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图南:“不是,是怕人发现我在这里,给你添麻烦。”
她仰着头,眼神真诚又无害,深色的瞳孔里只有她。
只有林漾月。
林漾月的心情突然变好一点。
伸手将舒图南从地上拉起来,林漾月顺手将红酒塞进她怀里,“陪我喝一点儿。”
舒图南震惊:“现在吗?”
她晚点儿还要回公寓,林漾月家附近不好打车,她得骑一段自行车出去。她酒量又不好,要是待会儿喝醉的话,可能就没法骑车了。
舒图南知道自己应该拒绝林漾月的。
但她没有拒绝。
她从来不会拒绝林漾月。
两人就在地毯上坐下,林漾月不知从哪里变出两个高脚杯递给她。
靠得近了舒图南才发现,林漾月身上已经有淡淡的酒气,显然来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
明明今天是她的生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她的家人也为她举办了盛大宴会。为什么林漾月看上去并不高兴?
舒图南心里有疑惑,却不敢问出来。
她给自己和林漾月各倒半杯酒,红色液体浅浅覆盖杯底,林漾月不满地哼了声,拿过酒瓶给自己倒满。
两人并排坐在地毯上,肩与肩之间只有一拳距离。舒图南买给她的生日礼物还在口袋里,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很有存在感地提醒她,她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
要不要送出去呢?
舒图南纠结无比。
林漾月端着酒杯和舒图南轻轻碰一下,喝一小口,问她:“等很久了?”
舒图南轻轻摇头:“没有多久。”
林漾月轻飘飘戳破她的谎言:“过来路上我碰到华姨,她说你九点钟就离开了。”
她看一眼手表:“现在十点半。”
舒图南坚持:“我觉得没有很久。”
能见到她,再久的等待都不算久。
林漾月扭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忍不住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地笑。
“你好乖啊舒图南,怎么这么乖。”
林漾月夸她乖,于舒图南而言简直是种另类的sweettalk。
她的脸一点点红起来,眼神也慌乱地四处乱瞟,不敢和她对视。
林漾月偏偏不放过她。
她近凑过来,眯起狐狸眼仔细端详她:“你脸红什么?”
清清浅浅的葡萄酒香气传过来,她唇上还有一丁点深红色的酒渍,和红色口脂混在一起,暧昧得像被手指揉乱的玫瑰。
“我没有脸红。”舒图南眼神躲闪:“是因为喝了酒。”
林漾月道:“可你就喝了一丁点。”
舒图南:“我酒量不好,喝一点儿就会醉。”
林漾月:“醉了也没关系。”
她伸手,指向卧室里唯一一张床,不知是真心还是玩笑道:“喝醉了就留在这里。”
说是这样说。
如果是平时,喝醉也没有关系。可此刻舒图南心底还藏着事呢。
她还没有将礼物给林漾月,还没有祝林漾月生日快乐。
这是她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生日,舒图南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更好一点,更勇敢一点。她不想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天时只有怯弱和遗憾。
舒图南:“那在喝醉之前——”
举起酒杯,她郑重与林漾月碰杯,“祝姐姐生日快乐,愿姐姐岁岁常欢愉,事事皆如愿。”
酒杯碰撞,空灵一声‘叮’。
舒图南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漾月的眼角唇边原本含着笑,听到她这句祝福,笑意反而渐渐淡了。
“事事皆如愿…”她低声复述舒图南送给她的祝福。“真的可以如愿吗?”
“当然可以!”
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还是因为喝酒的原因,舒图南双眸看起来格外明亮,就像两颗宝石,纯粹没有杂质。
令林漾月想起林光震送她的蓝宝石,也很光彩夺目。
“姐姐曾说,小时候的愿望是养一只小狗,虽然迟到很多年,但最终还是实现了。”
主动称呼自己为小狗,有点儿像在撒娇。但此时此刻,舒图南真的很希望林漾月可以开心。
无论这份开心是不是因为她。
舒图南与林漾月对视,眼里全然是热忱和肯定。
“长大以后姐姐的愿望是琛玉,这个愿望可能暂时没法达成,但我相信终有一天姐姐会实现自己的心愿。”
她的眼珠亮晶晶的,满是笃定:“你会掌控它,你会得到它。”
沉默几秒,林漾月轻声道:“你好像比我更有信心。”
将头靠在舒图南肩膀,林漾月漫不经心把玩她的头发,心里再一次感叹将舒图南带回来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小狗是最好的倾诉对象,她聪明、听话、忠诚,除了她以外无依无靠,只能全然地信赖她。
林漾月也愿意给她一些信赖。
“我今晚…和母亲吵了一架,因为工作的事情。”
黎韶华是一个观念传统的女人,大学毕业就同林漾月的父亲结婚,很快就生下她。
在黎韶华看来,自己这一生过得很美满——不是自我安慰的美满,而是人人艳羡的美满。
出身优渥,有才有貌,丈夫英俊潇洒,女儿聪明漂亮,家庭幸福美满。
她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想要全模全样复制到林漾月身上。
林漾月可以出去念书,因为这是智商和眼界的表现。但她不可以有一份太辛苦的事业,因为这会占用她投入到家庭里的时间。
即使林漾月没有一丝组建家庭的意愿,她也应该为了虚无的“家庭”,牺牲自己的事业。
林漾月最讨厌她这一套。
平心而论黎韶华对她很不错,她很爱她,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也做到了悉心呵护,尽心尽力。
但正因为如此,她偶尔展露的陈腐,才会让林漾月感觉如鲠在喉。
好像在父母眼里,她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某个人的附属。
但是,那些都过去了。
倾诉的过程很长,林漾月不知不觉喝了很多酒。她靠在舒图南肩膀,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从前听到她讲这种话,我都会很生气。但今天再听我只觉得可笑,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仰起头,天鹅颈拉伸出漂亮线条。眼神迷离,眼底漾着细碎的光。
“因为我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手指细细抚摸舒图南脸颊。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缱绻,明明只是简单的触碰,舒图南却感觉有电流从尾椎骨麻麻向上。
仿佛被控制一般,舒图南随着她的心意开口:“哪里不一样?”
“因为……你。”
她的手指划到舒图南胸口,隔着衬衫制服,不轻不重打圈。
“我不一样了。”
舒图南是她反叛的开始,从决定接回她的那一刻起,林漾月就下定决心绝不会顺从父母安排走上既定的道路。
林漾月觉得自己仿佛有点醉了,但她并不在乎。
压抑的情感宣泄,同时带来失控。
林漾月伸出手,两只手臂像蛇一般缠上舒图南身体。漂亮得令人不敢直视的面孔离她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舒图南甚至能从她瞳孔里清晰看见自己。
“今晚见到你我很高兴,作为奖励,我要送给你一份礼物。”
她从柜子深处拿出一个精致木盒,盒子表面有华丽繁复的花纹。
打开盒盖,深红天鹅绒里布上静静躺着一个黑色皮质项圈。
项圈设计极为简约,没有过多装饰,所用的材料却很有质感。
皮质细腻柔软,呈现出深邃的黑色光泽,仿佛吸收了所有投射其上的光芒,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温柔的光晕。
它的宽度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过于笨重,也不会让人感觉轻佻。
最引人注目的是项圈中央坠着的红色宝石。
这是一颗水滴形的抹谷鸽血红宝石,颜色深邃而鲜明,如同跳动的火焰又似凝结的血液,散发着神秘诱人的魅力。
宝石的切割面在灯光下闪烁耀眼的光芒。
“这是我16岁时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今天把它送给你。”
林漾月对着她笑,声音又媚又温柔:“你愿意接受这个礼物吗?舒图南。”
舒图南盯着项圈看了许久。
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项圈,戴在脖颈上不会有任何不适,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我亲手做的项圈,里面有我的名字缩写。”
林漾月就像深海里的海妖,用最甜美的声音吸引迷路的船员靠近,直至陷入名为爱的漩涡。
项圈是标记,或说是独属于林漾月的印记。
情感的强烈冲击让舒图南的身体忍不住发抖。
小狗没有说话,她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林漾月,无声对她说,她愿意。
将舒图南从地上拉起,推到沙发上,林漾月掀开长裙下摆坐在她腿上,在她面前慢条斯理解开项圈锁扣。
裙摆轻柔地堆叠在林漾月的腿上,层层细腻布料交织,宛如盛开的木芙蓉。
舒图南垂眸,白嫩滑腻的大腿生生撞进她的眼。匀称修长,玉骨冰肌。大腿里侧有一颗小小的痣,很小很淡一个点,像无意落在洁白宣纸上的墨渍。
这样漂亮的腿,不该遮起来。舒图南没来由想到。
色令智昏,舒图南的手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在她反应过来以前,就覆到林漾月腿上。
温热与冰凉碰撞,林漾月瑟缩半秒,再次迎上来。温热的手却已经环到她腰后,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亲手为她戴上项圈,林漾月拉开上半身,仔细端详她的小狗。
舒图南的脖子很漂亮,纤细、冷白,皮肤又透又薄,看上去有一种易碎的破碎感。
林漾月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从在集仁村见到舒图南的第一秒,她就知道她和项圈适配。
解开黑色制服衬衣的一二颗纽扣,露出吸引人的锁骨和脖颈。水滴形的红宝石正好垂在她锁骨间凹陷,像一颗鲜艳欲滴的鸽血,美得很生动。
“很漂亮。”林漾月道。
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夸红宝石项圈。
舒图南原本只是虚虚揽住她,她往后拉开距离,双手便不可避免贴在她的后腰上。
温热,熨帖,暧昧。
心底异样的情愫在放肆。
被她炙热的双眸盯着,林漾月的腰肢发软。
但她是擅长克制的人,即使有酒精作祟,也不会放任自己被欲望支配。
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感情里,她永远是上位者。旁人只能仰望和追随。
但舒图南不一样,她是她亲自挑选的小狗。
她伸手,勾住舒图南脖颈上的项圈,迫使她抬起头。
这样的情境,这样的姿势,舒图南很难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个人贴得很近,几乎是脸贴着脸。
舒图南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她迷乱的眼神。
熟悉的香水味道将她包围,还掺杂着热烈的葡萄酒香气。
暧/昧不清的气氛蔓延,任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将她点燃。
舒图南的心在越界的边缘摇摇欲坠,快要坠入名为情谷欠的深渊。
她微微翕动双唇,试图唤回林漾月的理智:“姐姐…”
“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林漾月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看她,浓密睫毛下是一双温柔的眼睛,眼里有细碎的笑意。
“我的意识还算清醒,足够维持理智。”
第32章 小狗还很纯情,林漾月暂时不想把她教「坏」
舒图南又开始恨她太理智。
自己可真是反复无常。
林漾月这人真的很坏,总是轻易撩动她的心弦,又装作若无其事样子。譬如现在,她明明还坐在舒图南腿上,裙摆也撩得很高,偏偏这个时候问她:“你的口袋里装了什么?硌得我好疼。”
林漾月挪了下身子,舒图南顺势抬腿,从口袋里拿出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黑色方盒在掌心里小小一个,盒体很素,除了用丝绒布料覆盖外再无一丝装饰。
林漾月从她手里拿过方盒,好奇地打开:“这是什么?”
方盒里白色软垫上静静躺着两枚黑珍珠耳环。耳环设计简洁,没有繁复的装饰。
银色耳托呈现出柔和光泽,线条流畅低调,完美衬托黑珍珠的光彩。
黑珍珠本身则是这两枚耳环的灵魂所在,它们大小一致,形状圆润,表面反射着淡淡的光泽,蕴含深海的神秘与深邃。
“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林漾月将耳环拿出来,放在耳垂上比划:“好不好看?”
舒图南咽了下口水,说:“好看。”
林漾月又问:“下午时怎么不拿给我?”
舒图南:“……下午看见姐姐戴着耳环,就没有拿出来。”
林漾月看她一眼,仿佛看透她敏感的心思。摘掉耳朵上的钻石耳环,随手丢在沙发上:“这个钻石的好重,还会挂头发,我早就想摘了。”
将黑珍珠耳环递过来:“你帮我戴。”
她侧过脸,将头发夹到耳后,露出耳朵和漂亮的下颚。她的耳朵薄,耳骨也好薄,耳垂上有一个细细的耳洞,比米粒还要小。
舒图南拨开耳环的卡口,小心翼翼地将尖锐那端送入她的耳洞。
舒图南没有耳洞,只在昨天买耳环的时候见到其他女生试戴。拿捏不准轻重怕弄痛了她,故而不敢用力,一边盯着尖锐金属一边分神观察林漾月的表情,一旦她脸上出现任何不适就准备停止手上动作。
林漾月反而不耐烦,斜着眼睛瞥她:“怎么磨磨蹭蹭的。”
虽然是抱怨,但可能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声音软绵绵地,听起来像是撒娇。
毫不夸张,舒图南瞬间就麻了。
她嘴上催她,身子却没有动。折腾了好一阵,舒图南终于看到她耳垂背面冒出一点点银色。
小心好调整银针深度,舒图南又迎来另一个难题。
耳环卡扣只有四分之一个指头大小,光是拨开它就很费劲,更别提还要将细细的银针塞进去。
她试了几次都没能顺利卡上,手指反而几次刮过林漾月的耳垂。每一次碰到她的时候,舒图南都能感觉到林漾月身子微微颤抖,等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卡扣,林漾月已经无力地靠在她肩上小声喘息。
原本勾着项圈的手指也虚虚滑下去,抓着她的领口。
舒图南身上还穿着管家给的制服,新的浆洗得很干净,有淡淡洗衣液的味道。
硬挺的材质,不熨也不会皱,颜色是不易显脏的黑色,更显得林漾月肤色冷白。
“另一个也要我戴吗?”舒图南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林漾月推着她直起身,含嗔带怨看她一眼道:“另一个我自己来。”
她摸索着戴上另一只耳环,撩开两边头发左右给舒图南看,第二次问她:“好看吗?”
舒图南斜靠在沙发上,点头,不厌其烦重复:“好看。”
林漾月笑了笑,歪着头拨弄耳垂上的黑珍珠,忽而抬眼看她:“这对耳环价格不低吧。”
黑珍珠,圆润莹亮,又有晕彩。不说设计、镶嵌、工艺,光材料成本就不是她可以负担的。
“还好…”舒图南犹豫片刻后老实道:“珍珠是在系里学姐手上买的,她只收了成本价。”
这个回答挺出乎林漾月意料。但是想一想又觉得非常合理,舒图南不是追求名牌的人,不会为品牌溢价买单。
“其实…我去琛玉的专柜看过。”舒图南羞赧道。
珠宝是独属于有钱人的爱好,专柜里漂亮的款式价格太高昂,舒图南暂时承担不了。符合她预算的款式品质与工艺又不好。
毕竟是要送林漾月的礼物,太差的话舒图南会觉得玷污她。
她独自在外逛了一整天毫无收获,无奈之下给姜予乐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好的建议。
姜予乐家那位姐姐年龄与林漾月相当,作为妹妹姜予乐应该知道她的喜好,推荐礼物也比较有参考性。
姜予乐没有让她失望,给她推荐了一个地方。
宁城大学南门商业街里有家店叫“crush”,是已经毕业的珠宝系学姐和朋友合伙开的,主要卖学姐自己亲手做的珠宝首饰。因为经常能买到不错的东西,在宁大研究生院中颇受欢迎。
舒图南晚上七点去的时候学姐刚好在店里。
询问完她的要求后,学姐先拿了两板成品给她看。
各种各样的戒指耳环和项链,看得人眼花缭乱。
舒图南却一眼看中摆在展柜里的黑色珍珠。
学姐说这两颗珍珠产自“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法属波利尼西亚。母贝黑蝶贝,是她七月在那边旅游时亲自在码头上开出来的。
她原本不想卖,但禁不住舒图南软磨硬泡。最后看在同系的缘分上卖给了她,还借她场地和工具,亲自指导舒图南做这对耳环。
林漾月拨弄珍珠的手顿住:“是你亲手做的?”
舒图南:“嗯。珍珠尺寸不大,只能做耳环或者戒指。戒指涉及镶嵌工艺比较复杂,我怕做不好,就简单做了对耳环。”
学校里已经开始教宝石学教程和珠宝镶嵌工艺,但真正动手还是第一次,舒图南心里也没底。
幸好学姐耐心指导,她才能赶在今天过来前做好耳环。
“我很喜欢你的礼物。”林漾月说,“所以我要再送给你一个礼物。”
扯过扔在沙发上的包,林漾月拿出另一个丝绒方盒。跟舒图南送她的比起来,她手里这个明显精致很多。
暗蓝色的天鹅绒盒面上有烫金的英文字母和logo,打开盒盖后里面是黑色衬布,衬布上静静躺着一颗鸽蛋大小的蓝宝石。
蓝宝石是珠宝界主流宝石之一,和其他大多数宝石一样,它的价值和大小、净度、色度相关。
品质好的蓝宝石十分稀缺,堪称有市无价。林漾月掌心这颗颜色纯正浓郁,火彩艳丽内部没有杂质,已经足以达到收藏级别。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舒图南只看一眼便拒绝。
合上盒盖,林漾月将方盒压在舒图南掌心。
“对你而言贵重,但这种东西我有很多。”
她的手轻而缓慢地覆盖在舒图南手心,指尖不可避免碰到她。一瞬间的接触,仿佛电流穿过舒图南全身,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舒图南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再推辞。
林漾月又摸了下耳垂上的珍珠:“我更喜欢这一个。不过——”
她有些不解:“你怎么会想到给我送珍珠呢?”
她拥有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粉钻、黑钻、红宝石、蓝宝石,偏偏没有珍珠。
从前她也不喜欢珍珠,她更喜欢尖锐的钻石或者瑰丽的宝石。
没有人给她送过珍珠,舒图南是第一个。
“因为觉得珍珠很衬姐姐。”舒图南手里握着林漾月送给她的新礼物,有点不好意思道:“还因为我能力有限,没有办法准备更贵的礼物。”
“重要的不是价格,而是心意。”林漾月笑了笑。
她的小狗为了送她生日礼物,应该已经掏空了荷包。
作为一名好主人,除了回礼之外,她还应该给她一点额外的奖励。
譬如,一个吻。
林漾月的引诱是悄无声息的,她不需要甜蜜的言语,也无需刻意营造氛围,目光从舒图南唇上划过,停留,再对着她笑一笑。
舒图南就彻底沦陷。
樱唇微张,情/潮呼之欲出。
舒图南仿佛着迷一般,目光里只剩她的下半张脸。
无声地靠近,交缠的呼吸,柔软的触碰。
浅尝辄止的吻。
林漾月主动分开。
小狗还很纯情,林漾月暂时不想把她教「坏」。
她笑,眼底有引诱得逞的狡黠:“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舒图南呆住,明显还未从吻里回过神来。
*
这晚舒图南没能回去。
一是因为太晚打不到车,二是因为林家其余人还没睡,她不方便出去…
好吧,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想离开林漾月。
结束那个吻后,林漾月看起来很平静。
不像舒图南,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
紧张蜷起的手指,飘忽不定的眼神,泛着绯云的耳垂。直到平躺在沙发上,林漾月关掉房间的灯,舒图南都没能彻底冷静。
林漾月的房间很大,沙发和床之间有段不短的距离。林漾月睡得很安静,就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舒图南躺在沙发上,身上搭着薄毯。她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看头顶的灯,又不敢翻身*,怕动静将林漾月吵醒。
月上中天,房间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凉凉的月光洒在地板上,明明很清冷却有温柔的晕影。
就和林漾月一样。
想到她,舒图南就不可避免想到不久前的吻。比云朵还柔软,比蜜糖还要甜,是她的初吻。
「喜欢」是无法忽视也无法压抑的情感,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林漾月一定早就发现了吧,她喜欢她。
舒图南既甜蜜又烦恼。
那她呢?她也喜欢自己吗?
临睡着前,小狗迷迷糊糊地想。
应该是喜欢的吧,所以才没有推开她。
第33章 那她不就是…女同?!!!
进入11月,舒图南的生活开始变得异常忙碌。课程数量和难度增加,她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学习。图书馆那边学姐开始校外实习,几个新人兼职时长被迫增加。话剧社也开始组织定期的会议和活动,为年底校园跨年活动作准备。
她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精力关注其他事。
只在偶尔闲暇的时候,才会想起林漾月生日那一天发生的事,以及那个吻。
林漾月也很忙碌。
冬季是极为重要的销售季节,尤其是随着年末的临近,人们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新年和春节、情人节等重要节日准备礼物。
琛玉每年除了推出冬季系列外,还要针对不同节日推出不同限定款式,吸引客户购买。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企划部和设计部的同事都会格外忙碌,连带着其他部门也不轻松。
10月17日之后的连续两个周末,林漾月都在公司加班,即使舒图南回了公寓,也只能在早上或者夜晚短暂与她见一面。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个吻。
舒图南不提,是因为她不知道对林漾月而言她的吻、抑或她,究竟算什么。
她们并非恋人,彼此间也没有说过喜欢。
舒图南倒是想开口表达爱意,可她又怕。
怕林漾月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怕戳破窗户纸后林漾月会回避她,甚至讨厌她。
一个吻并不能说明什么。林漾月在以热情著称的法国念过书,法国人喜欢行贴面礼,关系亲密的朋友间会互相亲吻脸颊——说不定也会亲嘴巴?或者林漾月是出于礼貌,才没有推开她?
舒图南简直纠结死了。
又度过一个聚少离多的周末,舒图南周日晚上返校后,突然收到来自容思宁学姐的好消息。
先前舒图南拜托她打听的录像带有了消息,那位部长给她回复了邮件,说原版录像早已丢失,但她手上有拷贝件。
拷贝件在她国内家中硬盘里,她已经让家人将硬盘寄给容思宁。
容思宁这周在外地写生,周四中午才会回学校。恰好社团周四晚上有活动,容思宁就约了舒图南晚上见,顺便将硬盘带给她。
周四晚上八点,舒图南和姜予乐顺着社团群里的定位,准确找到Mist楼下。
Mist位于宁城富人区,据说是会员制酒吧。酒吧粉紫色招牌不太显眼,舒图南和姜予乐跟着社团群里学姐发的照片,才准确找到酒吧入口。
穿着制服的服务生验证两人身份后,带她们走进酒吧大门。与想象里的喧闹不同,这是一个很有情调的酒吧。
舞台上漂亮的外籍歌手抱着吉他,正在唱一首蓝调歌曲,她的嗓音很慵懒,配合着酒吧昏暗的灯光,显得气氛格外暧昧。
话剧社的成员已经到了不少,大家没有坐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分开。
舒图南和姜予乐在酒吧里找了一会儿,才看见坐在吧台旁的容思宁。
在容思宁旁边坐下,调酒师立刻走过来,问两人想要喝什么,同时贴心地递上一张酒水单。
酒水单上大多是舒图南没见过的专业名词,再加上她的酒量并不好,怕自己喝一杯就醉。舒图南将酒水单递回去,问调酒师有没有冰水。
调酒师是位长相艳丽的姐姐,穿着和服务生差不多的白衬衫黑马甲,不同的是她胸前扣子解开三颗,丰盈呼之欲出,身材很火辣。
听到舒图南说只要冰水,她笑了笑道:“两位妹妹好像是第一次来?Mist不提供无酒精饮品。如果你们没有偏好的酒,我就为你们调制两杯CustomizedCocktail。”
特调鸡尾酒很快端上来,她给舒图南的是一杯透明的酒,酒上漂浮着冰块和白色的茉莉花。给姜予乐的则是橘色和紫色渐变的酒,酒上点缀碧绿的薄荷叶。
“这个妹妹的是Moonlight,另一个妹妹的是GlowingSunset。两杯度数都不高,有什么需要再找我,祝两位妹妹今天在Mist玩得开心。”调酒师送她们一人一个飞吻,扭身去招待其他客人。
“这个姐姐好有意思。”目送她离开,姜予乐转头对容思宁道:“我还是第一次来酒吧呢,要是知道酒吧里是这个样子,我早就来了。”
容思宁轻轻摇头:“Mist和其他酒吧不一样,这里只接待女性,所以气氛好很多。”
话剧社的女孩子几乎都很漂亮,扎堆出现在普通酒吧太显眼,容易招来危险。现任社长是Mist的会员,就和酒吧老板打了招呼,偶尔组织社团里的女孩子过来玩。
姜予乐回头,扫一眼酒吧里的顾客,了然道:“难怪只看到了学姐们。”
容思宁笑了笑,目光又转回舒图南身上。
虽然群里提前告知了是去酒吧玩,但舒图南依旧是平时那副打扮。
鲻鱼头,Oversize卫衣,休闲裤,板鞋,因为深秋夜寒,在卫衣外面套了个牛仔外套。
很青春很大学生,堪称酒吧里的一股清流。
舒图南也注意到容思宁在看她,朝容思宁笑了笑,问道:“学姐这次出去写生还顺利吗?”
容思宁道:“比较顺利。”
她从随身白色小包里拿出硬盘,递给舒图南。
“这是那位学姐寄来的硬盘,话剧社前几年的演出视频都在里面。”
“谢谢容学姐,我拷贝后就还给你。”
心里一桩事落地,舒图南整个人放松下来,和姜予乐一样好奇地打量四周。
先前还没留意,这会儿一打量就看见昏暗的角落,有两三对情侣正抱在一起,吻得难分难舍。!
Mist不是只接待女性吗?
啊不对!虽然酒吧里灯光昏暗,但那抱在一起的几个明显都是女人。
舒图南哪见过这种场面,立刻挪开了目光,与同样目瞪口呆的姜予乐撞在一起,两脸懵。
恰好调酒师服务完其他客人回来,一见她们呆呆的样子就笑了:“哎呀你们还不知道吧,来我们酒吧玩的很多姐姐都是女同哦。”
舒图南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就听到她又开玩笑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女同可不歧视直女。”
她笑了笑:“我最喜欢和直女谈恋爱了。你们呢?和女人谈过恋爱吗?”
“Rose,别逗她们了。”容思宁明显和调酒师相熟,有些无奈道:“她们都刚成年,不能听你说这些。”
“好吧。”被唤作Rose的女人耸耸肩,胸口又荡起一片雪波。
虽说舒图南已经意识到自己喜欢林漾月。但她没想到新世界的大门是以这种方式向自己打开的。
她是女生,林漾月也是女生,她喜欢她,那她不就是…女同?
女同!
舒图南两手捧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身旁的姜予乐也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容思宁偷偷打量舒图南的脸色,还以为她们被吓到,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先前忘记跟你们说,如果你们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的话可以先走。”
容思宁虽然没有过女性伴侣,但她和Rose聊过几次天,知道社会上仍有很多人不认同这类群体,对同性恋抱有偏见。
只是不知道舒图南是不是其中一个。
舒图南回神,缓缓道:“没有感到不适,我只是…有点吃惊。”
容思宁面色如常,倒显得她大惊小怪。
不过…女生喜欢女生…原来是件很普通的事吗?
她心里有这个疑问,也顺势问出来。
容思宁一愣,认真思考几秒钟后才道:“不能说是普通,也不能说不普通。性取向是个人的选择,每个人都有权利去爱和被爱。无论是喜欢同性还是异性,都应该得到尊重和理解。”
她顿了顿,幽幽道:“…只不过世俗容易产生偏见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舞台上的外籍歌手已经离场,换成一支全是女孩子的乐队。
贝斯声响,燃炸整个酒吧,昏暗的灯光也骤然变亮。一束束光束从不同的角度射向舞台,交错穿梭形成一张光影交错的网。
整个酒吧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原本安静的空间变得热闹起来。酒吧客人被乐队的表演吸引,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涌到舞台前随着音乐摇摆身体。
人群里有人对着容思宁招手喊她们过去跳舞,她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话剧团的女生。
“要去跳舞吗?”她问舒图南。
激烈的鼓点掩盖了她的声音,舒图南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凑到她身旁让她再说一遍。
容思宁又问了一遍。
舒图南摇头,又转过去问姜予乐。
姜予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姜予乐是喜欢热闹的人,立刻跳下高脚凳,像一尾游鱼般混入人群,和她们一起跳舞。
舒图南笑了笑,收回目光的时候,目光不经意从酒吧里划过。
然后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林漾月。
她今天穿着白色衬衣、灰色西裤和同色西装外套,鼻梁上戴着金丝眼镜,头发干练扎起露出线条漂亮的脖颈。
服务生在她前方带路,将她带到酒吧角落的卡座。
走进卡座前她仿佛有所感应一般,止步回头,目光越过许许多多的人,直直朝舒图南看过来。
酒吧里灯光闪烁,旋转球将灯光投射到整个酒吧,形成旋转的光影效果。
舒图南很确定她看到自己了。
因为她就坐在吧台上,而吧台几乎是整个酒吧光线最稳定的地方。
她似乎笑了一下,舒图南不是很确定。林漾月所在的区域忽明忽暗,灯光在她头顶旋转,让人难以分辨她此刻的表情。
好像有人在叫她。舒图南看见卡座后面又走出来个女人,林漾月刚好遮住那个人,舒图南看不清她的长相。只隐约看到她穿着红色修身长裙,海藻般浓密的长卷发披在肩上。
即使看不清脸,舒图南也能立刻感觉到,对方应该是个明艳秾丽的漂亮姐姐。
那个姐姐应该和林漾月很熟,舒图南隔着老远就瞧见她伸手揽住林漾月的肩膀,林漾月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将她扯进卡座里。
她盯着那里看了太久,久到容思宁发现异常。
“怎么了?”她转头问,随着舒图南目光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看到认识的人了吗?”
林漾月背影彻底消失在卡座后面,舒图南收回目光,淡淡嗯了声。
容思宁又朝那个方向看一眼,“要去打招呼吗?不过…那个是VIP专座,只留给酒吧老板的重要客人。”
第34章 在床上绝对是服务型
“不了。”舒图南摇头。
林漾月和朋友一起,她不方便过去打扰。
但是什么都不说,好像又不太甘心。
她想了想,给林漾月发了条信息。
【姐姐,我在Mist,刚刚好像看到你了】
其实舒图南下午给林漾月发过消息,说晚上有社团活动要出去。不过那会儿她还不知道Mist是间酒吧,以为是正常社团聚会,就没有和她细说。
林漾月回复很快。
LaLune:【嗯,我也看到你了。】
舒图南:【姐姐是和朋友过来玩吗?】
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舒图南想,无论林漾月如何回复,她都要旁敲侧击一下她和那位“朋友”的关系。
还有…
舒图南垂下眼眸,心里止不住地猜测。
姐姐知道…Mist是le吧吗?
再或者…她出现在Mist,是否本身就代表一种含义:她喜欢女人。
明明只是一个猜测,舒图南却忍不住心脏狂跳。
林漾月却没有再回复。
*
酒吧卡座里,林漾月看了一眼手机就关上。
她周身气压低得太明显,引得杜简悠好奇。“谁招惹你了?”
真是罕见,将任何事都不放在眼里的林狐狸,居然也有生闷气的时候。
林漾月斜睨她一眼:“没人惹我。”
“鬼才信你。”杜简悠笑,又问她:“不是早就到了门口吗?怎么这么久才进来。”
她们今天约的九点,林漾月十分钟前就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到了门口。她们都是Mist的常客,不至于在酒吧迷路,再说还有服务生带路呢。
杜简悠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林漾月和Mist里哪个美女看对眼,跟人家聊得热火朝天,把她抛之脑后。
今天的Mist里,确实多了好些年轻漂亮的妹妹。从酒吧门口到卡座的短短几步路,杜简悠都忍不住心动好几次。
但是心动归心动,她可没出手撩人家。
杜简悠和老板相熟,知道宁大话剧社的女生偶尔会过来玩。
酒吧里突然出现的陌生漂亮女生可能都是宁大的妹妹,其中应该还有相当大一部分都是直女。
哇,直女+妹妹,精准踩中杜大小姐的恋爱雷点。
林漾月确实到了有一会儿了。
走进Mist时,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吧台上的舒图南。
吧台灯光亮,她坐得高,穿得又和酒吧环境格格不入,想不看到也很难。
她看到她,自然也看到她身旁的姜予乐和容思宁。
姜予乐没什么,林漾月早就知道舒图南交到好朋友。
但容思宁,林漾月印象里舒图南没有跟她提过这个人。
陌生的,长得漂亮的,会用温柔的眼神偷看舒图南的女人。
她们好像很熟,乐队演奏时林漾月看到舒图南主动靠近容思宁,跟她说悄悄话。
给自己倒了杯酒,林漾月一口将酒喝完,扬起头对杜简悠道:“我跟你换个位置。”
她们所在的卡座里有三个沙发,分别对着不同方向。
和酒吧里其他卡座不一样,VIP区是半开放式,外面有装饰遮挡,能让卡座的客人享受酒吧热闹的同时不被外面的喧嚣打扰。
坐在三个沙发上都能看到舞台,但只有杜简悠所在的沙发能看到吧台。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杜简悠挑眉,“还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说归说,她还是往旁边挪了一步,意思很明显,她不愿意让出位置,林漾月要是想过来,可以自己过来。
林漾月还真坐过来了。
这可一点儿都不林漾月。
顺着林漾月的目光往远处看,杜简悠也看见舒图南和容思宁。
她常来Mist,与容思宁打过几次照面,看她有点眼熟,知道她也是宁大的学生。
但她旁边那位,好像是第一次见。
杜简悠算半个混娱乐圈的,常年跟各种牛鬼蛇神打交道,记忆力好得不得了。她在脑海里翻了翻,以前的确没见过舒图南。
看上去十八九岁,青春年少的女孩子。还和宁大的学生很熟。
再看看林漾月,表面若无其事,眼底的冷意都快溢出来,比深秋的晚风还凉。
杜简悠恍然:她就是林漾月藏起来的小狗。
*
吧台上的Moonlight已经见底,舞台上的乐队也换了一支曲子。
林漾月依旧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舒图南两只手搁在吧台上,一副垂头丧气的郁郁样子。
姐姐为什么不回她的消息?
她在忙吗?忙着做什么呢。
和朋友相聊甚欢,没空搭理她,还是…
她想起站在林漾月身后的那抹艳色,又想到酒吧角落热吻的情侣。
身下的椅子好像长出尖针,刺得她没办法继续坐下去。
容思宁看她兴致缺缺,以为她还是习惯不了酒吧氛围,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又很快遮掩下去,问她:“是不是有点吵,要先走吗?”
舒图南摇头,“没有,我想再玩一会儿。”
有学妹过来喊容思宁去跳舞,容思宁推辞不掉,对舒图南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舒图南点点头,目送她和几个女同学走进舞池。
舞台上的乐队还在卖力演奏,吧台的椅子却突然空下来。
Rose给几位客人调了酒,这会儿也空闲下来,看到舒图南冲她招手,Rose立刻回一个飞吻扭着蜂腰走过来。
“怎么没去跳舞?不会是在等我吧。哎呀,我才走一会儿就想我啦?”
舒图南笑了笑,没有顺着她的调情往下,反而很正经地问她:“能再给我一杯酒吗?Rose姐姐。”
“当然可以。”Rose从吧台底下拿出基酒和雪克杯,“想喝什么?姐姐请你。”
舒图南:“刚刚那种就好。”
Rose调酒的样子很专业也很漂亮。她将好几种基酒倒入雪克杯,盖上盖拿在手上摇晃。
舒图南不小心又看见一片雪波荡漾,连忙挪开眼,“Rose姐姐在Mist待了很久吗?”
Rose笑得妩媚,“是啊,从开业就在这了。”
舒图南又问:“那应该对Mist的客人很熟悉了吧。”
Rose打开雪克杯盖,将酒倒在玻璃杯中,两指夹住酒杯底座将酒推过来:“那当然。怎么,你在Mist碰到crush了?想找我打听?”
她冲舒图南眨眼:“你只管问,我肯定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舒图南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林漾月是不是Mist的常客,也不肯定Rose是否认识她和她的朋友。
但她心里实在好奇,纠结几秒后还是问出来:“今晚坐VIP卡座的人…”
“她们呀…”Rose站直身子,露出无奈眼神:“那两位姐姐你就别惦记了,一个是直的,另外一个不和比她小的女人谈恋爱。”
舒图南:……
不知道林漾月是哪一个呢。
但不管是哪个,对她而言都不算是好消息。
舒图南更沮丧了。
她心情不佳,Rose也不再撩她,留下空间让她独处。
酒吧里很热闹,震动的音乐声捶着人的耳膜,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音乐一起跳舞。
姜予乐和容思宁还在舞池里,姜予乐朝舒图南挥了好几次手,喊她过来跳舞,舒图南都只是敷衍地笑笑。
形孤影只,满心惆怅,不知不觉她将第二杯酒喝光。
鸡尾酒度数不高,但连着喝了两杯,也有醉意浮上来。
舒图南手肘支在吧台上,将脸埋入掌心,努力驱散酒意恢复清醒。
身旁突然有人靠近,以为是姜予乐或者容思宁回来,舒图南便没有在意。
来人将酒杯放在吧台上,玻璃杯和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她的声音柔媚像四月的春水:“怎么没去跳舞?”
舒图南猛然抬起头,落入一双漂亮的眼睛。
林漾月摘掉了眼镜,狭长眼睛里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媚意。她散开了长卷发,西装外套松垮搭在肩上,衬衣纽扣解开三颗,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
她将身子靠在吧台上,露在衬衣袖口外的冷白肤色和黑色吧台对比强烈。像夜色里突然冲出一团冷白的焰火,吸引人不由自主的目光。
捏着酒杯和舒图南放在桌上的空杯轻轻碰了一下,又重复一次:“怎么没有去跳舞?”
舒图南怔怔看着她,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反应变慢。过了几秒她才慢吞吞回答:“…我不会。”
林漾月笑了笑,眼神落在她旁边的凳子上,问她:“我能坐在这里吗?”
舒图南仿若初醒,连忙拉开凳子:“当然可以。”
林漾月坐下后打了个响指,对频频往这边偷看的Rose道:“再给她一杯Moonlight。”
Rose挑眉,目光落到舒图南身上,又转回到林漾月,眼神无声问她:你确定?
林漾月微微点头,她确定。
Rose耸耸肩,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去调酒。
她面上看不出异常,其实心里已经快炸开花。
见鬼了!她居然见到林漾月主动搭讪别人。
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Rose心里浮现和杜简悠同样的猜测。
还有她的搭讪开场白,真是烂透了。一点都不像Mist里最难被摘下的高岭之花。
Rose心里默默吐槽。
将鸡尾酒放在吧台上,Rose默默退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开手机,在群里分享这个八卦。
等爱的玫瑰:【说出来你们别太吃惊,就在刚刚,林大小姐在Mist跟个女生搭讪了】
群里都是Mist的熟客,很快有人回复:
漂亮姐姐钓我:【林大小姐被搭讪,很正常啊,这有什么好吃惊的】
和老婆热恋一万年:【没人搭讪她才奇怪吧】
Rose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骂她们看消息不仔细:【你们再好好看看】
有心细的人发现不寻常:
已经die了三天:【!!!谁搭讪谁?林漾月搭讪人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略显平静的群聊突然翻涌,炸出好多许久不见的ID。
屏幕上刷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林漾月不是直的吗!!!杜杜你出来说句话呀!!@Yovela】
被人不断艾特,杜简悠简直烦死了。
林漾月的直女名号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
那时她刚带林漾月来Mist玩,每次都有不同的女人过来搭讪,打扰她们喝酒聊天的兴致。
杜简悠不胜其烦,索性对外宣称林漾月不喜欢女人,才得了一段时间清静。
没想到她今天来这么一出。
贴着闪亮钻片的指尖划开手机,又烦躁地关上,杜简悠想了想,将群消息设置成不提醒。
世界瞬间安静。
不过——杜简悠的目光落在吧台上两人的背影身上。
她倒也能理解林漾月为什么这么做。
舒图南整个人看上去完全就是一纯情小狗,又乖又可爱。身形纤长却不瘦弱,青春有朝气。
一看就知道体力耐力都很不错,在床/上也绝对是服务型。
嚯,真是便宜了林狐狸。
第35章 仿佛只是说出来,隐秘的情感就能见光。
酒吧底下的汹涌暗潮,舒图南一概不知。自从林漾月出现,她的眼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林漾月很随意地将头发撩到一边,露出漂亮的下颌线,捏着杯子抿了一小口酒。
“学校今晚没有门禁吗?”她问。
她的杯口上有浅浅的唇印,雾雾的不是很清晰。舒图南不小心看着了迷,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慢吞吞答道:“学姐们说,再玩一会儿就回去。”
“但你好像没在玩。”林漾月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不远处的舞台,又很快收回来。“你一直坐在这里和朋友聊天。”
如果是平时,舒图南大概能敏感察觉林漾月话语中的酸气,但此时她有些微醺,直觉也没有平时灵敏。
轻轻眨了下眼,她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姐姐…经常来Mist玩吗?”
林漾月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牢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突然转移话题不是因为逃避之后,才轻轻哼了一声,“不算常来。”
杜简悠是Mist常客,一周有三五天泡在这里。林漾月只有偶尔和她或者岑夏溪见面时才会来Mist玩。
今天会在Mist碰到舒图南,她也挺意外的。
舒图南嗯了一声,张嘴解释:“我也是第一次来。”
虽然林漾月看上去丝毫不介意,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解释一下。
林漾月果然不介意,她甚至还笑了一下,问她:“你觉得这里好玩吗?”
她真的是一个开明且包容的金主,舒图南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只要不违法乱纪,她做什么林漾月都不会介意。
“这里很热闹,碰到的人也很友好。”舒图南盯着杯子,脑袋里琢磨很久的问题飘来飘去,不知道该不该问。
可能不该问,但她还是想问。
她抬起眼,眼神灼灼地看着林漾月:“姐姐……知道Mist是le吧吗?”
舞台上的乐队正在卖力演奏,动感的鼓点让她的心跳都变得激昂。
旋转的灯光从她们身上划过,明与暗的交错里她看到林漾月又笑了一下。
仿佛是对她方才错开话题的报复,她也没有正面回答她。手指点了点她的酒杯,林漾月道:“喝完这杯之后,我送你回学校。”
“可是你也喝了酒。”舒图南义正词严:“喝了酒不可以开车。”
她虽然还没有拿到驾照,但是已经考过了科目一,知道酒驾是很危险的行为。
林漾月刚想说可以找代驾,就听见身后有人道:“舒图南,我们该走了。”
林漾月转头朝来人看去,果不其然看见容思宁。
容思宁还在舞池里时,就看到有人走到舒图南旁边与她搭讪。
她本来想立刻过来,却犹豫了——她也想看看,如果有女人向舒图南示好,她会是什么反应。
看上去舒图南没有拒绝,她甚至主动拉开椅子邀请对方坐下来,与对方相谈甚欢。
这是好事——起码容思宁知道了,她并不排斥女人。
这也是坏事——那个女人大概长得很漂亮,舒图南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容思宁一下慌了神,急忙从人群里挤出来。
即使从背影就能看出跟舒图南搭讪的是个美人,但林漾月转过头的那一刻,容思宁还是被她的一张脸恍晃了神。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长得漂亮的人总是格外宽容。容思宁回神后甚至冲她礼貌地笑了笑,直到眼神越过她落在舒图南身上,看到舒图南面前满满一杯酒时,眉头才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是来猎艳的。
虽然Mist是会员制的酒吧,但会员制并不能和高素质挂钩。
容思宁就曾听社团里的女孩子说过,Mist里有漂亮女人出来猎艳。
寻找到合适的猎物之后她们会先搭讪,趁猎物毫无戒心用酒将她灌醉,再带出去过夜。
事后她们会用甜言蜜语哄骗,给人带来恋爱的错觉,直至她厌倦再分手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周而复始。
对于纯情的女大学生而言,事业有成的成熟漂亮姐姐就像生长在雨林里的蛇,花纹绚丽令人入迷,却也容易毫无防备地被对方一口吞下去。
在容思宁看来,林漾月就是这种女人。
走到舒图南旁边,容思宁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学校吧。”
舒图南啊了一声,眼神犹豫着看向林漾月。“可是……”
容思宁以为她已经着了人家迷,微微用力将她从椅子上扯下来,快速道:“晚了宿舍要关门了,我们还要去找姜学妹。”
坐着的时候还好,两脚踩在地面上时,舒图南才觉得自己不太使得上劲。
那两杯鸡尾酒喝起来甜甜的,其实后劲挺大。
被容思宁拉扯着去找姜予乐,舒图南从林漾月身旁经过的时候,手指不舍地抓住林漾月西装袖口。
林漾月的西装本来就是松松搭在肩膀上,被她一扯差点掉下来。她的身子也稍稍歪了一下,舒图南立刻松手扶住她,被容思宁扯住的手臂也往回用力,连带着容思宁不得不停下来。
容思宁站定,蹙眉回头看舒图南,舒图南却根本没看她,她满心满眼只有林漾月。
她甚至因为不能多陪林漾月一会儿而感到抱歉,“宿舍有门禁我得先走了,姐姐玩得开心,早点回家休息。”
林漾月笑了笑,她看一眼舒图南,又看一下容思宁,伸手将西装往上提了下。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很明显,她已经看透容思宁的心思。
这让容思宁的心情有些微妙。
微妙的情绪还未沉下去,容思宁就看到林漾月朝着自己勾了勾唇,唇边弧度不似方才对着舒图南那般含情脉脉,而是冷漠高傲。
她在毫不避讳地宣布胜利。
她可不是胜利了吗?容思宁心里酸溜溜地想。舒图南才认识她几分钟,就亲热地喊上姐姐了。
稍微令她感到欣慰的是,两人似乎还没来得及交换联系方式。
拉着舒图南离开,她们在舞台前找到姜予乐,三人一块儿从酒吧出口出去。离开Mist前容思宁回头看了一眼,和舒图南搭讪的漂亮女人依旧坐在吧台上背对着她们,在她的身边又多了个穿明艳红裙的长发女人。
一路无话。
容思宁满腹心事,舒图南晕晕乎乎的还没彻底醒,三人里性子最活泼的姜予乐晚上喝了酒又跳了舞,体力消耗太大这会儿也异常安静。
出租车停在校园里,容思宁和舒图南先送姜予乐回去。姜予乐踏进宿舍楼大门后潇洒地冲两人摆摆手,催她们也赶快回去。
从姜予乐宿舍到容思宁宿舍有几百米距离,月明星稀,秋夜的风吹得枯叶沙沙作响,也吹散舒图南的酒意。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容思宁突然开口:“晚上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舒图南拢了下外套,啊了一声,不知道她指什么事。
容思宁脚步放慢,故作轻松道:“就…虽然Mist里都是女人,但去玩的客人也和普通酒吧没有什么两样…看到合眼缘的女生也会搭讪。”
她不想提高舒图南的戒心,更不想她因为对方是女性而放下戒心。
在心底斟酌了一路,容思宁始终拿不准怎么表达更恰当,索性心一横道:“酒吧里都只是逢场作戏,出了Mist就都忘了。不管那个姐姐说了什么,你别太放在心上。”
舒图南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她不一样。”
舒图南轻声道,眼神是容思宁从未见过的柔软。
她这样维护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让容思宁的心忍不住沉了沉。
她平日不太说重话,此刻*却也忍不住道:“怎么不一样?你又不了解她。说不定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略显冷淡地打断:“先前我就认识她。”
舒图南侧眼看容思宁,眉目间有淡淡不喜。
容思宁恍然间想起林漾月,林漾月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眼底也是类似的情绪。
容思宁顿时哑然。
舒图南也发觉自己语气有点生硬,沉默两秒后缓和了口气对她解释:“我在Mist里看到的认识的人就是她。”
原来是这样。
容思宁勉强笑了下,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喉头发堵。
提起林漾月的时候,舒图南语气里的维护和眼里的爱意简直隐藏不住。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喜欢她。
她晚了一步,抑或不止晚了一步。
这些日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突然都成了笑话。
月亮静静挂在天上,舒图南踩着树影送容思宁到宿舍楼下。
后半段路容思宁一直沉默,直到与她道别舒图南转身欲走,才听见她在身后轻声道:“喜欢她…会很辛苦。”
舒图南回头,表情有些犹疑。
容思宁眼神苦涩:“我听说过她。”
Mist的vip卡座,低调却昂贵的打扮。皎若明月的脸,别样妩媚的气质。
还有身边明艳张扬的红裙女人。
容思宁见过杜简悠几次,只是刚刚才想起来。
宁城就这么大,名流就那么些家,有资格和杜简悠喝酒的年轻女人两只手数得过来,那个女人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林漾月。
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月,天生便要沿着既定的轨道行走,不会因为任何人脱轨。
喜欢上这样的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即使她的暗恋无疾而终,容思宁也不希望舒图南受伤。
秋意渐浓,路旁的银杏树叶已然金黄,夜风吹得树影婆娑摇晃。
路灯冷冷的光从树叶间的缝隙中撒下来,被分割成斑驳的光影。
“可是已经喜欢上了啊。”舒图南轻声道。
说完连她自己都怔住,这是她第一次对外人开口,袒露她对林漾月的感情。
但她并不觉得后悔,反而感到很轻松。
仿佛只是说出来,隐秘的情感就能见光。
舒图南心底喜悦滋生,她的嘴角不自觉上翘,又重复一次:“可是已经喜欢上了。”
第36章 被偏爱的有持无恐
Mist里气氛依旧热闹。
酒精、昏暗的灯光、暧昧的氛围令人沉醉,舞台上的乐队已经换了一支,舞池里的人还在不知疲倦的舞动着。
杜简悠靠在吧台上漫不经心握着杯子,目光在舞池里游走与热情性感的女人碰撞。
女人对她抛来飞吻,她举杯回应,唇边弧度诱惑迷人。
“这位置挺不错的,视野比卡座更好。”杜简悠扭头对林漾月眨眼:“以后就预留吧台的位置吧。”
林漾月:“我无所谓,你问问岑夏溪愿不愿意。”
杜简悠给她一个白眼,“你不愿意就直说,干嘛弯弯绕绕的要人揣摩你的心思。”
她吐槽完又凑过来仔细观察林漾月神色,见她神态轻松眼角笑意如常,杜简悠忍不住开玩笑:“刚刚跟你家小狗聊了什么?心情这么好。”
林漾月轻轻摇头:“没聊什么。”
“哦?”杜简悠明显不信。
先前从卡座起身的时候,林漾月脸色明显不好看,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阴转晴。
“我还以为你会把她留下来。”杜简悠眼里划过一抹玩味:“和她一起走的妹妹…是宗家的私生女吧?前两年才接回来的。”
林漾月表情变得淡然:“不清楚,我也不感兴趣。”
“好吧,那说点你感兴趣的。”杜简悠简直唯恐天下不乱:“那个妹妹看你家小狗的眼神好像不一般。”
林漾月的视线转过来,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那又如何?她又不喜欢她。”
杜简悠突然明白她的好心情从何而来,那是被偏爱的有持无恐。
低头笑了笑,杜简悠在「揭穿她已经吃过醋看她恼羞成怒」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将事情揭过」里犹豫了一秒,决定选择后者。
不管怎么说,好友身上多了几分活人气总是好事。
*
跨入十二月之后,宁城骤然冷了下来,甚至罕见的下了一场小雪。
林漾月给舒图南添置了些衣服,有版型挺括的呢子大衣和质地柔软的羊毛衫。舒图南把它们通通挂进衣柜,将略显空旷的衣柜填满。
林漾月很喜欢给她买衣服,仿佛能从中得到别样的乐趣。
穿着柔软温暖的衣裳,坐在宽阔明亮的教室里学习,舒图南偶尔会有些恍然,清贫的过去好像已经距离她好远好远。
离开集仁村以后她长高了一些,个性也变了很多,她不再沉默着游离在人群以外,而是学习着无声融入她们。
她和林漾月的关系一如往常,彼此依旧心照不宣没有提起那个吻。
林漾月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自从那晚将感情公诸在月光下以后,舒图南突然不纠结了。
喜欢并不是可耻的事,无论林漾月能否接受,都无法改变她喜欢上林漾月这个事实。
但舒图南是容易知足的人,她没有贪心的追求一个结果,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她就感到幸福。
转眼到十二月底,学校里到处挂上彩灯和彩带渲染圣诞的气息。严寒的天气没有磨灭大学生们的兴致,社团群里已经连续两天刷屏讨论平安夜去哪里玩。
舒图南没有参与群内讨论,平安夜是个周五,她肯定要和林漾月一起。
提前一个星期,她就和姜予乐一起到商场买礼物。商场一楼有一个巨大的圣诞树装饰,各个店铺门口也摆上圣诞元素商品。舒图南站在红色的鹿角发箍、针织圣诞帽和带着花环纹样的围巾里仔细挑选,怎么选都觉得不太满意。
大红大绿的颜色不衬林漾月,会显得俗。
商场一楼还有几家走轻奢风的饰品店,其中有时下年轻女生喜欢的潘多拉和施华洛世奇。舒图南逐个进去看了一圈,在其中一家店里挑选到满意的礼物。
平安夜当晚吃饭的餐厅是林漾月安排的,开在宁城的富人区中,从学校坐公交一个小时才可以到。本来林漾月说要来接她,但公司临时有个会议,舒图南便不紧不慢的坐公交车过去。
餐厅所处的地段附近都是花园洋房和别墅,欧陆风情建筑在道路两侧屹立,与宁城一同走过半个世纪。
道路两旁遍植法国梧桐,全年树冠交缠枝繁叶茂,是改良过后的常青品种。
舒图南循着定位走到一座花园洋房,洋房的独立小院门口放着个迎宾台,台后站着个穿燕尾服的年轻服务生。
确定预约信息后,他带舒图南走进小院。
院子不大,通往主屋要走过条鹅卵石小道,小道两边种着些矮冬青。
舒图南抬头打量这幢建筑,六边形屋顶上铺着琉璃瓦,外墙是红褐相间的砖,墙上镶嵌胡桃木色圆弧窗架。
二楼和三楼还有半圆形的阳台,阳台被白色的罗马柱围合,有点像电影里朱丽叶的家。
从弧形门廊走进去后是一楼,一楼被做成一个展厅,展示着一些油画和雕塑。
服务生引着她直上二楼,二楼是一间餐厅,装修以白色为主,墙壁和廊柱上有法式线条浮雕。
餐厅布置很漂亮,每张餐桌上都铺着白色桌布,天花板上华丽水晶吊灯照得银质餐具闪闪发亮。
她来得算早,餐厅内还空着许多桌子。
服务生将她引到靠窗座位,礼貌道:“餐厅内温度稍高,您是否需要寄存外套?”
舒图南今天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橄榄色大衣,头发随意散着,看上去比平日成熟些。
这是她为了约会特意挑选的衣服,舒图南想让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长。她希望自己更像林漾月的恋人而非她的妹妹。
婉拒服务生的好意,舒图南垂眼给林漾月发信息:【我到了】
对方立刻回复:【我一会儿到】
林漾月是从公司赶过来的,落座的时候她身周还带着职场气息。
浅色切尔西靴,白色西裤和同色西装外套,外面披着浅灰色大衣,她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长发盘起,神色冷淡却美丽,御让人挪不开眼。
客人已经到齐,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需要现在点餐,得到林漾月的肯定后服务生递上两份菜单。
菜单很厚重,黑色皮质封面用烫金工艺印刷着餐厅名:lemon。
lemon的菜品很少,只有薄薄三页而且没配图。前两页是套餐介绍,第三页则是单选菜品,单选的菜品又分前菜主菜和甜品。每道菜品下面都用细小的英文说明原材料和烹饪方法。
舒图南从未来过正儿八经的法餐厅,虽看得懂英文菜单但也不知道点什么才好。
光看底下介绍“金线鱼焦糖化/洋蓟/特制法式酱/小麦饭”实在难脑补出这道菜的模样。
林漾月看她难以抉择,干脆利落合上菜单,对服务生道:“就要两份Menudégustation(精选套餐)。”
服务生收走菜单,林漾月摘下眼镜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恢复成往常的温柔。
“等很久了吧。”
舒图南轻轻摇头:“没有,我出来得比较早。”
林漾月了然:“这里的确离你们学校有点远。不过这家餐厅还算有名气,你应该会喜欢。”
舒图南当然喜欢。
林漾月喜欢她就喜欢。
林漾月推荐的法餐厅就和她一样,连细节都透露精致。
漂亮的骨碟上印有树莓浮雕,盘沿金边宛若夕阳陷落。
金边工艺并非冰冷的机器喷绘,而是匠师用金粉混合树脂,亲手拿毫笔描染而成。
侍酒师端来开胃酒,将透明液体倒入郁金香花型的纤细高脚杯中,缓缓介绍:“今日开胃酒是西打酒,采用英格兰西南部的酒苹果酿造而成。采摘新鲜苹果后先用圆形磨槽研磨成果渣,再将它和甜草一起发酵三个月,待发酵完成后封瓶三年,才能酿造出颜色清亮口感细腻的酒。这一只是老板珍藏,两位很幸运哦。”
侍酒师捧着酒瓶退下,独属宁城上流的繁华正式掀开神秘面纱,邀请舒图南一同探索。
舒图南就像懵懂闯进奇幻世界的爱丽丝,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高脚杯中透明液体散发微微果香,林漾月优雅地抿一口,余光瞥见舒图南正看着自己,她轻晃一下手中酒杯,对她道:“度数不高,你可以喝一点。”
舒图南和林漾月一起喝过三次酒,已经对自己的酒量有了清晰认知。她端起酒杯才抿湿唇就放下,林漾月眼睛弯了弯,不知是挪揄还是表扬:“克制才会长久。”
用完开胃酒便开始上菜,前菜是鱼子酱和棕榈心,精致餐点摆在圆盘中央,佐品是杏仁牛奶冻。
餐厅内已经陆续来了不少客人,多数穿得比较正式。男士着笔挺西装,抬手间能看到腕上的名表。女士着优雅裙装,颈间佩戴典雅珠宝。
相较之下她们两个人则穿得有些随意。
应该穿得更正式些的,难得的约会呢。
舒图南有一点点沮丧。
她想起叶心童下午在宿舍里换了一条又一条漂亮裙子,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对约会是不是不够重视。
林漾月出入惯了类似场合,对自己小小的“不合群”并不以为意。
舒图南则因为外界和内心因素,脸上显现细微不自然。
“轻松一点。”林漾月用银勺舀起杏仁冻。
“你已经打扮得非常得体了,是他们太夸张。”林漾月放下勺子撩了下头发,眼神凌厉将投过来的不礼貌目光撞回去。
“总有些人喜欢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对待那种人最好的回应是无视。”
舒图南欲言又止:“可是…”
“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林漾月收回凌厉目光,对着她笑了一下:“我觉得你好看就够了。”
第37章 “把我的嘴巴都亲痛了”
一句话,舒图南的心立刻阴转晴。
她的眼睛亮亮的,像小狗一样:“姐姐今天也很漂亮。”
不用林漾月追问,她立刻补充:“姐姐每天都很漂亮。”
笑意漫上林漾月眼眸。
她听过很多类似夸奖的话,但同样的话从小狗嘴里说出来,总显得格外真情实意。
用完前菜后上三道主菜:樱桃叶烤乳鸽、欧芹酱煎章鱼和炭烤蔬菜清汤。
每一道菜分量刚刚好,让人舌尖生出愉悦,却不至于太过饱腹而影响下一道菜。
菜品很美味,轻易就能品尝出金钱的味道。
Menudégustation套餐内甜品可以从店内甜品菜单中任选,今天提供的甜品有巧克力蛋白霜、黄桃米布丁和草莓可丽饼。
林漾月给自己选了巧克力蛋白霜,给舒图南选了黄桃米布丁。
等待甜品的时候,林漾月突然侧过头看窗外,“下雪了。”
雪花纷扬而下,将世界装点得如梦似幻。
雪花和平安夜的适配度是百分之百,餐厅里适时更换了背景音乐。
服务生端上甜品,林漾月面前平底园盘内是巧克力蛋白霜,蛋白霜做成不规则的形状,以柑橘酱、小雏菊和薄荷叶做点缀。
舒图南盘内则是黄桃米布丁,黄油饼干打底,上面是撒上金箔的黄桃和蓝莓粒,草莓果酱和月桂叶做装饰。
舒图南舀了一勺米布丁送入口中,甜味在舌尖肆溢。眼睛一亮,她迫不及待与林漾月分享:“好好吃。”
林漾月莞尔:“我也尝一下。”
她嘴上说要尝,两只手却支在桌子上,完全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她要舒图南喂给她吃。
林漾月吃东西很优雅,银勺送到嘴边才微微张开嘴。
舒图南倏然想起两人接吻那天,她也是这样张开唇,似乎在邀请她品尝。
用完甜品后外面仍在下雪,林漾月招手喊来侍酒师,让她挑一支度数稍低的香槟。
舒图南后知后觉:“…你待会儿还要开车。”
林漾月露出无奈笑容:“开胃酒也是酒呀,已经不能开车了。”
她顿了顿,突然笑得别有意味:“没关系,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酒店不错。”
舒图南原本以为她在开玩笑,哪知从餐厅出来以后,林漾月真带她往外走。
地上覆着浅浅一层雪,踩上去会有轻轻的咯吱声。
路上行人不算多,今天是平安夜晚上又下过一场雪,鲜少有人如她们这般闲情。
被薄雪覆盖的世界格外明亮,头顶树隙偶尔还会飘落几片雪花,落在林漾月发丝上。
舒图南帮她拂掉头上雪花,顺手装作不经意地揽住她。
林漾月扭头看她,没有说话,眼里的笑意却明明白白。
她很轻易就能看透她。
舒图南羞赧,却厚着脸皮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目光也故意落在路旁的灯上。
两人靠得很近,影子被路灯拉长,变成亲密的模样。
餐厅附近步行十分钟就有一家高级酒店,踏进酒店旋转门之前,舒图南才拉住林漾月的袖口,眼神躲闪:“我…没带身份证。”
林漾月有点好笑:“怎么不早说。”
舒图南支支吾吾。
这可不怪她,谁能想到约会后的行程会是酒店呢?
幸好林漾月没多怪她:“你先在大堂等我,我上去后再给你发房号。”
舒图南松开她的手,乖乖在大堂里找了个角落等她。
酒店暖气开得很足,大堂里也很香。舒图南是第一次住酒店,生怕被人洞察到她想要偷溜上去的打算,装模作样在沙发上坐下来,还抽了本杂志看。
杂志摊在面前,她的眼神却忍不住穿过半个大堂,落在林漾月身上。
林漾月在前台办好入住拿到房卡,从她面前经过时还向她抛了个媚眼,舒图南脸一热,立刻将头埋下来。
林漾月走进电梯,舒图南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林漾月发来了房号:【2213】
舒图南在沙发上又坐了几分钟,等到又有两批客人办理入住,才起身跟在他们身后缓缓走进电梯。在她前面一位进入电梯的是位身材略微发福的大叔,看上去约有四五十岁。
大叔按住关门键热心询问:“你到几楼?”
舒图南看他一眼,飞快按下二十二楼。
电梯门缓缓关上,她要去的楼层最高,是酒店的套房楼层。
站在2213门牌号前,舒图南轻轻叩响门。门很快被打开,有人伸手将她拉进去,抵在门上。
轻轻浅浅的酒气传来,林漾月两只手揽住她的脖子含娇带嗔:“你好慢哦。”
舒图南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林漾月笑了笑,抬手摸上她的脸。然后从舒图南脸颊往下滑到脖颈,轻佻扯开黑色毛衣衣领,露出里面细细皮质项圈。
项圈中央坠着的鸽血耀眼夺目,黑与红的强烈碰撞,衬得周围一小片皮肤更加白细。
她的手指轻轻压在她颈侧皮肤上,意有所指:“你今天穿得很好看,我很喜欢。”
食指挑起她的项圈,朝她的方向拉近:“特别是这条项圈,很适合你。”
舒图南垂眼,全然无害的模样:“是姐姐的眼光好。”
这并不是恭维,因为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穿的每一件衣裳都是林漾月亲自挑选的。
不是她穿得好看,而是林漾月眼光好,买的每一件衣裳都很适合她。
林漾月笑,主动拉开一点距离,观察她的唇:“今天嘴上抹了蜜吗?这么甜。”
她的目光停留在舒图南唇上,不用过多言语舒图南便被吸引,主动凑过去吻她唇角。
回答湮灭在喘息中:“甜不甜…姐姐试试就知道了。”
是在梦中重复过很多次的场景。
触碰不到的时候,舒图南会因为各种顾虑,想要隐藏对她的喜欢。真切地触碰到她以后,舒图南才惊觉这份喜欢根本无法压抑。
她好喜欢她,喜欢得只要靠近她,便觉得浑身如火在烧。
想和她待在一起,想抱她想吻她想与她做亲密的事。
想得都要疯了。
她的亲吻很突兀,甚至堪称唐突。舒图南以为林漾月会拒绝,甚至做好林漾月推开她的准备。
但是林漾月没有。
舒图南便大起胆子,细细密密地亲她。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纯情生涩的经验后,舒图南这次大胆不少,至少不再贴着她的唇不动。
她靠在门板上,双手拥住林漾月的腰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嘴唇急切地寻找她的唇。
林漾月的唇很甜,让她忍不住含在唇间细细厮磨。
潮/湿的水声在唇间交错,舒图南脑袋发昏发胀,身体却很清醒,两只手搂住林漾月的腰不让她往下滑。
手底下的衬衫面料垂坠有质感,很符合林漾月的气质。
她进入房间后就脱掉了大衣和外套,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
舒图南一直觉得林漾月穿衬衫的样子很好看,妩媚里又带着几分正式。这份好看在她解开两颗纽扣,双臂搂着她的脖子露出锁骨一片白皙时,变得尤其。
虽然她闭着眼与她接吻,看不到林漾月此时的样子。但类似的场景舒图南已经在脑袋里幻想过很多次。
好看的锁骨,轻轻闭着的眼睛,像蝶翼一样微微颤抖的睫毛,因为喘息而起伏的柔软。
直到林漾月不满地捶一下她胸口,从嗓子里嘤/咛一声,舒图南才往后退了一点,松开唇让她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你属狗的吗?”林漾月呼吸不稳,将头靠在她肩膀慢慢平稳呼吸。又抬起头冲她抱怨:“把我的嘴巴都亲痛了。”
舒图南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属狗,不然怎么看见林漾月脸色绯红的样子,又想凑上去亲她。
只不过这次她被林漾月无情推开,她用手压着她的胸口,保持安全距离。
“去沙发上。”
林漾月定的是一间套房,有独立的客厅与卧室,空间很大但设计合理,即使只有两个人也不会感觉到空。
舒图南与她一起落在沙发上,才发现茶几上冰桶里已经摆着一瓶开了的酒。
林漾月曲着腿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酒,递给舒图南一杯。
她似乎没有要继续的意思,让舒图南感到有点失落。但很快这份失落就被掩盖,因为林漾月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在法国。平安夜是法国人很重视的日子,这一天大多数法国人会选择和家人一起过。”
林漾月抿一口酒,突然问她:“你呢?去年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
舒图南回忆一番:“应该是在学校念书吧。”
容美高中学业繁重,老师们并没有留出时间给学生策划节日,最多是广播里播放与圣诞有关的歌曲,给学生们应个景。
“听起来好无趣。”林漾月思考一秒就作出结论。
“是啊。”舒图南轻笑,“我以前过得很无趣的,因为遇到姐姐,生活才变得有趣起来。”
林漾月突然坐直身子,很认真的建议道:“大一下学期就有选修课了吧,你可以选修法语。”
她很轻易就替舒图南作出决定:“在宁大念完本科后,你就出国深造两年。法国或者意大利都不错,西班牙也可以。”
第38章 她们真是天生一对
这是林漾月第一次说“以后”。
她们的合约会在大学毕业时宣告结束,舒图南还不知道合约结束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试探着问:“那姐姐呢?”
“我?”林漾月微怔,而后笑道:“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在琛玉与他们斗智斗力。”
琛玉太大,她那几个哥哥伯伯又各怀心思,想要从他们手中夺走琛玉、掌控琛玉会是一段漫长的过程。
舒图南抬起眼,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可是我想陪着姐姐。”
林漾月笑了笑,没有应允她也没有拒绝。
未来太长,她们两个人又太年轻。
年轻人的心思总是多变的,可能昨天还是漂浮的云,今天就变成倾盆的雨。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会走到哪一步,也不会轻易给舒图南许下承诺。
她只想把握当下。
没有得到回应的小狗情绪渐渐低落,如果她可以长出小狗一样的耳朵的话,恐怕两只耳朵都要因为沮丧而垂下来。
可是没关系,林漾月很会编织甜蜜项圈诱捕小狗。
她半个身子倚在沙发上,随手将衬衣纽扣又解开一颗,隐隐约约露出性感内衣的蕾丝边。
“不继续了吗?”
舒图南还未从低落中恢复过来:“继续什么?”
林漾月撩了下头发,神情慵懒,说得很是理所当然:“继续接吻呀。”
她停顿,对着舒图南笑了一下,唇上还有不知是红酒、还是来自舒图南的水光。语气里带着抱怨:“你的吻技好烂,需要好好练习。”
练习接吻是一件非常耗费心力的事情,舒图南一边要克制自己别太鲁莽,一边要分心留意林漾月的反应。
她的唇舌不算灵活甚至有点笨拙,只会含住她的下唇吮/吸。
但是林漾月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
舒图南悄悄睁开眼偷看过她,因为激烈的亲吻,她薄薄的眼皮都泛上好看的粉色。
这让舒图南又觉得自己的吻技没有很烂,起码林漾月看起来很受用。
第二次眯眼偷看林漾月的时候,舒图南被她抓了个正着。林漾月的眼睛毫无预兆睁开,漂亮的瞳孔里满是不满,接着她重重咬了她一下。
“技术这么差,还敢分心!”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身体的反应却并不平静。舒图南看到她耳根也爬上绯云,绯色往下一路蔓延到胸口,藏进蕾丝边里。
蕾丝边里包裹着两团格外绵软的柔云,因为主人在喘息而起伏不定。
舒图南又凑上去吻她的唇角,声音低哑:“姐姐,教教我。”
她看起来又乖又可怜,让林漾月不忍拒绝。于是林漾月只能化身为优秀教师,循循教导求知若渴的学生。
她的双唇轻轻含住她的下唇,放在唇间吮/吸,换气的时候会有细细密密的水声,这个声音好暧/昧让舒图南浑身发软,整个人也仿佛化作一汪水,只想卷着林漾月陷入沉溺。
唇过后是舌,她的舌头很轻易就抵开她微张的唇,进入她口中肆意。
舒图南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烟花,血液仿佛化作酒精,只要稍稍刺激就能激烈燃烧起来。
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既饥渴得像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又充盈得仿若随时可以飘上云端。
她的神智仿佛被切割成两半,一半紧紧拥着林漾月,用力得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子里。另一半却想要飘出这具身体,往无边无际的广阔飞去。
她是悟性很高的学生,经历短暂的学习后很快就能举一反三。
她拥着林漾月的腰,与她在舌尖上共舞。两个人的心跳都好快,两颗心脏仿佛想要穿出身体拥抱在一起。
氧气急剧消耗,舒图南好像能听到自己和林漾月急促的呼吸。
客房内空调温度很高,舒图南身上还穿着进来时的大衣,热烈的温度紧紧包裹着林漾月,热吻间隙林漾月伸手扯掉她身上的大衣随手丢到一边。
昂贵的羊毛大衣随意散落在地毯上,舒图南却没有无暇心疼,因为林漾月的两只手已经拉起她的毛衣下摆,毫无阻碍地覆盖在她的腰上。
柔软、微凉、看似纤细却牢牢掌握她命运的一双手。
舒图南心口发烫,身体也滚烫。
神志短暂恢复清醒的时候,舒图南看见林漾月完全仰在沙发上,衬衣领口大开露出圆润肩膀。她的面容被欲/望蒸红,好看的狐狸眼盈着水光。
舒图南顺着她的耳廓往下,边吻边低声说:“教教我…姐姐。”
这一次,林漾月却没有放纵她。
她是深谙小狗习性的主人,明白得不到的才会最难忘。再且,眼下也不是合适的时机。
也不知道林漾月怎么动作的,她整个人拥着舒图南突然扭转一下,变成舒图南在底下的姿势。
林漾月的眼尾绯红,皮肤白皙长长卷发挂在肩上,魅惑得就像塞壬神话里的女妖。
她在舒图南的脸上亲了一下,带着安抚和结束的意味。
“今天的教学时间就到此为止啰。”
舒图南内心充满不舍,但她从不会质疑林漾月的决定。哪怕心底再不情愿,她也没有伸手阻拦她从她身上离开。
她只是躺在沙发上平复呼吸,同时不动声色地屈起腿,借此制造一点隐蔽的空隙,让黏湿不再贴着自己。
林漾月绾起头发,到浴室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
浴巾不算长,堪堪遮住她的大腿根,露出一双又直又白的长腿。
她的腿长得很漂亮,小腿修长笔直大腿曲线纤细。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腿上皮肤似乎比其他处更白一些,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白。
舒图南和她共处几个月,知道林漾月身上每一处都长得堪称完美,却也免不了被她一次次惊艳。
林漾月在沙发角坐下随手打开电视,电视声音打破房间里的宁静。见舒图南还躺在沙发上神情恍惚,她笑了一下扔了个靠枕过来。
“不去洗一下吗?”她问。
下一句语气忽然变得不正经:“黏黏的很难受吧。”
舒图南抬眼看她,眼睛还湿漉漉的,看起来很动情:“姐姐是因为难受才去洗澡的吗?”
林漾月笑,眼睛弯成诱人弧度:“你猜。”
平复好身体深处的躁动,舒图南忽然从沙发上坐起身,急匆匆捡起被林漾月丢在地毯上的大衣。
大衣口袋里还有她准备的礼物呢,可别摔坏啦!
悬着心打开包装,舒图南长舒一口气。幸好她买的礼物没有看上去那么易碎,还完好无损地躺在礼盒里。
水晶折射耀眼的光,吸引了林漾月的目光。
“这是什么?”
“是送给姐姐的礼物。”舒图南捧给林漾月看,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她给林漾月准备的圣诞节礼物是一个水晶挂件,晶莹剔透的雪花样式,舒图南在店里一眼就看中它。
挂件小小的只有舒图南半个巴掌大,顶端系着银白色的编绳。林漾月将脑袋凑过来看了一会儿,点评道:“很漂亮。”
舒图南忙不迭地推销:“姐姐可以将它挂在车上。”
林漾月的车里内饰很素,除了她喜爱的香氛外一点儿装饰都没有。
舒图南送她这个,除了装饰以外还有自己一丁点隐蔽的小心思。
售货的小姐姐说,对驾驶者来说车是仅次于家的隐蔽空间,将礼物挂在车里有助于收到礼物的人想到她。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不过放在车里了,明天才能给你。”
林漾月收下礼物,顺手在她头上揉一把:“快去洗澡吧。”
虽然林漾月开的是套房,但房内依旧只有一张床。
拒绝舒图南睡沙发的申请,林漾月毫不在意地拍了拍床沿:“没关系,这张床很大。”
倒不是床大不大的问题,而是舒图南晚上才与她激吻过,这会儿与她共处一室,又一块儿躺在床上,很难不想入非非。
林漾月倒是表现得格外坦荡,仿佛对她很是信任,关灯躺下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
确定她已经睡着,舒图南悄悄转身,在夜色里窥视她恬静的睡颜。黑暗中感知不到时间流逝,等到侧压住的肩膀开始发麻,舒图南才动了动手指。
房间里开了暖气,林漾月的两只手都放在被子外,双手交叠摆在一起。
舒图南屏息,确定她已陷入沉睡,才悄然伸手勾了一下她的手指。
虽然两人都没有明言,但舒图南知道,从今天起她们的关系将会驶上不一样的道路。
她再也无法乖巧扮作她的妹妹。
她对她起了私心。
那林漾月呢?她能单纯将她视作妹妹吗?
哪有姐姐会教妹妹接吻呢?
……
林漾月给舒图南的圣诞礼物是一条羊绒围巾。
舒图南和姜予乐逛商场的时候也看到过那个品牌的广告,海报上女模特身穿浅色大衣*戴橘色围巾侧身站着,眼睛随意看着远方、背景是充满英伦风情的街道。
她的大衣廓形直板柔和,搭配嵌入式直袖,围巾则是亮眼的橘,正面绣着简笔画的马。
围巾松松地在模特颈间围一圈,剩余部分随意耷在胸前。温柔与温暖的完美结合,就像她即将要赶赴爱人的约会。
被广告吸引,舒图南还和姜予乐一起进了那家店。
店员介绍她们家围巾是用工艺特殊的传统纺织机制造,比市面上其他羊绒制品都要轻薄柔软。
要价也很不菲,直逼五位数。
如果不是囊中羞涩,舒图南应该会选择它作为圣诞礼物。
没想到林漾月居然也选中它。
舒图南又陷入莫名的甜蜜中。
连眼光都这么相似,她们真是天生一对。
第39章 战斗力简直惊人
甜蜜的周末转瞬即逝,周日下午林漾月照例送舒图南返校。
初次尝到小小甜头的小狗舍不得与主人分离,赖在车上不想离开。
“好了,赶快上去吧。”林漾月无奈:“说不让我送的人是你,现在不让我回家的也是你,你好矛盾哦舒图南。”
不想她送是舍不得林漾月辛苦,不让她回家是不想与她分离。
舒图南坐在副驾驶上也很苦恼,宁城大学强制学生大四才能夜不归宿,也就是说这样的生活她们还要过三年。
三年!也太难熬了吧!
林漾月的车停在道路旁,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宿舍楼底下依依惜别的小情侣。
深冬的夜晚气温很低,穿着大羽绒服的年轻男孩拉开衣服拉链将女友裹入怀里。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样子,舒图南没来由有些羡慕。
也不知道是羡慕他们的感情可以得到回应,还是羡慕他们能大方宣泄自己的感情。
“真拿你没办法,就当是复习好了。”林漾月摘掉鼻尖上的眼镜,轻叹一口气将座椅调低。
“不可以被别人看到哦。”
下一瞬原本放在座椅之间的大衣被摊开,舒图南一手撑着大衣,一手抚上她的后颈。
舒图南的体温似乎永远比她高半度,无论什么时候被她触碰,林漾月皮肤上都会升起一股温暖的熨贴。
白色轿车停在树下,并不引人注意。车窗上的防窥膜也很好隔绝外界窥视。
路灯昏暗,夜色朦胧。
舒图南搭建的狭窄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林漾月的椅子被放得很低,几乎完全放倒。
明明身处弱势她却还有余心调笑:“失误了,今天好像不该开这辆车。”
舒图南:“我觉得这辆车挺好。”
她并不懂车,觉得这辆好单纯是因为奔驰的车椅调节按钮就在车门上,舒图南伸手就能摸到,方便她为所欲为。
细细密密的吻声在狭小空间回响,明明才是第三次接吻,舒图南已经可以熟练掠夺氧气。
林漾月的手无力的搭上舒图南肩膀,缺氧的间隙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作为主人对小狗的教导是否过于尽心尽力。
早知道她学得这么快,昨天就该随便敷衍一下的。
现在可好,挖坑给自己跳。
“…好了…你该上去了。”林漾月掌心按住舒图南肩膀,将她推开。
她的呼吸尚未平复,喘息声性/感得要命。
舒图南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亲她的唇角,“那我先走了,要想我哦,姐姐。”
林漾月笑了笑,扯掉盖在两人头顶的大衣,故意拉长语调:“看—情—况—哦。”
舒图南扬眉,眼里满是不解。
林漾月莞尔,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你也知道,我工作很忙的。”
下车目送林漾月离开,舒图南转身没走几步,就在宿舍楼门口遇上叶心童。
自从先前那一遭后,叶心童就没怎么搭理过舒图南。在宿舍几乎不与她说话,偶尔在学校里碰上也会装作没看见她。
这一次叶心童也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将头转了过去。
下一秒她突然将头扭回来,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平安夜那晚,我好像看到你了。”
舒图南下意识以为当晚她也在餐厅:“lemon?我好像没有看到你。”
“你们约到平安夜的lemon了?”叶心童语气忽然变得酸酸的,暗含妒忌:“他对你可真大方,lemon可不便宜。”
lemon是宁城赫赫有名的法餐厅,以格调和价格昂贵出名,叶心童早就听说过这家店,也跟季绍提了好几次,每次都被他敷衍过去。
平安夜前几天,季绍好不容易松口答应满足一次她的小愿望。没想到当天到现场却被告知,平安夜当晚餐厅需加收百分之二十的服务费。
这就算了,更过分的是季绍忘记提前预订,他们到的时候餐厅已经停止收客,只接待预约过的客人。
因为这件事,叶心童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理季绍,直到第二天季绍拿出圣诞礼物——一条红五花手链,她才被哄好。
不是在lemon碰到她就好,舒图南暗舒一口气。
叶心童不是在餐厅看到她的话,大概率就是在酒店。她和林漾月一前一后进的酒店,哪怕当时叶心童在场也没关系,她不一定能将她们牵扯到一块儿去。
无视她的阴阳怪气,舒图南语气轻松:“那家餐厅蛮好吃的,你下次可以试试。”
说话间舒图南已经走到楼梯口,叶心童落在她后面。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没有再跟自己搭话的意思,舒图南利落朝着楼上走去。
为了彰显对季绍的重视,叶心童出去约会时一般都会穿高跟。高跟的优点是可以拉长小腿比例,显得曲线优美,缺点则是既遭罪又走不快。
扶着楼梯扶手稳定重心,叶心童一抬头就看到舒图南手上提着的精致礼袋。
橙色礼袋样式并不高调,却莫名吸引人的目光。
这是她收到的圣诞礼物?
叶心童抬起手端详一会儿手上的漂亮手链,内心有些好奇:应该没有季绍送她的礼物贵吧。
慢悠悠走到宿舍门口,叶心童听见里面传来她最讨厌的伍梧桐呱噪的声音:“哇!这条围巾好漂亮!颜色好衬你!”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叶心童暗自在心里吐槽,不过是条围巾,也值得大惊小怪。
宿舍里伍梧桐夸赞完舒图南的围巾,也兴致勃勃给她看自己收到的礼物:一个chanel的单肩包。
“这个包包我想要好久了!我妈终于松口给我买。快看是不是很漂亮!”
伍梧桐将包背在肩上,模特一样摆出不同的pose展示心爱的包包。
舒图南十分给面子的捧场:“是的,很漂亮,很适合你。”
伍梧桐更加飘飘然,抱着包爱不释手:“是吧,这可是chanel呢。”
舒图南和罗然能包容她的“炫耀”,叶心童却横竖看不顺眼。人还站在门口呢就忍不住冷嘲:“这么得瑟,是真货吗?我好像看到过舒图南也有个差不多的呢。”
此言一出,宿舍里三人的目光顿时望过来。
伍梧桐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不耐烦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叶心童耸耸肩:“实话实说罢了。”
语罢,她故意抬手撩头发,露出手腕上漂亮的手链。
只可惜宿舍其他人没有一人给她目光。
漂亮给瞎子看了。
叶心童心底对她们的不屑又多了一分。
罗然深知伍梧桐脾性,一旦怒气上头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大家同在一个宿舍,罗然也不想伍梧桐和叶心童关系太僵硬,当即转移话题:“舒图南那只好像是同品牌一个系列的,也挺好看的。”
伍梧桐果然被吸引:“诶!我都没注意呢,快给我看看。”
舒图南的确有一个材质差不多的包,样式却和伍梧桐这个不太一样,是林漾月送给她的。
“呵,我说得没错吧。”叶心童嘲讽道:“原来是碰巧啊,我还以为你们是约好一起买假货呢。”
伍梧桐稍微平静下来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叶心童鼻子骂道:“放你的狗屁!你才用假货,你全家都用假货。”
叶心童的声音也骤然拔高,她原本声音就尖,这一下宛若往地上摔了只玻璃器皿:“破防就算了,你怎么还骂人呢!”
何止是骂人,伍梧桐还想动手呢!
这个女人真是讨厌!莫名其妙泼她冷水就算了,居然还污蔑她!
气急反笑,伍梧桐突然冷静下来,盯着叶心童冷笑一声:“要不你去问问季绍,我买的是真货还是假货?”
叶心童目露迟疑:“这关季哥哥什么事?”
“买包那天我妈和季绍妈一起吃的饭,他虽然不在,但积分都积在了他的会员卡上。你让他查查他品牌积分就知道,我买的究竟是不是假货!”
听出他们关系不菲,叶心童立刻急起来:“你和季绍是什么关系!”
她惊疑不定,难道伍梧桐不声不响挖了她墙角?
“呸!那种狗男人也只有你看得上。”伍梧桐满脸嫌弃:“他妈跟我妈是表姐妹,所以我和他算有几分交情。”
她视线落在叶心童手腕,看到红五花手链,露出嘲讽表情:“你手上这玩意不会是他送你的吧?我告诉你,这条是个假的!”
叶心童皱眉,神情明显不信:“你瞎说!”
冷笑一声,伍梧桐上前拽住叶心童手腕,将手链翻了个面。
“看到这条划痕了吗,我手机里还有这条划痕的照片,拍得清清楚楚发给柜姐。”
既已撕破脸,伍梧桐索性也不瞒着,她今天一定要说个痛快,让叶心童明白:惹到她算是踢到铁板啦!
“季绍大四马上面临实习,他想让我妈帮忙安排,就给她送了个小玩意。没想到他抠门到极致,连给自家人都送假货!我妈买过几条这个手链,一拿到手就感觉不对劲。她顾念亲戚脸面我可不顾念,当场就发给柜姐让她帮忙鉴定。”
她硬握住叶心童手腕,不让她逃脱,一字一顿道:“人家柜姐说得明明白白,这条手链,就、是、假、的!”
不顾叶心童脸上震惊,伍梧桐甩开叶心童的手,双手叉腰眼露不屑道:“那种男人送给我都不要,只有你才当个宝!你这个笨蛋!”
她语速极快,如机关枪一般打得叶心童毫无还手之力,战斗力简直惊人:“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你真正得到过什么吗?除了他画的大饼。”
第40章 真是一场好算计
叶心童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羞辱过。
面对伍梧桐的咄咄逼人,她又惊又气又难堪,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们这边动静太大,已经有其他宿舍的女生偷偷打开门,好奇往这边张望。
叶心童气得发抖,想大声反驳她,却悲哀的发现伍梧桐说的全是事实。
和季绍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未送过她昂贵的礼物。
但此时此刻,比起始作俑者季绍,叶心童反而更痛恨戳穿他假面目的伍梧桐。
叶心童:“你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你明知道却不告诉我,你就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话!”
伍梧桐一脸无语:“你的脑回路太清奇了吧,怎么还怪上我了?难道我是你妈?还得替你把关交友?”
被她怼得语塞,叶心童眼里飞快汇集泪水。说也说不过,又不敢动手——瞧着伍梧桐气势汹汹的样子,她要是动手她肯定敢把她的脸抓花!
更别提旁边还站着罗然和舒图南,如果真打起来,她们两个人肯定帮她!
人生中头一次感受到孤立无援的滋味,叶心童心里委屈得不行,呆呆站了一块儿后,居然转身哭着往外跑。
伍梧桐更无语了。
她这样一跑,明天暗地里不定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说她们三人合伙欺负叶心童之类的。
不过——
伍梧桐转念一想,又立刻释怀。
传就传吧,叶心童不是最要面子么,她才不信她会四处宣扬今晚发生的事。
叶心童这晚没有回来,不过有相熟的其他同学给伍梧桐发信息,说叶心童睡在她们宿舍。
第二天上午有专业课,叶心童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一看就是哭了大半宿。
伍梧桐内心罕见浮现几分愧疚,低头在三个人的小群里发消息。
【我昨晚说的是不是有点过了?她看上去好可怜。】
舒图南想了想,回复:【我觉得还好。】
伍梧桐有点纠结:【要不…下课我去找她道个歉?】
罗然:【没有必要】
罗然:【不一定是因为你哭】
伍梧桐:【啊?】
上课铃响,教授夹着课本走进来,三人的聊天被打断,乖乖收起手机听课。
下课之后老师才刚走,叶心童就走到伍梧桐面前,哽咽着向她道歉。
“对不起,梧桐,昨晚是我说话太过了。”
她揉了揉眼睛,表情可怜巴巴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虽然觉得她态度转变得有些莫名,但伍梧桐一贯大方,当即摆摆手道:“没事儿,昨晚我的态度也不好。”
“你不生我的气就好。”叶心童上前一步想牵伍梧桐的手,被罗然警惕隔开。
周围已经有不少同学在往这边偷看,罗然眉头微皱,想尽快带伍梧桐走,叶心童却像个赖皮糖一样拦在伍梧桐面前,不让她们走。
“那我…”她娇弱地捧着胸口,欲言又止道:“我今晚可以回宿舍睡吗?老是打扰其他同学…也不太好。”
看不下去她茶里茶气的样子,舒图南忍不住替伍梧桐开口:“我们没有不让你睡宿舍,是你自己跑出去的。”
伍梧桐手机在这时响起,手机屏幕清楚显示来电者是季绍。
看都不看叶心童的反应,伍梧桐握着手机走到教室外接电话。过了一会儿她回来,对舒图南和罗然道:“走吧。”
虽说跟叶心童不熟,但好歹高中同学三年,舒图南对她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刚走出教学楼,她便提醒伍梧桐:“叶心童的态度有些反常,你这段时间当心一些。”
伍梧桐烦躁的抓一把头发:“她不敢的。刚刚季绍给我打电话,说叶心童昨晚跟他告状。”
舒图南好奇道:“然后呢?”
提起季绍这人,伍梧桐就满眼厌恶:“然后季绍把她训了一顿,让她向我道歉,她今天就来了。”
舒图南若有所思:“难怪我觉得她的态度有点怪。”
嘴上说道歉,说出来的话却阴阳怪气的每一句都在暗示她们欺负她,原来是心里憋着气呢。
罗然忽然道:“我昨晚去打水时,偶然看到她站在楼梯间跟人打电话。”
她没想偷听,但去水房必须从那经过,就不小心听到一些。
叶心童当时对着电话哭得很伤心,边哭还边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其间内情罗然不清楚也不好妄加猜测,但她初步可以判定,叶心童哭了大半宿应该和伍梧桐没什么关系。
听她这样说,伍梧桐顿时心里好受很多,但又忍不住担心:“她怎么这么听季绍的话,不会有什么把柄在季绍身上吧。”
说完就暗骂自己多事。叶心童不是好相处的人,她和季绍明显是你情我愿。即使两人之间产生龌龊,也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圣诞节后没几天就是跨年和元旦,因为林漾月出差,舒图南元旦放假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宿舍和伍梧桐她们待在一起。
叶心童这几天都没在宿舍,听隔壁宿舍同学说她想念父母,所以回家去了。
伍梧桐对此嗤之以鼻:“她肯定是不好意思和我们待在一起,才找了借口回去。”
叶心童不是恋家的人,开学四个月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容城离着宁城又不算太远,坐车几个小时就能到。
伍梧桐这样笃定,还有个原因:十月时她痛经请假在宿舍休息,恰巧听到叶心童和家里人打电话。
通话的应该是叶心童母亲,问她周末回不回家,说她爸爸快做手术了,手术前希望能见见她。
叶心童很不耐烦地说她不回去,还说这个月生活费花光了,让她赶紧打钱过来。
这也是伍梧桐看不惯叶心童的原因之一,她觉得叶心童这人特势力眼。
你比她强她就捧着你,甚至舔着你。你比她弱她就瞧不起你,甚至欺负你。
不管叶心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回家,她不在的这几天宿舍氛围都显得格外轻松。
风平浪静渡过假期,进入一月后因为临近考试周,所有人骤然忙碌起来。
她们才大一上,老师不会对她们太严厉,考试故意为难,却也不会轻易放水,让人质疑宁城大学的教学能力。
舒图南和同学们一样,陷入昏天黑地的复习。她比其他人更加珍惜读书的机会,因此无论是平时还是现在都格外努力。
如果考试挂科,她可就没脸去见林漾月了。
紧锣密鼓的复习中谁都没注意到,有个名为《惊爆!宁大珠宝系新生秘闻》的帖子正在校园论坛发酵。
*
走出考场,舒图南稍微松一口气。
刚刚结束的考试是《宝石矿床及资源》,是学校十九周最后一场考试。接下来她可以休息三天,等考完二十周的几门课,就可以准备放寒假了。
和伍梧桐还有夏然对了一下答案,三人一同去往食堂,路上舒图南突然收到夏予乐的信息:【你看过这个帖子没有】
下面附着一条链接。
舒图南吃饭的时候才看到她的消息,回复她之前舒图南先点进链接,看到标题时就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帖子不长内容却很劲爆,主要写宁城大学珠宝系的S同学原生家庭贫苦,受到好心人资助上了大学后,不努力学习以求将来回馈社会,而是沉醉于大都市的繁华,甚至不惜出卖身体,和社会人士产生不正当交易。
帖子底下还有几张照片,照片内容是一男一女前后走进电梯,还有两人在电梯里并肩的照片。
从电梯和边上富丽堂皇的装修和就能看出两人所处地方并不普通,大概率是豪华酒店。
两人面容都被打上马赛克,但是从身材和体态一眼就能看出,照片里那名男性明显不算年轻。
宁大到底是高等学府,学生们脑袋毕竟聪明,不会轻易因为两张照片就给同学造黄谣,所以一开始帖子底下的回复基本比较正面,都是劝楼主删帖,让她不要侵犯她人隐私的。
但是楼主没有听,反而在接下来的回复中陆续发了不少照片。
有吊牌都没摘的衣服和裤子,还有十分昂贵的包包和护肤品。每一张照片旁边,她都用红字大大标注价格,嫉妒之意简直要冲出屏幕。
不知从哪一条起,帖子底下的回复也开始充满戾气,各种仇富和辱女的词汇充斥其中,与发帖者一起组成一场造谣者的狂欢。
那些人在帖子底下疯狂猜测,珠宝系的S究竟是谁。他们列举了好几个女同学姓名,楼主都出来否认。
舒图南心底隐隐约约有了猜测,直接翻到帖子最后一页。那一页上有个新注册的ID回复:【STN?她是我同班同学,你发的好几件衣服我都看她穿过。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这一次楼主没有否认,而是回复一个表情。
退出网页,舒图南的脸色明显沉下来。
她随便一猜就能猜出帖子是谁发的,毕竟里面有那么多她私人物品的照片。
能调查到她原生家庭贫苦的,能在她不知情情况下拍到她衣物照片的,只有宿舍里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叶心童。
她突然想起叶心童那天说在酒店里看到她。
原来她不止看到她,还偷拍了她,只等着在合适时机将这些照片发出来,让她声败名裂。
真是一场好算计。
可是。
舒图南不理解的是,叶心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她自问从未招惹过她。
她沉着脸兀自沉思,没注意到伍梧桐和罗然也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
飞快将帖子看完,伍梧桐眉头紧皱,飞快看一眼舒图南后,埋头快速给罗然发消息。
【STN是舒图南?那个帖子是想说她找了sugardaddy?】
罗然:【…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伍梧桐皱眉,将帖子转发在三个人的群里。
她抬起头盯着舒图南的眼睛,态度大方眼神坦荡:“叶心童她是不是有病啊,又在发什么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