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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梦里清欢(61)

    呵!爷以前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这是污蔑!

    爷跟老四肯定是有区别的!不仅现在有区别,以前肯定也有区别。必然不是福晋嘴里小心眼暗搓搓的那种人,一点也不大气!

    就是以前,爷也是伟光正的!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虽然福晋的样子很可爱,尬住的模样也有几分中看的意思,但是,爷今儿晚上必须崩住,“你这是在说老三吗?你浑身上下那一举一动还有那小人得志,分明就是含沙射影的说四哥……”

    没有呀!我没有含沙射影呀!我表达的不直白吗?

    尴尬了一秒之后,抬手利索的把炕桌边的‘老三’给摆正了,然后朝着人家甜蜜蜜的笑:“怎么现在才回来?”伸手勾人家的袖子,开始拉着长长的音调说话,“人家等你等的无聊嘛,你也不说早早的回来陪人家……人家都想你了嘛……”说着,小心的觑自家爷的表情,这表情代表快绷不住以及有些心虚。一读懂这个,她立马满血复活,“你们在前面说什么了,说了这么长时间。”

    说什么?从老三七八岁的时候起,说到现在,把老三干过的不靠谱的事挨个的扒拉了一遍,总结了一句话,那就是:老三要不是走了狗屎运,是做不了郡王的!做了郡王掉下来也是迟早的事。看!果然应验了吧!

    当然了,之前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心里小爽了一下也是真的。

    直到看到福晋的表演,那么一段话,把哥俩这么长时间对酒小酌要表达的东西说尽了,不过都是含蓄有教养的人,没福晋这么直白就是了。

    这种隔着半个府邸都被福晋扒干净的感觉,分外的醉人。

    但这个能认吗?

    “爷以前就是那样的?”他沉着脸理直气壮,“老四也不是那样的人呀!”

    不是吗?

    桐桐偷眼看他,然后垂下眼睑,露出一脸沉思之色,“爷,那你说,我是不是除了你还有过别的男人!我把你们记混了。”

    “林雨桐,你是要气死爷呀!”他蹭的一下站起来,顺嘴就喊出这个名字。

    喊出来之后,两人都愣住了。

    林雨桐?

    是谁?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对面瞪了好长时间。

    桐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猛的扑过去挂在怔愣住的人身上,一下子朝人家的嘴唇咬过去,“林雨桐……是我?是我!对吧?爷你一定把我放在心尖尖上了。”

    “那可说不定!”他轻哼一声,“爷许是认错了,也有别的女人也不一定……”

    话还没说完呢,福晋那眼睛里瞬间就聚集了泪水,再多说一个字,她就马上哭出来给你看。他忙道,“逗你呢!怎么还当真了?乖,除了你能有谁呀?不信爷呀!”

    哼!不信你了!上床拉被子盖身上蒙头,表示你惹着我了,我不开心,你并没有哄好我。

    得!上去哄着吧,哄着哄着哄好了,人家也表示困了,可以睡觉了。他松了一口气拉了被子才要睡呢,结果想想不对,他把福晋扒拉过来,叫她脸朝这边,“你惹着我了,怎么换我哄你了?”

    哎呀!哎呀!咱俩谁跟谁呀,谁哄谁不一样呀!

    那还真不一样,“过来,哄爷看看。”

    桐桐过去挨挨蹭蹭的,“爷,咱再生一个吧!今晚上肯定能怀上。”

    有点诚意吧!明知道在守孝呢,老三刚被降爵了,你竟然撺掇爷这个时候要孩子!小坏蛋,没完了是吧!

    两人在被窝里你咯吱我,我咯吱你,直到桐桐笑的不行了,脸埋在他怀里才低声问了一句:“爷觉得我叫林雨桐。”

    嗯!至于为什么脱口而出,我也不得而知。

    桐桐就低声道:“那我原本也不是这里的人……一定是来了之后才遇到爷的……”

    是的!爷想到了。那么问题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死亡并不是终点呢?

    一想到这个,他马上‘嘘’了一声,“这个事除了咱们俩人再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哪怕是儿子也不行。”

    是!世人对长生的追求,皇上对长生的追求,这是祸不是福。

    桐桐就笑:“能去说什么?咱们都是猜的,什么也验证不了。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跟爷在一起,满足的很。我不想多想,我就想跟爷把每一天都过好……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只要不打搅我跟爷现在的日子,我就能什么也不追究什么也不追问……有爷就好!”

    这话说的又软又轻,他把人匝在怀里,恨不能揉到骨头里去。

    夜里喝了点,晚上诉衷肠半晚上,起来就有些迟了。

    嗣谒早起第一件事:找福晋。

    福晋去哪儿了?

    他家福晋从外头回来,头上簪的花都被雾打湿了,“这是去哪了?”

    桐桐手从背后伸过来,手心里放着个红果子,“陆陆续续的红了,说是狼桃……都说是有毒,可我觉得这东西能吃……”

    不仅你觉得能吃,我也觉得这玩意能吃。

    桐桐觉得口水分泌:“我觉得这是我特别想念的味道,要不……我尝一口!”

    不行!“但是以我对药的了解,我觉得这没毒。”

    “可万一有人要诱惑着你尝这东西呢。”

    不用这么麻烦!桐桐眨巴眼,“对我诱惑最大的就是爷了。”难道爷是有害的?

    福晋这甜言蜜语怎么张嘴就来呢,一大早起就被说的心情明媚的,“先放着,爷叫人试试就知道了。”

    试?怎么试?她给建议,“摘点叫人喂猪去吧,要是猪吃了没事,人吃了八成也没事。”

    为了吃这个东西,她也是挺拼的,还找理由,“爷那庄子上什么都种,凡是大清能找到的东西,不分南北,爷都试着种着呢,这东西要是能吃……不也挺好的……”

    知道了!他进去梳洗,“今儿就叫人给你去试。”

    那可说好了!

    嗯!

    “那我现在就去摘!”桐桐说着就跑出去了。

    她这一跑,弘显急着就追,要追就来吧!她画了一条线,不许孩子靠近。伺候的人都在劝呢,她义正言辞的,“别说毒 不毒的,是药都有三分毒,药材里有毒性的药材少了?这东西是有药用价值的,都不许多嘴。”

    吓的人真就不敢言语了。

    张嬷嬷就道:“老奴安排几个人来摘吧……”

    那也不行!

    水仙紫苑几个丫头没法子,拿了两个布口袋来,给把手和胳膊都套在口袋里,不妨碍手活动。不灵便是有的,但不至于直接接触到。

    桐桐:“……”真没这么怕人。

    这么折腾完,她去摘了,摘了放在篮子里,红了的不少,不同程度的红。

    她摘起来,然后把品相好的挑出来单放着,那红的不好,长的不好看的,挑了一小篮子,这个给猪试试。

    感觉好浪费呀!

    她把品相好的那一篮子叫丫头放到自己的书房,“回头要研究药性的。”

    哦!福晋研究药性从来没出过岔子,倒也没那么紧张。

    桐桐牵着孩子回来,还追着要去前面的爷问,“要叫人把这玩意送去庄子上吗?”

    不够折腾的呢!“叫人抓头小猪回来试试就知道了。”

    对啊,“可以再弄两笼活鸡活兔回来吗?我想看看那个叶子和藤这些东西吃不吃?”

    真是能折腾。

    孩子没见过猪和鸡兔呀,带回来就瞧新鲜了。

    用这个狼桃喂猪,猪吃的可香了,吃完就睡的呼呼的。那狼桃的叶子掐下来扔给鸡和兔,人家吃的也挺好。除了人一靠近,把这些小东西吓的够呛以外,吃了一点事也没有。

    她家爷回来说,“多瞧几天吧!”

    其实动物比人灵敏的,在野外有毒的东西动物从来不碰,凡是被鸟雀啄过的,人吃了问题都不大。

    没等好几天,再等下去,那红的全被自家爷摘了喂猪了。

    那品相好的,都熟的透透的了。她白天躲在书房,把人都打发了,然后把各种的解毒丸药拿出来,水就放在旁边,随时等着给自己解毒。然后抓了一个,小心的咬了一口。

    酸甜酸甜的,水汪汪的,熟悉到想掉泪的味道。

    一口气吃掉三个,自己给自己号脉,跟中毒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且好着呢。等等,等到晚上再看看。

    晚上正常的吃饭,胃口还怪好的。她再搭脉,一切照常。

    这一号脉再一号脉的,要是看不出来她有鬼才怪了,“有了?”

    啊?没有。

    没有你怎么总号脉?突然之间想起来,“你吃那个东西了?”

    就尝了……一口?半口!就用舌尖添了一下。

    “宣太医!”真是把人能气死,“你怎么那么胆大呢。”

    晚上了,折腾的太医跑了一趟,结果给福晋号脉,才开始以为是有了,还想着不能要的话,怎么偷偷的下胎还是怎么的。结果号脉再号脉,“福晋……身康体健……无碍!”

    哦?“那今晚请下住下,明早再看看。”

    到底看什么呀?

    第二天早上再给福晋诊断,太医特别笃定,“福晋的身子康健的很,老臣在这一行也做了这么些年了,达官贵人求诊者不知凡几,比之福晋身子骨康健的人少之又少。”

    那就是说确实没毒!中毒可不关是不是原本康健。

    他叫人拿那个东西过来,然后问福晋,“你昨儿到底是吃了多少?”才不信你只添了一下。

    “三个?”她小心的伸出三根手指,有些心虚。

    林雨桐,回头咱们再算账!当着外人的面他也没训她,只吩咐下去,“摘一篮子洗了,拿去厨下切成片,都尝尝……”

    好浪费呀!我还想着怎么储藏能久放呢。

    然后一府里的人都尝了,还挺好吃的。等着不舒服呢,结果并没有。

    桐桐低声问:“要给宫里带吗?”

    疯了?!这玩意可以禀报,但不能这么给宫里送的。只能验证暂时无毒,然后试着种种看,更多的人多吃几年看看再说。新物种不在民间推广开,谁敢拿去叫皇上吃?!

    桐桐嘴角一翘,今年不多,正不想送人呢!

    她家爷想的却是:这东西不能叫宫里吃,但是庄子里有其他两种是可以拿去给宫里试着吃的。

    第62章 梦里清欢(62)

    这是正经事,得上折子的。

    这个不能贪功,番薯这些东西在民间广有种植,肯定跟官员的推广分不开关系。如今种植是个情况,产量几何,都得如实的告知皇上。

    他主要是说这个狼桃,虽不见得填饱肚子,但丰富的口感,叫百姓餐桌上多一样吃食也是好的。

    “你试吃了?”

    是!府里都吃了,也叫太医瞧了,无碍。

    康熙自己都笑:“那东西当花种的时间都不短了,怎么想着去吃它?”

    因为福晋嘴馋!

    但这个话不能说,只道:“别人都是红了放在屋里当摆设的,可福晋把这个当花种,种在了园子里,种的太密了,撅了又可惜,干脆都给挪到花盆里了,好些盆呢,结果结了好些,在园子里放着呢。一红一片,鸟儿啄的厉害,想着该是没毒的。您也知道,儿臣的福晋钻医药钻的紧,她拿这东西想着是否能当药用,就跟早前的辣椒似得……她不认为有毒,便吃了。吃了又叫了太医给瞧了,没什么不好。府里人都吃了,也没别的不好,味道还挺招人喜欢的。但到底没长时间试吃,儿臣不敢拿到宫里来……”

    这倒也罢了!

    “儿臣以为,这舶来之物,也不全是坏的。只要引进来能生根发芽长起来,于咱们是有益处的。”

    “回头着理藩院留意,若有种籽都可想法子弄回来些试种看看。”

    这正是自己想说的!既然皇上有旨意了,他就说起了别的:“另外,儿子还询问了各地回京述职的官员,像是苞米二十多省已有小规模种植,如今儿子实验两年,产量确实较为可观,也确实能作为主粮……儿子以为,此种作物也可作为税粮征收一部分……”

    说着,就重新拿出几张纸,递给李德全,“这是儿子试吃过的苞米食谱,虽不如米面,但也比之其他杂粮作物好的多……”

    李德全接了过去呈给皇上,皇上扫了两眼就吩咐李德全,“今儿叫御膳房照着这个做了呈上来吧。”

    事办完了,那就能起身告退了。

    康熙点点头,看着老六出去,又扫了折子一眼,这才靠在椅背上,思量自己这几个儿子,别的先不说,老四和老六是难得王佐之才。叫干什么就踏踏实实的干好,不讨巧的要功劳,也不抱怨苦累。

    有功劳该赏赐吗?该!

    但现在不能赏,有什么功劳他这个皇阿玛心里都有一本帐呢。

    老大这个先不提,太子更不能提。老三这个糊涂蛋,他是不想提。老五的性子除了跟他福晋有棱角跟其他人那是不见棱角的,老七……不找他,他也不凑过来。

    剩下个老四、老六、老八。

    老九这个混蛋犊子不当人子。

    老十挂在老九身上就扯不下来,跟一个人似得。

    这么想了想,把老七又想起来了。不巧下面又禀报说阿兰泰病的重了,可能要不行了。李德全一禀报,康熙瞬间心情就不好了。这位是老臣了,本朝凡大事无不有他的影子,“朕得去瞧瞧……”但出宫麻烦,“先叫直郡王代朕去看望……”

    直郡王得了旨意马上就去,可去的时候人已经弥留了,不等他走,就咽气了。

    皇上心里不好过,“停朝一日……”

    李德全愣了一下,才马上应了。为大朝辍朝,这是本朝第一例。

    “直郡王和七贝勒替朕去祭奠……”

    李德全叹气,皇上把哪个阿哥都要兼顾到的,就怕忘了哪个,再叫人把阿哥爷给轻践了。

    这不,一入十月,要去巡视永定河工程了,皇上又特别叮嘱,“叫老大、老四、老六……还有十三随扈,巡查河工。”

    怕十三爷没有亲娘照管吧!

    李德全应了一声出去了,想起皇上的用心,他都忍不住鼻子发酸。以后可千万别闹起来,若不然,皇上得伤心了。

    “这都冬天了,出去能舒服吗?”桐桐给带大衣裳,“皇上怎么这次带上爷了呢?”

    巡视河工,这河工跟农灌向来脱不开关系的。

    这边嘴上跟福晋应着话,那边盯着地图瞧,“这永定河是去年皇阿玛才给改的名字,早些念,这河在这么大一片区域里来回的摆动……水患严重……又靠着京城,不好好治理怎么行?去年疏浚了,但这还不行呀!我之前看了他们定的方略,若是按照他们的方略来,这永定河修这么一次,最多可稳定四五十年。可这四五十年之后呢,水患依旧挡不住……”最怕的就是改道,动不动就改道,大面积的摆动,治理起来就很麻烦,“这里牵扯到要迁移百姓的事,更得慎重。”别叫人家好容易扎根了,又得迁,没这么办事的。

    桐桐就说:“修好了就得维护,水利归地方官府管。地方官员调动频繁,要是不出事,谁也不愿意多一事。三五年五六年,雨水多了,想起来了修一下,这当然不行了!这是个长年累月,需要不停的管理加固的事情。”是啊!这不是就是弊端了吗?

    要么叫专人管,可这大清国水系都要这么管,得多少官员,需多少民工,每年需要耗费多少?朝廷支付不起。那要么就叫官员每年竣修,可如此以来,地方赋税都从这些工程里漏走了,贪腐滋生更有温床。哪个工程里没有猫腻呢?朝廷管的过来吗?

    他收了图纸,若有所思,这一茬先摁下不提。

    抬手把满屋子溜达的弘显拎过来,才要逗孩子说话,赵其山来就禀报说:“四贝勒府里来报喜了,咱们家有四阿哥了。”

    李氏生了个儿子!

    是四福晋亲自给抱来的,她欢欢喜喜的,一点勉强的意思都没有,把小四送来,要接弘昀回去。

    弘昀养成了一只肥崽子,四福晋喜气盈盈的,每个孩子都养好养成,府里就是稳当的,说起李氏生的小四,“给我愁的,心说再不生就要想法子了。可算是在我家爷走之前生了!”

    迟了半个多月,给人吓的呀!

    桐桐给孩子检查了一遍:“没事,好着呢,壮实的很,好养活。明年天一暖和就能带回去了。”

    四福晋就放心了,“洗三还在你这边过,明儿我们家爷一走,我就过来。”

    行啊!

    于是,男人跟着皇上去巡河了,妯娌俩在这边忙着呢。

    弘晖口齿清晰的很,见了面就叫娘,然后直接爬到她腿上坐了,弘显笑着喊哥哥,弘晖又拉他上来。两人都挤在她怀里,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玩的可好呢。

    桐桐摸了摸俩孩子的脑袋,转脸又跟抱着弘昀的四福晋商量酒席的事。

    把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四福晋才道:“前儿我进宫了一趟,去瞧瞧娘娘,听屏嬷嬷说了一句,皇上好似要给五公主赐婚。”

    这个五公主就是行九排五,自家亲小姑子。

    “没一点消息露出来呀!赐婚蒙古吗?”

    四福晋低声道:“听那意思是太后不舍,想留京里。提了佟家的后辈……”

    佟家?太后才不会提佟家,还不够闹心的呢!只怕是皇上的意思。

    这个佟家,属于有来往的人家,桐桐在心里算了一遍,“年纪相合的,也就佟相的长孙了。”

    是!

    佟国维精明的很,但其实儿子里特别精明强干的还真没有,他的长子叶克书如今任銮仪使。就是管皇上出行排场那一摊子事的人,里面都一水的权贵子弟。叶克书的儿子叫舜安颜的,跟九儿年纪相仿。

    把德妃的闺女嫁到佟家?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桐桐就问说:“叫人打听那舜安颜了吗?”

    打听了,“家家的孩子都那样,没比谁出色到哪里,也没比谁差到哪里。就是权贵人家子弟该有的样子。”四福晋话是这么说的,但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不喜欢。

    桐桐就问说:“屏嬷嬷露这话,怕是叫咱们打听细些。”

    嗯!就是这个意思,“细细打听了,今年十七了。本早该说亲的,不过是遇上了他外祖家有丧事,一个接着一个的,这事就搁置了。紧跟着敏妃娘娘这不是就没了吗?婚事就没再提,但是院子里开了脸的丫头也有三四个了。你说这事……可怎么办?”

    桐桐就叹气,“抚蒙是不好,但留京城呢,其实哪个权贵子弟都一样。要是想得开呢,就想着好歹住在公主府里,不乐意见就不见!得空了接我这边,或是接你那边住着……”

    这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公主开府之后,万事都有规矩,哪里能说住哪住哪。是啊!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巡视河工没多少日子,等回来之后商量一下再说。

    果然,有半个月,人回来了,桐桐一边给自家爷搓背,一边说这个事:“这婚事是左也不对,右也不是,吓的我都不敢生闺女了。”她家爷皱眉,“指婚佟家?”

    是!娘娘叫打听,那必然是七八分的准了的。

    “这事……变不了。”她家爷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只怕下来皇上多有倚重佟国维的地方。”

    桐桐一下子明白,“用佟家制衡索额图?”这个样子吗?“除了太子的原因之外,皇上对索额图是不是优容的过了。”

    是!可这也正是叫人心里难过的地方!皇上只怕心里也不好受呢。索额图是谁,他是配合皇上一起智擒了鳌拜的人!那时候皇上才多大,大半辈子了,索额图助皇上擒鳌拜,平三藩、征噶尔丹,这是什么样的情分。

    几十年了,君臣相伴真是生死存亡里走了几个来回,可谁想到,走到如今,会成了这个样子。

    第63章 梦里清欢(63)

    不给人一点转圜的时间,皇上一回来,第二天就下了旨意,册封九儿为和硕温宪公主。紧跟着就赐婚给佟国维长孙舜安颜。

    可偏偏那是佟家,皇上是有别的用意的,像是四贝勒和自家爷就不好私下过多的接触。

    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桐桐特意见了这位小姑子。九儿机灵的很,知道这是有话单独说,就跟着出来,“我送送六嫂。”

    姑嫂俩从里面出来,桐桐拉了她的手,低声问道:“四嫂都跟你说了?”

    嗯!说了。

    桐桐拉着她慢慢往出走,“佟家到底是不一样,很多时候有了委屈反倒是没法说。但我想着呢,人总得奔着有好处的一面想。虽然额驸也没有更好,但也没有坏到哪里去。你要是愿意呢,好好经营。你要是不愿意,公主府是自己的。回头里面的奴才叫你六哥给你敲打一遍,万万不敢跟你闹鬼的。便是有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总有一点好,那便是离娘娘和我们都近便。三不五时的能见见……”温宪公主愣了一下,笑意爬上眼角,在宫里敢这么大胆的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她缓缓点头,“我知道,好处横不能叫咱们都占了。跟别人比起来,我这已经很好了。六嫂放心,也叫六哥放心,我是公主……我得感念皇阿玛的恩典,得感念太后娘娘的恩典……”

    对!是得这样!公主跟皇子不同,嫁出去了,很多事情就得自己去经营了。

    本人看的开,那就没事了。

    桐桐还挺高兴的,整个冬天,她都过的惬意急了。

    皇上发了什么旨意,后宅能知道的。反正整天听到的都是皇上免了哪里的税了,皇上把哪里的税又给蠲了。三天两头就是这种消息!

    桐桐都不敢细算了,她偷着问自家爷:“这里一免那里一免的,这河工还不停的烧钱,不是说江南哪里又冬汛河水倒灌了,还得修堤坝吧……花的多,朝廷给这么多地方免了,还有钱吗?”

    总得叫民力缓过来吧!

    哦!这样啊!也不是很懂的桐桐就不说这个叫人不开心的话题了。她凑到自家爷跟前,低声道:“知道今年光是入股的药,分润了多少银子吗?”

    多少?

    桐桐伸出一个巴掌来,“这么多!”她嘿嘿的笑,带着几分志得意满,“爷,现在可是我养着爷呢。”

    胡说!

    真的!她追着他算账,算他的贝勒爵位俸禄有多少,而每年又得花销出去多少。反正那个爵位挣的,只够保证府里有最基本的体面,其他的可就真没有了,“而且,皇上穷了,你没发现,皇上现在很少打赏吗?”

    哎呀!哎呀!看那锱铢必较的小模样,“那怎么着呀,嫌弃爷挣的少了?”

    那哪能呢?挣多少我都稀罕爷,“我养爷养的可高兴了!”

    瞧这张嘴,真是能把爷给哄的呀,“那么爱钱呀?”

    更爱爷!

    呵!爷也得信你。转天拿回个匣子塞过去,“瞧瞧,可满意。”

    什么东西呀?

    打开一瞧,一匣子银票,各种面额的,加在一起数额这么大。桐桐张着嘴,嘴里能塞下鸭蛋,“爷您贪污了?”

    爷那么没出息?!不是贪污的……但也肯定不是您挣的!

    “爷是皇子阿哥,爷要怎么挣去。”在钱上怎么老寒碜爷呢?瞧她想知道那模样,他故意不说,反而先伸了手,“茶呢?”

    拿钱回家的爷们就得捧着的,桐桐赶紧把茶给端过去,“爷,刚适口,您慢用。”

    嗯!茶还不错。

    桐桐站在后面给人家揉肩膀,“银子哪来的?不说清楚,我不安稳呀。”

    真是个小蠢蛋,“能从哪来的?从户部借来的。”

    借的?干嘛借呀?咱家有钱。

    这不是有钱没钱的事,好像谁没钱一样。大家都借,咱怎么能不借呢。

    桐桐却觉得这银子咬手,心里不由的腹诽了一句:大清国没亡,真是祖宗保佑。

    “我得把这个收起来,咱不能用。”说完才想起了,“这个要利钱吗?”如果要的话,这可太可怕了,这么大的数额,一年光是利钱就是好大一笔。

    “这个不能都收起来,得抽一部分出来跟老四家那边合股出去经营去。”别真给没收了,“老四那边有靠谱的门人,爷也见了,也觉得亲近又靠谱,干脆直接叫他去经营得了。”

    所以,你们拿国库的钱出来偷偷生钱去了?

    那要不然,从哪弄这么些钱去?

    “多早晚能回本呀?”她是真觉得欠这么多是个负担,“要是万一皇上叫还了,咱拿不出银子出来……”

    三年就回本了,没事。

    但是桐桐还是觉得很悬,她觉得还是得配点别的丸药出去卖。可配点什么合适呢?

    过年的时候发现自家额娘的脾气不是很好,总带着几分烦躁。她干脆直接配了无忧丸!像是自家额娘这个年纪的女人,应该都合用。做好叫张老太医给瞧了,他是特别乐意代销这个药的。

    药被认可了,叫相熟的人先试试。四福晋还专门叫人再取了一回,她娘家的人多,先给了她额娘一些,用了当晚就睡的踏实了,也没起夜,早起神清气爽的,便觉出好来了。四福晋一听,就不见外的要来了。

    回头四福晋还跟四贝勒说:“瞧见了嘛,六弟那边真是日进斗金呢。您不知道,我这心里老心虚……”然后又说年节跟前,那边给这边几个孩子都准备了什么东西,哪个孩子花费的都不是小数目。

    把老四都说的,好像爷这日子是过的有些紧巴一样。先紧这半年吧,回头多给福晋些也就是了,省的抠搜着算计着花钱,叫人不落忍的。

    反正这些爷各有各的来钱道道,这过年聚到一起,好似过的都不差呀!

    论起艰难,也就是十一艰难一些,毕竟身体是真不好嘛!但身体不好,宫里给补贴呀!所有的开销,都是宫里提供的。再加上宜妃几乎是全贴给十一了,算一算就知道不是小数目。四时八节宫里娘娘不少收东西,反正可着十一补贴。十一福晋但凡进宫,绝没有空着手出宫的。老九看不过去,按月叫人给十一送银子。可饶是这样,宜妃还说给的少了,但凡见了老九,就没有不念叨的。

    老九心里明白的很,这不是额娘偏心,而是额娘觉得自己做生意,给老八不少补贴,给老十也不少补贴,怎么就不能补贴一下可怜的小十一呢。这种的,他能说什么呢?他拿了安家银子起家,跟江南那边来往密切,富商家的生意他没少掺和,反正年底这红利是真没少拿!可这一分好几份,落到手里也没多少呀!

    年前给了十一一万两,结果额娘嫌给的少,“小十一可怜见的,他媳妇娘家在关外,又不是有多大的家业……也没多少家业贴补小十一……”

    行行行!最怕的就是自家额娘哭不出来,偏还用哭腔说话,转脸再塞了十一一万两,然后人家一句客气的都没说,直接塞了他福晋了。

    他这边一口气憋着还没下去呢,就听十一弟妹转脸跟自家福晋说:“九嫂,您看,这多不好意思。”

    银子是我给的,凭啥对着她说不好意思。

    谁知道自家这倒霉福晋紧跟着来了一句:“没事,花吧!没有了就打发人过来要。”

    要不是在宫里,他都恨不能掐死福晋算了,你是拿爷的银子送人情,手一点也不软呀!

    回去的马车上,他咬牙切齿的,“一送一万,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几万也没我的份!我干嘛不送人情去!”

    哎呀!你是要成心气死我呢,回去扒拉了两万给福晋送去,这总行了吧!这他娘的忙了一年,自己手里落下的反而是最少的一份。

    可他却不知道,他家福晋拿了银子就直奔六贝勒府,“六嫂,咱拉上几个嫂子弟妹,一块合股做点营生呗。”

    啊?

    桐桐都愣住了,“做什么营生?”

    “脂粉呐!”九福晋指了指脸,“您送我的,我用了。把市面上能买到的都做了比对,没一个有您做的这个好。这个又不犯谁的忌讳……所以,干脆做起来,一年还不挣几个散碎银子?”

    成吗?

    九福晋胸脯拍的可响亮了,“行啊!要不,我下帖子,把咱们这些妯娌聚齐了,商议商议?”

    可问题是,满人不准经商。你家爷的生意不都是偷偷入股,而后分成的。面上是不许的吧!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回头宫里该斥责了。

    九福晋便低声道:“咱也偷着入股便是了,找个抛头露面的人还不容易?”

    那要是这么着,就不能聚在一起商量。得单独偷着联系!

    九福晋可高兴了,“我做这个居中联络的。”

    那我回头把方子写给你,其他的我就不参与了。

    九福晋一走,她心虚,这些福晋搅和在一起别又给惹祸。等自家爷回来的时候他就偷着说了,自家爷愣了一下,“爷们的事,跟内宅没关系。别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就行!”合伙而已,只要不是亲密无间的没底线,就没事。

    这么开明的吗?桐桐才要问呢,就听自家爷突然说了一句:“明早请太医来吧,爷明儿要告假。”

    嗯?才过了年,又出什么事了吗?

    趁着他洗漱的时候,桐桐偷偷问赵其山,“怎么了?”

    赵其山声音小小的:“皇上命费扬古、伊桑阿考察宗室子弟的骑射……”

    “宗室子弟……包括皇子阿哥?”

    赵其山不住的点头,是的!皇上叫武将来考校皇子和宗室子弟的骑射来了。

    桐桐朝里看了一下,表示明白了:要考骑射了,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怕怕哟!

    第64章 梦里清欢(64)

    告病就告病吧,告病之后太医都不知道给编个什么症状好。

    反倒是人家自己跟太医说:“觉得脚凉,头疼。”

    这是个什么病呢?

    最后太医只能说:“艾草泡着,泡脚也行,泡全身也行。头疼……那就歇着,怕是累着了。”

    对!泡艾草就行。福晋每次给熬的那个汤药,泡进去滋味可不咋好受。

    反正得叫人知道爷是泡药了的。

    桐桐觉得叫老太医这么跑有点过分,一边把人往出送一边就道:“若是紧急,我请您的时候就告诉您紧急。若是不说紧急,您打发小张太医来便是了。小张太医的医术也是不错的。”

    肯提携,肯体贴,老太医千恩万谢的。

    回来的时候自家爷真就散着头发在炕上呢,二月初,外面还冷的很,这是真打算‘养病’了?

    行吧,愿意养就养着吧。

    桐桐叫人泡菜籽花籽,今年准备种早点,少不得还得有草席子给盖上护着点嫩芽。反正是不是要紧的事,她都把这事当要紧的事在办。人嘛,总得忙点什么吧。

    往常这个时候,该自己带着孩子玩了。可现在,自家爷这不是闲着呢?孩子在炕上跟他阿玛玩着呢,她也乐的轻松,自己忙自己的。

    这一不搭理人家,人家一边跟孩子玩,一边跟自己搭话了。先开始说进入了腊月之后皇上还带着直郡王、老七、老九还有十四出去一圈,就是去看修了一段的永定河了,近便的地方:“老九那心眼全钻到铜钱里去了,他这是还没回过味来呢,皇上对他跟对老八,其实别无二致……”

    嗯!然后呢?

    然后又说起了正月这次,“带了老四、老七、十三。品出来了吗?皇上怕不长眼的欺负老七……可先带了老九,再下来换着带老四……什么意思呢?”

    老九能力不差,皇上知道这一点。

    是!这么想也没错,可这也说明,“老九跟老十老往老八身后站这个事,皇上不高兴了。他是想把老九拉出来……”

    懂了!想叫老九自己意识到,他跟老八没有主次。可老九又不是笨蛋,他不那么想有什么办法。这事谁都不能提醒,得自己去悟。连宜妃都不敢说。

    估计,宜妃被气的一晚上一晚上的都睡不踏实。

    桐桐凑过去,低声道:“皇上也从不把十四和咱们两家单独放在一起……”

    “嘘!”说说别人就罢了,你怎么老爱往自己身上扒呢。扒别人不叫事,扒自己这种事,是不是傻?

    桐桐瞪眼看他,感情你们都知道呀?

    这话越发冒傻气了,爷又不是老九,难道看不懂这个。你都知道宜妃不能多说,那你猜娘娘会不会多言语?

    桐桐的声音就小下来了:“那你说……万一十四站在咱俩家对面了……”

    自家爷就笑,多少有些无奈:“谁也不能把谁逼到谁的对面,这全看自己的心思。老九倒是跟老八贴的近了,可老五动了吗?老五没动,反而越发低调了,跟谁都守着本分,不多不少。说起来十四现在也不算小了,该懂的,他都懂。能站这边,也能站那边,更能哪边都不站。可他非要站一边,那就没法子了。要是真贴着咱们两家,我跟老四保不住他吗?肯定把他护的好好的,不叫他落下。可如果他非要抖机灵,那谁也不能拉着……”结果不过是到了最后,给他能留一线罢了。

    桐桐这么一想,就觉得:“那老十四其实挺聪明的。”明白两头下注的道理。

    “老四和娘娘一点暗示都不给十四,未尝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

    桐桐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了,才要说一句娘娘也不容易,谁知道自家爷来了一句:“所以,爷还是要隔三差五的病一病的,要不然贴着老四,到底叫人忌讳。”

    桐桐:“……哦!”这么绕来绕去的说,原来为了是解释他这次告病请假的事呀!

    怕考试这个,他也知道挺丢人的。得亏他七绕八绕的,绕的这么高大上的,最后会落到这事上。要不是赵其山不隐瞒,她今儿还真就信了他这番说辞。

    于是,她点头,坚信不疑的语气:“爷说的对,歇着吧!”然后瞧了孩子一眼,她朝外走,“我去灶上给你们爷俩弄个蒸酥酪来。”

    说别的弘显还不在意,一听吃的,马上抬起头,“吃奶糕糕了!阿玛,吃奶糕糕喽!”

    傻小子就知道吃。

    他阿玛点了点他的鼻子,引得孩子咯咯咯的笑,然后把孩儿他额娘一出去就‘噗嗤’笑出来的声音给遮挡住了。

    桐桐出去就叮嘱赵其山:“爷不知道他告假的原由被我知道了,你可别说漏了嘴。”

    这话在脑子转了一圈赵其山才明白什么意思,立马面容一整,应承的可好了。

    桐桐往膳房去了,结果一扭身见赵其山背过身子,肩膀一耸一耸的。

    瞧笑的那样!叫咱家那位小心眼的爷知道了,福晋我有办法逃脱惩罚,你呢?板子是啥滋味忘了吧。

    这边蒸酥酪好了,看着孩子拿勺子自己吃完了,还盯着他阿玛碗里的那一份。

    他阿玛的碗比较大,这会子还剩下最后两口。然后孩子老盯着,但真不能给孩子再多吃了。于是,人家把碗凑到嘴边,用勺子一扒拉,那么大一块全进了阿玛的嘴里了。弘显立马瞪大了眼睛,就那么看着。

    他阿玛也瞪着眼睛,似乎意识到这么不好,都不敢嚼。

    弘显‘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好不可怜。

    桐桐抱了孩子,假意哼了自家爷一声,“怎么能都吃了呢?”

    当着孩子的面吃了那一口,真不好消化。他不说他无良的逗孩子,反而理直气壮的说教孩子,“阿玛就是告诉你,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别人给你是情分,别人不给你也是本分。”

    弘显才不管什么情分本分,就知道好想吃的奶糕糕没有了呢!被阿玛一口给干掉了!

    桐桐也不哄了,把孩子塞过去,谁惹哭的谁哄。

    但人家也可会哄孩子了,孩子往怀里一抱,颠了两下,“阿玛让人给你做了比奶糕糕更好吃的,你把肚子填满了,别的怎么吃的下?”

    还有吗?

    嗯呢!

    桐桐就笑:我看你拿什么给孩子吃?

    可一会子孩子就把吃的忘了,他阿玛叫人去拉好玩的东西去了。

    下半晌的时候,院子里多了不少的东西。有造型特别奇特的滑梯,这个滑梯户外一个,还有一个能安装在屋里,腾出一个院子的正屋,来放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还有一个特别好玩的,孩子坐进去,木头小马是自己能走的。

    低头一看,满地能自己跑的是木头的小鸡小鸭小狗,动作虽然迟缓,但真的在自己走。

    满府的奴才瞧的惊呼连连,但桐桐好似觉得稀松平常一样。但是这么五颜六色的就是好看。

    弘显哪里还记得其他?马上去玩去了。

    “什么时候叫人做的?”桐桐真不知道。

    “从弘晖能满地跑的时候就把图纸给下去了,年前就说做好了。可这油漆过的东西,我打算给多放点时间。如今天暖和了,叫送进来吧。”给老四那边的已经送去了。

    “送什么呢?”四贝勒问苏培盛。

    “是给阿哥和格格们的,都是挺精巧的玩意……”

    走!瞧瞧去!

    回去的时候,四福晋正在院子里瞧几个孩子上上下下的玩,满院子都是蹬蹬蹬走着的木头鸡鸭,他捞了一个拿在手里细细的端详了,然后又给放回去。

    四福晋就见礼,孩子也喊阿玛,不知道玩的有多好。

    只弘昀是个傻小子,满院子追着木头鸡鸭跑。

    四福晋就笑:“六弟这心思也太巧了,您瞧瞧……这是不是比诸葛亮那什么还厉害……”

    是!特别巧。他心里有些怜惜,若不是有许多不得已,他又何必只钻研这些东西呢?

    这么想着,才要抬步往里面去,却见个小太监,把每个玩具都摸一遍,摸的特别细致。四福晋见自家爷瞧着呢,就笑道:“六弟打发了人告诉了一声,叫人再给检查一遍,怕有没处理干净的毛刺,刮到孩子……”

    这也太娇惯了!

    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拦着小太监检查,反倒吩咐苏培盛,“再安排两个人,快些查完。”

    还是怕有没检查到的真伤到孩子吧。

    进了里面坐了,福晋把茶递过来了,他一扭脸见炕桌上放着小簸箩,里面放着核桃和小锤子。不由的眼睛一闪,想到毛刺会不小心刮伤这个事。还别说,这较他突然有了些灵感。喝了两口茶,就去拿砸核桃的小锤子。

    福晋就笑:“磨豆浆的时候,少不得这些东西。我闲着也是闲着,横竖就几个孩子和爷每天喝的,有一茶碗的核桃仁就行了。我就自己试着敲核桃玩的。还别说,这核桃滑溜溜的,不是那么好敲的。”

    不好敲吗?“哦!爷试试。”

    敲了一下,核桃跑了。抓回来再敲,核桃蹦跑了。这个力气是不好拿捏。

    福晋就笑,反正去端果盘去了,才说:“可别砸到手上……”

    话没说完,结果一扭身,坏了,真给敲手上了:左手食指指甲盖下面都有淤血了!

    把四福晋吓的,打发身边的嬷嬷:“赶紧去六贝勒府,拿止疼散……”家里主子不用那个东西,她知道那边有这药,但也没要。这会子急着用了,却没有。赶紧打发人出门,十指连心,多疼呀!

    然后桐桐就知道:四贝勒敲核桃砸伤了手。

    她的眼睛眨巴了再眨巴,先去拿了止疼散,然后就去看自家爷。

    自家这位爷只淡然了‘哦’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声:“太不小心了。”

    可结果呢,呵呵呵!皇上说考呢,具体日期却没定。不知道什么给耽搁了,这一耽搁就是半个月,在都以为皇上忘了这一茬的时候,皇上突然的就说,“就今儿吧……都去南苑。”

    桐桐听说的时候,不由的说了一句:“白挨了一下。”

    她家爷:“……”

    第65章 梦里清欢(65)

    这个考试没有悬念呀!

    直郡王那是上过战场的武将了,等闲武将都比不上他,考他?他是以表演的心态给开了个场。太子是不用去考的,太子是君嘛!再者,太子的骑射不差,每天坚持半天,这都是功课。好不好的,天下人都知道。

    老三也不错的,十二三岁,十四五岁的时候,皇上出塞围猎也是带着去的,那时候还跟皇上比过。虽然皇上有哄孩子的嫌疑,但再放水那也是成年人跟孩子比呢,人家没落下,那就是说明没差!酸文假醋的,那是性格。不是说人家上马不能弯弓射箭。

    老五吧,他脸上那疤痕说明他在战场上的时候往前面去了,要不然,伤不到他的。敢往前面冲,那必是有依仗的,对吧?

    老七别瞧着腿脚不利索,但上了马一样御马而行,腿不大方便,不耽搁人家射箭呀!

    老八人家骑射相当不错,替皇上试过马,在塞外跟直郡王比过箭法。

    老九和老十不惶多让。

    老十读书是真不行,但人家骑射比不上直郡王吧,但比其他人都好。他跟直郡王的差别是,直郡王是皇长子,处处都有人盯着,他不想叫人说不行,就得背后下功夫。老十是自由散漫一派的,学个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练的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至于是不是垫底,爷在乎吗?

    紧跟其后的十二、十三、十四,尤其是十三,好家伙,眼看又是一直郡王呀!

    十四年纪最小,可基本能跟老十打平了。

    赵其山在这里白话考试现场,各种的精彩,反正就是直郡王牛的很,十三爷了不起,没想到十爷那么厉害,十四爷现在都不输给十爷……至于四贝勒,绕过去了,不提也罢。

    还有那么多宗室呢,那么多人都算上,四贝勒也就说个中不溜的成绩,不差了!

    但是,没人拿四贝勒给普通宗室比,对不?

    好生尴尬!

    赵其山一脸侥幸的样子,好似在说,幸好爷没去,爷要是去了,这垫底的就是您。

    反正就是四贝勒把面子给丢了呗!

    作为他四哥的亲亲六弟,总得给他哥把面子找回来吧!

    桐桐明白,有一种伤害叫做感同身受,自家爷这会子是真难受。他大概在想,老四现在经历的一切,爷当年都经历过。他觉得他得给他自己把颜面找回来。

    于是,她赶紧朝赵其山摆手,别嘚吧了,出去吧,一会子恼了你就该遭罪了。

    赵其山麻溜的给躲了,这边自家爷在屋里转圈圈:“还不定那些人背后怎么笑呢?”

    不行就不行呗,还不兴人家笑了?你们俩背后不笑人呀?她发现自家爷的理有时候是单边理,还都是朝里边的。

    但这话不能说的,她只道:“得想点能露脸的事……”

    对!

    人家可认真的,想当下紧迫的,又能处理的更高明的。

    什么事呢?一晚上辗转反侧,还真叫人给找到了。从前年到今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事?是河务!光是永定河,从前年后半年,到今年的正月,皇上一共去了四次了。跨越了三年,可其实不到两年的时间了,皇上亲自巡视了四次。去年腊月和今年正月两次巡视,中间相差了不到一个月。可见皇上的重视程度。

    可巧了,皇上在前几天的说起河务的时候还提了一句,说是图纸不明晰,若是能以木板刻之,该比之图纸要好用。可这东西,为什么不能跟孩子的玩具似得,给做成小模子呢?

    他觉得这个是行的!

    于是马上打发人去四贝勒府,请四贝勒明儿务必过来一趟,有要事。

    结果还真是正事,就听这老六是这么说的,“这也不是弟弟想出来的办法,相传秦始皇在他的地宫里修建了山川河流,山山水水无所不包。那咱们要把一段河流缩小到棋盘上,应该是可行的。为了看的更明晰,可以放的更大些,两张书案这么大,一目了然,岂不比在木板上雕刻更直观?”

    有理!

    老四眼睛一亮,“这要做,可是个大工程。若是能把大清国的一山一水都摆在这个盘上……这得数十年去做。若是用在军营里,此物有大用。”

    这个他当然知道,但这个时候却不能说,只不好意思的笑,“愚弟只想到眼前的河务,倒没想那么远。”说着,就把位置让出来,“四哥,这折子您来上,咱哥俩署名。”

    毕竟,完善想法,提出当做大事来做的,是老四嘛。

    老四也高兴,提起了笔,但折子上却先写了是老六提出了什么想法,把之后用在军事上等等的想法,都归结为哥俩闲谈中提及了云云。反正就是功劳哥俩平分。

    弟弟有情,哥哥也挺有义,相处的不要太美。

    可这美还没完呢,赵其山就在门口朝里看了一眼自家爷,不好打搅四贝勒写东西嘛。

    等他家爷一出去,他马上禀报:“十四阿哥来了。”

    那就请吧!

    想着这会子工夫十四已经进来了,他也就不进屋子了,在外间等着十四。还寻思着,十四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没银子了?不该呀!额娘的银子要不是补贴十四了才见鬼了。

    打死也想不到十四一进来就道:“六哥,病好点了吗?”瞧病号来的呀?还算懂事!他的表情都和缓了,“不见风就无碍。”

    十四很欣慰的样子,顺势就坐了,赵其山给奉了茶,那边十四不等主人告诉他,这里还有客人,就急切的开口说话了。未曾说话先朗声大笑,且笑不可遏的样子,“六哥,您昨儿是没去考骑射,我跟你说,可把人给笑死了。四哥用的是五等弓……”

    弓一共分六等嘛,最次的就是六等弓,只需一力到三力就能拉开。孩子开始正式学射箭,用的就是六等弓,一般用个最多三年,就不能用了。

    五等弓的话,需要四力到六力。基本成年后,最不济也得是这种弓。

    十四笑的肚子疼,“四哥拉五等弓就算了,还只拉到这种程度……”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怕他六哥不懂,“最多四力半的尺度……”

    十四的贴身太监小路子在外面咳嗽,再咳嗽,他在角房里看见了四贝勒身边的苏培盛,自知自家阿哥爷是来干嘛的人,赶紧出来提醒了。

    但是提醒有个毛用呀!他主子已经笑话到人家当面了。

    把老四气的在里面直运气,把老六气的想收拾他。

    但是这小子不好收拾,不过没关系,我家有大杀器。

    嗣谒就道:“四哥手受伤了,你还以为真赢不了你呢?人家都让着你,你当你有多能耐呢。”他朝外指,“你去演武场等着,爷跟四哥马上就来。”

    十四瞪眼,不屑一顾,“就四哥?还让我?爷一只手的力气也比他大……”倒是没想着他四哥此刻就在,还以为老六叫人去请老四了呢。

    这熊孩子,就是得有人收拾!去吧!少废话,这个点我家那演武场上正有人在练呢!什么五等弓六等弓,呵呵!他顺嘴问了一句:“你现在用几等弓?”

    “三等!”十四有些昂扬,他确实有这个自傲的资本。

    三等呀?呵!我家的三等弓都在墙上挂着当玩具呢!去吧!去吧!

    十四且处于我很牛的玄妙境界中,跟别人炫耀这叫轻狂,跟自家亲哥炫耀一下又怎么了呢?

    再说了,到亲哥府上了,自由活动嘛,怕的什么。

    他直接起身,就往出走,也不要赵其山带路,“爷知道地方,自己去。”

    正是撒欢乱蹦的年纪,撒丫子就跑着走了。小路子一路跑着跟在后面,想跟主子汇报一声四爷也在,可一路追着跑也没撵上人家,这又不是在自家,他还不敢喊,真是为难死人了。

    十四一路颠到演武场,远远的瞧见有人站在离靶子五十步开外,嗖的一声,中了!

    正中靶心!

    他还心说,老六请的师傅不错呀!有点能耐。

    可走近了一瞧,这是个女人?看错了吧,到跟前一瞧,还真没错,是女人,还是个认识的女人——六嫂。

    呵!六嫂这能耐不小呀!

    樱桃小声禀报:“十四阿哥来了。”

    进府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想着人家哥几个有话说呢,她也就没管。怎么奔着演武场来了?

    她停下来,扭脸跟十四相互见礼,“怎么过来了?要活动活动吗?”她指了指武器架,家伙式挺全的,“自己去选。”

    手里的这把弓是一等弓,等闲人拉不开的。十四虚岁勉强十三了,还是个孩子,用力过度肯定不行。家伙还得选顺手的。

    十四就去挑弓了,选了一把拉了拉,这得是个二等弓,就老六那样,能拉开这样的弓?这么好的弓在这里落灰,怪可惜的。紧跟着再往下选,二等的,还是二等的,再下来还是二等的。

    有病呀,这么多二等弓?难道老六都能拉二等弓了?

    又摸出两把一等弓之后,才在角落里找到一把三等弓。他把三等弓取出来,一样五十步开外,搭弓、瞄准、射——中!

    箭羽颤巍巍的晃动着。十四得意的挑眉,“六嫂也来一下。”

    桐桐挽弓,一箭出去,射中的地方跟十四那一箭紧挨着,箭簇挨着箭簇,一点缝隙都没留。更重要的是,这一箭强劲,把箭靶带的颤巍巍了好半天才静下来。

    十四面色一变,一把抓了六嫂的弓箭,果然,这是一把一等弓。

    朝中武将都少有能用一等弓的!直郡王能用,也只是偶尔才用!

    “六嫂家是书香门第……”从她祖父到父亲到哥哥,都是读书人,这不是家学渊源。

    然后就听她六嫂说,“嫁给你六哥之后才学的。”

    请了哪个师父?

    “请什么师父呀!”她六嫂说的跟真的似得,“都是你六哥手把手教的。”

    胡说!我六哥在宫里就是个病秧子,会不会射箭我会不知道?

    “真的!太子爷赏赐给你六哥一把弓,然后四哥就抽空教你六哥射箭的。后来你六哥又教给我了……”

    所以,你这么厉害,还是老四的功劳了?

    他六嫂一副你还小,你不懂事的样子,“十四弟呀,这看山未必是山的道理你总该明白吧?”

    啥意思?是说老四和老六故意藏拙呗。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时还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信。反正比不过一个娘们,挺羞恼的,他扭身就走。走了好大一段了,突然反应过来了,就老四那龟毛的脾气,真有那能耐,便是想藏拙,也会考个中不溜,干啥垫底呀!

    说到底,还是糊弄自己呢!更可恶的是,自己竟然被糊弄住了!被一个娘们给糊弄住了!

    好气哟!

    他撒丫子就跑,到门口的时候都跑出一脑子的汗了,他抬手擦了汗,叫小路子牵马去了。

    小路子瞧见自家主子用袖子一擦一擦的,这是:“爷,您别哭呀!”

    滚!谁哭了?

    但是听了一耳朵的赵其山以为十四阿哥哭了,他是跑出来送人的,十四阿哥直接跑出来的反应叫人措手不及呀!

    这会子一听,好家伙,十四阿哥哭了。他不敢耽搁,赶紧往里面去。

    里面自家主子正跟四贝勒说十四阿哥呢,“到底是年纪小,性子张扬了一些。不吃几回亏,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想说吧……说了也不听呀!”

    那个长长的停顿,表示里其中的无奈。他们教训弟弟并不是很合适!但因为在家里说话也不敢太露骨,只一句‘说了也不听’,把做哥哥的无奈给说尽了。

    赵其山进去的时候,果然就见四贝勒的脸色好多了。他不敢耽搁,赶紧把事情说了:“……十四阿哥哭着走的。”

    怎么哭了?

    赵其山一脸的为难,“好似跟福晋比射箭,没比过福晋。福晋又跟十四阿哥说了一会子话,十四阿哥就往出跑。然后出门的时候还擦眼泪了。”

    是说福晋把十四给欺负哭了!

    “福晋说什么了?”能把人给说哭了?

    福晋也没说什么,就说她是跟着爷学的,爷是跟着四贝勒学的,然后又说什么看山不是山的话,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呀。

    哦!那没事,跟福晋不相干,都是十四太矫情了!

    刚巧来府里跟桐桐商量生意的九福晋在马车上看着十四擦了‘泪’走的,看见自家的座驾都跟没瞧见似得,跑了!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比射箭了!

    哦!十四是射箭比不过一个娘们,还给气哭了,这除了能耐不济,心胸也不济呀!

    她觉得回去得给自家爷说一声,以后别惹十四了,惹哭了就是大事了!

    第66章 梦里清欢(66)

    桐桐是没想到九福晋这么能干,真给联络好了。

    “我原想着,大嫂怕是看不上这三瓜两枣的,却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拿了两万两的银票来,说是完了要给几个闺女分的。太子妃咱是够不上的,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宫里。但我打算预留一份出来。”

    桐桐懂这个话,谁现在都不会想太子以后会如何如何。都想着做人留一线,但留一份出来,是怕将来太子妃成了皇后的,咱这一份就是叫太子妃吃干股的。

    她点头,认可这个话。

    九福晋又说起了三福晋,“真真跟三爷是两口子,想赚钱又怕染上铜臭味。想的不行了,嘴上还矫情。”

    桐桐便笑,这位这么说三嫂,也是没谁了。

    “四嫂当时没应,后来叫人给我送了银子。她这人,肯定是跟她家爷商量了才应承的。”

    很是瞧不上四福晋以夫为先的样子。

    这把桐桐惹的越发的想笑了,不是谁都能跟你一样,把你家爷的话当放屁。

    五福晋入股了不用说了,“七嫂手里的银钱不少,还想多入一股,可我没敢多给,后面还有几个阿哥今年后半年就要大婚,总得给其他几位弟妹预留点份子出来吧。这要是脾气不相投,就算了。可要是脾气相投了,不给也不好意思。”

    这话也对!

    说起八福晋和十福晋,九福晋一脸的一言难尽,那入股的银子,还是自家爷年前分给人家的。人家拿自家的银子给自己,自己再继续给人家赚钱。想想就觉得跟脑子有毛病似得。这都是谁害的?自家那位爷脑子估计就没清楚过!真真是个大棒槌。

    说到十一福晋,“他府里是拿不出那一份钱的,我们家爷没叫我去要,又添了两万两给我,算是贴补十一的。”

    桐桐一算,难怪九福晋瞧着九爷不顺眼,这么贴补兄弟,搁谁家媳妇也不能乐意呀。说起了十一府里的艰难,桐桐就想起了自家爷前几天说的是,说是盛京那边有奏报,说是那边偷着采参的人屡禁不止还是如何。而十一弟妹娘家就在关外,她就说,“人参这东西,也应该能种吧!那边人参好,那是因为气候各方面合适。那是不是把相似环境里种上种子,也能长起来呀!那边荒山什么的,买上一片,种子种上,这就是个需要时间的事,前人栽树,后人一定能乘凉。前十年许是没啥用,但是十年份的人参就能用了。年年种,十年后再陆续的收……那就是一座金山呀!”

    这得需要手里有闲钱,有可靠的人去经营不可的。关键是种子,估计得从高丽弄!

    九福晋就道:“要不拿咱们这份子银买山种参,直接叫十一弟妹托付给她娘家人去办。”

    那是最好没有了!桐桐就说,“人参这东西若是做脂粉,效果也极好的。但如今用太奢侈,这能种出来了,哪怕咱自用呢,也是好的。”

    商量好,九福晋赶紧起身,风风火火的要走。都送到二门口了,她才想起来问了一句:“十四阿哥的骑射听说是不错的,怎么还给气哭了?”

    嘿!还没忘这事呢?

    桐桐能说什么?“……我家爷教我的,每天都有课业的,这练着练着,练习惯了,到底是好是坏我也不清楚。就是比了一箭,说不上输赢。”

    那肯定是练的不差。

    回去坐在马车上,九福晋想想十福晋那鞭子,再想想六福晋骑射比十四都厉害。还有十一弟妹,那可是厉害的很,她会耍大刀!就是那种军中制式的大刀,她舞起来虎虎生风的。

    就连八福晋,据说长在王府,那也是八旗贵女中相当肆意的,说是马术特别好。

    那自己是不是也该有点什么拿手的呢?要不然人家都有共同话题,自己插不上话呀。

    把事情都处理完了,还在想这件事。她在想,她能找一件什么兵器呢?

    刀?这个不合适,主要是怕伤了自己。

    鞭子?试过了,不小心就甩到自己身上了。

    弓箭,小时候也学过的,会,但想练的厉害,真不行。

    正好丫头们问今晚要不要擀脊背,这个能保持脊背很薄。不爱动的人想好看,也不是太容易的事。削肩薄背那也不是一天养出来的。她额娘有这个习惯,就给她带了这些东西和会这个丫头来。

    她想起擀脊背的那个木棍子,也就一条胳膊那么长,这个是可以的。马上叫丫头取了来,抡起来,确实顺手。

    她拿着就去了外面,对着走廊里的大柱子,抬手就敲!她觉得每天要是这么抡上一百下,怎么着也起点作用吧。

    于是九阿哥回来就听到正院里梆梆梆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是干嘛呢?

    转过去一瞧,好家伙,谁又惹这夜叉了?把短棍舞的,咋那么吓人呢?

    他不敢往前走了,先训斥一院子里的奴才:“谁惹福晋不痛快了?谁敢惹福晋不痛快,爷把他的皮给扒了。”

    哗啦啦,院子里跪了一片。

    九福晋觉得这人真是:“进屋吧,我有正事呢。”

    九阿哥特别乖,好的!进屋!这就进去!

    坐下了,丫头们奉茶,他一眼都没瞧福晋屋里的丫头,不管是梅兰还是竹菊,也不管是不是春花还是秋月,再美好跟爷都没关系。爷的目光专注,只盯着福晋:“如今这天儿,夜里还冷,在屋里等多好的。”关键是,你能把手里那棍子放下吗?

    九福晋觉得这棍子好,擀脊背的时候得给脊背上抹一层姜油,时间长了,这棍子被浸润的光溜溜的,特别舒服。她把棍子在左手和右手中间相互的掂量,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子,但是嘴里全都是正经事。去关外买山,这得自家爷打发人去才能办。就是叫十一弟的娘家干啥,人家也信不着自己一个女流呀!少不了借助他的力!至少最开始得这样。

    这真不是大事!

    九爷答应的可利索了,“我去办,办的利利索索的。”还有事没?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动这阵仗吧。

    九福晋还真有事,把十四输给六嫂的事说了,“……虽然没成婚吧,但也是个大人的样子了吧?可为了这么点事,竟然哭着从人家府里跑出去,失礼就算了,那边是亲哥嫂也不在乎。但是哭鼻子抹泪的,从府里一直到府外,这像话吗?”

    啊?十四从老六府里一直哭出来,哭到府外?

    嗯呢!

    “你见了?”老九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见了才说的呀!”九福晋说的笃定的很。

    老九就牙疼,“十四也没那么娇气呀!”

    “在你跟前肯定没那么娇气,但在人家亲哥面前,可未必!”

    言下之意,你远了一步,人家在你面前会掩饰。

    老九明白了,这是说十四跟你亲,你也别太信。人家那心里亲疏远近分的可明白了。

    这个话老九倒是没法反驳,可这哭着出来,也太寒碜了!这都十三了!十三岁,前头那几个哥哥也就说这么大都成亲了。

    而且,老十四去年都当阿玛了!没福晋呢,就是教导人事的丫头怀上了,生了庶女出来。

    这都当阿玛了,也是大人了呀!怎么还哭了呢。

    没出息的东西,“老六没管?”

    亲哥不惯他那臭毛病才是正常的吧!

    也对!老九表示记住了,以后对十四会慎重的。叫人家从自己或是从老八府上哭着出去,自己这当哥哥的,没错也是错。

    应承着,就起身准备梳洗。

    九福晋还迷茫了一瞬,“在正院梳洗?”今晚不是正院的日子呀。

    九爷瞅了那棍子一眼,还是去梳洗了,他怀疑他要是这个点再走,福晋抡起棍子得往腿上打。

    都要进去了,他突然反应过来了,“六嫂能赢了十四?”我都不能!

    九福晋一幅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六嫂那鞭子比十弟妹耍的好的多!还有十一弟妹,你知道吧,那刀耍的……”说着,手里的棍子就开始比划。

    九爷蹭一下进去了,咱不说了成吗?不说了!爷明白你的意思了,反正妯娌们都有绝技傍身,你也得发展一个。这都叫什么事?真叫福晋这么抡下去,自己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他晚上的时候哄她:“这么抡胳膊会变粗的,不好看!”

    我可以再用腿踹柱子,这不就协调了。六嫂那么厉害,也没变的不好看!少废话,睡觉!

    嘚!惹不起!睡就睡吧,可为啥睡这儿就怕半夜福晋给自己一闷棍。

    第二天又大朝,大朝完了,皇子阿哥继续去御书房。

    老四递折子,皇上收了。大家都不知道这折子上写的啥玩意,但是皇上翻开扫了几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他缓缓的点头,“随后朕会细看。”

    这是重视的意思。

    皇上知道了老四和老六忙什么了,转脸又看老三。

    老三忙道:“儿臣在整理历代治水经略。”

    嗯!也算是用心了。

    老五呢?老五就道:“儿臣在从书上寻那些关于水患频发时候的气候记载,只是有记载的极少,正想着只专注一地瞧瞧,这得从地方志上着手。”

    这也是个方向。

    老七忙的是:“儿臣思量的是,南北两地水患的异同,北方水患这泥沙俱下,导致治河之难比两江更甚。”

    也算没闲着,在琢磨事呢。

    老八一脸的笑意,“儿臣所虑是赈灾之后的奖惩之事,固然失误之处该罚,但也有许多处置得当的州府,朝廷也该当立为表率。”

    这话一落,太子和直郡王都抬头朝老八看了一眼,又都垂下眼睑。

    九爷把这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脑子里就琢磨了,干嘛这么看八哥。这么一走神,忘了皇上等他开口呢。直到老十在背后戳他,他才反应过来,可张开嘴了,才说了一句:“儿臣想的是……”接下来的话却没法说了。刚才想的什么他不能说!至于治水乱七八糟的,他哪有时间去想。

    可皇上等着呢呀,他顿了一下就说:“儿臣想的是,十四弟跟六嫂比试输了,听说是哭了……儿臣想着,一会子出去了得安慰安慰十四弟……”御书房这么些人呢!除了皇上,他们这些阿哥,还有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娥,以及御前行走那些官员,他们就在外间。然后,你说了什么?说老十四怎么了?

    这么些人齐刷刷的看十四,十四又气又急,恨不能咬老九一口。可他也知道,他不能!这会子只能仰起头委屈的朝上喊一声:“皇阿玛!”喊完,那股子委屈一下子就压不住了,眼圈瞬间就红了,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这次是真哭了!他感觉到这么多人的视线都盯着他,包括皇上在内。他们的眼神表达的意思就一个:多大点事?瞧你那出息!

    第67章 梦里清欢(67)

    十四真的可委屈了,事情真的不是你们以为的样子。

    可这该怪谁呢?

    怪老六?人家在他家坐着呢,连书房都没出,怪的着人家吗?

    怪六嫂?他还没那么无耻,比不过人家就怨怪人家。

    要怪就怪小路子,还有老九两口子。

    不就是那天走的急,没跟九嫂打招呼吗?她就告状。然后老九在皇上面前故意揭短是几个意思?

    皇上自来也不是个哄孩子的阿玛呀,说老十四,“不许再往宫外跑了,在宫里好好念念书。”

    才因为骑射考试露脸,被皇阿玛看管的松了一点,这就又被装笼子里呢?

    凭什么呀?小爷不服!

    他说老九,“九哥见着我哭了?怎么信口开河呢?”

    老九:“……”我上次见没见已经不重要了,问题是你现在不是眼泪长流还没擦干净吗?他也不敢再给人家逗哭了,就说:“是!哥哥的错……”他把荷包摘下来,给十四挂上,“这里面有几颗金色的珍珠,品相极好……”本来是给额娘,叫额娘镶鞋而的,现在算了,哄十四吧。

    十四阿哥现在可穷了,自家额娘肯给补贴,可自己还有俩姐姐呢,这补贴不全是给自己的。金色的珍珠吗?要还是不要?这一犹豫,老九挂好撤离了。

    看!就是这么好哄。

    老四眼睛一闭,都不想看了!六弟这么大的时候都成家了,都谋算着怎么能不病着还不招人忌讳了。可十四呢?几颗珠子就撂过手了,你是不是傻?

    十四反应过来,气鼓鼓的看老九的时候,老十就看不过去了,“行了,十四,别闹了……”

    十四才不服老十呢,比文你比不过爷,比武爷现在都不输给你了,你出来充什么大瓣蒜呀?他轻哼一声,“十哥也别笑话我!不信你跟六嫂比一比去……”

    老十被老九戳了一下,也放弃跟十四硬着来,他嘿嘿一笑,“我连你都比不过,那自然比不过六嫂了……”虽然这比赛不知道是哪种比赛,但别管是哪种比赛,爷在乎过输赢吗?爷是那种在乎输赢的人吗?要都跟老十四的性子一样,自己这样的没赢过小了那么多的十四,是不是得找块豆腐给撞死。更不要提老四了,骑射学成那个样子,他活着都是浪费粮食。可爷跟老四不都一幅不算啥事的样子出现了吗?谁笑话爷了吗?对吧?你说你跟你娘们比,赢了你就能耐了?输了你全当是哄人家高兴了,夸两句能要你命不?你就是出来说不如六嫂,大家也未必信这个话,还当你是有意尊着嫂子呢,对吧?

    这道理连爷这种混不吝都懂,你怎么就不懂呢?

    他也是无奈的很,过去拍了拍老十四的肩膀,给十四的袖子里塞了两张银票,“乖!别闹。”

    老九能气死,那是早前在宫门口碰见老十,老十才从自己要的零花钱,两百两呢,转手拿去哄十四了!你九哥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十四并不知道数额,想着是银票,怎么不得一两千两。谁不知道老九挣钱了!

    老八瞧这不像样子,忙道:“皇阿玛,那儿臣们就告退了。”说着朝十四使眼色,要闹别当着皇上的而闹呀。

    十四就觉得八哥这人真不错,他的面色和缓了,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因此,他对着直郡王来了一句:“大哥,六嫂家常用的都是一等弓。”把他六嫂说的能耐的,他六哥都皱眉了!这才要说话呢,结果一抬头,见所有都对十四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

    懂了:十四这话没人信。

    直郡王能说啥呢?眼神就跟看个撒泼打滚的孩子一样,他摸了摸身上,他不像是某些没出息的,身上带银票的。他什么时候带那玩意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然后把手上的扳指摘了,起身跟皇上拱手:“皇阿玛,儿子带着这一群不争气的先出去了,您忙着吧。”

    往出走的时候,顺手就把扳指塞给十四,斥责了十四一句:“皇阿玛忙着呢,出来说话。”然后人家大踏步的出去了。

    老三紧随其后:“就是!出去说。”

    老四路过的时候瞪了十四一眼,满脸表达的都是爷不想认识你。

    老五把玉佩摘了,塞十四腰带里,厚道人哄弟弟,给实惠的吧,咱不兴训斥那一套。

    十四真觉得这一口气出不去了,他看他六哥,“弟弟有没有说假话,六哥你说!”

    “没有!”他六哥笃定的很,“你没撒谎,你六嫂一直使的是一等弓。”

    给你澄清了吧,别人不信不赖我。

    然后他七哥特别诚恳的说了一句:“哥信!十四说的都是真的。”

    你还不如说你不信!

    老八叹气:“先回去,过两年就好了。”这真是好话,这会子你确实还小,那就把自己当不懂事孩子就行了,别急嘛!等过两年,就差不多忘了。别急着当差,你这年纪确实不到当差的年纪。

    这边不等十四再跟老八说什么,老九和老十一人一边,拉着老八出去了。

    十一难得大朝一次,还赶上这热闹了。他拉了十四的手,给十四手心里放了一把东西,然后啥也不说了,慢悠悠的往出走。十四一瞧,是一把葡萄干。想扔了吧,皇上和太子在上面看着呢。可这万一不扔了也没处放去呀!

    十二呵呵笑了笑,爷没钱哄弟弟。但弟弟手这么举着,也怪尴尬的,他捏了一撮葡萄干出去了。

    十三厚道,把剩下的葡萄干全拿了,给十四把手空着了,然后顺手也把十四给拉扯出来了。

    出来才发现,人家都走了,并不是都留在外面专门等他来解释这件事的。

    好生气!

    他跟十三说真话,“不信你去六哥府里瞧瞧去,六嫂真用的是一等弓。”

    十三只在演武场发现了二等弓,因此,说能用一等弓,他也信。进步一点,勉强拉开一等弓肯定能。他真信,于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六嫂在骑射上很有天赋。”

    可为啥听再耳朵里这么不实诚呢?总感觉老十三也在敷衍我。

    十四跺脚,把收来的东西都塞怀里,然后直接跑了。

    十三:“……”别说,这个跺脚的动作用的好,是十四今儿表现最好的一点。越像孩子才越不会尴尬嘛!

    出宫的那哥几个,在宫门口就分开了。除了老九跟老十。

    老九差点气死,“二百两,说送就送了?”

    老十心说,还是九哥好!二百两呢,自己要了,他就给。感情九哥也是识数的,对银钱他很是在意的,大方只是对自己大方面已。于是,笑的可高兴了,低声道:“我傻呀,要二百两就给二百两,那两张,一张是五两的银票,一张是十两的。”

    不!你不傻!是爷傻!爷是那个人家要二百两就给人家二百两的傻子。

    把老九气的轻哼一声,打马就走。

    老十还在琢磨,我这又是哪句话惹着九哥了?不过没事,亲九哥之所以是亲九哥,那就是恼了总能好。他不急,搁在后面慢悠悠的晃着,心想,这两百两该怎么花呢?去听戏去?找唱小曲的姑娘去?果然不是自己挣来的钱花起来不心疼。

    这一出一出的听的桐桐都愣住了,听完了,她得出一结论:“十四是个哭包吧!”

    十四熊是熊,但真不爱哭!这次是真委屈大发了,知道人家会怎么看他,他才真哭了的。

    桐桐比较忐忑的是:“我明儿进宫,跟娘娘请罪去,都是我惹出来的。”

    请的什么罪?“你带着孩子在家吧,我得空了去瞧瞧娘娘……”哪有叫媳妇去跟婆婆说这个话的。当然了,对媳妇不能这么说的,他的话是,“娘娘心里明白着呢,十四还在宫里住着的,身边的嬷嬷都是娘娘的人。他在外面怎么着了,小路子会跟嬷嬷们说的,嬷嬷们不会瞒着娘娘。只凭着十四专门过来跟咱们笑话老四,娘娘就得被气出个好歹!生气了还没法说,更管不得,可不心里闷着难受。我去了,也不是跟娘娘告罪,就是跟娘娘说说话,叫娘娘别憋着生闷气。”

    这样啊!桐桐点头,“娘娘也不容易。”

    嗯!一头哄媳妇,一头哄额娘的爷也不容易。他果断的转移话题,说弘显的教育,“该给孩子启蒙了。”

    这么小启什么蒙呀!

    “三岁得开始认字了,这个不能马虎。”

    桐桐还没来得及反抗呢,结果四贝勒府那边,转天,两口子把弘晖送来了。弘晖从去年冬就开始启蒙了,跟着他阿玛启蒙的。

    四福晋看着出去玩的俩孩子,才低声道:“我家爷非说不能耽搁,我说我教,他还不许。皇上派了差事叫我家爷查什么案子去,他说归期不定,别耽搁孩子。这不,只能送来跟弘显一起上学了。”

    惨无人道呀!

    桐桐对人家去查什么案子没兴趣,她只对孩子的课时安排感兴趣。

    直到她家爷拿了课表过来,一瞧,起的晚睡的早,中间各种游戏活动时间,她马上什么意见都没了,“照爷这么当阿玛,回头我就给咱生一串来……”孩子多有福气呀!

    那就给生个小格格,爷想要个闺女了,“娇娇小小的……”想想都可人疼的不行。

    可宗室格格并没有想的那么好,她宁愿生儿子自由自在的能随心所欲。

    但这话不敢说,只缠他:“爷有我呢,我也是小娇娇呢!”要什么小格格呀,“宠我就好了嘛!”说着,就扒着他用鼻尖蹭他的下巴,直往他怀里挤,还小小声的问:“我是不是小娇娇?”是!是!是!你就是个厚脸皮的小娇娇。

    第68章 梦里清欢(68)

    今年京城特别热闹,因为是科举之年嘛。

    到了五月份,从进士中选拔出了四十二位庶吉士。

    桐桐扫了一眼,然后顿住了,她觉得其中有两个名字特别熟悉,一个是张廷玉,一个是年羹尧。

    于是,她不由的就把手指点了过去,“这两名字……一定是在哪里听过……”

    福晋也有这种感觉!巧了,爷也有这种感觉。其他人好似也总有印记,但独独这两人,叫人觉得熟悉到不行。

    他问福晋,“再看看其他人。”桐桐摇头:“没感觉。”

    那就是说桐桐对政事涉及的不深,别的官员她知道的不多。凡事知道的,且印象深刻的,一定是有深远影响的。

    桐桐就道:“这两人只怕是有大本事的。”

    嗯!哪怕是奸臣那也不是等闲谁都做的了的。

    “爷要去见见吗?”

    不见!“这两人家事出身官宦世家,出头是早晚的事,要见总能见到的。”他把这名单收起来,说起了张廷玉,“他父亲是张英,如今任文华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

    一品大员呀!

    是啊!一品大员,“有意思的是,前年张英以病请辞,而那时候他主管翰林院,兼管詹士府事务……”

    詹事府涉及东宫许多事务!桐桐瞪大了眼睛,“这位老大人一看风向不对,怕卷进了不得的事里,所以要躲。”

    是的!这事皇上不仅没恼,还给提拔上来了,有意思吧?

    桐桐就笑了,“这要是家学渊源的话,有这么一位父亲教导,这位张廷玉倒是可以期待的。”

    正是这个话。他又说起了年羹尧,一开口就不由的想皱眉,好半晌才道:“这个年家,曾是明朝的官员。松锦会战的时候成了俘虏,便成了奴才。到了年羹尧祖父的时候,考中了进士,这才免了奴籍……”

    那时候是在关外吧!急需人才,收拢更多的汉旗包衣,这才准其科举的。

    “对!之后他父亲年遐龄……从笔帖式,一直做到如今湖广巡抚……”

    所以年羹尧的仕途比别人要顺,可就是心里不怎么舒服怎么办。

    桐桐很干脆,直言道:“那这人一定不是好人!能干但不是好人的臣子,那就是奸臣。”

    他家爷:“……”愣了好半天,但见福晋是认真的,他不由的就笑,跟着点头,“对!这人将来必定是个奸臣。”

    桐桐马上道:“爷要给他下绊子吗?趁其不备拍个板砖?”

    爷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人?不是下绊子就是拍板砖?这是爷干的出来的事吗?爷是那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吗?

    桐桐一瞧,这是又不高兴了吧!哎呀,实话是说不得的!她一幅很生气的样子,“要是奸臣,不用爷出手,我抽空教训他……”

    哦!是说对奸臣不用手下留情的意思呀!这么一说,心里果然就舒服多了,但:“那也不行呀,不能靠感觉办事,再看看,不着急。”

    呵呵!你要是不背后使绊子才见鬼了。

    桐桐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说起了娘家的事,“哥哥大婚的日子定下了,就在下个月初三,这礼怎么送呀。再者,我姐姐这次要回京城的,估摸着喜塔腊家也会来人,少不得还得爷见见……”

    “舅兄大婚后,求个外放吧。”留在京中势力太过错综复杂,倒不如下去历练历练,只是如此一来,家里就不用留人,都跟去任上的话,福晋难免寂寞。

    桐桐就叹气,“哪里能守在一处呢?我的荣辱跟爷绑在一处的,可哥哥也该为了他的前程和家里的前程去忙了,不能为了顾着我把一家子都捆在京城。”说着,就又去拉扯人家,“我有爷呢,还有弘显,哪里就寂寞了?”

    知道爷吃这一套,就知道拿话甜糊爷。但不管有多少喜事要办,都得等到七月之后。七月,敏妃的孝期满一年了。

    十三的婚期还得朝后推,他得等到满二十七个月。但是十二的婚事能办了!

    十二指婚的是富察家的姑娘,嫁妆相当可观。紧跟着又是宗室里,整日里这家成亲那家成亲的,这就导致了西林觉罗家的婚事在这么些婚事中一点也不显眼。

    桐桐见到了长姐,这几年应该过的还不错,膝下有两儿子了,这次还带着夫家的侄儿数人。桐桐马上明白这个意思了,这是说看看这些孩子有没有能看上的,要是有看上的,就留在府里,给府里的阿哥做个哈哈珠子吧。

    桐桐就低声道:“孩子这么小,怎么舍得的?”

    当姐姐的怎么说,妹妹是贵人了,皇家人尊贵,她却嫁的是小户人家。对小户人家来说,能攀上贵亲,能叫孩子有前程比什么都要紧。只要主子瞧的上,留下才是恩典。

    可桐桐不能这么要呀,她给了承诺,“肯定会选一个,但得等到弘显满六岁。选来的孩子至少也得六岁。去府里那就是读书习武,比旁人家都要严苛的多。要是成,到时候姐姐你来信提一句,我便是忘了,你不忘就行。回头把孩子送来,这成吗?”

    这是再好没有了。

    桐桐不得不见了那么些孩子,都给了厚厚的礼,这才罢了。回去的马车上,她一手抱着弘晖,一手抱着弘显,一下一下的摩挲着两个孩子。这是幸而生在皇家了,要不然也不容易吧。

    弘晖扭脸就笑:“娘,舅舅给了我这个……”他拿出个扳指来,瞧着是个古物。怕是西林觉罗祖上收藏的。她就笑,“留着,等我们长大了就戴。”

    这孩子回来就是爹娘的叫,从来不叫叔婶。弘显机灵的很,她四伯娘只叮嘱过一次,说让他也得管四伯娘叫娘,然后这孩子顺口就改口了,还顺带的把他四伯叫爹了。

    这不,四贝勒一回京,先过来接孩子了,顺便提了一句:“我把弘显接过去住段日子。”

    然后弘显可麻溜了,撒丫子就往回跑,“爹爹别急着走,等着我,我马上来。我去给大姐二姐还有三弟四弟拿好东西去……”回来就叫嬷嬷找包袱皮,把乱七八糟的一堆玩具往里面一包,还不要别人拿,自己拖着,颠颠的就跑了,怕把他落下一样,扒着他四伯的腿不放开,“爹爹抱我!”

    然后就被抱走了,趴在他四伯的肩膀上朝阿玛和额娘摆手,笑的可高兴了。

    这个傻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哪边严格哪边轻松,没瞧见你大哥一步三回头的,一说回去就噘嘴,老大不乐意了。肯定是回去不轻松呀!

    被接走了,之前有俩孩子满院子撒欢,不知道有多吵,现在呢?都走了,剩下两口子面面相觑。

    “别操心,住几天就给接回来。”

    我不操心!桐桐笑眯眯的,“有人看孩子,还有人给教,就剩下咱们了……”乐的轻松呀!

    可不只是乐的轻松!家里有孩子就得穿的齐齐整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俩小子就推门进来了。如今不怕了,走走走,咱们今晚住花园子的亭子里去,那才有趣呢。

    孩子扔过手,没羞没臊了几天之后,这次的月事又没来。

    她知道是有了,但是太医是把不出来了。可这偏有些场合不得不出席,比如温宪公主出嫁。

    打从筹办婚礼开始,自家爷就盯着内务府,这嫁妆怎么筹备,虽然有规格不能破,但是东西的好坏是有差别的。这在眼皮子底下,可别闹了鬼。至于公主府伺候的,都选了自家和四贝勒府下面的奴才家的,好掌控一些

    太后没言语,德妃就没法说话。内务府要安排试婚格格,佟家没辞,一切都按照议程走。但四福晋和桐桐还是打发了嬷嬷去瞧人了,选了两个粗粗笨笨的。人给了,收不收用就是额驸的事了。四福晋答应人家俩姑娘,额驸不收最好,回头赏赐她们个大前程。

    人家姑娘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去了,然后大婚第二天就回来了。

    实在是长的不如人意,那边额驸并没有收。四福晋就顺势把人先留在府里伺候,回头府里的侍卫都是有家业的有官职的,随后指婚,再给一笔嫁妆,正经的过日子去吧。

    这事宫里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太后是不方便说,德妃是没身份说,但这么办,宫里也没人出面给拦着。那这就是态度!

    说实话,皇家的事,嫂子能帮的也就这么些了。再深的就没法管了,公主府自有规程的!人家府里有属官的,不是私事那么简单。

    说实话,这事看的人敢生闺女吗?

    桐桐摸着肚子,自己调了得有一年了,总想着把体质调合适,能宜男最好!不是不稀罕格格,说实话,挺喜欢的,就是害怕孩子的日子过不好。

    等天凉快了,也有两个月了,太医一把脉就确认了,是有喜了!

    确认了就给宫里报喜吧,除了给宫里,也就是给四贝勒府报喜了。

    四贝勒府满府都是孩子的欢笑声,下人们得了信把笑脸堆起来给主子看,苏培盛更是一脸的激动,“主子,福晋,六福晋又有喜了!咱家又能添个小阿哥了。”

    四福晋摸了摸肚子,她这个月也没换洗呢,怕也是有了!她一脸沉思的跟自家爷说,“看来六弟当初叫两府的孩子一起序齿是对的!当初在宫里住着的时候想都不敢想,如今,就咱们的子嗣旺……”

    掰着手指一算,还真是!

    第69章 梦里清欢(69)

    入了秋,鄂尔泰被外放去西北做县令去了。西林觉罗家都跟着去的,临走前过来聚了聚。

    当额娘的当然不放心闺女,可留在京城应该是不合适的。听儿子多少也说了一些,在京城这个拉拢那个拉拢的,真留下来了,说不定就给闺女惹祸了。还不如去远一些的地方,西北说是贫瘠,也不容易出政绩,可这得看上面有没有人。只要贝勒爷在京城里稳着,他们下去自然就稳着的。

    鄂尔泰还是很喜欢听这个妹夫说话的,关键是人家说在点上了。就像是早前,他就说,皇上不定什么时候就停了满人科举,虽然现在还没停满人的,但却把宗室科举给停了,这就是个信号。

    他此去西北,也要多留意兵事,有什么信儿要及时传回来的。

    走之前,被面授机宜,知道这密信怎么传递,记准了,这才吃了饭带着一家老小回家。选了个吉日,就低调的离开了京城。

    桐桐送到城外,看着一家子远去了,这才返身回来,很是怏怏了两日。

    直到四贝勒府打发人来报喜,说是四福晋也怀上一个月了,这才又欢喜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把贺喜的东西收拾出来,皇上要巡幸塞外了。下旨叫直郡王、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八、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随扈。

    除了十一这个养病的,留京师的除了太子,就是老七、老九和老十了。

    桐桐就觉得,其实皇上还是想看看这些儿子各自的才能的,反正都给机会叫你们把你们的本事用出来了。就像是这次,怎么也没想到,留下了老七。

    得!这又赶紧给收拾出门的东西。

    “我去把孩子接回来。”嗣谒回来说了一声,“我跟四哥都不在京城,孩子分开放。”

    啊?哦!

    四福晋连犹豫都没有,把弘晖和弘显给打发出门了,剩下的两个格格和弘昀弘时被留家里了。

    给孩子的功课不敢停,但也没叫学新的,就是温顾旧的,然后每天坚持写字。

    反正是爷们不在家,最好就是关闭府门,除了采买的,也别见客了。好好呆着吧!桐桐还是一样,每天给自家爷写信。信里还附带两个孩子的作业,厚厚的一封,叫内务府帮着给送。当然了,每天也必然能收到圣驾在路上的事,比如皇上下旨不叫喝沟渠里的水,怕引起霍病。再比如才到塞外,皇上就用火铳猎杀了一头熊。

    还有几个旨意是对外宣了的,比如哪里哪里又上折子请求表彰烈妇了,谁谁谁的妻子某氏拒鉴自缢了,刚烈非常,请朝廷给予表彰。

    之前也是年年有,可今年这段时间,半个月里,都发了三个这样的圣旨了。

    府里的下人都称这样的女子着实为楷模,桐桐就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给压下去了。她想说生命无价的道理,可这么说出来,自己会显得很奇怪。

    其实叫她疑惑的是,她脑子里会有那种跟时下的认知相左的认知。而叫她欣慰的又是,自己如果有这样的意识,是不是就说明总有一天,生命可贵的道理会被更多人所明白。

    晚上陪着俩孩子,她倒是也开始早睡早起了。俩小子都不跟着奶嬷嬷睡了,进来跟她挤着。被窝里一边一个,还别说,夜里也睡的可踏实了。

    早起盯着两人跑两圈,然后回来背书写字,一大早上就晃悠过去了。下午基本就是玩,她变着花样给孩子做吃的。

    这次巡幸塞外去的时间也不长,不足一个月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皇上紧跟着册封了老八的生母为良嫔,虽然之后也册封了佟氏为贵妃,瓜尔佳氏为和嫔,但八爷的生母册封良嫔这个事,好似还在传递某种信号似得。

    桐桐小声问自家爷:“是不是人家讨皇上的喜欢了?”

    你家爷就那么不讨喜呀?

    这人真是,明知道没这个意思。

    别管啥意思,咱过好自家就行了,皇上的心思谁知道呢。他只扶着她往回走,“有没有叫太医诊平安脉?”这自来医不自医,也别只自己给自己调。

    诊了!老张太医亲自来瞧的,“都好着呢。”嘴上应着,这不是还是急切的想知道皇上突然恩赏老八是为了什么嘛。

    “好奇心怎么那么重呢?”别急,你慢慢看着。

    看什么?结果没几天,皇上说今年是皇太后六十整圣寿,得好好办。这差事给了老四,叫他整备进献的礼物。

    桐桐似有所悟,便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真正该忙起来的反倒是给太后的寿礼,今年正式,比往年得多添五成才行。

    再就是得进宫朝贺去呀!这可是个大事,皇上得率领宗亲勋贵、文武大臣给太后磕头贺寿。而桐桐这些孙辈的媳妇,属内命妇,得站在一边,给太后行大礼。太后打发了嬷嬷照顾老福晋们,也照顾有孕的小一辈,但不能说不来。

    桐桐倒不是累,只是又恍惚了一下。她好似看见自己做了太后,气派比今日所见还盛!

    这该死的梦,总是要用这些东西诱惑自己。

    可真的坐在太后那个位子上就舒服了吗?

    回去的马车上,她低声跟自家爷说,“孤家寡人,不过是个‘哀家’罢了,用这个诱惑我,哼!”她而带不屑,趴在他耳边低声道:“有爷的日子才是好日子,没爷了,变成了哀家,我活个什么劲儿。”

    嗣谒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不许胡说八道!”什么死啊活的,没一点忌讳。说实话而已!

    嗣谒重重的叹了一声,自己这身体如何能陪的住她,如今看来,那所有养生的办法都得试试的。活着,陪她好好的活着,好似就变的格外的重要。

    这个态度才是对的嘛!桐桐就说,“人活一辈子,到头来比的是什么?是寿数!当年的宸妃早早没了,叫孝庄老祖宗的儿孙得了天下。那董鄂妃何等的得宠,结果呢?享了一辈子尊荣的是如今的太后……”

    你可真胆大,这话也敢说,“给爷回去好好的在家里呆着,再不许口无遮拦。”

    这边才说太后过完寿能好好歇歇了,可皇上又叫了老四和十三随扈,再去巡视永定河。留在京城里这些阿哥还没明白这次带老四和十三的意思,结果没几天,人家又回来了。这不是天就很冷了,自家这位想好好保养的爷,也说该告假了,他打算生病,准备在府里猫一冬呢。结果并没有如愿,皇上又下旨给诸皇子,说是去畅顺园见驾。

    为什么的呀!这大冬天的,没完没了的。

    是啊!为什么的呢,出城的时候哥几个碰一块了,面面相觑之下,都不知道。

    能骑马的都骑马跑了,自家这出门用的马车,跟十一两人一前一后,溜溜达达的跟在后面。

    结果到了才知道,皇上兴致正好,朝中大臣站了一圈。皇上正跟侍卫营的几个将领比射箭呢。这会子工夫,皇上连射五矢,皆中。

    好家伙,侍卫营山呼海啸的,都闹腾疯了。

    皇上大手一挥,“朕这些皇子如何,你们也都瞧瞧。”

    完了,这叫当众射箭吗?不能这么坑儿子吧。

    十四似笑非笑的朝老四看,老四差点绷不住。

    嗣谒一瞧,这不行呀!他主动请缨,“皇阿玛,儿臣想把您今儿这雄姿作画以留念,请您恩准。”

    皇上今儿心情好,一瞧就知道什么意思,马上安排,“老四,去给老六安排。老十一,去给你六哥研磨去……”

    把不擅骑射的都给挑出来了!好似在说:就你们几个那小心眼,别以为朕不知道。

    可这三个儿子也当真是奇人,被人戳破了,也没不好意思。老四绷得住,老六一脸的与有荣焉,十一欢喜的跟着颠颠的,完全没有因为不擅骑射而带来的尴尬。

    画的话,怎么画呢?

    洋人的画法自己也会,但那个不稀罕。

    什么稀罕呢?就是那种画好之后真犹如这个人站在面前一样。早前给弘显画了一幅花鸟图,本是哄孩子的,给纸上画了一块石头,石头上站着一直就常见的麻雀。然后连福晋都没发现那麻雀是纸上的画,还以为是从窗外飞了雀儿进来站在画纸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那种画,但无疑此刻用这个画法画是最有效果的。

    别管他们谁输谁赢,他只管画他的!画太多的内容画不完,就是一个人物,这会子工夫也是难为人,速度快些只要能赶到晚上画出来就不错了。

    画的投入了,什么时候消停下来的,周围什么时候围着那么多人的,都不知道。再抬起头的时候,围观的站了不少。画没精修,但轮廓已经有了。跟皇上是一比一的,画上的皇上侧身而站,这画给人的感觉就是立着的,猛地一看绝对会吓人一跳,看不出来是画。

    这阵仗他只愣了一下,就把位置让出来给老四:“四哥,您来提字。”

    老四的书法在众兄弟里无出其右,叫他给上面提个某年某月哪些人随圣驾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因为什么原由才有了这么一副画的,写清楚这些就行了。

    画好在新奇,字已很有功底。

    出彩了吗?

    出彩了!皇上龙颜大悦。

    但是很出风头吗?

    不会!

    是的!没人认为老六出了风头。他们酸溜溜的哼笑一声,评价了一句:词臣而已!

    继酸文假醋的老三之后,兄弟里有多了一个——词臣老六。

    词臣?呵!词臣就词臣,爷乐意!爷出来得了赏赐白银一千两,还得了上造的首饰两匣子回去给福晋,你们得着什么了?

    词臣?词臣怎么了?叫你们当词臣,你们有这词臣的本事么?

    众兄弟就觉得,果然兄弟这种东西就不存在顺眼的,以前多好的老六,现在怎么成了这个德行了?

    碍眼!一样的碍眼!

    第70章 梦里清欢(70)

    康熙四十年,太太平平的来到了。

    新衣服上身,自己是真的不长了,自家爷好似还是微微长了一点个子的。不过孩子窜的是真快。

    过年好吗?挺好的。可是对于皇家的孩子来说,不是守在爹娘身边的,爹娘得去宫宴,孩子小的话不好带的。然后就觉得孩子好生可怜。

    于是,今年桐桐不打算进宫领宴了,请个产育假,在家好好陪弘显。

    嗣谒朝外面看了看,然后点头:行!陪孩子不陪孩子不重要,关键是大着肚子外面下着雪,一折腾一天也确实是折腾不起。于是,过年就自家爷去了,她在家陪孩子过年。

    什么贴窗花、放鞭炮,陪着孩子玩了一遍。娘俩早早的坐回暖炕上,吃了年夜饭。一吃饭,孩子就犯困,说是陪孩子,最后就剩自己一个人。

    有时候想想,这皇家还真未必就比普通人家好。人家那是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围在一起,自家这呢?回来还不定什么时辰呢!

    夜里回来是子时,早起再去宫里,跟皇上祭祀一遍。紧跟着皇上就去了畅春园。然后宴群臣也在畅春园里,招呼儿子们去,这才能去。

    随后不过是各家宴客,那不都得去捧场吗?这么一排,正月十五之前都不得空。

    妯娌们聚在一起,说一起赚钱的话就不合适了,这个事不能往桌面上摆的。那关注的东西就有限了,不外乎福晋们的肚子。

    大福晋算生的多了,三福晋也生了俩儿子了,夭折了一个,不过如今又有喜了,只是还不显怀,才查出来。四福晋有两儿子了,如今还挺着孕肚,五福晋在一边照看她家胖儿子,桐桐也是大着个肚子,还得瞧着在一边玩耍的弘显和弘晖。七福晋把一个庶女记在她名下了,这次也带来了。孩子长的玉雪可爱的,她生母是个没名分的,难产没了。七福晋就道:“后院里,没娘的小格格难养活!我不抱来自己养,这小命难保。算了,只当是行善积德了。”

    这种的未必是后院的女人不想孩子好过,不过是伺候的奴才难说的很。宫里的小公主夭折的都不少,更何况府里了。

    桐桐就笑:“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必能给你带来福气。”

    八福晋看的眼热,她不能跟九福晋这些成亲玩的比,对吧?要比也是对照着嫂子们比。家家都有孩子,除了七福晋没生自己个的孩子,其他的都生了。就连太子妃,也在腊月里生了太子的嫡女。

    自家爷也都二十岁了!其他阿哥在二十岁哪有没当阿玛的?

    就连老六家,那种身体都能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自家怎么就不行了?

    听着伺候的把弘晖叫大阿哥,把弘显叫二阿哥,她的眼神闪了闪,觉得人家这么排着,未必就没有用。回去之后,她就跟八爷说:“咱们也跟直郡王家一起排吧。”

    啊?什么一起排?

    “孩子序齿呀!”八福晋就道,“你看老四跟老六家,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这中间是有孝期,要不然生的更稠密了。可见那么序齿肯定是有用的!你看老六家,嫡长子都愿意让出位置来,只二阿哥二阿哥的叫……”

    八爷一边拿热帕子擦了脸,一边接了解酒的热茶,好声好气的道:“不是不行!”其实肯定不行,大哥肯定会拦着的!但是福晋这么眼热,该怎么说呢?他只得道:“就是要一起序齿,可也得等咱有孩子了才能提呀……”嘛玩意没有,跑去跟人家说序齿,这不是有毛病吗?

    八福晋叹气,说的也是:“那要不……过完年,咱多瞧几个大夫?”

    五天一个平安脉,能有什么不好的?

    八爷心里的事多着呢,正要走呢,结果前面来禀报,说是老九来了。他顺势起身,“本来还说陪你呢,瞧瞧,事又来了。你歇着吧,忙完我就回来。”

    急匆匆的走了。

    八福晋这话还没完呢,追了几步,想想算了,以后再说便是。她身边的嬷嬷就道:“福晋何不叫六福晋帮着瞧瞧?听说其他几位福晋吃的都是六福晋给的调养方子。”虽然是汤汤水水的吧,但这不是一个个的都生了吗?

    福晋也不小了,十八九的年纪了,合该能生了才是。八福晋被说的心动,然后该六贝勒府宴客的这天,到的就早了一些,想着该比别人早吧。

    可不巧,四福晋来的特别早,过来帮着招待客人。

    七福晋紧随其后,也是来求医的。问的倒不是生孩子,只是:“这一冬我没怎么动弹,结果瞧瞧,我这肚腹上只管长肉。五嫂生了孩子说六嫂给了什么药,半年那肚子一点赘肉也没了……这一开春,衣衫一淡薄,这肚子还能看吗?”

    桐桐:“……”不求子嗣,只为好看不好看的,这位是第一人。

    她给号脉,然后就笑:“莫贪凉!吃食以温热为主。回头我给配一罐子药膏,涂抹在腹部,不仅去赘肉,还暖宫,许是要不了多久就有喜信了。”

    宫寒这个,跟太医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太医给开的药难喝的很,她是三天一喝,两天偷着一倒,喝那玩意太败胃口了。只要不是叫喝药汤子,那她不介意顺便暖暖宫,生一个也行呀,别管是格格还是阿哥,证明自己没毛病这很要紧。

    这边正说着话呢,大福晋也来了。她是例假不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一点也不避讳人的说了。

    但大福晋的问题不只是例假不准,生孩子太多太稠密,到底是伤了身子了,“得长期调养,养生丸别停,得长期吃。这个马虎不得!”

    紧跟着三福晋又到了,带了孩子来,叫给顺便瞧瞧孩子好着吗?

    孩子没啥毛病,就是养的太精细了,桐桐又给了汤浴的方子,“这个得三嫂亲自看着才干用,您要是身子重了,怕看不住,就跟宫里的娘娘要两人亲自照看孩子……”

    防着有谁作妖!只要孩子有宫里的人守着,那一个个的都怕着呢。宫里真有那种赐一碗药下来能要人命的那种。听说哪个王府就出过这事,小妾不做法,被宫里给处置了。

    三福晋主要是怕宫里觉得她连家都当不好,四福晋就说,“娘娘们心知肚明的事,怎么会多想呢?您看五弟妹,孩子养的省心不省心?”都是宜妃的人帮着照看的,谁敢伸个指头试试。

    正说着话呢,八福晋来了。坐了这么多人,她倒是不好说求医的原由。只笑道:“听说六嫂会诊脉,我还没见过,您帮我瞧瞧。”

    这意思就是纯属好奇想见识见识!

    行!来者是客嘛!桐桐好脾气的号脉,然后笑意不变,可心里却咯噔了一下,马上收了手:“身子骨不错,就是最近有些上火。冰糖雪梨炖着,睡前喝一盏,慢慢就好了。这是睡火炕睡的了。”

    没错!是有点上火。

    八福晋就问说:“再没别的?”

    桐桐反问了她一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八福晋摇头:“那倒是没有。”

    桐桐就笑:“太医五天一个平安脉,身子骨好不好的,太医也能知道。找我给看的,都不是大毛病,就是不想喝苦汤子的。”

    七福晋跟着笑:“太医们开药,那是不给开出好药来,就像是显不出他们的能耐似得。吃过的药,味道不一味的苦,古古怪怪的味道,没病也喝的跟个病人似得。入冬的时候我也上火,好家伙,给我开那个药,黄连分量那么大。最后我没喝,泡了金银花放了冰糖,喝了三天好了。”

    桐桐也说八福晋,“你要是能习惯金银花的味道,泡那个也行。肯定不如冰糖雪梨好入口。”

    说的众人都一笑,话题就扔过去了。

    忙忙叨叨的一天,应付过去了,晚上的时候,她才偷着跟自家爷说,“八福晋怕是生不了。”

    嗯?

    桐桐认真的点头,“我感觉我一定有一种什么办法能治,可就是想不起来是怎么治。能想起来的就是……”

    什么?

    “西洋的手术!”这个肯定不行!她家爷才不关心八福晋生不生呢,他关心的是:“你想不起来但却也知道,你有别的办法……”

    嗯!我是那么感觉的。

    那就是说,其实福晋还有很多东西没想起来。同理,自己应该也有很多东西没想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他哄她:“人脑子里的东西多了,就像是人背负的东西多了。这人要走的远,就得轻装上阵。想起来了,固然可喜。可要是想不起来,又能怎么着呢?难道你觉得你那些想不起来的东西,有比我更重要的?”

    那倒是没有,“谁也没爷重要。”

    对嘛,最重要的人在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要这么说,是很有道理!桐桐认同的点头,被哄的睡着了。

    这就睡着了?抬起头一瞧,真睡的可踏实了。他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慢慢的摩挲着,刚才晃晃悠悠的心一瞬间也安稳了。

    是的!重要的人在身边,想别的干嘛?多余!

    他低头亲在福晋的酒窝上,不由的轻笑一声:“明儿给里面倒杯酒,叫爷尝尝……”

    她咕哝了一声‘好’,然后转了个姿势又睡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发现福晋压根就没醒,“傻乎乎的,爷说什么你都说好。”

    “爷好!”梦里还搭话呢。

    他把人朝怀里搂了搂,轻轻的吻在额头上:爷的心里,也觉得你好,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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