时间。”

    够了!我认穴,龙须虎可扔磨盘般的大石。

    桐桐琢磨的是,头颅一定不是此人的薄弱部位,只看那丑陋的模样,竟是不像人了。因此,他练的这个功法一定对头部有啥影响。

    那薄弱的地方只能是气海!取气海,便是一时不死,也再无挣扎余地。

    申公豹:“……”他抬手一挥,眼前便变了样子,一点也无人踩踏过的痕迹。

    四爷惊讶:这是幻术?这个可以学呀!

    申公豹看徒弟:修炼需得下苦工,功夫到了,术自然便成了。

    再次那了药丸,手从药丸上拂过,那黑乎乎的药丸顿时便流光溢彩起来,像是仙丹。

    他从怀里取出一玉匣,将药丸放了进去。合上玉匣,便朝不远处的陵墓走去。那里安葬着若国几代的先祖。它将药丸放好,这才去那位水若公主。

    水若困于房间,不能出去。

    正对着灯火愣神,突的火光中恍然有了人影,她吓了一跳,才想起此人正是那位十二公子的师傅。

    “公主莫怕!若马元问起若国可否有至宝,你只需告知,在安葬诸位国主的陵寝便可。”

    什么至宝?您别走呀!

    可不等她说完,那道长的影子便不见了。

    而马元对这个不速之客煞是诧异:“道友来此处作甚?”

    “听闻道友在若国为国师,特地来寻道友。”

    “哦!为何?”

    “我那徒儿修炼走火入魔,传闻若国有一混元丹,国师定然知其下落。烦请您告知于我,他日必有厚谢。不瞒您说,我那徒儿等着此丹救命,还请您千万帮忙……”

    混元丹?这等至宝……若国有?倒是不曾听闻。

    马元心中思量着,便也好生安顿申公豹:“道友稍后,我去问问。”

    “多谢!多谢。”

    水若看着这面目可憎之人,只颤抖着声儿道:“国师如何知晓?”

    “果然有?”

    “国师可去历代国主陵寝寻找……我只听闻,未曾见过,不知陪葬于何处。”

    话才落,人已经不见了,门也再度关上,任谁也打不开。

    而今,父亲已死,自己被囚禁,不知子民有多少已命丧此人之手。

    马元回来,告诉申公豹:“若国却有过,不过在早年已经进贡朝歌,道友若要寻,需往朝歌去。”

    “哦!原来如此!多谢!多谢。”申公豹急匆匆的样子,“那在下先告辞了,今日援手之恩,他日必当厚报!”

    马元看着申公豹离开,便自己去陵地寻找。他却不知道,他路过的草,路过的石块都可能是申公豹。

    申公豹如此一路跟随,直到马元找到了玉匣,将其打开,正要闻……他这才现身:“道友,何苦欺骗于我。”

    马元哪里来得及分辨就急忙将其吞下,咽入肚腹!

    申公豹一脸欣喜的看着玉匣,趁机夺了玉匣便消失了,看那消失的方向……马元急速的追了过去,难道真正的混元丹还在玉匣中未能取出。

    追到中途,正不见申公豹的踪迹,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师父……这里……这里……”

    马元入一道闪电似得闪了过去,要夺那玉匣。

    申公豹将幻化出来的玉匣丢了下去,马元伸手去捞,什么也没抓住。他以为有人土遁于地下,便向下抓去,却不了一抓抓空,身体朝下坠去。

    此本不能捆住他,可他看见玉匣就在坑底,便入坑去抓。谁知一碰到又钻入地下。

    申公豹还在喊:“徒儿找洞穴,快!此物有灵,乃至宝,莫要此人得了去。”

    此时,龙须虎一块巨石砸了过去,马元连同上下洞穴之间的土层被击穿,马元挡了巨石,坑内空间有限,便是速度快,他也腾挪不开。

    倒是下面空间更大,他便朝下落去。

    谁知石头先落地,砸到了马蜂窝,蜜蜂一哄而至。

    几个人裸露的肌肤都涂抹了药汁,蜜蜂并不遮他们。桐桐藏身于侧洞里,钉子出手,紧跟着,才一放上去,石头便飞了过来,这一下,石头钉子火花四溅,竟是没打进去,但显然,此人的行动已然受制。

    四爷的琵琶音至,再一次阻挡了马元。

    桐桐再出钉子,下在下三路:我就不信你这里也能修的坚如顽石。若是真如此,你也就没有道心修行了。

    果然,此处一下钉,马元奋力喊了一声,桐桐被这一声震的气血翻涌。

    龙须虎扔来了更大的石头,显见马元眼里有了惊恐,那石头就要砸在钉子上了,突听的一声:“手下留人——手下留人——”

    申公豹加了千均之力于巨石,可此人插手,这巨石竟是落不下去。

    桐桐心中暗骂,她在心中呼唤凤凰:“……助我!”

    右手钉,左手出短剑,悄悄的对着下三路就削了下去。此处受疼,马元一声惨叫,桐桐手里的铁钉瞬间便钉了下去。

    气海已破,此人的修为全废了。桐桐拉了蜂巢到他的伤口上,不时就会有数不清的蚂蚁昆虫爬过来,此活罪他非受不可。

    而后她才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边上大喘息。

    四爷问说:“可还好?”

    “好!”桐桐说着,便看向那拦着申公豹之人。

    此人仙风道骨,桐桐已经知道这是谁了!这必是西方教的准提道人。

    果然,就见他皱眉叹息,而后说桐桐:“女君满身功德,怎下此杀手?马元道友与我西方有缘,正欲度之,不想他便遭此横祸。”

    此人乃是西方教的创始人之一,热衷度人!申公豹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这人轻轻抬手,那巨石便挪开了。

    马元被牵引而起,恰在此时,他的肚腹绞痛,跟着口吐黑血不止,直挺挺的朝后倒去,已然毙命。

    准提道人:“……”他看向此女。

    桐桐也看他,但却一副恭顺模样:“他该是去西天了!”不是有缘吗?

    四爷看这道人:西方教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角色。阐教与截教争斗,西方教热衷于度人。

    吸纳精英壮大西方教,这便是西方教在东进,扩充地盘。阐教要灭意识形态不同的截教,西方教坐收渔翁之利。

    内斗不休,给了西方教东进的可乘之机,此乃阐教之过!

    而自家这次算是把西方教得罪了:在人家副教主面前杀了人家要度的人,形同挑衅!

    第1955章 苟行于世(40)二更

    马元死了!

    但是原著上他并没有死, 此人太过于强大,以至于需得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文殊广法天尊。

    文殊广法天尊制服了马元,在要斩杀马元的时候,准提道人突然出现, 也是刚才的那一番说辞, “根行且重,与吾西方有缘。”

    这话的意思是说, 这个人很有慧根, 与西方教有缘分,不该命绝在此。

    于是, 准提道人便劝化了马元, 说他吃人是造孽, 要放下屠刀,归顺西方教,如此就能修成正果。

    而彼时, 马元在生死关头,再不开化就要丧命。于是,人家就说幡然醒悟了,愿意皈依。

    最后, 马元果然在西方教修行得道, 敕封为‘马元尊王菩萨’。

    而这个十二金仙之一的文殊广法天尊,与普贤真人和慈航道人这两位阐教金仙一起,背弃了阐教,加入了西方教。

    这可都是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 这十二金仙除了这三位, 还有太乙真人、广成子、清虚道德真君等等,这样级别的弟子背叛了阐教, 意味着什么?

    而除了这三人之后,阐教的副教主燃灯道人也叛离了阐教,加入了西方教。后来又有惧留孙等等,莫说截教不死的大多数投身了西方教,便是阐教中,从高层到底层,亦有大批精英改投西方教。

    桐桐不喜西方教,再她看来:西方教是侵略者。

    准提道人叹息,问桐桐说:“女君可晓因果?”

    “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若恶不能惩处,善又如何张扬?因果与善恶不可能悖逆,也决不能悖逆。马元杀人如麻,被杀者何其冤枉?”

    “女君未能开悟!被杀是果,女君可知他们种下何因?”说着,便叹了一声,“女君扰乱因果,必为因果所困。好自为之……”

    话未说完,人已不见。

    四爷拉桐桐出来,先把脉:受伤了。

    桐桐喘着气,拉着四爷:“你先跟师父去阵前……”朝廷西征,西岐必迎敌。

    “还伤着呢,要去哪?”

    “见我师父。”伤着了,才好用苦肉计呀!

    四爷:“……”

    桐桐说着,就呼唤凤凰:“走!”

    凤凰煽动翅膀,直上云霄。

    四爷:“……”

    真是拿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扭脸就跟申公豹说:“师父,西方教这般掺和东方事务,只怕所图不小。”

    申公豹愣了一下:“……”何意?

    “师父,阐教与截教乃是道家内部争端,可咱们与西方教可是道释之争。没了截教,便只余阐教了么?西方教来势汹汹,为何无人防备?”

    申公豹:“……”

    “阐教之内必有人暗通西方教。在徒儿看来,背弃阐教投奔截教不算是背叛,此理念之争而已!可若是背弃阐教投奔西方教,此乃背弃道统,罪在不赦!”

    申公豹看徒儿:西方教狼子野心?

    四爷笃定点头:你两家打的要死要活,背后被人挖墙脚了。

    申公豹觉得甚是有理:“乖徒,你与你师兄回去,为师需得回一趟玉虚宫。”

    “喏!”

    申公豹也走了,四爷都要掩埋这马元了,想起桐桐的习惯,他还是忍着不适下去把身上检查了一遍,不管是什么东西,能随身带的都是有价值的,拿走拿走都拿走。

    法宝是暂时不能用,但是这些宝物放在一起,将来可以作为炼制新法宝的材料。

    这么一收,才出来便听见有人靠近,还是一群人。

    他就先出声了:“何人?”

    若水带着人出来,看见已死的马元:“多谢公子。”

    四爷没搭理,只跟跟着若水的其他人说:“近期失踪之人,尽皆此人所杀!他喜食人心,昔日被挡在西岐之外,大周与若国亦是因此人意图害我王这才断交。不想此人还能回若国做国师……着实出人意料。”

    说着便坐上了龙须虎:“诸位,祸害已除!昔日若国护送我回西岐之恩已还,就此别过。”

    龙须虎摆尾飞了上去,四爷低声道:“在若国上空盘旋一圈……”

    这一盘旋,谁看不见?

    子民弃公主而去,是公主明知此妖之害偏偏带回若国的。大周素有仁义之名,十二公子有大能,且有救命之恩,那便追随十二公子而去又如何?

    于是,若国子民偕老带幼踏上了路途,举国迁移。

    若水站在高处,看着子民弃他而去,她自戕于父亲的陵寝之前:若国因我而亡,子民因我而死,唯有以死谢罪。

    而这些就不是桐桐现在能知道的!

    她现在在朝廷的军营之外,闻太师西征,很快就会兵围西岐。趁着夜色,她潜入军营。

    闻仲正与魔家四将议事,魔家老四的狐雕又蠢蠢欲动。

    “太师,军营有异动!”

    闻仲手指一掐,便知怎么回事。因此,只笑道,“你们打头阵!我请了高人,稍候会陆续赶到,你们且先退下,我这故人不爱见生人。”

    “原来如此!那末将告退。”

    闻仲点头,笑看着这四人退下。等人走远了,这才呵了一声:“还不出来!”

    桐桐从帐下钻进去,一进去她就呕出一口黑色:“师父……”

    闻仲大惊:“这是……”他的手放到桐桐背上,一股磅礴之气顺着浑身游走,“谁伤了你?”

    “师父,大王派人追杀于我!”

    “追杀?”

    桐桐缓过来了,看着闻仲,“一个叫马元的散修,说朝歌有人找他,奉大王之命取我性命!”

    “此人何在?”

    “被我杀了。”桐桐便详细的说起了杀此人的全过程,不曾隐瞒。

    “杀了便杀了,能如何?”

    “是!此事不紧要!紧要的是……是准提道人。别人来杀我,被我反杀,可他身为西方教副教主竟然威胁于我。师父,此事蹊跷!”

    何处蹊跷?

    “师父,此乃阐教叛徒与西方教勾结,要害截教。阐教将能杀的杀了,西方教将活着的引渡出去,已为己用。师父,此乃阐教中人与西方教勾结,瓜分阐教,而后助西方教东进……”

    “一派胡言!”

    桐桐拉住闻仲的袖子:“师父,不管截教有什么能人异士,都无用的!别人筹谋了不知道多少年,截教弟子中但凡有名有姓的……如何克制,阐教都有相应的法宝,难道这也是巧合?”

    她朝外指了指:“那魔家四将……我笃定,他们最终必被突然出现的法宝打死殒命。师父可敢与我对赌?”

    闻仲看看这孩子,哭笑不得:“休要异想天开!你才见过几个人?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事万物皆有道?”他安抚道:“就在营中养伤,哪里也不许去。”

    桐桐:“……”说不通!

    她歇下了,不急,事实胜于雄辩。

    事实上,整个封神演义中:阐教核心无战损,三代弟子战死人数在十人左右,还有一些极其少量的炮灰角色;

    而截教损失惨重,数十位核心均战死,其中就有闻仲的师父金灵圣母。而万仙阵中数百乃至于更多的无名仙家,皆乃截教中坚力量,尽皆战死;

    可人族的伤亡才是最惨烈的,商王朝战将战死数十位,周一方虽说战将战死的少,可士兵的伤亡两边几乎是一样的,数十万的人命啊!

    只有西方教,什么都没有付出,可却收获了大批阐教、截教精英。

    敢问,他们在这场封神之战中,真就那么光彩?

    谁获利,谁就是凶手,依此反推,并不难理解。

    闻太师看着魔家四将大杀四方,他们凭借法宝与合击之术,大败周军,周军多名将领战死。

    此时,兵围西岐城,真就是一声令下,便可破城。

    可就在此时,姜子牙请来了玉虚宫门人,金吒、木吒、哪吒、韩毒龙、薛恶虎,杨戬等人,可饶是如此,依旧不敌。

    这些人的法宝依旧被混元伞收走了!

    而就在此时,突然冒出来一黄天化的小子,乃是黄飞虎的儿子。他的师父交给给一个法宝,名曰‘攒心钉’。

    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攒心钉取了四兄弟的性命。

    此钉真像是转为这四兄弟打造,化作一道金光,速度快如闪电,这四兄弟尽皆穿心而死。

    一时间,必胜之局瞬间扭转,西岐大胜。

    看着四人的尸体,闻仲回到营帐。桐桐抬眸看过去:外面的动静我听见了,是不是如我所说?

    桐桐低声道:“黄天化乃是黄飞虎的儿子,他的师父是清虚道德真君,清虚道德真君乃是十二金仙之一,是元始天尊的弟子。您之前可曾听闻过此等法宝?”

    闻仲摇头:不曾听闻。

    桐桐叹气:“魔家四将自然也不曾听闻过。但凡修行之人知道哪里有克星,躲着尚且来不及,如何会撞上去?若是他们知道,只怕早就遁入深山,等破解了此法才好下山……由此可见,此物锻造出来之后就不曾露面。它仿佛在等,等着该安排它上场。”

    这若不是以有心算无心,什么才是?

    “师父,这是一个阴谋。截教,人族……若不制止,损失最大的就是截教和人族。表面看,对面站着阐教,可其实,隐在暗处的一直是西方教。师父,人族王朝更迭,那是人族之事。阐教也罢,截教也罢,尽皆不该参与。师父,不能在拉着人族去填万人坑了——”

    “住口!”

    桐桐起身,站在闻仲面前:“师父,不能看着他们将数十万人命推向深渊呐!”

    闻仲看向这徒儿:“可敢去碧游宫?”

    “啊?”

    闻仲取了金甲,递给徒儿:“穿上,此物乃为师为你打造的护身法宝。”

    桐桐接起来穿了。

    闻仲看着徒儿,“为师令墨麒麟带你去白云洞,先去拜见你师祖金灵圣母,你将你所知尽数告知,而后随你师祖去见师尊……你师尊身在碧游宫……”

    说着,便取来一卷功法:“在此背过,不可带离。”

    桐桐接过来一看,心跳如鼓擂:呼风唤雨驱雷策电术!

    第1956章 苟行于世(41)三更

    背叛?

    看着申公豹, 燃灯道人宽和的笑了:“你的命理已改!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那是你的机缘。”

    同理,“门中哪个弟子, 遇到何种机缘, 做出何种抉择,那亦是个人机缘。况且, 方外之人, 自在随性,缘来缘去, 何来背弃一说?”

    他说申公豹:“去吧!回去吧。你师父闭关了, 莫要在此歪缠。”

    说着, 抬手一挥,申公豹脚下之云竟是越漂越远。

    他喊太乙真人:“师兄——师兄——此乃西方教之计策——莫要上当——莫要中计——”

    太乙真人:“……”

    燃灯道人跟太乙真人说:“此子一叶障目!岂不知万事万物皆有天命。商亡周兴乃是天道,我阐教助周而灭商, 必胜!西方教兴亦乃天道,顺天道而为,同门顺天道皈依西方教,必不能有错。

    若不顺天道而行, 苦修一场, 不过徒劳。你道我为何不喜申公豹?无他,他不肯认命。天有天道,顺天而为,所行若与天相悖, 又修的什么道?”

    太乙真人:“……”可是我觉得师弟说的有道理!

    他不敢反驳, 跟师叔告辞之后,便追着师弟申公豹去了:“师弟——师弟——留步——留步——”

    申公豹停下来, 拱手以待:“师兄。”

    太乙真人低声道:“师父真闭关了。”

    “这可如何是好?”

    太乙真人谨慎的朝后看了一眼:“而今教中事务由师叔掌管,我也无能为力。”

    申公豹:“……”

    “不若你去截教,找通天教主!”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截教若不掺和人间事,此事还有解。

    申公豹:“……”我去找通天教主?

    太乙真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师弟,众多师兄弟中,师兄最最看重你。你机变,此事除了你,无人能办呀?”

    申公豹:“……”他正色起来,“此事乃是十分吩咐?”

    “自然!此事乃是对你的历练!子牙师弟在明,你在暗,才好行事!此事,师弟万万不可告知于旁人。事关阐教兴衰,此重担交托给师弟你,千万莫要辜负啊!”

    “敢不从命?”

    太乙真人深深一礼,送申公豹离开。

    看着他确实是走了,太乙真人才直起腰身来:此事只能忽悠他去办,万一呢?

    才心说了一句‘抱歉’,就见申公豹又回来了,他唬了一跳:莫不是假传师父命令被他识破了。

    正想着该如何应付,谁知申公豹却从怀里掏出一堆杂七杂八的低阶法宝来。

    “这是作甚?”

    “师兄,我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资质愚钝,二徒弟……亦乃真龙身,我想求师兄,用这些给我那两个徒儿锻造护身甲……不知可否?”

    太乙真人嫌弃的看看这一堆破烂,他叹气:可见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的。

    他从袖子里顺手掏了掏,掏出一条绳索来,黑色的不打眼,他顺手递给申公豹:“拿去!”此物虽远不如哪吒的混天绫,但亦乃龙筋所制。

    这等物,若非有降龙的本事,便需得真龙之身才可用。既然如此,就扔给你用吧,放着也无甚用处。

    申公豹如获至宝:“此物乃是防身至宝。”

    嗯嗯嗯!拿去吧。

    申公豹忙道:“我那大徒儿乃是龙须虎……”

    “啊?”那物何须至宝护身?太乙真人抹不开面,顺手掏了一个铃铛来塞过去:“此物不响,若遇险,可变大,将其身笼罩其中。非大仙不能撼动。”

    “谢师兄大恩!”

    “去吧!去吧。”

    申公豹将纤细的绳索递给徒儿,然后转身给龙须虎挂铃铛去了:“师门所赐,无上法宝,威力无穷。有此物给你们护体,为师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四爷看着这绳索:哟!还真混上法宝?可这玩意怎么用呢?

    正琢磨着呢,这绳索便如一条灵蛇似得围着游走了起来。

    申公豹看这玩意:“需得你收服它!快!抓住它!”

    四爷:“……”如此快速旋转的东西,我抓它?告诉运动的物体,抓一个试试?质量再小,它速度快呀,动能不可估量,怎么抓?

    申公豹催促着,四爷盯着这玩意看的眼晕。

    桐桐骑着墨麒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她以为四爷被什么东西缠上了,那还得了?

    才学的引雷咒诀还不熟练,但以武器为引,还不一劈一个准。

    她当即就扑过去,手中短剑将其卷住,抬手就是一道引雷咒——噼里啪啦!火光带闪电的。

    那绳索像是有意识似得,往桐桐的手上缠。

    “还缠!还缠?”挑出去,再劈你一道。

    这玩意麻溜的很,跟一条蛇似得缠在四爷的手上,申公豹快速的扎了徒儿手腕一下,那玩意饮血之后便引入皮肤了。

    四爷看着手腕:不见了?什么玩意都能往身体里放?

    他尽量隐藏着嫌弃的表情,然后一脸求助的看桐桐:不得劲!

    桐桐给他号脉:没事!

    看见申公豹的动作,她才知道这是啥意思。既然只是认主,那没什么事了嘛!

    四爷:心里不得劲。

    桐桐安抚的拍了拍:它是有点用的!关键的时候真能保命的话就留着吧。

    两方一碰,结果目的地是一样的,都要去碧游宫找通天教主。

    那……就启程吧。

    再走以前,申公豹还去找了姜子牙,告知他闻太师多是围而不战,师父也有令,派自己去找通天教主,故而,不需应战时便暂时拖延,待到这件事有结果了再说。

    姜子牙:“……”师父是闭关了,但是……并不是联系不是师父!师父并没有下这样的令。

    他并没有叫破,只浅淡的笑了笑,“那便劳师弟走一趟了。”

    他们一行这才上路,先往白玉岛去。

    桐桐也坐在龙须虎身上,跟四爷一起坐着。

    四爷怕桐桐掉下去,那绳索便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坐在上面,从高处俯瞰山山水水。

    白云岛乃是东海一处仙岛,墨麒麟在前面带路,直到碧海万顷出现一处如梦如幻的小岛。

    才一落地,便有童子前来,看见墨麒麟便看向桐桐:“师兄早已捎信,告知师父他收一女徒。”

    桐桐连忙见礼:“师叔!商子桐奉师命前来见师,请师叔代为通传。”

    童子点头,“稍候。”

    不大功夫,童子去而复返,只跟桐桐说:“你进去吧!这两位贵客请暂歇息。”

    桐桐回头看四爷,四爷朝她点头:去吧。

    桐桐这才大着胆子踏进了洞府。

    洞府……除了炼丹炉与石桌石凳石榻之外,再未见一物。

    桐桐严重便带着几分失望:洞府寒酸若此?

    “寒酸吗?”身后有个声音,“依你之见,此地当时何等样?”

    桐桐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看到一极其美貌凌厉的女仙,身上金色衣裙不知是何等材质,光华异常。

    她目露赞叹,而后赶紧见礼:“徒孙商子桐见过师祖。”

    金灵圣母打量了她两眼,便轻哼了一声:“听说你嫁给阐教门徒?”

    桐桐‘嗯’了一声,抬头看对方:“阐教门徒也并非都是假模假样之辈,也不是人人都认为截教为异类。若他们如此看,徒儿早与之绝交了,又岂会与他们为伍?”

    “油嘴滑舌!”金灵圣母坐在石凳上,看她:“起来吧。”

    “喏!”

    “你方才失望什么?”

    桐桐:“……”都有读心术?这都能知道?她老老实实的,“海中珍宝无数,我以为会有那么大的珊瑚做摆件,那么大的珍珠做帘子,那么多的贝壳……挂起来海风一吹,叮当做响……”

    “哦?”金灵圣母想了想,好似还是不明白那该是什么样子,她‘嗯’了一声,“你布置洞府给我看看。”

    啊?

    金灵圣母说完,便从桐桐眼前消失了:“师祖!师祖!徒儿还有要紧的话未说。”

    可人家再没有出现。

    桐桐:“……”真不是我腹诽截教,这一点上他们就不如阐教!阐教说人话,办的真就是跟人一样的事,可截教不同,它们的性情各异,良莠不齐,往往又执拗,最是不好交往了。

    她出去,也不见申公豹和四爷,连坐骑一并不见了。

    她问童子:“我的同伴呢?”

    “路径错了!他们未曾挪动地方。”

    桐桐站出来观察:没错啊!就是这里呀!

    她急了,重新进了洞府,谁知道里面九曲十八弯,怎么走好似都绕不出去一般。

    布置……行!我布置。可库房在哪?要是没有库房,你放我出去,我下海给你找宝贝布置……再怎么说,也不该把我搁在里面吧。

    四爷等不到我出去,他要是一着急,可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呢。

    桐桐真的是想尽办法,都不知道这道难题怎么解。

    解不开……行!她脱下一件衣裳来,把火折子拿出来,然后将衣裳点起来了,烟会顺着风走,我还就不信了,这里一点风都没有。

    这里没有照明的东西,但却光亮如白昼,她怀疑她陷入幻境中了。

    她拎着燃烧的衣服来回的抡着,观察烟的方向。

    申公豹和四爷就看着金灵圣母的袖子,那袖子里冒出一股烟来,时不时的还有火星子蹦出来。

    金灵圣母沉着一张脸,一抖袖子,桐桐只觉得天旋地转,等滚出来了,一看:四爷和申公豹都在。而金灵圣母的袖子还在冒烟!

    桐桐:“……”不是,“我刚才在您的袖子里?”我真不知道,“您这衣服什么料子做的,我给您再做一件?”

    说着,就上手怕打火星子,谁知忙中出错,揪了一下,原以为把引燃的火星子揪下来了,可拿到手里一看,是一根特别细小的鸡毛。

    桐桐:“……”其实也没事!毛掉了还会长的,等毛长起来,衣服就恢复了。

    才这么想完,就听到一声怒喝:“你刚才在想什么?”

    第1957章 苟行于世(42)一更

    桐桐跪的特别利索:“师祖, 我错了!自从拜师以来,我与师父相处也只短短数日,师父也没来得及教我,我什么也不懂呀!您的法衣不该是水火不侵么?怎么会……我就是这么想的!”

    说着, 忙又道:“当然了, 这会子我又想通了。若从外面攻击,您的法衣自然是无懈可击的。可您防外不防内, 这从内下手, 才最容易得手。正如阐教,其内有了亲近西方教之人, 才让外人有了可乘之机。师父此番打发我回来, 就是要告知您这件事。”

    这话都是真的!我可没撒谎。师祖您有读心神通, 必能分辨真假。

    您听,我那一刻红心噗通噗通的跳:句句属实呀!师祖。

    金灵圣母面色才缓和,却又好似感应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她看这乖顺的徒孙, 桐桐立马低头,一个劲默念:什么都不想!我什么都不想。

    可再微妙,还是被金灵圣母捕捉到了,那个闪过的念头是:师祖的本体究竟是一只凤凰还是一只金鸡?谁也没见过……是金鸡的吧?

    她这才缓和的脸色瞬间就又黑了, 她冷哼一声, 便要进去。

    桐桐一把拽住人家裙摆:“师祖,我错了。您回头怎么罚我都成,可我师父尚在围困西岐,又请了十天君前去助阵。您想想, 截教有十天君, 可阐教有十二金仙。十天君摆下十绝阵,阵破则摆阵者祭阵。

    魔家四将被突然出现的攒心钉所杀, 这便是人家早已布好局等着一一破解……若不尽快,十天君必死无疑。为了取信于截教,让截教以为截教败乃天数,每一战必是商占上风,而后好似被逼入死角,突然就能破局……”

    桐桐抬起头:“师祖,一旦十天君身死,阐教与截教之间,则结下了生死之仇。彼时再想阻止,只怕是为时晚矣。”

    金灵圣母往前挪了一下,那裙摆拽的紧绷紧绷的。

    四爷用脚轻轻碰了桐桐的脚:都知道裙子是法衣,你还拽?你拽人家尾巴了。

    桐桐蹭的一下收了手,金灵圣母真生气了,瞪了这小子一眼,抬头一挥,四爷就倒飞出去,桐桐吓的瞪大了眼睛,可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了一样,嗖的一样跟着四爷就飞了出去。

    申公豹:“……”没事!有避水珠,淹不着。也就是扔海里游一圈,也是该的!必是心里嚼咕人家什么了。

    不过……那绳子怎么就扯了女君也下海了?

    四爷在水面上飘着,看着手腕,就这么一拽,把桐桐拽到身边来了。

    这回远了,读不到心了。

    但这脾气也是真火爆呀!

    两人都不敢说话了,被扔下来,然后乖乖爬回岸上,躺在沙滩上。桐桐抬起腿,腿上还盘着一只八爪鱼。

    撤下来……她看了看,问四爷:“吃吗?”

    四爷:“……”你是真有胃口呀!谁知道什么东西开了灵识,吃这些东西心理有障碍了,“扔回去吧。”

    桐桐给扔回去了,然后趴在沙滩上晾着。她问四爷:“你说能说通吗?”

    四爷看桐桐:“封神榜乃是三家签好的。”

    嗯!

    “我觉得,这个契约要比合同的法力效力更大吧。”单方面违约是要遭天罚的,不可能什么代价都没有吧?

    桐桐:“…………”你这个思路现在也是越来越清奇了。但是,听到耳朵里好像是有些道理的。

    四爷躺着,四肢摊开:“若是受此契约限制,已无法更改,怎么办?”

    桐桐:“……”

    四爷扭脸看桐桐:“要么,咱自己弄个东方教,你做东方教主?”

    桐桐:“……”

    四爷说着就给乐了:“甭管怎么说,你哪怕是赢不了,也绝对不会败。”说不得要不了多久,人家就会送你诨号——东方不败!

    桐桐:“……”她顺手抓了一把沙子扬他:怎么这么坏!亏你想的出来。

    四爷笑了起来,这当然是玩笑话。这种教不是说弄就能弄起来的,以修为分等级的时候,修为高的凭什么听咱得?修为低的又不起决定性的作用。

    难不就难在这里了吗?

    桐桐翻面,让太阳晒着后背,“实在不行,我就当搅屎棍……”怎么乱我怎么搅和。修行之人爱怎么斗就怎么斗,就算是死了,能复活的也不是一两个。可普通人死了就是死了,跟死了一只蝼蚁一样。

    既然如此,我还客气什么?

    只要不叫普通人去送死,那搅和死谁咱都不亏。

    四爷扭脸看她,桐桐睁着眼睛回视:不对?

    不是不对!四爷攥着她的手:“你要知道后果……”

    桐桐便笑:“咱往前走,不回头。同样的,走到哪一步咱都没亏。”说着,就滚过去,枕在他的胳膊上。

    四爷抬手拍着她,一下一下又一下,“听你的。”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为勇者,听你的。

    太阳暖洋洋,海风微微吹,海浪拍打礁石,才还说话呢,不大功夫人家就睡着了。四爷低头一看,真睡了,睡的特香。

    她这一睡着,四爷就犯迷糊,眼皮打架间好像边上站了人,裙摆是金色的。可眼皮沉重的就是睁不开眼。

    恍惚间,他好似身处迷雾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不见桐桐的身影。

    可桐桐则不然,她站起身,只觉的到了仙宫。

    烟霞雾霭,光辉熠熠,回头去看,老柏层层与山一色,远处碧海无垠与天齐,四处鲜花盛开,她不由的上前去看,抬手一一扶过。再往前走,那树上挂着的仙桃红杏交错……

    桐桐伸手去摘了仙桃,拿在手里端详,她用鼻子闻了闻,当大夫的毛病又冒出来了,她想尝尝这个东西真有神奇的效用吗?

    不是嘴唇,就单纯的想知道她跟普通的桃子差别在哪。于是,她轻轻的用牙咬破皮,一点点的汁水进入口腔,她没尝过玉液琼浆,但她觉得这就是玉液琼浆的味道,而且,此时四肢百骸都有暖流流过。

    此时,她从怀中掏出袋子,这是一个小小的乾坤袋,乃是闻仲给的。

    她摘了桃子往袋子里塞,顺手又摘了红杏,杏的重度爱好者只吃了一口便爱上了,她双手并用,往袋子里摘桃子。

    梦嘛!这么美的梦多少辈子都没做过,梦里解解馋怎么了?

    正摘着呢,巨大的兔子蹦了过来,对着她吱吱哇哇的叫唤,桐桐没搭理兔子:“饶你一命,玩去!”

    她伸手摘桃子,兔子蹦起来,一爪子将她拍开,继续吱吱哇哇的,感觉它在骂她,骂的很脏很脏。

    桐桐:“……”做个美梦都有兔子精?烦死了!她抬手一把薅住兔子,兔子后腿一蹬,她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她抓住她的乾坤袋,正斯哈着,怀疑是不是睡觉把胳膊压麻了,要不然做梦怎么把自己给摔疼了?

    要不还是醒来吧!是不是睡在沙滩上,沙滩上的沙子把我给硌疼了?

    她揉着屁股揉着胳膊站起来,这才发现进了一处极其恢弘的大殿,这个大殿大到她觉得她渺小的像是一粒沙子。

    她紧紧的抓好乾坤袋,左顾右盼,突然听大殿里传来笑声:“仙桃味儿如何?”

    “甚好!”桐桐追着声音的方向,这才看见那对着大门的方向有一巨大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极为威严的老者。

    她一下子就笑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竟梦见您了。”

    “哦?知道我是谁?”

    “我想见师尊,那梦见的必然是您。”桐桐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一直走到了玉阶跟前,她才揣好乾坤袋,郑重的行礼:“师尊,便是在梦里,我也得给您老人家磕一个。有教无类,此甚好!只为这个,我也得敬您。”

    老者:“……”那你就磕吧!你本也应该磕的。

    桐桐磕了一个就抬起头来,看着老者:“但良莠不齐,此并非好事。”

    老者:“……”

    “兽得道而成人,可却未能丢到兽的力量,兽的本性,于是,人便是成了兽的盘中餐。诚然,人食兽,兽食人,许是在您看来,并无差别。然则,并非如此。

    人有了智慧,舍弃了护身的皮毛,舍弃了力量、速度等等等等。若天有道,万物皆有灵,成为人该付出什么就需得付出什么!否则,这便是对人族的屠杀!”

    老者:“……”

    桐桐看着老者:“此次西方教与阐教中人媾和,代价便是截教和人族。人族出那般君王,气运衰,那截教呢?您也要看着截教自此陨落?”

    老者招手,“来!”

    桐桐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台阶。

    每走一步,脚下就沉重一份,好似怎么也走不到头似得。她走的大汗淋漓,汗水滴下来流进了眼睛,眼前模糊了一瞬间。

    等抬了袖子擦了汗,袖子粗糙的质感刺疼了她,她僵硬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这应该就是碧游宫。

    她的脚步停下,四下张望:四爷呢?刚才一起躺在沙滩的。

    老者笑道:“他比你戒心重!”戒心重,便无法入障。

    桐桐:“……”

    “你信任师门,故而,你才能进入碧游宫。”

    桐桐:“……”

    “你信你师父不会害你,你坚信哪怕你惹恼了你师祖,她也不会伤你!你身处碧游宫,心底却怀敬意。你生性虽顽劣,法术才入门,但意志坚定,勇气可嘉……”说着,便轻轻的招手,“近前来吧。”

    这一招手,桐桐只觉得身体轻盈起来了。

    沙滩上的金灵圣母松了一口气:生性顽劣,贪图口腹之欲!那仙桃仙杏是能乱吃的?吃了你能消化么?若非师尊助你,那桃杏能撑死人。

    第1958章 苟行于世(43)二更

    桐桐并不想为难于人, 封神榜是三教共同签署的契约,背弃约定的代价一定很大,甚至于不亚于截教被毁。

    四爷既然猜到了,他便是对此行不报太大的希望。

    想想也是, 既然早已做局, 又岂容他人再挣脱?横竖结局都一样,此事通天教主又能如何?

    因此, 桐桐走到近前便直言相问:“师尊, 我的身体还在沙滩上?”

    “是!”

    “是我的灵识来见您了吗?”

    “是!”

    “那您就当我没来过!自此之后,我在外做了什么, 一律不与您相干。”他们背着您私下里谋划, 那咱们也可以私下里谋划。

    明面上, 您依旧跟之前一样,只做什么都不知。

    暗地里呢,您扶持我, 我去搅局。

    这也是咱们的约定,背着别人的约定。

    通天教主一双眼睛似是能看透一切,他盯着桐桐:“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救无辜枉死的生灵。”

    “此乃劫数!”

    “谁给的劫数?”

    通天教主笑了,先是浅笑, 而后仰头大笑, 笑声朗朗,像是又参透了什么。

    他说:“那你去吧?”

    就这么走吗?

    桐桐怕人家又一袖子把自己甩出去,便先一把将人拉住:“师尊——我的话还没说完。”

    通天教主看着那一双爪子,他叹气:“你可知, 截教已下达敕令, 紧闭洞门,静诵黄庭。”

    “我知!”桐桐怎能不知?

    阐教的元始天尊认为截教门徒‘根性浅薄’, 合该上封神榜。通天教主下令约束弟子避战,就是要躲避此劫难。

    然则截教门人不论出身,人、妖族、精怪皆可入门。人尚且有理智可约束,妖精和精怪脾性并不如人那般复杂。他们经不住挑拨、引诱、甚至几句吹捧的话都能哄的他们打开洞门,从原来的避世到卷入其中。

    通天教主不满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偏袒阐教,轻视截教,甚至于是算计截教门徒。双方矛盾因此而激化,结果是他们的师父鸿钧道长现身了,斥责了三兄弟,尤其是批评通天教主,说他‘轻信门徒,致生事端’,

    然后给三人都服下了‘陨圣丹’,要是再起争斗就毒发身亡。之后便将通天教主带回了紫霄宫,让他闭门思过。

    自此之后,截教名存实亡。

    从截教的敕令就看得出来,通天教主有感,他知道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为了保全门徒,他才下令,说你们都不许出门,就关闭洞府好好修炼吧。

    结果,人家想算计你,躲着是没有用的。

    通天教主手一翻,便拿出一物来:“此乃六魂幡……”说着,便满眼怅然:“此物乃至宝,只可惜……”隐隐中,总觉得此物与我无用。

    桐桐:“……”此物就是被长耳定光仙盗走的六魂幡?

    她琢磨,之前遇到的那只兔子莫不是……长耳定光仙?

    这六魂幡可厉害了,他是一件威力巨大的诅咒类法宝,只要在幡上写敌人的名字进行摇幡诅咒,对方就能中招。

    在封神的最后,通天教主本来是打算用六魂幡做最后一搏的,哪怕是对阵元始天尊、太上老君、西方教的接引刀刃和准提道人,他都不怵。谁知道六魂幡被他身边的长耳定光仙给偷走了,他这才功败垂成。

    认命?通天教主是最不肯认命的人!他宁肯同归于尽,也绝不可能屈服。

    而今,把这个法宝给了自己?

    “师尊?”桐桐都不敢接:“此物赐给我了?”

    通天教主看着她满身的功德之光,“此物只敢赐予你!”

    桐桐这才接了过来,手轻轻拂过:“弟子一定谨慎使用。”

    通天教主又赠紫电锤:“此物与你所习雷电之法配合,威力无穷。”

    桐桐:“……”通天教主用紫电锤分别攻击过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那这得是什么级别的法宝?

    她看对方:“此物若使用……谁人不知我在门中备受宠爱。”这都不是一般的宠爱了。

    通天教主就笑了:“为何要藏着?你就是本座门徒!既然是宠徒,那自然是闯下天大的祸来自有师门庇护。况且,何为宠?宠一定是偏着你的。没有条件,没有理由,你不管做了什么,都向着你!此方为宠。我截教便是宠出一个无法无天的……那又如何?”

    你既然是变数,那再变也不能比最终的结局更坏。

    故而,宠着你,由着你,我倒要看看,这命数究竟能不能改!

    桐桐:“……”她噗通往下一跪:“师尊!”

    “去吧!若是闯下祸来,只管推到本座身上。”

    说完,抬手一挥,桐桐激灵一下醒了过来。她看看手里:六魂幡、紫电锤皆在。

    再摸怀里,乾坤袋也在,里面仙桃仙杏也都完好无损!

    以抬头看见金灵圣母在,她马上拿出仙桃递过去:“师祖,吃桃!”

    金灵圣母看看那桃:“……”再看看那法宝,“此物从何而来?”

    “师尊所赐。”

    金灵圣母:“……”她取出玉简一套:“此乃阵法秘籍,而今授予你。”

    桐桐:“…………”她连忙双手接过,还问说:“如此至宝,当如何保管?”要是被人偷去了怎么办?

    金灵圣母黑脸:“那便是……与你无缘!”

    桐桐:“……”

    金灵圣母自眼前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去吧!速离了我这里。”

    “师祖,那我得空回来再给您装饰洞府……”

    “滚——”

    桐桐:“……”又有哪句话说错了。

    正琢磨着呢,四爷悠悠转醒,一把拉了桐桐,四下警惕的看,

    桐桐:“……”不是!你老这么紧绷着干什么?她安抚:“没事!我好好的!”然后还跟四爷炫耀:“看!六魂幡!紫电锤!还有阵法秘籍。”

    四爷:“………………”师门这么大方?我是不是该跟着师傅回一趟玉虚宫?

    正说着呢,申公豹带着龙须虎过来了,桐桐忙递给两人仙桃:“师父,师兄……仙桃!”

    申公豹:“……”仙桃?

    “嗯!”

    “此物珍贵异常……”我在玉虚宫那么多那么多年,也只吃过一个,还是太乙师兄吃醉了酒,咬了一口的桃不吃了,给了我的,“你这……从何处得来?”

    “碧游宫里种植了好些,我看着鲜亮,便去尝了尝!然后摘了一兜子带回来了。若不是那该死的兔子拦我,我还能摘好些……”

    申公豹:“摘的?可曾罚你?”

    “为何罚我?”再是珍贵,种在那里不就是给门徒吃的吗?“也没说不让摘?”

    申公豹:“……”他看着那桃子连连摆手:“此物太珍贵,你留着,这与你的修炼大有裨益。”

    “我吃过了。”桐桐递过去,“若不是惦记着给你们带,我干嘛摘那么多?还被那兔子蹬了一脚。”

    申公豹看着这桃子,再对上那一双真诚的眼睛,不知道怎么了,竟是鼻子一酸。

    他接了过来,却提醒,“不可随意吃!此无修行若不够,吃了恐有爆体风险。”

    桐桐:“……”原来如此!

    她马上取了更小的杏子,然后问申公豹:“此物师兄和雍叔能用否?”

    “雍书一口即可,其余的给你师兄。”

    于是,四爷先咬了一口,剩下的喂给龙须虎。

    桐桐又取了一个杏子给申公豹:“味道不一样,您尝尝这个!”

    申公豹:“……”他摇头,“不了!”此物并非果子,不可解馋。

    桐桐这才收回来,等墨麒麟回来,她又喂给墨麒麟。墨麒麟一路爱答不理的,现在才龇牙咧嘴的露出了笑模样。

    收拾好了,要走了,桐桐对着洞府的方向叩首:“师祖,我走了!此恩铭记于心,必报于师门。”

    几人不敢耽搁,要赶回西岐。

    西岐城外,十绝阵摆好。

    闻仲忧心忡忡,他只围不攻,大王便派了监军前来。来恶为监军,带大王旨意重赏十天君,许以高官厚禄!

    本一直未摆阵的十人,一夜之间便在西岐城外摆好阵法,人也已经入阵。

    此阵极难破,破阵需得先入阵,入阵需得先祭一人,此酷烈难以言说。

    这阵姜子牙破不了!

    是的!姜子牙破不了。斟酌再三,还是叫杨戬和哪吒回玉虚宫请外援。

    桐桐回来的那一日,远远的看见天边似有星辰划过。

    申公豹皱眉:“师叔?”除了师叔还有师兄们,他忙道:“快随我回西岐,出事了。”

    四爷看桐桐,桐桐点头:“我跟你们回。”就算是做什么,我躲在后面干是一样的。若不然,我留在闻仲身边也没用的,杨戬变化多端,真就是变化成什么东西藏在我身边,我也不能知道。

    自己只要是在西岐阵营,反而能多藏一些时候。

    申公豹说的师叔应该就是燃灯道人,阐教的副教主,最后投奔西方教的那位。

    燃灯道人带着阐教的第二代子弟亲自来破阵,这是有备而来啊!

    桐桐只写了书信给闻仲,叫墨麒麟捎带回去。她自己也藏好法宝,乖乖的跟在四爷身后,不言不语。

    燃灯道人点兵点将,“天绝阵,乃秦天君所守。此阵蕴含天地清气,阵中三首幡摇动,可引得雷鸣,中招者魂魄粉碎。”

    说着,便喊:“邓华……你为祭阵者!”

    桐桐偷眼去看,邓华乃阐教第三代弟子,名气不大,这就给祭阵了!可人家干啥了?就得这么去死呀!

    她打算动用六魂幡,诅咒邓华入阵前摔断四肢,没有半年都恢复不了。

    那边布置阵,她默默的记在心里,还得想着这些人的名字,她怕写错别字。

    谁知听到最后一阵了,燃灯道人说:“此阵最凶险,需得大福之人压阵。”说着,就看了过来,“武王与十二公子,二位皆大福之人,何人应战?”

    哪有让君王涉险的?这分明就是想叫四爷去破阵!

    第1959章 苟行于世(44)三更

    要说这是在算计四爷吧, 好像也不对。

    因为原著上,姬发是真的去破阵了。姬发是武王呀,他的天下他不征伐怎么行呢?别人都能为破阵而亡,难道姬发不行么?

    此阵就是如此, 阵内布置数不清的利刃, 这些利刃像是红砂一般,漫天都是, 砂石不是石, 都是锋利的刀刃,一旦打到身上就是被刀割, 能销魂蚀骨。只有大福之人压在阵眼上, 才能控制此阵。

    姬发与哪吒、雷震子三人被困阵中百日, 是南极仙翁破阵,用五火七禽扇将那红砂扇走。而后,南极仙翁座下的白鹤童子用玉如意打死了布阵的张天君。

    这个大福之人, 好似命定的就是真龙才能去!

    桐桐皱眉,四爷在背后捏了捏桐桐的手:别言语,我处理!

    他又朝申公豹摇头:不要呛起来。

    就见四爷站了出去:“若能破阵,自是义不容辞!”说着, 似有顾虑, 他看向姬发,欲言又止,沉吟了片刻才说:“父亲曾交代于我,一切听王兄的。王兄但有所命, 不敢不从。”

    你说是你去还是我去, 我遵从父命,听你的!但你也得想清楚, 这是给你打江山的,若是我替你去了,承了这个因果,那么将来这江山承袭又怎么算呢?

    姬发沉吟,他看向姜子牙:“亚父之意呢?”您说!我按照您的意思去办。

    姜子牙:“……”其实不论谁去,都是有惊无险。他看向武王,“王乃大福之人,此一行必安然无恙。”

    就是说,支持姬发去!

    姬发颔首,看向姬旦和四爷:“我此去,后方之事交托二位王弟!”

    “喏!”

    四爷应承着,然后看燃灯道人:人间的事你不懂!你就是叫我去,你看人家承情么?

    桐桐从四爷身后站出来,看姬发:“王兄,我师父便是闻仲。若是王兄信我,莫不如先让我去劝劝我师父,我师父若是班师回朝……此困自然可解。这破阵之法,当真是残忍。

    天绝阵需得邓华道友,地烈阵需得韩毒龙道友,风吼阵需得方弼道友……十阵十命!即便我非阐教弟子,并非玉虚宫门人,我也不忍道友殒命。

    更何况双方将士皆乃肉体凡胎,谁无父母?谁无兄弟?不管死伤哪一方将士,其伤的都是王兄子民。故而,愿意前去一劝。”

    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四爷一眼:“况且,我夫在此,我父以及家中老小皆在此!西岐在我逃亡时给我容身之地,我万万不会背弃西岐,一切以西岐的利益为先。”

    武王忙道:“子君何出此言,我岂会信不过你?”

    姜子牙点头,看杨戬:“你护送女君去一趟,若事有不成,便护送女君回来。”

    “是!师叔。”

    杨戬看这位女君:“请——”

    桐桐颔首,朝燃灯道人以及跟随他前来的一众仙人。

    这么多人,桐桐没用凤凰,她叫了龙须虎,送她出西岐。

    闻仲才安置了墨麒麟,就听闻奏报,说是西岐有人到了,求见太师。

    “请——”

    桐桐看了杨戬一眼:“两军交战,我师必不肯单独见我。道友无须变化,跟着便是。”

    杨戬允诺,跟了进去。

    大帐里果然不止闻太师一人,桐桐走了进去,先跪下:“师父,我回来了。”

    闻太师‘嗯’了一声,“你我虽是师徒,然各为其主,两军阵前,何来私情。”

    “不敢寻私!”桐桐说着,便掏出一个仙桃来,“师父,此乃碧游宫仙桃,特来孝敬师父。”

    此物如此难得,怎可过他人之手?

    闻太师‘嗯’了一声,“近前来。”

    桐桐便起身往过走,“此次徒儿见了师祖、师尊,师祖和师尊传弟子术法与法宝……”

    她一边走,一边欢喜的说着,将仙桃递了过去,“碧游宫的大兔子,它欺负我!踹了我一脚,我都没有摘到很多……”

    说着,便又抓出两个桃子,好几个杏子,一股脑的都递给闻太师。

    然后朝外看:“十天君呢?我这里的桃子还有,该请他们尝尝的。”说完还对着来恶浅笑:“此物凡人吃不得,便不请你了。”

    “不敢!不敢!”只是着实叫人艳羡罢了。

    桐桐轻描淡写的:“师父,何不请十天君出来一见?”

    “设阵岂可轻离?”闻仲这么说着,就看这桃杏:“你胡闹,碧游宫仙物,岂可容你这般糟践?”

    “师尊说由我!”桐桐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靠过去,“师父先忙,等忙罢了,我再单独于您说。”

    “去候着吧。”

    私帐杨戬便不跟了,桐桐取出六魂幡,她要先诅咒燃灯道人。

    可提起笔,竟是力有千钧,落不下一个字!

    她:“……”也没告诉我说,我的修行太浅,写不上道行太深人的名讳呀!

    她继续蓄力,提笔颤抖着手,第一个字——闻!

    再写第二个字,气血翻涌的厉害,那笔如刀,握在手里使得右手顿时鲜血淋漓,她几乎是好尽全力,写下了又一个字——仲!

    然后默念法诀,摇动六魂幡:闻仲未中毒症状,重病三载!

    以念完,六魂幡一收,桐桐‘噗’的一口黑血吐出来!

    此局,唯有此法可解。

    闻仲本是必死之命数,他被逼入绝龙岭,绝龙岭中有阐教埋伏,乃是金仙之一的云中子。云中子在绝龙岭布置了通天神火柱,又有燃灯道人的紫金钵盂,便将闻仲烧死在绝龙岭。

    金灵圣母曾有预言,说他一声不能缝‘绝’字,一遇此字,便是绝地。

    此乃他的命数!

    截教多人下山帮助商王朝,看的都是闻仲的面子。他忠心于商,一生不肯背叛。要救他,难于上青天;而今要解此战,更是难于上青天。

    燃灯道人带来的可都是赫赫大名之人:南极仙翁、清虚道德真君、赤精子、太乙真人、广成子、普贤真人、慈航道人、惧留孙、文殊广法天尊、还有一个神秘的散修陆压道人。

    敢问,这般阵容,此局怎解?

    不战,便可解。

    如何能不战,闻仲不可战,截教便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的。彼时,那便是凡人之战,最多有一些散修和低阶门人……不害大局。

    这是既能救闻仲,又能解此局的法子。

    不损截教大能,保全两军将士,也救阐教准备祭阵的十个三代小弟子。

    只是,师父修为高,又是以徒咒师,这才遭此反噬,手上伤口已白森森可见其骨。

    她靠在边上,听到外面喊起了救命,这才大喊:“救命——来人——”

    杨戬进来,看见女君这幅模样,又恍惚之间听到闻仲太师中毒,他忙问:“女君……速回西岐……”

    “你回去告诉大王,说明此间情况!我保证,朝廷撤兵……速去!”

    说着,她便一副惨状的去了大帐:“师父——师父——”

    才还有人怀疑是不是她那仙桃有问题,可谁知她像是被人袭击了一般跑了进来,“快!撤回十天君……埋伏——埋伏——”

    闻太师面露痛苦:“传令——撤阵——后退三十里——”

    杨戬返回的时候见了撤军,这才前去禀报。

    姬发看姜子牙:“亚父,闻太师竟中毒……有人偷袭女君?”

    姜子牙‘嘶’了一声,掐指一算,便不确定的看向燃灯道人:“师叔如何看?”

    这闻太师本是必死之人,如今命格昏暗无光,如蒙一层薄雾,然薄雾之后,亮光隐隐,竟有灼然之态。

    哪里变了?

    申公豹看向邓华等祭阵之人,然后出声道:“可喜可贺,诸位劫数已过,无生死之忧!”或许不能封神,但却也不用过死关。

    几人对视一眼,全然不知其中缘故。

    燃灯道人眉头紧蹙,看向这位十二公子:“公子可知,扰人因果,需担因果。商子桐破局之策有违天道……”

    虽不知怎么伤的闻仲,但卦象就是在说:徒伤师!

    四爷:“……”他抬起头跟他对视:“之前我们杀那马元,一个吃人心的邪修。彼时,准提道人现身,言称那邪修与西方有缘。也曾警告我们夫妻,扰人因果,必受其咎!而今,从师叔祖口中听到此言,身为阐教弟子,甚是惊讶!若不是知道您与西方教绝无瓜葛,弟子还以为您心在西方教!”

    说着,就看向那些金仙:“阐教修的道是这般么?弟子竟是糊涂了。”

    这便是道的不同了。

    西方教认为: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有原因的,这一世没有找到原因,那一定是上辈子的问题,所以,业力需得个人承担。只要忏悔、修行就能消除业力。

    而其实呢?东方教义不是这么认为的,大家普遍认为,‘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若有业力因果,是家族和个人共同承担,先辈做了孽,报应到子孙后代身上,这是应该的。因此,更重现世和子孙后代。

    正因为害怕因果影响子孙后代,所以,要行善积德,要只有积德才能得了好。真造了孽,唯有自己承担了,才能不祸及子孙。

    换言之,你杀了人,你偿命,这件事在你这里了结了,那么你先人不被人骂,你的子孙不遭报应。

    所以,为什么是我们扰了别人的因果,而不是我们济世度人,护生环保,得了大善因呢?

    四爷看着这些人:你们没觉得,你们内部已经出现了道义之争么?

    攻伐截教之前,是否得看看内部,这种不合是思想的不合,是道路的不合,是很严重的,分歧到了一定程度,这是会分崩离析的。

    四爷再问燃灯道长:“您乃阐教副教主,教主闭关时,您处理教务,您若受西方教影响,弟子们将无所适从!”

    申公豹觉得:燃灯道人眼里便闪过一丝杀意!

    四爷却不在意:回头就让桐桐诅咒你!

    想完了,又觉得不对……桐桐怎么没第一个把燃灯的名字写上去?!

    第1960章 苟行于世(45)一更

    师徒相对, 闻仲苦痛之后,其实已然平息了。

    秦天君给闻仲号脉:“此毒甚是古怪!”

    闻仲:“……”自我感觉并未中毒,只是身体气息似是被困住了一般:沉重、无力。

    这不像是中毒,更像是受了诅咒。

    赵天君冷哼一声:“此必为西岐所为!我等这便摆阵, 必灭西岐。”

    桐桐:“……”不是!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蹭的一下拿出了紫电锤:“诸位——师尊曾下令——截教所有弟子尽皆关闭洞府——诸位为何违抗教主之令!”

    秦天君看着紫电锤:“你从何处得了此物?”

    “自是师尊所赐。”桐桐说着, 就又看闻仲:“师父,师尊有话, 之前在牙帐之内, 徒儿为了师父颜面,未曾当着外人之面告知!而今, 当着十天君的面, 徒儿要替师尊问一句, ‘你可知错?’”

    闻仲:“……”他看着自家徒弟那受伤的手,以及胸前尤在的黑血。顿时就气炸了:混账东西!你倒反天罡!

    但此时,他还得压着脾气:“错在何处?”

    “你为朝廷太师, 愿尊你的大王,那是你的事!师尊有明令,不许弟子卷入其中。可你呢?你为了保你的商王朝,为了尽你的忠心, 你将师门至于何地?将师父师尊至于何地?将你的同道门人至于何地?”

    闻仲:“……弟子……”

    桐桐举着紫电锤:“故而, 师尊惩戒,诅咒您三年缠绵病榻。墨麒麟已然去了白云岛,师祖会来接您的。”

    闻仲:“……”师尊惩戒?大言不惭的小混蛋。你那手上的伤,你呕出来的血, 难道不是因为以徒咒师?

    桐桐默默的看他:若非您也违背师尊意愿, 我只这点代价怎么可能诅咒得了师父您呢?正因知道这一点,这个惩戒你必须受, 所以才诅咒三年,而非一年半载。

    闻仲闭眼,默认这一结果。

    桐桐这才转身看十天君:“师尊有令,诸位不从么?”

    若不从,那你们就是贪图荣华富贵,那还修行什么?你们是自愿退出截教还是截教将你们除名,都可以!只要做出选择,那我便要对外宣称,你们所作所为与截教无关。

    若是你们离开截教,敢加入其他教派,那你们就是叛徒。既然叛徒,那我杀你们就是清理门户。

    所以,想好了,你们是从了师门之命呢?还是想如何。

    若是不从,非执拗而行,你们可得想到需要付出的代价。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赵天君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桐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而今虽然撤兵,但是这十人若是真听闻仲的,便不会摆阵了。一下山,便被富贵前程迷了眼了。

    这十天君,十人如一人。

    赵天君一走,其余九人也都陆续出去了。

    桐桐这才走到了闻仲身边,“师父!”

    闻仲轻哼她一声:“你可知截教因何而得名?”

    “知!”桐桐坐在边上,“所谓截教,此截乃是截取天地机缘,逆势修行之意。”

    “不错!截教之人,尽皆不屈服于天命,要敢于与天争锋。截教信奉‘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此便是说,截教相信,天道之下总有一线生机!我截教之人找寻的便是这一线生机……”

    桐桐点头:“故而,商亡乃是天道,师父亦不肯放弃!必要与天一争!可师父,争不该是无是非对错之争。您这般……对也争,错也争,是否已背离截教教义?

    在徒儿心中,错便认,对便争。只要是我一直做对的,天奈我何?徒儿此举,并非因商气数尽而反商,亦非帝辛与我有私仇而反他。盖因他不以人为人,他若当政,天下何处不悲歌?

    一如师父您,您若为商尽忠,您之忠心必能流传万古。可在徒儿心中,你无愧于你的君王,但你却对不住培养你的师门。忠在孝前,原本无可厚非。可若因你之忠,陷师门于万劫不复,又当如何?

    若因您的忠,陷天下于战火,害无辜之性命!师父之忠,除了您得了忠心之名,还有何益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然损人害己……害己乃自愿,损人……不可!”

    闻仲:“……”他上下打量这个徒弟,而后笑了:“故而,截教若有劫难亦是自取?”

    桐桐沉默了,良久良久后才道:“截教重同门情义,江湖义气,此乃小情小爱!截教无天下大义之心,阐教说截教‘不分是非’、‘包庇左道’这话错了吗?”

    其实也没错!

    “不足不可怕,可怕的是无人正视这不足!截教若想度过劫难,无他!正视不足,继而改之!弟子行为若有不当,当严加管束;有大错者,当清理门户。如此,方可保截教一脉。”

    闻仲:“……”

    桐桐叹气:“阐教亦然!他们在于内部分歧已现,不求内部统一,却将矛头对准截教。此法甚蠢!阐教门徒投奔西方教,导致西方教东进,此才是阐教之劫!”

    换言之,内部改革更紧要!谁的人干坏事,谁来清理。都得有点是非观,这一点不止截教,就算是阐教,都那么是非分明么?

    谁不是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就像是土行孙,他本就是阐教子弟,是十二金仙之一的惧留孙的徒弟。他对邓玉婵做了什么?最后又如何呢?

    这难道不是包庇门徒?这就叫有是非观么?

    当然了,在姜子牙的心中,作为统帅,道德洁癖远不如战略胜利重要。

    她跟闻仲说:“师父,我发誓,我不做错事!”只要我不做错事,谁能奈我何?

    正说着呢,一道白光至,金灵圣母法身现。

    “师父!”闻仲挣扎着往起坐。

    桐桐偷眼看金灵圣母,然后噗通往下一跪:“师祖!”

    金灵圣母心疼徒弟,对着桐桐就是一声冷哼:“好!好样的。”然后说闻仲,“你当真收了一个好徒儿。”

    桐桐呲溜一下躲在闻仲身后:感觉下一刻,师祖能抽她。

    闻仲祈求:“师父饶过他吧!以徒伤师,已受罚了。她虽伤师,但不背师门,此亦是难得!”

    金灵圣母白了那徒孙一眼,然后说徒儿:“你余生百无禁忌。”什么不能碰到‘绝’字,此命格已破。

    闻仲抬起头来,看着师父,从师父的眼中得到肯定的答复,一时间他五味杂陈,说桐桐:“扶为师起来。”

    “是!”

    桐桐将人扶起,闻仲写了奏本,然后将羊皮卷卷起来递给桐桐:“为师走后,交给监军。”

    奏本上还在劝谏帝辛,这是尽了为臣最后的本分。

    桐桐接了,他才又取了蛟龙金鞭,此乃雌雄双鞭,乃是闻仲的武器,“此……传授于你。”

    桐桐双手接过:“师父……等以后徒儿去看您。”

    闻仲颔首,然后跪在了金灵圣母面前:“师父,弟子对师门有愧。”

    金灵圣母抬着袖子一卷,闻仲便消失了。

    桐桐不由自主的又看那袖子,袖子已然看不出被烧过……她的视线一挪过去,金灵圣母又是一声冷哼,一句交代都没有,走了。

    “……”桐桐觉得:“……”卷走了人,搁在谁都会去看袖子吧,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奏本,去找监军恶来。

    说起来,恶来是商纣王的宠臣,恶来的父亲飞廉,也是商纣王的重要臣子。商灭亡之后,飞廉的另一支子孙活了下来,并被周王室接纳,然后将他们迁移到西部边陲为周王室养马。

    而其中一位后人叫非子的,因养马有功,被周孝王封在了秦地,建立了秦国。

    后来秦国终结了周王朝的命运,其直系后人嬴政一统天下。

    这奇妙的缘分呐!

    桐桐去监军帐,恶来请她进去。

    这一进去才发现牙帐里十天君也在,案几上是任命诏书。这十人被帝辛册封为元帅,西征西岐。

    桐桐将闻仲的奏本交给恶来,然后看这十人:“诸位若应,那自此便不再是截教门徒。此事,我必传之门内天下……若有恶果,乃咎由自取。言尽于此,这便告辞了。”

    说完,真就走了,回西岐去了。

    恶来忙问:“诸位真要走?”

    赵天君看秦天君:“大王乃君王,君王令已下……”承诺的事若不办,必遭反噬。

    秦天君沉吟:“师尊有令,不敢违背!君王令下,不可违逆。监军,我等也难呀!你容我们想想,如何?”

    恶来:“……”

    秦天军放下法宝,而后承诺:“您放心,法宝压在此地,我们不跑。”说着,意味深长了看了看对方。

    紧跟着,赵天君等人也将法宝放下:我们不能亲自用,但你们偷盗了去,我们也是可以隔空布阵的。虽战力不及亲自坐镇,但若想破阵,也是极其艰难的。

    如此,对两方我们可都有交代了。

    恶来心领神会,连连拱手。

    申公豹看着徒儿正给桐君包扎伤口,就朝外看去:“重新布阵,只是……坐镇之人换了。”

    桐桐冷哼一声:“阳奉阴违!此十人,我必杀之!”

    四爷摁住她的手:杀杀杀!没完了,手成什么样儿了。

    桐桐看着包扎好的手,看申公豹:“请师傅带我去见姜丞相。”

    申公豹:“……”他点头,而后带路:“走吧!”

    见了姜子牙,不管这个牙帐里都有谁,她都直言:“这十人乃我截教逆徒,我奉师尊之命清理门户。阐教可破阵不可杀人,我截教门人必须死在我截教人手中。否则,就是有意挑起阐教与截教之争,意图不轨!

    而今,内里不稳,外有西方教伺机而动,还请诸位道友分清内外,莫要叫他人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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