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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虎口夺食(一更)……

    在双抢那几个月甚至没有午休, 只要不是下暴雨,每天都从太阳升起忙到太阳落下,中午就在地坎边儿上随便塞点东西, 吃完又继续干活。

    知青们也算比较幸运, 错过今年最忙双枪, 能有一个适应时间,现在并不是特别忙, 每个人中午都有一段不长不短的午休时间。

    午休下工也靠哨声提醒, 通常这也是村会计最忙的时候,他忙着给每个小组每位组员记录上午的工分。

    除非碰见生病等极个别特殊情况, 村民们挣得工分和平日里差距不大, 即便有变化往往也是循序渐进。

    新来的四个知青,一切未知,也引得村民们好奇,再加上国人骨子里爱凑热闹,留下来围观人的竟达到惊人的三分之一。

    最先轮到的是花菲菲。

    村会计在一和二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本着公平公正的选择写了个1工分, 惹得围观的人又是一阵笑声, 或只是单纯被逗乐,或带有恶意的嘲讽。

    有人说, 城里人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若是允许他家10岁小子下地干活,半天绝对不止1分,这句话得到很多人的附和。

    花菲菲也没空回应他人的嘲笑,她现在非常累,手火辣辣的疼,这么辛苦一上午竟然只有1工分, 未来的日子这可怎么过?

    谢景和徐飞俩难兄难弟差不多,最差的是技术,干到一半,体力耗尽,脚仿佛有千斤重一样提不起来。

    一上午忙下来,浑身脏兮兮,脚上起泡,却也才两到三个工分,而他们同组的人基本上都是五个满工分。

    村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知青的到来,也有人排斥异己或讨厌城里人,乃至于单纯的仇富心理,这些人趁机跳出来拱火:“知青也没什么了不起。”

    “下个地都搞成这样,这些小伙子白长这么大的个了。”

    “知识青年读书多有什么用?又不会种地,你忘了59年的指导员吧?纯属瞎闹,他们下乡是来捣乱还是吃白饭的?”

    这话不换位思考听起来还有点道理,引起不少人的共鸣。

    对啊,不是说知青是来建设农村的吗?地都犁不好能建设出个什么来?不会光吃饭不干事吧?

    大队长喝止:“一个个都瞎说什么?你们会种地那是因为你们从小就在地里打滚,知青同志也需要学习时间,学习建设,学习建设,先学习再建设。”

    再说,知青也不是全部表现得都差,这不还有一个独苗苗嘛!

    毫无疑问,叶榆上午得到的工分是满分5分,她和桂花嫂合作犁的地,即便是几十年下地的老农民也很难鸡蛋里挑骨头。

    两人的配合不仅速度快,而且犁的细,地里的大坷垃完全没有,小坷垃也很少,比同工的男村民都犁的更漂亮。

    不会有人说只是桂花嫂的功劳,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了叶榆,桂花嫂的面色都好看了许多,是真有帮上忙。

    “女娃娃就是细致一点。”

    “不愧是咱们村里飞出的凤凰。”

    “什么凤凰?现在不讲究这个,还有,人家是从小城里长大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这说明城里娃娃也有能干活的。”

    叶榆为知青们拉回不少口碑,又因与王家沟的亲缘关系,在知青与村民间搭建一架隐形的桥梁。

    不要小瞧这一架桥梁。

    在王家沟可能还不显,但对比平泉公社其他大队,乃至于其他公社,知青和村民间很少有这么平静的,矛盾纠纷还更多。

    说实话,知青未必有错。

    城里人下地干农活本来就需要一段适应时间,知青们现在才多大,十几岁的青年人,无法正确估量苦难很正常,因苦难过重被打击哭泣甚至排斥也都很正常,毕竟现在的农活强度可不是几十年后农家乐能比的。

    知青没错,村民也未必有错,知青的确有占用他们宝贵的粮食与土地,了解到知青的真实平均水平后,会可惜地里的粮食,现在并不是人人能吃饱的时代。

    双方都无错,真要说谁错的话,错的肯定是那些看不起农村一心瞎搞的知青,和借地里背景优势欺负背景离乡少年们的刁民,错的不是身份,而是恶人行为。

    这些害群之马不断激化矛盾,让双方对彼此的印象越来越差,墙头压不了地头蛇,何况是经验不足的年轻人,也导致这一辈的年轻人未来的路越发艰辛。

    此乃后话。

    午休哨声过后,除了一个轮值把守的,其他人都回家煮饭吃饭,因现在非双枪季节,时间上还是比较充裕的。

    知青们也一样。

    但叶榆的脚步快了点,等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个回来,灶里的红薯和锅里的玉米都煮得差不多熟了。

    干一上午体力活真的很累,什么沤肥不吃东西早忘到天边去。

    不说叶榆,韩景和徐飞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食量也是。

    唯有花菲菲的人不在状态,一直在埋头想着什么,许久,她忽而抬头:“明天我想请假去一躺镇上,你们呢?”

    地里的活她是真的一点也干不下去,呆在这里她肯定会饿死。

    花菲菲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两个字,她要回!家!

    “刚来就请假会不会不太好。”徐飞知道花菲菲是要去镇上给家人发电报或写信求助,但昨天才到村里,今天就跟大队长请假,坐实了城里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印象。

    “我真受不了,我想回沪上。”花菲菲眼泪珠子跟断线一样往下掉,她不敢一个人走山路去镇上。

    “这个可能性不高。”韩景实话实说,他不太认为花菲菲的家里人能把她马上移回。

    要说家庭条件,韩景的家庭条件绝对算不错的,从小住军区大院,爷爷是首长级别,爸爸是退役兵现任干部,妈妈是工会干事。

    眼下地位越高,不代表是件好事,他们家也处于风口浪尖上。

    危险性不言而喻。

    韩景未满85岁下乡,也是韩爷爷韩父察觉到危险下乡避一避,让韩景下乡先锻炼两年,若是韩家到时候还未出错,看能不能寻个机会回城或报名去军队。

    总之,他现在马上想要离开乡村是不可能的,他觉得花菲菲也一样,至少得等这波浪平静一会儿,这是他爸妈说的。

    但他还是愿陪花菲菲去一趟镇上。

    “下午问下大队长看行不行,就说我们有一些生活用品得买。”徐飞家庭普通,没什么回城办法,也不打算向家里报自己狼狈愁苦的事情忧,但和韩景一样,愿意陪花菲菲去镇上,他们都是知青,背井离乡聚在一起,能帮一把是一把。

    “不了,有事,”叶榆拒绝。

    但也不是不合群。

    叶榆请韩景他们顺便帮忙带一点小东西,镇供销社有就带,没有就不带,拿了几张票和20块钱,多退少补。

    作为交换,她言:“下工后我打算把大部分红薯和玉米拿去大队长家借石磨磨成粉,再在村里换点面粉豆粉,做成杂粮饼,也更经吃一点,还能换点粮种菜种,我可以帮你们一块儿搬过去磨了。”

    韩景与徐飞没意见;花菲菲一心想着下午如何请假,更没意见。

    午饭后,下午继续上工。

    下午的工作和上午差不多,叶榆用犁越来越溜,也因此,叶榆和桂花嫂子犁地结束的比其他人耙地竟完成地更快。

    叶榆并没有乐于助人的心,在会计那里再登记完下午的五工分后,向大队长告知一声,跟着桂花嫂去了她家。

    桂花嫂的家在半山坡,需要经过一小片黄荆树林。

    黄荆树在农村有个俗名,叫“砍不死的树”,不是说树真的不死,而是这树砍掉也长得比其他树快很多,很适合当柴火。

    叶榆想着等下可以顺便带一些回去。

    桂花嫂因今天犁地的事对叶榆的印象很好,好提醒:“能尽快存多少存多少,再过一两个月便是冬天,大雪一下,捡了柴也晒不干,到时候没柴火能冻死人的。”

    “没柴会死人的。”叶榆点点头,柴很重要,没有柴煮不了饭喝西北风吗,有可能会被饿死的。

    两人脑子想的内容不在一点上,最后却离奇地达成共识。

    绕过黄荆树林,桂花嫂的家便到了。

    单从房子看,桂花嫂家不像是村里最穷的,相对而言,可能还有点条件不错,有一座带院的青砖黑瓦房,面积挺宽敞,有五、六间卧室,不包括厨房茅房。

    可以说,桂花嫂以前日子过得也不错,她男人和她一样嘴笨但会疼人,小俩口感情一直不错。

    直到去年,她男人不幸去世,留下她还有三个小孩儿,最大的大妞今年才十一岁,儿子二壮六岁,最小的小妞还不到两岁勉强能扒着墙壁走的年纪。

    娘家劝桂花嫂把儿女丢给婆家再嫁,但桂花嫂舍不得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三块肉,愣是咬牙坚持了一年。

    一到桂花嫂家,叶榆看见她家高高低低的仨小孩,瘦巴巴的,眼睛贼大,小的两个因衣服单薄一直躲在被窝里。

    村里的小孩她今天也见过不少,桂花嫂家的小孩们虽然穿的衣服都很旧,补丁很多,但干净整齐,更不会用袖子擦鼻涕,而且一个赛一个乖巧。

    孩子是人类未来的希望。

    这一句话的确没错,在末世前期死去的孩子无数,能长大的可能不到0.00001%,到了后期,基地更是格外珍惜比熊猫更稀少的未成年。

    “孩子是人类未来的希望”这一句话宣传语都写在希望基地的门口,在末世出生的儿童,多多少少有一点精神寄托在他们身上,也因此受众人自主地保护。

    未成年在叶榆这儿也有特权,但不多,只有一丢丢,而且只针对乖孩子,对熊孩子属于“早死早超生”心理。

    正因如此,她难得从兜里拿出水果糖,给了三小孩一人一颗当作见面礼。

    虎口夺食,真的非常不容易!

    “谢谢姨姨。”

    大妞看了一眼桂花嫂才收下,舍不得吃,只放在兜里;二壮见她姐接了,才去拿,也放在兜里,重复她姐的道谢。

    唯有三妞连糖果包装纸都没撕开,就急匆匆往嘴里塞,因她闻到糖果香香甜甜的,知道是好东西,却不知道怎么吃,或者说年纪小已经忘了,大妞二壮忙去帮她。

    “甜甜的!”小丫头终于吃到糖,本来还担心小孩子堵喉咙,却见她根本没舍得把糖吞下,只拿在手里一点一点地舔,露出更甜的笑容,吮着糖吮得贼香了。

    被可爱到的叶榆把目光移开,转而和红了眼眶的桂花嫂说起她的来访目的。

    第22章 嘎嘎乱杀(二更)……

    来访的目的, 第一是为了自留地。

    叶榆两辈子都没什么机会种上地,对于种地完全不会,她又没木系异能, 不能种不种到土地都会丰收, 当然得咨询一番。

    “咱们村地势好, 三条沟即便在那几年全国干旱也没完全干枯,山上还有源源不断地下水, 每年省了修水坝的功夫, 地里水源充足,空气湿度适宜, 许多庄稼都能种, 长得比其他公社更好些。”

    桂花嫂的见识不像是普通村民,仔细一问,知她在镇上读了初中的,初中在这个时候的农村也属于高文凭之一。

    “比不上你们知青,都是高中生。”桂花嫂羞涩一笑。

    这个戳中叶榆痛点。

    两辈子活了好几十岁,竟然一次也没大学毕业, 至今仍是高中生呢。

    叶榆转移话题:“村里有小学吗?二妞他们好像没有上学?”

    “确实没有, ”桂花嫂苦笑着摇头,“咱王家沟的娃要是想上小学, 要么得去走路镇上,或者二十里外的红旗大队也有,他们那儿也收外队人,但队里很少去的娃越来越少,收费也有点……贵,一学期得好几块钱,还要几十斤口粮。现在的大队长今年曾询问过要不要建一个, 票选没通过。”

    过去人们还知道上学可以考高中、考大学,然后去当人人羡慕的工人,但他们村没有一个靠读书当上工人的。

    再加上现在高考取消,城里读书娃都往乡下走,他们实在不知道小孩子读书有什么用,还老花钱花粮了。

    桂花嫂未必有这个想法,但要养四个娃,光是承担他们的口粮已经足够艰难,根本承担不起去学校读书。

    叶榆点了点头:

    “大队长好像新上任不久?”

    “你听说了啊,”桂花嫂点了点头,说,“咱们以前的村长一直是北边半山坡的王老三家,他爷爷是上上任村长,他爸爸是上任村长,按道理王老三也该是这一任村长,但破四旧不是把村里的祠堂砸了吗?不再讲究过去的氏族制,遇见大队长退役回来,他也就当上了新一任队长,王老二便退了下来。”

    顿了顿,又补充:“村里人不是全都服气大队长,尤其是王老三他们一家,村里的民兵连长王二蛋是王老三的堂哥,也是王老三一家的人,前大队长在平泉公社还有人脉,这些人有事没事一直盯着大队长。”

    呀,难怪昨天在镇上大队长人脉不咋地,知青到村也不见民兵连长,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回到正题。

    桂花嫂对于种地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现场演示的还借了道路,她详细道:“一般自留地大家都会种红薯和土豆,红薯每年可以种两茬,开春三、四月种一次,六月收后,赶紧把秋薯再种一茬,还能再收一次,霜冻前收,只是红薯种多了对地伤害大,种一次休一次最好,种的方法也不,种前先将红薯切块茎开芽生根,再斜插入土,土壤压实。土豆也是挑选、切块、催芽……”

    现在种红薯肯定来不及,种土豆也接近尾声,育苗肯定来不及,只能和村里人看能不能换一些。

    桂花嫂家也有剩下,但很少,顶多能种知青点三分之一的地。

    叶榆果断把它们包圆。

    她还想种点大豆,不止是为了吃豆花豆腐豆类食物,也是为了榨油,在缺油票的年代只能考虑自己种,种大豆还能肥土地,他们的自留地不是特别,非常需要好。

    今年肥了地,明年就可以一茬种红薯、一茬种大豆,配合完美。

    至于蔬菜,北方最常见的白菜和韭菜,他们村也在九月左右种,十月下旬还能种的有乌塌菜、冬萝卜、冬菠菜几种抗寒蔬,但也不一定都能种活,种活了大概早春收获。

    叶榆还问了几种调料的种法。

    辣椒和姜种植多半都在春季,辣椒比姜早一些;葱蒜春夏都能种,而且不占地儿……至于一些不常见的调料,因村里不种植,并不知道种植方法,也没有种子。

    叶榆问桂花嫂换了一些冬季能种的蔬菜种子,包括一些蔬菜。

    用的当然是钱,毕竟她也没多少能换的愿意换的东西。

    这个时代确实不允许投机倒把。

    但既然允许人们以物换物,私下用钱票交换一些东西即使在城里也有,只要不大金额、固定时间有规律地交易,这种情况个例很难被抓,即便被抓也很好糊弄过去。

    在乡下更如此。

    叶榆对种子的物价没什么概念,加上刚才的土豆种子和大豆种子,装作从兜里实际上从空间掏出两张一元的,要不三张?

    “哪用的上那么多,这些都不值几个价的。”桂花嫂把钱都推了回来。

    “桂花嫂你就收下吧。”

    钱可以买食物,但在这个时代未必,叶榆对钱真没有对食物那么执着,又推了过去,她的手劲桂花嫂根本比不上。

    再说,来桂花嫂家里不止因种地问题,还有其它。

    单说这草鞋,叶榆也不会编,桂花嫂把这手艺叫“打草鞋”。

    她的手艺非常细致,每个草鞋都有三对耳朵,系绳用的是葛麻,打出的草鞋不仅柔软防滑,还坚实耐穿。

    叶榆当下换了一双,草鞋除了下雪的寒冬,春夏秋冬都可以穿,这草鞋新添的一对耳利于国定,秋天用玉米壳瓤简单包脚便也能下地,冬天怕冷的话可再加双旧袜子,活干多了也不觉得冷,脚心有时还会出汗。

    只换一双是她正在长身体,又预订尺码大一些的三双。

    这样一双草鞋,过去市场没限制时竟然只能卖五分钱,现在想卖挣点外快都找不到路子,时下的劳动力可真不值钱。

    除了草鞋外,草绳、草垫、草篮、扫帚等草制品也是必不可少,草席等夏天再订,以免霉坏。

    北方的山里种竹子不像南方多,但也有耐寒较强的毛竹和青竹。

    竹子和茅草一样是好东西,背篓、竹箩、鸡篓、竹筛、蓑衣、斗笠等都是好东西,叶榆都订了双份或三份。

    只是除了一个半新的大背篓和一个新斗笠外,其它都需要点时间。

    桂花嫂因家里多了一些进账,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尽是感激。

    “反过来了,我谢谢嫂子你才对。”

    此外,叶榆还需要一些木制品,桂花嫂不会木工活,但认识村里的老木匠。

    也正好距离桂花嫂子家不远,十几分钟的下坡路便到了。

    老木匠其实也没多老,还没到五十岁,只是因年轻时吃了不少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多,他不姓王姓张,村里人也叫他张木匠,带有一点尊称意味在里头。

    对于底层劳动人民来说,任何时代有手艺的人都会很吃香。

    木匠也是如此。

    即便现在不能够光明正大卖手艺,张木匠也靠着这手艺时不时和队里交换一些东西,偶尔再上手修一下木制农具,木犁织布机牛套蒋子耲耙等,也能过得不错。

    他一外姓人能在王家沟娶亲成家立业也是因为这木工手艺。

    桂花嫂领着叶榆来到张家时,并不靠下地挣公分平日里都呆在老弱病残第四组的张木匠已经下工回来。

    张木匠性子很直,也不跟人寒暄,问了来意直接问要求。

    也多亏叶榆早想好了,衣柜、箱子需要,桌子凳子也得有,浴桶来一个,木盆碗柜木桶需要再添一些,还有房间里的置物架,行礼不可能一直放地上。

    “什么样的置物架?”张木匠问。

    叶榆简单描述了一下,她的要求并不难,款式也很简单,只是需多叠几层好放东西,张木匠一下子便领悟了。

    见叶榆只顾着念东西似乎真的不缺钱,桂花嫂和张木匠还补充了一些叶榆没有想到的东西。

    诸如甑子、风箱、锅盖、棒槌之类,零零碎碎加起来不少。

    谈好之后,叶榆付了5元块钱定金,距离全款也差不了几块。

    这个时代的钱比她想象的还要值钱,尤其是在除了上工缺少经济来源的农村。

    张木匠再次向叶榆展示了下他的手艺,木头多是用的野生樟木或杉木,红木也有,尤其是衣柜和箱子,简单大气的款式,但又做了一些精致的细节处理。

    叶榆甚至觉得,十年后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把它们放入空间里一起带走,前提条件是届时空间足够大的话。

    她毫不吝啬对老木匠手艺的夸赞。

    老木匠嘴上谦虚说着“比不过你们城里的木工,不过糊口饭吃”,但眼角的笑纹似乎更多了,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把东西做好,和刚碰面似乎有点不好惹的老头判若两人。

    除了木匠,叶榆其实还需要一些铁制品,生活或农用。

    但村里铁匠真的没有,很少有大队供得起铁匠,东西只能去镇上供销社买,即便有在六零年大.炼钢时也归了公社,现在买铁制品基本上都需要工业票。

    出了张木匠家,叶榆和桂花嫂去砍柴,大妞也跟着他们后面捡,二壮在家里看着走路还不太稳的小妞。

    桂花嫂家里有两把柴刀,借了叶榆一把,还以为她不会用,谁知她用的比她还顺,只叹这力气大果真不一样,什么时候女人的力气也能和男人一样大就好了。

    叶榆可不知她所想,她砍柴无师自通的确有力气的缘故,即便没有柴刀,她也能把一棵树凭借异能轻松“斩断”。

    但除了力气,还有其他原因——对武器的熟练运用。

    叶榆在末世活了那么久,冷兵器热武·器都用过相当多,穿越后缩小的空间里也还剩了一些,只是热武·器怕是没什么机会拿出来。

    当初消防斧她都能嘎嘎乱杀,一把柴刀当武器再顺手不过了。

    第23章 鸡飞狗跳

    叶榆对着桂花嫂挥一挥手, 然后背着一大捆木柴,左手拎着从张木匠那里买来的粗粮以及二十斤面粉,右手拖着一根超大的枝丫繁多的枯木树干, 返回知青点。

    韩景仨已下工回来, 在院子里隔着老远看见她, 忙出来帮忙。

    被叶榆拒绝。

    柴火暂时堆在屋檐下,背篓里面还装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以及装有桂花嫂送她自己种的三、四个黄瓜。

    今晚的新鲜蔬菜有了。

    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人还未适应山村生活, 暂且不在意什么蔬菜不蔬菜,仍处于悬浮当中。

    徐飞告诉叶榆, 他们三人已经请假成功。

    大队长并未为难知青, 他也想着干不了活的能少一个算一个,只是和韩景一样对此不乐观,不是因有韩景的信息渠道,判断依据来自于他的经验,部队里哭闹着回家的新兵蛋子少有真能回家的。

    不让他们折腾,他们反而可能折腾得很凶, 不如先随他们意, 能走的早点离开也是一件好事,不能走的迟早留下来。

    花菲菲不知道大队长的想法, 只知道自己请假成功,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能收拾包裹回沪,一天下来手疼脚痛,倒总算精神上得到安抚,也能露出笑来。

    而且非常大方,把从家里带来的熏鱼、酱鸭、烤麸都拿出来请客庆祝。

    韩景、徐飞忙制止:“你也不能马上回去,这些东西一顿吃完多可惜。”

    有叶榆在, 他们完全相信叶榆有多少能干多少,肚子里像是有个无底洞。

    “是可惜。”叶榆还以为今晚的黄瓜能够换这么多肉菜呢。

    花菲菲听话把熏鱼和烤麸收了起来,但还是留下半只酱鸭,说是让大家伙尝尝鲜,并强调,叶榆是看在柴火上加入而不是黄瓜,她才不喜欢吃什么料都没的黄瓜呢!

    “对对对。”

    叶榆可不管柴火还是黄瓜,有肉吃就美滋滋,酱鸭皮黑肉嫩,因用酱油卤水浸过,咸中带鲜,腌制的非常入味,不说肉,骨头她也能咔嚓咔嚓啃下去。

    “好吃!”

    花菲菲见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啊啊啊,气死她啦啦啦——

    哼,我抢抢抢。

    韩景也吃的跟个二傻子一样,唯有徐飞想的多了点,在家一年顶破天吃十次以上的肉,来知青点天天吃肉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过年呢,这未免也太奢侈。

    不想了,再不抢没了,傻子才拒绝吃肉!

    吃过饭,叶榆拎着红薯玉米去磨面,他们一个人的口粮也没多少,四个人要磨的粮食加起来她一只手都能提溜起来。

    韩景、徐飞见帮不上忙,还是赘在后面,花菲菲实在爱莫能助。

    只是在遇见人的时候,两人不免有点尴尬,全部的活都让一女同志全干了,韩景羞愧的耳朵尖发红。

    这倒不是叶榆非要抢着干活,主要因忙了一天的这两人身体运动量已经太超,提着袋子手都是抖的,让他们抬粮食笨重地一步步挪,还不如她一个人拎。

    速度更快,也更节省时间。

    大队长家住在西面环山下山坡处,这里因距离山脚两条溪汇合之处不远,相对比较潮一点,但在北方还过得去,因地势平坦,不止他们一家住在这里,各家各户宅基地面积都挺大,自带宽敞大院。

    石磨摆在队长家院子正中间。

    这年头,麦子、大米、红薯、大豆等粮食晒干后往往都需要磨一部分,村里不止大队长一家有石磨,村社里也有,比这更大更笨重,往往需要用驴来拉磨,百来斤粮食量太少,用不着那个。

    大队家的是小型的人力牵磨,石磨共重一百来斤,牵磨时一人推拉,一人往磨眼里下料,两人合作最快。

    韩景和徐飞总算觉得他们总算有一点用武之地。

    他们仨到时,大队长还在忙队里的事没回来,大队长的媳妇儿接待的他们。

    大队长的媳妇儿姓禾,村里人多叫她禾嫂子,禾嫂子长得很有福气,圆脸盘子,身材也有点圆润,本来正在骂自家俩泥孩子,一见他们,立刻变脸。

    变得超热情。

    又是倒热水,又是手把手教他们如何使用石磨,很会做人的一个贤内助,指不定她人缘比大队长更好些。

    叶榆上手后,推磨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全部完成。

    本来这种上门借磨的事情通常一个鸡蛋或一把自家地里种的葱即可付费,但他们地还都没开始种。

    叶榆准备拿钱搪塞,韩景先她一步从兜里掏出几块红虾酥,一种在这个时代很流行的酥糖,比水果糖贵些,比大白兔奶糖便宜。

    禾嫂子拒绝了几下,见一高一矮两个孩子已经围了上来,也不客气,伸手接了,在临走时又给他们递蔬菜。

    蔬菜量不多,但有好几种,萝卜黄瓜不说,竟有茭白。

    看见茭白,叶榆第一个想到的是茭白馅儿的饺子,话说她空间里有富强粉,但猪肉没有,还是得茭白猪肉馅饺子更对味,不行,差点流口水了。

    回知青点时,花菲菲已经洗完澡,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院里用洗衣服。

    她其实不想洗澡,只想躺在床上睡觉,但从沪城带来的洁癖还是战胜疲倦,但她洗衣服的时候又开始后悔,想到自己这两天吃的苦,忍不住开始泪眼汪汪。

    可能因没人,花菲菲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比平时豪放的多,哇哇哇的,眼泪鼻涕还糊了一脸。

    听见细细碎碎脚步声,赶紧用袖子抹一把,擦干眼泪。

    殊不知走在前面的叶榆走路无声,刚好看到她狼狈模样。

    “呃……”

    花菲菲整个大脑都是大写的“囧”字,根本来不及找借口,却见叶榆跟没看见一样直接无视,走向厨房。

    “……”

    “我们这么熟了,你都不问问吗?”待叶榆出来,花菲菲十分委屈地问,声音还有点遮掩不住的哭腔。

    叶榆疑问:“熟?”

    “我们,还有韩景徐飞已经一起吃了五顿饭,还住在一起,我请了你吃熏鱼酱鸭,你……你请了我吃辣白菜和黄瓜,难道这还不够熟吗?”花菲菲一脸哀怨,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叶榆油盐不进难相处的人。

    被点名的韩景想说些什么,被徐飞拉住,根据以往在家经验,女人吵架,他们最好不要胡乱加入。

    行吧,叶榆看在熏鱼酱鸭的面上,好心建议:

    “你把头发剪短,干的快一点,冬天也不容易感冒,免得——”

    “咳!咳咳!”韩景和徐飞强势打断叶榆接下来的话,只是韩景的劝和似乎也不在点上,只听他说,“短发洗头确实方便。”

    这是短发的问题吗?

    花菲菲被他们这歪题能力绝倒,而且她脸大,根本不适合短发,剪了会很难看的,她喜欢长辫子,两个长辫!

    “不会难看,超可爱的。”叶榆觉得她对自己有错误意识,她的苹果脸不是大而是圆,剪对了头发会比现在更好看的。

    花菲菲:

    ……又歪题了。

    ……但有点开心怎么办?

    花菲菲决定不跟叶榆计较,叶榆也拎木桶打水去了。

    徐飞和韩景面面相觑:

    “她们好像吵架了?”

    “但好像没真生气。”

    “菲菲性格挺好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等会儿就忘了;叶榆很厉害,其实也不怎么记仇,一直在偷偷帮我们呢!两人打不起来的,即便打起来,我们也劝不了架,叶榆她能一根指头能把我们压下。”

    “…呃…”

    他们好废。

    叶榆这一晚上也没去心心念念的后山,她是个行动力迅速的人,忙着犁院里的地,再把一部分土豆和蔬菜种下,另一部分土豆和大豆种在下坡地的那一亩多自留地里。

    也是这个时候,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人才知她下午还做了这件事。

    花菲菲更不好生气了,但她还是不想剪短发,心里又过意不去,哪怕她可能下周下个月要离开,再累再不想动也和韩景、徐飞一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叶榆这下并未阻止,只要他们不帮倒忙,借还工具和浇水等还是行的,尤其是之后的施肥可以也交给他们。

    主要是让他们有事干。

    对,就这样。

    这一晚上,半夜下起了雨,早上起床,气温又降了几度。

    早饭是由花菲菲做的,主要是她做饭的手艺竟然还不错,粗粮糊糊混了一点点面粉,再加上昨晚从大队长禾嫂子家里带来的碎葱花,摊成一张张粗粮饼。

    味道竟然还不错。

    此外,花菲菲还煮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红薯粥,陪着这个天气吃刚刚好,搭上杂粮饼,外加点各自家里带来的咸菜泡菜,有限的食材里最好的一餐。

    花菲菲很是得意,尤其是看了叶榆一眼,叶榆的弱点在吃,自然毫不客气为“心地善良的菲菲”鼓掌。

    “……行了啊,今天午饭我们可能回不来,你热杂粮饼吃。”

    花菲菲知道把食物拿出来,有多少叶榆都会像个饕鬄把它们吃光,因而她只是把叶榆昨天早上的量拿出来,剩下多做的锁在柜子里,现在才打开给她看。

    叶榆:5。

    尽管现在秋雨绵绵还未停下,但看着不大,韩景三人借了村里的旧蓑衣,还是准备去一趟镇上,毕竟请一次假不容易,他们不可能一直求大队长的好心。

    三人蹒跚着步伐离开。

    韩景看似又瘦又长,体力竟还行,忙了一天手脚并没有过多肌肉僵硬的感觉,可能因为他在家也经常保持一定运动量;徐飞和花菲菲就尴尬了,两人的膝关节一弯曲就疼,走路的背景看上去好像未来电影里的行尸。

    第24章 教训恶霸

    播种小麦时间把控很重要, 一点小雨并不能阻止村民们下地干活,反而还被催促抓紧点儿干,等天冷了地里的苗窜不活。

    今天大队照常上工。

    叶榆今个儿这一身衣服补丁也挺多, 属于旧衣拼接的干活衣, 王来娣手艺都拯救不了那种, 至于时尚根本无稽之谈。

    换上从桂花嫂那里买来的草鞋,站起来走两圈, 鞋果然轻便舒适不硌脚, 唯有缺点在鞋底比较薄,更容易坏;再戴上斗笠, 麻绳绕下巴一圈系上固定住, 即使有动作大或有风也不怕掉,干活更便利。

    和昨天一样出了门。

    路上遇见的人衣着打扮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戴着斗笠,也有还披上整套蓑衣的,一眼望去,非常具有时代特色。

    只是即便和村里人差不多的衣着打扮, 叶榆看起来还是很不一样, 人群中一道亮丽吸睛的风景线。

    村里爱美的小姑娘和年轻媳妇儿只觉得她好看,长得好看, 走路好看,于是也偷偷学着把自己的背挺直,腰也挺直。

    刷一下又缩了回去,耳朵尖还有点红,悄摸摸看看周围环境,见不止自己一人这么干,也就理所当然起来。

    鲜活青春的姑娘们本来也都不差, 自信起来便各有各的美。

    四个知青叶榆属于话最少的,不常笑,有壁有距离。

    但仍然有社牛过来搭讪:“闺女,今天怎么只剩你一个人?”

    又有个年轻小伙子帮忙回答:“我知道我知道,其他几个同志请假去镇上了,早上看见他们往外走。”

    “他们这是回家了?”

    “才来一天,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地里的活干成那样,简直是糟蹋,白长那么大的个子,要是我,一头栽进粪坑里淹死算了,哈哈哈,也不知道咱瘸腿大队长怎么挑知青的。”

    前面的人多是好奇,顶多在添有一两分嘲笑,但末尾讲这一句话的人分明是不怀好意,恶意满满。

    叶榆拧眉,目光横扫过去。

    她看见一个上窜下跳的青年男人,衣服穿的不错,没打几个补丁,偏偏相由心生,三角眼越显刻薄,大笑时露出参差不齐的三五颗尖牙,越发让人讨厌。

    周围人都叫他“王老三”。

    这是王家沟,姓王的一抓一大把,排行老三的也多的是,能以“王老三”辨人,几乎可以确定是老村长家。

    叶榆替王家沟的村民庆幸。

    当上村长的不是这样一个又蠢又毒的小人,这算是毁祠堂废所谓德高望重旧习、搞人民自主的一个小优点。

    可能因有附和笑声,给了这人自信,蹦跶得老欢了。

    叶榆怼他:“说的对,不能日犁百亩地,举起村社五百斤大石磨,砍千百斤过冬柴火,的确白长那么大的个子,这要是我,一头栽进粪坑里淹死算了。”

    声音分贝并不高,但穿透力十足,且口齿清晰,一下子传到众人耳中。

    “……”

    笑声戛然而止。

    这里谁能一个人日犁百亩地、举起五百斤石磨、砍千百斤的柴火?

    “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三角眼斜瞪了过来。

    “您倒是年纪不小,眼睛不大。”叶榆上下打量,得出结论。

    “你!”

    王老三在村里顺风顺水惯了,村里人看在他爷他爸的份上都会给他点面子,今天这样被人直接怼还真没有过,怒气上脑,握紧手里的锄头闷着头往前面冲。

    可能因事发突然,或者因锄头生怯意,周围人一时半会没拦得住。

    有人为叶榆担心,毕竟王老三手里有锄头,叶榆赤手空拳,不由屏住呼吸。

    却见叶榆还是那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在王老三冲到跟前,在一个极速转身躲过,踹了他一脚。

    然后,王老三化作抛物线,飞了出去,好几米才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

    “!!!”

    卧槽!

    这女同志的劲儿也未免太大了吧,而且身手敏捷,刚才侧身那一下有人睁着眼睛都没有看清。

    天生神力啊!

    指不定她真的能日犁百亩地、举起村社五百斤大石磨、砍千百斤过冬柴火,放到过去也能考个武状元,不对,女人不能考武状元。

    不一会儿,王老二的老爸,即前任村长赶来了。

    村里发生争执打闹是很常见的事情,前村长很有经验,一来便站着制高点,哭他的三儿子惨啊,摔出一身青疙瘩,手还破了皮,腿指不定都摔断了,叹知青下手太狠,见长辈也不打招呼欠家教。

    一脸上褶子超多的瘦矮老头儿抹着泪哭的比他儿子还惨。

    有人看不过去,他们习惯性站位在表面弱者一边,开始劝前村长把王老二扶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

    叶榆并不想好好说话,在父子二人哀嚎的背景下,冷笑一声,毒舌说:“原来是您家的?先挑衅,先打人,还带了武器,被正当自卫挡回去竟还有脸一哭二闹三上吊?啧啧啧,他的话不对,他跳进粪坑肯定是侮辱粪了,人家粪至少还能肥地里的庄稼而他只会嘤嘤嘤……出这么个玩意儿,这位大爷,您家的家教当然是我不能比的。”

    卧槽,真毒。

    这城里姑娘骂人也和他们不一样,不带脏字不带颜色,里面竟然还有尊称,但论狠毒程度却一点都不差,王老二这下子可真连粪都不如了。

    王老二气的差点又摔回去,却不敢再对叶榆耍狠,他脚现在还崴着呢,生了怯就连假装理直气壮都不行

    大队长也来了。

    一问情况,他开口:“先撩者贱,谁犯的错自个儿兜着。”

    前村长只道这其他不说,医药费总得赔,这算盘打的挺响。

    “幸运没受伤,这医药费倒是不用,”叶榆闻言说,“精神损失费可以来一点,没有钱也没关系,粮食蔬菜肉都行。”

    前村长:

    ……谁赔谁啊?!

    “噗——”

    有围观者笑了。

    还有活泼的年青人歪了楼:“叶知青,这精神损失是个什么费啊?”

    王家可能曾经真为王家沟干过一些实事,但也没少干缺德事,风评实属于毁誉参半,近些年更是毁大于誉,因此并非全部村民都站在他们一边。

    而且更多村民纯属于围观热闹,他们不一定非站在哪一边,刚才他们笑了,现在他们也笑,只要好笑他们都笑。

    “红色精神懂不懂?大队是我家,和平你我他,团结友爱,共建美好家园,任何挑起群众争端的都是恶劣坏分子!”叶榆东拼西凑,瞎扯一通,末尾敲重点,“我们知青下乡是为了学习和建设乡村的,没道理被人举着锄头砍,哪怕不是知青这也是故意伤害罪,要不去镇上公安局问一问?”

    这年头队里的事情绝大多数都队里解决,很少有难道公社的,知青张口闭口的公安局唬住不少村民。

    包括前村长。

    王老二不要看他叫的闹的这么大声,真正做主的还是王老二他爹。

    而且大队长又不傻,更不可能站在一直和自己作队的王家,当即定下王老二赔知青一块五或二十斤粮食。

    一块五肯定买不够二十斤粮食,十斤都不够,但这是在挣钱不易的村里,细粮且不说,红薯粗粮还是能拿出几十斤的,何况王老二这样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

    此事且作罢。

    叶榆胜了前村长和落选村长,堪称一战成名,再加上她昨早还怼过七大姑八大姨,名声在村里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包括她一脚踢飞王老二五/十几/几十米/十几里(???)。

    村民们也不瞎叫她闺女或姑娘,至少当面都叫“女同志”或“叶同志”,还有人听信越传越离谱的谣言绕着她走。

    叶榆本来也不是性子多合群的人,这样一来即便好奇也没人来打听或询问其他知青的事情,耳朵落个清静,不是不知道有人背后议论,但这与她何关?

    白得二十斤粮食√。

    叶榆只觉得今天天气可真不错,雨后的山村萦绕着泥土的芬芳。

    干活也超有劲儿。

    与桂花嫂的配合也是满分,她们各自的工分也是最高的10工分。

    桂花嫂觉得自己纯粹在蹭白工,既不好意思,也心生感激,只想着要赶紧把叶知青需要东西编出来才是。

    桂花嫂也听说上工路上的事情,她当然是站在叶榆一边,却还是对叶榆表示担心,“恶语伤人六月寒”,这一句俗话自打她丈夫去世后才深刻了解。

    自在无束活着的叶榆,也成为她现在最羡慕和佩服的人。

    今天的绵绵秋雨虽然不大,但一直没停,再加上地全部都犁完了,下午下工的时间比昨天还早一些。

    叶榆去王老二家把二十斤粮食拎回知青点。

    不出意外,二十斤粮食都是红薯,但她一点也不嫌弃,这样的好事多来几个多好,可惜王老二似吓破了胆,去他家时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不能再薅几次羊毛。

    那一脚是不是有点重?可她十分之一的劲都没使出呢!王老二没留下啥明显的后遗症就是证明。

    “哎,有点可惜。”

    叶榆把红薯放在厨房,回到房间,从屋里拿出一些主要由王来娣备的上门礼,放入背篓,背着它们走亲戚去。

    第25章 姥姥姥爷

    王来娣为了娘家能够照顾自己的女儿, 也真是狠下血本,备了不少东西。

    先说长辈的,王姥爷王姥姥两人一人一件马甲, 即坎肩, 布料现在有多难得懂得都懂, 很多人一年四季都不一定有一件新衣裳,更不提棉花夹层。

    若非王来娣在纺织厂上班, 这些东西未必能搞到, 这两件新坎肩省着点穿,够王姥姥王姥爷穿个七、八、十年不成问题。

    长辈有了, 再说同辈。

    王来娣上面有两个姐姐, 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家里姐妹就她嫁的最好,考上县里的高中,又因大姐夫的关系在城里找了份临时工工作,认识孩子们他爸叶红军,也因此,她对自己五个儿女的学习都特上心。

    王来娣的姐姐王妱娣也嫁的还行, 嫁到县城, 爱人是镇上唯一一家国营饭店的大厨,还花关系帮也她找了份正式职工, 双职工家庭在这年代基本上都能过的不错。

    三姐王盼娣、五妹王五娣都嫁到王家沟附近大队。

    王来娣与姐姐王妱娣的关系最好,王盼娣性子比较沉默,一句话打不出来一个屁来,对她最大印象止步于这里。

    王五娣据说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关系也不错,这年代年长的女儿都是家中小女儿小儿子的另外半个妈,指不定比父母都更负责。

    唯一弟弟王传根同样也是王来娣一手抚养大的, 作为家里唯一一根独苗,王传根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时候就没怎么干过活,后来读书成绩也很不好,不然也不至于王来娣去上高中。

    王来娣说叶榆他舅王老根过去性子被宠的有点懒,但胜在性子憨,说得不好听的就是又傻又笨,被同村同龄人捉弄也不是一两次了,后面娶了媳妇情况才好一些。

    王传根娶了隔壁大队村长女儿刘红梅,成亲是王来娣早出嫁,对这个弟媳性子也不太了解,寥寥几次接触知道她是个聪明人,每次见面也都和和生财。

    老天爷仿佛为了均衡概率一样,这俩口子生了三男一女,儿子名字都叫老虎,王大虎王二虎王小虎,以及王小妹。

    王大虎王二虎都已成亲,王小虎王小妹是一对双胞胎,比叶榆小几岁,他们和叶保国差不多大。

    王大虎王二虎他们肯定有孩子,但更小一辈有几人,王来娣不知道,亲戚间就是这样,长期不走生疏得飞快。

    王来娣给同辈的兄弟姐妹准备一人一双手套或一件围巾,由马甲剩下的碎布做的,王大虎几个晚辈则不需要她准备,顶多给家里再往下的不知道多少个小孩儿,备了一些冰糖、炉果、江米条等小零食。

    此外还有备一些送给村里其他亲戚的小礼,也都是给小孩子的零食小吃,这年头孩子最精贵,送给他们准不会出错,这里面又以给王妱娣家的小孩子最多,这些现在都放在空间里还没拿出来。

    王来娣过去与娘家关系不亲不热,这些年回娘家次数少,彼此印象突然变好了,可能这就是远香近臭的缘故。

    叶榆见到后总有一种把它们昧下换旧课本旧橡皮擦旧铅笔的蠢蠢欲动,最终还是为数不多的良心占了上风。

    她自认为不算好人,生在末世,也不是没有杀人越货过。

    但杀的一般都是坏人恶人,或者纯属于黑吃黑,对于普通人别人手中的东西,惦记归惦记,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底线的,何况还是小孩子的东西。

    叶榆送礼也不藏着掖着,背篓大敞着,让人眼红的坎肩“不经意间”挂了一小半在外面,大背篓里又是江米条,还有炉果冰糖,事实上除了江米条外,炉果和冰糖都比水果糖便宜,胜在冰糖能煮饭做菜。

    并非她乐意当显眼包,这是王来娣耳提面命的,村里人知道她送了什么礼,才会夸她们母女孝顺,也对督促王姥爷王姥姥一大家子对她困难时能搭一把手。

    虽然叶榆未必用得上就是了,但表王来娣孝心的事情也的确值得做。

    这一路上路上遇见不少村民,叶榆对于他们的打招呼,也微笑或点头回应,以至于让人受宠若惊。

    毕竟经过今天早上前村长一家一事后,大家在这个年轻漂亮的女知青面前不免有点心里发毛,也有早看王老二不顺眼的村里人打心里佩服她,每次见面,都在心叹这人的外表和战斗力的反差真贼大。

    也有几个鼓起勇气客气搭话的:“叶同志这是去看姥姥姥爷吧?哟,带这么多好东西呀?这坎肩可真厚实啊,棉布真新真软。”

    “少见多怪!王来娣前两年回娘家不也大包小包,这闺女虽然嫁的有点远,还一直惦记娘家呢!”

    “狗剩叔可真有福气,几个女儿都是孝顺的,儿子又为他生了好几个孙子,这以后的福啊,怕是享不尽了,真让人羡慕。”

    “别说他家,你家那几个小子也不差,下地干活绝对一把手。”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他们懒着呢你不知道……”

    叶榆姥姥家距离知青点还挺远,需要下坡再爬个山,路过不少户炊烟袅袅人家,很多村民家里一眼能看到院子里面。

    如此一来,名声便很快宣扬出去,用不了一个晚上,等明儿个,村口队长家的大黄狗指不定都知道了。

    王姥爷家在村里家庭条件也算是不错的,这从有亲戚当村会计,女儿能嫁入城里也看出来,多亏王家枝繁叶茂。

    他们家原本房子就挺大,王传根的两个儿子成亲后,又在原地往东西方向扩建两次,如今前院后院都大的不像话。

    光是厨房便顶知青点小厨房的五倍以上,柴火堆积得老高了。

    时下人讲究多子多福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主要是社会生产力不够的原因,生的多劳动力多,干的活多,只要兄弟不阋墙内讧,日子过得也就会轻松许多。

    王姥爷老俩口早知道叶榆来王家沟,因上工忙再加上不在一个组还没见过,但家里人早议论开了。

    王姥姥因生育过多明明比她家老头子小,却看起来更老些,一笑脸上尽是褶子,头发花白且稀疏,但疏得光光整整,挽成一个小揪揪挂在后脑勺。

    她眯了眯眼睛,评:“来娣家有三个闺女吧?怎么大女儿二女儿都嫁了,剩下这个小女儿下乡来地里刨食,一听就知道是不得宠的,你们啊也别挨她太近。”

    王姥爷拿着他的宝贝旱烟杆,吞云吐雾,虽不说话,但家里人都知老俩口一条心,王姥姥的话也是他的心声。

    叶榆昨天今天愣是没遇见外家人,这才是主要原因。

    只是在听邻居大爷递过来的消息,说是他家外孙女背着一背篓的礼上门拜访时,老俩口那个脸色变得奇快。

    “我的外孙女就是孝顺,”王姥姥跟邻居大爷一顿猛夸,对儿媳孙媳又是催又是骂,“还不快去接你们侄女/表妹!”

    偏偏王传根是个憨的:“娘,你不是说要远着叶同志吗?”

    “什么叶同志?那是你嫡亲侄女!”王传根媳妇儿刘红梅狠狠拧了他腰一下,和婆婆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满面,不知道的,还以这俩个是一对母女呢!

    底下王大虎王二虎与他们的媳妇儿都干不过老娘和老奶,一个个至少表面安分守己,说啥应啥。

    双胞胎之一的王小虎体了他爸智商,也憨傻,王小妹又机灵得不像话,一双眼睛转来转去。

    至于小孩们,耳朵过滤一切,只知道邻居大爷说有好吃的。

    好吃的!

    超期待!

    于是,当叶榆来到姥姥姥爷家时,门口站着迎接她的高高低低一排人。

    除了姥姥姥爷老俩口,其他人都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凑什么热闹呢,或者聚众闹事呢!

    叶榆:???

    “这是小榆吧,长得可真像你娘,一样标志,一样漂亮!”刘红梅热情迎上,一张口便像是嘴上抹了蜜,话甜得齁人,瞎话也能张口就来,“你姥爷姥姥知道你来村里,一直惦记着,每顿饭前都讲来娣出嫁前在家的事儿,吃不香睡不好,一日三遍,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假如她不是眼睛一直往背篓里偷瞄,叶榆就相信了。

    果然,又听刘红梅说:“来就来了,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和家里人客气啥。”让大虎二虎赶紧帮表妹拎背篓重物,间或把孙子孙女伸向背篓的手给拍了回去。

    这东西本来就是王来娣为他们准备的,叶榆也就爽快地松了手。

    又在刘红梅的介绍下,一一叫人或被叫,把他们称呼与长相对上。

    叶榆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穿过院子,来到堂屋,还未坐下,迎面对上王姥姥的激情表演,拉着她的手又是心肝啊又是啊肉什么的,眼泪更是说来就来。

    梦回大观园经典剧目(bushi)。

    只不过王姥姥演得真,叶榆却不是个会演戏的,或者说对演戏不敢兴趣,神色自若,倒像是在吃瓜看戏。

    这没人配合,戏也唱不下去。

    王姥姥一点也不尴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简直收放自如。

    第26章 相信科学

    这个时间正值饭点。

    原本王姥姥王姥爷为招待外孙女备的只有红薯饭, 外加凉拌红薯藤与红薯叶,其中红薯饭还煮得挺稀的,目的在于向外孙女诉说王家的贫穷, 养活一大家子不容易, 真的不能再多一女娃了。

    现在变了。

    看在这坎肩、围巾、手套、冰糖、江米条的份儿上, 肉且不说,怎么说也要加几个鸡蛋, 添一点荤。

    舅妈刘红梅简直就是王姥姥肚子里的蛔虫, 王姥姥眼睛一睁,便知她心中所想, 赶紧领着俩儿媳妇去厨房补救一番。

    捡来四个鸡蛋, 两个打香葱蛋花汤,两个混着韭菜炒,正巧地里的韭菜还剩最后两茬,过两天指不定今年就没了,这样就算有荤。

    最后再加一个白菜冬瓜煮红薯粉,蒸一个大南瓜, 菜也足了。

    如此一来, 堂屋的八仙桌基本能够摆个半满,已经足够丰盛, 又不出格到过于露富,算计的恰到好处。

    叶榆嗅了嗅鼻子,闻到鸡蛋的味道,馋了,话说城里买鸡蛋也不容易,除了贵还需要鸡蛋票,她还是蹭着二姐叶兰相亲蹭了两回, 如今到乡下,怎么也要养几只鸡。

    知情点能养几只来着?

    好像是三只。

    可惜了,要是能多多养的话,她可真想开一个养鸡场、养猪场、养鸭场……吸溜吸溜。

    叶榆想到就问:“咳咳,姥姥,村里有人孵小鸡卖……不,换吗?”

    “现在冬天,母鸡都不怎么下蛋,哪里会抱窝哦。”王姥姥摇摇头。

    叶榆:

    “不能人工孵小鸡吗?”

    一提到孵小鸡,不得不提一下末世人们的辛酸泪,不管种红薯土豆,还是家禽养殖,人们都像是祖宗一样伺候它们。

    等到收获季节,有个拇指头大小的红薯,都会让几十个种植专家和畜牧业专家像孩子一样手牵着手又蹦又跳。

    不是不能异能者干涉,只是异能干涉后的动植物,变异率超高,不一定能食用,即便能正常食用,那味道大概也是一言难尽,味道正常堪比买彩票中特等奖的几率。

    叶榆不是种植专家也不是畜牧业但专家,但曾经因特别想吃鸡肉,整整一个月都在梦见烤鸡、烧鸡、叫花鸡、白宰鸡……

    于是她每天都去希望基地中心的农业厅,认领三颗堪比中阶异兽核的珍贵鸡蛋,盯着它们孵化小鸡。

    盯了许多天,一颗鸡蛋顺利孵化,毛绒绒的小黄鸡多可爱。

    可爱的让人直流口水。

    然而——

    未来畜牧业打破叶榆的期望,这个小黄鸡它长着长着变异了,一下窜两米高,这些天的时间全部白费。

    只能庆幸这种人工变异生物一般来说都不是很强,不会给基地人民造成财产损失,指不定能中奖正常食用呢?

    “咯咯哒!”两米高的‘小’黄鸡扑腾着翅膀叫什么两声,鸡毛糊了叶榆一脸。

    “……”

    非常明白种植学家从地里扒拉出足球大小土豆的绝望。

    还好现在不在末世,叶榆人工孵化的小鸡至少不会变异,烤鸡、烧鸡、叫花鸡、白宰鸡……嘿嘿,嘿嘿。

    “人工孵化?”王姥姥在心里嘀咕,这城里人说话就是文绉绉的,“只听说过母鸡抱窝,难道人竟然也能抱窝?”

    人工孵化技术在这个时代早已出现过,南北方都有,尤其是北方,修了火炕的人家很多,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热炕是一个还不错的人工孵化器。

    只不过因信息传播缺失,很多在未来看起来很普遍的技术,城里人村里人未必知道,很多人孵化鸡也属于巧合。

    而且现在每家每户只能养两三只鸡,能够在春天孵鸡,谁要在冬天孵鸡啊?孵出来的小鸡养不养的活才是关键,冬天天冷食物又少,春天少说靠山便有野菜,王家沟自然也没人搞人工孵化的事。

    叶榆又问:“母鸡都能人怎么不能?姥姥,咱们家有受.精蛋吗?我能不能用换几个?”

    本来还觉得叶榆在胡闹的王姥姥,一听到“换”字,眼睛亮了亮,立马改口:“有的,有的,咱们家里鸡是两公一母,捡的鸡蛋亮光下你一看,绝对能看见黑丝黑点,大多都是喜蛋。”

    只是数量真不多,秋冬天鸡不仅不抱窝,下蛋也减少,这还是他们把鸡养在厨房才有,等第一场雪来,养哪儿鸡都不再下蛋。

    除非养炕上被窝里面,但这年代布料贵柴火多贵,为了几只鸡不值,还不如等到春天再抱窝,何况队里每户人家养鸡数量有限。

    叶榆也不管值不值,她本来也不打算多孵,试一下又不掉肉:“一个鸡蛋八分钱,姥姥你多给我几十个呗。”

    这出的价格比平泉镇农副店收贵一分,又比供销社卖的便宜几分,取中间值,鸡蛋多少个她都能吃下,不是说全用来孵,她还可以自己吃啊。

    “哪有那么多,让你舅妈给你十几个带回去,”王姥姥顿了下,打了一剂预防针,“咱给你的都是喜蛋,但你孵不出来,或者孵出来的鸡养不活,这可不怪我们。”

    “姥,我知道。”

    王姥姥可能知道自己上一句话过于见外,又抹了眼睛,声音一转说:“若不是姥姥姥爷要养这一大家子二十来口人,这鸡蛋你白拎回去也行?哎,这年头,农村日子难过啊,一年到头都没几个进项。”

    这句话后半段叶榆是同意的。

    不要看王姥姥他们有装穷的嫌疑,或许王家在王家沟的条件的确不错,可贫穷这种事情在现在哪里都是常态。

    但叶榆也没有热心到帮人扶贫,她又不是什么扶贫干部。

    假如她姥姥家不是王姥姥这种个性占上风,而是非常热情周到,她反而会不习惯,宁愿远离,因为那样粘上一大家子可能会非常费心费力;若是他们贪便宜还愚蠢像蛇一样顺着竿子往上爬的话,她走会让他们狠狠明白孝敬长辈在她这里从来都是行不通的。

    现在这样刚刚好,纯靠利益来搭建桥梁,与聪明人打交道也更简单。

    王姥姥也很满意外孙女的“懂事儿”,更满意她手里有钱可以靠自己生活,这么一看,王来娣也不是不喜这个女儿,还真有可能是小年轻不懂事只想搞激.进,和六零年砍树炼钢的那一批技术员一样,被骗下乡的。

    要她说,这乡下哪有城里月月有商品粮吃得好?

    糊涂啊!

    长辈这边聊得差不多,晚辈那边,王大虎王二虎俩家一共有七个小萝卜头,甭管哪家的,在没分家前排序都在一块儿,七男一女,典型的阳盛阴衰。

    他们高高低低站成一排,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一来是对新客好奇,而且这个三表姨还带了好吃的上门,虽然被他们奶眼疾手快锁到柜子里,但以后也不是不能吃到。

    二来他们早已听说这个表姨的威名,村里大人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很多人并不避着小孩子们聊天,白天的流言他们早听说了,阿牛说他亲眼目睹的,表姨一脚将王二赖子踢飞一百米。

    这跟小人书里的放牛娃王小二还有五虎上将关二爷简直一样厉害!

    和大人们不同,光是叶榆这暴露的身手,便让这些村里佩服不已,几个孩子都挺了挺胸膛对村里小伙伴炫耀过——

    “这是我的表姨!”

    “还有我的。”

    “我的。”

    叶榆见这几个萝卜头穿得不说有干净,至少挺保暖,所以也没有和村里有些娃一样挂着两条鼻涕到处甩。

    于是回了他们问题:“人怎么可能被踢飞一百米?要相信科学知道不?”

    一边说,一边提溜着最大胆的俩娃——王海王江,小名三海娃、四江娃,来了一个高空飞人。

    话说等再升一阶,百米飞人算什么,那还不轻轻松松?

    其他小萝卜头仰头星星眼:“哇!”这表姨,他们的!

    若再过几十年,肯定有家长投诉叶榆虐待孩子,安全意识淡薄。

    但现在不仅来自末世的叶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心大的家长也只是在心里叹,村里的流言还真不是瞎吹的,叶家这个闺女身上有点儿东西啊,这劲儿比农村壮年汉子都大,光是这一身力气也饿不死自己。

    “噗哈哈哈哈,表姐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一个年轻女声插了进来。

    叶榆抬眸望去,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碎花旧棉袄的年轻姑娘,扎着两大又黑又长的大辫子,辫尾系着俩红头绳。

    在时下灰、蓝、绿为主的着装颜色,这样的打扮不能说不时髦,放到城里比都不差的,且这个时刻城里可能还不敢这样打扮,怕被红眼病举报到GWH。

    这便是叶榆的表妹,舅舅王传根唯一的女儿王小妹。

    看得出来,王小妹作为这一辈唯一的姑娘,在家里过得不错,下一辈的王二猫也是同辈唯一姑娘,也是一样。

    可能还有王妱娣王来娣都嫁到城里,给家里带来实惠的缘故。

    这让王姥姥王姥爷敏锐意识到姑娘并非完全是泼出去的水,也是有回报的,不说彩礼,当一门普通亲戚来往也是不错的。

    尤其是嫁到县城里的大女儿,当初二女儿王来娣能嫁到燕京也有她的帮忙,为他们家带来不少隐形利益。

    也因如此,王小妹王二猫都是村里少数正在读书的女孩,前者在镇上读初二,这两天正轮到月休回家,后者在红旗大队读小学,每天需要走一个小时来回上学。

    当然,这也需要她们成绩优秀才行。

    这年头读书都有期末考试,也不是义务教育,家里一同读书的几个男孩,除了十岁的王三海和年纪小还没上学的两个娃,包括王小妹胞弟江小虎在内,都已因成绩差而退学。

    可见这读书也不是人人都行。

    第27章 下次一定

    叶榆自觉心态已老, 根据缺啥补啥的民间定理,靠近王小妹这样生命力和她辫子上系的红头绳一样旺盛的年轻姑娘,自己也能被感染一两分活力。

    王小妹年纪也不大, 和叶保国同岁。

    叶榆把她当成王二猫王三海这样的小萝卜头, 况且王小妹本身也是未满十八的未成年, 嘴巴也体了她妈——

    真的很甜。

    “表姐你可真漂亮,皮肤是我见过人里面最白的, 我还闻到你整个人都香香的, 你有抹雪花膏吗?什么牌子的,效果这么好。”

    王小妹不仅是一个擅于聊天的人, 也擅长于从聊天打探消息, 聊天中问了不少问题,但方法又并不惹人烦。

    叶榆有一下没一下地回答,只是答着答着察觉到有一点点不对劲。

    王小妹的问题大多都关于四九城,这不奇怪,许多农村人都对城市有一种好奇与向往,但她关于城里什么样几乎没问, 供销社、雪花膏问得也少, 住打一个引子,重点关注叶家大表姐二表姐嫁了什么人。

    知大表姐嫁给工人后, 打听了许多工厂和工人子弟的问题,还有二表姐的相亲,恨不得亲临现场。???

    “你想嫁到燕京去?”

    叶榆问得直白,王小妹的脸羞得像只煮熟了的大螃蟹,却也不像时下人内敛或扭捏,大声应了一声。

    “怕是有点困难。”叶榆讲了城市里现在单身男女的现状,并且表示以后会越来越难, 单身工人不管男女身价直线上升。

    一句很现实的话,单看背景,王小妹的个人竞争力比不上城市姑娘。

    假如王小妹嫁入城里,在找到工作转关系前,她还是农村户口,领不到商品粮,全家人多一口人吃饭,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谁家乐意?

    除非遇见老光棍,或者不怀好意的,但那样的情况还不如不嫁。

    王小妹羞意顿退。

    叶榆说:“靠山山倒,靠墙墙塌,想要入城,还是靠自己的本事最靠谱,自己有能力才有话语权,过得更自由。”

    王小妹还不是很理解这些话,只懂了一小半,咬唇问:

    “但高考不是停了吗?”

    她过去的计划是考上高中或燕京大学,和三姨一样嫁到首都去,过穿布吉拉红色连衣裙、布洛克皮鞋、抹沪牌雪花膏、涂飞霞口红的幸福日子。

    这些东西都是过去她在镇上看露天电影打听到的,或听家里人有在供销社工作的同宿舍同学吹得。

    这梦想可真fashion。

    这里的时尚指布吉拉连衣裙、布洛克皮鞋、沪牌雪花膏……可惜没有出生在城市里,不对,这样的打扮现在出现在城里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叶榆反问:“难道你想嫁给四、五十岁二婚头,或者瘸腿瞎眼寡汉儿?”

    “不不不。”王小妹猛得摇头,她的少女心在这一刻遭到猛烈打击。

    叶榆:“你学习不是不错吗?好好学习总会有机会的。”

    距离下一轮高考还有十年,王小妹现在还差一点满15岁,也就是十年后,她也才25岁,但25岁在这个年代很多人已经儿女俱全,到时候她嫁人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也不是不能参加高考。

    好吧,还是有点难。

    届时王小妹也不年轻,指不定儿女都有,还有家庭,考高考并不定是她一个人的事……这也是许多知情面临的困境。

    时代局限,叶榆也无更好建议,顶多劝一句:“哪怕不考大学,城里招人也是有学业限制的,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好好学习准没有错。”

    “听到没有,你表姐是高中生,跟你表姐学习准没错。”王姥爷尊开金口,只是这话第一句说得有几分耳熟。

    又有王姥姥捧哏:

    “对对对。”

    “今年过节小榆也要回燕京吧?让小妹也跟着你回去长长见识。”

    叶榆:“……”

    这么一说根本就是没放弃。

    这个时候,在王小妹左侧,同样也穿着碎花棉袄、系着红头绳的年轻姑娘上前半步,她长得也和王小妹有四、五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人像火红的木锦,夺目吸睛;一人像沉默的石头,存在感极低。

    唯有在王小妹询问工厂子弟、叶榆问王小妹是不是想要嫁到燕京去、以及王姥姥提出让带王小妹入京时,对方呼吸漏了几秒,心跳也同样加快了一些。

    内心挺活泼的,和面上冷静寡言完全不同,这也是叶榆留意了下她的原因。

    这位姑娘名叫李牡丹,有着和她个性完全不同的名字,是嫁到隔壁村王盼娣的女儿,同样也是叶榆表妹。

    民间都说女孝父,偏偏王小妹和李牡丹都体她们的妈居多。

    叶榆大概明白她妈说的二姨王盼娣是怎样一个沉默的人了,她知道李牡丹和王小妹怕是都有一个嫁入城里的心思。

    只是李牡丹一直在纠结,纠结到最后也没出来。

    叶榆也就装作未知,虽然王姥姥他们不像她一样能听人呼吸心跳,但他们和李牡丹走的近,不可能不知李牡丹今日上门的目的,不过也是装糊涂罢了。

    她也不自找麻烦。

    王小妹的想要进京叶榆都没答应,对于王姥姥的各种口述陷阱滑不溜手,根本不掉。

    王姥姥老俩口在心里嘀咕:“这外孙女就挺不客气的,也并不好说话,不愧是来娣生的,这臭脾气像极了她妈。”

    聊了这么久,晚饭也差不多做好了。

    叶家吃饭一向比较随意,没有“食不语”的规则,菜一上,顶多等叶红军夹了过后,抢到多少看手速。

    但王姥姥家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人口过多的缘故,王家竟然实行分餐制。

    分餐的人是这个家最高长辈之一的王姥姥;分家的第一梯队是两位老辈,还有壮年劳动力,王传根王大虎王二虎;刘红梅、王小妹和小辈们紧跟其后;剩下王大虎媳妇和李牡丹被排在最末端。

    越往前,分的饭菜量越多或者种类越多,往后有时不一定能吃饱。

    像是韭菜炒蛋只有第一梯队有,蛋花汤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差不多,落后面顶多半碗两勺,白菜粉条南瓜乃至于红薯杂粮饼也都差不多一样。

    叶榆本来该在第三梯队,甚至和刘牡丹这个外孙女一样被分在末端,不过作为远道而来第一次上门的娇客,她被王姥姥分在第一梯队,享受最佳待遇。

    蛋花汤是真好喝,鸡蛋滑嫩,自家地里种的葱可香了,和葱一样的还有韭菜,和鸡蛋简直是绝配。

    叶榆多久没吃过韭菜炒蛋这玩意了?闻起来老香了,吃起来更香,愣是实行一口菜咀嚼二十下的健康吃法,倒不是为了健康,纯属于让味儿在嘴巴里留得久一点。

    其他也不错,白菜粉条没放什么油,但吃到了原滋原味。

    这白菜挺甜的,清甜。

    虽然也是红薯杂粮饼,但可能因乡下粮食相对充足些,量不一样,吃起来口感更好一些,更劝和。

    叶榆牢记王姥姥在饭前说的一句:“小榆第一次来姥姥家,姥姥家其它什么都没有,红薯管够,尽管敞开吃。”

    “得勒!”

    于是在叶榆把手里的杂粮饼啃得干干净净后,大大方方拍了拍肚皮,说:“姥姥,我没吃饱,饿饿,饭饭!”

    第一次见到叶榆食量食速的其他人:“……”竟这么能吃?

    反射性看她肚子。

    很平啊。

    王姥姥抽了抽嘴角,她说过的话总不能再吐出来,何况她现在也是看清楚叶榆这个人,和她妈一样牛脾气不好惹,比她妈还厚脸皮,无奈让孙媳妇再多煮一些红薯。

    “我吃的多,我可以自己来的姥姥。”

    “别别别,哪有让客人动手的,老大老二媳妇儿,你们还不快点。”

    叶榆只能重新坐下,她还真没有翻别人家的习惯,只是真心觉得麻烦两位表嫂挺不好的,这年头当人媳妇儿过的可真不容易,干的不少,吃的最少。

    接下来的只有烤红薯,想要让王姥姥招待其他是不可能了。

    不过叶榆也不介意,敞开肚皮吃,吃到最后王姥姥王姥爷已经不是抽嘴角了,整个脸都在蠢蠢欲动,恨不得把这大胃口王马上给撵回知青点去。

    这未免也太能吃了吧?

    本来还因叶榆能力不错,性格也不是个拎不清的,想着要不要和她多多来往,邀她住家里也是多一个超壮年劳动力。

    这谁家能养得起?

    难怪王来娣让她下乡,怕是城里的商品粮也养不起吧?

    若不是看上坎肩份上,王姥姥指不定真的撵叶榆出门,如今只能暗中不断运气,默念“坎肩”、“坎肩”、“坎肩”。

    也不知念了多少遍,叶榆也终于吃了个十成饱。

    吃的还很舒心,尤其是姥姥姥爷舅妈他们的表情神态非常下饭。

    咳咳。

    叶榆离开的时候,除了受.精喜蛋,还买了不少新鲜蔬菜,以及大量的红薯土豆南瓜,王姥姥他们的表情这才有恢复正常。

    “下次来玩啊——”一出门,日常待客客套话脱口而出,刘红梅仿佛能感觉到背后能射死人的目光。

    叶榆促狭:

    “下次一定。”

    “……”

    第28章 人工孵鸡

    叶榆吃饱喝足, 返回途中,顺手割了些茅草,砍了不少的柴, 把空了大半的背篓再次装满, 累得老高。

    柴火这些最麻烦的不是砍与割, 而是将它们晒干,夏天肯定不存在这个忧心, 问题在于现在早已入秋, 早点砍,早点晒, 也是为了今年的寒冬。

    实在不行再来一次, 跟姥姥家他们交换,她看他们家柴是真多。

    回到知青点时,其他仨个已经回来了,浑身上下沾有泥巴,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正在吃饭, 但吃的不是很香。

    让某人恨不得以身替之。

    韩景把在镇上帮忙买的东西递过来, 说:“盐在最底下,肉没有, 猪下水也一样,鸡没有,米没有;富强粉限量两包,我们按照你说的,给你买了三人份,你给的糖票花完了,这是剩下的票和钱。差点忘了, 供销社今天正巧有鱼,买鱼不要票,我们买了四条,一人分一条,草绳系着挂那儿呢。”

    “谢了,帮大忙啦!”叶榆接过东西,和背篓里的粮食蔬菜一起简单整理分类放好,出了厨房,把鱼单拎出来,抬眸问他们,“要不我帮你们打整鱼?”

    四条鱼不是她想象的咸鱼熏鱼,而是新鲜鲤鱼,看样子像是本地野生的,都不大,两斤至三斤左右,一路颠簸折腾,现在早死了,不进一步处理明天大概率会发臭。

    简单处理以现在的低温天气,应该能保存到明天早上或中午吃。

    韩景知道叶榆这是看在食物面子上才这么热心,这一路也的确辛苦,比那天和大队长一起回来还辛苦,这时他们才知道大队长他们那边其实有帮不少隐形的忙。

    他想了想,点点头:“麻烦你了。”

    徐飞也一边啃着杂粮饼一边谢过,花菲菲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有一下没一下啃着玉米,很明显根本没有听周围的声音。

    叶榆不由问:“怎么了?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前些天这丫头也有情绪低谷期,但还是活力四射的,现在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这可不是个好形容词。

    韩景看了眼花菲菲,小声说:“她刚发了电报没多久,家里人就回了,只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担心家里,收到地址后又给她寄了两袋东西,可能要十几二十天到咱们这儿,让她记得到时候领一下。”

    这个电报内容还挺多。

    时下电报的钱可是按字来算的,哪怕电报描述比韩景写的更简略,但内容数量总没少,怕是得超过10块钱,这里看得出来花菲菲家庭条件的确不错,但也听得出来家里很不舍但坚定地拒绝了她。

    花菲菲不仅绝望于自己明天又得上工,以后指不定都一直这样,更绝望的是,从小依靠长大的家将不再是她的依靠,说不清楚这俩那个更可怕些。

    从表现来看,更多是因为后者。

    徐飞含糊不清地说:“外面很乱,到处在搞什么打破旧文化旧风俗,越是过得好的人家越得小心。”

    他家贫困户倒是根正苗红,但他的邻居也是他的高中老师差点遭殃。

    若非前阵子有个什么肃清小红兵的文件下达,调查那些个一肚子坏水的混蛋,几位高中老师都得被拉出去批评,这年头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已经很不容易。

    “我爷我爸我妈都让我少跟家里人联系,”韩景也心有余悸点头,又长叹一口气,“哎,这都什么事儿。”

    到了镇上,他们才知道不止花菲菲一人想回家,也有其他知青也想,但目前来看,至少近期希望不大。

    且公社领导看见他们并不如前两天热情,因为平泉镇附近的公社已经有知青闹起来,听说还和村民打起来的,小镇居民现在都在议论知青的事。

    肉眼可见,下一批乃至于未来下乡的知青不会像他们这样受到欢迎。

    叶榆:

    “他们打赢了吗?”

    韩景和徐飞:“什么?”

    “咳咳咳,没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叶榆想都不想,也能预测基本上19%当地人胜利,而得罪当地人,这些知青的未来日子想必不好过,还是太年轻啊,但年轻又有什么不好呢,只希望他们能克服困难。

    “既然走不了,那就尽快适应环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额,”叶榆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句话好像出自外文书籍中文译本,是哥们儿的话请忽略它,谢谢!”

    哥们儿韩景和哥们儿徐飞:……和女同志当哥们儿,这绝对是头一遭。

    叶榆已经拎着四条鱼去处理了。

    只见一只手拽住鱼的尾巴,一只手拿起菜刀,刷刷刷几下便把鳞片刮了干净,接着又地将开膛破肚鱼肚里的内脏取出,剥离干干净净,手法十分娴熟。

    真的是非常快,仿佛再慢一点,鱼都会进她的肚子里。

    毕竟叶榆现在也不是吃不下一条鱼,这四条鱼她都能塞进肚子里。

    只是今天她真吃得难得十分饱,鱼就这么吃有点浪费,不如做个菜来大口大口地配杂粮饼,可惜现在北方小镇买不到米饭,鱼汤鱼汤配白米饭的话她能干个七、八斗碗。

    等花菲菲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醒过来,四条鱼早打整干净,叶榆也已经去草席隔离的小浴房里洗完澡。

    花菲菲看着担忧她的韩景和徐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来洗锅,还有你们饭盒也交给我,你们先去洗漱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们陪我走这一趟。”

    “没什么,互帮助助嘛。”

    “要不是去镇上,我们也不能添这些东西,还能得到不少有用消息。”

    在三个知青彼此客套的时候,叶榆已经从洗澡房里出来。

    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反正头发短,懒得用棉布擦,学着和猫猫狗狗一样把头使劲儿,水珠甩出去飞的老远。

    “粗鲁。”

    花菲菲哼了一声。

    “……其实还挺好玩的,我也喜欢这样。”韩景笑着打哈哈。

    花菲菲不赞同:“你们是臭男人,我们可是姑娘啊。”

    “又没飞你身上,”叶榆伸手一摸,只觉得干了不少,继续道,“温柔体贴,率真豁达,坚韧勇敢,可爱慵懒的猪猪女孩,惬意潇洒的盖世仙女,不同类型的姑娘都有着自己独特魅力,才不是千篇一律。”

    连花菲菲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挺有道理的,徐飞更是眼睛发光,像是看见肉骨头一样盯过去,他这人平时正常,但痴迷于各类文学,对文字一向执着。

    只是——

    “什么是猪猪女孩?”

    花菲菲陷入纠结循环:……这词我没听错吧?她说的不是我对吧?

    只能说未来信息爆炸一直在向人输送很多东西,一不小心又嘴瓢的叶榆确认头发甩不出水里,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见叶榆不回自己屋,而是往男知青们住的东屋一空屋走去,花菲菲不解:“叶榆她这是改主意了,不住西边那间炕都没有窗都没有的小破屋了?”

    “额,不是,叶榆她没打算搬家,”韩景帮忙解释,“她是想借这空屋的热炕人工孵化鸡蛋,刚才说的时候你也有点头。”

    就是没听进去,瞎点的。

    “人工孵化?”这涉及花菲菲的盲区,但她对鸡蛋和鸡挺感兴趣的,想吃,但叶榆的鸡,她不认为他们吃得到,哪怕这个养鸡名额其实是他们三个人的。

    叶榆可不知花菲菲也嘴上馋,来到东屋,先布置鸡窝。

    她之所以选择尝试人工孵化也是因知青点有空余房间,这房间还正当有空,还修有炕,可以暂时借用一下。

    顶多浪费些茅草和柴火。

    这些对叶榆来说都不是事儿,甚至于以后还可以用这个当借口去山里,或者上下山路上遇见村民以此为借口。

    一箭双雕。

    等小鸡孵化出来,长到半大,把它们移到为订制的鸡笼鸡窝里,便可以坐等鸡肉鸡蛋吃了吧?

    再把这房间打扫干净,未来来的知青怕是也不会少。

    孵小鸡时的温度非常重要,往往在35到40.5摄氏度间,大多数情况偏高一些,但又不能太高。

    普通人不能靠身体孵化小鸡,一是因孵化过程需要十几二十天离不得,很少人能够有耐性和时间做到,二是因体表温度不一定能达到要求。

    叶榆完成第二个条件倒是没问题,从十个鸡蛋中挑的这三枚鸡蛋便是在她怀中一路护着回来的,但第一个条件有问题,在有条件的环境下,她不可能十几天不洗澡。

    只得作罢。

    其实,叶榆还真有亲自孵化鸡腿,不,小黄鸡的欲·望。

    满脸可惜地从怀里掏出暖暖的鸡蛋,放入温度适应的炕上茅草窝里,旧衣服盖上,不能密不透风,需要一定的透气。

    再加两盆水,提高湿度。

    叶榆把窝搭好也没回房间,反正头发还没干,当下在这个屋把异能修炼起来,一遍、两遍、三遍。

    三遍过后,她睁开眼睛,开心地轻轻地摸了摸这三枚幸运鸡蛋。

    它们可真是幸运星!

    不止因它们是从十几个鸡蛋中挑出的被孵化鸡蛋,还有在它们陪伴下,叶榆的异能似有松动的迹象,这也意味着她的异能马上就要突破升阶了。

    第29章 异能进阶

    叶榆也不忙着回自己房间了。

    这屋比她房间大, 还空空荡荡未堆积杂物,索性上了热炕,在三枚鸡蛋的茅草窝旁, 将末世希望基地公布的关于异能提升方法最终版的三十六个动作, 练习了一遍又一遍。

    慢慢水到渠成。

    在某一刻, 摊开手心,手里多出一个红色的2阶异兽核, 细闻还有淡淡的铁锈味, 将手心划破一道口子,兽核置于伤口之上, 握紧拳头将其牢牢包裹手中。

    猛得捏碎。

    拳头仍然紧紧捏着, 将溢出的兽核能量全部吸入体内,一呼一吸间,随着血液循环运转至全身。

    三十六个动作并未停下。

    叶榆能够感受到一小骨能量在身体乱窜,冲击着血管与器官,可能有局部出血,但这都不算什么, 中阶到高阶更是会中途变成血人, 看起来更恐怖。

    甚至也有异能突破失败死亡的案例。

    异能升级本来是一个突破人体极限的过程,听基地的科学家们说, 还与人体基因突变有关。

    每次升阶都是对核苷酸序列的冲击,升阶成功都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基因突变,基因突变本来也是生物进化的重要因素之一,存在共通性与个体性。

    共通性主要表现为身体素质提高、自愈力免疫力增强等,差异性主要体现在每个人升阶提高的实力不尽相同,且异能也是五花八门,还有人外表出现返祖。

    据研究异能者的后代是有可能继承父母基因的, 比普通人获得异能的几率更大,科学家们怀疑有些神话故事指不定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异能者。

    扯远了,叶榆根本不怕这点小伤,当升阶成功后,自愈力又增高一筹,用不了多久,它们便会愈合如初。

    二阶!

    伴随着身体关节咯吱咯吱逐渐减少至无的声音,叶榆的空间异能终于进阶至2阶,修炼的动作也停下。

    现在的她随身空间增加了10倍,由原来的10立方米到100立方米,瞬移距离也增加7倍,由原来的球径10米到球径100米,撕裂空间不仅连续攻击次数增加10倍,每次攻击的强度同样也增加10倍。

    为什么会是10?

    这与叶榆个人有关。

    不同的人同阶异能强度不同,异能进阶时增强的幅度不同,有1倍的、2倍的,也有7倍、8倍的。

    叶榆前世便是7倍,不管是强度和升阶增强的幅度已经可以用优秀来形容,这样的双优在末世里也不常见,绝对的巅峰强者。

    这辈子可能因灵魂与身体更契合,竟然比上辈子还天赋出众,提高10倍,要知道基地最高只有10倍,没听说更高的。

    虽然叶榆现在只有2阶异能,但能看到自己未来的潜力,也是非常开心,开心地伸手摸了摸幸运鸡蛋们。

    再双腿前屈,用力一蹬,高高跃起,手触碰到屋顶,摊开手心增强接触面积,将自己悬挂在上面。

    若此时有人开门或开窗,看见一对悬挂的脚怕是会吓的不轻。

    叶榆已落回炕上,因控制住身体重心,轻飘飘仿佛无一点重量,对隔壁茅草屋里的幸运蛋没一点影响。

    这便是轻功,和末世基地活下来的武术非遗传人学的。

    轻功是真实存在的,但并不能莫名其妙体重减轻或消失,本质上是一个“快”字,类似于现代跑路,锻炼轻功有利于增强人的奔跑、跳跃、闪转腾挪的能力。

    异能者并非万能,就像游戏,再强的数据落在菜鸟手中也打不过带白身的高玩,在末世武术不管在异能还是普通人间都很流行,几乎人人必会。

    异能加上武术的威力也是可怕,能让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叶榆并不打算放弃这些末世生存技能变一个废物,哪怕现在不是末世,实力能够让她心理上有安全感。

    正因如此,每天她都必修炼,迫不及待升阶异能,日常生活中她也常常在不经意间使用,早已经刻入骨子里。

    热身运动一番,叶榆明显感觉到自己身手果然更加矫捷,化作蜘蛛侠更简单了。

    又在屋里做了更多热身小运动。

    身体进阶更新后,多次使用才能习惯自己升阶后的身体,至少不至于一不留神跑得过快,或者捏坏物件。

    异能也一样。

    叶榆往返于这间屋子与自己房间之间,反复锤炼,直至掌握。

    “喔喔喔——”

    村里不知谁家的公鸡又开始打鸣,这打鸣和打哈欠一样,也会传染,断断续续又响起好几声,才又安静下来。

    此时天并未亮。

    根据桂花嫂说的,村里公鸡差不多从夜里3点便开始打鸣,天冷的时候也有4、5点的,除了双抢季节,村民们是不会闻鸡起舞的。

    王家沟早晨的哨声秋冬大概在5点左右,夏季因天亮的早,也会早一些。

    第一天起那么早可真是怨种啊,难怪那天花的干柴有点过量。

    这也就意味着叶榆还能睡两三个小时,再次摸了摸三枚幸运鸡蛋,念叨它们当中至少得有一只老母鸡。

    回到房间。

    不久后,Zzz~

    天蒙蒙亮,清脆的哨声响起。

    叶榆当然醒了,但醒了不意味着要起来,还可以赖床,赖床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已经喜欢上这件事了。

    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裹着被子打个滚儿,再来N个五分钟。

    直到有人敲门。

    韩景负责今天一天的饭,但和花菲菲约定中午请她帮忙做鱼,也因此他起的最早,煮了一大锅红薯饭,又把各自的菜热好,再一个个敲门。

    徐飞几乎是一敲就醒,回答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是响亮;

    花菲菲和平时爱笑小姑娘不一样,有一点起床气,“啊啊啊啊——不想起啊,早起还不如让我去死!”

    化身一个小疯子。

    韩景没料到叶榆竟也会赖床,总算有点像普通人了,但他在敲她房间门时,还是不免有点心慌,大高个头缩了一下。

    自我唾弃,自我催眠,再用上尊称和敬语:“叶同志,你该起床了。”

    “哦。”

    声音并不大,但还是听得韩景有点儿后怕,尴尬回了一句:“你慢慢起,那我走了。”

    “哈哈哈。”

    刚到院子里的徐飞被逗得一乐,笑得好大声,因他是站在韩景背后,把本身正在心慌的韩景吓了好一大跳。

    两人打成一团。

    期间,徐飞还说:“你叫法错了,应该直接说饭做好了。”

    “对喔!”

    这为韩景打开新思路,他算是明白了,在叶榆面前,什么大道理都比不上“人是铁饭是钢”这一句口号。

    他们是对的。

    叶榆在屋内也听到这活泼乱跳的“晨架”,叹一句年轻人真有活力,紧接着捕到“饭”字,手上穿衣的速度也快了几分,拿着装牙刷牙膏的杯子出了门。

    这年头没人会在茅房里洗漱,大院便成为最好的洗漱场所。

    先洗把脸,也不用热水,冷水往脸上一浇,透心凉,也能醒精神,再用干毛巾一擦,简单又省事儿。

    顶多再涂点东西。

    叶榆拿了从家里带过来的蛤蜊油,打开挖一点,抹脸上。

    隔壁屋的花菲菲正巧出现,手里还拿着这个时代国货里最流行最贵的护肤品沪牌雪花膏,只是在看见叶榆白嫩得跟剥了壳的熟鸡蛋一样的脸。

    或者说不止脸,手上的雪花膏顿时不香了,也有下次买蛤蜊油的冲动。

    叶榆可不知自己竟还有带货能力,她也看见花菲菲,同样羡慕她睡到白里透红的脸蛋,比平时更像苹果。

    院里其他三个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点儿红,气色正常,哪怕韩景的青春痘,好吧,还是有点不可直视的丑,但也比她更像一个鲜活的人。

    尤其是花菲菲,真是特别可爱,像苹果这点,真的让人很容易生好感。(浅问一下,这个人是指特定冠词吗?)

    叶榆洗了脸、刷了牙,再沾一点清水打理自己的鸡窝头。

    短发就是这样,干的方便,但需要经常剪,而且很容易在睡觉过后变成乱糟糟鸡窝头,呆毛翘在头顶。

    不过还是比花菲菲更省心,她的头发是有点天生自然卷,而且又浓又密,乱的时候看起来像是羊毛卷,发量大到让后世程序员羡慕到死的程度。

    但这也意味着也非常容易打结,这个年代又没有拉直,看她梳个头发咬牙切齿的模样,真心替她头皮疼。

    有花菲菲打理羊毛卷的时间,叶榆他们早饭都吃了一半。

    不管乐不乐意,今天都得上工干活。

    花菲菲仨人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打趣笑话乃至于嘲讽的心理准备,前天下午几人去向大队长请假时,就被一个长有三角眼的男人笑了好一会儿。

    而且这次去镇上花菲菲并没有达到目的,算是败归,别人问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情况和三人想象的有所不同。

    上工路上遇见不少村民,韩景他们和往常一样打招呼。

    对方也打招呼回来,没有人再提成不成亲的话题,也没有人打听他们去镇上的事情,顶多回一句“你们回来啦”之类。???

    等等——

    许多村民都避着他们走,不对,更准确讲是明显避着叶榆在走。

    有些一不小心正面对上的人更是夸张,他们跟村里的大黄一样贴着墙走,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什么洪水猛兽。

    他们请假也不过才一天时间,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花菲菲使了个眼色,徐飞好哥们一样搭着韩景的肩退了一把,韩景往前跑了两步,问:“叶榆,昨天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叶榆比他还茫然:“没有啊。”

    距离世界末日还有三百年多年,也没提前啊,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第30章 七十二变

    韩景战略性挠头:“哦。”

    “继续问啊, 直接问这个……”花菲菲和徐飞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继续再问清楚点呗,嫌韩景怂, 但换他们上, 他们……他们可能也是问不清楚的。

    好在这时有两个一米多高的小屁娃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 扎啾啾头那个手怕手,平头那个比划了个金鸡独立。

    他们像是两只斗胜的公鸡, 一唱一和地向所有人炫耀:“我们小姨超厉害的。”

    “就这么轻轻一脚, 把人踢飞了个一百米远。”

    “两百米!”

    “一千亩!”

    “不是亩,是一里, 你错了。”

    “是十万八千里。”

    “不对, 是一千万……”

    小孩子都有攀比心理,比到后面他们根本不管一开始炫耀的内容是什么,只念着他/她一定要赢,叶榆在他们口中已经堪比小人书上会七十二变的孙大圣了。

    她何德何能。

    此外,姐弟俩对叶榆称呼里的“表”字都被他们吃了。

    昨天晚上一过,叶榆由表姨晋升为小姨, 王小妹这个真正的小姨被丢到一边, 勉勉强强成为了“五姨”,有时嘴瓢小姨也会和往常一样脱口而出, 就当有两个小姨。

    更离谱的是当时王姥姥竟然觉得没问题,说是去除表字更亲。

    绝了。

    虽然到后面晚饭桌上,王姥姥很想把这话收回去也就是了,看在坎肩和人民币的份上,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听到小姐弟的话,周围人笑了起来,但没反驳, 也没起哄。

    唯有花菲菲三人很懵圈:

    ……等等你的小姨是谁啊?

    ……不会说的是叶榆吧?

    ……踢飞人?!!踢飞多远来着,百米?十万八千里?

    这是骗人的吧?骗人的吧?骗人的吧?一连三问。

    但周围村民脸上的表情都在告诉他们,这里面肯定有夸张,尤其是后面一段,但前面是真的,绝对不是骗人。

    不仅不是骗人,这件事其实还和他们有关,他们算是火索。

    “你们知青的关系可真好啊。”

    “叶知青为你们对上前村长,还把前村长的儿子踢飞老远。”

    “都是王老三嘴太贱缘故,叶知青这是见义勇为。”

    “……”

    在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下,花菲菲三个终于把事情前因后果大致“真相”拼图完,即昨天前村长的儿子王老三因为他们的请假骂他们不如掉进粪坑淹死算了,被叶知青一脚踢飞,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这可真是——

    没料到啊。

    因顾及到叶榆在场,村民们讲起这件事时掐头去尾、含糊不清,把王老三描述为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讲前村长是个老了有点糊涂的偏心眼,又省略叶榆的挑衅,末尾夸大叶榆的物武力值,有拍马屁的嫌弃。

    这些落到花菲菲三人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叶榆纯粹是为了有人说他们闲话才出手的对敌恶霸,这下子他们真是感动不已。

    懂了,叶榆同志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代表。

    对对对,叶榆同志嘴硬心软,刚见面时就帮他们扶住驴车上的行李,后来见他们辛苦又主动说她那个晚上煮饭。

    还不止这些,说来有点惭愧,家里的柴和大部分水都是叶榆砍或提回去的,韩景他们只有帮忙提两桶水,烧炕的柴也一直都没捡。

    这才几天,叶榆已经默默为他们干了这么多事,一对比,他们可真废啊。

    叶榆:“……”

    花菲菲更不好意思,她还因挑选房间的事情跟叶榆呕气,这算不算恩将仇报的小人啊,不由心生愧疚。

    “我那还有大白兔奶糖……”

    叶榆本来想打消他们这些恐怖的猜测,一听到糖,脑子宕机,嘴巴比脑子还快:“回去我跟你换。”

    拒绝白嫖是她为数不多的良心之一。

    叶榆为他们出手对恶霸,韩景觉得他们也不能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叫嚣着要向让王老三讨个说法。

    徐飞在背后默默补充,他们可以再请假去一趟公社问一问,他们下乡来可不是给人欺负的,大不了拔报公安局。

    村民们听在耳里,只觉得这些话真熟悉,不就是昨天叶知青讲过的吗?他们只言知青们果然相处得其乐融融。

    仔细一想,知青们远离家乡抱成团也是可以理解的,这和村里多了一户外来人家差不多,只是这外来人家彼此没血亲关系。

    这种同伴关系牢不牢固未知,但他们有叶榆这个大杀器,干的了架骂的了人,村民们现在可不敢欺负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生怕被叶榆踢飞还得赔红薯。

    一群人扯着聊着便到了地坎上。

    韩景他们去找大队长,大队长想了下,说让王老二明天早上当着全部队员向知青们道歉,反正只要不闹到公社,这事与他无关,丢的也不是他面子。

    思及公社现在对知青的印象,韩景他们也不想闹到镇上。

    双方满意结束,受伤的只有始作俑者王老三一个。

    大队长说他也有事情找知青们,考虑到前天,几人表现出的真实实力,他决定重新安排他们四个入组。

    先是花菲菲调到活相对轻松的第四小组,再者韩景和徐飞退出青壮年为主的第一小组,加入第二小组。

    至于叶榆,以她的实力去第一小组肯定绰绰有余,但第一小组从未接收过女人,那里到处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壮年,成亲的有,单身的也不在少数。

    考虑到叶榆再强也毕竟是一个女的,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不挪位置,继续待在第三小组。

    王志明是少有尊重知青的大队长,在换组前分别询问他们意见。

    “谢谢大队长。”

    花菲菲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意见,哪怕大队长强调在第四小组获得的工分最少,寒冬腊月甚至有可能没工上,挣得粮食一个人吃也恐怕够呛,顶多不会饿死。

    “没工上!!!”

    这么大一串话,花菲菲只听到“没工上”三个字,连连点头,她还真不太在意粮食够不够管饱,不够可以买,爸妈不要她回沪上,不会连生活费也不支持吧?

    只是——

    昨天才生气说实话要和家里一刀两断,结果今天又盼着家里寄来的东西,出尔反尔,她还真是出息。

    花菲菲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韩景对大队长的建议却有点不服气,年轻人争强斗胜,都不想说自己不行,被徐飞一拉,愣是找不到话回他的“叶榆都在第三组”,他觉得自己努力努力超过其他人可以,但对赶超叶榆是真没什么信心。

    既生瑜何生亮啊!

    “傻子。”

    韩景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的中二话吼了出来,周围人都用看二愣子的目光看他,这声骂正是来自叶榆,他尴尬笑了笑:“同意同意。”

    “行。”

    叶榆也同样答应了。

    她相信自己在普通小组也能挣10工分,但挣10工分粮食也不够养活他,第三组的人比第一小组多多了,多混熟几个,方便未来向他们买家里多余的口粮。

    组队没问题,各自去自己新分的小组上工。

    小麦的犁地已经完全完成,剩下包括有耩麦、耙地、砘土、施肥。

    其中,耩麦指按比例把麦种倒进耩箱里,然后耩到地里。

    俗话说:

    “家有千顷地,全凭一张耧”。

    耩麦比犁地还辛苦,耩麦分为两种,一种是纯靠人力,单拉前面一个耩箱就需要五、六个人合作,一块儿使劲。

    一种是靠牛或驴牲畜,现在犁地已经全部结束,牛驴都有空,有牛、驴在,可由牛或驴加上两三人组队。

    叶榆既然不想沤肥,自然也不乐意施肥,臭味对于她的五感来说太虐人了,和桂花嫂商量着主动报名耩麦小组。

    大队长考虑到现在耩麦已经接近尾声,青壮年们这两天当老黄牛累的够呛,换人换工休息一下也好,便同意了。

    但他还是和村会计,在前期监督一下叶榆和桂花嫂两人的干活进度与质量。

    才监督没多久,大队长就忍不住感慨万千:“传说中的‘一力降十会’,今天我算是见到了。”

    其实叶知青来乡村建设还真有点浪费,她最适合的是部队,光是靠蛮力都能挤进特优的特种部队。

    只是招文艺兵以外女兵的特种部队实在是少,即便有也不以力量为主,普通女性想要报名也找不到路径。

    村会计没想那么多,只是跟着叹活这么多年,也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天生神力”,放到过去都能当将军杀鬼.子。

    此时,叶榆正在和牛斗争。

    是的,牛,一头老黄牛。

    叶榆在末世开过飞车,扔过炸.弹,杀过变异牛,吃过牛肉,但真还没有与普通牛近距离相处过,更不谈使唤牛。

    但她力气大啊。

    高高举起牛都不是问题,何况只是拉一头牛而已。

    大队长和村会计会接二连三发出感叹,也是因为叶榆一开始已经不是生疏问题,他们搞不懂她拉牛还是牛拉她。

    牛仿佛也懵了:

    “哞哞哞。”

    它的腿怎么会自己跑?

    等叶榆慢慢调整技术,牛终于不叫,也乖乖干活,虽然大队长他们猜测牛是被强迫怕了,速度也不快不慢正常起来。

    叶榆负责拉耩箱的力气活儿。

    而桂花嫂也不像之前犁地一样可以偷懒,她负责在后面摇耧,即摇动耧的木把手,让种子均匀撒在地里。

    摇耧比起力气,更考验技术和耐心。

    桂花嫂也不负重托,上手贼快,耧腿吃土的力度不深不浅,她干活非常仔细,领悟力也惊人,就还挺适合的。

    不管是质量还是速度,两人的配合都一点都不比那些老庄稼把式差,地里只听见耧坠儿叮当叮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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