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猛的睁开眼睛,她没有幻听,刚才确实是听到自家爷闷闷的笑声了。她扭脸看过去,月光朦朦胧胧的,透过轻纱的帐子照进来,看得见身边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干嘛呢?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躲在被窝里偷摸的乐呵,乐呵啥呢?
才要问呢,人家凑过去,一口撮在她的锁骨上,她深吸一口气,“怎么了这是?”
没等到说话,耳垂又被轻咬了一下,就听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回,把老九和十四干掉了……”
嗯?
他轻轻的笑,“老八差一点……”
桐桐有点明白了:差点把老八也干掉了?
是的!就差一点点。要是直郡王不出声,爷就碰瓷掉老八了!
桐桐:“……”其实我没听懂!
但她也没兴趣问了,把他的脑袋往怀里一抱,“睡觉!”
兴奋的半晚上没睡着,结果早起,又是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哪怕在后院也听的清清楚楚。得了,这是又有一个或是几个妇人有喜了,然后上自家门口放鞭炮来了。嗣谒没睡饱,不想起,他说桐桐:“不叫放炮仗了行不?以后谁家怀上了,就搬一块砖头来。砖上把姓名时间都刻上,攒够了一面墙的,咱就砌一面墙。”
这个办法好!
桐桐叫明姑去跟病人说,“……鞭炮这个就真不用了,闹闹哄哄的,咱不图这个热闹。”
明姑就笑,笑着笑着又不由的怅然:“我家福晋叫人相看了两家的姑娘,选了日子就会接到府里伺候。”
桐桐愣了一下,跟着叹了一声:“还是妥协了?”
“早前不肯好好吃饭,一天一碗白粥,这是逼着我家那位爷表态呢?”明姑说着就摇头,“可我家爷说差事忙,内廷值夜去了,没回家……”
没回家,就能假装不知道八福晋在绝食抗议!两口子就这么耗着,一个坚持不吃饭,另一个就坚持不回家。总得有一个人选择妥协,如今看,妥协的是八福晋。
人家家的事,咱也不好评价。这不,皇上又说他得出去走走,去年不是南巡还没巡到地方吗?今年咱们不那么大的阵仗,但必须得去扬州杭州这些地方转一转了。
皇上哪个皇子都不带,只点了大臣跟着走了。
桐桐对这些所谓的大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天慢慢热了,她自己染了丝绸,想用松花色搭上桃红色……正跟绣娘说着呢,九福晋来访了。
她其实是常来常往的,这会子见了桐桐也说,“我就是路过,想过来瞧瞧六嫂在做什么。”
孩子们都在上课,晌午那点诊脉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半晌真没什么事。就拿了料子给九福晋说要做新衣裳的事,“想做一身汉家衣裙穿,松花的小衫,桃红裙儿,再过几年,儿子娶媳妇了,就不能穿这个娇嫩的颜色了。”
九福晋被说的心动,“在家穿汉家的衣裙呀?”
对呀!又不穿出去。
九福晋闷闷的笑,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圣驾在江南,说是收了两三个江南美人了,都是汉女。”
连这个你都知道了?
“嗯呢!商人的消息灵通着呢。”九福晋低声道,“你说,这皇上一收汉女,咱们家这些爷们,心里不得长草呀!你说这小脚汉女,好在哪了?”汉女满女,其实本没什么,关键在于这个小脚!
本朝本就不叫裹脚,然后后宫偏进了小脚的女人,这是啥意思?
也别说这些个爷是不孝子,其实皇上也是个不孝子吧!顺治爷为放足这个事,当年也是努力过的。
桐桐觉得皇上这个事干的不好!当然了,不敢直接说不好的,她就跟九福晋说:“得叫这些爷们知道不裹脚的好。”
瞧这话说的,不裹脚的好谁都知道,可男人不就那个德行。
九福晋叹气,“我家后院基本都是汉女,小脚的就有仨!”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说着就摸她自己的肚子,“我这要是生的是一格格,只要想想,我就觉得孩子小小年纪把孩子的脚弄成那样不舍得,你说,这当父母的怎么就那么能下的去手呢?”是啊!这是不对的!
九福晋走了,桐桐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个事。
晚上洗漱完,她坐在床上,靠在床头,就把腿抬起来,脚也翘着。
自己的个高,脚也大,但她觉得她的脚还挺好看的。
嗣谒一回来,就瞧见福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在床上摆造型,他脚步一顿,昨晚才那个什么了,今晚还要呀!要不要去书房睡一晚?
想退也晚了,桐桐瞧见了,“爷回来了?”
嗯!回来了!
他过去把她的腿放下来,“腿抻着了?这么抬着多累呀?”顺手给揉揉!
别揉了,痒痒!桐桐把脚塞过去,“好看吗?”
他抓着她的脚,轻轻的在脚背上摩挲,“好看!怎么了?想涂指甲了?”
没有!她把脚抽回来,低声道:“皇上收了几个江南美人,爷知道吗?”
知道!又是九福晋告诉你的吧?你们这消息是真灵通。
桐桐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人给爷也送美人了?”
这不是废话吗?皇子出宫了,怎么可能没人想巴结,只是送个美人而已,你得问有多少钻营的人没这想法的,但是,“爷没收。”
那这就是风气坏了呀!
第二天,看着园子里打了花苞的芍药,桐桐咬牙:“给各府发请柬,就说我请嫂子弟妹们赏花。”
赏花好啊!反正皇上也不在,爷们一个个的都挺忙的,忙上来几个月不见人都不稀奇。在家里谁不闷呢?老六家请了,那就去吧。
天气晴好,在亭子里赏花,小风吹着,果子点心吃着,茶喝着,不能更惬意。
怀着身子几个福晋也没缺席,月份不大,出来转转嘛。
桐桐就直接说了,有人钻营着给爷们送汉女的事。
结果一提,谁都不意外。
大福晋轻哼一声,“我那边也有,刚出府的时候就有人送来了。当时我也没在意,这种玩意生育艰难,在府里很少能引来大麻烦。”
三福晋嗤笑:“男人嘛,什么都愿意尝尝……”说着就看八福晋,“听我们家爷说,八爷在两江赈灾的时候,还遇到个红颜知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是能歌善舞、才情不俗……”
八福晋变了脸色,“三嫂从哪知道的?”
三福晋愣了一下,“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三福晋这才道:“我们家爷说的呀!他总不至于胡说吧!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他估计是没太当回事。”
在江南的事,老八要是不主动说,别人怕是不能知道!估计他也是在哥几个私下说笑的时候提了提,真当雅事了!要不然,谁会无聊的说这个。再者,老八在江南的事,别人便是盯着也不好叫人知道的,怎么会提?
八福晋就看九福晋,“你听说了吗?”
九福晋迷蒙的摇头,“我真不知道!这些爷们现在在外面,动辄几个月都在外面当差,要说身边有多干净,反正我不信。”
五福晋就哼笑,“还真说对了,我家那位在矿场那边就养着俩呢。不过是在我这边过了明路的,也不是府里带去的,是别人送的。”
八福晋又看十福晋,“你呢?你听说什么了吗?”
十福晋一边吃一遍摇头,“没有!就是跟我嚷嚷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不伺候爷,你就当爷没人伺候呀!爷现在看在你肚子的份上,不气你,咱等你生了之后再说。”她说着就冷笑,“保不齐想等我生了,就给我带个人回来。”
十四福晋靠在边上,扭脸说了一句,“我家这个正叫我把人往回抬呢,我一直没搭理。在外面是不是有宅子养着我现在也还不知道……”这得等自己生了儿子,站稳了脚跟之后,再跟他算总账。
四福晋安抚的拍了拍她,这才道:“我那边……我家爷也没说过。倒也没发现什么花花事。”说着就看桐桐,“六弟他……”
桐桐摇头,“没有!只说有人送,他没收。他身体不好,这送人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不管身体好不好,送人的人都该千刀万剐。
八福晋咬牙切齿,顿时就有些杀气腾腾,“这是巴结爷们,全没把咱们放眼里。”
那要不然呢?任谁看,都觉得福晋都是爷们的,哪有不听爷们听福晋的,真拦着,那这福晋可不贤惠。
八福晋看桐桐,“六嫂,你把大家请来赏花,就只为赏花的?”
“那倒也不是!”桐桐就道,“我是发现,裹脚的女人生产更艰难。盆骨更窄,除了生产风险大以外,对子嗣也不利……”
八福晋不信桐桐的话,看出来了,六嫂是个奸猾的。她想干什么,向来不愿意挑头。她不挑头,我挑头。正要说话,就听五福晋道:“男人呀,就那德行。你告诉他狗屎是臭的,不用尝那也是臭的,可人家听吗?甭管香的臭的,尝了再说……”
八福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可由不得他们!其实,到底是香的还是臭的,有什么关系。就是一盆肉,等大家都说那玩意臭不可闻的时候,谁都不敢上去吃了。”
是说,男人们痴迷什么,就把什么搞臭,那自然就杜绝了。
桐桐心里一跳,这不是个好主意!有些事能引导,但不能这么把对方往死路上逼!闹不要是要牵扯无辜的。
她忙拦了,“八弟妹,你稍安勿躁,听我说。”
嗯!你说!
桐桐就道,“我在城外还有个庄子,庄子有一大片不适合耕种,我正想着不知道用来干什么呢,就碰上这事。其实啊,我想弄个赛场。女子赛马、打马球,甚至咱们自己可以拉一支女子马球队呀!到时候咱下注赌球怎么样?咱们得叫人知道,能挤进咱们这个圈子的人得是什么样的人!汉人家若是有没裹脚的夫人和姑娘,咱们更得捧起来……”她站在大福晋边上,笑道,“这不仅是为了叫女子放足,也是为了提倡勇武之风呀!听说,好些宗室子弟都提着鸟笼子遛鸟呢?女眷们都能上马‘征战’,那男人呢?”说着,就转到八福晋身后,“女子如花,开在花圃里娇养的是美,开在枝头迎风傲雪的也是美。那些娇柔如菟丝的是美,难道挺立如松的不是美?女子顺从是顺了男子的心活着,女子刚强却也能顺自己的心活着……”
顺着自己的心活着?八福晋有几分怔愣,不由的若有所思起来。
嗣谒在前面听着伺候的人传回来的话,不由的愕然:我们不敢反皇上,你们却在偷摸‘反’皇上,胆子也太肥了!
第112章 梦里清欢(112)
九福晋那脑子转的多快呀!凡是能看见钱景的,她一向积极。这个事情瞧着就是打打马球,但其实做起来就跟开个酒楼,带着赌坊,外加一个戏楼子是一样的呀!只要办起来,绝对的日进斗金。
于是,立马就道:“还是以咱们这些妯娌的名义一起办吧!地方不能太偏,得离园子近些……”
是说畅春园附近吧!那里很多王宫贵胄都有别院,只要开在那里,就多的是人过去。
她也看出来了,六嫂只出主意,至于怎么办,她其实是没多少兴趣的。她并没有多大的功利心,就事而论事。只要采纳了她的意见,谁办无所谓。
正好,自己也顾不过来。钱有自己的份就行,操持的话,自己就很不必掺和了,“不若八嫂牵头……”
大家没有异议,都看八福晋。
八福晋瞧了一圈,“成,那就我来。”
桐桐笑道:“我再给弟妹推荐一个打下手的。”
谁呀!
“温宪!”桐桐说着就给八福晋倒了茶,“都不是外人,也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温宪的性子,我倒是觉得,多跟八弟妹学学,反倒是好了。”
皇家的儿媳妇,太倔强了不好。但是皇家的女儿,尤其是有三个同胞兄弟的皇家公主,她就是倔强一点,有点脾气,就是不想讲道理,闹腾闹腾,又怎么了呢?
叫温宪跟着八福晋学,这话是捧着八福晋呢。她立马就应下来了,“我知道六嫂的苦心了,这事你瞧我的!就叫温宪跟着我吧,她的性子我一准给她掰过来。”
四福晋低头一笑,没有言语。额驸跟揆叙走的近,揆叙不亲近直郡王,不知道怎么跟八爷的关系反倒是亲近起来了。如今,六弟妹叫温宪同八福晋一道儿……挺有意思的安排。
在府里吃吃喝喝的,商量了不少的细节,然后宾主尽欢。
赵其山低声禀报自家爷:“福晋们都回去了。”
嗣谒不动地方,“别叫福晋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赵其山:“……”什么意思?
就是我管不了她,管了她也不听,那我干脆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反正从这天起,家里的演武场可热闹了!理亲王把她家的大格格送来了,四贝勒家的两个格格都在这边呢。送来就行了,什么也不带。反正就在你们家了。
吃穿用度不算,关键是一人得两匹小马驹,都是送来给自家福晋教的。
家里学骑马就不如在草原上,那地方跑的开,地也没这么硬。但去草原不现实的情况下,凑活的在家里学吧。
听听,这家里从早到晚的,大的叫,小的闹。
刚开始还矜持的小姑娘,玩一玩就不矜持了。福晋对孩子也管的松,女孩子怎么了?想闹就闹吧!她不光教孩子学骑马,还教孩子们甩鞭子。
瞧她那么喜欢小姑娘,他又提了,“生个格格吧!”
这不是生不生的问题,“我就是喜欢看孩子欢欢喜喜的,姑娘小子无所谓。你说,好好的孩子,康康健健的,非得折了脚……都说汉人讲孔孟之道。可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是圣人教导的,他们怎么就不尊圣人的教导了呢?”
这话说的,嗣谒觉得今晚又睡不着了!他的记忆里没有皇后的样子,太后是自来不管是的。若问他母仪天下的女人该是什么样的,他突然就觉得,母仪天下,大概得是桐桐这样吧。
他笑了笑,把桐桐往怀里揽,“想干什么就去干吧,爷给你兜着。”
真的呀?
真的!
桐桐就满足的笑,“我其实也不是没心眼的,比起站在前台,我更喜欢幕后。”她眨巴着眼睛看他,“我觉得我有时候办事的法子,一点也不像是我的风格。”
那像是谁的风格?
“你的!”桐桐笃定的很:我自己都能从我身上发现属于你的特质,你说这可怕不可怕!
嗣谒就笑,笑的特暖,“那一定是你曾经长在我身上,是我的肉!”
桐桐蹭一下脸就红了,可还是翻身趴在他怀里,低声问了一句:“是你的什么肉?”
他用下巴蹭她的额头,用特别轻的声音说:“心肝肉!”
桐桐一愣,迅速的凑过去亲在人家的嘴唇上,然后又缩回来藏在被子里,脚趾头在被子里乱动,羞死人了!她躲在被子里闷闷的笑,然后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好甜,这一甜能甜半年。
把嗣谒瞧的啧啧称奇,厚脸皮的人今儿这么含羞带怯的,还真有几分不一样的风情。
他也往被子里缩,跟她头挨着头,“难得灯下看美人,怎么还躲了呢?人家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桐桐眼睛一瞪:“哪个在爷面前半遮面了?”
这个醋劲!这是酿了多少年的老陈醋了?“没谁?就真说那句诗而已。”
桐桐从被窝里钻出来,低声道:“连老八都有红颜知己,听说还是个江南才女。”
嗣谒:“……”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能因为别人有这事,咱家就得预警吧。
桐桐叹气:“防不胜防啊!”她有几分伤感,“之前听明姑说的那些,我还当老八两口子的关系有多好呢。可惜,老八也不过是个负心汉罢了。”
老八真没负心汉!福晋不能生也是福晋,也没逼着侧福晋生,为子嗣的选俩伺候的人,也都是由着福晋操持,又不是选满洲大姓之女。所谓的红颜知己,也不过是在外面跟富户征粮,有个粮商家的女儿。人家家里愿意拿粮食出来,顺便的呢,送个知情识趣的女子在别院里。也没发展到更深的关系,皇子若是在外面留下风流债了,回来必得禀报的。怕的就是有孕混淆了皇室血脉。
老五在那边收了两屋里人,五福晋肯定知道。老八没跟他福晋说,那必然是没更深的关系,就是找个弹琴唱曲解闷的人而已。他是特别认真的跟桐桐解释这个事情,“……老八说过这个事,哥几个喝酒的时候,说起办差的难,提过一嘴……”
桐桐:“……”那这老三的嘴是够碎的!
反正八福晋是知道了!
八福晋真觉得胤禩张口就能说出的,抬进府里为子嗣的女人,没什么叫人觉得必须重视的。生个孩子就扔到脑后,很不必费心。反倒是瞒着她,不敢叫她知道的女人,这才是真真的要了命了。
这说明胤禩往心里去了!
回去确实是不大自在!这种不自在,她却不能说!尤其不能跟胤禩说。若是跟胤禩把这个事戳破了,那胤禩万一提出把这个女人抬进来怎么办?
所以,不能提!假装不知道好了。
她对府里的事情也不怎么操心了!府里只三个主子,各行其事而已。府里有管家,出不了大错就行!她把心思放在了城外,甚至跟就九福晋商量,“地方还得再大一倍,咱们要是折腾起来了,有女子比赛,就会有男子……”
温宪只跟着来回转转,但这每天只来回这么颠簸,饭量却大了许多。
一入秋,那边差不多就建好了。刚开始都比较粗糙,场地留着,搭建帐篷看台都行。八福晋邀请妯娌们,都来瞧瞧吧。
八福晋晒黑了,人不至于丰腴,但也不是开年那阵那般单薄了,看起来意气风发的!
她一身大红的骑马装,骑在一匹白马上,然后勒住马头朝妯娌这边喊:“大嫂,六嫂,敢不敢比?”
大福晋和桐桐还没搭话呢,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却先起身了,“八嫂,要比也行,得有赌注吧。”
九福晋挺着肚子,“我来做东,我压六嫂……”
瞬间就给热闹了起来!
十福晋摸着肚子,“等着吧,等我生了,咱再比比!我压十四弟妹!我见十四弟妹骑马了,骑的可好了!”
十一福晋急的转圈圈,“说定了,等生了一定再比一回。”
桐桐也被说的有了兴致,拉大福晋,“大嫂,敢不敢比?”
三福晋就道:“你们什么年纪?大嫂什么年纪?”
大福晋反倒是嫌弃三福晋说自己年纪大,“我就叫你们瞧瞧,你大嫂我到底行不行。”
把三福晋说的都动心了,“要不,也算我一个?”
四福晋觉得自己不动都不好意思了,但是她确实不行,只得起身,“我来当裁判……”说着,见十二福晋不动,就笑道:“能骑的话就去吧!就自家人玩,输了赢了都别怕!”
十二福晋犹豫了一下,这才试探着道:“那我输了可别笑我!”
除了不能上场的,都上场了。赛道宽的很,一人一匹马,桐桐一身松花色的骑马装,骑马去自己抽签的位置上,一声鼓响,策马就奔。风声过耳,马蹄阵阵,不时的传来属于女子明快的笑声。
桐桐这才第一次觉出了肆意!在府里骑的再怎么痛快,都不如现在,跟一群女人在一起,肆意的策马飞奔!
回过头去,十四福晋只差她一个马身,紧随其后的是八福晋,十三福晋能跟八福晋并行,大福晋只落后她们半个马身,五福晋和十二福晋紧跟其后,三福晋掉在尾巴上,却也没拉下太多。看台上,鼓声一阵一阵,这是助威呐喊的声音。
桐桐扬鞭而起,好像这一脚踏出来,人心都跟着不一样了……
第113章 梦里清欢(113)
京城变的有点不一样了!
五爷也不过是一个来月没回京城,这还没入城呢,就觉得外城比以前热闹了许多。这是怎么了?
新建的织造所也不在这一片呀,这么多人都是从哪里来的?而且马车得排队,多是女眷出行,是谁家又办花会吗?
能有这个阵仗的,估计又是哪个嫂子或是弟妹办的吧,若不然没这么多人赏面的吧。别又是老九家的,九弟妹都成了钱串子了,把女眷召集到一起不定又干什么呢。
他皱眉打算入城,可紧跟着不由的站住脚。他发现好些都是拉着木材石料等物,一排排一串串的往一个方向走,这是哪里有建别院了?还是理亲王那边的园子开始建造了?
随从瞧自家爷的样子,就过去跟拉着木料的车把式搭话,“老哥,这是给哪位贵人家运的木料呀?”
“贵人可不用咱们的木料。”车把式抽着水烟,等着过去呢,随口就道,“贵人们弄的那个马场,京城的一大半贵人得空就过去玩玩。这沿线一路上呀,好些商户都要盖铺面了,咱这木料拉去,一准就抢空了。”
把人听的糊里糊涂的,那个地方是达官贵人别院和园子所在的位置,谁家敢把马场放在那里?再说了,马场不是专门养马贩卖马的地方吗?谁家的贵人没事跑哪地方去玩?玩什么呀?一步一踩马粪的,好玩呀?
竟然还有商户要盖商铺,哪个商户那么大胆?
前面马车动了,随从没法再打听了,只匆匆的过来跟自家爷把情况说了。
五爷也是这么想的,敢这么干的,那都是胆大包天的。除了他们这些兄弟,谁敢这么干?就是商户,怕也是家养的商户!五爷只能想起老九!
别是想钱想疯了,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而且,这条得排队才能通过的路口,是皇上去畅春园必须经过的路口。好家伙,皇上后天就回来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直接先回畅春园的。然后叫圣驾在这里等着吗?
不像话知道吗?
这可不是说叫让开就马上让开的,这马车就堵在那里呢,一辆接着一辆,这不是一声令下就能解决的事呀!
就像是自己进城,腰里缠着黄带子,不也得在这里等吗?百姓们家了不敢上前,催着给让路,可路不开,就得等着。
这个老九呀,真是胡闹!
好不容易进城了,城里的街道好似也变热闹了。随从低声道:“您没发现,这女人多了起来。”
啊?啊!是啊!这走在路上了,瞧着像是小户人家的女人多了起来。路过绸缎铺子,五爷见进进出出的都是女客,小二哥在门口点头哈腰的,迎来送往,就给随从使了眼色,叫他在去打听,他自己骑马先行。城里也走不快,不大工夫,随从就跟上来了。
随从低声道:“外面行走的不光是旗人家的女眷,还有好些贫寒汉人家的。说是有几个旗人家的小姑娘,被大福晋和四福晋选去给格格们做陪练去了,怕是格格们开始学骑马了。还有几个汉人家的姑娘,本是在马场外找营生的,结果被六福晋看中带去当学生了……”
懂了!小户人家,旗人家也采选入不了宫的。可这选去陪在格格们身边就不一样了,将来这婚事要比小户人家自己找可靠的多。王府的侍卫那都是带着品级俸禄的,等闲人家真就攀不上。汉家女就更是如此了,贫寒人家若是没那么些讲究,送去贵人身边求的不外乎也是前程。
有了成功的例子了,好些个人家就动心了,出来采买布匹打扮孩子,希望能入了贵人的青眼。
五爷皱眉,怎么嫂子弟妹都跑去马场了。在外面没法再问,也没法说,先回府。
回府不见福晋,“福晋呢?”
福晋在园子里呢。
五爷好生生气,昨儿就打发人回来告诉福晋自己今儿就回来了,结果回来不见她。就是再有交际,只要不是正经事,那就能推脱的!什么事比爷回来还重要。
在前院梳洗了,先去找老九。
结果去了才知道,老九在通州码头上货呢,今儿晚上只要能回来就不错了。得了!看来家里的事他未必知道。
随口就问了一句:“你们府里今儿在城外宴客?”
管家一脸的迷茫,然后才道:“福晋住园子里一个来月了,其他的奴才倒是不得而知。”
得!大伯子不好再问弟妹了。
转脸去老十一家,结果府里大门紧闭,管家说了,“我家爷在庄子上呢,秋收了,得盯着。我家福晋在园子,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都跑去园子里住了!
随从问五爷:“爷,咱也去园子里去?”
爷去园子里干嘛?明儿兄弟们得聚齐了,看看这迎驾怎么迎。如今去园子里像话吗?回吧!回去歇一觉,明儿还有的忙呢。
随从又问:“要给福晋送个信儿吗?”
哼!爱送不送!
随从:“……”那倒是送还是不送?
贴身伺候的朝随从摆手,赶紧送去吧,叫福晋晚上千万回来。
谁回去?回去干吗?不够折腾的!他又不缺伺候的,后院有的是女人,爱哪个是哪个,非我回去?我回去他是能多吃两碗饭还是能咋?
他一路颠簸,谁又不颠簸了?怪累的!懒的折腾了!
桐桐也懒的折腾了,直接回园子了。
可算是回来了!嗣谒放下手里的书就笑,她不回来自己都没法走了,不能把孩子单扔下呀!
桐桐还惊讶:“圣驾不是后天才回来吗?你今晚就得回城呀?”
今晚回去,明早得赶早聚一块,得选吉时出发迎圣驾的,你这一天天玩的,都野了吧!不着家了!
他还特别叮嘱说:“最近消停一点,圣驾回銮了。”
知道!知道的!
特别体贴的给把披风之类的都给带上,“别骑马了,坐马车吧。要不是太着急,等上一个时辰再出发……”
算了,这就走吧!越耽搁也晚。
结果路上了,后悔没听劝。回城的马车怎么这么多呀,跑也跑不起来。这么走走停停,路上耽搁了一个时辰。
嗣谒挑了帘子朝外看,心里咯噔一下,闹不好哥几个今晚上就得碰头,圣驾回来这天,闹不好得封路吧。这必经的十字路口闹哄哄的成个什么样子。
回城都没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找直郡王了。
直郡王在班房里住,这会子还没歇呢,一听老六说的事,他先皱眉:“路不畅了?”
是的!怎么办吧?
直郡王把折子递过去,“这是今儿刚传回来的。”
嗣谒打开一眼,只允许出城二十里迎驾,且旨意上说了:秋毫无犯!
往常皇上进进出出的,很多时候都是夜里出夜里回,悄悄的,不叫惊扰百姓。有时候走的时候不从宫里出发,而是从园子里直接走,这就不牵扯惊扰不惊扰了,都在城外嘛,本也没多少人。便是有人,远远的避开也就是了,并不麻烦。
如今这怎么弄?
嗣谒只能道:“那就卡着时间,看那样子,是早晚的车马最多,咱们避开这个时间段,想来也不是大事。再则,得跟嫂子和弟妹们说一声,这几天就不要折腾她们那个玩意了……”如今,城里的人也就不用赶着出城了。
行!就这么办吧!
信儿是送了,八福晋觉得,咱不比赛就行了,对吧。
但这开门做生意,咱自己不牵头做东组织比赛,但也有人想用场地自己比呢?原则上是只要交了银子,就可以的!这才一个月,各个商会就拉起人马了,哪天没有比赛呀?
这些商会为的是跟皇家拉上关系,因此,一听说这里有真神,积极着呢。不光商会的女眷拉了各自的马球队来了,就是男客那边,也一样,场地一直也没歇着呀!
八福晋得了大福晋送的消息,叫人在门口贴了告示,东家停场次三天。直郡王得了消息,就觉得安排妥当了。
哥几个天不亮聚一块,出城迎驾去。此时城门还没开呢,拿了令牌给开了城门,随后又关上了。
到了地方得等着,圣驾的具体时辰不知道,不过估摸着,怕是下半晌甚至晚上的可能比较大,在驿站歇一晚明儿再动身也行的。
这种驿站常接送贵人,什么都齐备。
哥几个在屋里坐着,老九想找个榻去睡一觉,真的累的狠了!
结果就听他亲哥说,“昨儿回城,瞧城外那么热闹,老九,御道两边盖商铺,是你的主意?”
九爷蹭的一下就睁开眼,“我疯了?御道两侧?怎么敢?”说完,就看其他哥几个,反正不是我!但有胆子敢这么干的,也就这些皇子了。就是裕亲王和恭亲王,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呀!
五爷松了一口气,不是老五就行,反正十一没这个胆子的。
但是三爷紧跟着来了一句:“你没胆子,但弟妹呢?”人家未必没胆子!
九爷快气死了,“凭什么这样的事就得是我们家干的?”说着就看嗣谒:“六哥,你说句公道话!”他现在的差事跟老六来往的最频繁,这么有交情,出来说句话。
三爷就又接了一句:“快拉倒吧!要不是你,就是她们妯娌一起干的!”说着就看老六,“爷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女人绑在一块,一旦干点什么事,一准是六弟妹牵头出主意的。”嗣谒:“……”老三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不能瞧着我家福晋憨,就把她顶在前头呀!”
对!老六家的连个假话都不会说,又憨厚又老实又耿直的,老三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第114章 梦里清欢(114)
老三傻眼,我就说了一句实话,奈何无人相信!爷不说了成吧,爷现在就问一句:“这御道边上盖铺子的事,谁事先知道?”
直郡王斜了老三一眼,你大哥我不是在班房,就是在火炮营造司,你觉得你大哥有功夫在外面乱窜?
理亲王假模假样的咳嗽一声,表示他是真的身体不大好,别的话就没有了。他压根就没出宫,上哪知道的?
老四在户部住了一个月了,光是修订各种征收赋税的办法,就够他忙的。改改改,天天改,我有那个时间吗?
嗣谒表示,“皇阿玛叫开杂学科,明年就得开,可这课程编纂谁来?我忙着这个呢,没出国园子。”
老七迷蒙了一瞬,“我这不是天天在考工匠吗?我这一个月调了多少人,你们不知道呀?”
然后,老八去巡河去了,看秋汛上来有没有再淹上来。老九在码头呢,昨儿夜里才回的京城。老十一直在码头建仓库呢,为的是不耽搁事的,那里码头需要改建,仓库得建起来。另外,还有造船厂就在那里,都是老十的差事。昨晚回来城门都快关了,这会子老十还靠在椅背上睡着呢。
十一缩在椅子里,“我忙着给粮食测产呢,没出庄子。”
十二呵呵笑,内务府管的事多了,皇上不在,他越得小心,就没出过城。
十三常驻火炮司,每一门的查验都是他的差事。同时也带着人完善检验流程,几乎都住在那里了。
十四在理亲王的宅子上耗费工夫呢,有时候也往自鸣钟处去,想瞧瞧怎么能把他家的大钟声音调小一些。那些工匠整日里说在心呢,一有办法就去改,可这不催着,人家转脸就忘了一样。
老五傻眼,合着要不是我回来,你们还都不知道呢!要是我赶在晚上回来,那我也发现不了。那是不是等圣驾回来,咱都不能知道呀?他这会子可理直气壮了,腰板都直了:“我是不在京城,跟福晋互通消息没那么快,这事我不知道就算了,你们都不知道呀?”家里的媳妇没跟你们说?
四贝勒特淡定的道:“我这忙着呢,家里的都是琐事,早就放下话了,不是要紧的事不要老打发人去户部。”不是我媳妇没说,是我没给我媳妇说话的机会。嗣谒紧跟着就道:“我家福晋憨的很,要紧不要紧的,她都不知道!”分不出来轻重,不跟我说,不也情有可原!我可不是管不住媳妇的。
理亲王轻咳一声,“你二嫂没出宫。”不关我家的事。
直郡王怕这里有自家福晋的事,但对外,当然不能那么说了,“你大嫂主要是带几个格格玩去了,孩子都没怎么出过门。光伺候孩子都弄不过来呢,她能掺和什么呀?”
对啊!三爷跟着点头,矛头指向八爷:“这是捞钱的事呀,别是八弟妹吧?”
八爷:“……”我家福晋确实能干出这种给自己捞钱赈灾无所不用其极的事,且她一直有先斩后奏,或者只斩不奏的毛病。如今被人问到脸上了,他一下子就气虚了。不能把福晋推到前面,这事还得我顶,他琢磨着,御道两边肯定不是叫人买了,要不然府衙就得拦了。所以,一定是,“……地方还是皇家的地方,哪些商家想用,就得出资把房舍先盖起来,然后按照年限交租金。前几年可以少些,后续逐年增加……我算了一笔账,皇上园子里的一切开销,只这些租金就能保障……”
九爷赶紧道:“看!我就知道,不可能是我家福晋干的!破案了吧,这事是八哥默许,八嫂牵头的。”差点吓死我!
大家都轻松了,老八认了,那回头老八去跟皇上说好了。要降罪,降不到咱身上呀!
直郡王就道:“那赛马那些,必是八弟妹的杰作。”
对!一定是老八家的,这两口子,从大家的身上榨不出钱来了,想了这么个门道。
八爷:“……”还有赛马的事呢,我不知道呀!
他扭脸看老九,老九眯觉去了,他心虚,总觉得这个赚钱的法子,自家福晋逃不了干系的。
十四还纳闷呢,问十三:“赛马得好马的,京里来好马了,十三哥知道?”
十三摇头,“不知道呀!”他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这赛马是哪种塞法,于是就问直郡王,“大哥,是赌马呢吧?”
直郡王犹豫了一下点头,“应该是!”要不然这些娘们去能玩什么呢?肯定是下注赌马呢!
老十听见找到罪魁祸首了,跟自家福晋无干,也就醒来了,接话说,“要不咱们改天也去玩玩,瞧瞧什么样的马就敢拿来赌。”
连十一都特别有兴致,“十哥喊上我……”神骏的马,自己府上都没有。
嗣谒跟四贝勒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的撇开。
四贝勒心说:六弟妹绝对不无辜!这是把事推到老八身上了。
嗣谒心说:她们的赌马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赌马,不过这事四嫂应该没跟老四说。
那边直郡王还苦口婆心的跟老八说,“我听你大嫂说,为了子嗣的事,你们两口子闹的很不高兴。这就很不必了,这事不能急……八弟妹一心还是为你谋划的……”你们大嫂回家跟我什么都说的,所以,这事上,不能因为上有长嫂,你就把事推到你大嫂身上。
八爷不住的点头受教,心里还在琢磨,这事该怎么跟皇上说呢。
他盘算着,圣驾最好是晚上到,连夜的回园子,爷明儿一早求见皇上,跟皇上把这事提一句,事就过去了!可结果呢,下半晌了,圣驾到了。
皇上都没出御撵,直接就道:“不耽搁了,直接回园子吧。”
啊?啊!
想拦也拦不住呀!
嗣谒缩了,这个点往回走,估摸着跟昨晚自己回京城一样,得堵上。直郡王扭脸看他,他直接闭眼颔首,对的!会堵的。
直郡王咬牙,跟边上的老二把事情说了,这事还得你跟皇上去说。
理亲王愣了一下,“堵?”开什么玩笑?
没人开玩笑!
“大哥亲眼见了?”
我上哪见去?今早咱们出城的早,城门都没开,当然什么也没见到了。但昨晚上老六说的,老六能说瞎话呀?再说了,老五昨儿不也说了吗?
理亲王就道:“那我能拦着不叫皇上走吗?”他低声道,“赶紧打发人去,把路疏通开……”
行!打发人去,尽快疏通开。
可都是牲口拉的车,那玩意能说啥是啥不?越堵牲口越不好驾驭,所以才更慢嘛!
马车骡车驴车牛车,混杂在一起,怎么弄?
直郡王去安排了,理亲王认命的去了御撵上,跟皇上提前说一声。
皇上在纱帘上瞧见了,老大和老二咬了半天的耳朵,这是又出事了。
天大的事,咱得云淡风轻,但今儿这事,皇上就压根没想过:路堵了。
闹的什么笑话?
真的!但怎么一个堵法儿子也没见过,但据说是的,一会子要是真碰上了,咱别着急!越着急越乱!牲口拉车嘛,对吧!把车夫给吓坏了,越发的动不了了。牲口惊了,也是要伤人的。
皇上真觉得活久见了,“朕出门了三个月,外城已经繁华到路不畅通了?”那朕可以无为而治了。
这话还是暂时别往下接了,因为赌马带动一片,皇上会雷霆震怒的。
先把今儿这一关过了再说,堵的皇上不高兴了,把那个什么赌马的禁了,一切秩序就都恢复了。自家还把大格格送去给六弟妹了,只以为是女眷们带着格格们骑马,谁知道弄成了赌马,这叫人怎么说?
理亲王觉得,他不能告这个黑状呀!
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了皇上不在的这几个月,京城里都有哪些事。只盼着打岔过去,等直郡王把事办妥当了,这事就完结了。
结果呢,御撵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到天擦黑的时候彻底的走不了了!
皇上叫把帘子撩开,好家伙,在高处一看,那一盏盏亮着的灯排的那么长的,都是马车吧。
看样子是的!为了晚上不发生事故,竟然用气死风灯挂在马车前和马车后,晚上这么一瞧,路上亮闪闪的一路,颇为壮观。看出来了,这都是回城的。那问题来了,这么多人出城干嘛呢?
皇上想问的,一扭脸瞧见老二脸上的惊讶一点也没比自己少,得!也别问了,他自己都含糊着呢。
然后皇上闭目养神去了,回园子里召见一下图里琛就什么都知道了,不着急。
八爷想找机会解释的,但是,皇上没给机会。堵了皇上一个多时辰,御驾这才往园子里去!李德全替皇上传旨,“诸位爷,皇上说乏了,明儿再说吧。”
得了!回吧!直接回各家的园子吧。
结果李德全又说,“皇上说不早了,留诸位爷在园子里住了。”
从没有这样的殊荣呀!皇上这是几个意思。
皇上梳洗出来,靠在榻上看图里琛,“说说吧,朕的这些儿子又干什么了?”
别是又攒在一块,干了什么没谱的事还不敢叫朕知道!说吧,说出来朕乐呵乐呵!
图里琛:“……”其实真不关诸位皇子的事,他们到现在还迷糊着呢,并不知道众位福晋都干了什么。这会子他们都可想回去了解情况了,可您偏把人给留在园子里了!说起来,没管住媳妇这个事,真不算大事!
第115章 梦里清欢(115)
桐桐睡的可好了,她以为自家爷去接圣驾去了,第二天才能回来呢。
结果一早起来,就被大福晋打发的人说,圣驾昨儿就回来了,且在城外被堵了一个多时辰!
她不由的吐舌,完犊子了!把皇上给堵了!
昨儿那些堵了皇上路的,只怕吓的一晚上都没睡着吧。
她赶紧收拾,把几个孩子也一起带上,去那边瞧瞧去。
结果到的时候妯娌们差不多的都到了!昨儿堵了皇上的路,估计大家都挺怕的,之前约好的赛事人家也没敢来,得看风向的吧。
偌大的场子,就剩下自家人了!孩子们不知道什么叫惶恐害怕,带着他们的陪练和哈哈珠子一块撒欢去了。
剩下他们妯娌各自找了舒服的位子呆着。
三福晋有些怕,“皇上要是动怒了,可怎么好?”
五福晋白眼一翻,“动怒了——那就是爷们没能齐家,跟咱们有什么干系?”
七福晋点头:“有道理!”
好似有人背黑锅之后,就不那么害怕了。
桐桐就插了一句话,“这路堵了,不该想着拓宽路面吗?难道路修了不是给人走的?走的人多觉得堵,这只能说明路窄……对吧?”嫌弃走的人多,这叫不讲道理!八福晋点头:“这话有道理!但这修路不得花银子吗?”朝廷老说没银子。
桐桐就道:“修路可以慢慢想法子,但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解决问题嘛!咱自己弄马车,马车加长,一文钱从城门口拉到咱们这边便是了。怕男女大妨,这也好办呀,车厢中间做个隔断,前面上男人,后面上女人,一起上下车,在车上分开坐……如此,一辆车能拉少说二十人吧。这自然就能减少马车的数量了。”
九福晋眼睛一亮,这其实是挣钱的!一次性的投入,无限期的赚钱。
她极力赞成,“我明儿就去办!”她就觉得,六嫂这脑瓜子是好使呀!
桐桐就笑,“要觉得真能赚钱,那就算是咱们妯娌一起的,年底分账就行。”
大家都跟着笑,觉得老六家的真是憨厚的很!有什么好主意一点也不瞒着,不求功不求利的,连八福晋都觉得,六嫂这人哪怕心眼不少,可要是不知道往自己怀里扒拉的心眼,算是心眼吗?
这会子她也跟着笑,“便是皇上怪罪,咱们也把解决办法想到了,想来也无碍。”
对哒!能有什么关系呢?只是骑马而已,这不忘本的事情难道错了?
大福晋还道:“皇上留他们兄弟在园子里,怕是朝中有大事呢。”那么些大事没办呢,这点事都不叫事!回头不堵了就是了!
四福晋还插话道:“加宽别的路面不行,但这条御道的路面咱们可以给加宽呀!边上都是叫商户自建铺子呢,铺子前面各自填平,这路面一下子就宽了。”
九福晋马上道:“我这就叫人传话下去。”
好了!就这点事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孩子们玩的挺好的,咱也不急着走。桐桐就问八福晋,“上次叫你做的那个东西,做好了吗?”
就是一个个木架子呀,做好了,要那个干嘛?
桐桐就起身,“是我新想到的一个玩法,可好玩了,我玩给你们看看。”
好啊!走走走,瞧瞧去。
她们都觉得这只是一次小失误,小小的事情而已,解决了就完了呗。但畅春园里一排排阿哥们并没有那么觉得。
十四早起就抱怨老八:“八嫂惹出的事情,八哥既然知情就该跟皇阿玛好好说说……”这么留着咱们,心里好生害怕!老八没搭理老十四,“用完早膳就去求见。”是跟其他人解释的。
但是早膳用完了,李德全也来了,来传话了,“皇上宣各位爷呢。”
那就走吧!
李德全带路,但方向并不是朝里面走,这是要去哪?回宫吗?
轻车简行的,特别简朴的一辆马车,皇上没叫任何人一个儿子上马车,只叫他们骑马跟着走吧。
随行的护卫穿着便服,不远不近的跟着,但其实还是很扎眼的。因为昨儿还热闹的街道,这会子没人了。御道两边没急着盖房,像是在填土方,要跟路齐平。一个个腰上的黄带子明晃晃的,正干活的不敢瞧贵人,都先跪下,恭送贵人离开这才起身。
理亲王若有所思,问了老大一声:“是谁传话了吗?这是在拓宽路面呢!”
园子里哪里敢往外传消息?
八爷心里稍安,自家福晋还算是机灵,知道把路拓宽了。
正走着呢,见前面的马车拐弯了,这不是回宫呀?
果然不是回宫,拐过去豁然开朗,前面极大的场子,一排连着一排的停车位和拴马桩,不用想也知道,热闹的时候这里该是如何的车马喧腾。
正对着的是个牌楼,阔大的很,上面匾额还空着呢,并没有取名字!边上挂着个大木牌,木牌上有两个字:试营!
哦!这是没有正式开业的意思吧。
马车才停下来了,就有两个粗壮的婆子迎过来,结果一瞧不对,就要转身回去。那边宫里的太监上前给拦了,唬的两人赶紧跪下,没能进去报信去。
这会子喊也喊不成了,里面鼓声阵阵,一声紧似一声。
嗣谒朝近处的拴马桩那边看了一眼,停了一排排的马车,马夫都跪在边上。他还真瞅见自己的马夫了!
得了!今儿别人都不敢来玩了,就这些娘们一个个的胆大的很,自得其乐,玩的不亦乐乎呀!
等里面都处理明白了,皇上才从马车上下来,呵呵笑了一声,扫了儿子们一眼,抬脚先往里面去,“你们也没见识过吧,走!阿玛带你们长长见识。”
吓的一个个都成了鹌鹑!不光嗣谒看见自家的马车和车夫了,就跟谁没瞧见自家的似得。
皇上先走了,三爷嘀咕了一句:“这些娘们,就该回去揍一顿。”
十四嗤笑一声,“也别说大话,真打起来,谁揍谁还不一定呢。”就像是老六,他要是能打的过六嫂,爷就再换一个更大的钟摆在我家正中央。
他这话说完,哥几个你看我,我看你,都像是找那个打不过福晋的人是谁。
哟!老六的脸挺的怪平整的,装,你就装吧你!
还有十一,别瞅来瞅去的,说的就是你!
直郡王回头呵斥了一声,“出息!管媳妇就只会动手呀!”
众兄弟撇嘴:“……”就好像你多能耐似得!你能耐你不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你家的车夫我们也看见了,这里面有大嫂的事呢。
皇上在大门口等着呢,回头一看,一个个的站着不动是几个意思,等着朕请呢。
走吧!哥几个蔫头耷脑的跟在后面,观台在上面,顺着楼梯上去吧。找了个最好的视角,哟!好热闹呀!
那赛马场上骑马的都有谁呀,大福晋带着几个闺女,不知道在跟孩子说什么呢。三福晋用手里的鞭子指着赛道,跟五福晋说话。四福晋站在赛道边搭建起来的一个台子上,手里挥舞着旗子调度那些婆子抬了些什么东西在赛道上。八福晋十二福晋在赛道边上骑马溜达,赛道的入口的位置,六福晋和十三十四福晋在那里等着。
这是干嘛呢?
看不清楚!
直郡王才说看不清就算了,结果伺候的人战战兢兢的捧着盘子过来了,盘子里放着千里眼。咱自己能造千里眼了,谁知道这里这么牛气的,还给客人提供千里眼呢。
然后一人一个,看吧!看这到底想干什么!
猛的,就瞧见四福晋举起了红色的小旗子,旗子一动,就听到一声惊鼓。这鼓声把人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了,就见赛道口就一匹马动了,那是六福晋吧!
嗣谒不由的超前走了几步,站在栏杆边上努力去看!不是桐桐又是谁,她身上大红的披风被风吹的扬起,她御马而走,前面明显是设置好的障碍物!他知道她在干嘛了,这是玩出花了,跑马还不算,还要跨障碍跃马!
就见她坐下那马跃起落下,再跃起再落下,她随着马的起落在马上颠簸。
更何况,听那看台上,鼓声就没停过,这助威的鼓声,也是惊马声。控不好马,马若受了惊,这要出大事的!
而击鼓的一个个的还都挺着肚子呢!
嗣谒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他以为的赛马就是简单的赛马,谁知道她胆子大,还在花样翻新呢。
十三和十四都没敢这么玩,但两人瞧见各自的福晋这次没动,但站在那地方,要不是想跟着学才见了鬼了。
这会子就见六福晋御马飞驰电掣的跃过障碍物,然后扬鞭而起,整个人贴在马背上,那马真跟飞起来一般,紧跟着就听到吆喝声,哨子声,欢呼着嗷嗷叫的不是家里的格格们能是谁?
桐桐跑的畅快,朝场地边上围观的儿子喊:“弘晖弘显,要不要试试?”
这俩孩子蹭的一下就窜过去,马没停,桐桐俯身伸手,一手拉一个,一前一后就都上了马!看这娴熟的样子,就知道娘仨个这么玩绝对不是第一次!
四贝勒头上的汗都下来,急忙看老六,你倒是喊停呀!
可嗣谒吓的嘴唇抖的喊不出来了,自己掐了自己才找回声音,他怕惊着她,只得好声好气,特温柔的喊:“……弘显,别跟你额娘胡闹……”想喊桐桐的,要出口了反应过来不能喊!可喊福晋就见外了,那就说孩子吧!
桐桐一瞧,先是一愣,而后就惊喜,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最外围的自家爷。她挥动双手,“爷,等我带孩子跑一圈之后,回来带你呀!”然后双腿一夹马肚子,“驾!”
弘显咯咯咯的笑,还喊了一声:“阿玛等等,等一下就换您……”
嗣谒:“……”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倒是不用这么着急给我显摆你的能耐。
心惊胆战的瞧着娘仨个跑了一圈回来了,嗣谒差点没虚脱了,把孩子摔了还得了。他一恍惚,好似这一幕真在梦里出现过一样。
这个样子,换来其他人的鄙夷!
皇上扭脸看这些个儿子,“你们一个个的……”他指着下面,“你们一个个的……上了马比的过人家?”
嗯?哥几个抬头看皇上,您这个话风不对!
怎么不对?难道要朕在外面说你们管不住媳妇吗?
可这管不住媳妇和比不上媳妇,丢人程度不分上下吧?我们宁肯叫人知道管不住媳妇,也不愿意叫人知道比不上媳妇!
第116章 梦里清欢(116)
皇上来了!
趁着皇上跟阿哥爷们说话的工夫,还是有人偷偷的给福晋们送消息了。
然后妯娌几个彼此对视了一眼,怎么办?这不是躲着就能过去的事呀!
应该没事吧?
当然了,怎么会有事呢?
咱们又没干什么的!
是啊!确实没有干什么嘛。
三福晋跐溜一下钻大福晋背后,“您是大嫂,您走前面。”
大福晋:“……”我就知道会这样!但凡当老大的只有吃亏的份。
最不要脸的事叫三福晋做了,四福晋悄悄的跟在三福晋身后,那剩下的就假装不知道坑了大福晋一样,按次序排队吧。各家的孩子排队,大手拉小手,走起吧。
那边皇上才要训话呢,一扭脸,场上没人了。紧跟着李德全就禀报说,“皇上,福晋们来请安了。”
反应还挺利索的!
当公公的威严还是要有的!皇上只能去了二楼的大厅,那边好在设了正座。
他坐了,儿子们自觉的分两排站立。然后福晋们带着皇孙皇孙女上来了,瞧着一个个的都端庄的很,过来站好请安,不知道有多规矩。
皇上能怎么说呢?能劈头盖脸的说儿媳妇吗?没这规矩呀!
只‘嗯’了一声,说了一声免礼。
于是都站顺溜了,然后特别乖觉的,找各家的爷们去了。
直郡王一瞅身边的福晋,还有小脸红扑扑的几个闺女,他朝上首的皇上瞧了一眼,先开口训斥福晋,“你是做大嫂的,带着弟妹们胡闹什么?瞧瞧成什么体统!”
大福晋斜眼看直郡王,但在外面,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眼睛斜挑着,嘴上却可温和了:“爷教训的是。”
直郡王张嘴还要说话,大福晋眼睛一瞪:我可给你脸了啊,别得寸进尺!
那……那就算了吧!直郡王轻咳一声,拱手跟皇上道:“是儿子没教好福晋,她一个做大嫂的,带着弟妹们瞎闹,是她的不对!儿子已经教训过了,以后再不会了。”
皇上:“……”你说教训了就教训了吧。
直郡王又斜眼看这些兄弟,那眼神是那种: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福晋还是要管的!
呵呵!您是那么管大嫂的呀!
怎么管不重要,反正我训斥我福晋了,我过关了!你们呢?他视线落到老三身上,训媳妇吧,别怂呀!
三爷就很生气,又不是我媳妇打头的,凭啥我也得训呀?他就说,“这事根子上,是八弟妹挑起的!”所以,该老八教媳妇的,“我家这个是最没主意的人,人家说什么是什么,就一最无能的人,她是真没能耐干啥的。”
说完就看福晋:爷维护你了吧!没在外面训你吧。
三福晋能气死,你还不如训我呢!你听你说的什么?无能?还最无能!凭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无能?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她咬牙切齿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那我得谢爷呀!
三爷:“……”感觉不对呀!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伸爪子挠我。
气虚了一下,但还是挺起了胸膛看老四:该你了!
四贝勒一脸的迷瞪,看了四福晋一眼,然后又扭脸去看老八,之后又看五爷:“三哥说是八弟妹挑头的……”所以,我为啥要训斥我福晋!
五爷被五福晋似笑非笑的眼神瞧着,马上接了老四的话:“……是啊……!”
然后两个都不说话了,其他几个兄弟都看老四老五,见两人眼观鼻鼻观心了,这是啥意思?大气都没哈媳妇一口吧,这就完了?
老八气的够呛,你们什么意思呀?叫我当场打福晋一顿就对了呗!啥坏事都是我家福晋干的,你们怎么就那么阳春白雪呢。
嗣谒轻咳一声,把拽着他捣乱的手暂时攥住,才要说话呢,结果手抽走了,就听自家福晋说了一句:“皇阿玛,这事最开始是儿媳提的,跟八弟妹不相干,跟其他嫂子和弟妹都不相干!”主动认下了!
众人:“……”老六家的这个还是憨直呀!人家都不认,就她有什么说什么。
皇上都笑,也不恼的样子,就问说:“哦,怎么想起提这个了?”
桐桐可有道理了,“皇阿玛知道,儿媳妇这些年一直在岐黄之术上下功夫,早前是为了我们家爷的身体的,也多是注重于养生之道。可后来,这不是没办法,儿媳妇便多在妇人病上下了几番工夫……”
皇上点头,憨其实是品行,这跟聪慧不聪慧无关。
老六家这个,着实是个聪慧之人!是啊!不是聪慧之人,想半路出家能自学的有模有样,这是不能够的!就像是现在说话,为了她家爷的身体,这是本分。多在妇人病上下功夫,这是因为八福晋所请。
况且,有心悲悯世人,有余力帮助世人,这到哪里也说不上是错的。
他认可的点头,“朕有所耳闻。”桐桐的脸上就不由的多了几分郑重来,“儿媳接触了一些妇人,也听了许多妇人生产遇到的艰难,叫儿媳更知道了‘母壮子强’的道理。回过身再来看,便发现凡是裹小脚的女人,生产就比别人更艰难,且生下的孩子夭折者十之四五。”反正是有一半概率的。
皇上不由的坐正身子,可还没说话呢,直郡王先问了:“此话当真?”
当真!小脚叫身体的其他地方发生了一点改变,臀部发育的更好,有些地方窄了,生产的痛苦和艰难程度却增加了。
但这些话不敢直白的说的,只是说有这个发现,她把这个发现归结为:母弱!
小脚纤瘦,人基本是动不了,就在屋里转圈圈,这样的女人,能壮到哪里去?
桐桐点头,“着人多问问便知道了,这是真的。”说着,就看向皇上,然后又低头,“儿媳便跟着犯愁!我们家爷在家改造织机,织机改为大机器之后,需要双脚协助的就多了。机器越大,越是需要的力气大,不说一定得让女人有男人的力量,但至少得是个普通妇人该有力量。若不然,再好的织机,谁去操作呢?”
嗣谒的眉头一挑,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是啊!旗人女子不缠足,但旗人家的女人也不擅长纺织,用不上她们。汉人家的女人擅长纺织,可她们缠足。小脚力气小,织纺改造受限。
就听福晋又道:“儿媳不得不想到当年的禁缠足之令,其实,当日不叫缠足真是为了汉人好,但当年的境况,多少有些因反对而反对之嫌,着实叫人觉得惋惜。世人都觉得纤婉摇曳是美,可儿媳却觉得,人分男女,天分阴阳,男子没有了勇武的阳刚之气,是危。女子因美而舍弃健康之躯,不能孕育健康的子嗣,与天下而言,亦是危。翻书查阅,得知这缠足起于北宋妓馆,兴于南宋一朝,盛于前明……儿媳不由的就想,北宋重文轻武耽于享乐,便有了靖康之耻。南宋偏安一隅,国运不说也罢!便是前明,又如何呢?淹没在尘埃里罢了……”
所以,大清呢?连皇室都格外追捧小脚是想干嘛?
大清初年,禁止缠足是对的!当年没执行彻底,原因复杂,但如今却不能说世祖爷错了。
可这话,是否已经是干政了呢?
就听人家话音一转,便道:“这些话儿媳曾在家中跟我们家爷提过,我们家爷说,当日疾风骤雨不行,如今,便唯有润物细无声了。等织纺获利,女子可养家之后,便会慢慢改变。儿媳笨,在这事上,也帮不上我家爷什么。别的本事没有,不外是身在皇家,皇家的身份给了便利,想叫下面的人跟着皇家效仿而已。”说着,就把功劳给八福晋,“儿媳跟嫂子弟妹们一提,八弟妹便主动请缨……”
八福晋马上就站出来,接了桐桐的话,“六嫂说的是!皇阿玛,朝廷本也该教化子民。男儿们读书识字,明白孔孟之道,这是教化。可女子呢?针黹女工,娴雅端庄之外,更该康健有力。”说着,缓缓跪下,“儿媳身有疾患,皇阿玛宽容,不曾有谁为难过儿媳。儿媳深知,恐其一生,都无法为皇家孕育子嗣。既惭且愧,不做点什么,便心里难安。六嫂才一提,儿媳便接下来了。心里想着,唤醒一个是一个,少一个裹脚的姑娘,将来便能多还大清几个子民……”
把不能生的事摆在了面上,说的入情入理,把这事说的就跟在报恩一样。
大福晋瞥了直郡王一眼:不维护我,还训斥我,搁在空里了吧?
她心里哼了一声,也站了出来:“儿媳身为长嫂,弟妹们有此心,做嫂子的唯有支持的!再者,儿媳生养了四个格格,且都已经大了。六弟妹说母壮子才强,儿媳深觉这话有理。可也正是觉得这个话有道理,儿媳才想起来便是一身冷汗。咱家的格格尚且养在深闺,那旗人家的女儿,有几个还跟当年一样,能在草原上牧马放羊?若是旗人家的女儿也只养在深闺,她们孕育的子嗣,又能有多少昔日大清进关的勇武呢?”
就差没说,八旗以后能不能强盛,还得看女人的!哪个男人,不是女人生的?当娘的都弱,你指着儿子身强体健?
皇上坐着没动,儿媳妇这话吧,他听明白了!感情这会子一个个的,不是来认错的,是来表功的吧!
是不是朕不赏你们点什么,都对不起你们为大清为朝廷这么尽心竭力?
作为皇帝,跟儿媳掰扯这个掉价,于是,他看向儿子们:站出来一个,怼回去!
可儿子们一个个低着头抿着嘴站着,几个意思?你们是不敢怼呀,还是不屑怼呀?
第117章 梦里清欢(117)
不动是吧?那朕可点名了。
“老大,你是怎么想的。”皇上抓了一把瓜子,慢慢的剥着,眼睛都没抬。
直郡王瞧了自己几个闺女一眼,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多好看呀!他就说,“皇阿玛,儿子觉得,皇妹们能出宫的话,不妨时不时的来玩玩。这身子好,比什么都强。”
没法子呀皇阿玛,您啥意思儿子知道。但儿子有闺女的,儿子家的闺女那也是掌中宝呀,我闺女高高兴兴的,瞧瞧刚才那吆喝的多响亮多好听,一点也不输给小子,比在府里圈着鲜亮多了。那我能说不行吗?对不住了,只能假装不知道您啥意思了!我这做大哥的,有好事想到皇妹们,其实也还算合格吧。
皇上把手里的瓜子皮一扔,扔的有些远,一直到直郡王的脚底下,又嘎嘣嘎嘣的剥了两个瓜子了,这才点下一个:“老三呢?你福晋是个没主意的,你也是个没主意的?”
三爷不安的动了动,“儿子觉得这其实是小事!不过是女眷们私下一乐,跟听戏似得,找一乐而已。这都不算什么正事。”
哦!那你是觉得朕在这里是闲的没事干找乐子呢吧?
三爷:“……跟您出来确实是长见识了!要不然,咱们都不知道六弟妹骑射这么好。”
祸水东引,不正面回应。有事就缩,就躲,就想把球踢出去!
皇上在心里给老三打个叉叉,要说起来,还不如老六家的媳妇有担当!
这个闹心儿子,边去凉快着吧。
皇上点了点老四,“你也觉得长见识了?”
四贝勒站出来,沉吟了一下就道:“儿子是发愁,户部的银钱还是跟不上开销的速度。若是没有这么一闹,儿子还没发现,这点事就能叫御道给堵了!不该叫百姓就这路吗?皇家又不是土匪,还能不叫百姓走路了?可走的话,是真的堵!那问题来了,路得扩宽,这得银子。这不是小事,皇阿玛!织机有家用的,有朝廷织造用的,也有织户自己建的作坊。通州的码头一旦建起来,以通州为点,周围会兴建起一批织纺……”说着又去看老六,“之前六弟说能用水力代人力,沿河两岸,必是织纺的聚集区,别的地方不提,只从京城到通州这一段路,就首当其冲!若不修好,那堵怕是常态。”
这话对!老四一脸的忧国忧民,你还不能反驳。但人家就是没说他福晋一句。
皇上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的!他点头,“那回头你上道折子来。”
四贝勒严肃的应了一声,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去了。
老五可自觉了,不用点也站出来了,他顺着老四的话往下说,“儿子觉得,要么得修京城到矿山的路,要么,就该把火炮作坊挪过去了。等检验指标和流程完善了,就该挪。那儿子是不是得开始着手筹备这个事了。”您没说老四错了,您就不能说我错了。
至于福晋的是,我家福晋似笑非笑的,后院还有小脚的妾氏,这事提了得完蛋。她得给我捅破。
他说完都不等皇上评价,自己可主动了说了一句:“回头儿子也给您上个折子吧。”
嗣谒轻咳一声,“水力织机的事,儿子回去就着手。”至于说我福晋的事,我福晋说的是实话呀!而且,我福晋句句都是为了我分忧的,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呀!
七爷马上道:“工匠的事有我,六哥有图纸我就马上调人。”看,我配合的多好。再说了,我家福晋挺着肚子呢,她就是出来散散,跟我家真没啥关系。
八爷表示,“皇阿玛,是儿子太忙了,没好好安抚福晋,福晋为了子嗣的事,难免多思多想,若有进退失据之处,还请您谅解。”我这么忙,我媳妇不能生,然后性情都变了,要是真是有多大的罪,那也不是本心如此,不用太较真吧。
老九倒是说他福晋了,“挺着肚子还敢敲鼓,你都不怕惊着孩子,太不知道轻重了。”
十爷跟着点头,“就是!没轻没重的!”
哥俩对视一眼,然后低头,我们训完了。
九福晋和十福晋都没言语,大着肚子闹腾,是有点过!这个训斥是可以接受的。
十一咳嗽了一声,“我这身体就这样,孩子要是能闹腾一点,也好。”说着,偷眼看福晋,福晋摸着肚子嘴角勾起,这是说对了吧。
十二抿嘴,“儿子还没有嫡子,大概是福晋求子心切吧。”锻炼身体,努力怀孕!错了?没有吧!
十三是这么训的,“只顾着你自己玩,嫂子们一人带几个孩子,你也不说照看照看……”
十三福晋表示受教,然后……没有然后了,十三训完了。
十四斜眼看哥哥们,一个个的那个怂样子,懂皇阿玛的意思了吗?皇阿玛点你们出来,就是叫你们说这个的?他轻哼一声说完颜氏:“既然有理,为什么不能提前跟爷们商量。事情是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想的简单!要是想的周全一些,能把皇阿玛堵在路上一个多时辰吗?事许是没大错,但办事的法子,却大错特错了……”
这话说的,一个个的都扭脸看他。
把十四看的心虚,不由的缩了一下,“难道我说错了?”
“爷没错。”完颜氏一幅忍辱负重的样子,“爷是对我不满,又何必迁怒嫂子们。我倒是想跟爷商量的,可爷为了养在外面的那两汉女,多少日子不见我了?我不叫那俩汉女进门,那是为了子嗣着想的,但既然爷到现在还不觉得错了,那回头我就把人抬进来。”
十四愕然的瞪大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
完颜氏却低头,再不言语了!
十四差点被气的闭过气去,急切的辩解,“皇阿玛,绝对没有这样的事……”
话没说完,老八就道:“送汉女这样的事,避免不了的。都有人送到我这里了,怎么可能没给你送。只不过,咱们都没收,你还是年轻,怎么会想着养在外面呢……十四弟,这事是你不对,你怎么反倒训起弟妹了。赶紧给弟妹道歉!”
我可去你的吧老八!没这么害人的!你见我把人养在外面了?你这不是毁我吗?
老八一瞧那样,就又低声问:“皇阿玛当面,你要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那……那这不是欺君吗?
十四没法子,只得攀咬别人,“五哥还收了俩,养着呢。”
五爷赶紧道:“我跟你五嫂说过了,你五嫂应承的。”为此收缴了我五千两银子呢!“那……那……”十四几乎是脱口而出,“那皇阿玛……”
嗣谒赶紧咳嗽一声,打断是十四,你个二锤子想说什么,想说皇阿玛也纳汉家女了?不要命了?
十四猛的惊醒,吞下要出口的话,“那皇阿玛……也该说五哥的,当差去身边还带着女人。”
老五能气死,我常驻外面,带俩伺候的怎么了?嬷嬷跟着赐了避子汤了,你管得着吗?
皇上好似有点明白了,儿媳妇这么折腾,大概率上是冲着自己这个公公来的吧!处处都围绕着汉女小脚说事,根子在这儿呢。
这些儿子是不是一个个的心里都明镜似得,这会子不言不语的,其实那心里不定怎么笑呢?
纵着媳妇管长辈的事,这就是你们的孝道。
偏这种事,只能意会,不敢言传。谁也不敢也不能说透。
一个个不孝子,看皇父的笑话是吧?
很好!皇上点头,“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朕心甚慰。皇家女眷率先垂范,朕觉得尤其好。可这外面到底是鱼龙混杂,南苑那边地方颇为宽阔……”那是皇上狩猎的地方,地方当然宽阔,方圆一百六十里呢,能不大吗?
但是提这个干嘛?
皇上说了,“今年要秋弥,秋弥回来,都去南苑。界时蒙古王公会一同来京,再加上八旗精锐,皇室宗亲,勋贵朝臣,在一起比一比,赛一赛……你们想的都对!身体康健,是一切的前提。再忙,抽几天君臣相乐的时间还是有的。就是宫里的妃嫔,只要身体允许,就都去吧……”
桐桐缩了脖子,这是想借刀杀人呀!把婆婆们都惊动了,还有儿媳妇的好啊?
她小心的看自家爷,在他手心里划拉:不行咱再病一回吧。
嗣谒攥着她的手指,别瞎闹!你小嘴嘚吧的时候可高兴了,现在好了,你家爷得去丢人了!皇上成心要出爷的丑,你当逃能逃的过去呀?
桐桐觉得,皇上不能这么小心眼。她大着胆子的问:“皇阿玛,是跟蒙古王公比吗?”
皇上就笑,“到时候再看,人家要是来的都是老王公,那就很不必欺负人家了嘛!”
才不信,到时候火炮一响,他们肯定带着子侄前来,等着联姻指婚呢。
就听皇上又道:“……既然是彰显女子的不同,那你们就去做个典范。你们的意思呢,朕领会了!妻者,齐也!能与夫齐平的人……既然能与夫齐……”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转脸去看这些儿子,“齐嘛,对吧!你们呢,组队跟你们的媳妇们打两场,叫大家都看看,皇家女眷都是怎么与夫齐的!也叫人看看,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做成为皇家妇!”
不是要叫上行下效吗?‘行’吧!朕等着呢。
哥几个愕然的抬头:“……”没这么安排的!这不是羞辱人吗?
输了丢人,赢了叫胜之不武,皇阿玛,您干嘛跟儿子们过不去呀!
第118章 梦里清欢(118)
散了!有需要吵架的,回去吵吵吧。
桐桐回去讪讪的,围着人家转圈圈,“这事我没办好。”她态度特诚恳的道歉,然后又小小声的补充了一句:“其实我真是好心。”
嗣谒拿本书,从榻上转移到炕上。
人家又哒哒哒的跟过来,坐在炕沿上,然后身子就贴过来了,“爷?”叫了一声,还非得贴在身上扭一扭。
嗣谒绷着脸,“知道错了?”
嗯!
错哪了?
“不该撺掇着嫂子和弟妹在一块胡闹。”说的特别溜。
可一点诚恳的意思都没有!嗣谒拍了她的屁股,“爷今儿是真的生气了。”
知道!
“知道爷生气什么吗?”
不都说了吗?撺掇嫂子和弟妹胡闹嘛。
“爷生气这个吗?”小没良心的,只知道在外面野,你就说,你现在有几分心思是放在爷身上的?爷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还要不要跟爷培养一点默契了?还说跟爷最亲,看见爷就最满足了!爷倒是在家呢,你倒是红袖添香呀?天天颠颠的跑出去,不光不陪着爷,还把孩子给爷撇下,这不是惯坏了是什么?爷在外面不说你,你还当你没错呀?
桐桐被说的缩着脖子,乖乖的坐着听训。
“还有,你怎么敢带着孩子那么玩,有个万一呢?”
哪里有什么万一?那俩小子麻利着呢。
嗣谒佯怒,“还顶嘴?”
哦!桐桐又缩回去了!不敢说话不敢言语,低着头乖乖的坐在边上。
嗣谒冷哼一声,拿着书‘认真’的看书去了,故意不理她。
结果一页书都没囫囵个的看完呢,腿上就觉得痒痒。桐桐伸着手指,一幅无聊又不知道该干啥的样子,在他的腿上轻轻的划啊划的。
嗣谒:“……”多大了!怎么那么多小动作。
被看的,桐桐缩回了手,朝后坐了坐。
嗣谒强忍着才没破功,继续看书去了。
结果半页书没看完,脚心一痒,她又伸着手在挠他的脚心。自己一看人家,她利索的把手指一缩,偷眼看过来。
嗣谒还没理她,结果她自己绷不住了,踢了鞋挤上来了,“你还说我就是你的小格格呢,那小格格不能犯错呀?”说着话,就不停的用鼻子蹭他的下巴,手指搅动着他的腰带,紧一下松一下的,搅的人心都跟着噗通噗通的跳。
他抬手轻捏她的鼻子,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你是爷的小格格,小格格也能犯错,但犯错了,不能罚呀?”
还真罚呀!
桐桐叹气,“我就是去埋了种子,至于能不能发芽,我也不知道呢!”她伸手抱他的腰,“有些事我去做,是觉得那是对我很重要,对爷也很重要的事……当然了,再重要的事,也没爷重要!爷看着我好,其实我不如别人的地方多了。这些嫂子弟妹,都是很好的人。便是八福晋,她办事也有板有眼。大概是知道没孩子,她办事比我用力!我有爷有孩子,有顾虑也有些精力短,反倒是别人更能办好这事。我出门一天,心里老记挂爷和孩子,但是三嫂五嫂她们不会……她们不依赖爷们,可我太依赖爷呢!没你我可怎么办呀?”
正说着呢,好似明儿就要跟他分开一样,真就哭出来了。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掉到他的胳膊上,滚烫滚烫的!
“真哭呀?”在外面皮成那个样子,还不能说。一说秒变小娇娇,真哭给你看的。怎么着能不哭呢,“爷抱着你摇摇?”
桐桐的眼泪更凶了,“爷就是嫌弃我胖!”明知道抱不起我,还说这个话,分明就是嫌弃我。
嗣谒真想叫皇上知道知道儿子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瞧瞧,本来不占理的人瞬间就占了上风,怎么操作的,皇上见过吗?别看后宫那么些女人,真不是小看皇上,胡搅蛮缠这种操作,没一个女人敢跟他玩的。
可我们就不同了,问问天下的男人去,谁家没一个胡搅蛮缠的祖宗。
嗣谒认命了,“爷没嫌你!哪里就胖了?这段时间练马球练的好,肉又绵又结实……爷不知道有多喜欢。”
“你还冤枉我,我天天心里都记挂爷,出门就觉得把特别要紧的东西落下了!爷还冤枉我说我不记挂你!”
我是那个意思吗?行吧!你说的都对,“是爷错了!爷误会你了。”
桐桐眼泪一擦,没事了!又窝在人家怀里,声音低低的,“我知道爷护着我,舍不得在外面说我。”
嗯!又来给爷灌迷魂汤了!
“我就知道,我不管惹多大的事,我男人都能护住我。”满满都是骄傲的语气,然后趴在人家耳边,“天下就没有比我男人更好的人了。”
一口一个我男人的!小姑娘变成小媳妇之后,这言语越发变的粗放了!
但嗣谒觉得中听,当然了,爷就是福晋嘴里那种汉子。
低头一瞧,这么会撩汉子的小媳妇确实是勾人的很呢,他的手在她腰上揉了揉,“都练的有劲了吧?”
当然!
有劲就行!他低声道,“爷累了,不想动。”
桐桐:“……”她这会子就想,这要是我们都能练一把子力气,确实是不需要劳烦这些爷们太多,躺平就行,我们能自力更生。
啥是两口子?就是那种吵翻天,但还会在一张床上睡的人。
前一天晚上还阴云密布,一觉起来,便是晴空万里。
秋天的早上,已经有了凉意。皇上要去塞外秋狝,出发就在这几天。这是扬威的事,单留老四在京城,其他的阿哥都带着吧。于是,又得给自家爷收拾行李了。
桐桐一脸的不舍,“药都带好了,记得添加衣裳。我天天叫人给爷送信,爷也得给我回信才行。”
嗣谒把福晋插好的菊花重新规整摆弄,好半晌才觉得稍微顺眼了一下,见她那样,他就笑,“不是盼着爷走了,你好出去野去?”
哪有?她一脸的遗憾,“要是我能打扮成丫头小厮跟着爷走就好了!以后爷走到哪我跟到哪……”
是真心话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行吧!”嗣谒一脸的沉思,“叫赵其山给你取一身太监的衣裳,你换了跟爷走。”
你说真的?
真的!
桐桐眨眼:“路上好几天,到那边停个三两天就回来……路上怪颠簸的。”
嗣谒点她的鼻子,“就知道哄爷!”
“主要还有孩子呢!”桐桐灿然一笑,“不能带着孩子去吧。”
“给四哥四嫂送去好了。”
干嘛要捏破人家的谎话,自家爷现在是越来越不厚道了!她挂在他身上,“过两天我的月事得来,刚好在路上,多不方便……”
可算是找到个理由了!
他还没说话,谁知人家一变脸,“要是我不在身边,有人胆敢……”
嗣谒还没说话呢,赵其山噗通就跪下,“奴才看着呢,万万不会。”
两口子打情骂俏,加上你就不好玩了呀!
耍花腔是耍花腔,但走也是真走。就像是桐桐说的,这一趟来回快的很,眨眼就又回来了,没那么些话交代。
可他们压根不知道,皇上一离京,宫里从太后到娘娘们,就往南苑去了。
而且,南苑给各家准备了地方,福晋们要是想去,现在就能动身了。
这么快的吗?
弘显还挺兴奋的,“额娘,我没去过。”
额娘也没去过!
弘晖只笑,却没言语。因为他总感觉他去过,且熟悉。
弘旭着急的是,“额娘,是住帐篷吗?”
不知道呀!要是这次要请那么些人的话,估计是住帐篷吧!
她一边忙着规整东西,一边交打听其他府邸的情况。结果就听说,理亲王福晋带着几个阿哥格格出宫往南苑去了,然后大福晋也带着孩子去了,桐桐就知道,该准备出发了。
上了马车了,她不免沉吟。
皇上真的只是叫皇子和福晋们玩呢?应该不是!
算了,皇上想干嘛,有自家爷去想,自己只要想想,怎么跟娘娘回话吧。
在这之前,先得把孩子叮嘱好,“南苑地方大,不许擅自离开乱撞。”尤其是弘晖和弘显,“别仗着身手利索,就胡来!再是皇家自家的地方,可到底是半野外的地方,真出事了,就是了不得的大事。跟着大人,带着哈哈珠子,没有额娘的允许,不许你们瞎跑。这一住,得一个月前后吧。习武念书不许落下,跟其他的堂兄弟要好好的相处……”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路,弘显觉得自己的话唠可能并不是随了爹爹,随了额娘的可能反倒是大些,差点把人都给念叨睡了。
到了地方安置,果然还是帐篷。一家一个帐篷群,密密麻麻的这么一片。但是景色确实好,边上泉水叮咚,潺潺流下,成小溪从帐篷前流过,出来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坦!刚要伸个懒腰呢,就见德妃娘娘身边的屏嬷嬷朝这边来。
桐桐保持着半伸懒腰的状态,那边完颜氏急匆匆的过来了,站在她边上,小声嘀咕道:“六嫂,完了,得伺候婆婆了!”
桐桐:“……其实娘娘很好伺候。”
那是您没把她儿子给卖了,可我真把我家爷给卖了!感觉要被婆婆讨厌一万年!
桐桐:“……”那倒也是!我从来都只说我家爷好,稀罕我家爷,所以,婆婆对我很稀罕的!果然,屏嬷嬷笑眯眯的过来,先见了礼,然后才道:“娘娘刚安顿好,就说想六福晋了……”
第119章 梦里清欢(119)
德妃是个周全人,屏嬷嬷是特别亲近的身边人。没去找四福晋,先来了这里。在这里见了十四弟妹,却直言娘娘想自己了。
那就是想单独见自己吧?
桐桐便笑,转身跟完颜氏道:“弟妹别着急,等额娘偷偷把那金的银的都给我了,你再去。”
屏嬷嬷顿时就笑了,“是呢,十四福晋您别急,娘娘给您单留着好物呢。”
这明显就是有事。
桐桐跟着屏嬷嬷过去,距离也不远,屏嬷嬷一路没给桐桐打听的机会,不住的介绍,这是谁谁谁的帐子。德妃住在太后的后面,太后的帐子立起来了,但太后不住在这里。这里的行宫住的地方再是不够,可太后住的地方是有的。
屏嬷嬷低声道:“太后舟车劳顿,上了年岁了,得歇歇。”
就是说不用给太后去请安了!
说着话,就到了德妃这里。
帐子里的炭火已经烧起来了,是呢,深秋了,天已经是冷了的。
德妃坐在榻上,手里捧着茶盏,见桐桐进来了就招手,“过来坐。”
桐桐行了礼,过去挨着德妃坐了,“额娘,难得出宫,回头我带您四处走走,别整日里闷在帐子里。”
德妃就笑,在宫里这么些年,一直就想出来走走。可真等出来了,好似又觉得没有宫墙挡着的地方老不自在了。她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拉了儿媳妇的手,“急着叫你过来,是太后娘娘之前叫人送了口信来。”
桐桐面色一整,能劳动太后传话,怕是御前有了什么变故。肯定不是自家爷身体的事,否则娘娘笑不出来。必是有别的变卦,她没言语,只听着德妃怎么说。德妃拍了拍儿媳妇的手,“宫外的事额娘知道的不多,这大半年是不是都忙着给往蒙古运火炮,这事便是再隐秘,也总有消息露出去……”
这是肯定的!朝廷没对外说,但这么大的动作,也没怎么避开人,那种东西,也避不开人的,当然会有消息露出去。
然后呢?
“蒙古那边得了信儿了。”德妃叹气,“太后叫人传话,说是蒙古诸部联姻的打算比以往更大,只娶咱们的公主格格不算,还想嫁更多的蒙古格格来……”
桐桐眉头一挑,“只怕这些人还打发人见了太后,问太后的意思了?”
德妃点头,“应该是如此!但是太后……离开蒙古的时间太久了,太后是大清的太后,皇子是太后的孙儿,老人家的心还是向着皇上和皇子们的。得了这个信了,必然是没瞒着皇上的。叫人单给我送了信,怕是老人家觉得火炮这个东西,老六居功至伟。怕那边朝老六这边使劲。”
桐桐便明白了,这些蒙古王公跟过来之后,必然会提联姻这件事的,“可我们家有太多像是火炮这样的秘密,不是确保一条心的人,绝对不能进门。”
德妃:“……”对方未必是要当细作的,人家就是要加强彼此的关系。
可看儿媳妇的意思,她是怀疑要进来的女人居心不良,会窃取了机密。
这个想法,是不是想的有点过了!偷偷派细作都有可能,但万万不会打发了贵女来。她这种饶是在后宫的女人都知道,这细作不是叫你干你就能干的。这得打小培养的吧!火炮这东西也就是去年才露出一点风声来的,那些人就是想培养细作也来不及呀!况且,这联姻的必是王公贵女,他们也没时间把闺女培养成细作呀!
这联姻真的就是联姻——而已!
但自家这儿媳妇显然不这么想,她自说自话,“那太后娘娘的意思儿媳明白了,若是真有人冲着我们家使劲,皇上还真不好直接拒绝。毕竟嘛,威慑过后了,也该给些恩典了。人家愿意送女儿来,咱家非不要,这就说不过了。儿媳是这么想的,干脆咱们现在就把消息放出去,我愿意给我家爷纳妾,但只一条,我家爷身子不好,这进门的女人需得身强体壮。也不一定非得胜过我,跟我打平就行!是不是长的美貌,是不是有才情,是不是贤良淑德这都不要紧!纳妾说到底是为了子嗣的呀,为了子嗣的,我就只一个条件,跟我打平就叫进门,赢了我的,我叫她跟我平起平坐!”
说着,就反拉了娘娘的手,“额娘,您放心,我不是不懂道理的!在这事上,绝对不叫皇上和娘娘为难。”
德妃:“……”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这事皇上不好直接拒了,所以这不是想着提前告诉你嘛!你要是愿意,那无所谓。你要是不愿意,那你们两口子商量一下,看是叫老六回来就病了,然后弄些个八字不合的名头来,体面的去拒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儿媳妇二愣子一样,给出这么个荒诞的条件来。
桐桐说完就起身告辞,“您先歇着,儿媳妇不出去,四嫂和十四弟妹不好过来。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您偏着我,给我塞了不知道多少金豆子银珠子呢。”
还有心情说促狭话。
德妃摆摆手,叫她退下了。人一出去,她就叹气,“这都叫什么事。”
屏嬷嬷给换了热茶,这才道:“娘娘,叫老奴看,六福晋心里可清明的很呢。如今是蒙古格格,那之后还不一定是哪里的格格呢?番邦小国越来越多……这次病一回,下次再病一回,这就不像样了!倒不如把规矩立在这里……赢得了六福晋再说。”说着,就不由的捂嘴笑。
德妃无奈的看她,“这有何可笑的?”
屏嬷嬷便道:“咱们十四阿哥说他比不过六福晋,别人不信,奴才却是信的!您想啊,以十四阿哥的性子,这都几年了,也不见他再去找六福晋去比。那可见,当年咱们十四阿哥说的,六福晋能拉开一等弓这个事,只怕是真的!”
老十四自己拉不开,也就没脸再去比试。
若是如此,只怕老六家的能耐确实不比武将小多少。
屏嬷嬷就笑,“奴才就不信,天下能有第二个天赋异禀的人。便是力气上真有比的过六福晋的,奴婢还就不信那模样也比的过咱们六福晋?”
力气大,除了天赋异禀的,那只能是那种铁塔般的身子,粗粗笨笨的姑娘!
是啊!
“比六福晋貌美的,力气不比六福晋大,进不了门。力气比六福晋大,相貌却丑,进门也无碍。这样的姑娘进门,也万万是做不了细作的。”
德妃不由的就笑,人家盘算的精着呢。得亏在自己面前说的一本正经的,口口声声都是识大体顾大局的样子,不叫皇上和自己为难。她摆手,“罢了罢了!”会盘算着自己过日子就成。
在婆婆面前,她当然得收敛脾气了!
可一回来,就生气!这还真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当年病的要死不活的,都觉得那是火坑,没人乐意往上凑。如今人好了,也能耐了,就都想着往上凑。
她将身上的旗装一件一件的脱了,换了利索的装扮。抬手就抓了手里的弓,想出去跑两圈,射几箭。
可这还没走呢,五福晋来了。
走不成了,她撩开帘子请了人进来,还没坐下呢,五福晋就道:“六弟妹,你得了信儿了吗?蒙古那边这次也带了不少格格来。”
五福晋从太后那里直接得来消息,这不奇怪。再加上五爷干的差事跟火炮有些瓜葛,根据铁量其实是能估算很多东西的。太后大概觉得,五爷大概也是人家联姻的一个重要对象。
“其实后院进多少女人,我不在乎。”五福晋就道,“但这得看什么出身!我的出身不高,这要是再有个出身显贵的侧福晋……”
桐桐就拉了她坐下,这种事怎么说呢?真要是真是指婚下来了,除了接着也没别的法子。她就说她的打算,“反正我的条件在这里摆着呢。进门可以,打的过我就行!”
五福晋愕然,“你认真的?”
认真的!不一次性的打出名声去,总少不了这样的事,多絮烦的!真那么多前仆后继的,我就在我家门口摆擂台了,想进我家门,除非放倒我踩着我进去!
五福晋一脸的懊丧,“可我打不过人家呀!”
那你设你的门槛去!也不一定非要打架吧?
五福晋皱眉,我该设个什么门槛呢?“白银二十万两,我给她请封侧福晋?”
桐桐:“……”
正说着话,八福晋和九福晋来了。
九福晋比较紧张这还情有可原,毕竟嘛,九爷管着海贸,蒙古也有东西往外卖,这属于利益牵扯大的,送个女儿给老九,这有可能。
可八福晋紧张什么,贝勒只一个侧福晋的名额,明姑给占着呢。横不能人家贵女进门,连个侧福晋也捞不着吧。
八福晋阴沉着脸,“但我们家不能有嫡子,这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如今进门是没有侧福晋,可等生下孩子了,将来我家爷爵位再升起来,难道能少了人家名分。”
可八爷的差事跟蒙古那边没瓜葛?虽然如此,“但我家爷更讨人喜欢。”
桐桐翻白眼,我还觉得我家爷更讨人喜欢呢!
第120章 梦里清欢(120)
其实皇上对蒙八旗一向优容!
就比如这选秀吧,蒙八旗其实一直在在选之列。可因着娶公主回去联姻,人家就甚少送闺女过来指婚的。因为不进皇宫,不指婚给皇子,就没有联姻的价值了!若是指婚给皇室宗亲,没意义呀!未必有留在部族里,从这个部族嫁到那个部族,联络彼此的关系更好。
像是十福晋,人家就不是选秀选来的!是皇上觉得该给他家老十一个蒙古福晋,然后另挑上来的。
这么多皇子福晋里,也就十福晋出身蒙古。
后宫之里,有蒙古妃嫔,但也没有多得宠!反正现有的皇子中,没有哪个的母亲是出身蒙古的。也就是太后出身蒙古,可当时册立太后为皇后之前,顺治还废了一位蒙古皇后呢。为这个跟孝庄老祖宗闹成什么样了都。这不是说一定是董鄂妃的原因,这在于顺治爷在那个时候就想调整对蒙古的政策。
这些年嫁公主过去是不得已,就像是如今要接纳人家的格格来和亲是一个道理,这都跟朝廷大事挂钩着呢。
这事闹心,弘晖和弘显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这个当额娘的,便拿了地图来摆开,“额娘,蒙古是屏障。”弘显是这么说的!
是啊!蒙古是屏障,尤其是跟老毛子之间,得有一个缓冲。
桐桐就笑,摸了摸孩子的脑门,“额娘知道,额娘不会误会你阿玛的!这事你阿玛没法直言,所以,就得额娘来呀!”
弘晖盯着地图,良久才道:“只有真正的连城一体,才能避免如今的境况!又是威慑,又是安抚的,说到底,还是国力不足够强。”
这话也对!强悍到一定程度了,剩下的只有服从,又何须威慑与安抚?
她叫两孩子赶紧睡,“外面不比家里安静,天不亮外面就又走动声,怕就睡不成了。”没叫孩子们在另外的帐篷里过夜,只有屏风隔开,叫两个大的一起睡,她带着小的睡。夜里果然不安宁,风呼呼的刮,各种的声响,她是好半晌才睡着的。
反正打从这天气,福晋们就三三两两的嘀嘀咕咕的,人家还没回来,这边消息都传遍了。
桐桐这段时间一点也没闲着,不是练武去了,她是把绣娘接来,做新衣裳呢。别管什么时候,我都得是最美的那一个!省的人家笑话自家爷家里有只母老虎。
哼!老虎那也是胭脂虎!
“胭脂虎,一定是胭脂虎!”嗣谒回来一边梳洗,一边听福晋在那里嘀咕。她很生气的样子,给他搓澡的时候也用足了力气,这叫他越发的笑了,“别怕,这事爷在心了,会想个体面的法子辞了的。”
这次辞了还有下次,这事你别管,乖乖听我的!我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呀呀呀!还真把这个胭脂虎给惹着了。
洗漱出来,散着头发熏着,弘显和弘旭围在边上,嗣谒考校孩子的功课,考校完了,这就该打发孩子下去睡了吧!两口子半个月没见面了,总得有点悄悄话说的。
“孩子睡别处我不放心。”
嗣谒瞪她,叫人把帐篷的另一边隔开,在那边睡了。可这帐篷并比隔音呀,你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
不行!太费腰了,耗费体力,我得养精蓄锐。
“爷动!”他的声音低沉低沉的,“乖,咬着被角……”
早起,这位爷没起来,桐桐按时起床跟孩子锻炼去了。跑了一圈回来,结果自家爷还睡着呢。
看!就说嘛,这是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我一个你都应付不来,别的女人就免了吧,用不上的!
嗣谒被说的更不想起床了!你等着,等你睡饱了!
可谁给他机会睡饱呀,顶多赖床赖到早膳之后,因为皇上宣了嘛!人家蒙古王公大老远的跟来了,得陪着的吧。
桐桐一边给他整理衣裳,一边问说,“各家都带了子侄来?”
“都带了。”嗣谒就解释,“策妄阿拉布坦……就是噶尔丹的侄子,继任台吉之后,这两年也算平稳,要不了几年,说强盛也就强盛起来了。这一部族啊,向来桀骜,这摩擦未必就能避免。噶尔丹此人很是了得,二十年前,出兵南疆,打下了叶尔羌汗国,之后十年,一直扩张,继而想吞并漠北喀尔喀蒙古,皇上这才亲征的。”
桐桐明白了,真叫人家做成了,这得多大一片领土。怕是准噶尔部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是!嗣谒低声道:“何况准噶尔部所占据的南疆天山一代,别的倒是罢了,那里的棉却是极好的……这次,策妄阿拉布坦派了堂弟大策凌敦多布前来……”
这名字好生绕口,她就问,“这个大策凌是噶尔丹的谁?”
“侄儿!”嗣谒也跟着简化,“噶尔丹、策妄阿拉布坦的父亲僧格,还有大策凌的父亲布木是兄弟。”
哦哦哦!明白了!
“那这个大策凌怕是很有几分本事。”要不然堂弟这种身份,派出来干这么要紧的事。就不怕大清朝廷支持大策凌,反而给准噶尔带来变数。
嗣谒点头,“说到点子上了!这个大策凌是有勇有谋,是一员干将,在准噶尔部地位非同一般。”
“他多大年岁!”
“跟老三和老四年岁相当。”嗣谒戴了帽子,就准备往出走了,“这次准噶尔也带了联姻的人来。其他蒙古诸部没胆子干别的,但是得防着大策凌带的人里有目的不纯的人。”
明白了!
明白了爷就走了。
都出了帐篷了,桐桐又急忙追了出去,一把拉住自家爷:“你说,若不是火炮,准噶尔部会想着跟大清联姻吗?”
嗣谒摇头,“不会!当时灭了噶尔丹的时候,朝廷跟策妄阿拉布坦有过合作,但那是短暂的合作,在噶尔丹被杀之后,就中止了。”
桐桐的手心都出汗了,“那你说,大策凌就算把这次带来的人都折在这里,如果能杀了有本事制造火炮改进火炮的人,是不是都不算亏!”
嗣谒就笑,“不会!想是能这么想的,但是呢,他们也怕万一举动过激,朝廷又拿准噶尔下手。他们尚需要时间恢复元气,所以,不仅不会,他们还会努力促成联姻之事。”
桐桐就皱眉,“要是我是策妄阿拉布坦,我就会这么干!以微小的代价换一个最有价值的,哪怕是同归于尽,也是值得的。”嗣谒一愣,自家福晋原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思维方式很奇怪。
桐桐被看的莫名其妙,“我觉得我的设想是有道理的。”
嗣谒低声跟她解释,“你说的有道理!你能那么想那么设计是基于两点,第一,你确定你能百分百干掉你的目标。第二,如果需要,你有悍不畏死的勇气。第三,得上面坐着的人,足够的信你不会背叛,信你的能力和勇气。这三个条件同时满足,何其艰难?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家爷难道不惜命?”
也对!
桐桐又没心没肺的笑,“那就去吧!”然后说赵其山,“伺候好爷。”
赵其山连声保证,这才跟着自家爷走远了。
嗣谒走出几十步之后,又回身看福晋,福晋还站在帐篷门口,目送他离开。他脸上带笑,心里在补充关于福晋的档案。她以前一定身居高位过!这个高位不是作为女眷的高位,只凭杀伐决断这种潜意识,就知道,她曾经是多耀眼的女人。再想想她那身手,他就想,她该不是花木兰那般的人物吧?
可紧跟着又摇头,福晋像侠客,像刺客,可唯独不像将领。
桐桐这边才目送嗣谒离开,那边太后就宣召了。
肯定各位福晋都得去的!
桐桐回去重新梳妆,这才往太后的大帐里去了。
大帐里这会子好生热闹,蒙古诸部的老福晋都在呢,身后都跟着小姑娘。十二三到十七八不等。鲜亮活泼的小姑娘确实把大帐里点缀的亮堂了起来。
见了礼才都落座了!
这是干嘛呢?这是叫福晋们相看的意思吧。
这里面着实有几个长相鲜亮的,真就跟明珠一般,只看肤色就知道,养的也是金尊玉贵的。
四福晋低声道:“只怕你们家这次少不了!”她朝一个不怎么靠前,却长的异常艳丽的姑娘指了指,“那个姑娘一直在瞧你。那是哪一家的?”
桐桐朝那边瞧了一眼,那姑娘不仅脸蛋艳丽,身材也高挑丰满,但不往人堆里凑,想想也知道,“是准噶尔部的。”
四福晋愣了一下,然后皱眉,才要说话,外面就禀报说皇上有旨意。
那就都起身,听听的皇上的旨意。
皇上说今晚有夜宴,都得参加。
太后马上就把人解散了,回去吧!回去准备夜宴吧。
客人先退出去了,剩下的才是自家人。娘娘摆手,叫儿媳妇们都走。这种情况下,能说什么呢?桐桐随着大溜出来了,跟其他几个妯娌相互对视,都感觉今晚这是宴无好宴呀!
可咱们聚在这里,也没啥用处呀!桐桐率先走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就不信了……”谁能硬的过我!
人家姑娘长的好——好又怎么了?
不就是美艳吗?就跟谁不美艳似得?!等着,等我捯饬出来,羞也羞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