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谒挺忙的,因为出了几件跟他的差事息息相关的事。
先是刑部尚书和左都御史,两人奉命去陕西审事,结果就查核出长安、华阴、永寿等,数县的仓米未曾满额,不仅如此,便是籽粒也不足。
而且,这不是今年才如此的,这种籽粒不足之事历年久矣。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仓库的粮食该存多少,结果并没有存够。更关键的是,朝廷每年都必须存一定量的种子,以备不时之需。真遭灾了,朝廷得有种子发给百姓,叫百姓复耕去呀!
可结果呢,种子连年储备不足,或是压根就没储备,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些年了。
这位尚书给皇上的折子上就说了,当时的那些官员,有的升迁了,有些因别的事罢免了,如今还留任的,几乎没有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好查,也难查清了。
皇上把折子给老六看了,“现在都不是种子是否能革新,而是就是如今这种子,也不能保证都到百姓手里。年年往上报,都说是把籽粒给了百姓,可实际呢,百姓一粒都没见。那预留下来的种子去哪了?无外乎是中饱私囊!”
那就查呀?哪有查不明白的。
可皇上却说:“株连者众,时日太久了。”
说到底,还是牵扯到的人员里,有索额图和明珠旧党之人。怕因一小事,扯到两党敏感的神经。
他感觉的到,皇上对这些事,还是宽仁多余严苛,这并不是好事。
因此,他就说,“种籽一事,儿臣以为,只司农署不足以应事。”
“你先上一份折子上来,朕看看再说。”没有当时就给话。
嗻!
一肚子心事回来,迎接自己的是福晋的笑脸。站在内院门口,打扮的……好生热闹,然后笑意盈盈的,“爷回来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回来了!”怎么得了呢,“今儿不是去五贝勒府去瞧五嫂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然后福晋就贴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嗯!没敢耽搁就回来了,想爷了,回来爷却不在家。”
这么多人,还在外面呢,哪有大白天想爷的,他轻咳一声,严厉的扫了一眼赵其山,赵其山赶紧把伺候的拦了拦,跟主子有绝对了距离了,才听见自家爷跟福晋说,“怎么就想爷了?”
“想了就是想了嘛,能控制住不就不叫想了吗?”桐桐贴在人家耳边,“现在跟爷这么贴着,还想爷想的紧呢。”
哎呀!从小肉团子长成有大起伏的曲线了,怎么说话比早前还肉麻呀!
他刮她鼻子,抓了福晋的手亲了一下,“现在好了吗?”
福晋马上笑眯了眼,抱他的胳膊抱的紧紧的,脑袋还靠在他的肩膀上,用鼻子蹭他的耳垂蹭的人直痒痒。
“不许淘气!”躲都没处躲去,“好好说,想怎么着。”
没想怎么着,“就是叫爷瞧瞧我,是不是变好看了。”
那肯定是变好看了,尤其是穿的这么热闹以后……更好看了!特别好看的!好看的他打算找几个做过绣娘的嬷嬷,眼睛不成了,绣不成东西了,但是搭配之类的,还是成的。若是丫头们给福晋选好伺候的穿了,还有几分两眼。毕竟嘛,专门有丫头钻研这一道儿呢。
要是自己给福晋选衣裳配饰呢,那真是天天惊艳。
可要是福晋一给自己惊喜,除了晚上那种惊喜之外,其他时候,那真多半会被惊的。而晚上那种惊喜吧,关键是越少越好,不需要什么搭配,对吧?
于是,争宠之后的效果出来了,自家爷专门找了四个人来。两个嬷嬷专门服侍自己每日的穿衣,其他两个嬷嬷是手艺人,专门送来给自己做一些奇思妙想之下想要的配饰。比如那些流苏的配饰,挺繁琐的呢。
这是首战告捷吧!
那接下来,要再接再厉嘛,可还没等再接再厉呢,她把她家爷给惹着了。
这天晚半晌了,两人带着孩子正玩的好着呢,看这孩子颤巍巍的扶着榻能站起来呢,孩子正站的好着呢,然后就见孩子一屁股蹲直接给坐地上了。这小子左看看有看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给摔了。桐桐还没反应过来了呢,就见自家爷弯腰扶孩子都站不稳,好似歪了一下要朝榻上倒去。
她好似也觉得有点晃悠,这一瞬间她明白了——地动了!
瞬间,动作比脑子快,一边喊了还愣着的下人:“快往出跑!”一边已经把孩子拎起来往自家爷怀里一塞,不等自家爷反应过来,抱起自家爷往出就跑。
院子里房子太密集了,“都朝后花园跑!”那里空旷,“往菜园子去!”那里连个树都没有,最安全了,她抱着这爷俩往出跑,还带嘱咐下人的。
然后一宅子里跑着的奴才,都看见福晋抱着自家贝勒爷,而贝勒爷怀里抱着二阿哥,蹭蹭蹭的跑远了!
福晋她——好生威武!
弘显又不知道这是干啥呢,只觉得好棒棒呦!他阿玛把他抱的紧紧的,脸都白了,他直乐呵,拍着手咯咯咯的笑,一路跑他一路乐。
终于到了菜园子了,桐桐赶紧回去看下人们都跑出来们,结果赵其山气喘吁吁的,好一会子才追过来,然后手拄着膝盖,喘啊喘的,“福晋……这里……这里安全……”完全不用这么抱着爷不撒手。
哦!
在赵其山的视线下,她才反应过来,低头看自家爷,见他白着脸僵着身子抱着弘显。他面无表情,孩子却笑的跟朵花似得。她赶紧道:“没事,摔不了的。”估计是自家爷怕这么着把孩子摔着,所以紧张的脸都白了。于是还问了一句,“还行吗?能自己站吗?”吓的脸都白了,别是腿软了吧。
爷是吓白了脸吗?爷是气的!还问?还问!倒是放爷下来呀!爷怀里有孩子,要不是怕摔了孩子,能叫你这么抱着爷在这么些人面前遛了一圈。
这表情桐桐瞬间看懂,赶紧小心的把人放下了。眼看着这是要凶人,她利索的接了孩子,还赶紧提醒,“爷,不去宫里吗?”
对!得去宫里看看!
“你给爷等着。”回来再收拾你!
赵其山低着头憋着笑,跟在贝勒爷身后走的蹭蹭的。
桐桐在后面喊:“用轿子吧!多跟几个轿夫替换。马车用不得,马也不能骑的。”这地动不是一拨呀,再动起来,牲口受了惊吓不听使唤是要出事的。
赵其山就见自家爷脚步一顿,瞪着眼睛回身瞪眼瞧福晋,手点了好几下,也没舍得说出一句重话来。
桐桐眼看着人走远,没工夫想其他。得防着乱劲府里的奴才作乱。
赵其山怕自家主子生气,也是这么提醒自家主子转移注意力的,“留下福晋和二阿哥,爷还是敲打几句吧……”
爷敲打谁呀?府里的奴才作乱?就福晋这样,借府里的奴才俩胆子也不敢作乱,捆在一块都不够她打的,跟她作乱,活腻味了!
担心?嗯!爷得担心这些奴才不长眼的往她手里撞,她失手真给人打死了。爷也得担心担心自己,看看自己在府里还剩下几分威严。
事实上,还算是走运,地动只是微微地动了那么几小下而已。
但当天,却也不好判断会不会有大动,桐桐叫人开库房把帐篷都支起来,就在菜园子里,暂时先歇在这里算了。
一项一项安顿下去,府里安稳的很,连个扎翅的都没有。
自家爷去的快,回来的也不慢,家里都拾掇好了,天黑的彻底了,他又回来了。孩子一看见他阿玛,可兴奋了,伸着胳膊叫抱。
行吧!儿子这么可爱的,抱着吧。
但这么可爱的儿子却指着外面,嗯哼的要出去,他哄孩子:“天黑了,咱们该睡觉了,明儿阿玛带你出去……”却不想孩子把胳膊伸开,嘴里嗖嗖嗖的发出这种的声音。
啥意思?
桐桐见人家没搭理自己,就插话解释,“他觉得今儿那么抱着跑特别好玩,还想这么玩。”
还敢说?
桐桐闭嘴了,小心的觑着人家的表情,这是生气了呀!
她挪过去,挨着人家,手指勾着人家的腰带,“我这不是着急吗?爷跟儿子都是我的宝贝,我能抱着儿子跑了,把爷扔下吗?爷是我的大宝贝,儿子只是小宝贝儿子……”
赶紧住嘴!这是在帐篷里呢,不隔音的。
桐桐见人家只慌张的四下里瞧,还没有表达出要谅解的意思。
就又贴着人家,声音放的小小的,“真的!真是那么想的……爷真是我的宝贝呢……”
差点都绷不住了,‘嘘’了一声,“不许再说了!过了这两天爷再跟你算账。”
呀!这还过不去了。
见他抱着孩子坐在他腿上玩,她也起身过去挤过去,孩子坐一条腿,我也得坐一条腿。然后就这么生生的挤过去,跟孩子面对面坐着,坐着还不算,还一扭一扭的,“儿子是爷的宝贝,我是不是爷的宝贝?爷只抱儿子,怎么不抱我这么坐?”
她还得理了!
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爷的一世英名全叫你毁了,还敢来劲?”
你可拉倒吧!‘英’这个字没点力气打底子,都不好意思用的!
第52章 梦里清欢(52)
这个府里最该巴结的人是谁,在福晋把贝勒爷哄回来之后,满府的下人就更明确了。
反正贝勒爷冷着脸,只是给他们这些奴才看的,原因嘛,不是爷高冷,实在是换成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尴尬。所以,只有冷脸,都怕着些,大家才不敢看笑话。
别人是不是这么想的,赵其山是不知道,但是他是这么想的。
他除了腹诽自家主子爷应对尴尬的办法,还在担心:伺候主子的不仅是自家人呀,当时皇上给的梁忠,这次出府的时候跟出来了。梁忠早前是皇上打发来看着自家爷早读的,后来出宫了,梁忠怎么办呢?
皇上没说要回去,那就是叫梁忠这么跟着呢。
当然了,谁家的府里都有皇上的人。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搬出来,主子偷摸着把府里就梳理了多少遍了,谁是谁的人,咱心里都清楚的很。就像是太子,在宫里住过就知道,东宫是安插不了人的。可东宫安插不了,就以为索额图大人也安插不了吗?下面那些伺候的奴才,又不是很明白索额图跟太子不是一码事,所以,为索大人效力,就是为太子尽忠。再加上钱财,肯下注的不少呢!
这些人呢,就属于要隔开,要有专门盯着的。
但是皇上放来的梁忠,如今就在书房伺候,自家主子在书房的那一套,并不背着梁忠。
不仅不背着梁忠,且还得隔上两次,进宫的时候把梁忠也一并带上,叫梁忠有机会跟有些人禀报,说是府里都怎么怎么了。当然了,这是贝勒爷摊开叫皇上看,他无不可对人言。
但是吧,这次的事情,您猜梁忠会跟皇上说吗?
他这会子都不知道,到底是盼着梁忠说呢,还是盼着梁忠不说。
但是他发现,他家主子连着好长时间进宫,都已经刻意的不带梁忠了。最近事还挺多的,自家爷去宫里明显频繁了。
去干嘛的?
桐桐亲自把茶给递到人家手里,才问的。
“朝鲜今年也是一个灾年,早前打发吏部侍郎陶岱等人带三万石赈灾。之前的折子应该是有些效果,皇上叫拿一万石算是赏赐,监视着分而赈灾了。剩下的两万石卖给了米商……”
桐桐皱眉:监视着?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监视?这不过是回来奏报的时候好听些罢了。
这事办的还是不怎么对味。但自家爷好似挺满足的,“不一味的往出给,这就是好现象。”
反正皇上现在是跟粮食相关的事,都会叫自家爷去。这天回来就特别生气,“从没见过这种蠢货……”
又怎么了?
建平县不产粳米,产的是籼米,结果税粮上缴的时候,没有粳米,人家叫百姓拿银子去别的郡县买粳米用来交税!
桐桐都听的目瞪口呆,“这当官的未免太刻板!”
谁说不是呢!你就是上道折子,把情况说了,难道皇上会不知道产什么该用什么交税的道理吗?种地可不就是因地制宜,建平县适合中旱稻籼米,那就种呀!情况说明白了,不就完了吗?
自家爷气的呀,“这是发现了这一地,处置了这一地。可大清国多少郡县,像是这种县令少了吗?可见,这漕粮税收,还是得改。不光征收办法得改,就是这许多细则,也得改。”
好生气!
“不气!不气!”跟这种死心眼生气,这么气把人非气出个好歹来!
桐桐说着,就问自家爷:“皇上叫爷去,就为这个的?”
这叫人怎么答,皇上用这事把自己绊住了,用什么事绊住其他兄弟的,他也没打问。反正,这说不上是不是差事的差事,把他们拉扯的滴溜溜转就是了。
这话只敢在被窝里两口子咬耳朵说,在外面一句都不敢露的。
桐桐就低声问,“那爷就忙这个?”
不忙这个,该忙什么呢?忙着去菜园子种菜去,也别忙着伸手要其他。
结果这件事的折子写了还没递上去呢,还心说下次进宫得把梁忠带上呢,皇上又奉太后巡幸塞外了。
把桐桐愁的,带着太后,肯定会带其他后妃的,这一旦带了后妃,就挺麻烦的,反正是走不快。超级磨蹭的那种!
“得给爷把大毛衣裳带上,这一去得到冬里吧。”
然而,这次想错了,左等右等,等不到皇上给自家爷的随驾旨意。
桐桐都迷茫了,看自家爷:“您惹皇上生气了?”如今天凉了,也没告假说自家爷病了呀!这怎么好端端的就不带自家爷了呢?
赵其山脚步匆匆的进来,“爷,皇上有旨,着直郡王、诚郡王、五贝勒,七贝勒、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随驾。”
哦!不带的不止自家爷,还有四贝勒和八贝勒。再就是太子!
皇上走了,太子当然得留下。可是,留下这三位,是个什么意思?
就见自家爷蹭的一下站起来,“请太医,就说爷风寒了,头疼……”
赵其山一点都不敢耽搁,扭身就走。
桐桐眼里露出几分沉思之色来,紧跟着就赶紧打发张嬷嬷,“你去四贝勒府一趟,跟四福晋说,原本打算一起去拜佛的,如今且等等,爷病了,短期内,我这出不了门。”
张嬷嬷瞧了贝勒爷一眼,见没有别的吩咐,应了一声,赶紧出门了。
然后府门就关闭了,谢客不见。
桐桐忐忑的看自家爷:“是……是那个意思吧。”
太子留京师,这么明确的留下其他皇子看摊子还是第一次!
京里有太子、有亲大阿哥的老八,有中正摆中间的老四。还有自己这个跟老四一起的老六。
说到底,就是相互在掣肘。
以为这个时候能跟老四捆在一起,常来常往,错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摆中间。这三个人,三足鼎立才是最稳的。
自己若是掺和了,之后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就会不一样。
况且,皇上留了老四和老八,就不可能跟两人没有交代就走了,交代是必然交代了的。可皇上叫了自己,给自己交代什么了吗?
没有!
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说,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凑热闹,也别添乱。
可自己该干嘛呢?秋天了,秋收了,这是自己的差事。放着差事不干瞎添乱,就是找抽呢。
桐桐叹气,这日子过的,都没法说了。
行吧,咱关门闭户,在家养娃吧。
反正皇上一路上挺热闹的,叫太后祭祀她的父母,皇上甚至还祭奠了几位公主,都是皇太极的女儿,种种的东西,想表达的就是,咱跟蒙古是一家。
这是把噶尔丹极其亲属部族处置了之后,一次明显的安抚。
因着肩负着这种使命,那么此次去,必然历时就长了。
皇太后的千秋节,都是在路上过的。正日子,皇上率随扈的大臣给太后祝寿,可远些的自家,得提前给太后送贺礼。这个时候内务府的渠道可就太好了,反正我们按时给了,能不能按时送到,那是你们的事。
皇上这一波操作,就是给噶尔丹叛乱,彻底划上句号。这句号一划上,朝臣就开始了,说什么该给皇上立碑,歌功颂德嘛!皇上那么远,也阻挡不了朝臣的热情。好像不上折请求,就怕这么长时间没见皇上,皇上就不知道他们的忠心似得。
关键是害的自家爷在屋里一幅牙疼的样子,写这个折子。
弘显正是酝酿着走路,正是要走不走的样子,晚上搁在炕上,暖阁里更暖和,厚衣服一脱,更利索了。扒着一切能扒着的东西,小短腿倒腾的特别厉害。他阿玛好容易憋出几行字了,结果他一巴掌糊上去了。完了,才写的还不干,被这么一拍,还能看吗?
然后爷俩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结果当额娘的略坏,她伸手在已经糊了的折子上按了一下,手上也有了墨汁了。于是,她抬起手,一幅可痛苦的表情,好像都疼的不得了了。然后弘显也看他自己的小肉手,开始是迷茫,可等他额娘问说,“疼吗?要紧吗?”
弘显哇的就哭,对着手跟阿玛求助,哭的哇哇。
他阿玛能说什么,瞪着孩儿他额娘,“……”怎么能这么淘呢?看把孩子给唬的!他抱着孩子,叫人端水来,耐心的给孩子洗手,“好了!好了!一点也不疼了。不疼了对不对?”
嗯嗯!虽然点头,但嘴还是一瘪一瘪的,然后指了额娘,“……洗……”
“给额娘洗呀?”
嗯嗯!
桐桐过去吧唧亲了这小子一口,“还记着额娘呢,真乖!可额娘不会洗怎么办?弘显给额娘洗吧!”
弘显推他阿玛:“洗……洗……”
“阿玛不疼额娘,阿玛不给额娘洗。”桐桐说着,还嘤嘤嘤的假哭两声。
弘显过来呼呼了两下,再推他阿玛:“……疼……疼……”
不知道是想跟他阿玛说额娘疼着呢,还是想跟他额娘说阿玛也疼你。
愣是推着他阿玛给他额娘去洗手,两人的手搁在水盆里,搅啊搅的,也不知道搅到什么时候才能洗干净……
第53章 梦里清欢(53)
皇上差不多是十月底才从盛京往回走!十月底呀,盛京得多冷的。
桐桐偷着跟自家爷说,“幸好没叫爷跟着去,要不然,可不得遭罪呀!”想想一个个的皇子阿哥得骑马跟着,那滋味,真是谁试过谁知道!
自家现在也不缺银子,家里暖和的不得了,屋里水仙腊梅开着,果盘摆着,不要太惬意哟!
躺在临窗的大炕上,枕着福晋的腿,炕桌上摆着吃的喝的,孩子在炕里面,走一走停一停玩一玩,这个时候拿着本书看看,等着福晋随时投喂各种果子,确实是舒服。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了。
桐桐问说,“从盛京往后走,路上得多少时间?”
这个不好说,不过赶在冬至前肯定能回来。
冬至是个大节气,挺重视的,皇上回来得去祭天行礼的。
这几天自家就等着消息,看皇上叫不叫迎驾,要是不叫,那就老实的呆着吧。
结果就是老实的呆着,才回来皇上也挺累的,自家爷在宫里等着,看能不能见一面,嗯!见了!就见了一面。老子叫当儿子的看看,证明你老子我好着呢,当儿子说您好着呢我就放心了,然后一个要休息,一个就可以滚蛋了。
皇上那是超级不给人歇着的时间的,回来没两天,冬至了,又去祭天。回来之后,国事杂乱,这咱说不上。但是人家特别突然的找吏部,说朕的儿子们都这么大了,婚礼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早前您可没问过婚礼的事!不过礼部是早有预备,都指婚了,成亲是早晚的事。但这有些东西能预备,有些东西没法预备呀!比如吉服,这得分四季吧!
咱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叫皇子们什么时候办婚礼的,因此,吉服一年四季都预备,只是大小上来说,得临时改动的。而且,这成亲了,是否有爵位,是否按照爵位的等级办,这不都等着圣旨呢嘛。还有,这婚礼的地点,在哪?宫里是宫里的办法,在宫外是宫外的办法。要是在宫外,皇子府都没分下去呢。
如今猛不丁的问这个话,这是催促着给皇子们把婚事办了。
皇上大概嫌弃在宫里办婚礼太麻烦了,于是特别干脆的,给老九先分了一座皇子府,在宫外成亲吧。
九阿哥都是蒙的,这就完了。
他额娘瞪眼,“一成亲就有府邸……”皇恩浩荡呀!
九阿哥一脸都是‘额娘你在逗我’的表情,真的!别把您儿子当傻子好吗?出宫成亲,可以!给个府邸,没毛病。但是爵位呢?爵位呢!哥哥们出宫的时候,皇上最不济还给了个贝勒的爵位呢。凭啥我就得光着脑袋成亲,我不要脸面的么?
他额娘就说,“你的这些哥哥,包括直郡王,成亲的时候不都一样。”
可他们都是在宫里成亲的!
把宜妃气的够呛,那你说你想怎么样?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这话你不懂?还敢跑来跟我闹,闹什么呀?你额娘曾经是宠妃,但是现在并不是!所以,你额娘的枕头风并不好用,别指望了。
再说了,你怪的着我这额娘吗?谁叫你不讨喜呢。你不会讨皇上的喜欢,也是你额娘的错?你看看你五哥!别管怎么说,皇上觉得你五哥挺好的,啥也没忘了你五哥。
呵呵!我五哥是幸运的生的靠前,皇上的儿子少!
“你知道你还闹!”知道皇上不缺儿子,你闹腾也不会给你块糖吃,你就老实的该干啥干啥去。
“可儿子光头阿哥,开府以后吃什么呀?”
有内务府供给!
“那花什么呀?”
前几年你几个嫂子闹腾了一次,不是说了给你们皇庄吗?你跟你福晋一人一半,五百亩的庄子。
“只五百亩的庄子,还得跟福晋平分?”
那你不分给你福晋也行,只要她不跟你闹,我这当额娘的也就不多事的管了。
哎呀!气死了!这样的爹妈得把人生生的气的闭过气去!
不过九阿哥也是牛人,他不说找他皇阿玛巴结去,过去暗示一下,提醒他皇阿玛该给即将出宫分府还得成亲的九儿子一个爵位,而是找了内务府,“给爷做个匾额。”
哎哟!九阿哥,您吩咐,您要个什么样的匾额?
“爷府外挂什么呀?”
皇上赏爵位了吗?没听说呀!
谁知道人家九阿哥说:“给爷的匾额上刻‘九皇子府邸’这几个字,活往好的做,做不好爷砸了你们的作坊。”
吩咐完,人家气哼哼的走了。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这是当儿子的气不顺,用这法子给皇上捎话呢。能不往上禀报吗?别管怎托关系,都得把话捎带上去的。
李德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认真看传讯的人。
对方狠狠的点头,叫您祖宗都行,您千万帮着递个话。
李德全牙疼,皇上自来也不是个惯孩子的阿玛呀!九阿哥想靠撒泼打滚的闹叫皇上赏个什么,那基本没戏。
但这事还是进去说了,皇上头都没抬,只说:“是九皇子嘛,九皇子住的地方,不是九皇子府邸是哪?匾额是为了叫人找的时候不认错地方的,挺好的。”
感觉那匾额就是个指路牌。
李德全心说:看吧!老奴一猜就知道,九阿哥您要没法收场。
这匾额你是不想挂都不行了!
九阿哥也比较傻眼,把老十气的直翻白眼,自己就是被自家九哥给带累了!甚至往后这些弟弟,有一个算一个,挂个皇子府的牌子,然后都滚蛋出去吧!省事的很呢!以后有银子给咱们修府邸,咱们又乖巧讨人喜欢,说不定能给个爵位。要不然,且等着吧。
可你也不想想,咱三五岁的时候都没讨皇上喜欢过,还指望长到三五十岁讨人喜欢呢?
他给这事的评价就是:九哥就是个棒槌!
骂老九是棒槌的人少了吗?真不少。
然后棒槌九阿哥在成亲前,九皇子府的招牌给挂出去了。
怪叫人一言难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桐桐就是想笑,特别想笑,这些日子,只要一想起来,她就笑一回。
她这边莫名其妙一笑,孩子就愣住了,然后跟着咯咯咯的笑。
“傻小子,笑什么呢?”
人家还真知道,一岁多点呢,会叫阿玛额娘,算是开口说话了,这会子一笑,这孩子就伸出右手,然后左手伸出来又把大拇指扣下去了,“……叔……槌……”九个手指,代表老九。
连他都知道他九叔是个棒槌!
把他阿玛给逗的,“对!你九叔就是个大棒槌。”
十一月底给老九大婚,董鄂家的嫁妆相当的可观。
在外面大婚,这些兄弟和嫂嫂不得提前过来帮忙嘛,主事的是八福晋,五福晋不抢,只查漏补缺,其他人多少得搭把手。
四福晋就跟桐桐说这个九弟妹,“嫁妆丰厚,九弟妹的额娘是宗室女,不过是那一支前几年因罪出宗室了,如今是紫带子。”
哦!这样啊!
可观的嫁妆也丝毫没有叫九阿哥的面色好起来,臭着一张脸,跟谁都欠了他几百吊似得。
他亲哥就说他:“去董鄂家迎亲,你好歹把你的脸色收起来,这么去,就跟谁欠了你多少银子似得?”
他气不顺,怼他哥,“我倒是想叫谁欠我的,可我得先有银子叫别人欠我才行呀。”还是哭穷,嚷着没银子。
“才给了你十多万两的安家银子。”
呵呵呵!十多万两,听起来多的不得了!爷这银子不留着生钱,难道指着它花销一辈子吗?
把老五给气的,摸了摸身上,取了个荷包递过去,“先拿着吧。”
还挺沉手!老九的脸更黑了,沉手就证明里面是银子,不是银票。可爷要您这银子干嘛?要补贴给我一张银票呀!
老五能咋办:“你五嫂管的严……”
瞧这出息!
老九反倒是塞了一张银票过去,“那您偷着藏着吧。”
老五:“……”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你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
您干嘛管我?没看见皇阿玛和额娘都不管我吗?婆婆妈妈的好烦呀!
心情不好加各种烦躁,去迎亲的时候那张脸呀,感觉董鄂家要不是不敢抗旨,非把这货给打出来不可。
但不管怎么黑脸,福晋都算是娶进门了。这个时候成婚,可跟在宫里不一样。在宫里不敢闹,在宫外可不一样。
桐桐就被七福晋拉着凑热闹去了,去洞房里看掀盖头。一群人起哄,要看新娘子!都是宗室里的平辈,是可以闹一闹的。
然后盖头掀开了,众人一静。新嫁娘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呀!
黑脸对黑脸,你黑着脸娶我,我黑着脸嫁你,可满意?
五福晋就赶紧道:“轿子颠晕了吧?赶紧拿个酸梅来叫含着。”
九福晋就马上弱不禁风的,还红了脸,感激的看五福晋,“嗯!可晕了。”
表示很晕乎的九福晋,在人家问她生不生的时候,还神游天外一样,“生……吧?”九阿哥气的差点拂袖而去,这么敷衍着跟爷成亲,委屈大发了吧!
得!看热闹的赶紧走吧,再不走怕这新婚的两口子给打起来。
桐桐上了马车偷笑着跟自家爷学,还一脸你占了便宜的样子:“我这么乖的福晋,打着灯笼都难找了!”珍惜吧!
呵!爷我可是太珍惜了!
第54章 梦里清欢(54)
反正年前挺忙的,这边九阿哥大婚后认亲了,认亲敷衍的认识了人,这哥哥们不是都分府了吗?还得认门的。
从大阿哥家开始认,太子那边咱也够不着,对吧。
然后大哥端坐着,感觉比皇阿玛的架子还大,“跟你八哥当差了?”
皇上并没有安排自己老跟着老八一起当差,但也没拦着。没拦着又不给自己另外的差事,那这不是默许是什么意思。
大哥这人真讨厌,这是讽刺爷没自己当差呢。
然后去老三府上,当三哥的就说:“以后要多读书……”巴拉巴拉的,和尚念经一样。
郡王了不起吗?叫自己多读书,啥意思?说没给差事就别瞎蹦跶的意思呗。所以说,老三就是个嘴子!
心情不好,脸色照样的臭。臭着脸去他四哥门上认门,他四哥一看这黑脸就又冷了三分。怎么的了?叫老九你登爷的门,委屈你了?你这么着是来认亲的?爷看你就是想跟爷结仇!一杯茶喝完,他就说,“知道你还挺忙的,那就去忙的。”
老九气的呀,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就一杯茶,直接下逐客令。哼!没事我再上你家来,我就是棒槌!
出来这气超级不顺,到了他五哥府上可没那么客气,东西叫放下,连正堂都没去,五嫂都迎出来了,他都没放福晋去后院,“认门嘛?门都认了,改天再来就是了。”
然后就走了。
把他五哥气的愣是抬脚脱了脚上的靴子顺着老九的背影给砸出去了,这混蛋行子。
五福晋用帕子捂住鼻子,扶着腰挺着肚子走远了。
老五低头看脚,大冷天的,臭吗?
你个二杆子货,腊月的天在外面把棉靴脱了,嫌冻不死吗?
这赶场子似得,把九福晋折腾的够呛,到了六贝勒府,进去之前,她坐在马车上不下来,“这次至少也需要两盏茶的工夫!”
进去多长时间这个由爷定。定你的脚后跟,“人有三急,再这么下去,我尿裤子了。”
“你……你……你……”是女人吗?“好不要脸!”
说出来丢脸还是真尿裤子了丢脸?本来想在五嫂那边方便一下的,谁知道你会不停。
于是,桐桐迎来了毫不见外的九福晋,“六嫂,我要更衣。”
那赶紧吧!张嬷嬷带着赶紧去。
等出来了,九福晋也不好意思,“早想了更衣了,可我们家爷一路没怎么停……”
知道,在京城里绕圈子,顺序还不能错,大部分时间都耽搁在路上。
如今时间都不早了,还有老七和老八家没去呢,她就寻思,这俩口子估计也呆不久的。
可谁知道老九去见他六哥的时候,他六哥书桌上摆着的东西不少,像是洋文的书,像是很多的图纸。
真忙着呢。
谁知道老九对这个很能说的上来,然后兴致来了,还画了个图样来,“……六哥,这是我最近琢磨出来的,战车的样式,怎么样……”
很有些样子!
“这个数据得详实,用什么材料,多宽多厚,出来之后有多重……这都得精确!不仅是为了平衡,还有其阻滞力有多大……”
老九一听,这还真是遇到行家了呀!之前说的那个弩,他还以为老六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呢。
结果哥俩在书房里,两人趴在书房的书案上,说的忘了时间了。
九福晋在后面尬聊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前面来请。桐桐一瞧,这都到了饭时了。可这是留饭呀还是不留饭呀?留饭的话,不好吧!哪有下半晌带着新人去见其他兄嫂的?这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呀。
于是,她就打发人去前面,“问问爷,什么时候能摆饭?”
然后去前面问的人走了,张嬷嬷赶紧安排饭去了。王顺觉得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赶紧的,得用最快的时间做出待客的饭来。
桐桐想着,这么一让,这算是提醒了这哥俩时间了吧!
事实上,人家九福晋也是这么想的,时间确实不早了,九福晋就赶紧说:“不早了,也该告辞了……”
然而话还没落下了,回话的人回来了,“回福晋的话,九阿哥说,半个时辰以后再摆饭。”
就是说自家爷还没发话了,客人打算留下吃饭,连时间都安排好了。
九福晋:“……”好生尴尬。自家这位爷好似脑子不大好。
桐桐:“……好啊!”那就半个时辰之后摆饭吧。
作为‘老嫂子’的桐桐带着小菜鸟妯娌,该干点什么呢?没话找话也挺难的。她决定互通有无,比如那五百亩的皇庄该说给新人知道。
九福晋并不知道还有这个玩意,还分福晋一半。
“嗯!收成好的话,一年的脂粉银子是足够的。”桐桐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她觉得属于福晋的那一部分得牢牢的掌控在福晋的手里。关键是自家的菜园子太小了,有时候自家爷想试个什么,在自家的皇庄里都摆布不开。跟那些爷们说话感觉好费劲!那还不如自己找妯娌们说呢。
九福晋好奇怎么会想着给福晋分一半。
那桐桐当然得说清楚当日的原由呀!跟别人不敢提,但是九福晋不是外人对吧。
前因后果说的可清楚了,九福晋该听懂了吧?我是拿你当自家人的。
吃完饭回去的马车上,九福晋感觉自己听懂了!这是说皇家福晋不一定得贤良淑德,温良恭俭让都做到了,那是圣人!可咱们是要跟皇上的皇子过日子的俗人,对吧!本来因为成婚那天的表现其实她还是有点忐忑的,但是今儿这么一听,她就觉得好似放肆一点也没事。她偷偷的想,其实还是可以再放肆一点的吧。
对!可以的!没事!
桐桐觉得她拉拢到人了,感觉这人还挺亲近的。然后还跟她家爷炫耀呢,她家爷:“你保证你不是有意撺掇两口子为了五百亩的庄子干仗的?”
我冤枉!
她其实也不是很肯定这个发展方向,“要是真闹起来怎么办?”
闹呗!谁家才成亲不得闹几年呀!
不过今儿顾不上了,这都下半晌了,溜达到老七家去了。
老七小话不断:“……路上不好走吧?”
这是嫌弃来迟了。
“好走着呢,在六哥那边吃了饭来的。”老九解释了一句,意思是在老六那边赶上饭点了。
然后人家老七接了一句:“哎呀!那可给哥哥省下不少。老九呀,你不知道,哥哥穷!”穷的你都知道七哥我管不起你一顿饭。
怎么从来不知道老七跟个婆娘似得,小心眼,还爱挤兑人!你有本事跟老四似得,直接黑脸把我给撵出去呗。
在老六那边攒下的好心情,在老七这里瞬间消耗干净。
不跟你们玩了,爷找爷八哥去。看!八哥和八嫂人多好的,多体谅的。
哥俩躲到书房里干啥去了,她们也不知道。
就是八福晋嘛,就说呢:“婚事办的又赶,府里什么都没收拾好,我过去一瞧,那个乱哟!”
明白,就是说这个婚事您费心了,得叫我承情,是这个意思吧?
可娶我是他爱新觉罗胤禟的事,要承情叫他承情去,关我毛事!她觉得八福晋不实诚,不太想说太多,于是就打发人去书房催,“今儿在六哥那里耽搁的时间长的很了!我都不好意思,他非在人家那边吃饭。这都多晚了,又来耽搁八嫂……”
桐桐在家也问呢,“你留了九阿哥为什么的?”你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别告诉你很喜欢这个弟弟,说了我也不信。对这个人的感觉很复杂!
就听他家爷说,“老九在有些地方很聪明!他在西学上还是下了功夫了。”
除了爷还有在这方面往里钻的人呢?
“早些年,老九还小的时候,耳痈,高烧不退,很是凶险,当时都瞧着不行,最后是洋人大夫给瞧好的,用的是西药。从那之后老九就对洋人的东西感兴趣!洋文还是他自学的,很有样子了。”
这么厉害吗?
嗯!
但这把桐桐给带偏了,“九阿哥当时看的洋人大夫是哪一个?”
你的注意力真的很神奇,我说了这么半天,你的注意力在洋人大夫身上。但他还是说了:“一个意大利人传教士,从澳门抵京,一直在太医院供职……”
“他们比太医更高明?”
“西药确实有独到之处。当年皇上有一年病的极重,用的就是金鸡霜纳。当时洋人大夫提议用这个药,但太医院没人敢给皇上用。最后怎么办的呢?试药!索额图就是试药者之一。吃了之后确实没事,皇子们才敢说叫给皇上用药吧。确实用了药就见好了。”
这样啊,“还有什么?”
什么什么?
“就是多给我讲这个西洋大夫的事。”
然后一叨咕就是半晚上,讲故事的讲累了,可听故事不仅没听累,反而兴奋了,低声道:“我觉得我也会外科手术。给我把刀,我能把肚子给打开再给缝上……”
她家爷蹭的一下睁开眼:“……”别!这个比弯弓射箭可怕!听听就算了,别闹。
结果人家兴奋的睡不着,在被窝里动来动去的,跟里面捂了一只猫似得,还在耳边喵喵的:“我要是真会,这可就有意思了?”她的声音低低的,“你说我原本会不会是洋妞,就是那种金发碧眼的……”
今晚是不打算叫爷睡了是吧?他抬手给人捂被子里了,连脑袋都蒙在里面了:“睡觉!”别说的这么吓人,容易做噩梦!
第55章 梦里清欢(55)
一旦进入腊月,这基本什么事也做不成了。该送的年礼得打发人去送,该收的年礼总得收的。像是旗下送的,无所不包,来的还都是有体面的夫人太太,一张嘴就是主子如何如何,不收倒是不好了。
忙忙碌碌入了年,过年始终都是那一套,但这住出来了嘛,肯定是没有在宫里方便。在宫里就是晚上闹到很晚,回阿哥所就是了。如今嘛,跟客人似得。半夜起来出门,晚上很晚才回来。去年自己是产育期,没进宫。今年又是四福晋五福晋怀着呢,也没进宫。反正从这时候就开始,好似想把人聚齐过个年,近几年挺难的。感觉皇室进入了人口高峰期。呼啦呼啦的都在生一样。庶子庶女冒的蹭蹭的。
三福晋就道:“后宫和东宫每年添新人,是皇上对娘娘们没有恩义,还是东宫好色……”
桐桐恨不能一把堵上三福晋的嘴,这话也敢说?她悄悄的把她桌上的米儿酒给撤了,可别瞎放炮了。
三福晋不说宫里,该说其他府里,“下面给直郡王送人,这事你知道吗?”
我没事盯着这事干嘛?闲的呀!
“那旗下那些奴才,给府里送人,你也不知道?”
我们府里又没进人,我上哪知道去?
“我家进了,五弟妹那边也进了……”三福晋的声音低低的,“你四嫂那边没进,但她怀着呢,她那边俩妾估计离怀上不远了……”
桐桐都忍无可忍了,干嘛叫自己跟三福晋挨着,这些话能在这个场合说吗?她赶紧叫了荣妃身边的嬷嬷,“三福晋喝多了,带去侧殿歇歇。”
三福晋翻白眼,然后一幅不胜酒力的样子,跟人走了。
桐桐舒了一口气,别说,这还真是越来越像是两口子了。自家爷整日里说老三嘴碎,这三福晋什么时候也添上这个毛病的。
感觉听了一肚子不高兴的事,加上喝了几杯酒,回去就把自己蒙被子里。
弘显坐在边上,把被子拉开朝里看。这一看,她就给孩子眨眼,孩子再看,她再眨眼。
把孩子高兴的,蹭蹭蹭的把脑袋也钻进来。
嗣谒进来一瞧,哟!这是什么操做呀!当额娘的衣裳也不换,就这么躺下了,只用被子盖头。那个小的也一样,小短腿踢来踢去的,也把脑袋给塞被窝里了。
教坏孩子了!先把小的拽出来抱起来,听这小子笑的咯咯咯的喊阿玛,这才一边应着一边去扒拉那一个。好容易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了,一瞧,头钗乱七八糟的还在头上呢,也不怕戳的头皮疼!他就一边帮着拆,一边问:“怎么了?哪里不自在跟爷说。”
然后人家慢慢的慢慢的,蹭过来,脸挨着自己的膝盖,手伸出来抱住自己的腿,把三福晋的话学了,“……我还以为四嫂他们两口子的关系好了呢……”
这不管什么事不得有个过程呀!
再者说了,这关系好,跟那个事是两码事,得分开看的。
可对上福晋黑黝黝的眸子,他瞬间闭嘴。福晋认为这是一码事,那自己也得这是一码事!但是,你这么想,人家四福晋未必也这么想的吧。
“西林觉罗家的教你的,跟你现在的想法,是一码事吗?”
不是!肯定教的是如今女子的立世之道呀!
“所以,乌拉那拉家怎么教四福晋的,不用想也差不多。你以为很难受的事,她未必不能接受。或者,她自己潜意识里还没有你这种意识的觉醒……”你敢做的事,她一定有很多顾虑。你敢说的话,她未必说的出口,“但这未必就说明人家夫妻的感情不好!”
很拧巴,但是听起来很有些道理。
转天去给四贝勒家拜年的时候,她见到了养的红红白白的四福晋,顿时就觉得吧,是我自己脑子有毛病。
四福晋像是过的不好的样子吗?
她也不好说别的,只道:“瞧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四福晋笑的眉眼舒展,“都挺好的!开府了事就多,但还能应付。”说着,还笑道:“今年我肚子里这个得送过去给你放半年,到入冬前后,说不得还得再放一个,可得麻烦你了……”
桐桐一时没反应过来。
四福晋低声道:“李氏那边估计是才上身。”
桐桐张大了嘴,有些欲言又止。
四福晋却笑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拉着桐桐的手挨着坐了,声音低低的,“我们家爷一直也没怎么去,要么去正院,要么在书房。我这身子重了……年前送节礼的时候,旗下那些人家来,都是带着闺女来的……”
桐桐眼睛都瞪起来了,“反了她们了!”
四福晋冷笑一声,“我没应!”她说着,声音就冷了下来,紧跟着声音越发的低了,“这旗下的事,说到底,这是外面的事,只要拦了,就进不了府里。可是内务府那些奴才……”
话说到这里,桐桐就明白了。四福晋不好说的就在这里,内务府旗下包衣!因着前有德妃成功的例子,这些包衣人家把女儿小选进来往爷们身边送的不少。自家是有皇上和娘娘的话在那里放着呢,没人敢怎么样。可其他府里呢?这些奴才和主子其实是相互依存的,真要是在下面闹鬼,主子被动的很。
尤其是四福晋这边有个两岁的大阿哥,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更有两个年岁还小的格格,真要是叫这些奴才闹事,那出事了一定是大事。
桐桐就说,“要是心里不安稳,把弘晖和大格格二格格都给我送去也行。”
还不到那份上,就是说在皇家,这福晋做起来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外面我拒一次,内里我不接内务府一些人的茬,许是他们不敢过分,但是……过两年你再听这些人是怎么说我的……”四福晋有她的道理,“再则,总不能叫所有的阿哥,都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吧?李氏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从不在二格格耳朵边嘀嘀咕咕说些有的没的……”
可这话再有道理,桐桐还是说她:“虽府里的内务是女主子的事,但是呢,拿不定的,有为难的,难办的,为什么不能找爷们去办呢?”这些奴才敢跟这些爷来这一手吗?这事你跟你家爷求助了吗?按说,你家爷那性子,若是知道了,能容的下?四福晋愣了愣,“旗下的事我是跟我家爷说过的,这跟外面的事是连着的。可内宅……”“内宅如何?”桐桐就说,“家是两个人的!是你的,也是他的。你拿不准的,找个人商量怎么了?不找他,能找谁呢?再则,这福晋你也是第一次做。嫁给他的时候,你什么也不懂。自来,你有的,都是他教的。如今你不会处理的,必是他没教好,你去问问,只当是学生请教先生了,回头学生送先生点谢礼便是了。不拘是做顿饭,或是做双袜,不算白劳动人家一场……”
四福晋被说的脸红,啐了她一口,“两口子,弄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做什么?”
这话真是!她嘿嘿嘿的笑,“两口子才要弄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呢!要不然,成日成日的守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你不跟他神神鬼鬼,他自然就找别人神神鬼鬼去了。”
胡说!
嘴上虽然这么斥责,但等把人送走了,四福晋还是细细思量这个话,倒也有些道理。
晚半晌的时候,她叫人把弘晖抱来,教孩子说话念诗。这个点,爷也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差不多老时间,人回来了,喝的有点多。
瞧着自家爷问了儿子几句话,她才叫人把儿子抱下去,亲自捧了茶递过去。
“福晋坐着吧,叫奴才伺候着……”
四福晋摆手叫人下去了,这才过去,低声道:“李氏没有换洗,怕是有了……”
这事怎么还悄悄的说?四贝勒抬头,看福晋。
四福晋尴尬了一瞬,“有件事,妾身没处理好……”
四贝勒拉了人坐在边上,“出了什么事了?”
四福晋就把最近的事说了,“也是我见识浅,竟是被唬住了。当时就是恼的狠了,主子们怎么过日子,容的下他们指手画脚……”
“你把李氏推出来,是为了这个的?”
四福晋把头低的低低的,“爷不是说,若是硬碰不得,便不要去碰,迂回着些,许是便会不同。府里三个孩子,我这还怀上了,身子越来越重。宋氏性子老实,我还得操心下面伺候的拿捏她。李氏性子倒是合适,人也不张扬……可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有了。我若不言语,也怕她这一胎出岔子……”她起身,福了福身,“妾身离家嫁给爷,还不到十二岁。跟爷不说是青梅竹马,但总也有几分师生之谊。今儿,只当是学生请教先生了,回头必备下谢师礼,谢爷的教导之恩。”
承认处置这件事上她有过失,坦白了利用李氏的小心思,却在李氏有孕的时候加以维护。他起身把福晋扶起来,见她仍是忐忑,便笑道:“谢师礼嘛,可!”
四福晋瞬间抬起头来,脸上就带上了几分惊喜的笑意。
就听她家爷紧跟着又低声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问:“我要的谢师礼,可给的了?”
四福晋顿时满面红霞,自家爷的谢师礼今晚就能给,不过明儿得单备一份厚礼给六弟妹。
“四嫂好端端的给你什么谢礼。”在桐桐忙着摆弄那些玩件的时候,她家爷牵着孩子走路,随口的问了一句。这大年下的,偏给谢礼,岂不古怪?
桐桐嘿嘿嘿就笑,然后跑过去跟她家爷咬耳朵,“……四嫂这礼厚重,必然是……”她嘀嘀咕咕的把事情说了,然后给了一个‘你懂的’的小表情!
嗯!爷也确实是懂了!
这事吧,要是理解的没错,那就是你这勾搭人的能耐不小,在家里不够你发挥的,竟然跑出去教别人?!
有劲你倒是往爷身上使呀!
第56章 梦里清欢(56)
康熙三十八年,大年初三,皇上带着太后去了畅春园。呆了不到十天,元宵节的时候又回宫了。过了元宵节,大家终于可以喘口气,歇歇了,然后皇上说他要南巡!
南巡是奉太后南巡,后宫的高位妃子都没带。不过皇子嘛,却得带。
太子留京师!
老大、老三、老五、老七、老八、十三、十四随扈。
桐桐若有所思,“还是把老四留下来了。”嗯!还是把老四留下来了,可这次却带走了老八,把老九和老十留下了。
老十是得大婚,在皇上要南巡这个要出发却未出发的当口,老十的婚事那真是不怎么掀的起浪花来。
皇上正月十八下旨要南巡,出发的日子定下的是二月初三。老十的婚礼放在正月底,反正就是都挺忙的,抽空给老十成个家吧。
这边准备着南巡要带的东西,那边觉得好讨厌,老十要大婚了,还得抽空去那边看看。
这边爷们要安排府里的一些事情,这么忙的时候,老十真讨厌,大婚这个事放在这时候,真是能给人添乱。
别说大家觉得潦草,连老十自己都觉得好生潦草。
等晚上洞房花烛了,他觉得不仅是婚礼潦草,感觉这福晋长的也够潦草的。掀开盖头的时候,瞧着还算过的去,有眉毛有眼睛有鼻子的。可这晚上一洗漱,把脸上的妆容一擦干净,我的天爷呀!眉毛寡淡小眼睛塌鼻子,长的都远远不是潦草能形容的。
“给爷拿酒来。”
半夜三更,洞房花烛,喝的什么酒。但新媳妇嘛,没法拦。还以为是这边的规矩呢!
是说喝交杯酒吗?那就喝呀!谁怕谁?然后你一杯我一杯。
老十只准备喝三二两,有点醉意就行了。但是福晋跟他飚上了!不就是喝吗?喝!
然后喝的多了,人家问他:“这洞房花烛,到底喝多少交杯酒算够数呀?”
“喝什么喝呀喝……”喝成大舌头了都,“我福晋长的那样……我不醉眼迷离的看,我上不了床呀……”
什么?
什么什么?爷感觉要醉!要醉!
醉了就不同房了?十福晋是这么想的!她冷笑一声,拖着人就去床上了。
老十一睁开眼就迷蒙,天光大亮了呀!哎呀!怎么睡到这个时候了!蹭的往起一坐,怀里有人!扒拉开一看,是睡的人事不知的福晋。
福晋这脊背光溜溜的……才要抬手占便宜,想想不对!他赶紧低头看自己,光的很的很了!
他懵懂着,昨晚是喝了多少上的床呀!只记得跟福晋斗酒,然后……然后喝醉了吧?
喝醉了还能这个那个的?
他狐疑的看福晋,然后推她,“起了!”
嗯?起就起吧。
这是没睡醒呀!宿醉的厉害了吧!他半趴下,低声问说:“昨晚上……”
“嗯!没见过人怎么怀娃,还没见过羊羔马驹怎么怀崽崽吗?”
所以呢?
“嘿嘿嘿……”福晋梦里发出那种意味不明的声音。
吃干抹净,自己也会发愁这种笑声的。
老十的脸一下就红了,气的!他蹭的一下抱着被子就跳下床,自己他喵的娶了个什么玩意回来。
但这事不能说,更不能叫人知道!爷还得假装喝醉了喝断片了,啥也不记得了。
于是,特别淡定的偷偷的把被子给福晋盖回去,然后赶紧去洗漱穿衣服。
他却不知道,他这一走,他福晋就睁开眼,然后翻身,继续睡觉。
别人怎么看十福晋的,桐桐也不知道。
但十福晋腰里的鞭子,仿佛给桐桐解锁了技能一样。看见鞭子那一刻,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也会!
可这个话只敢跟自家爷说。这会子面对外人,她只能说:“我也想学。”
来认门的十福晋只愣了一下,“好啊!我教你呀!”
走走走!咱上演武场去。
两句话没说到呢,妯娌俩手拉手去了演武场。十福晋的鞭子耍的好生威武,但桐桐觉得要是自己手里有一根鞭子,早抽到十福晋了。她感觉她比十福晋耍的这个鞭法高明。
等十福晋把鞭子递过来,叮嘱她,“第一次试,小心点,不打到自己,就算是有天赋。”
那我一定是顶级天才那一挂的!
鞭子一到手,就跟长到手上的似得!
游龙惊鸿,不外如是!
十福晋目瞪口呆,这像是自己耍的,又不像是自己耍的。好生厉害!
老十跟他六哥没多少要说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要起身告辞,打发人去叫福晋,结果得来的不是福晋出来了,而是福晋跟六福晋在演武场耍鞭子呢。
把老十给气的,这倒霉娘们,出门非穿蒙古袍子,腰上那鞭子比亲爹娘还亲,走哪带哪。谁不知道六嫂是软团子,你糙惯了的,伤到人家怎么办?
他急匆匆的往出跑,出来了才想起这是在别人家,还得等等他娇弱的六哥在前面带路。
结果远远就看见,有人在演武场上舞鞭子。离得远,看不真切的时候,还以为是老六家里找来的女护卫呢。
好鞭法!
他忍不住喝彩,还问老六说:“这是从哪请的女护卫,镖行找的人吗?”他也想请了!
结果不等他六哥说话,他给看清楚了,这人怎么那么像是六嫂呢?
六嫂的姐妹?不是!有个姐姐嫁的远了,不在京里。
在外围找了一圈,除了奴才,也就自家福晋手舞足蹈的,手在虚空里舞动着,学着一招一式。自家福晋在,六嫂不会不陪着的。
那么只能是——那就是六嫂!
他愕然的睁大眼睛,看着老六,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六哥,您还好吗?”
这话问的:“爷有哪看起来不好吗?”
啊?哦!没有就行。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在你家的日子,应该也不是很好过!
桐桐看见自家爷的时候就停了手,这一趟走下来,这个舒服!她欢天喜地的过来,笑的跟太阳花似得,特诚恳的跟老十夸:“弟妹跟我太投脾气了,多亏她肯教我。回头没事了,我下帖子请她,十弟可不许拦着。”
我想拦也拦不住呀!因此嘴里虚应着,总感觉这位六嫂一走近,他就被鞭影笼罩,心里全都是阴影。
打从今儿起,他打算讨厌鞭子。
送客人的时候,哥俩有点相看两相厌,但妯娌俩恨不能拜把子,在一起说不得还能探讨一下鞭法心得。
把人送走了,桐桐扒拉着她家爷不撒手,嘿嘿嘿的贼笑,“爷,我肯定是话本上的女侠客!”她环抱着他的脖子,往下坠着,屁股一扭一扭的,声音嗲的都不行了,“爷,给我找枪法、棍法、刀法、剑法秘籍吧!外面肯定有卖的!要不给我弄一队女护卫,说不定他们一耍,我就想起什么也不一定……”
你是真能想,也真敢想。
才要拒绝,人家就开始哼哼,“我想要嘛!”
这一声叫的人骨头都酥了!他差点扛不住,只得哄道:“不是才说想见洋大夫吗?先要哪头?”跟舞刀弄枪比起来,你还是可着医术这一个方面往里钻比较靠谱。能百发百中,能鞭法如神,这就够用了。钻研医术不奇怪,你朝其他方面使劲,就奇怪了,对吧!
桐桐立马就先选洋大夫,“之前不是不答应吗?”
这不是皇上要南巡吗?半年都未必在京城。
皇上在不在京城,跟我见洋大夫有关系?好吧!你说有关系就有关系吧。
二月初,御驾启銮。
八福晋送八爷出门,低声道:“爷,这次留下的是老九!”
老十新婚燕尔,不带他也在情理之中。老六和十一,这本就不能舟车劳顿,这是顾虑身体。
太子在京城,直郡王带身边,之前留的是老四和自家爷。可这次,带走了自家爷,留下的是老九。老九跟自家爷走的近是不错,但在皇上眼里,哪个儿子是主,哪个儿子是次呢?
老九的额娘是宜妃,可自家爷的生母是谁?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这个主次,得摆明!
老八笑了笑,拍了拍福晋的手,“回去吧,爷心里有数。”
桐桐是盼着皇上走了,皇上一启銮,那边就请了洋大夫上门。
可把人请来了,跟这个叫卢依道的说了一会子,就感觉他说的很多东西也不对。
不过是那些外科手术器械,倒是有些顺眼。
期望很大,但结果不如人意,很有些意兴阑珊之后,她只求把手术器械的样子给画下来,回头找将作监给做出来就行。对洋人的医术,她感觉她是真会!但是一见那东西,在一听那个理论,她心里摇头,她觉得她在潜意识里瞧不上人家。
所以,骨子里,她还是更看重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金发碧眼什么的,好似没这个可能。
把人送走之后,她是这么说的。
嗣谒意外的挑眉,露出几分若有所思来,只要了图纸,“爷回去就叫人给你定做去。”
最好的匠人都在将作监,为这东西他亲自去了,他感觉这东西不是形状对了就对,主要在于材质。既然去了,顺便就去内务府溜了一圈,看宫里的娘娘有什么需要的,顺便搭着内务府给送进去。
结果出来的时候碰上了老九府里的人!
干嘛来的?
赵其山打听了,回话说:“说是寄信来的!”
寄信?能给谁寄信?
赵其山摇头,“奴才没敢多打听。”
嗯!不用打听也知道,老九应该是给御前寄信呢,那这一定是出事了。于是出来拐弯,直接往四贝勒府去了,是不是出事了,老四知道。
结果老四只笑了一声,说道:“先是老八给老九写了信,信上写了什么咱们不得而知。如今老九只是在回信。”
除了这个信,老九应该给御前也上折子了。
“没有!”四贝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来,“这个老八呀……”
老八是成心的可能性很大,但老九的义气是否用的也太不是地方!留你在京城是干嘛的,你不知道吗?完了跟皇上上个请安折子也好呀,你可倒是好,皇上不问你你也不搭理皇上。转脸却跟你八哥书信来往频繁。
什么意思呀?啥事先得向你八哥禀告一声?那以后皇上能指着你什么?万事都躲在老八背后,那只叫老八出头就好了!
第57章 梦里清欢(57)
有时候,这有些事,是谁也拦不住谁的!
留下老四跟老九,老四能拉着老九提点他吗?不能!
相互掣肘的关系,你非叫另一个承你的人情,你想干什么呢?
而自己能说什么吗?在很多人看来,自家跟老四家其实是一码事!出面也不合适。
这么闹心的事,咱不提了!
这不是春耕了吗?走走走,咱自己清理菜园子去!咱家二阿哥也能帮忙了,会满地捡土坷垃了,是不是?
反正,大人干什么,他就爱干什么。
春上了,花依次开了,桐桐又做了新的胭脂,叫给各府的福晋送去。
然后各有回礼送来,最得她心的当属九福晋给的礼,说是一些南边商人送来的花籽。她不爱种这些,都给送来了。
水仙就笑:“这么老些,怎么种?”
我瞧瞧!一样一样扒拉,每样抓了一点,“菜园子的边上,撒点就是了。”
结果两场春雨一下,种子都冒芽了!这进进出出的,嗣谒就瞧福晋种的东西,基本都认识,但就有那么四四方方桌面大小的地方,冒出来的芽吧,说不认识吧,瞧着眼熟。说认识吧,可愣是叫不上名字。
许是芽儿太小,看不出来?
他回去还问呢,“你种的那些都是什么呀?”
我哪里知道?反正给了就种了,有几种的种子我认识,大部分我都不认识。不过等花开了,我就认识了。
“……”你这个鉴别方法真的太高端了!高端的我都无言以对。也不是什么正经事,说过了就忘了。
天一和暖,然后桐桐就觉得不对。有一小方块地方种的那玩意,密密匝匝的,好像有点挤吧!
那就移栽呀,弄些花盆来,移栽了好几十盆,把路都挡住了。
这玩意只叶子的味道就有些奇怪,绿色蹭在衣服上,还特别不容易掉。
然后园子里很多地方都摆着这种东西。
她带着孩子弄这个,只当是活动了。最近自家爷顾不上后面这些。好像是南巡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他最近又有了一点忧国忧民所带来的烦恼。
先是江南七八个州县,三十三年的时候就免了好几年的赋税。可自从三十三年之后,一直到今年三十八年,这几年期间,一直欠着朝廷的各种赋税。从地丁钱粮,到米豆杂麦的税收,都欠着呢。而皇上南巡过此地,又上奏皇上说他们这连年遭灾,实在是收缴不上来。去年是水灾,皇上把去年的免了,但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年,这三年的,连带今年的,一共四年的,人家都不打算缴了!真要是受灾,免了就免了。那怕是没有受灾,官员就是想维护地方百姓,这其实都可以不追究,回头调离当地就是了。富的是国库也罢了,富的是百姓也罢,藏富于民和藏富于国,都有各自的好处。可如今这事吧,不好说!就怕官员夹在朝廷和百姓中间,欺上瞒下。
正琢磨着呢,宫里传出信儿了,说是太子有请。
他的第一反应是:宫里谁不好了吗?
回来跟福晋说了一声,急匆匆就往宫里赶。来的除了老四,还有老九和老十。
太子为的还真不是宫里的事,人家直接问:“御前的消息可得了?”
得了!
太子叹气:“孤最怕这些人诡称民欠,可实际上却侵蚀肥己!”
是!皇上心里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皇上人在江南,施的是恩,旨意已下,无可更改。
太子就说,“孤打算上折子,祈皇阿玛着刑部详查此事。”
原也应该!
太子的决定,别人能说什么呢?只有起身说‘嗻’的份。
出来的时候,老九老十都走了,剩下他们哥俩走在后面。
老九老十怎么想的,他们也不知道。但此刻,他们俩都知道,这是太子打算插手朝政了。
皇上不在京城,太子意图插手朝政。这若是太子给刑部下旨,刑部办是不办?
从皇宫里出来,老四说,“赶紧回去吧!要起风了。”
是啊!激流暗涌还能假装看不见,可一旦闹到明面上,起的就不是一般的风。
回去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了,立马打发赵其山,“去四贝勒府,速告知四贝勒一声,防着九阿哥递信出去……”
可还是晚了,赵其山晚上才回来,“奴才是等了信儿才回来了!四贝勒说,晚了!九阿哥已经递信出去了!”
是给八爷的信,追不回来了!不用问都知道,这俩人之间肯定有传递密信的途径。“知道了,下去歇着。”
把桐桐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是怎么了?送的信儿很紧要?”
嗯!老八怕是要卖人情给那些官员了,“而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怎么了?
晚上躲在被窝里,自家爷才说,“刑部尚书做到头了。”
啊?
果然,也就两天时间,刑部尚书被罢官了!罢官的原因是当年那个种子案敷衍塞责,不能用心王事。
桐桐这才知道,“就是爷说的那个查种籽案,结果说是年份太久,查不清了的那个尚书?”
嗯!
桐桐就说:“那做到头就做到头了,也不是个清明的。”想查哪有查不明白的。
这就是问题了!要追责要问罪,当时怎么不问罪,事情过了一年了,皇上还在南巡的路上呢,然后一品大员,说给免了就给免了。
“这是嫌弃太子要插手朝政?”
也不尽然,“前年还在征噶尔丹,去年又是水灾,国库急需充盈。因此,江南稳就尤其重要。皇上想着稳,太子……未必是一定要插手朝政,许是一次试探也未可知。如今,就看索额图聪明不聪明了。若是索额图聪明,就缩起来。反正大家看到皇上的意思了,不希望太子插手的太多。那他就缩起来,由着明珠一党蹦跶。这要是蹦跶起来了,明珠一党就完蛋了。太子未尝不是想配合皇上,利索的把明珠一党给解决了。”
可如此,索额图不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吗?
“是啊!”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了!索额图要真是一心为太子的,那就放手叫皇上把那一党给砍了,太子就稳了。太子稳了,这个情分才真的大了。可问题是,索额图是一心为太子吗?
不是!
所以,索额图未必会配合太子。
桐桐就觉得,“那若是如此,太子不是白忙活了吗?”
怎么会白忙活了呢?索额图要是不顾念太子,太子也正好借此叫满朝大臣看清楚,站索额图跟站太子是两码事。
其实,也是在替皇上约束那乌泱泱往索额图身边靠的人。
桐桐就惊讶,“盘算了一圈,反正这事上,不管怎么办,太子都能有所得。”
是的!
桐桐心里难免赞叹:“其实太子很聪明。”
谁敢说太子不聪明了?!太子若不聪明,若不是实在有明君之相,皇上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但桐桐还是说:“爷你更聪明!人家怎么想的,怎么算计的,你心里的小本本上都有。所以,最聪明的还得属爷!”
一脑门的官司,个个都是未来走向的大事,结果突如其来的,来了一个猛烈的甜蜜暴击。转眼把节奏给带歪了!
这个小甜嘴,“你把爷这个聪明人拿的死死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还是我聪明?她瞬间就得意的笑起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她抓了人家的手往腰上放,“有没有觉得瘦了一点,生了孩子之后我怕我瘦不下来,可现在瘦下来了。”
一抓还能抓起一把肉,可看起来也不胖!福晋是个骨架子小的人。挨着软软的都是肉,看着身形合度,怎么就爱不够呢!
他就说:“你是老天爷给爷量身定做的吧!”抱在怀里都这么合适。
那必须的!所以,除了我,谁也不行吧。
说着说着,就得闹猫!谁管他老九写信不写信,那个棒槌,吃了亏就知道好歹了。爱给谁写信就给谁写信去!爷今晚的课业还没交呢。
可交了课业,你干嘛给我腰下塞枕头。
“再生一个吧!”
这么着急吗?我还说等弘显三岁了再生一个呢。
“人家那一个个的生,咱一年到头光是送出去的贺礼有多少。”
那你还能指望我的肚子给挣回来是怎么的呀?
两口子说着自己都笑,叠到一块睡,起来就有些晚了。弘显早起了,昨晚奶嬷嬷带她在外间歇睡了。一起来就找阿玛,找额娘,门拍的咚咚咚的。
桐桐赶紧就起,把要起床的人给摁回去了,“我去看看!”
胡乱的套了衣服就出去了,弘显一见额娘就不闹了,伸着小脑袋朝里面看,“找阿玛。”
“你阿玛还没起。”
“精……于勤!”孩子冒出这三个字来。
是给他念叨业‘精于勤荒于嬉’,他给记住了吧!但你认为你阿玛懒这是不对的!你阿玛是个勤快的人呢。她先把孩子安抚住,才进去重新梳洗穿衣服,出来的时候自家爷又要起。
起什么呀起,皇上又不在京城。
就是不在京城,爷也不能大白天这么光溜溜的躺着呀,“也该起床了。”
哎呀!这人,休养生息都不懂!你好了,我才好!懂?
“……”福晋这脸嫩盈盈的,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它原本是厚的!
第58章 梦里清欢(58)
这天,桐桐带着孩子又在围观那种自己看着熟悉,偏叫不上名的东西的时候,四贝勒府来人报喜了:四福晋生了,生下咱们的三阿哥了。
周围围着的奴才,齐齐扬起笑脸道喜。
桐桐也笑:赏!
拿了赏了,满府的人都欢欢喜喜的。
周嬷嬷还拉了张嬷嬷念叨:“四福晋有俩儿子了,心里安稳了。老姐姐也跟福晋提提,这要再有一个,不拘是格格还是阿哥,都是好的……府里也热闹些……”
张嬷嬷含混的应着,“这不是马上要把三阿哥给送来了吗?说不定又给咱们引个阿哥来。”
这话周嬷嬷可太爱听了!许是府里的下人都觉得是那边给自家这边引孩子呢,所以,府里把大阿哥三阿哥当的可真了。
然后三阿哥就被自家爷和自家福晋给接回来了。
弘显对这种小萌物看见的第一眼就是觉得怕的很,蹭蹭蹭的往回跑,哭起来太吓人了。
其实也还好,桐桐给检查了,就是个健健康康的小男婴。来了就泡澡,奶妈们集体喝汤药。每个奶妈的汤药都不一样,这是补养她们自己的身体,以达到身强体健的目的,顺便给通过母乳叫孩子吃的更好些。每年这个挑奶妈都是从旗下选的,之前四阿哥那边三个孩子选了十好几个奶妈了,这些奶妈自己也有感觉。奶个格格阿哥的,给把身上的陈年旧疾都给调好了。她们当然不是什么大病症,不是看起来康健的,也选不上来。但就是小病症才烦人呢!说病不是病,看大夫不值当,可自己舒服不舒服,自己不知道吗?再加上后来连亲生的也能带身边,吃用穿戴,主子都有赏下来。
所以呀,这两府里选奶妈,都急切着呢。
这会子一熬药,是给她们喝的,一个个的千恩万谢的。
桐桐又把送来的三个奶妈的孩子给瞧了,有一个稍微弱些,另外给开了汤药,给泡一泡就好了。
这般下来,再加上积年的老嬷嬷不错眼的盯着,没啥事。
至于这个三阿哥,是走运了。他阿玛现在在京城里替皇上看摊子呢,这边得了嫡次子的消息一传过去,皇上就给赐名了。
赐名弘昀。
弘昀?好熟悉的名字!
晌午打了个盹,听见有个孩子在喊嫡额娘,可顺着声音找,却也找不见。
但真的真的,抱着这个孩子没有那种牵绊感。
桐桐若有所思,这是说自家爷当年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心不专,跟别人还生孩子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个梦恶意满满,在离间自家两口子。
她把这个梦说给自家爷听,他十分认同且毫不心虚的点头,“是!这背后的人歹毒着呢。爷除了你,怎么可能有别人。”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把这个恶毒的提示给过滤掉了,她得去熬点药油,咱们的三阿哥也是个小宝贝疙瘩,晚上还是得用药油揉揉的。
因着要照看三阿哥,桐桐也就没往四福晋那边去。太医调养产后病,手段是很高明的。
结果自家爷晚上的时候,直接来了一句:“洗三满月百日咱们给办吧?”
啊?桐桐愣了一下,就马上理所当然的点头:“应该的。”
她果真就给热热闹闹的操办起来了。
皇上不在,太后不在,但是宫里有娘娘们。就是皇子们大多数不在,但是福晋们在。咱们也能热热闹闹的。
结果洗三这边还没办完呢,五爷府来人报喜了,五福晋生了,生了个阿哥。
紧跟着五福晋就叫人请九福晋,不是叫九福晋帮着养孩子,而是请五福晋代为进宫,跟亲婆婆要几个亲信嬷嬷来:“我们家爷不在,我这一胎生的艰难……”
是!一看就知道,五嫂这是伤了身子了。
“太医说这个月子坐的得久一些,没有三个月不行。我这个样子,家里爷不在,府里没人看着,就要闹鬼,孩子没有可靠的人看着不行……”本想托付给老九两口子,可老九跟老六不一样,老六是身体不好,老四家的是给老六家的引孩子呢。也因着身体不好,所以,哥俩贴的那么紧也没事。自家和老九家则不同!她说的诚恳,且说了一句:“要是十一弟成亲了,我也就不麻烦宫里了,直接给十一弟妹抱过去,就得了。”
一听这个话,九福晋哪里敢耽搁,赶紧进宫去了。
宜妃是既高兴得了孙子,又生气得了儿子。这老五就是个王八犊子,到底是干啥了,叫你媳妇生了孩子,都不敢把孩子在家里搁。她马上打发人出宫,还带了不知道多少东西,甚至把她身边的二号当家嬷嬷都给打发去了,就是去当家的。
孩子洗三,桐桐去瞧的时候吓了一跳:“生的艰难?”
嗯!生的艰难。
桐桐就说,“养生丸回头我叫人给你送来,早晚各一粒,连吃三个月……”
“有用?”
有用!她又伸手给号脉,才道:“三年内都不要急着再生了,你这身子得温补。”
跟太医说的差不多,太医隐晦的提了,说是得静心养上三四年之后再说。
估计是太医没那么大的胆子,不敢说肯定的话。
这两相一对照,她就真觉得六弟妹是学出来了。很多不好意思跟太医说的话,她直接给桐桐说了,“……生的时候撕裂了……漏尿……”
太医只能给开方子,慢慢调理!
桐桐随身带着针灸包,“要不,我给你扎几针……试试?”
这得背着人,非亲信不能叫知道。只留了五福晋的奶嬷嬷伺候,帮着给褪了衣服。
这奶嬷嬷一脑袋的汗哗哗的往出冒,这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可一动手,老嬷嬷倒是不慌了,这下针比有些老大夫还稳些。女人多是见过扎针,可自己体验过针灸的却不多。即使扎针,也多是手和脑袋,其他地方是不能给人看的,自然也就扎不成针了。
五福晋就不记得自己扎过针,她以为这个会很疼,但结果趴着,偶尔有酸胀的感觉,那是在行针,行针过后,一点感知都没了。只一刻钟,就拔了针。
是好是坏,现在也看不出来。
奶嬷嬷还问说:“是得天天来扎吗?”
“不用!”桐桐细致的把针收起来,“先感知四五天,若是不好,再过去叫我。不过应该没事。”至于撕裂,先叫慢慢长着,至于五福晋担心的事,“回头等恢复了,得空给你扎一针,保证跟没生孩子一样……”
五福晋还以为她自己试过,便笑了,“等我好了,好去谢你。”
桐桐应承着,回去的时候心里却发沉,五福晋尚且是皇子福晋,生孩子都受了这样的损伤。这要是一般的人家,因为生孩子而折损掉的女子又有多少。
嗣谒就发现她家福晋深沉了起来,一个人的时候常不常的发呆。以前,自己一进院子,她就听见脚步声了。如今,自己进了屋子,她还没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我觉得这是不对的!”但自打到这个世上见到的听到的难道错了?“可我就是觉得这是不对的!”但是什么是对的,我觉得我应该知道答案,可细细去想,脑子里有一片空白。“没有正确答案就不做了吗?”没心没肺傻乐呵的人,以前应该是个心里挺有正事的。他的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惜,这都是跟着爷,才叫老天爷把一身的本事给收了!他宽解她,“以前的养身丸就很好呀!你也可以试着做一些保胎丸,救急丸……”
对!这种丸药还不能贵,得贫寒人家用的起才行。这个方向跟正确的答案可能相差有些远,但我努力往前走一步,距离正确答案总是能进一步的。
她瞬间就笑眯了眼,“没有爷我该怎么办?”这种方子拟起来感觉不复杂,但感觉是感觉,这得试的。因此,也绝对快不了。
如此一来,每天还挺忙的。直到院子里那不知名的东西终于开出小小的黄花了,才得知,圣驾马上回銮了!
天热了,赶路不再是舒服的事了,然后皇上回来了。
在外面小半年了,这大朝肯定要去的。这就比较烦人了!皇上要问的不少,赏的,罚的,宣这个进宫,宣那个进宫,问的那就多了。
紧跟着就是十一、十二、十三的婚礼。
这三场婚礼,安排的尤其紧凑。
说实话,大婚这都好几年了,桐桐还是第一次见到十一阿哥。这位出宫,说实话,这身体还不如当初自家爷的状况呢。亲自接亲没错,但是坐在肩舆上是没法下来的。瘦弱的样子真就是吹口气都能倒下,但人家凑活的活着。
再看穿着一身礼服,盖着盖头的新娘,当真是好体格。说是按照桐桐的样子找的吧,也不尽然。桐桐是肉,这位是壮!而且,这个叫人觉得特别陌生的十一福晋,认门的第一天,就直言:“六嫂,我们才从五嫂那里来,五嫂说您的医术不比太医差。我不跟您见外,直说吧,今儿来,一是认门,二是您请教的。我想请您给我家爷瞧瞧,以后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不是!宫里是有太医的!太医得负责!而且,人家宫里有阿玛有额娘,要是放心叫自己帮着调养,就不会等到如今了。
谁知道这位福晋直接就说了:“太医要是有用,人能一直是那个样子?别管他爹娘是谁,那我嫁给他,他就是我男人。我的男人,我不能做主了?”她半点也不怕宫里知道,说话耿直的很,“我嫁给他,他便是人没了,没孩子,过继一个嗣子我还是宗室福晋,一辈子少我什么了?”
言下之意,我啥也不管,我也不吃亏。我管了,就是好心,你们一个个的别不识好人心。
桐桐小心的问:“昨儿进宫回话,你这么跟宜妃娘娘说的?”
嗯呢!要不然呢?
呵呵!宜妃估计昨晚是没睡好吧!
可不没睡好吗?宜妃从昨儿到今儿,一直都在想,本宫这是走的什么运,娶回来的媳妇都这么硌得慌。
第59章 梦里清欢(59)
桐桐在家里见到了这位走路得人扶着,一步三喘的十一阿哥。
这事闹的!
自家爷把人从前面带到了后面,在正厅里坐了,就示意桐桐帮着瞧瞧。
这位进来还没倒腾过气呢,好一会子才说:“有劳……六嫂……”
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出蹦,感觉下一口就倒腾不上来。这会子往出伸手,还不好意思,脸瞬间就红了。
十一福晋就说:“长嫂如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嫌弃十一阿哥矫情。
那都如母了,桐桐也就不能别扭了,直接伸手按在手腕上,从左边换到右边,每一边号脉的时间都特别长。
号完了之后,她也挠头,“这是先天不足。”然后不确定的看自家爷,“十一弟是七个月早产的吧?”
这我上哪知道去?
小辈不知道,可是老嬷嬷们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寸步不离十一阿哥的嬷嬷,不住的点头,“是!”当时是娘娘生了九阿哥之后,身子一直就没太养好,九阿哥一岁多点,紧跟着就怀了十一阿哥,不是什么阴司,就是娘娘体弱,怀到七个月上下给生了。不是有老话说七活八不活吗?总想着该没事,可活着是活着,却弱的很。一直病病歪歪的,就没好过。这几年用的太医不少,都说胎里不足,六福晋却是头一个一口断定是七个月早产的。这个事虽不是秘密,但在宫里谁说这个?德妃修的好口德,万不会多嘴的。
桐桐就道:“这个治不了,只能养。要按照我的法子,这一辈子都离不了药。”
谁知道这话一说,一圈人眼睛都亮了:咱也不缺药呀!一辈子离不了药的意思,就是能活着呗。
但桐桐不敢这么冒失,她给开的都是食补的方子,里面的每一样药材,都能当食材用。除此之外,就是汤浴。这个汤浴还严格规定时间,只能泡多久。除了这个,再就是在屋里走动走动。这位绝对被嬷嬷管的很好,养着就是尽量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怕热了中暑,怕吹风头疼,天冷更不敢出去了。反正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适合迈出房门的天数估计没多少。
咱也不敢说一定得出来锻炼,但是室内是可以走动的。哪怕是靠着墙站一站呢,或是这在床沿上起来了,坐下了,这种也是可以的,对吧?人不动总不行!本就是只是弱,弱的不动,就酿成了病。
也不能只闷着,屋里适当的通风是要的。要是怕开窗户着凉,可以东西两个屋子换着呆嘛,这边通风去那边,那边通风来这边。站着看看书,悬腕写字,在家里投壶,甚至跟着太医学养生操,这都不需要多大的活动空间,在屋里就能完成。
果然这么一说,十一阿哥身边跟着的伺候的就先不住点头,这是不难为奴才们的养病法子。
而吃的呢,一顿少吃一点,严格控制量。再把自己开的这个方子熬上,不用顿顿吃,就是早半盏,晚半盏,先坚持三个月试试看。
饶是这样,她还不放心,“这只是我的建议,其实最保险的是,把负责的太医给请来,看看这么处置有什么不妥当的没。”
十一福晋马上打发人:“去请太医过来一趟。”
等人走了,她就说,“这些太医,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些话,他们只敢绕着弯子暗示,却不敢明言,更不敢打包票。”新婚头一晚,自家这位阿哥爷累了一天了,太医过来给看诊。她顺口问太医说,自家爷这样能同房吗?
人家含混其词,老脸红成一片,给不了准话。
后来她又问,我家爷这样,身体到底到哪种程度了?人家说了一串类似于只要清心保养,料着暂时也无碍这样的话。
清心,不就是别有不该想的事吗?还不就是说不适合圆房。
保养,怎么保养?还要怎么保养?保养来保养去的,不还是这个怂样子。
料着,这是说他也说不准,不敢下保证。
暂时,就是说按照他说的办,暂时能活着。可这暂时是多长,他却不给准话。
这样的大夫她要是能信才见了鬼了!
她把这话学给这边的哥嫂听,把一群人说的都低头,她也没不好意思。紧跟着又问了一句,“六嫂,您给我句实话,我家爷这样的,能要孩子不?”
好生尴尬!那边十一阿哥把脑袋都快缩到肚子里去了。
桐桐好半晌才说:“三五年之内,先别指望。再者,你们到底是年岁小些……”才十五岁而已,“就是康健的人,要子嗣的话,最早也得在十七八,十八九这个岁数上对孩子和大人都好些……”
人家十一福晋表示理解这个话了,还找到了例子:“荣妃娘娘就比德妃娘娘老相些。”
桐桐:“……”你不光敢说你亲婆婆,其他娘娘你也敢说了?是!荣妃和德妃生的孩子数量差不多,但是荣妃生的早,德妃生的晚。这是事实!
害怕这位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她赶紧就道:“正常都要等那个时候才算是合适的,你们就不需要着急了。按着五年的时间调养……”那时候刚好实岁十九岁虚岁二十!
“倒是什么也不耽搁。”十一福晋这么说,然后就欢喜起来了,“如此,婆婆再催着生,我也好有话回了!放心,我不说这是六嫂说的。”
嗯!这话我信,你会跟你婆婆说,你看荣妃多老相,再看十九岁才生孩子的德妃多显年轻。
你要这么说,确实是能把你婆婆给怼回去的!
这边哥俩都没法插话,那妯娌俩有来有回的说的可热闹了。十一不时的朝他六哥尴尬的笑笑,遇上这种感觉一爪子就能把他拎起来抡的福晋,他可乖巧了。他觉得他六哥一定懂他这种乖巧。毕竟,六嫂看着不那么胖也不那么壮,但却真的很有力量的感觉。至少吊打六哥是能的。
别觉得皇阿哥就不用受欺负,十哥就被十嫂欺负了,欺负了跟九哥说,然后自己身边伺候的人跟九哥身边的人熟,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他们还在背后说,六嫂的鞭子比十嫂耍的还好,并且揣测六哥被欺负的不轻。
这哥俩不时的对一眼,那边妯娌俩就跟病友家属似得,相互交换心得,一直等到太医来。
这太医五十多了,看了这方子也着实有些惊讶。之前张老太医说六福晋学医天赋极好,大家也都呵呵。后来见了配出药,也确实不错,倒也当得起天赋不错。可一看这方子,他就觉得这绝对不是等闲的不错。
真的!这真的像是积年的老御医开出的方子:谨慎但有效。
入口的非常小心,都是能做食材的,对这种身份贵重的病人,这当然是最保险的。因着这把人吃不坏!且这么吃着,不喝汤药,就不败坏胃口。这种养,只要吃的进喝的进,其实就是最好的药了。若是能动一动,再好没有了。
而真正起沉珂的药,是在泡浴的汤药里,用药气入肌理的法子,缓着调节。
这方子,六福晋能开。毕竟她不行医,她对外说的都是‘养’,而不是治。
但自己要是开出这种方子,若是十一阿哥稍微见风着凉病情有个反复,自己就得被扣上一个不作为的罪名。因此,自己只能往汤药上走。
他知道这方子的水平,心里也就有数了。因此就道:“十分高明!”确实是十分高明,“先这么用着,养生丸不能停……若是节气变化有些小症候,只要及时看诊用药,应该也无碍。”
这种的看诊,不管谁,都不会出去之后过度的去宣扬。皇家的御医没别的本事,那就是嘴紧!只对能说的人说实话。
宫里当然就是他必须说实话的地方了。
回头皇上的御案上连方子都摆上了。
皇上懂医理,自然看得懂方子。看了就放下,然后问李德全:“老六的身子到底是如何了?”
李德全能怎么说?这天一热,六贝勒又告假了!好没好的,六贝勒这种种表现都说明他没好,那就应该是没好!因此,就只道:“六福晋习医术,从不间断。便是带着小阿哥们,也不曾分心。又言说,十一阿哥终身得服药养着,怕是六爷能好些也有限。凡是节气变化,六贝勒总也告假,也着实是在泡汤药……”
那倒也罢了!
宜妃却觉得感激的很,那天的事后来她也知道了。少不得上德妃这里来,说上许多感激的话。德妃就说:“瞧病那是真不行,不过这养嘛,应该是有些经验了。”
养生这个东西,皇上其实也很在行。要是皇上不劳心不生气,应该是个特别长寿的帝王。好些人对养生都有心得,宫里的娘娘不会养生?不养生在宫里该干啥呀?
反正德妃不叫人把这种本事理解为医术。
这个传言,倒是叫十三不知道该不该从太医院要母亲的脉案给六嫂去看看!想了想,万一行呢?他打发人去抄脉案,想着明儿就出宫去六哥府上。
可就是这么巧,十三的生母章佳氏当晚便殁了。
桐桐并没有见过章佳氏,哪怕她是住在永和宫的。这种低位份的娘娘,躲着这些皇子福晋呢,彼此都挺尴尬的。那桐桐就更不可能知道她生病了,因为这位娘娘真的跟宫里的很多庶妃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些后妃快不行了,皇上还给升个位份,叫人活着的时候有个安慰。但是章佳氏并没有被这么优待。
没被优待的原因是去的太突然?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咱也不知道。
也因着位份不显,因此,葬礼的规格就不会那么高。
这都停灵七天了,皇上才给追封了个敏妃,应该是瞧见十三这几天哭的不像个样子了,才看在儿子的面子上给追封的吧。可这接下来怎么着呀?这葬礼都办了一半了,换规格吗?
这个操作,叫人挺含糊的!
于是,就有人掉坑里了!老三在人家丧期不满百日的时候,把脑门剔光了!
第60章 梦里清欢(60)
敏妃没了,皇上人在畅春园,倒是打发人过来瞧了,回去说十三阿哥哭的几次昏厥。应该是这个原由,升了敏妃。
大热天的办丧事,那个要命呀!四福晋五福晋在产育期,这还罢了。桐桐并没有很麻溜的就怀上,这不还得去宫里吗?
这个遭罪呀!这个夏天,真真是把人折磨的够呛。
而这中间,皇上的乳母瓜尔佳氏,也没了。皇上又下旨意,给这个乳母册封了保圣夫人。死后哀荣阵仗着实不小。
也就是刚刚把丧事的一套仪程走完,还停灵着呢。不过终于不用去宫里了,可算是能歇下了。桐桐还感叹“十三和两位公主挺可怜的。”这种事怎么怎么办呢?人也已经没了。
回家后躺下就不想起来,早起孩子跑进来,这里一拱那里一拱的,也没把两人叫起床。
孩子兴奋的很:“额娘,长果果了……额娘……长果果了……”
什么果果?什么果果额娘也不想起,叫额娘再睡会子。
结果孩子没把两人叫起来,宫里来人把两人惊的不得不起来。
传口谕的太监是皇上打发人来的,说是叫准备一下,皇上要巡幸塞外,下旨六阿哥随扈。
啊?天已经热了的时候皇上才从江南回来,回来就给十一成了个婚,十二和十三的婚期得延后,因为敏妃没了。这丧事完了这口气还没倒腾过来呢,天也还不算凉快,您老人家又要往北走。
怎么那么好的精力呢!
桐桐腹诽的不行,那边她家爷已经跟人家打听了,这次随扈还带了谁呀?
太子留下,老九老十和病号十一留下,其他的都走。
连十三也随扈吗?才死了亲娘。
是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去。
不敢抱怨,能随皇上巡幸可真是太荣幸了。赶紧收拾东西吧,皇上那是说走就走的性子。
但这收拾东西,啥时候能回来呀?要拿大毛衣裳吗?说不好!
桐桐就问:“十月要送敏妃去陵园,总得在十月之前回来吧。”
不好说!
桐桐就懂了,皇上的心思谁也别猜,摸不准的。
她一脸的一言难尽,把她家爷给逗笑了,低声道:“这次京里只留了老九老十,这是给太子面子呢。也怕上次的事伤了太子的颜面。这不是把老四也都带走了吗?京里没留得力的人,这次不会出去太长时间。”
真的?
真的!
“那不拿大毛衣裳了?”她这么说完,就反应过来了,觉得自己犯蠢了,拿还是要拿的。要不然就成了杨修了。猜中君王的心思难道是值得炫耀的事?
一看这个安排,嗣谒心里给福晋又贴了个标签,这是个愿意缩在自己怀里的大女人,脑子清楚的很。
他是带着这种满足感出发的,然后桐桐一日一日的数日子,数到那个小青果一日一日的长大,青青的,就这么挂着。
长成这个德行了,把弘显看的奇怪的,指着那一圈开的灿烂的花,再瞧瞧这个,“不是花花……”
是!这不是花花!
府里的奴才终于有人说认识这玩意了,“以前在哪里见过,这是狼桃,有毒……不是进上来的时候,挂的是红果子,还怪好看的……”
有毒?但为什么我觉得这东西很亲近,能吃呢,“那你们都离这个东西远些,别碰它……再长长再看……”
刚等到这些东西变了颜色,黄不黄红不红的时候,圣驾回京了。
自家爷回来那样儿,瞧着都狼狈。那脑门上头发长的乱七八糟的,瞧着都觉得难受的很。去的时候怪热的,回来的时候天也不算多凉快,大晌午的时候稍微加件衣服脑门上都冒汗。一路上都骑着马,那风尘仆仆的,都没法看了。
弘显把鼻子一捏,都不往他阿玛跟前去。
他阿玛拍他屁股,“你就坏吧!阿玛是脏了,又不是臭了。”
可孩子不分你是脏了还是臭了,就不过去。
桐桐赶紧道:“洗洗吧,洗出来就吃饭。”
嗯呢!一路上赶的很,真没好好泡过,也还想叫你给摁摁,这一路上可颠簸死人了。
桐桐看那脑门都觉得难受,可没法子呀,不到热孝结束呀!
出去一趟,回来必是要大朝的。大朝完,皇上就留诸皇子,叫去御书房等着。结果一进去,这屋里就戴不住帽子了,也该把帽子摘了。这边一摘帽子,把帽子给边上伺候的奴才,奴才们一个个的捧着帽子退下了,然后大家一抬头,都愣住了。皇子阿哥站一排,结果可真好看,大家的脑门上都跟长草了似得,就老三一个人,脑门锃光瓦亮的。
皇上就是想瞧不见都难。
直郡王都想把老三一脚踢出去,这种事你都能忘了?你那府里的长史侍卫,包括王府事务侍郎,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敢这么干?
老三自己都傻了,噗通一下就跪下了,想说点什么解释两句,可该解释什么呢?说敏妃生前就是庶妃?可别人都守制呢,就自己没守制,能辩解也不敢辩解了。
皇上给气的呀,只训斥肯定是不行的。
有了爵位,就跟朝廷上的官员一样。皇上觉得这个人有罪,但不能直接定罪,而是交给有司衙门先去议罪。
老三是朝廷的诚郡王,办下这事来,皇上怎么办?马上下旨给宗人府,说是敏妃丧未满百日,诚郡王就不请旨意,自行剃头,殊为无礼。收监后严加议罪。
这种事不是能求情的事,哥几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言语。
回来一说,把桐桐给惊诧坏了,“真把老三给收监了?关宗人府了吗?”
嗯呢!可不给关宗人府了吗?
“关多久呀?”
宗人府会很利索的给定罪的,关不了几天。
把桐桐吓的,“幸而我没敢给孩子吃肉……”
才说肉,弘显马上就道:“肉?肉肉……阿玛,想吃肉肉……”
还不行!不能给你吃肉肉。
这一关起来,把一个个的吓的够呛,在家老实的守起了孝!然后王府事务官,王府长史,没有规劝劝谏到,是他们的失职,皇上甚至骂这些人甚是可恶。
可叫三福晋说,这些人也冤枉的很。自家爷回来都没在自己这边梳洗,看他有孕的心肝宝贝小妾去了。然后在那边梳洗的,梳洗完人家贴心的给把脑袋给剃了。剃了人家在那边吃,在那边喝,晚上在那边歇下来了。早起从那边直接上朝去了。九月份的天,晌午是挺热的,但是半夜出门上朝,那个点肯定是冷的。出门穿朝服戴帽子,人家长史还能跑过去把郡王爷的帽子掀开,说叫我瞧瞧王爷的脑门?
不能,对吧?要是看见了,不就拦着不叫去了吗?当时就叫了太医说是发热了,避上几个月谁也不见不就完了。
这可倒是好,色令智昏,一脑袋浆糊,闯祸了吧?
关键是这里面的详情谁都不敢说,在孝期呢,你跑到后院看小妾去了,多能耐呀!谁都没敢多话,给什么罪就领什么罪吧。
最后王府属官罚了个遍,老三被削去郡王爵位,降为贝勒,这事才完。
桐桐还噤若寒蝉着呢,前面禀报说四贝勒来了,爷在前面招待呢,饭在外面用。张嬷嬷就问:“得留饭的,老奴就安排。”
桐桐含混的应着,感觉老四因为老三降爵的事,偷摸的乐着呢。一个人憋着乐没意思,跑过来找他六弟,两人一块偷着幸灾乐祸去了。
两人说到天都黑了,桐桐把孩子都哄睡了,还不见回来。
一个人等着无聊,想一想又觉得可笑,这老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然后她家爷回来,就看见桐桐盘腿坐在炕上,炕桌边靠着个枕头,她一手叉腰,一手对着枕头指指点点的,声音低低的在里面小声念叨,“……郡王?你比爷到底强哪儿了?凭啥你就是郡王,给爷弄一贝勒!现在好了,还猖狂吗?还能耐吗?这会子跟爷一样,是贝勒了吧?老三啊老三,就你那德行,爷早就知道,你这郡王拿不稳。你一天天的跟个碎嘴子似得,脑子想起来就一抽,就你还郡王?爷都不是郡王,凭啥你就是郡王?凭你比爷大?叫爷瞧瞧,你到底是哪里比爷大?呵呵!也就是脸大!”说着,嘴里啧啧有声,还照着枕头的最上面轻轻的拍了一下,感觉是拍在老三的脑门上一样,然后双手叉腰,肩膀一耸一耸的,表情有些小人得志,连眉毛都跟着飞扬起来,“不瞒你说啊老三,打从你被封了郡王,爷天天偷摸的等着,等着你啥时候一屁股给掉下来!看吧!果然掉下来了吧!爷就说,这没那么大的能耐,千万别戴那么大的帽子。那郡王的帽子,真不是脸大脑门大就能戴的住的。”说着,就又拍枕头,好似拍在老三的光脑门上:“以后可得记住了,得意莫猖狂!老三啊老三,这就是得意引来的祸患呀!”
说的好累,她常常的嘘一口气,好似真把憋着的一口气给撒出来了,“容爷喝杯茶再来跟你掰扯!”
扭脸一端茶,尴尬鸟,请问一声:爷,您啥时候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