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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梦里清欢(41)

    此时的御书房里,站着一排排皇子阿哥,像是裕亲王恭亲王,都赫然在座,下面一水的都是朝中大臣,像是索额图熊赐履马齐这些,一一在列。

    都不知道皇上叫这么多人在一起是干嘛的。

    皇上跟几个大臣说史书,全都是闲聊嘛,结果聊着聊着,就听皇上说,“朕观史书,就发现明朝,没有女后预政,也没有以臣凌君之事……但我朝这种事却多,朕对亡国之朝,绝无讥讽之意,就是读到了,感慨一番,回头想想,确实该好好的修修明史。”

    可明史自打大清入关,顺治朝就开始修明史了。如今修到什么程度大家不知道,但这事有专人负责,并没有停下来吧。大前年的时候,不是还把高士奇召回来,在明史馆修书吗?这怎么又提修书的事。

    所以,重点不是明史,重点是明朝没有以臣凌君之事,而我朝却多。

    这是干嘛呢?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索额图呢!

    要不是顾虑着动了索额图,就损了太子,皇上真恨不能把索额图千刀万剐。这都说出以臣凌君的话了,你要是还不收敛,那大概说了,索额图你得完蛋。如今皇上诸多忍耐,不过是那句话:投鼠忌器!

    怕打了你这只耗子,伤了太子这个宝贝疙瘩。

    说了好一会子话,这才散了。

    赵其山等到自家阿哥爷出来,才赶紧过去,低声把事说了,他才想问:“……现在就回去还是……”

    结果他家爷跟风一样从眼前刮过去了,几乎是跑着走了,那方向正是阿哥所的方向。

    七阿哥还问:“六哥这么着急?怎么了?”

    赵其山才要解释,结果就听三阿哥说:“尿急!”

    好生讨厌的三阿哥!怪不得自家主子说三阿哥是个碎嘴子,那嘴要是不管,是有够讨厌的。

    倒是四阿哥提醒:“赶紧去看着你家爷,别叫他那么跑……”

    谢您了,可算是替奴才解围了。

    然而赵其山并没有追上他家爷,他追到家的时候,他家爷已经进了后院了。

    桐桐把衣服换了,出来叫人把屋里的一些器具给收了,又叫把熏香给停了,然后自家爷急匆匆进来了,一脑门的汗,气喘吁吁,进来把披风解开扔了,然后大踏步的过来,伸手搭在她的胳膊上轻飘飘的,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有了?”

    应该是!

    桐桐抿嘴笑,“日子还浅,不足一个月。先不声张,等稳了,太医能把出来了,再给娘娘报喜。”

    他的手就抚在她的肚子上,然后拉了她去坐,“这些叫丫头们去做,你不必劳神。歇着吧……”说着,想起什么了,“把弓箭那些东西都收起来……”

    行!收起来就收起来,自己也没打算动。

    她只看着他,他是兴奋的不知道该把那股子亢奋给发泄出来吧,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好半晌才又重新坐回来,“想吃什么?爷叫人给你找去。”还不到害口挑嘴的时候,但见他有力气没地方使,就道:“想吃酸辣鱼,今儿吃酸辣鱼吧。”

    好!就酸辣鱼,“赵其山,你亲自去,跟厨下说,一定要最新鲜的……”

    这种高兴,还没人可以分享。但两人也不用谁来分享,关起门高兴也就行了。倒是四阿哥打发了苏培盛来了一次,就是想问问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纯属是关心一下。

    赵其山隐晦的说了,然后苏培盛就懂了,这事现在还不能声张,却没瞒着自家这边。

    他回去笑的一脸花的把事情说了,四阿哥当即就说好,以为活不下来的人,连子嗣都要有了,这可不是佛祖保佑吗?

    “从今儿起,吃七七四十九日的素。”他这么吩咐苏培盛。

    苏培盛知道,这是主子要给六阿哥那边祈福。别管生男生女,有骨血就好。自家福晋怀上,自家爷都没这么郑重过。可见六阿哥那边能有个子嗣,是多叫人欣慰的事。

    那边四十九日的素吃完,这边怀上差不多也两月了。叫太医郑重的给诊脉,然后确认:“是喜脉!贺喜六阿哥,贺喜六福晋。”

    赏!

    哪怕知道孩子稳稳的,确实是怀上了,可如今太医一说,一再表示福晋康健,孩子很稳当,人的心才彻底放下了。然后打发人,赶紧去报喜去。

    德妃一听,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用帕子捂住嘴,还不能出声。屏嬷嬷在边上劝:“这是高兴的事,您瞧您……”

    高兴!高兴!就是高兴的很了,才止不住,“快!赏下去。再叫人,把章嬷嬷找进宫来,给老六家送去。免了老六家的请安,叫好好的养着。”

    一声紧着一声的安排,那边太后和宜妃几个,都叫人送了赏!尤其是宜妃,拉着五福晋道:“额娘不催你,这生孩子早也罢晚也罢,缘分来了自然就能生。额娘就是……”

    “额娘,十一弟也会好的!等过两年身子康健了,给指个利子嗣的福晋,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是的!宜妃就是这么想的,人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盼头不是?

    皇上又召见了太医,细细的问了,知道稳当着呢,此时才算是确认自己这个六儿子算是养活了,虽然还是动不动今儿头疼,明儿那儿难受,可好歹是站住了。这以后轻省点,养着些,不求比别人更长寿,但求跟普通人一样,正常的寿数也是好的。

    应该是病弱的印象太深刻了,这个有孕惊动的人不少。

    大福晋是带着八福晋来的,八福晋是个八面玲珑的小姑娘,长袖善舞的。可这么近距离一接触,桐桐觉得很不舒服,超级不舒服,这是在任何一个妯娌身上都没有过的感觉。然后就在这天,她孕吐了。

    正说话呢,不知道怎么的,好端端的,泛起了恶心,压都压不住。

    “大嫂,对不住……”

    “这有什么对不住了,也该到害口的时候。”大福晋自己生过,知道这怀娃没道理讲的,“你歇着,回头我打发人从我娘家要些酸梅子,我额娘的梅子做的特别好,我生二格格的时候就是这般,恶心难受,但吃了那个就能压压。”她起身,说着话就要走,“歇着吧,不用管了。回头我叫人给你送来。”

    有劳大嫂了。

    下半晌的时候,大福晋就打发人送了酸梅来,罐子一打开,桐桐就伸手拿了往嘴里塞,“果然是舒服多了。”

    这嬷嬷笑的越发真诚,回去就跟大福晋说,“奴婢才一打开,六福晋就伸手抓了往嘴里塞。边上伺候的也都只笑看着,并不曾拦着……”

    是说对大阿哥这边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

    这种没有利害关系,谁害谁干嘛?不过别人送的东西,总是要瞧瞧才放心的。如今下面的人都没管,六弟妹这么直拉拉的就这么做了,可见在家家常说话,并不曾叫奴才们避讳自家这边。

    大福晋就叹气,“她是个好的!跟谁交好就是交好,没别的意思。”

    嬷嬷就知道这是说谁了。常来找自家福晋的八福晋,到底是年轻,有些东西,脸上是藏不住的。她不敢接话,慢慢的退出去了。

    桐桐没管人家怎么想,这个梅子确实是挺好的。三天用了一罐子,她还打发张嬷嬷跟大福晋去要了,随后又送来了十多罐子,只说用完了再去找她拿。

    四福晋都八个多月了,先打发人来,随后说忙完了就过来。可不敢叫她跑!想说什么话,就是两人的嬷嬷来回传话呢,这一胎四福晋怀的也分外艰难,现在那双脚肿的都不像样了。

    天气和暖了,听说四福晋那边发动了。

    她去不了,嬷嬷不叫去。老讲究说了,孕妇不能见产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的,可宫里都讲究这个,那这就真不能过去了。

    今儿,她突然就心惶惶的,摸了摸脉,孩子稳当的很,那这就是没事。她回屋躺着去了,觉得这怕不是身体原因引起的。

    她先打发章嬷嬷去,看能不能帮上忙,然后心说靠在炕上等消息吧,结果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这一睡着,忽的就开始做梦了!

    梦里有孩子在喊额娘,一声一声的,喊的可真了!她自己警惕的很,心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想干扰我。可梦里并不难受,是一种很满足很简单的快乐。她梦见她骑在一匹黑马上,前面坐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然后她骑着马,风驰电掣的,孩子的笑声就在耳边,真真的。

    她会心一笑,心说,这次怀的一定是个小子,自己这是做胎梦了。却不知道前院的书房里,她家爷也爬在桌子上,进入了梦里。在梦里,他看见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骑马撒欢,但再怎么着急,也看不清这母子的脸。可他心里就是觉得,这个女子就是福晋,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然后他听见男孩的声音喊:“额娘,阿玛回来了!”

    紧跟着就瞧见那孩子的手指过来,眼看脸也要扭过来了,可猛地,他一下子就醒了……

    第42章 梦里清欢(42)

    迷蒙了一瞬,就马上清明了起来:“睡了多久?”赵其山小声道:“有半个时辰了。爷是没歇好,要不去榻上躺躺。”

    不躺了!感觉一眨眼的工夫,可都半个时辰了。左右看看,还是白日。他起身,急匆匆的往后院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奴才都轻手轻脚的,他心里咯噔一下:“福晋呢?”

    “回爷的话,歇着了。”

    睡了?睡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

    巧了,爷也睡了半个时辰了。他赶紧进屋里,却发现福晋睡的香甜,嘴角带着愉悦的笑意,这是做个了美梦吧。

    他没打搅,只在一边守着,就怕有个什么。

    可福晋这一睡,竟是连到了晚上,中间没醒过来。

    他皱眉,这不正常。

    张嬷嬷却道:“妇人怀孕,最是劳神贪睡,叫福晋睡吧……”

    谁知这一觉一下子睡到夜里子时都过了,猛然间,福晋睁开了眼睛,眼里迷蒙的很。他赶紧给喂水,拿帕子给擦了脸,“可是魇住了?”

    这边桐桐还没说话呢,章嬷嬷回来了,在外面嘀咕了几声,该是知道主子还没歇着,于是一脸的喜气进来了:“贺喜阿哥福晋,四福晋生了,生了个六斤八两重的小阿哥……四阿哥有嫡子了!”

    桐桐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她的眼泪是真的,眼里的迷茫也是真的。她怕是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出来吧。

    章嬷嬷愣了愣,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福晋是觉得四嫂不容易,替四嫂高兴的。”说着,就打发章嬷嬷去歇着。等屋里只剩下两口子了,他才低声问:“怎么了?哭什么呢?”

    “没想哭,可怎么就哭了呢。”桐桐用手接着掉下来的眼泪,然后迷茫的看向四阿哥院方向,“四嫂生了个阿哥……”

    是!四嫂生了个阿哥。

    桐桐一边掉泪,一边笑着说,“我梦见我带着个小小子骑马,那孩子喊我额娘,我觉得我肚子里这个是个小阿哥……”

    跟自己梦到的重合了!

    他伸手把桐桐捂到怀里,特别认真的点头,“是个胎梦!也是个好梦,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

    这一次,因着这边有个孕妇,四阿哥那边没说把刚生的孩子带过来叫寄养着,这边呢,因为是孕妇,也不好去见产妇。桐桐只打发了嬷嬷三不五时的去瞧瞧。便是自家爷过去,没出月子的孩子,也不好抱出来叫看的。

    便是洗三、满月,进去看的都是女眷,男客并不曾见。

    桐桐把那天的梦努力的忘掉,知当那就是个胎梦,一个特别好的胎梦,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全副心思的放在肚子上,紧跟着也没时间给她胡思乱想了。

    因为皇上开恩,准许阿哥们出府了。

    同时,恩旨也下来了。册封大阿哥为直郡王,册封三阿哥为诚郡王。可从四阿哥到八阿哥,一水的贝勒。

    喜事吗?

    肯定是喜事!对自家来说,无所谓。但是对于四阿哥那边来说,四阿哥未必开心。

    给大阿哥册封个直郡王,那是大哥,没有不服气的。可给老三一个郡王,紧挨着的老四,却只是个贝勒。

    爷难道比不上老三?

    爱生闷气的人这会子一定是在家里快把自己气死了,且得几天来消化这个事情。

    然后贴心弟弟上线,未来的他去关心现在的他,给他开解说,“四哥,老三就单蹦,可咱们哥仨呢。”

    皇阿玛给咱哥俩一人一贝勒,知足吧。

    当然了,这是安慰人的话,但这话确实把人给安慰到了:哦!不是我不好,是有很多可观原因的。

    然后听他家六弟又说,“三哥那性子,连嘴都管不住,给什么爵位他都能折腾没了。”所以,一时的长短,很不必计较。

    性子是很别扭,但只要有人肯去哄,这又是个特别好哄的人,这不就被哄住了吗?

    这会子又开始兴致勃勃,商量起搬家的事了。还很细致操心到了,孕妇搬家是否有忌讳这样的事。

    搬家是个特别琐碎的事,反正得把人安排出去,得把府邸彻底的收拾好,主子进门一切都齐备了,这才能出宫去。

    德妃不是很放心老六两口子现在就出去,好歹等孩子生了吧。

    可这生了孩子,还会觉得孩子小不好挪动。既然说要搬,那就跟着大家一起搬吧。

    显示直郡王,好家伙,听说是乔迁之喜惊动了半朝的人。

    不管人家怎么煊赫吧,都切顾不上呢,咱自己这活不得抓紧吗?

    桐桐一边清理库房的册子,叫人装箱,一边低声问自家爷:“四贝勒那边,几时搬?”

    福晋一定是猜出一点什么了,就像是自己猜出自己是他一样,她一定也有了某种猜测。

    他就笑,“怎么?舍不得呀?”

    桐桐叹了一声,却再没说这个话题。

    一家一家往出搬,等轮到自家的时候,都已经是七月底八月初了,天已经凉爽了,她这肚子,也有七个半月了。一早起来,两口子先去跟德妃告别,娘娘是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而后自家爷去前面跟皇上请旨,得了离宫的旨意,这才回来接她,然后告别这个生活了四五年的地方。

    坐在马车里,外面是喧哗的街道,来往的行人,各种的叫卖声,她一下子就欢喜起来了,什么是自由,出来了才是自由。

    “想出去转转?”

    想!

    “等生了,爷带你出来转。”

    马车走的缓慢,却也稳稳当当的。能行个五六里路,然后停在一处很阔朗的府邸门前。

    这便是六贝勒府了。

    奴才在门口站了一片,迎主子进门。

    “爷抱你下来。”

    其实我可以自己下的,你抱我我反倒是怕你把我给摔了。边上的赵其山随时戒备着,要是万一摔了,好当人肉垫子。却不想福晋只双臂环着主子爷的脖子,借了一点点力,然后就轻飘飘的自己下来了。

    一步一步,从大门走进府邸,前面还不甚出奇,可一到后院,不由的人眼前一亮,这里移栽的果木花卉,都是多年生的,移栽过来长了一年多,越发的浑然天成了。

    别的不急着看,先去正院瞧瞧,里面的陈设就是阿哥所的,“爷没叫换,怕换了你反倒是不自在。”他带着她看家里的烟道,“等天冷了,就早早地叫烧起来,以后到了冬天不用只缩在暖阁里了,咱家哪里都是暖和的。”

    这么好的地方,感觉太消磨意志了。

    搬家是个累人的活计,搬回来了,吃饭,梳洗,得好好的睡一觉才行。

    躺在被窝了,换个了地方还真有些睡不着。孩子在肚子里这边一拳,那边一脚的,活跃的很。两人静静的感受着这种胎动,不时的轻笑一声。

    “明儿,我打发人把岳父岳母都接来,早叫人把院子收拾好了。叫老太太和岳母陪着你,你心里安稳些。”

    桐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接来吗?”

    那要不然呢?以前还有个嫂子弟妹的住在边上,打发个嬷嬷传话,几步路就到了。便是不能见面闲聊解闷,但这来来去去的,热闹不是?

    人家家里,又是小妾,又是孩子的,没有那闲工夫瞎想。你说咱家就咱俩,我这一上朝,或是宫里一宣召,你就在家一个人呆着。肯定闷呀!再加上,西林觉罗家小门小户的,也没什么显赫的人物在朝,还怕犯个忌讳什么的。

    “本来还想着,叫几个体面奴才打发家里人来,陪你说说话。”

    那还是算了!都是旗人人家的当家太太,来了也是小心翼翼的说话,怪没意思的。

    “要不,给你找一班小戏子?”

    可别!我压根听不懂那个。

    “那你想要什么,爷给你弄来。”

    “我就要爷,有爷我就不闷。”

    这个粘人的劲儿呀!成!爷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这总行吧。

    第二天他真告假了,说是搬家累了,他想歇歇。

    皇上只说知道了,然后就行了。

    桐桐瞪大了眼睛,“真不去了?”

    真的呀!不就是想爷陪着吗?爷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

    至于这家的乔迁之喜,那家又要开宴,只送东西不去人。别人也没法见怪,他跟皇上都请假了,还怪什么呀!

    于是,西林觉罗家的人被接来的时候,就瞧见自家的孩子从里到外都透着没心没肺的欢喜。长高了,曾经是瘦过,如今有孕了,瞧着丰腴起来。

    “祖父祖母,阿玛……哥哥……”她挺着肚子,脚步也利索的很。“你可别这么走,老实呆着吧。”当额娘的看着这样的姑娘,打心眼里操心。她过去先扶了女儿,才去看自家婆婆,那眼里的意思是:您看,我没骗您吧!这孩子嫁进皇家,没养聪明,却只养傻了。

    一瞧就傻乐傻乐的,乐呵啥呀?

    就没见过这种把娘家一家子往府里接的,皇家自来也没这样的。能叫人递话,说是明儿能去见,这就不错了。哪能这么随心所欲?

    于是,当额娘的小声叮嘱,“你可长点心吧。”怎么能老是这个样子呢?

    谁知道人家嘿嘿就笑,“没事!我家爷对我好!”

    然后一家子都去看这个皇子姑爷,就见这姑爷对着自家那傻姑娘,笑的宠溺又满足……

    第43章 梦里清欢(43)

    接了亲眷来了,干嘛呢?

    吃喝玩乐!

    当闺女的想见阿玛,其实也想跟老爷子说说话,可是呢,大男人们待在后宅,特别不舒服。而去前面呢,老太太和索绰罗氏也不舒服。

    想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说说话,很难,总也有人不自在。

    没法子,男人去前面,桐桐带着祖母和额娘在后面。

    索绰罗氏这才偷偷问:“贝勒爷身边可有伺候的人?”

    啊?

    “啊!”问这个呀,“没有呀!”知道家里人担心自己身边有居心叵测的,她就笑,“皇上说我们家将来人口简单,赐宅子的时候找了屋舍少园子大的。娘娘也说,我们家爷身子不好,不给指人。”

    只要上面不给,阿哥爷自己不找,就没这事。

    桐桐宽两人的心,“外面传皇家传的,那都不对!皇家的人也是人呀,皇上宽仁,娘娘们都很和气,我跟妯娌们处的可好了。”

    然后掰着手指说,从有孕开始,太子妃给她送了什么,大福晋还专门叫人回娘家给她要酸梅,三福晋把娘家进上来的九重布给送了好些单给孩子做尿布用,四福晋生了孩子不能过来看,天天打发嬷嬷过来瞧,又说五福晋常过去陪她说话解闷,七福晋还从她的嫁妆里把好些孤本都抄了一份送来,一直说到八福晋,“其实也挺好的,挺会来事的……”

    听的索绰罗氏感觉幻化了,她没更放心,反而觉得自家孩子的脑回路有问题。别说皇家了,就是自家,也不是这般和乐吧!自己做的都叫婆婆满意?自家那仙逝的儿媳妇差点没要了一家子的命?这还是人口简单的人家呢。

    结果自家闺女嘴里的皇家却是那个样子的,和乐相亲大家庭!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这么去想皇家的人。

    桐桐一看自家额娘这表情,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呢?得!叫她们放心的话,她们显然不能放心,于是,只得补充一句,“额娘,您闺女又不傻!可话我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呢?”

    也对!对皇家能说什么呢?

    就听自家这孩子又道:“过的好不好,您也不用听我说什么,您只看我怎么过的,不就完了吗?话能是假的,但日子一日一日的,这总不能是假的?”

    对嘛!这话才像是自家孩子说出的话。

    于是避开叫这婆媳俩敬畏的皇家人不去讨论,只说点其他的,“姐姐这一嫁人,只年节往宫里递过东西,一封信都没见,如今到底如何,我也不得而知。才说安顿下来,好打发人给姐姐送节礼去的。”

    自己这位姐夫姓喜塔腊呀,也是小小的旗人人家,跟西林觉罗家一样,没有什么高官显贵。家里的祖父父亲都在绿营中任文官,最高就做到郎中。反正是旗人子弟,进学了,考不出来,家里就给想法子谋缺,去了绿营。绿营是汉旗营,分汉官和满官,而满官不负责领兵,只做文官,对绿营有监督之责。

    喜塔腊家就是这种性质的官员,绿营驻扎在哪儿,一般把家眷带到哪里。又不是驻边武将或是统领,需得把家眷留在京城的。反正,家里有爷们当差,也小有几分产业,就是跟西林觉罗家差不多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估计这几年光是给自家这边按年节送礼,就给人家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这会子借着都在,问详细的情况叫记下,然后立马就吩咐周嬷嬷,“中秋的节礼抓紧收拾,尽快送去,赶在中秋节前许是能送到。”又把各种吉祥图样样式的金银锞子装了一匣子,“这是单给我外甥的。”

    想补贴,但走礼是有规矩的。但给孩子的表礼,这个另算。

    周嬷嬷立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转脸又收拾了一匣子别人送的金银收拾拿给福晋瞧了,桐桐点头,“就这些吧,打发可靠的人给送去。”

    完了又立马要了纸笔,给姐姐写了一封信,主要意思呢,就是这几年没见到,好生想念,把各种挂念写在信上,才说有什么烦难,不许见外之类的话。叫一并捎带去!

    “再打发个嬷嬷随车,长些心眼,瞧瞧我姐姐过的好不好……”

    跟着夫家去那么远的地方,如今打发人去就是撑腰的。

    又收拾了各色的丸药,上面都有标签,叫带着去了。

    等人都出去了,索绰罗氏才说,“就这一次,以后可不敢放话放的多了,人呀,有时候就没有够的时候。这喜塔腊家的人,都是精明干练识时务的,但是呢,你姐夫的兄弟也多。这人一多,事就多了。”

    明白,就怕枝枝蔓蔓牵扯的多了。

    说着家事,吃了席面,想留她们住几日的,但索绰罗氏瞧闺女那样子,这胎养的很好,六贝勒又在家不去上朝,自己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不是额娘不陪你……”你这夫家到底不一样,“孩子,最要紧的是本分二字。额娘不是说你跟贝勒爷……”本分不本分,皇家这个说不得!“额娘是说咱们家。贝勒爷给体面,那是恩典。但咱们不能把这个当成理所当然。越是亲厚,咱越得守着本分,才能不给你们添乱。哪怕额娘明儿再来瞧你都行,但是住下,不行。”

    老太太也是这么说的,“越是恩宠的过了,越是不能忘了本分。”她攥着孙女的手,“贝勒爷越是爱重你,你越得自重。皇上娘娘越是宽容,你越得孝顺本分,这才是长久之道。”

    这就是留不住了!

    不过横竖见面是很方便了,那就这样吧。早起接来,下半晌擦黑的时候又给送回去。

    自家爷就说,“这般的家风,起家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舅兄行事颇有章法,今年满洲生员科举在十月……”

    桐桐算了一下,若是到十月的话,自家哥哥是能科举的。妻子去世,服的是丧。服丧跟守孝不一样,且服丧以现在而论,没那么严格。三个月到一年不等。大部分人家是新丧半年后会着手给鳏夫说亲,满一年娶亲刚好,也并不妨碍科举。

    但不管怎么说,能见家人确实是欢喜的事,桐桐连着好几天都保持好心情。家里这么大,光是把家里逛完,两人就用了两天时间。还别说,只两个主子的府邸,这么大,确实是觉得很是空旷。所以,这夜里的门禁,就显得尤其要紧。

    什么时辰下哪里的钥,必须严格规定。开府这一套班子怎么分能叫运转正常,还有内务府拨来的奴才怎么安置甄别,还别说,一件一件的都是事。

    自己精力不济,只能指望自家爷来处理这些事了。

    她又把厨房搬到院里,给下人做饭食的,另外放个院子就是了。主子用的就是个小厨房,把王顺从宫里要出来了,如今在小厨房伺候呢。

    之所以搬过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能下厨。她几次想下厨,都被拦了,“等把小阿哥生下来,主子做什么都行。”

    得!这是什么也干不了了。

    那干脆动动嘴皮子吧,确实要到中秋了,节礼真该准备了。至少给各府的得送去吧。结果送节礼的回来,带回来个不好的消息,“四贝勒府那边,李氏生的小阿哥昨儿折了……”

    啊?

    那孩子是搬出来之后生的,还没满月。

    桐桐就多问了一句,“四福晋是不是有些慌……”

    是!那边的老嬷嬷那意思,是李氏后悔,没求着四贝勒把孩子给寄养出去。四福晋心里就添了毛病,就怕大阿哥在家里养的不顺。

    是!肯定会那么想!之前两个格格都养的好好的,结果四福晋生的时候赶上自己怀上了,不好意思送来。李氏生的时候,自己这边大月份了,又恰好,他们才搬出去,自家还在宫里准备搬家呢,想着不方便,就没折腾。结果就成了这样了。

    谁都会想,要是寄养出去养一养就好了。四福晋也怕她生的那个有意外。才不到半岁的孩子,难养着呢。

    桐桐扶着炕桌站起来,“嬷嬷,爷在前面呢,你去告诉爷一声……”要不要接了四贝勒那边的大阿哥来,看爷怎么说吧。

    张嬷嬷去了不大工夫就回来了,禀报说:“福晋,爷说,他亲自去瞧瞧。若是不好,就把孩子抱回来……”

    怕四贝勒和四福晋不好意思送过来,尤其是自己这么大月份的情况下,怕给自己添乱吧。桐桐一听说去接了,就急忙起身:“收拾厢房……”话没说完,她就立马打住了,“收拾西暖阁出来……”

    这是要在屋里养吗?

    张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她以为,这次要来的是阿哥,还是嫡出的大阿哥,怎么慎重都不为过。福晋要自己看着,怕有个闪失。

    她想,那边不好意思送来,也是觉得交到人家手里的孩子分量不同吧。

    分量是不同。

    四福晋抱着儿子,眉头就没舒展过。四五个月的孩子她见过,就是自家大格格,当初那个样子,结果养到四五个月的时候也比自家大阿哥有肉。

    她自己都怀疑,自己跟自家爷的命里是不是有些不宜子嗣。要不然这养个孩子,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正抱着孩子发愁呢,苏培盛就来了,低声道:“福晋,六贝勒来了。”说着,就看向怀里正睡着的大阿哥。

    四福晋手紧了紧,舍不得,但她更怕孩子不好养,养不活。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还是交给奶嬷嬷:“抱去吧,去了一切听六福晋的……”

    第44章 梦里清欢(44)

    奶嬷嬷就跟了两个,还有好些个伺候的,浩浩荡荡的在后面跟着。赵其山小心的打量着自家爷的脸色,感觉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两个府邸距离不算太远,小半个时辰,马车就进了府门。

    “去看把人带着往正院来……”

    是!

    赵其山先去瞧带着大阿哥的奶嬷嬷们,一转眼,就瞧见自家爷先走了,走的不快,应该是在等着他们呢。他脚下越发利索了,却又不敢催带着孩子的妇人。

    桐桐站在正院门口,突然就觉得心跳的很快,自家爷走的不紧不慢,她也站着没动。她看他,他也看她,两人都没急着从奶嬷嬷手里要孩子,直接往屋里去。

    进了屋子,等桐桐坐在榻上了,才伸出手,“把孩子抱给我……”

    好似之前不抱,是因为怕大着肚子站在外面抱不稳一样。如今坐着了,且盘腿坐上去了,肯定摔不了孩子的。奶嬷嬷小心的把小阿哥递过去,桐桐稳稳的接了。

    这孩子一抱在怀里,她鼻子就一酸,眼泪差点没下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圆满了一样。手里这个孩子远不是珍宝所能形容的。就好似一下子就踏实了,就安稳了,就觉得不管什么带来的不安,在这一刻都消融了。

    然后一路都哼唧的孩子,这会子鼻子耸动的厉害,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一样,一下子就睡安稳了。

    奶嬷嬷心里纳罕,低声道:“也是怪了,大阿哥觉浅,常常夜里惊醒便大哭不止。”转脸睡的这么安详,还是头一次见。

    桐桐点头,“去吧,我帮孩子瞧瞧,你们以后要住不短的时间,先下去安置吧。”

    是!

    等人都出去了,桐桐才指了指中间的小炕桌,“爷把这个拿开。”

    炕桌拿开了,她小心的把孩子放在两人中间,搓热了手去搭孩子的手腕,微微皱眉,“孩子夜里睡不安稳……”她把孩子抱起来,轻轻的放在自家爷怀里,然后看他。

    就见他浑身一僵,然后慢慢的放松下来。

    桐桐面色复杂的看着这孩子,问自家爷:“什么感觉?”

    踏实!安心。

    很奇怪的感觉,一个小小的依靠在他们怀里的孩子,却叫人有了这样一种微妙的感觉。

    桐桐就笑,“那这一定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咱们把他养的壮壮的……”

    好!

    “孩子夜里睡不踏实,咱们带着他睡吧。”

    好!

    睡前迷迷糊糊的吃了奶,桐桐就把奶嬷嬷打发了,“先跟我们睡,半夜不安稳我能瞧瞧到底是怎么了。”

    奶嬷嬷一想也是,反正福晋交代了,一切听六福晋的,那就听六福晋的吧。

    然后六福晋要自己带着睡,那就这么着。两个奶嬷嬷换班,也不敢真睡过去了,防着阿哥夜里要吃。

    张嬷嬷把奶嬷嬷留在屋里,私下叮嘱夜里值夜的丫头多看顾点,这才放心一些。她也着实是说不出别的劝谏的话来。

    夜里怎么了吗?夜里没怎么。

    就是中间奶嬷嬷进来给孩子换了两次尿布,再没别的,孩子睡的可安稳了。换尿布那么扒拉,都没见醒来。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孩子累坏了,终于能睡的安稳的觉了。

    早起桐桐又给摸脉,没事,孩子就是睡着了。

    她也不叫奶嬷嬷抱起来喂奶,只叫把牛乳热了端来,温热了就用小勺子给喂,奶喂到嘴边,她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一下,“咱们大阿哥该吃饭了,张张嘴,吃饭饭喽……”

    孩子小嘴吧嗒吧嗒的,大半碗奶就这么吃没了。

    许是吃饱了,继续又去睡去,睡的沉的很。

    桐桐怕奶嬷嬷多想,就道:“今儿给你们放一日假,把你们的孩子也抱进来吧!另外选人给伺候着。你们的孩子也都有半岁了吧,府里牛乳羊乳是不缺的,饿不着的……”

    这是恩典!谁不知道六福晋把样子养的好呢。这带来叫六福晋瞧瞧,给孩子打个好底子,是一辈子的福分。

    四福晋第二天不放心来看的时候,就发现六福晋什么也没干,就在炕上坐着,大着肚子抱着自家儿子。孩子睡的安稳的很,再没有动不动就惊悸。

    抱孩子这个活,多辛苦呀!她在府里还一摊子事呢,也不能时时刻刻的这么把孩子抱怀里呀!能叫奶嬷嬷看着,在自己眼跟前,或者在里面的屋子,这都不容易了。可这怎么还亲自抱着呢。

    她赶紧过去接了孩子,“可是嬷嬷们偷懒了?”

    “嫂子想哪去了?”桐桐叫她坐,“今儿叫她们接她们的孩子去了,留在一处,她们放心当差,咱们心里也安稳。”

    这也是个法子!

    四福晋抱着孩子,孩子立马醒了,睁开眼看了一眼,又睡过去了。妯娌两个就低声说话。

    “我都不好意思!你说你都这个月份了……”四福晋一脸的歉意,“净给你添乱。”

    “哪有?就盼着咱家大阿哥住过来,给我们也带个阿哥。”怎么说能叫人家安心呢?只能这么说了,“咱们大阿哥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会带个弟弟来的,是不是?不是这次也是下次,总也能给带来的……”

    要是心里这么想的,那四福晋心里就安稳多了。在皇家,有儿子才有一切。没儿子,什么都是虚的。

    她就说孩子的状况,“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哭闹的厉害。前三个月吧,孩子多是睡呢,动不动就哭闹一下,我也心说,这是孩子娇气,尿了,饿了,吃的都是奶,尿的多,不舒服了,就哼哼。奶嬷嬷也说,孩子一晚上有个四五次吃奶是正常的。加上换尿布的,醒来的次数多些,也正常……可这过了百日了,夜奶不那么频繁了,孩子半夜惊醒的次数也没少。而且你瞧瞧,瘦的呀,一点肉都不见长……”

    孩子睡不好,怎么会长膘呢?大人熬夜两天,都会憔悴,更何况一孩子。

    四福晋就叹气,“怎么生了这么个熬人的小东西。”这不,正说着话呢,孩子那腿儿又猛的一蹬,这是梦里惊着了吧。

    桐桐直接就接过来,孩子鼻子又耸动了一下,转脸又睡沉了。

    四福晋就低头看自己身上,“可是熏香味不合适?”

    桐桐只能说,“往常我不用熏香。”

    四福晋就赶紧起身,“那我先回……”不行就把身上的衣服和屋里的东西都换换再说。她不好意思,“回头我再送几个伺候的来……”

    “没事,等孩子睡饱了,就不用这么抱着了。”

    可这孩子啥时候能睡饱呀!

    三天!真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吃的时候眼睛都不睁。给换尿布的时候你只管拾掇你的,惊不醒他。

    夜里陪着他躺着,可安稳了。白天就得这么抱着,只那么放着还不行。就只他们俩抱着孩子可安稳了,随便换个人都不行。吃饭了,张嬷嬷说换把手吧,结果一到她手里一顿饭都没吃完,就又惊着了。这就导致的两口子这两天吃饭,得换着来。

    晚上的时候,桐桐低声问自家爷:“孩子该不是也在做梦?”

    要不然,什么能叫孩子在梦里惊醒?

    孩子并不知道梦是什么,可老是做梦,他当然不安稳了。

    只怕就跟自己自家爷守在一起不会做梦是一个道理!孩子许是什么也不记得,但恼人的梦却追着孩子。不到孩子成年,这个梦都得是困扰。

    他家爷点头‘嗯’了一声,可这能不管吗?若是不管,就孩子这样,折腾的毁了根基,寿数就有限。管吧,管到多大才算数呢?非得等成年懂事了,自己能慢慢的应对这个梦了,才算是可以。可这是那边的嫡长子,一直养在这边算怎么回事?

    能说啥呢?“先这么养着吧,到时候再说。”

    等孩子睡饱了,早上一醒来,就发现他可乖的躺着,左边看看,咧嘴一笑,右边看看,再咧嘴一笑。然后立马兴高采烈起来,胳膊腿都能在被窝里踢腾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这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么一张纯然的笑脸,什么心情呢?就好比冬日里的暖阳,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了。

    桐桐一下子就不寂寞了,五个多月的孩子,其实挺好玩的。能自己坐了,能翻身了,会咿咿呀呀的尝试着跟你说话了。这才养了几天,自家爷一回来,脚步声一响起,这小子就立马停下所有的动作,竖起耳朵听着呢。然后等人撩开帘子进来了,他立马坐在那里扑腾着伸着胳膊要抱抱。

    桐桐在自家爷的脸上看到了满足的笑意,他抱起孩子,叫孩子坐在他的胳膊上,然后拿桌上的一堆木头玩具,跟孩子一起摆弄。

    她摸了摸肚子,就问说,“咱们这个要是个小子……”怕是得吃醋。

    谁知道自家爷露出几分沉思之状来,然后眼里露出了几分明悟,紧跟着就笑了笑,“生下了就是二阿哥,四哥那边要是再生一个,他家那个得是三阿哥……”

    嗯?

    啥意思?

    “意思就是咱们这个若是个格格,就是三格格……”

    啊?你要把两家的孩子放在一起序齿!

    第45章 梦里清欢(45)

    放在一起序齿?这不是胡闹吗?

    “怎么胡闹了?四哥你这边养子嗣艰难,我这身子,子息到底丰不丰也难说。放在一起序齿,为的就是丰茂子嗣的。您看那爱长草的草窝子,草永远是密密匝匝的。那不爱长草的地方,永远都是荒地一块……”你看这话说的,事不是那么个事,“嫡长子这个不好胡乱叫的……”

    自家的长子排在人家家里还是按长子走,像个什么话。

    结果就听他六弟说,“大阿哥就是大阿哥,爵位这个你有,咱不在这个上面乱。但是呢,家财,我事先说好了,几个孩子我平分。”

    自己这个都三个孩子了,人家只一个还在肚子里呢。连家财愿意拿出来给所有的孩子平分,占便宜的还是自家!还说什么呀?

    再拒了成什么样子了。

    他只能盛情难却,“都长起来了,也都能送过来住几年……”

    这个无所谓,孩子们在这边能有个院子,在那边也能有个院子,这边住一住,那边住一住,不挺好的吗?

    说的这般的理直气壮,好似本来就该这么办一样。说的四贝勒去跟四福晋说的时候,语气都是笃定的,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把四福晋说的,好半晌搭不上话来。良久才道:“六弟妹在外面入股了药铺子,她配的丸药卖的特别好,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可攒下那么些钱财来,叫自己分一半甚至于一大半,这不好吧。

    把自己这个六弟非得这么给,那怎么办?就这样吧,先这么养着吧。

    于是再去的时候,四福晋没进院子,就听见伺候的人一声声喊着大阿哥。

    今儿太阳好,带着孩子在院子里透透气。把榻给搬出来,叫孩子在榻上玩。桐桐在边上坐着,伸着腿把榻挡了个严严实实,孩子就在榻上玩。把一堆的绣球扔出去,再由着人捡回来,笑声欢快的呀,叫四福晋的脚步都轻盈起来。

    孩子已经认人了,四福晋一来,这孩子就停住了动作。然后扬起手欢快的尖叫一声,朝着四福晋伸着胳膊,四福晋眼泪都下来了,自打孩子生下来就没见这样过。她知道孩子认人,但从来没见过孩子一瞧见她就欢喜成这样。

    她疾步走过去,顺势把孩子报起来,孩子吧嗒亲在她的脸上,四福晋从眉梢到嘴角都透着一股子欢喜。

    桐桐也笑,问孩子,“这是谁呀?”

    孩子当然不会说话。

    但是她告诉孩子,“这是额娘!额娘来了。”

    孩子又凑过去,吧嗒一口亲在她脸上,然后拍手给自己鼓掌。

    桐桐瞬间就笑眯了眼,“这是怕我吃醋吧?我不吃醋!”她说笑着就起身,“嫂子带着孩子玩吧,我去舒展舒展……”是给她们母子多一些的相处时间。

    四福晋身边,剩下的都是伺候孩子的自己人。

    奶嬷嬷站在边上,看这四福晋跟大阿哥玩耍,低声道:“六贝勒和六福晋晚上带着大阿哥睡的,这才睡的安稳了。奴婢试着带了半晚上,还是不行,阿哥夜里会惊醒。可跟着六福晋,夜里睡的可安稳了。吃奶也吃的好,不过好似,更爱吃牛乳羊乳。夜里几乎没有夜奶了,一觉能到大天亮。昨儿,六福晋还画了您和主子爷的画像,挂在墙上叫咱们大阿哥认……”

    知道了!谁养的跟谁亲,要是有法子,谁不愿意亲自养。没法子的情况下,若是有人不藏着私心,能好好的教孩子,叫孩子知道阿玛额娘的好,这也是一种不一样的安慰。

    孩子在这边,每日四福晋就过来,且在这边消磨大半天的时间。早起把府里的事处置完了,就过来。一直到下半晌,孩子吃了一顿奶之后,肯定要小睡一会子的。等把孩子哄睡了,她才走的。

    桐桐有时候盯着这个孩子看,真觉得这孩子特别聪明。四福晋来了,他好似知道那是亲娘,他对亲娘亲昵的很,只要四福晋在,他从不找自己。可四福晋走了,他醒来,不见亲娘,也从不哭闹。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感觉,就跟自己一见自家爷就亲昵的不行一样。

    当然了,伺候的人把这种行为理解为孩子很乖,很好带。那行吧,那就当做是很乖,很好带。

    她把这发现跟自家爷说了,他当是没言语。可等四贝勒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把孩子带去了前面。结果还别说,这孩子一见他阿玛,伸着胳膊奔着他阿玛求抱抱。他阿玛冷着一张脸,他还是一样笑颜如花。那边僵着胳膊抱了他,他安稳的坐着,不时的在他阿玛身上蹭一下,再蹭一下,怎么亲昵都不为过。

    更叫人觉得惊悚的是,这天,老三把皇上请出来去他家看他家的园子了,皇上难得好心情,出来转转。在老三那边转完了,抬脚到老四那边。顺嘴就问了孩子的事,知道孩子在老六家,出来之后顺便又过来瞧了瞧。

    结果这孩子在看见皇上的时候,高兴的很,一个劲的伸着手奔着皇上去。

    幸而皇上带的人不多,进了花园只李德全陪着,要不然不定传出什么话去了。他特别执着的奔着皇上,自家爷抱着过去,皇上还没伸手给抱呢,这孩子自己奔着也要贴过去,把脸再皇上的脸上蹭了蹭,嘴里呜呜呜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德全知道皇上还没反应过来,就逗道:“小阿哥,老奴抱抱吧。”

    这孩子立马躲了。

    皇上这才伸手把孩子接过去,孩子知道什么,只是瞧着可亲就想亲近。皇上也不是不会抱孩子,太子小时候,皇上就常抱。

    只是见了一面的孙子,说什么喜爱不喜爱的话有些牵强,不过是叫桐桐更加知道了这个孩子的特别。

    晚上躺下,摸着越发频发胎动的肚子。她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儿子。

    她小声问自家爷:“我觉得算计我们的人,心思特别歹毒。”

    嗯?这是福晋第一次这么笃定的说出有人算计他们的话。

    “我怕最后,是一场你跟你,我跟我的较量……”

    福晋猜出来了,原本不该有六爷和六福晋的,他们只是四爷和四福晋历经了一番不知道什么样的历程之后,又回来了。

    所以她说,害怕‘你跟你’‘我跟我’的较量。其实,她怕的是,未来的自己去对阵现在还稚嫩的自己。

    就听福晋说:如果时间是一条河,那下游的我们击败了上游的我们,叫他们泯灭在时光的长河里……上游既然不存在了,那咱们的根基还在吗?时光长河下游还能有我们吗?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掩埋了过去,就没有未来,就是这个道理。这是有人要让咱们自己斩杀了自己!

    桐桐睁着眼睛,“我还怕,这背后的人叫我们做情感上的抉择。”

    什么?

    桐桐翻身,看着躺在身边的孩子,“这曾经是咱们的儿子,牵绊应该很深。”

    嗯!

    “但现在,他不是咱们的儿子。”她摸着肚子,“肚子里这个才是。在两个儿子中,何去何从呢?顾着肚子里这个,就是斩断了早前的情分。不顾着肚子里这个,可这一样是嫡亲的骨肉,斩断的依旧是情分……”

    话没说完,就听见身边的人闷闷的笑了,“你啊!真是……”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形容她,“我们能走到现在,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你跟我都没有迷失,这证明心性坚韧。以后,不用多思多想,秉持着本心高兴的做你就行。你担心的这些所有事,回过头来,都是杞人忧天。爷能给你处理好,信爷吗?”

    信!

    那不就完了吗?

    桐桐看着睡的酣畅的孩子,咬牙做了个决定,“我想还是养半年,把孩子的身体养好之后,给他额娘送回去。”

    嗣谒蹭的一下坐起来,怔怔的看着她。

    桐桐的眼神郑重而坚毅,“他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要他陷入两难。如果有什么东西惊扰孩子的梦,如果我愿意,我是不是也可以在梦里帮他。就像是爷的梦一样,我能破了爷的梦,也能破了孩子的梦……他不用知道我是谁,也不用知道你是谁……我们悄悄的护着他,叫他好好的长大,好不好?”

    他突然觉得嗓子干涩,眼窝一湿,这才艰难的说了一声‘好’。

    桐桐一下子就像是放下了心事似得,晚上睡的特别沉。

    然后早上一醒,身下便是一湿,这是要生了。

    现把大阿哥抱出去,看顾好。再去洗漱,然后去产房,她走的特别沉稳,好似生孩子是特别不值一提的事。章嬷嬷守在边上,亲自给接生。从羊水破了,到生下来,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她恍惚着,好似这种阵痛经历了无数回似得,脑子里有数不清的模糊画面,一阵一阵的。那是一种身体痛苦,可却叫人欢欣的画面,迎接的都是一个个生命。

    她努力的想分辨每一幅画面,好似痛苦都远去了一样,直到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似远似近的传来,她才回过神来,然后眼泪从眼角滑落,落入枕头里。

    她欢畅的笑了,突然间明悟了一个道理:母亲的意义,不是拥有,而是守护!

    第46章 梦里清欢(46)

    生下位阿哥,孩子身体康健,声音洪亮,这需得马上跟宫里报喜。

    各宫打发人带了赏赐,顺道儿看了看孩子。皇上更是打发了太医来,叫太医看了看孩子。得话说孩子非常康健,又放了一次赏。好似生下这个小东西,他家老六就圆满了。

    桐桐叫人家奶嬷嬷喂她们自己的孩子,自家这个自己来喂。

    “孩子白白嫩嫩的,生下就睁着眼,不知道多有力气。”屏嬷嬷欢喜的跟德妃学才得的小阿哥,然后又道,“满府里只唤二阿哥,咱家大阿哥也被养的白白胖胖,看见老奴也不生分,老奴抱了好一会子大阿哥才回来的。”

    德妃转着佛珠,缓缓的点头,“皇上是知道的,想这么着叫,就这么着叫吧。”

    皇上去老六府上的时候,老六借机跟皇上提了,皇上当时只笑着说随你们,玉碟不乱就行。皇上既然都允了的,那就无事。

    她就问:“六福晋如何了?”

    “奴才去的时候睡的正沉,太医给瞧了,说是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呀!

    去照看女儿的索绰罗氏这会子也喊着祖宗保佑,这要不是嫁到皇家,遇上这么个姑爷,这样的媳妇子谁家受的了。

    反正孩子不给奶嬷嬷带,就得自己带,几个嬷嬷怎么劝都不听。就这贝勒爷还纵着,帮着敲打下面的人,不许出去多嘴多舌,然后孩子就这么自己养着。

    孩子吸允的满足极了,结果一扭脸,见另一个坐在边上砸吧嘴,一脸的我也好想吃的样子。

    桐桐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看着大阿哥却不由的笑。

    这一笑,大阿哥眼睛一亮,不要人帮忙,自己爬过去,掀开衣服,弟弟一边他一边,这就吃开了。

    索绰罗氏才要喊人,桐桐就给制止了,不叫动,反而抬手把这个也搂怀里了,一下一下的拍着,嘴上跟额娘解释,“我的奶水旺,二阿哥吃不完,挤出来也是浪费,大阿哥想吃就叫大阿哥吃吧。”

    索绰罗氏闭嘴了,这个是真不能往出传的。

    桐桐只含笑低头看着,小的这个闭着眼吃的直哼唧,那个大的,会玩了,吃是假的,吃不了几口就玩上了。可乐呵了!

    嗣谒进来的时候,就瞧见福晋一只手抱着二阿哥喂奶,一手揽着大阿哥,大阿哥虚含着,一见自己进来,好似怕有人抢似得,赶紧抱紧了,还斜眼偷看,看自己会不会去抢。一松一含的,引的自己过去逗他。

    往过一走,他果然可高兴了,腿儿一蹬,脸埋到福晋怀里还乐呢。

    他过去,坐边上,拍了拍这小子的屁股,有丈母娘在,也没说别的,倒是说起了洗三的事。

    桐桐就说,“叫四嫂来操办吧,咱们就不用管了。”

    他就笑,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然后四福晋提前一天过来,就被送来六贝勒府的对牌,家里的人和东西,随便调度,怎么都成。那四福晋能说什么呢?她还挺高兴的,孩子养在这边,有时候是真挺不好意思的。人家作为小的,没跟你见外,有事嫂嫂能当家,那做嫂子的能不给用心办吗?

    洗三热热闹闹的,只宗室里亲近的进来瞧了瞧孩子,别人就不能给瞧了。

    人多也没法说话,人家也就是看了看孩子,就出去了,产妇需要休养嘛。

    不过大家也觉得有趣,这家里的大阿哥二阿哥叫的,听着稀罕。这么叫着叫人觉得稀罕,这么一起养才叫人觉得稀罕呢。小的这个半夜肯定得吃奶,得哭闹的。叫大的再这么跟着一起住也不行,会吵的孩子没法睡的。

    怎么办呢?

    自家爷带着大的住外间,她自己带着小的住里间。一屋留个嬷嬷给看着,夜里能给搭把手。

    结果这天晚上,桐桐给小的喂完奶睡的就昏沉了,可紧跟着就觉得自己又走到梦里了。梦里她不知道那是哪里,好似是夜里,还是夏夜里,月朗星稀,两边都是密林,从林子里传来夜枭的叫声,端是瘆人。还没分辨清楚呢,远远的似乎就听到马蹄声,不是一匹马,而是一队人马,由远而近,惊起夜鸟无数。

    她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有人喊:“大阿哥……江水又涨了……昨儿下雨,不知道前面的路通不通……”

    她抬眼看去,一行数十匹马从眼前一跃而过,只那么一眼她就盯住那个骑在马背上姿态昂扬的少年,才要出声喊住,却见场景一换,边上的山丘被雨水泡湿的泥土瞬间垮塌下来,这数十匹马眼看就要被盖在下面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好似一下子就冲了过去,揪住那个被叫大阿哥的少年,一把将他拽下马,然后顺势一滚,从路上一下子滚到山沟里。这个少年,身体轻盈的如同一个孩童,眼看垮塌下来的土方要压过来了,她一手举着‘少年’,一手攀着粗壮的树木蹭蹭蹭的上去了,然后骑坐在树杈上。她抬眼去看‘少年’,就见少年蓦地一笑。

    她的嘴角不由的带上笑,然后猛的就被一声孩子的笑声惊醒了。

    是啊!外间传来大阿哥的笑声,梦里笑的咯咯咯的,笑完,就彻底睡安稳了。

    她一下子坐起来,然后帘子就撩开了,自家爷进来了,不确定的看着自己,“我刚才起身喝了两杯水……”就这么一会子工夫没守着孩子,结果孩子做梦了,先是不安的哼唧了两声,紧跟着就咯咯咯的笑出声了。这会子瞧着睡安稳了。

    桐桐朝他点头,是的!我能进入他的梦!梦里的少年长的可真英俊!

    屋里还有嬷嬷,两人当时没法多说。可第二天的时候,他还是抽空低声问:“梦里……”

    “梦里,他在我眼里,是个少年的样子……我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儿的,我不知道……”

    所以,他未必就知道,梦里把他托起的人是谁。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真的可以进入这孩子的梦。”

    嗣谒眼里闪过一丝什么,然后低声道:“以后找机会多试几次……”

    嗯!昨晚要不是自己,孩子只怕会觉得像是被捂在什么地方,一晚上又是惊恐又是窒息吧。

    最怕给孩子的心里种下恐惧的种子!但这并不着急,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才可以。如今要试的话,除非叫孩子跟着奶嬷嬷,自己和自家爷不能守着。可要是这样,下面伺候的会以为自家才生了个阿哥,就对寄养在家里的侄儿不好了。

    所以,不能急,得找个自然而然的机会来试。

    这一等就等到快满月的时候,四福晋提前过来,一是陪孩子,二是得提前准备满月宴的事。如今已是冬里了,今儿还飘起了雪,外面是没法呆着呢。四福晋陪着孩子在西边的暖阁里,结果吃了晌午饭,孩子打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边两口子都知道孩子这个点有睡觉的习惯,于是,吃了饭,两人一个内间一个外间的躺着,小的这个叫奶嬷嬷带着呢。这一入梦,就好似看见一个青年一身龙袍站在山巅之上,头顶盘旋着数不清的秃鹫,那秃鹫猛的就俯冲而下,冲着青年而去,这次看不清青年的脸……桐桐手里像是多出了一把弓,她拉满了弓,一把的箭就搭在弓弦上了,转瞬就冲着秃鹫而去。

    一个个秃鹫被射中掉落,那个青年被一个男子给拉住了,“不要挡住眼睛,不怕,好好看着,只要你手里又利器,谁也伤不了你……乖!不怕!睁开眼睛,有人守着你,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桐桐对着那边就笑,那青年终于睁开了眼睛,应该是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就听他喊了一声:“……娘……”

    才一喊出来,猛就醒了。

    紧跟着就听到西暖阁嘈杂,她心里一紧,忙问:“大阿哥怎么了?”

    水仙欢欢喜喜的过来,“回福晋的话,咱们大阿哥梦里喊娘了!”

    八个月了,开口早的孩子,是能说话了。

    桐桐躺下,一下子就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却湿了,嘴上却欢喜的吩咐,“赏!”

    嗣谒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挨着她躺着,一下一下的拍着她,“孩子好好的,咱能护的住,以后高高兴兴的!”

    嗯呢!高兴呢!

    孩子不会惊醒了,四福晋觉得把孩子留下是添乱,这几个月养的,这小子红白红白的,如今瞧着,也肥嘟嘟的,康健的不得了。她回去就跟她家爷商量,“是不是先把孩子抱回来,若是不好,再抱过去也行呀!那边才添了一个,如今都是六弟带着咱家这个睡呢。要不带回来咱试着带带。”

    于是,两口子很郑重的过来了,提这个事。

    桐桐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再亲,还是把他递过去,“若是哪里不好,千万给带过来,这也是我们家的大阿哥,说麻烦就是见外。”

    孩子吧嗒亲在她脸上,在她颈窝里蹭啊蹭的,她当时逗着孩子笑,笑看着四福晋抱着孩子走出去了,一句不合适的话都没说,一点不合适的表情都没有。可人出了府了,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的都快抽过去了。

    嗣谒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连被子带人抱着,枯坐了一晚上……

    第47章 梦里清欢(47)

    哭一场,自己就想开了。

    等发现上上下下都战战兢兢的,自家爷哪里也不去,就只守着自己的时候,她又没心没肺的笑了,再不提那个话了,只催自家爷:“是不是该给孩子取名字了?”

    可取名字得皇上给取吧!

    没等到皇上取名字呢,娘家又出了个大喜事,科举的榜单出来了,这次是宗室和满洲生员的乡试和会试。先是乡试,鄂尔泰在榜,中了举人。

    紧跟着是会试,会试是真的很难。旗人是有旗学的,子弟都得去进学,这对这旗人一开科举,走不了武选的人,可不就奔着这个路子来了吗?因着旗人受优待,见识又都广,只要一心上进的,那这都不差。想在这里面出人头地,那真是难难难,比汉人科举可难多了。

    不过只要中了举了,那就能入仕途。补缺比别人方便的多。

    可以说,这一中举,连鄂尔泰都心里一松。就是去吏部侯缺,自己这种的也是很快就能安置的。

    这会试就是去试试,万一中了呢?

    鄂尔泰过来瞧外甥的时候,对能不能过会试看的很开。

    但到底是大舅子,嗣谒就请人去书房,说这个事:“皇上近几年来,对满人勇武之风越发看重。也生怕满人身上沾染了汉人文人的弊病。说一句关起门来才能说的话,此次会试之后,还会不会再有宗室和满洲的科举,尚且不得而知。所以,想着这次即便不过,下次可以试试的,这个不要抱有希望。暂停许是不得不为之事。”

    这把鄂尔泰说的给唬住了,这学了一半,岂不是没有晋升的途径了?当然了,这个话不敢说出来,只能腹诽。不过作为皇家的奴才,那当然主子说什么是什么了。

    因此,他就问:“若是考不中,您的意思是,可侯缺了。”

    嗯!先去考吧,考完再说。

    鄂尔泰一看考题,想到六贝勒之前说的话,他这次一改之前的思路,奔着皇上的心思去。皇上希望满人不失勇武之气,那他的文章里侧重点就有了。先这么写了再说,至于中不中的,听天由命吧。

    不过等发榜了,他愣了,“挂在榜单的倒数第二名,但真的上榜了。”

    于是就明白了,若是没人指点,他一准是中不了的。如今中了,剩下的只有殿试了!

    再过来请教自家这位妹夫的时候,自家这位妹夫就笑:“只管去考便是了!走到了如今,辍落的可能就不大了。”

    倒不是看自己的面子,施恩嘛,总要施在实处。

    于是,年前觉罗家有了大喜事,鄂尔泰中了进士。不要提名次,反正是中了。

    孩子还小,不能带出门的。把章嬷嬷留在家里亲自看着,这才敢准备出门。

    可等要出门了,选衣服的时候不对了,这镜子能骗人,可这衣服的尺码骗不了人呀!我不是几年前的小憨憨了,你别想骗我。

    我都发福成这个样子了吗?

    “打盆水来!”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镜子了!

    果然,对着水盆一照:好大一张脸,双下巴的!

    “谁对着水盆照都是双下巴,你要低着头,可不得双下巴吗?”他还故意缩着脖子,试图把脖子上的肉和下巴上的人挤成一团给福晋看。

    可是瘦人哪里挤得出来?“我不管,回头我还得去练。”

    成成成!怎么都成,“这要出门了,赶紧着些。”说着话,顺手就给选了一身,“穿这个,再把狐狸皮的大氅穿上……”

    穿上还没照镜子呢,就被拉走了,“好看!你生的白,什么颜色搭在你身上都好看。”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愿意再信你一次!

    从出嫁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回娘家。有什么不一样吗?有!她第一次意识到嫁进皇家代表的是何等的尊贵。她和自家爷一到,乌泱泱的都出来迎了。桐桐坐在马车上朝下看,看这自家爷跟人家寒暄,然后请客人先去安坐,“爷先送福晋进去……”

    于是在自家祖父和阿玛以及哥哥的陪同下,往内院去。自己所坐的马车,跟在后面,慢悠悠的。直到停到二门口,自家爷才过来,搭手亲自扶了自己下来,还不及站稳,就有本家的两个老婶子迎出来了,“给福晋请安。”

    不敢论长幼,先论尊卑。

    自家爷只能送到这里,后院是女眷的地方。

    “别贪吃凉的,少喝几盏浓茶……”自家爷这般叮嘱了不算,还叫张嬷嬷,“看着福晋,不许她任性。”

    张嬷嬷应是,亲手扶了福晋往里面去。

    从来不知道张嬷嬷这么气派,好家伙,宫里的姿态端的足足的。

    二门口,族里和亲戚家的女眷站了不少,老老少少,见了都先见礼。叫起了,这才簇拥着她往里面去。

    家里老太太这边的正屋子,被挤的满满当当的。自认为亲近些的,凑到跟前搭话来了。这种奉承巴结,会叫人很不自在。她在前面坐了小半个时辰,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就起身说是更衣,其实到后面歇着去了。

    你看,这娘家回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该用饭的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用的,想陪她一起用膳的人不少,可一个个的都声称要伺候主子用饭,那这还怎么用饭呀!

    因此,心里多少有些意兴阑珊。自家爷打发人来请的时候,她是一点也没有多留的意思。走的时候跟老太太道:“要想好好说话,还是我得空接了您和额娘过去吧。”

    老太太拍拍孙女的手,笑眯了眼。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一说福晋要回来,这关系别管多远,都上门了。这是没法拦着的事。

    在众人的恭送声中,坦然的上了马车,自家爷又跟老太太和额娘作别了一次,然后又在大门口跟老爷子跟阿玛作别,这才上了马车,且哥哥是跟在外面护送的,直到送回府里。

    桐桐叹气,“不回去不合适,回去吧,又怪没意思的。”

    合着你压根就没意识到,嫁到皇家意味着什么。

    他就低声道:“皇阿玛把皇子们往下五旗分,叫分管下五旗的小旗主……”

    都统虽然总管,虽是一品也可随时撤换。但是用皇子再去巩固其跟皇家的关系,也更加把稳。西林觉罗所在的镶蓝旗就是下五旗,“皇阿玛有意分咱们一个小旗……”

    旗主这个,权利可大了,啥玩意都管。

    “咱就是镶蓝旗的主子了?”

    对!所以,别说奉承了!便是叫进来伺候着,也只有欢天喜地应的份,“你要不耐烦,就打发了便是了。”

    那还是打发了吧!她感觉她又拧巴了,一时觉得接受起来不困难,一时又哪里别扭。

    算了,就这么着吧!

    胸口涨的不行,回家给孩子喂奶去。

    “在娘家住了十多年,可在咱们这新府里才住了几个月。”她叹道,“也是怪了!回了娘家像是做客,回来了才舒坦了。”

    所以呢,你得出个什么结论呢?

    就听福晋说,“果然,爷在的地方才是家。”

    哎呀!自打生了孩子,嘴也没那么甜了。还以为小蜜豆长成大蜜豆,含蓄起来了,感情是没回过神呢。如今回过神来了,还是这么会说话,“赏个糖吃……”

    吃糖吃到嘴肿了,回家一路都用帕子捂着嘴,好似在挡凉风。把她家爷给笑的,进了屋子就把丫头打发了,“都下去吧!我服侍你们福晋……”

    丫头们偷笑着退下去了,二阿哥被奶嬷嬷喂得饱饱的,这会子不用喂了。

    福晋和爷累了,早早的都歇下来了。也没见福晋喊着涨奶要挤,反倒是二阿哥晚半晌饿了要吃的时候,好似吃的不尽兴。

    这种事张嬷嬷就不叫丫头们上前伺候了,只隐晦的问福晋,“晚膳您还想用点什么?鸡汤炖了一天了,浓着呢,就着鸡汤给您下点面条,成吗?”

    成吧!

    结果一大碗汤一点面,这是怕孩子半夜没奶吃吧。

    两口子闹了个大红脸,以后可得抻着,可不敢这么闹了。

    到了腊八,皇上终于开恩,给攒起来的没名字的孙子给取名了,自家这俩也在其中。

    赵其山多机灵的,马上道:“咱家大阿哥赐名弘晖,咱家二阿哥赐名弘显。”

    行吧!有名字终归是好事。

    虽然他们的名字被人叫的时候并不怎么多。

    过年能把孩子带进宫吗?不能!今年德妃娘娘给了自己产育假,不用进宫请安。孩子不满三个月,别瞎跑了。而因为四福晋从进了腊月就要进宫,干脆就又把弘晖给抱来了,在这边放着吧,直到忙完这一阵再说。

    这么来来去去的,孩子肯定是跟谁都不陌生。

    孩子一带过来,满府的人见着了的就过来请安,“咱们大阿哥回来了!”

    嗯嗯嗯!孩子点头如捣蒜,这是听的懂一点话了。

    然后一见桐桐,就张开双臂,咯咯咯的笑起来,“娘!”

    一喊出来,都愣住了。

    桐桐双眼都染上笑意,指了指四福晋,“我是娘,那那是谁呀?”

    “额额额……额娘……”叫的含混,但是发的音是对的。

    四福晋都笑了,“刚开始叫娘,好容易叫改过来了,这怎么又把婶娘叫娘呢?”她教孩子,“这是婶娘!”

    这次,孩子没有从善如流,而是固执的喊:“娘!”

    “是婶娘。”

    “娘!”

    四福晋哈哈大笑,“得!娘就娘吧,婶娘也是娘,是一样的。”然后抱了弘显,逗孩子,“以后你把伯娘也叫娘吧,这伯娘也是娘,对不对?”

    桐桐便笑了,看的出来,怕孩子梦魇,四福晋跟四贝勒亲自抚养弘晖,叫两口子的关系亲昵了起来,而四福晋也因此变的开朗了,笑的更灿烂了……

    这样——真好!

    第48章 梦里清欢(48)

    “赏赐朝鲜三万石粮食?”

    自家爷回来来来回回的都念叨这个事,晚上躺下还睡不着,在那里翻来覆去。

    朝鲜是属国,从冬至开始,元旦、万寿节,上贺表,然后上些贡品。每年皇上都是必赏的。

    之前有噶尔丹之乱,对朝鲜多些怀柔也无不可。

    可如今又不同以往,粮食这种东西,谁不缺。况且,边境摩擦从没断过,朝民越界采参,杀边民的事也不是没有。二十四年的时候,皇上有旨意,凡事犯边者,斩!就连朝鲜王爷被罚了两万两银子。

    可这种‘性多狡’的属国,实不用这么对待。

    桐桐就起身,把灯点起来,“爷要上折子吗?”

    上折子吗?

    上吧!至少得看看,皇上现在是怎么想的。于是,点灯熬油的写了折子,第二天一早就拿着走了。但这折子一递进去,就如石沉大海,没给还回来。

    紧跟着皇上要巡幸五台山,叫直郡王和诚郡王随驾。

    就是想去问问皇上,人家还没工夫,直接走了。

    但这个没有答复的答复,就是一个答复。想影响皇上,这是做梦。那怎么办呢?唯一能影响的就是他四哥了。

    皇上不在,兄弟几个又没有具体的差事,就是一点旗务,然后就一直这么闲着。他干脆去四贝勒府,咱们俩聊聊。

    聊嘛,就是潜移默化的,不是要说服你,就是告诉你是我是想的,你看有没有一点道理。

    四贝勒听出来了,老六把粮食这些东西看的尤其紧。

    紧跟着,四贝勒就知道粮食看紧的重要性了。皇上巡幸五台山,二月初,到了山西。结果山西巡抚说,十一个州县,连年歉收,粮食涨价,百姓吃不饱。皇上能怎么办呢,把去年这十一个州就没收上来的钱粮,就地就免了,然后又调集米谷赈灾。又赶紧下令,千万不能叫百姓流离,怕耕地给荒了。

    这边赈灾的粮食才调拨出去,转脸又有御史弹劾,说是济南青州等三府以及所属县,也是一样,连年灾荒,但是巡抚竟然瞒报灾情,请朝廷敦促该巡抚速速赈灾。

    御史能弹劾,那就是有证据,这灾情是真的。

    得!这又得赈灾放粮。

    这事闹的,皇上是匆匆去匆匆回,还不够闹心的呢。

    自家吃的是内务府的配额,但是今年是贝勒了嘛,有禄米的。今年京城的粮食涨价呢,要是把禄米卖出去,比往年买多卖出不少银子。

    这价钱说明,市面上的粮食不够吃。

    自家爷认认真真的去后院种菜去了,专门从庄子上找了俩老农来,叫人家教他怎么种。桐桐把家里的饭菜都给改了,不可奢侈浪费,每顿都是四菜一汤。唯一的区别就是下人们的四菜一汤没的点,灶上做什么就吃什么。而主子吃的每天能挑拣。要吃什么给做什么就完了,绝对不许多了。

    天一暖和,孩子就能抱出去了。桐桐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早起必练功,而后是要下厨的。

    两口子吃饭,简简单单的两荤两素就足够了。盘子不大,一顿就得吃完。

    像是青菜之类的,间苗之后自家都消化了。

    菜一入口,嗣谒就愣住了,那是一种熟悉到叫人想流泪的感觉。他满眼复杂的看福晋,嗓子眼觉得满的很。

    “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是不知道你到底给我洗手作羹汤了多少年……”

    真的吗?她的眼睛都亮了。

    “嗯!”真的!这是他这些年来吃的最舒服的一顿饭,炒青菜的汤汁就倒入碗里,活着米饭一起吃了。

    桐桐高兴的不得了,“种些辣椒,多种些,现在能下苗了吗?”

    能吧!

    菜苗子一下地,雨就下来了。才一下来,还说是春雨贵如油,可等着雨下不完,一直不见日头的时候,人也着急。

    果然,春汛又来了。沿河的保定、霸州等十多个州县,全被水淹了。朝廷只能把山东和河南的漕粮,各抽了一万石给运过去,这不是救灾的,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哄抬价钱,用这粮食平抑粮价的。

    很多地方又淹的是旗下的庄田,紧跟着皇上就叫旗下兵丁去修河堤,皇子阿哥都掌着旗务,这不得调人,调物,忙的不可开交。

    这是京畿附近的,紧跟着,从南到北,都说水猛涨,从黄河到高邮湖,南北两条大河,水患横生。

    自家爷正在说这事呢,宫里宣召。

    下着雨,也不敢耽搁,赶紧就往宫里去。

    去的时候皇上大发雷霆,南边数省米价疯涨,这是粮食告急了!皇上就说,“粮食呢?多是靡费于无益之事!湖广、江西,素来产量丰盈,可如今呢?米价以这两省最贵!什么原因呢?酒那种东西,耗米多又没益处……朕早就下令,禁造烧酒,可你们去看看,只直隶一地,就有多少烧酒作坊?地方官谁去管了?没人在意!”

    然后再下旨:严禁烧酒,以裨民食。

    把朝臣打发了,皇上才再坐到榻上,之前的怒已然是不见了。皇上说起了出巡见到过的情况,“……水淹没村庄,百姓以水藻为食,朕曾亲尝水藻,知百姓艰苦……得在雨水之前,疏通河道,如此,田亩才能复耕。得在六月内,将堤坝修好,防止秋汛……朕已下旨给于成龙,但河坝竣修,分布极广,无人敦促不成……你们身为皇子阿哥,又有郡王贝勒勋爵,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民脂民膏,也别闲着了,下去看着吧……六月内,损毁堤坝得修好……”

    说着,就叫人拿了地图来,老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各占一处。

    但明显,给老四的差事最难办,河南向来是水灾多发区,事情怕是棘手的很。

    老三和老五就在京畿附近,老七是往北去,附近有避暑行宫,所以,这里的水灾便是有,也好处理。倒是老八,被安排南下了。

    直郡王在京,随时听命调度。

    一个个的都打发出去了,只把老六留下,“你之前上的折子,朕看了。”想法是好的,对这种属国,以武力震慑远比怀柔要有用,“但如今,朝廷虽无外患,然内忧不断。刚不打仗了,水患又起。一场灾,朝廷得三年才能缓过这口气。朕知你在军械上谋求一变,可这非国力不可支撑。而后,你可将精力用于耕具之变上,许是十年后,或可一试。”

    他才要应声而退,就听到李德全低声道:“八贝勒求见。”

    皇上点头,说了一声:“叫进来吧。”

    老八?

    他皱眉出去,跟老八走了个面对面。老八温文尔雅的一张脸,永远都带着笑,“六哥,打搅您和皇阿玛说话了?”

    没有!说完了,你进去吧。

    老八拱手后就进去了,他看了看又飘雨的天,等着赵其山拿雨具来,就听到里面老八的声音隐隐的传来:“皇阿玛,儿臣此次南下,想带九弟和十弟同去历练……”他没兴趣听了,先回家吧。

    走到半道上了,被十四给拦了,一看就是偷跑出来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六哥,跟四哥说一声,带我去当差吧。”

    “你才多大年纪?四哥是去河南,不是下江南。江南豪富,地都是有主儿的。他们是水田,所修堤坝为大地主所修,水患远没有说的那般严重。再则,正是缺粮之时,江南尤其要紧。老八去江南,在于施恩,此去安全无忧。可四哥是去河南,那边虽黄河泛滥,然年年修年年溃,总有原由。这是要打一杀威棒的!把人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不说水患之后,容易染病,就只安全一点,谁能保证安全带你去,能安全带你回?”他真是耐着性子在这儿跟他讲道理,“你要是实在闷了,我去求了皇阿玛,接你去我府上。皇阿玛令我在革新农具上下功夫,这个不用出府就行。你若愿去,我这就去求皇阿玛……”

    才去!就是想出门,就是想叫你们带我出门!找那么多理由就是不想带我呗!

    哼!不带就不带,“小爷长大了,哪里去不了?稀罕!”

    然后转身跑了,气哼哼的。

    这不是要把人给气出个好歹了,回府了还跟福晋抱怨,“十四就是欠收拾!”怎么能有这么讨厌的弟弟!跟不能直接拎起来给挂墙上,省的他到处蹦跶。

    桐桐就笑,详问怎么了。

    结果一听,她也皱眉,“怎么好端端的,要跟着当差呢?”

    “老八闹的,请旨带着老九老十下江南。”

    然后十四心思活泛了,想叫亲哥带着出去当差了。

    十四今年多大了?十一了吧!

    十一想当差?想什么美事呢!

    叫他问老八,看老八敢带他出门不?别说去了是有差事,就是出去玩,也不敢带呀!

    结果十四还不死心,专门打发人出宫找他四哥,他四哥能答应才怪,回了两个字:“胡闹!”

    然后把十四给惹着了,倒是十三,还挺机灵了,叫了小太监出来,过来问说,“六哥的差事若有用弟弟的地方,只管开口。不拘是查资料,还是去工坊盯着进度,愚弟都行。”

    十三虚岁十三了,说起来也不小了。

    想来,那就来吧!

    第49章 梦里清欢(49)

    “十三……”

    桐桐就道:“应该是很亲近的人吧。”

    连福晋都觉得非常亲近吗?

    嗯!很亲近,很值得信赖。

    福晋跟自己的感觉是一致的,他点头,“回头我就跟皇上请旨去。”

    在宫里跟十四说话的事,这个瞒不住人,前脚说话了,后脚皇上就能知道。

    因此他一去,皇上就知道什么事,想带就带吧,剩下的这几个小的,他也没有很在意。孙子都满地跑了,宫里还总添孩子。要是整天顾着这些个,他这个皇帝什么都不用干了。

    再加上老六也说了:“儿子会盯着十三的功课,每日里的功课会叫人给老师送去。”又说农耕之事,“儿子想,也不仅仅在于农具的更新,更在于产量,这更须得试。而庄稼不比其他,尤其做不得假。儿子跟随老农学种菜,深知种子优劣对产量的影响。可种子好坏,撒入田地,连后续追查都不能。儿子怕辛苦一年又一年,可能一个不小心的疏忽,就前功尽弃。毕竟,庄稼嘛,可影响它的因素太多。这种事非信人不可托付。”

    这也是个理由吧!

    不仅答应了老十三随其当差,还另外赏赐了十三一个皇庄,用以试种。

    等老六走了,皇上才问李德全,“十三今年多大了?”

    十三了。

    “十三了?”这不小了,“今年该选秀了吧。”

    是!

    李德全应了,便知道皇上的意思。这是叫自己给后宫透话呢,从九阿哥到十三阿哥都该给选福晋。

    他才说要转身去传这个话,就听皇上又问:“老十……十六了?”

    是!九阿哥跟十阿哥是同一年的,也十六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就道:“今年东巡,取道儿塞外,太后已经有些年没回去了……”

    这是说回太后的部族吗?

    那这联系在一起的意思便是:十阿哥的福晋在塞外。

    李德全‘嗻’了一声就慢慢的退出去了。

    “选秀?”说实话,桐桐并没有关注这个事情,因此,额娘过来一说,她才反应过来,今年又是选秀年,“您说的是谁家的女儿?”

    “你祖母娘家的侄孙女,想些关照。那孩子你见过的,不是多出色的长相……”

    这就跟自己当年选秀,家里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就想叫自己在宫里别被为难是一样的。

    又不是要攀高枝,她就笑,“您打发人来说一声,我不就知道了。这还下着雨呢,您说您也真是的,跟着跑什么呀?”说着,就看张嬷嬷,“你回宫一趟,给娘娘请安,顺道跟屏嬷嬷提一句也就是了。”

    张嬷嬷便笑着退出去,这事在小户人家是大事,但在皇家这真不叫事。

    等人出去了,索绰罗氏这才道:“给你哥说亲的人不少,我不想要那咋咋呼呼的人家……”

    明白了,都是不想叫选到宫里去的,也知道没机会的被选进去的,其实私下里已经在说亲了。这边宫里一撂牌子,这边婚事就能办。

    “您看中谁家的姑娘了?”

    索绰罗氏就道,“是你姐夫家一个族叔的女儿,今年十四了……”

    父母呢?

    “这个孩子是长女,他父亲迈柱子就是个笔帖式,也年轻,今年还不到而立之年……”

    那就是说十四五岁上就得了个女儿,女儿今年十四了。

    也不算是稀奇吧!九阿哥还没指福晋呢,可院子里已经有两个怀上了。

    “倒是不急着成亲,人家姑娘也不大,这低调的交换着更贴,等到你前头那嫂子满三年了,就成亲。”

    您看上就行吧!把额娘送出去,这才想起来,今年怕是指婚的不少。从九阿哥往下,不知道会不会指婚到十三,这中间要五个皇阿哥呢,从后半年开始,光是贺礼就能要了老命。

    又赶紧找周嬷嬷,趁着还不一窝蜂采购的时候,低调的出去踅摸一些好玩意存着。反正每年选秀,各种东西都涨价,从香料到衣服料子,就没有不涨价的。正说着呢,前面又来报,说是十三阿哥来了。

    她又得安排给十三阿哥在前面安排个院子,又叫绣娘按照十三阿哥的身形,给做衣裳放在院子里以备不时之需。这个不用去找十三量的,主子出门肯定还衣裳了,叫下面的伺候的量一下便是了。

    她这边忙的溜溜的,后面有一只小可爱坐在那里盯着她,小脸跟着她的走动不停的转动方向。你要得空瞧他一眼,能给他乐的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这小样,叫人爱不释手。可孩子又不能总抱着,还得叫他自己动一动。因此,她只坐过去逗他,白天由着他自己活动,没事了就跟孩子说话,“今儿你十三叔来了,肯定是要留饭的,就是不知道今儿着急不着急回宫……”

    还是要着急回宫的,因为明早得送皇上。皇上要去直郡王去巡视漕河,又要出京了,皇子得去送的。

    这一送之后,自家爷回来了,“怎不见十三阿哥?”

    “偶尔留宿无不可,可长久的住是不行的。”皇上也不许的,“皇庄那边皇上叫试了,别管成不成,得当成差事去做。越是无关紧要的事,才越是要着紧些。”

    也对!

    桐桐就一提而已,转身就拉着他去瞧睡的四仰八叉的孩子,“爷瞧瞧,弘显的腿有多长……”

    她家爷:“……”干嘛看孩子的腿长不长?福晋关注的点真的很迷。在这一点上,他跟福晋也不是很契合。但被拉去看了,这小子肥肥的腿上都一圈一圈的肉了,从哪看出他的腿长的。

    “真的!”桐桐觉得她很有经验,“大格格就没有二格格腿长,弘晖和弘显差不多,都是腿长……看腿长不长,你得看小腿的比例……”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桐桐真替自家爷着急,这么明显怎么看不出来了。晚上洗漱出来,她只穿着肚兜和亵裤,为了展示,她把亵裤撸起来,还特意把花盆底穿上,站在下面叫自家爷看,“你看……从这里是到这里是大腿……从这里到这里是小腿……”

    咦?好像不是,自己脑子里闪过一个数据,好似说大腿就是比小腿长。

    哎呀!这个不重要啦,就是说这个比例。

    她这么前前后后的转圈圈朝床上的人看,“看出来了吗?”

    他家爷靠在床上,放下手里的书,看什么?看腿又长又白,蹦的紧紧的,不全是瘦,这会子有点匀称的肉反而更好看了。他眉头轻轻一挑,却一脸苦恼的皱着眉,“是有那么点意思……你这个裤子挡住了,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是吗?

    嗯!他招手,“你过来,爷细看。”

    站的近了能看的出来?不合逻辑的好吗?别哄我。

    没哄你!你要觉得近了不行,那你把腿抬起来,脚搭在桌子上。

    桌子才多高?

    桐桐心说,你小看人,她蹭蹭蹭的走过去,站在床边,直接把腿踢的高高的,搭在床框子上,能劈直了,“是不是这么更显的小腿长了好看?”

    柔韧度这么好,亏的爷每次还怕伤到福晋。他一把把人拽过来,低声在耳边嘀咕了几句,“行吗?”

    桐桐瞪大了眼睛,我叫你看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可你看着腿想什么了?

    就想这个呢,爷的福晋生来就是个狐狸精,勾人着呢。

    狐狸精福晋也觉得一定是自己魅力不可挡,换季了,她想做漂亮衣裳穿。当然了,自家爷和孩子的也得备一份。孩子的得四份,给大格格二格格还有大阿哥的,每季一箱子,做好就叫送去。

    四福晋也一样会给弘显准备的。

    桐桐就想着,天热了,孩子还能光溜溜的睡,大人的话可就有点尴尬了。她找细纱,觉得颜色也好看,用这个做中衣,应该可以。

    裁剪衣服的时候,她心里一动,把上身裁剪的紧紧的,下身开叉开的高高的,晚上穿给自家爷看,这样的衣服最显腿了,非风情万种都穿不出效果了。

    越想越脸红,可越脸红还越是跃跃欲试。

    她现在难得的自己动手做衣裳,这么一上手,伺候的人也没太在意。还是四福晋带着弘晖过来问后天进宫给娘娘祝寿,要不要带孩子去的时候,扫见这没做完的衣裳了。

    弘晖能走了,一来就喊着娘,桐桐一手兜着弘显,一手拉着弘晖在屋里转悠,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去给娘娘祝寿的事,“娘娘嘴上不说,还是惦记孩子的。也不是太热,要不都带去吧。没事,我看着呢……”

    结果一扭脸,见四福晋在摆弄那衣服,还一脸疑惑,“你这是什么款式?”没见过。旗装开叉是不错,但腰身不是这样的。要是这么着,里面什么也穿不成呀。

    桐桐就笑,牵着孩子过去,低声跟对方说,“不穿出来,就在家里穿。”

    在家里这么穿也不行呀!

    “为什么不行?”桐桐看她,“自己睡觉穿什么,别人还得管吗?这眼看天热了,放冰吧,寒气入体不利于怀子嗣。”

    可穿着这个,腿不都露着呢?

    “腿在被窝里呢,不在外面。主要是把肚子护住了。”说着,她还上手,咔嚓两剪子,把袖子都剪了,“胳膊腿都自由了,睡觉不束缚。”然后又改领子,“膀子露出来也没事……”

    就为了怕热,晚上这么穿?

    那还能为什么?“我帮您也做两件,您试试就知道舒不舒服了?”

    第50章 梦里清欢(50)

    给四福晋做了睡衣试了试的效果就是,四贝勒回京半个月,四福晋来的时候悄悄说,“这个月该换洗的,又没来。”

    她一直吃这六弟妹给的丸药,月事准的很。

    弘晖会说话了,满地能跑了,然后四福晋疑似又怀上了。

    其实桐桐好似觉得自己都不用抓脉,只看四福晋的面色就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怀上了。

    这一疑似怀上,德妃就没给儿子指人,今年皇子阿哥得选福晋,一下子就要出五个福晋呢。再加上宗室,这一拨的人极多。家世好的都指婚了,长的特别出色的,宫里一留,还有什么呀?

    都没给指!再加上选秀的时候皇上不在,跟太后在塞外呢,这种时候给皇子选福晋,都是画像加家世。再有就是娘娘们送上来的意向,这只要捎话过来就行。

    但是什么都送过去,皇上不回来好似就没有下旨的意思。

    于是,这就都等着呢,等着皇上回銮之后再说。

    桐桐就道:“虽说有孕了,脂粉少沾身。但我给你的脂粉是能用的,没有不好的东西……”

    感觉出来了,以往的脂粉,都是越擦皮肤越不好。可六弟妹给的脂粉,洗去脂粉,皮肤又细又腻,可见这脂粉本也就是养肌肤的。

    桐桐低声跟四福晋道:“五嫂前儿打发近身的嬷嬷来,要脂粉呢。还说,五嫂从上个月月事就没来。想来还不到两个月,没声张。”

    四福晋瞪大了眼睛,那两口子恨不能掐死的对方,还给怀上了。

    神奇吧!怼怼怼的,怼习惯了,只要觉得福晋长的还行,就不妨碍人家怼之外的生孩子,对吧?

    四福晋面色一红,轻轻叹气,“说到底,还在于色之一字。”

    对哒!

    但桐桐就说,“色没什么不好的!我也好色,好看的我也乐意瞅!我觉得五嫂也很好,她没想取悦爷们,她打从一开始想取悦的就是她自己。她自己拾掇的好看了,吃好的,穿好的,兴致来了,给个好脸,叫爷们留宿。要是没兴致了,爱上哪去上哪去,那才是舒服自在呢。”

    四福晋便笑,自家爷不是五贝勒那样,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说着话,她就打量眼前的六弟妹,其实平日在家,她穿的很闲适。今儿就穿了汉家的一群,上身白绫的小袄,宽宽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腕,白生生的。下身穿着一条竹叶青的长裙,手里一把蝴蝶状的团扇,扇坠倒是亮眼的很。头发也没有那般的齐整,就是简单的挽了,一只素淡的簪子而已。鬓角的头发,并不齐整,但她好似并不在意,可就那么自自然然的,又哪里不好看了?其实,不细看都没注意到她不用头油,鬓角散乱的。因为耳坠子太吸睛了,挂着颜色绚烂的流苏,倒是有些画龙点睛。手上也没有甲套,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这是为了带孩子方便的,走动间能瞧见,脚上就是绣花鞋,若隐若现的在裙裾之间。

    她就觉得似有所得!以为那样大胆的衣服穿不得,可不想爷回来的晚了,悄悄的回来进了房了,然后夫妻俩愕然的对视了半晌,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她那时候就觉得,哦!男人再板正,其实骨子里满不是那一回事。

    今儿看了六弟妹,她又懂了。该板正的时候得板正,该闲适的时候也自当闲适,而该放肆一些的时候就得放肆。

    她回去就改了,把那些大众喜好的东西都扔了,没必要跟着那个节奏走。她其实喜好素雅一些的东西,事实上,她也撑不起一些艳丽的装扮,那就把繁复的一切都抛却了吧!在家日常,她想按照她的喜好,舒服自在。这个脂粉不油腻,贴合又自然,为了护养肌肤的,她还是用了。

    等五福晋确认怀上了,在五贝勒府见到四福晋的时候,桐桐松了一口气。

    父母关系亲近,对孩子来说意义不一样。弘晖是人家的儿子,要叫孩子在家过的舒服自在,嫡长子做的不难受,非父母关系融洽不可。

    四福晋给人的感觉舒展了,就是那种从眉宇到姿态都舒展的感觉。

    说话的时候,感觉到五福晋在说到她家爷的时候言语一样刻薄,“生也不是给他生的,能给他生的人多了,能给我生的只我自己。这个家里,要是没个跟我血肉连一块的,又有什么意思?”

    对!皇家女人生孩子,都是给自己生的。

    八福晋就觉得这种感觉真的特别讨厌!自家爷也十八了!可自己没怀上。

    大嫂子有三女一儿了,太子妃有一女了,三嫂有一子呢,四嫂有一子,听她们说的那个意思,四嫂这是又怀上了。五嫂是肯定怀上了,这不管是儿是女吧,生了就行呗,能生女就能生儿,看大福晋就是知道了。六嫂这个以为子嗣艰难的,人家没比谁晚,还生了个儿子,有这个儿子就稳当了呀!

    坐在这里,就剩下自己和七嫂了!

    她就低声问七福晋,“您也不着急?”尤其是你家那位妾氏,都生下长子和长女了。

    七福晋真不急,反正已经生下庶长子,我再着急,能把前面的孩子怎么着吗?事实上,她是真不急,“我额娘生孩子就晚……”

    是说她大概是随了她额娘了,二十多岁再生也不迟呀!心态稳的很。

    当然了,不好跟人说的是,她瞅着她家爷还是怎么瞅怎么碍眼。

    八福晋就道:“您不着急,可别由着侧室爬上来。”

    那你太高看那侧室了,那位老实的缩在院子里都不敢出来。所以,她才觉得她家爷脑子有毛病!庄稼汉都知道,这选媳妇得看看人家娘家的兄弟。因为子嗣随舅舅的可能性很高的。你说你弄那么一个榆木疙瘩,生一串儿子都是榆木疙瘩。对比我家我阿玛官居二品,我家里兄弟那是什么成色。自己要是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要是生下儿子,哼!捆一块都不够自家儿子玩心眼的。

    不过她现在是懒的跟那不长眼的爷们一般计较罢了。

    这挑正室选高门大户的好处就是,能做到高门大户,那这脑子肯定是没毛病的,不是机灵人到不了这高位,对吧?

    看宫里这些娘娘就知道了,元后何等样人家出身的?太子精明成什么样儿。

    看看大阿哥,明珠家一窝子精明鬼。别的不说,就说德妃吧,是包衣没错。可德妃的祖父还在关外的时候就被授男爵,一等都尉。后来削爵了,但这如今不是又爬上来了吗?所以,人家根子上差了吗?脑子好着呢。

    当然了,自家爷总的来说,不是笨蛋。从根上朔源,那是人家戴佳家也不差,没扯爱新觉罗家的后腿。自家那婆婆出身的戴佳氏,祖上也是包衣出身的,不过是跟皇家很亲近罢了。族里出了一个叫嘎鲁的,很受皇上信任。信任到什么程度了呢?信任到大皇子曾在戴佳嘎鲁家寄养过。

    所以,自家要是非去靠直郡王,肯定是能靠上的。

    但自家爷缩着脖子死不露头,为什么的?不就是不想掺和到里面去吗?他自己在这事上倒是机灵的很,可是在选女人上,脑子跟有毛病似得。

    选人嘛,对吧?像是如今的六嫂,当年选她是因为她长的利子嗣。可如今再看人家娘家,人家娘家家风很好,那哥哥长的一表人才就不说了,人家还中了进士。那你说,这种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不用问都知道,孩子的脑瓜子差不了的。

    这么想了一圈,但此时,她不想在子嗣上跟八福晋说有的没的,只打岔,说新指婚的几个福晋,“三嫂,九弟妹是您的堂妹吧?”对!两人的祖父都是一等公哲尔本。

    不过是三福晋的父亲承袭了一等公的爵位,这个未来的九福晋的父亲没袭爵,但也做到了一品武将都统这个职位上。

    这么大的家族,只怕内里未必有多和睦。

    三福晋只应了一声,就说起了十福晋,“没想到了指了个蒙古福晋……”郡王之女,贵女呀!

    但真正叫人操心的是十一的福晋,五福晋就道:“久居关外,图门氏,我们爷专门叫人打问了,五代就只出了这一个姑娘,每代男丁少则七八人,多则好几十……”好大一家子,终于生出个姑娘来。

    就是为了子嗣的,难为宜妃怎么扒拉出来的,也是煞费苦心了。

    七福晋听的就暗暗点头,十二阿哥赐婚了富察家,富察家何等了得?十三赐婚了兆佳氏,兆佳氏的阿玛是从笔帖式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那是什么脑子呀!这么一比,越发觉得自家爷选女人的眼看,她都看不过去!

    要不是生一窝子老实头对自己有好处,她都忍不住替自家爷选俩聪明的,这也是为子嗣计呀!

    她不仅心里这么想,她还在吃饭的时候偷摸的问懂医的妯娌,“六嫂,医书上对这种遗传,可有记载?”

    桐桐瞪大了眼睛看七福晋,这位妯娌真是个厚道人!真的!这理论一抛出去,她家那位得宠的妾氏能直接出局!而事实上,内经上关于遗传确有记载。

    桐桐真觉得这妯娌里当真是藏龙卧虎,这些人要是争宠,还有别人什么事。

    这叫她突然有了危机感,因为别人有竞争就能升级,而自己,怎么升级呢?

    回去的路上,都在琢磨这个问题,我得战胜自我,争宠这事,就是我跟我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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