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起,菊花一黄,天就冷了。
昨儿跟儿媳妇一起酿的菊花酒才封坛子,今儿一早起来德妃就点菜说,“吃螃蟹吧!该到吃螃蟹的季节了。”
以往多吃的是淡水螃蟹,如今这海船快,海产螃蟹虽不好买,但作为王府,想吃还是能弄到的。
娘娘点名要了,那就去买。
结果没用跑,苏培盛一大早就跑来了,送了两大筐子。这是知道这咱家这位娘娘如今没啥追求,就是在吃吃喝喝上下功夫呢,所以呢,老四的孝顺就体现在额娘想吃的时候,立马就能给端上来。
德妃特高兴,还跟着儿媳妇去厨下,这一住小半年,可都是儿媳妇下厨的,那真真是再精心没有了。如今还就吃着老六媳妇给做的顺口。
看着儿媳妇手脚麻利的把螃蟹刷干净,然后五花大绑的捆好,再上蒸锅,那利利索索的劲儿,真就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是真好!当婆婆的,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人家两口子腻腻歪歪的事咱心里不吃醋,不觉得儿媳抢儿子,那真觉得日子不能更好。
先去吃螃蟹,之后还得后厨把蟹黄蟹肉给剔出来,晚上还想着给婆婆再蒸一笼蟹黄包。
吃饭的时候坐儿子的伺候着,嗣谒把蟹黄先递过去,然后可仔细的给额娘把蟹腿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剔出来,这么吃额娘觉得一点也不絮烦,她觉得这么吃她有心情多吃点。
这边一个蟹黄还没吃完呢,苏培盛又来了,这是有事。
苏培盛是过来传话的,“六爷,我们爷叫奴才过来说一声,皇上的圣驾明儿就得城外,明儿一早得去接驾。”
“明儿就回来了?”德妃放下手里的小勺子,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培盛,“这也没多少日子呀?”
苏培盛:“……”二月初离的京,现在都八月了。以往西巡,都是二十七八天的事,最多的一次是三十四天,结果这次一去半年,您觉得没多少日子?
南巡也没有半年的!这是沿路看杂学给耽搁了,回来的迟了一点而已。再加上沿路碰到寺庙,还得去瞧瞧。十三正在对南疆用兵,因此,这礼佛便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要不然,何至于半年。
嗣谒叫苏培盛回去,“就说我知道了。”
苏培盛利索的退了,想来六爷今儿也干不了啥了,德妃娘娘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
是的!德妃觉得今儿的螃蟹都不香了,先是迷茫,而后是忧伤,最后强忍着涌出来的各种不舒服,拿起勺子,一点一点的吃蟹黄。嗣谒:“……”就是再疼额娘,没有把额娘留在宫外的道理。
他看桐桐,你来说吧,一天天的小嘴能嘚吧的很,现在说吧,给额娘劝好了,算你大功一件。
桐桐的嘴是张了合合了再张,这个怎么说呀?她吭哧了半晌,这才道:“皇上也不能轮流跟着儿子们住呀!”
要是能轮流跟着儿子们住,那娘娘们就不用走,您还能跟皇上就你俩安生的过一段时间。您三个儿子呢,这么算下来,您跟皇上在一块的时间比绝大部分妃嫔的时间要长,这也就肯定比惠妃和荣妃得宠,如今的话,您和宜妃那就势均力敌了。这话一出,一屋子伺候的都低头,嗣谒一脸的一言难尽,把剔出来的螃蟹肉先给她:咱能不胡说八道吗?
把额娘说的脸都红了,没瞧见吗?
那你说怎么办?没听说把宫妃留宫外的呀!再说了,娘娘这不想回去,皇上不得以为娘娘是不想回去伺候呀!
德妃心里想的可不就是这个吗?说是去伺候,事实上咱也不伺候,偶尔见皇上一面……用也用不咱们,还偏不把咱们扔出宫外。
哎!当年怎么会觉得皇上对自己是有几分真心的呢。
还是太年轻呀!说是当年受宠云云,那是受宠吗?瞧瞧儿子媳妇们过的日子,说当年自己受宠,那真是脸红!给自己脸上贴金就是自己这样的。
想起这个,就顿时叫人有些伤感。吃了饭,先打发儿子媳妇,“你们忙你们的,有屏嬷嬷带人收拾东西,我想午睡一会子……”
两人还以为不想回宫心情低落呢,得!这种事真无解的。
却不知道德妃由着下面的人收拾,一个人躺着越想越觉得不对,不是说自己不想伺候皇上是忘了皇上的恩典,实在是皇上当年好像也没真心的对我好过呀!
感觉皇上对自己,就是对老物件的感觉,留着也不用,就是当摆设落灰的。
桐桐那边忙的什么似得,这不是重新给娘娘做的衣裳得了嘛,赶紧熨烫出来,明儿回宫得穿的。胖有胖的法子呀,天正好也冷的,咱可以选颜色深一些的料子,配饰鲜亮些就得了,也不暗沉,这么着不显胖。再把旗装的腰往里掐掐,在遮挡小肚子上多下下工夫,这穿上也怪好看的。真就给做了十几套呢,估摸娘娘该醒了,就一股脑的搬过去,咱试试看看哪里不合身,今晚上再改也是来得及的。
“哪有不合身的……”德妃叫挂起来了,“都合身,挺好的。”
还是情绪不高。
衣裳都懒的看,衣服兴趣缺缺的样子问说:“明儿几时回宫?”
是的!得在皇上回宫之前,把娘娘们送进宫去的。这当然是赶早不赶晚了。
皇子们去接圣驾,福晋们得起的早早的,送婆婆进宫,帮着安置,顺便给回宫的太后请安。
一早起来,四福晋和十三十四福晋就来了,四个儿媳妇围着给打扮,然后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这就能走了。
德妃回头看屋子,桐桐赶紧说,“叫人天天收拾,等着您回……”
话说了一半赶紧打住了,‘等着您回来住’这个话不能说!妃嫔出宫常住,那得是皇上嘎嘣之后的事了。如今说这个——实属大逆不道!
德妃是想说:“之前买的首饰都带上了?”
屏嬷嬷应着,“都带上了。”
“家里做的泡菜,都带上了?”
带上了。
“肉干呢?都带了?”
带了。
“咱家自作的豆腐乳带了吗?”
带了!都带了!
德妃又叮嘱桐桐,“咱家菜园子里的萝卜,什么时候能收?”
收萝卜还早呢,下霜之后吧!桐桐赶紧道:“等能收的时候我带着孩子们收,收回来我亲手做了泡菜再给您送宫里去。”
“水萝卜泡的往宫里送……”觉得那个更下饭。
好的!您说了算!
把十三福晋瞧的忍俊不禁,回宫了还惦记那一垄子萝卜。而且,听着意思,这里是家,那宫里是哪呀?听着不像是回去,倒像是要出远门似得。
孙子们孙女在外面站一排排,德妃一瞧见孩子,眼泪都下来了,“可得记得进宫去瞧玛嚒!”
嗯!记得呢,回头买了您爱吃的炸鸽子,给您带进宫去。“驴肉也别忘了。”
桐桐赶紧搭话,“回头把这个列到内务府的单子上,不值什么。也不单单您爱吃,咱们买的这不是给各位母妃都送了吗?听说也都爱吃,尤其是惠娥娘和良额娘,特别爱吃……”
是啊!这么多好吃的,在宫里愣是吃不到,之前听都没听过。御膳房的饭,一吃就是三四十年,想想就知道了,一种吃的叫你一直吃一直吃,你就说烦不烦。感觉回宫,就是跟美好的日子诀别,怎能不叫人伤感?
回宫的路上,桐桐就叮嘱,“以后您在宫里,该转的还是要转的。转一转,身上松快……”
“你放心,要不了三月就瘦了……吃的不顺口,能胖吗?”
几个妯娌隐晦的对视一眼,那这怎么着呢,说的去皇宫跟服苦役似得。
十四福晋就说:“额娘,进宫了您得高高兴兴的,要不然别的母妃会……”
德妃摆手,她们的脸色未必有我好看。
果然,前儿还得在骑在马上打马球的惠妃今儿就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儿,在宫里碰上了,她摆着手,朝德妃道:“昨儿没睡好,皇上估计下半晌才能回来,我得去补一觉。”说着就说身边伺候的,“今儿也是怪了,怎么一点风都没有……”
有点小烦躁的样子!
这应该是觉得宫外的风吹不进宫墙吧。
宜妃催着抬着轿撵的太监快走了几步跟德妃说话的,“这一出宫半年,别说咱们暂时不习惯,就是这些抬轿的,都不习惯呢!以前健步如飞的,你瞧瞧,长时间不练,看着他们我都觉得累……”
不是的,娘娘!这分明就是分量不对了!
跟在德妃轿子边的桐桐想,这些娘娘都给她们的不高兴叫借口呢。瞧,惠妃说她没睡好,宜妃说不习惯。后面还隐隐的听见荣妃叮嘱三福晋,“对孩子不能太严苛,要是再打孩子,我就找你们两口子问话。”
好似这不高兴,完全是为了袒护孙子。
转弯的时候她随意的瞥了一眼,这才瞧见良妃。真的,好似这几个月,见良妃的机会不多。可如今再看,我的天呀,那是良妃呀!
她抬起手戳婆婆搭在肩舆外的手,示意婆婆跟她一起八卦。
德妃扭脸去看,然后赶紧转头,果断的跟儿媳妇分享八卦,“比我胖的多多了吧?”
那是!那可太胖了!她才要说话,结果就听自家婆婆说,“还别说,你现在确实是比她好看了!”
桐桐:“……”您倒也不用总把尴尬事记这么长时间。
第162章 梦里清欢(162)
皇上瘦了!不仅瘦了,还黑了!毕竟了,这到了下面不得去转转看看嘛,这里看看河工的工程,那里瞧瞧地里的庄家,夏天的太阳又毒,就只早晚也够呛的。往西走,这风沙又大,这一吹,嘿!老爷子真成干瘦的老头了。
连李德全都变的干瘦了起来。
再反观这些皇子们,你们的日子是不是过的太好了!皇上往下一看,除了老二和老十跟之前没多大的差别之外,其他几个,吃什么了这是?
连老六和十一脸上都丰润起来了,老八和老九那体型,是不是变样的有点大呀。
朕不在京城,你们这是心里松懈了吧!
皇子们:“……”这事啊,冤枉!额娘们回来了,那你说不陪着额娘吃饭,行吗?额娘晚上要加餐,顺便还想喝两杯,那能不陪着喝吗?
白酒怕上头,果酒娘娘们爱喝,但叫他们喝果酒,这不行!而恰巧,洋教堂里人家做了一种麦酒,倒出来一水的泡沫,味道初一喝吧,实在不敢恭维。那酒倒在玻璃杯里,瞧着跟尿似得。但这玩意喝点还是可以的。一个夏天,晚上陪着额娘吃的时候,就喝点这个酒,然后晚上躺下也舒服,酒不烈,也就不上头。可这喝着喝着,喝到入秋了,觉得有点不对了,这肚子好似跟别人比起来,有点突出了。
只吃能把人吃的肚子挺起来?
老八认为是洋人的酒有问题,坚决不喝了。可不喝了,肚子也起来了!这会子坐在这里,腰带卡在这个位置,好生难受。
反正这个没法解释,就是胖了点——而已嘛!多大点事!
不敢跟皇上继续掰扯了,他们哥几个表示,“我们去给皇玛嚒请个安,咱这就走。”
呵!看着一个个走路那姿势,上的了马吗?
反正老四挺高兴的,咱是胖了点,就一点点而已,给自己的影响不大,至少瞧着上马的时候比老八和老九利索了。可喜可贺!
说说笑笑的,赶紧去瞧瞧太后。
嘚!太后也瘦了!想想也是,都七十的人了,再是说不颠簸,那不还得是在路上呢吗?谁老搁在路上飘着,她不累呀!
皇子们心里庆幸的不行,虽然不能叫额娘们跑那么远出来浪挺可惜的,但是如今这么一看,得亏没出去!京城那周围,其实可玩的地方不少呢。像是刚一入秋,那香山红叶,这不都是能赏的景色吗?当时是树叶渐次变红,如今更红了,要是皇上再晚回来十天,额娘们是能看到满山的红叶的。
如今——可惜了的!
瞧瞧,把太后颠簸的瘦了!不过,精神还不错。
这就导致的,他们一个个的,都心虚!走走走,赶紧回宫,回宫瞧瞧去,这一瞧,皇阿玛您就明白了,真不是儿子们松懈了,实在是……一言难尽呀!
皇上就是带着对儿子们的不满回宫的,回来了,先把太后安顿回寝宫吧。
这不,远远的瞧见了,后妃和儿媳妇这不都在门口等着吗?乌泱泱的,这么一片。
近前了一点,皇上有点疑惑,这是裕亲王府和恭亲王府的女眷都进宫了吗?怎么瞧着,有点陌生呢?回来头一天,不用叫别的女眷来迎嘛,明儿来请安也是一样的。
太后也是这么想的,可紧跟着就觉得不对,便是宗室女眷,那些夫人太太的,也不敢站在前面呀。她老人家就问扶着她的嬷嬷,“我瞧着是惠妃她们吧?”
是……吗?
不等到跟前,那一片呼啦啦的不都给跪了吗?恭迎圣驾,就这规矩。
皇上心里含混,喊了一声平身,然后都起了。一个个的规规矩矩的,低着头不敢直面圣颜,还都自觉的朝两边一站,把路让出来,先叫皇上扶着太后过吧。
皇上路过了,站的这个位置表明,前面站着的就是后妃呀!他路过的脚步一顿,偏头打量一眼。
惠妃福了福身身,没言语。
皇上吓一跳:“你是……?”犹豫了半天,他才不确定的问:“是你?”
不至于胖了几斤就不认识您皇长子的额娘了吧,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出去半年,这就不认识了?过分了昂!
到底谁过分了,你那双下巴嘟着,脸上的皮都坠松了,你没自己对着镜子瞧瞧,你有几分像从前。生下皇长子的惠妃怎么会不记得呢?当年多美艳一美人呀!要知道你老来成了这幅样子,朕当年估摸着真不会挑你。
路过这个,下一个又是谁呢?这站位好似也没有以前那么尊卑分明了,她们随意的很。
一瞧,面熟!
人家福了福身,不是很高兴的叫了一声:“皇上。”
这是怕自己认不出她来,发出个声音好叫自己从声音里判断吧。这不高兴,是因为自己看她的眼神太陌生。皇上心里呵了一声,你就不觉得你对着镜子看你自己个也陌生?
当年荣妃纤细婀娜,真就是个能随风起舞的娇小美人。现在嘛,成了一胖墩胖墩的老太太。不行,心脏有点难受,不是很舒服。
接下来这个不用把脸抬起来朕都知道,这么高大壮的老太太,非宜妃不行!本就不是美艳娇柔那一类的,这会子一胖,可太扎眼了。你不用抬起脸来了,朕知道那一定是你!当年肤白性情飒,一笑起来张扬肆意的妃子不见了,这身形跟那些壮硕的庄稼汉的老婆并没有多大的不同。虽然,朕也喜欢你有趣的灵魂,但是你这样的身形,朕是拒绝的。改天隔着屏风跟你说说话还是行的,见面的话……以后尽量争取少见几面的。
朕不是嫌弃你,朕就是觉得看当下忆从前,心脏有点受不住。
从这个眼前过去,挨着的必是德妃了!德妃当年身材高挑健美,真是特别利子嗣的长相。如今嘛,打扮上费心思了,她想藏肉来着,可这肉长在身上,说藏就藏起来了?这自来也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呀,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就为了好看点,那你就不能为了朕,少吃多动动。瞧瞧现在,再是妆容不错,可你还是——胖!
你说说,一个个的,都生了那么多个孩子了,也没见你们胖哪里去呀。生了孩子一个比一个恢复的快,这如今又不生孩子了,却飙起来,几个意思呀?用不上朕了还是怎么着呀?
刮了德妃一眼,但人家好像也没害怕!这叫人更生气了,想揉揉心脏。
脚下快了两步,都已经路过了,皇上又退了一步,瞧这个更陌生的女人,真的,这次是真没认出来,“把脸抬起来。”
好的!脸抬起来了!
皇上上上下下的看,这衣裳是浅色的,还有这素雅的风格,是良妃的风格吧。
良妃——是你吗?
太后愕然,“这是良妃?”那要不然她能是谁?
良妃红着一张脸,有点泫然欲泣,这神态不是良妃才见鬼!
可恍若神仙妃子的良妃这样的表情叫人能升起三分怜爱,如今这个样子,皇上几乎是扭头对着老八怒目而视,然后就看站在德妃身后的桐桐,“老六家的。”
“儿媳在。”您妃子们胖了,您的火气别冲着我呀!这事上谁不冤枉?何况,良妃胖了,又不是我喂的。
结果人家皇上问的是,“情志不舒,是否会变胖?”
理论上是会的!您要是这么想,那您这意思,我们都是不孝子呗!我们把额娘们给气的,然后情志不舒,然后变胖了!尤其是良妃,这得生了多大的气,才把人给气的胖成这样了。
八福晋这会子能委屈死!人家哪里情志不舒了,一天天的变着花样的点吃的,吃肉喝酒逛大街,这都是气的?
桐桐干笑了一下,“回皇阿玛的话,情志不舒,自然是会有变胖的可能。但是……胖了,未必一定得是情志不舒。”咱得把话说清楚!
哼!还不承认!走,先去慈宁宫。路过成嫔和定嫔的时候,皇上留意了两眼,这俩胖的幅度也没低呀!瞧出来了,凡是有儿子的妃嫔,都胖起来了。当然了,反观的话,凡是额娘还活着的皇子,也都胖了。
只可怜老二和老十,两个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呀,别人都胖了,就这俩还是老样子!可怜见的!
跟去慈宁宫,皇上很不高兴,尤其是看着嵌在椅子里的妃嫔们,更不高兴,吩咐李德全,“请太医!”
桐桐能明显的感觉到娘娘们不安的动了动,是啊!一个个的身强体壮的,包括良妃在内,谁也没情志不舒。这会子皇上坚定的认为他的妃子们是受了委屈了,是被儿子们给气着了,还叫请了太医。这一诊脉,就会露馅的,这可不得不安嘛!
惠妃赶紧说:“皇上,我就是生气老大,您说他这年岁,算起来也是老大不小了,那脾气可坏了,整天对着他媳妇嚷嚷……劝他的话也听不进去,不叫喝酒偏就喝,连我这个额娘说的,他都阳奉阴违……”
直亲王:“……”额娘,儿子可是陪您喝的!咱不能这么甩锅呀!
那边荣妃也说,“是啊!老三的毛病更深,弄那一院子妖妖艳艳的,看的我就生气!得亏是她媳妇肚量大,不跟他计较……”
三爷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我这半年往后院去了吗?
宜妃连忙接茬:“老五十天半月的不回来,回来就找他媳妇的茬。十一吃饭挑三拣四,他媳妇亲手伺候还不足兴,嫌弃伺候的不好。最可气的是老九,他竟然拿石头充翡翠哄我,要不是老九的媳妇实诚,我都不能知道……”
五爷脑子没转过来,十一觉得额娘真是会颠倒黑白,最冤枉的就数老九:我给您的都是真的!真的!
德妃干笑了一声,“老四一天到晚黑着脸,十四出门这么长时间都不说给她媳妇写封信,还有老六更过分,在家不是他媳妇做的饭他不吃,可怜老六家的又乖巧又柔顺,若不我住过去,我都不知道老六这么欺负他媳妇……”
老四:“……”我给谁黑着脸了?
嗣谒:“……”我得想想,我这么欺负她,她还没把拳头抡过来,到底是因为啥?这个措辞,也不是很好想的。
第163章 梦里清欢(163)
几位娘娘话一说完,被点到的,有一个算一个,别管多不忿,得认呀!这是亲额娘,又啥办法呢?皇上满意了,瞧瞧,把你们额娘气胖了,你们还松懈的都给吃胖了,朕说错你们了吗?
不认也不行呀!行吧,您高兴就好。
皇上刚要张口说话,八福晋就赶紧道:“皇阿玛,别人家儿媳不知道,但我家真没有气额娘。额娘就是出宫了,饮食不节制,稍微控制控制就回来了……”
众人:“……”这不用你说的!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娘娘甩锅吗?可皇上没事收拾一群老太太干嘛,不得对着儿子们使劲吗?
况且,这不是还没轮到良妃呢吗?皇上未必会再问良妃。你这倒是好,怕良妃甩锅老八,直接辩解了。
别说皇上了,就是大家这会子都明白,敢甩锅的,必然是没受委屈。正因为没有不孝,才直接推到儿子身上,面上糊弄过去,叫老爷子逮着儿子们骂一顿这就完了。反倒是不敢提不孝的,才会急着辩解。因为这是戳到痛脚了!
对着这些视线,老八如坐针毡,他只能道:“叫太医们给瞧瞧,一则,皇祖母和皇阿玛才回来,该给请个平安脉。二则,入秋了,该调理也叫调理调理,额娘们也顺道跟着调理调理脾胃,总归也没坏处。”
好容易搪塞过去的四妃:“……”老八家的这个媳妇是皇上挑的,果然是不行!
她们的手指揪着帕子,这么绕那么绕的,皇上瞥了一眼,这是又开始动脑子跟朕想说法呢!
宜妃左右看看,就道:“我就不用瞧太医了,被这些小子气是一方面,这不是皇上出门,我们也跟着挂心嘛!”
对哒!对哒!挂心是含蓄的说法,直白点就是,您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还是怪想您的。这想您想的心情不畅快,然后胖了。
皇上呵呵,这相思病不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还是头一次知道想人给想胖的。
再则,一群老太太了,想什么想?
越狡辩越生气,“叫黄升进来吧。”
先给太后请脉,老太太身体挺好。
给皇上请脉,皇上的心潮起伏的厉害。黄升作为御医,负责龙体的,进来知道有后妃,哪里敢乱看,所以,并不能知道皇上这心潮起伏的真实原因。不过看着跪着没起的皇子,他更害怕了,这是这些爷又惹皇上了?
可这也不像是生气了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点不影响身体的起伏可以忽略掉,而且,不能直啦啦的点出来了。窥伺皇帝的情绪,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于是,不多话,结论就是皇上的身体也是挺好的。
然后皇上手一指,“去给几位娘娘诊脉瞧瞧。”
黄升也是跟着皇上才回来的,并不知道京城诡异的审美走向。因此,这一瞧娘娘们,给吓了一跳,这是……中毒了?
特认真的去诊脉,示意给惠妃娘娘的手腕上铺上丝帕。然后就听皇上说,“那么大年纪了,别弄那神神鬼鬼的……”
惠妃只觉得一把匕首正中心脏,我到底是多大年纪了,叫皇上这么说我?再说了,我年纪大了我就不是女人了?
她还就把大帕子拿出来,甩在了手腕上,诊吧!
这是对着皇上发脾气了吧?直亲王赶紧咳嗽一声,这是在宫里,不是在王府,您怎么还使性子了?
大福晋偷偷的把大帕子抽了,示意太医赶紧诊脉。
这脉象吧,挺好的,“该是有大夫给调理过的,五脏六腑极好的。”
惠妃和大福晋就朝桐桐看,正经的大夫没给瞧过,就是在老六家的看过。桐桐低头,隔三差五的药浴带针灸,可不挺好的吗?
挨个诊断了一遍,没毛病,就是胖了而已!这个:“……多动动,节制饮食,会觉得身上轻省些……”
言下之意:都挺好的,就是单纯的吃胖了而已。
这话说的,娘娘们都低头,一幅没太听懂的样子。皇上朝这些妃嫔看了一眼,真没眼再瞅第二眼。之前只注意到胖了,如今一个个那黑的……浪美了吧!
朕叫你们出宫是镇压儿媳妇的,结果呢?人家多喂两口,就忘了出去干啥去了?
这一个个的老太太,朕懒的说你们。
但是,作为儿子儿媳,你们看着你们的额娘吃过量的饭而不劝谏,这就是你们的孝道?
这么一问,好像也有理!
就听皇上又说,“老六家的,别人家还能辩解,你通晓医理,岂能不懂这样的道理?”
别以为你是这些皇子福晋里的狗头军师这个事朕不知道。
桐桐愣了一下,刚才太医说话的时候她恍了一下,之前脑子里冒出个想法,想到哪儿了,被皇上这一打岔,她还有点懵:“……额娘们半年时间胖了那么多,这是儿媳干预之后的……这要是不干预,还能再胖一半……”
所以,你这是跟朕表功呢?
嗣谒轻咳一声,想事别在这里想,好好的回话。
我在好好回话,“我说的真的呢,若是不干预,还能再重一半。”
娘娘们:“……”知道了,不用再强调一遍了。
桐桐却眼睛亮闪闪的看皇上,“皇阿玛,只要吃的饱吃的好,然后不动弹,人的体重是能快速增加的,也就是能很快的长肉!人是如此,别的也该是如此才是。”她急切的举例子打比方,“比如,把猪养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叫它动,少些消耗。然后呢,喂猪食的频率增加,多吃几顿,它自然就长肉。若是这配猪食的时候适当的添加一点别的东西,它会催肥更快。许是正常养一年增长的量,我三五个月就给催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笃定这个法子行!
五福晋在边上拽她的袖子:别说了!说把娘娘们养肥的事呢,你扯什么猪呀!没瞧见娘娘们在极度忍耐,太后用帕子遮住嘴,差点没笑出声来。皇上这会子被你这类比惊的都没回过神来。
娘娘们婆婆呀,把婆婆喂肥想到的是可以用这法子养猪,你是真胆肥,有这么说婆婆的吗?
桐桐:“……”我真没那个意思!
她马上严肃着一张脸,表情郑重,“皇阿玛,儿媳并无半点亵渎之意。早前跟额娘们去打马球,每每见了瘦小的孩子,娘娘不免心存怜悯。这半年,儿媳们也常陪娘娘们在大街小巷,去看看市井民生。走在大街上,脸上肉嘟嘟的孩子,多是家境殷实的,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多是家寒的。去爬山的时候,我跟额娘还见到了打猪草的孩子。那孩子赤脚,小小的人,瘦的肋骨一条一条,那年岁也就只弘旭那么大小。碰上了,便多问了几句。这一问才知道,小户人家,稍微条件好的,才能养的起猪,一年一头,多了没什么给猪吃。可饶是家里养的起猪的,有些孩子长到成十岁大,也还不知道猪肉是什么味道。皇阿玛这几年推广高产作物,百姓们慢慢没有饿死之人了。没有饿死的,之后,便该是慢慢的叫百姓们吃饱,继而吃好!只有吃好了,身子才能强健。强健了,便是民强了。也只有民强,才能兵强。额娘们一心为皇阿玛分忧……”
话没说完,皇上摆手,不用听了!反正就是娘娘们之所以吃胖,改了几十年的生活习惯,就是为了验证用养她们的方式去养猪,也是可行的。
这话也就你敢牵强附会的去说!
虽巧言善辩,但若不是心里时时怜悯那些吃不起肉的孩子,这会子也想不起这一茬来,更不会堪称憨直的将这话直接的给说出来了。
皇上就说,“你可知道,早年朝廷曾下旨,不许种植人参。”
知道!当初在关外买山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自家种参那不是占用良田种植,而是一种仿野生环境的种植,中间不参与管理,依旧叫人生长在山野的环境里,钻了一点空子。所以,并无人在这上面有过指摘。
这会子就听皇上又问:“你可知为什么当初不许种植人参?”
因为朝廷觉得人工种植少了天地蕴养的灵气,这是不尊自然法则。
可桐桐不这么认为,她就说,“皇阿玛,孩子们启蒙的三字经上,有那么一句,‘马牛羊,鸡犬豚,此六畜,人所饲’,儿媳敢问,猪在被人饲之前,是什么样呢?它也是野生野长。后来,人慢慢的驯化它,饲养它。最开始,人给它打猪草,它在野外吃什么,就给它找什么。后来,人驯化了庄稼,什么麦麸之类的东西,将人不能吃的这些加进去试着喂养它,然后就发现这么喂养比单纯的喂猪草要长肉长的快,于是,越来越认可这种喂养方式。可见,这法子也是在不停的变化的……”
所以,你就看着你婆婆肥肥肥,去验证你心里的猜测。如今好了,把婆婆们都喂肥了,所以,你的猜测得到验证了!结论就是:用养婆婆的方式去养猪,应该也能养肥,是这个意思吧?
第164章 梦里清欢(164)
桐桐真回来养猪来了!从秋里到过年,这不还有三四个月吗?养去吧!你要是养成了,给你那些吃胖的婆婆们都记一功。
桐桐:“……”虽然这个时候婆婆们的心里不定想打死我呢,但是我真能换功劳呢。
她只小心的问:“这功劳能换成额娘们时不时的在宫外小住吗?”
娘娘们都愣住了,停止一切小动作,竖起来耳朵听着呢。这要是能时不时的出去小住,那被这么说一下,其实也还好啦!关键是,其实自家儿子和媳妇并没有真的把咱们当猪养,毕竟嘛,猪不可能吃的那么好,猪也不可能放出去大街小巷的转悠。可在宫里,养了几十年,像不像养猪呢?
忒像!
皇上呀,老六家的那是说我们吗?那是说您呢?说您对我们不好,拿我们当猪养的!而且还没养好!没给吃好,哪怕搁在狭小的空间里活动受限,我们也都没肥起来。
您呐,迄今为止还在看我们的笑话,压根就没往您自个身上想过。
我们也都这么大岁数了,在宫里您也不需要我们了。当然了,这不赖皇上,稍微有点根底的人家,按照规矩,这年满五十之后,原配的两口子都不在一起住了,长辈嘛,得自重了。更何况皇上跟后妃,到了一定年岁,那基本就是晚上不咋见面。即便是因为特殊原因,要以示恩宠,说话的时候多些,晚上基本纯睡觉的。那你说,你也用不上我们,干脆扔出去得了。
更何况,您大部分时间住园子呢,带着您那些小常在小答应。您就可怜可怜我们,您住园子的时候,叫我们跟儿子住,这不是都挺好吗?
省的儿媳妇说您养妃嫔跟养猪似得,还没养好。
可惜,老六家的这话问出来了,并没有得到明确答复,只得了两个字——滚蛋!
于是,都滚蛋出来了!
直亲王呵呵笑了笑,拍了拍嗣谒的肩膀:“媳妇嘛,还是要教的。”
理亲王点了点嗣谒:“养猪这个事,不是不好,若真是如此,你得想想,猪仔如何供应的上?”
没种猪仔,你的法子再好,毕竟有限。
桐桐心说,发情,配种这些并不难处理。那边嗣谒一拽她,不用问都知道她心里是那么想的。今儿你要在这里说什么发情和配种的事,爷的脸面彻底捡不起来了。老三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应该说的是嗣谒吧,他说了一句:“体面还是要讲的。”
蠢货!体面和肉比起来,皇上更希望百姓的餐桌上有肉!若真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什么尧舜禹汤的帝王形象,加注不到皇上身上?
没听见皇上先拿人参说事吗?早前下旨的事,皇上自己不会推翻,得有人给个理由,证明两者之间是不一样的。
老四过来拍了老六一下,啥话也没说,手却重重的按了一下。他是心里感叹,老六啊,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争之心。六弟妹是个口无遮拦的人吗?不是!她在众妯娌之间确实是惹眼,这种惹眼跟八福晋的惹眼还不一样,她是在务实上惹眼,在心术正上惹眼。心术正这个不能掰弯,但务实上,她给她自己添了耿直、憨直、甚至冲动这些说不上是优点的东西。
为什么呢?若是老六一心觊觎,以六弟妹的聪明,是不会这么做的。这是老六手握兵械这么些要紧的东西,只有老六不正,皇上的心才是安稳的。
坐在上面,得有胆气底气!谁能给上面那位胆气底气?谁手里捏着最重要的命脉,谁就能给皇上这个胆气和底气。另外就是,被皇上考虑的人就这么几个了,可老六不争。
不得不说,老四想的有点多。这种事,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桐桐这话在宫里够被笑话好几年的。
老五嘴角动了动,该说啥呢?一声叹息送你了。
把桐桐给叹的,头都不敢抬!
反正就是被打发回来养猪来了,这次是来真的!皇上亲自打发了人来监督,你每天喂的什么玩意,得做记录的,真不是你偷摸喂点粮食叫猪长起来才算的。
就连猪仔,都是皇上打发人叫买的,一次性就买了五头,前脚进门,后脚猪仔就进门了。
桐桐:“……”这么认真干嘛?难道我还能作弊?或是喂猪用粮食,或是偷着用小猪换大猪糊弄事?
管家先去安置猪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送走了娘娘带回了猪,但宫里送来的,这就是宝贝疙瘩。
桐桐还要再叮嘱几句,管家就赶紧给使眼色,叫看咱家爷去,那脸色都不能看了。
一瞧,果然,拉着脸,黑沉黑沉的。
这是要挨呲的节奏。
她跟着回院子,进了屋,自家爷已经大马金刀的坐下了。桐桐赶紧把伺候的都打发了,下面的人也以为是宫里出什么事了,赵其山甚至将人都打发的远远的,他也站远看着门的方向。
桐桐见没人了,往榻上一趴。
嗣谒皱眉:“好好站着,这是干什么?”
桐桐趴着没动,“我站着你不好打,也不知道该打哪,我还是趴着吧……”要打就打吧,屁股上肉厚,打了也没事。
嗣谒瞧她那样,冷哼一声,“你说,你哪里该打?”桐桐把下巴搁在手背上,然后侧脸看他:“额娘住了五个月,我没伺候好。”
嗣谒一噎,谁都不敢这么说她!住了五个月,就亲手侍奉了五个月。一日三餐真就一顿没落下,全按照额娘的点的,尽量给做的少油少盐的给吃了,可还是吃胖了,那怎么着呀?就是对其他几位额娘,隔三差五的来,这就不用服侍了?除了吃喝还有汤药,完了还得诊脉针灸,这要再不算好,怎么才算是好的?
八福晋跟良妃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就是好的?!
嗣谒唬她,“你再重新想,想好了再说。”
桐桐叹气,“这事做成了,真是娘娘们的功德!嘴上说什么其实没那么重要,关键是娘娘们知道,我对她们尊重不尊重。何况,娘娘们真的年纪大了,在宫里住了几十年了。你瞧瞧今儿娘娘走的时候那个落寞……一天天一年年的在一个地方一直呆着,穿规定好的衣裳,吃规定好的饭菜,当然了,这都不是最苦的。最苦的是不能见儿孙!人到了老来,图什么呢?一晚上一晚上的在深宫里睡不着,熬啊熬的,那滋味好受呀?哪怕能叫娘娘们去园子里住呢,也比一直一直在宫墙里舒服呀!”她扭脸看他,然后小小声的,“当时……还有一点就是,那种感觉闪的太快了……”说着,她就站起来,跑到人家跟前,偷偷的道,“不知道爷信不信,我当时就觉得,我特别笃定我说的事,其实能干。就好像我干过那样的事,且干成了!”
这话,嗣谒怎么会不信?她一说出口,他没能及时的阻拦,就是因为她那么一说,他就觉得理所当然:是啊!这事她真能干。
桐桐转移话题,“你说,我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您不觉得我会的东西有点杂?”
嗣谒才说叫她继续趴着去呢,结果赵其山在外面喊:“主子,屏嬷嬷来了。”
得!先见屏嬷嬷吧。
嗣谒朝外喊:“快请进。”声音才落下,自家的手里就被塞了一根鸡毛掸子,他还没反应过来给鸡毛掸子干嘛呢,桐桐就趴榻上去了。
得!懂了!他利索的把鸡毛掸子放下,那边屏嬷嬷进来了。
然后屏嬷嬷一进来就愣住了,她进门的时候就瞥见六爷才放下鸡毛掸子,这证明之前一直在手里握着的。而六福晋趴在榻上,脸都不抬,只把脸埋在靠枕里,可那臀部就是有可疑的鸡毛。再结合里里外外没有伺候的人……这是干嘛呢?
六爷把六福晋给打了?!
嗣谒:“……”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解释的清。
屏嬷嬷福了福身,见了礼,也没叫六福晋起,被打了,还被撞上了,这叫福晋的脸往哪里搁。她只能假装瞧不见,然后替娘娘传话,“娘娘说,这事赖她自己,跟六福晋不相干!她舍不得回宫去,必是福晋心疼她,脑子里一直琢磨着怎么能接她小住,这才一着急,言语不谨慎了些。娘娘还说,福晋是好的,不能一百个好里,因为心急出了那么一点点小状况,就把所有的好都抹杀了。要是为了这个,您难为福晋,娘娘是不依的。”
嗣谒就瞥见桐桐的屁股左右摆了一下,要是有尾巴的话,这会子它一定是得意的摇了一下:看!我就说吧。
嗣谒只唬着脸:“额娘就是太惯着她了,纵的她无法无天。这要是再不管,还不定下次闯什么祸呢。”
桐桐不抬脸,只哭腔着说,“嬷嬷回去跟额娘说,谢额娘的回护,不过本也是我口无遮拦,爷教训的是!您回去跟额娘说,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了。最近我什么也不干,就是得想法子把我的差事给干好了,说不定皇上开恩,能三不五时的叫我们接了额娘出来,松散松散……”
说的好不可怜!
屏嬷嬷都心疼了,这怎么还真给打了呢!
她不知道怎么回话,只福了福身赶紧回宫,这事得叫娘娘知道的:六福晋那么霸王似得性子,在家竟然被六爷打了?这六爷的家法——未免也太严了一些
第165章 梦里清欢(165)
宫墙内哪有秘密?
六福晋被六爷打了,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良妃以前只生儿媳妇的气,这次她特别生儿子的气!是啊,儿媳妇没做好,根子上是谁的问题呢?六福晋说起来也不算是犯了多大的事,就是口无遮拦了一下,可人家用大道理给兜回来了,皇上也没有真生气!而你媳妇呢?
你媳妇插的那一句嘴,比六福晋那一堆话都恶劣,你回去管你媳妇了吗?
人家没啥大错的,回去都得挨打,你媳妇这种的,那你就这么放过去了?你但凡跟老六似得,媳妇稍微有点不妥当,你就严加管束,至于叫她成了那个样子吗?
德妃猛地一听其实有点蒙圈的,她不确定的问:“真打了?”
那没看见!只是里里外外没伺候的,六福晋趴在榻上,六爷拿着鸡毛掸子,六福晋听起来像是哭了。
德妃想了想,再回忆一下在儿子府上住的时候两口子那腻味样儿,她‘哦’了一声,“其实还没看见真打,对吧?”
那总不能是提前演戏的吧!当时也没怎么停顿就进去了。
德妃笑了笑,这个事呀,说打了就打了吧!咱也别藏着,小心的露出去一点,叫大家知道一下,心里平衡平衡。因此,她没耽搁,马上利索的再叫人出去,给老六家的送赏赐。大张旗鼓的,也不怕皇上知道,反正儿媳妇本来是伺候的挺好的,要不是你老问这问那的,孩子一着急能说那个吗?说的也是正事好事,好家伙,无妄之灾,被老六给打了一顿。
赏赐都来了,桐桐蹭的一下起来了,娘娘都没说我错了,你干嘛这么凶我?
嗣谒点她,你是真成。才要甩袖而走呢,结果人家又缠上来了,“……这事真是好事!您想啊,如果猪可以,那鸡鸭鹅甚至鱼,都可以!人吃肉和蛋跟只能吃菜和粮,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边他还没说话呢,孩子们就跑进来了,这是下学了。几个人一回来,站住脚,立马就喊:“阿玛,额娘,我们去看猪。”
来的可真是时候!桐桐拉着四爷,“走走走,去看猪去!”
王府里养猪,这也是头一次听说。猪仔还小,这会子还在筐子里呢,管家正叫人给菜园子里的角落里,围起来做猪圈的。只要清理干净,其实也没有味道。
桐桐真就蹲下去看这猪仔去了,而且回屋换了棉布的衣衫,这是要亲力亲为吧。
而且,人家还列单子,叫下面的去收购,不要好粮食,就是谁家的番薯有那种没法保存的,这个都可以收购上来,什么麦麸、米糠、苞谷秸秆,番薯藤、花生蔓,还叫人去饭馆收集什么各种的骨。
但是还是需要别的东西,还得求人。比如这快捷的粉碎办法,这不能只靠人力吧。若是只靠人力,只怕能把人给累死。这就得不偿失了。
然后发现,还是离不开某人呀!
她回头对着人家谄媚的笑,要不是孩子在跟前,她恨不能过去摇摇他的袖子。
哼!现在知道离不了爷了?
桐桐低声道:“我不是叫爷一振夫纲了吗?”
打你一顿就是一振夫纲了?爷冤不冤?
别管两口子怎么耍花枪,也别管别人怎么去想,反正觉得这是对的事,那咱就去做。皇上打发的人天天记呢,就这也扛不住六福晋,猪仔小呀,这得一天喂六到八次,夜里得加喂的。然后不得不说,这么养着,猪是肯长的,真就一天一天的鼓起来了。三天量称量一次,确实是在长肉。这个阶段不得不服,夜里很晚了,六爷会陪着六福晋上后面来,喂一次。早起天不亮,六福晋又来,人还没吃饭呢,先喂猪。
有时候阿哥爷也会来,六福晋跟阿哥们说,“事关吃饭的事,就没有小事。不能说叫家家户户顿顿有肉吃,但至少想吃的时候能吃到,这就是功德无量。天下没有比吃饭更正经的事了。”然后阿哥爷会跟着喂猪,会帮着把辅料绞碎,会帮着配料。
慢慢的天冷了,福晋又说搭个草棚保温,其实王府里玻璃不缺。福晋却说,“百姓家养猪用玻璃房呀?”
明白!一切仿照农家的样子,并不是单纯的养出来只为了叫皇上看的。
弘旭拿着书,常不常的对着圈里的猪愣神。转天问额娘说,“您读本草了吗?”
学医的能不读本草吗?又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本草上关于猪,人家是有记载的,但并不提倡人去食用。”
是啊!李时珍认为猪是不挑吃的,不挑卧的地方,眼睛从来不看天,走路慢慢悠悠的,跟病夫似得,长的又丑,肉也属寒,说是所有的动物没有比猪更劣的,人如果吃了,怕是要染上猪的性情。
这个,怎么说呢?猪肉寒凉,螃蟹也寒凉呢,咱不也吃了吗?不过是吃的时候注意着烹调的办法呢。就像是吃螃蟹得配酱醋,烹饪猪肉的时候,有几个不用生姜去腥的?别管是生姜还是适当的放些酒,除了口感上能好点之外,其实也是中和寒性的。这不是人一直吃一只吃,总结出经验来了吗?
书上的东西,若坚定的执行,这其实是很难的。但人呢,得想吃饱,不饿,若不然,就不会有饥不择食的话了!李时珍说猪不择食,可人饿了,饿的很了,也没机会择食。人活到世上,就是为了这点事。吃饱是最基本的需求,吃好都成了一种奢望,他们没时间想更多的东西。但肉吃多了,也确实不好,可百姓没条件把这东西吃太多,懂吗?
弘旭不言语了,默默的给猪食槽子里倒了半桶水。良久才说,“今年就不能在家里养了,得去庄子上。”
是啊!得在池塘里试着用配出来的饲料养鱼,得养些小鸡仔小鸭苗,事情多着呢。
“现在不能把养鸡仔吗?”
天冷了,等明年春天吧,不能着急。
这事不能着急,但太后的七十寿辰,这眨眼就到了跟前。一场雪下来了,十四的贺礼送回来了,十三和几个孩子的还都没有送回来。不是路不通畅给耽搁了,就是有了战事。
那几个就得家里临时给补上,倒是到了日子还没送到,这个就得进上去。
桐桐打发人替自家爷问问十三福晋那边准备是否从容,若是来不及的话,这边有多的,回头给送过去。十三福晋回说,她就怕事有不及,提前给预备了,倒也从容。
那这倒也罢了。
到了正日子,穿戴吉服,这就给太后她老人家祝寿去吧。
孩子们彼此之间都熟悉的很,这不是都去马球场玩嘛,连带宗室的孩子,也都熟悉了一起。进了宫就不用管,弘昀和弘时都那么大了,看着呢,只管去玩去。男人们上皇上那边扎堆,女人们早早的上太后这边,凑一块。
四福晋这肚子,这就八九个月了,说生也都生了。可这次还是坚持来了。
太后叫去偏殿呆着了,请了太医,甚至是产婆都随时待命呢。来了是孩子的孝心,叫去偏殿,不许再出来,是她这个做祖母的爱护之意。
德妃这才放下心来,在边上越发细心周到的服侍太后。
桐桐在妯娌堆里,都打趣这个养猪的事,九福晋是常来常往的,她见过的,“真长起来了,我也没见过其他的猪是什么样儿,反正从猪仔长到现在,瞧着都半大了。”
那是长的快呀!
八福晋关注的不是这个,她直接问说,“你家爷真打你了?”
这话一出,都静下来了。
桐桐:“……”这叫我怎么说呢?说打了,我没面子。说没打,也不合适呀。
大福晋就接话说,“两口子床头打架床位和,这是什么稀奇事吗?你当你大哥不打我呀,也打呢。上次额娘上火了,牙龈肿的跟嘴里含个核桃似得,他愣说是我没伺候好,不用心。再加上喝了点酒,着实是拍了我好几下。”
理亲王福晋说,“都一样,上次为弘皙的事说恼了,抬手用手里的书就扔过来了,好悬砸住脑袋。”
八福晋都愕然:“真的吗?”
五福晋就笑,“那难不成还编假话哄你呀!我家那位急了也是想打人的,不过我躲的快,利索的就把门给关了,谁叫都不许开。半夜三更,踹我的门也不是第一回 了。你想想,我那一晚上睡的,不得心惊胆战呀?”
“这都不算什么。”七福晋好似也一肚子委屈,“我家爷是摔茶碗,也不管那茶碗里有热茶没热茶,就直接给砸地上了,那杯子里的热水呀,都溅在我脚面上了。你说,那能骑马射箭的,他瞧不见我在哪站着呢?知道我就在那里站着呢,还冲着我呆着的方向摔,这是几个意思呀?可不就是成心用热水泼我呢吗?”
八福晋嘴里都能塞个鹅蛋,这都是真的吗?
然后这些妯娌点头:真的!真的真真的!不信你问我们家爷去,他敢说没这事?
第166章 梦里清欢(166)
儿媳妇们说话,做婆婆的又不是聋子,这都听的见的。
惠妃觉得她儿子很冤枉,真的!上火那个,确实,自己那几天上火确实是很厉害。但不是儿子打了媳妇,而是媳妇当着她这个额娘的面拍了儿子好几下呢!原因是老大不知道自己上火了,自己说想喝点,儿子孝顺,就说那儿子陪您喝点。然后喝酒了,上火这不是得清淡点吗?三杯酒才下肚,老大家的过来了,气冲冲的,啪啪啪冲着老大的脊背就好几下,当时他们母子都吓坏了!儿媳妇瞪着眼睛,“额娘也是,您儿子不知道轻重,您也不知道轻重,这肿成这样了还喝酒?别说喝酒了,明儿的正经饭也没有了,空着不许吃别的。”
于是,只有荷叶粥,搭着凉拌苦瓜吃。真就给吃了三天,又去找老六家的扎了两针败火针,然后好了。
所以,这会子知道儿子冤枉,可自己能说吗?咬牙认了吧!儿子被媳妇打了,怪丢人的,那还是儿子打媳妇吧,好歹是振夫纲了!就这么着了!
荣妃压了压嘴角,反正她不是很信这些儿媳妇的话的。这个想法才闪过去,就听自家儿媳妇说,“能动手的,还是好的!你是没见那种口沫横飞骂人的,骂上来恨不能有口井我都给跳进去!”
三福晋是在指责三爷不动手但嘴不闲着,那骂开人差点没把她逼死。
荣妃:“……”算了!你高兴就好!老三要是一着急能口若悬河的骂人,我倒是觉得他出息了!他啊,一着急除了胡搅蛮缠就是张口结舌,还口若悬河?难道不是你口若悬河的胡搅蛮缠,把老三逼得张口结舌,有道理说不出来,没给气的跳了井的?这事我可在你们院子外面听的清清楚楚,但你要反着说,那也是老三的出息吧!至少你在顾全他的面子?在外面维护他的权威?
她只能跟边上的宜妃尴尬的笑笑,“年轻夫妻,闹闹是正常的。”
宜妃呵呵的笑,是啊!多正常呀!就像是老五家的,我儿子进她的门得要银子,没银子不放进去!砸门之类的,不算过分。但是那没出息的没一次砸开过!不提也罢!
这一不说话,老九家的又诉苦呢,“……那脾气急的很,一句话不对地方,就开始嚷嚷。前儿下雪,一夜的好雪,早起为生意上的事叨叨了两句,他团起那么大的雪球砸我,砸到我脊背上了,我都怀疑肿了。”
被雪球砸肿了?
那可不!雪球压实在了就成了冰疙瘩了,那玩意砸人不疼呀?
八福晋心说,这疼是疼,但是老九也够清闲的,还在院子里把雪球团扎实了?不过老九那脑子一直爱抽抽,谁知道当时是不是抽了。
十福晋对此不屑一顾,“八嫂去看看我院子里墙上那些痕迹,都是我家爷用长矛给戳的……”
敢动家伙?
“我不是也动鞭子了吗?”
你们两口子在家演全武行呢?“这都不算什么?”十一福晋叹气,“肯动手的火就散出去了,可有一种收拾人的办法,比刀枪剑戟还可怕!”
还有这种呢?连宜妃都不由的竖起耳朵。
十一福晋叹气,“你们见过那种不搭理人的人吗?有事你就说话,吵嚷都行,但这不搭理人,你多大的人在他眼前,他都能视若无睹,这种是不是比杀人还难受。”
八福晋沉默了,她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些妯娌就是在这里做戏呢!她们再厉害,厉害在家里,可一出门,就把男人往前推。
是啊!男人需要面子,难道女人就不需要面子?
其实十一福晋说的这个,自家也有。胤禩就是个不顺心了之后,就特别冷的人。那种冷漠能把人逼的揪心揪肝,特难受!
婆婆在家住的时候,在婆婆面前,他跟平时没有不同,好似那天跟婆婆闹的不愉快的事,这就过去了!他没有说她,应该也没有说婆婆。他带着良妃出去转悠,跟着他额娘一起吃饭,没有叫自己,但也没有叫明姑,偶尔会叫两个孩子一起,她也没当回事。
可背着人的时候,他冷的很!晚上还是会回正院住,甚至都不分床的,并头躺着,背对着你,说话也不是冷,就是淡淡的,没有情绪起伏。你跟他说什么,他不是嗯,就是哼,没有一句明确的话来。
她想着他生气了,也正常。过几天就慢慢的好了,只要人回来,应该就没事了!
是!自从娘娘回宫,看着是好了许多,话也有问有答,但就是一点,没热乎气了!
他没打她,没骂她,没逼着她去跟他额娘道歉,但是他就是不热乎了。如今这些妯娌一个个的,都在说她们在家里的各种不幸,之前她还带着三分犹疑,以为是真的。可后来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了。她们这话也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那都是说出来给婆婆听的,给大家听的。表示她家男人在家里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
可女人非得这样吗?世情虽然是男人得立家,但是一定就得是听男人的就对了?两口子过日子,他是我的夫,我是他的妻,我跟他是一样的,这错了吗?
自己也可以说胤禩在家里能把自己怎么样怎么样的,但自己为什么要说呢?把我贬入尘埃,丢脸的难道不是胤禩?
八福晋觉得这些妯娌越来越不可交了,她们虽然策马扬鞭,但却不是自己想成为的女人。她跟她们的所思所想,不同!
这大概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于是,人家起身,去宗室福晋那一堆了。
剩下的妯娌们面面相觑,这又怎么了?
桐桐是真挺感激的这些妯娌,这些话的初衷,不外乎是说出来缓解自己的尴尬的。这种事,真尴尬的很,八福晋问出来的目的不得而知,但确实是叫人有些尴尬的。
宴席前,她出去更衣,碰到了等在外面的八福晋。
“我当时并不是为了叫你难堪的。”她这么解释。
桐桐信这个话,“可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都别忘了,今儿是老太后七十岁整寿了。宗室大臣齐聚,在这种场合说什么都不合适。”
八福晋就道:“那之前,你提养猪的事,在那样一个场合,做的类比确实是不合适,可依旧没有把你如何。你又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
桐桐:“……”感情在这里等着呢。她良久没有说话,走了几十步了,才问了一句,“你提那个事,到底是想说什么?”
“打老婆不对!”八福晋就道,“这事得从根上处理!打老婆若是能入罪,都该入罪。”
桐桐诧异的看了八福晋一眼,“你说的是对的!但这个事,绝不是一蹴而蹴的!你要知道,你若提这个,那‘夫为妻纲’这话就不能再提!若夫为妻纲这话被否定,那还要不要讲君为臣纲了?”她陪着八福晋慢慢的往前走,“你想的事我很赞同,但是提出来的时机不对。这不仅是太后寿辰的问题,更在于,你这个想法,以暂时来看,不可行。因为你要动的其实是根基!若是再过五十年,等咱们垂垂老矣,有更多的人能意识到打女人不对,这就不错了,再多的,不是咱们能看到,且能办到的事。这事非时间不可!”
八福晋没有言语,良久才道:“那你觉得纳妾对吗?”
这不是一个道理吗?女人以男人为纲,男人才有了纳妾的权利。你得真的叫男人和女人一样了,这个问题它自然就解决了。但是人性这个东西,不好讲的。不叫纳妾,就不找别的女人了?面上和背后的差别而已!但你得想想,在这之前,是否能叫女人自力更生?若是能,这才是基本的。还有舆论、认识,得打破那种贞洁观念。你要知道,大清入关之前,压根就没有所谓的贞洁不贞洁的,可是后来呢?每年皇上都会嘉奖贞洁烈妇,为何的?人微言轻的时候,想做的事屡屡跟上面背道而驰,那正确的事都只能被当做是异端邪说。
桐桐特认真的跟她说,“其实我有时候很不喜欢你的性格,但我今儿特别郑重的跟你说,你想的这些事,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我心里特别敬佩你这一点。”
八福晋愕然,然后看向这个六嫂,却发现她说的是真的!
就听她自嘲的道:“大概我没你勇敢,我永远都在顺着风向走,搭着顺风车做一点我认为能做的事。却也把自己的日子看的特别重,害怕因为我的不谨慎牵连更多的人。”
八福晋沉默了,六嫂的牵绊多,她当然得在自保的基础上动一小步。可自己的牵绊少,想的也就少,想事的时候少了顾虑吧。
她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要是我真这么提出来,会影响我家爷的,对吧?”
对!
“是不好的影响?”
肯定!
八福晋面色复杂,“我以为我是在帮他。”
没有!你要真敢这么干,你把你家爷可就给害惨了。
八福晋拍了拍桐桐的肩膀,“还是要多谢你!你这人……心眼还挺好的!”
桐桐:“……”说来说去,你其实也是敢想不敢干吧!只要会扯你家爷后腿的事,别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你依旧是不会干的!
叫我白费这么多唇舌。
第167章 梦里清欢(167)
太后的七十整寿,总的来说,是热闹和谐的。从宫里出来都很晚了,风雪交加的。缩在马车上,哪怕是火盆烧的旺,也总有寒气从车壁涌进来。小七和小八两人也不脱小靴子,就那么缩在马车的床榻上,用厚厚的狐皮褥子盖上。小八也不说折腾了,估计在宫里折腾的够呛,这会子只往大人的怀里缩,想找个舒服的位置睡觉。
嗣谒笼着小七,轻轻的拍了拍,三两下,这孩子的眼皮子也重了。
这是玩什么了,在宫里也不能去户外,还累成这个样子。
弘旭倒是不困,只是不时的想撩开帘子瞧外面。瞧见弟弟睡了,又怕风进来给吹到了,只得歪在角落里,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嘟囔了一句:“我大哥二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上次叫人送信还是两个月之前呢。”
是啊!桐桐忧心的可不就是这个吗?咱在京城都这么冷了,西北那位置,这个月份可不得更冷吗?
她就小声问自家爷:“是今年在整军了?还是已经打了?”
嗣谒就叹:“从顺治三年,包括准噶尔在内的二十二部联名上表,愿意称臣,朝廷也赏赐了甲胄等物,命其统辖诸部,从此,藏、疆才被纳入了大清的版图,这都多少年了!”
知道呀!所以说,准噶尔起兵,这叫叛乱!
她琢磨了一遍准噶尔的情况,就道,“当年噶尔丹就不算是合法的继承人,策妄阿拉布坦才是。”
是!噶尔丹其人,确实颇有魄力。当年跟朝廷就漠南漠北的事,就曾矛盾不断。你要知道,蒙古诸部连着藏、疆,这多大一片疆域,“况且,你知道准噶尔现在有多少兵力吗?”
不知道呀!
嗣谒伸出三根手指,桐桐吓了一跳:“三十万?”
是的!三十万!这已经到了再不干预,他就会出兵西藏的程度了。
“连着几年,哪一年没有摩擦,大大小小的战争,一年数十场。”嗣谒就道,“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从大清建国以来,只准噶尔这一部,带来的麻烦就从没有停止过。这次,是不打散不算完!要不然,三五年再来一次,朝廷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只花在这么一个地方上。”而且,很奇怪的,他老是感觉这个地方叫他有某种执念。
桐桐是想问,“那是打算几年解决这个事情?难道弘晖和弘显这几年都回不来?”
新式武器,对方该是没有一战之力才是!等等吧,等等那边的消息再说。
桐桐听着外面的风,“也不知道那边冷不冷……”
冷!
“可当真是要冷死个人了!”弘显进了大帐,使劲的搓了搓脸。原本白皙的脸上,两坨青紫色的痕迹。不知道是日光的原因,还是冻的。额娘给带的面脂,以前还用,后来就没时间用了。到现在也压根忘了还有那么一码事。如今是几天不洗脸,十几天不洗脸都是正常的。洗了脸反倒是怕彻底的给生了冻疮。
弘晖正一身铠甲的站在一幅舆图面前,听见声响回头看了看,声音有些嘶哑了,“先去烤火,桌上有汤药,记得喝了。”
这种没经过好好炮制的草药熬出来的东西,真是叫人深恶痛绝。一股脑的灌进去了,抓了水囊再一通灌,打出来的嗝都带着一股子难以言状的味道!
在这里,吃的喝的跟其他的将士一样,菜这种东西别想了,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最多就是吃点羊肉,干燥的环境里加上大块的羊肉,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入秋以前,还能找点野菜凑活凑活,是个意思。自打入秋以来,一口鲜菜都没有吃到。
自己和大哥带人陈兵的地方,距离最近的人家都得走一天一夜的路程,上哪给整吃的去!
喉咙肿着、嗓子嘶哑、牙龈肿痛,这是吃了药好就好,才一停药又起来,那个受罪呀!
帐篷也不隔寒,里面要不是火堆,也待不住人!他吁了一口气,站在大哥身边,“约定的时间就是这几天了,十三叔还是没有叫人传信来。”别急!不能急!
弘晖就道:“拂标将军呢?”
“快回来了!”弘显朝外看了一眼,“估摸着时辰,巡视该结束了。”
拂标姓乌雅,算是祖母的娘家人,此次随军阿玛将其调了出来,统辖一军。十三叔将他哥大哥归入拂标将军麾下。
正说着话了,一个清瘦的汉子直接从外面进来了,然后直接站在火堆边上,“两位阿哥爷,这要打,怕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天要再这么冷下来,于咱们而言,怕不是好事。”
是!往年便是有摩擦,这个季节概率是最小的。
弘晖对着地图,“咱们这场仗,要赢,得在于一个快字!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器营得快速抄了对方的后路……”
拂标点头,是这个样子的。他就笑道:“阿哥爷为我掠阵……这次咱得的任务是最重的。”
弘显看大哥,人家这是不打算叫咱俩去吧。
拂标敢叫去吗?火器不比其他,那玩意的危险度更大。自己去了风险是大,可就是死了也就是自己一个人丢了命了!但这俩要是出意外了,自己一家都得完蛋。这次调自己来,是机会没错。但送俩小祖宗来,比叫自己上战场还为难多了。
弘晖笑了一下,“乌雅将军,您以主力为战,这个计划得重新商榷……”
别!你们可别闹!就是输了都不怕,胜败而已!但你们有了闪失,真负不起责任。
弘显难得的严肃起来,拉了拂标一块蹲在火堆边上,“将军,不是咱们贪功,而是有个状况,咱们得考虑进去。”
什么状况?
在以往的摩擦中,从没有大规模使用过火器!这回给战场带来什么变故,您想过吗?
拂标没有说话,这个情况怎么会没有考虑。这不是给这两个阿哥爷都配备了谨慎还不冒进的副将吗?
“可只谨慎怎么行呢?”弘晖跟着蹲下来,“将军,说起来,最冒险的活还得您去干。”
什么意思?
弘显起身,点在军事布防图上,“您得佯做主力,却只能领两成兵马!但得打出主力的气势来。大规模火气的的使用,会叫对方猝不及防。他们知道威力,便不会恋战。另外,得把消息泄出去,叫对方知道,咱们的两翼护着两个宝贝蛋蛋,不敢硬碰硬的跟他们对攻。如今,他们在知道火器营的威力之后,会将其主力一分两半,然后正好引入咱们两翼……我跟大哥各领一翼,得叫他们确认,我们就在大营,从我们这里就能突围……”
引入?引入之后呢?要知道你们直面的是对方的主力,可咱们的火力配备我得带走大部分。轮到你们,可就得近身肉搏了。
没那么邪乎!有一种火器,压根就没露面。除了少数人知道之外,迄今为止这东西就没面世过!
拂标到了战场上,才算见识了那种新火器!
一切依计划而行,他带火器营跟对方初一接触,果然跟预想的一样,对方反应迅速,立马兵分两路想要突围。
奔袭也就十多里路而已,猛然间,轰鸣声炸响,地动山摇。
这是什么玩意!马嘶鸣,人叫喊,因所埋炸药压根就不在对方的预计之中,这种杀伤力,且是大规模的杀伤力,对方压根就没有预料到。只这一下,减员三成。关键是对人心理的威慑里,足以导致军心涣散。
杀!
弘显第一次杀人,真的!真的是第一次!鲜红的血,到处充斥着血腥味,他机械的挥舞着手里的刀,他不杀人,人就会杀他!
所以,杀杀杀!杀的满眼赤红,骑在马上,硝烟弥漫,焦黑的土地,被战火引燃的草皮,马蹄下横七竖八的都是死尸。
他肚子里翻江倒海,但他不能吐!都在看他,下面的将士都在看着他,他不能吐。
直到看到骑在马上,血染铠甲的大哥,他眼里的赤红才算是慢慢的褪下去了。
弘晖看见弘显了,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那身上的血一层一层的,深浅都不一了。他能像是往常一样过去,扶他下马,然后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说,好了!没事了,一起都过去了,有大哥在。他能说这些话,此刻,弘显也需要自己这个大哥上前去,说这个话。
但是他不没有去!因为弘显需要长大!
只要自己站在边上,不去扶他,他就能站稳,且得站稳。
于是,哥俩骑在马上,谁都没动地方。良久,弘显才催马过去,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脆弱来,策马跟在大哥的身后,然后沉稳的下达指令,怎么清理战场,怎么清点人数,怎么询问战果,怎么安置伤员。弘显知道,大哥是不许自己找主心骨。因为在此刻,他是这么些人的主心骨。自己慌了,下面就乱了。
以为上战场是最难的,可其实不是,从战场活着下来,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其实才是最难的。
自己跨不过去这个坎儿,才是真的毁了。
弘显面色复杂,其实大哥护着自己,就不能说他错了。可是大哥没有,他撒手了。他是非要把自己培养起来,哪怕两人并肩而战,也得给自己将来一个不一样的机会!
这样的大哥,暖的他心窝涨的慌。
第168章 梦里清欢(168)
这一仗打完,拂标就打发这两位小主子先行跟主帅汇合。可以说,这俩为小爷的表现,极为惊艳,敌方死伤八成以上,其他全部俘获。他是带着人手堵口子去的,战场越压缩越小,他是亲眼看着这两位小爷身先士卒,上阵杀敌的。
领兵,没别的,就是你得比将士更不怕死,更敢打敢杀。
这两人,小小年纪,如果说作训叫他们在最下面的兵卒里树立了危险的话,那么此次,朝廷的任何一个武将,都不敢对两人等闲视之。
他们是在战场上确立了他们的地位,这个是谁也撼动不了的。
后序处理这事不用这些小爷插手,他来做。先把人打发去主帅那里再说。
十三身在帅营,下面来报说是弘晖和弘显来了,他立马扔下手里的东西朗笑着迎出去,那边的消息他已经得了,俩孩子什么表现,自有监军禀报。他疾步朝外走,不等两个孩子下马就迎了过去,两孩子才一下来,他就把住两人的手臂,不叫行礼,“先叫十三叔看看,可有哪里伤了?”
没有!都好!
十三不言语,拉着人进里面,只剩下贴身伺候的,“这里没外人了,说实话,哪里不舒服就言语?”
真没有!
真没有是吧?行,先沐浴去!
很利索的给放出来了,弘晖和弘显一句都没推辞,能沐浴了吗?这可太好了!
结果脱光了刚进水里,他十三叔直接进来了,把两人吓一跳,直往水里出溜,“十三叔,您干嘛?”
光屁股在暖棚里洗澡的样儿我早见过,躲什么躲?起来,叫我瞧瞧是不是真没事!
拎出来上上下下的瞧了,除了一点青紫的伤痕之外,确实没有别的伤,那这还罢了,“洗涮干净,叫太医给诊脉。”
一个澡洗了一个时辰,添了三次热水,才算是洗漱干净了。换了衣裳穿了铠甲,太医给诊脉了,只说身体都好。但背着两个小阿哥,太医还是跟十三爷说了,“都有些惊惧。”
是啊!第一次看见杀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看见尸横遍野,有点惊惧才是正常的。
太医小声的问:“可要用药?”
用什么药?怕别人不知道我侄儿惊惧了吗?扯淡!他跟太医道:“孩子们都是跟着长辈吃斋念佛的,不得已上了战场,悲天悯人,有些慈悲心罢了。”太医便懂了,应了一声慢慢退下去了。
转脸十三爷就叫人摆饭,“赶紧的,先吃饭。”
哎哟!一水的素菜。豆腐丝豆腐干豆腐皮,白菜萝卜莲藕,两人一人先扒拉了一碗米饭,这个香呀!
十三爷看的心里不是滋味,叫孩子跟着受这罪!他自己拿了酒壶,叫人给斟酒:“来,爷们,能上阵杀敌就是大男人了,打了胜仗,这便是庆功酒。不多,一人三杯,干了。”
酒入喉,弘晖眼睛一亮:“十三叔这酒是我娘酿造的吧。”
小子行啊,没少偷喝吧。
十三说着话,跟俩孩子插科打诨,看着一人三杯下肚,他心里就稳了。酒,就是最好的治疗惊惧的药了。
酒能喝,可惊惧这个事,不能认!
肚子填饱了,弘晖才问:“十三叔,前面接收城池的事,得安排了吧?”
十三爷点头,“打发了先遣营去了。”那就行了,这就不归自己管了。
十三安排两个孩子去歇着,“就在大帐里吧,我守着。”
弘显就知道,十三叔是怕才杀人见血了,自家和大哥安置到别的地方怕是得睡不安稳。两人也没犟着,知道在大帐里,十三叔就在屏风外面,两人直接倒在榻上,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睡的沉的很。
十三叫给里面多放了两个炭盆,探头看了看,知道睡的安稳了,这才退出来。大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大将,那一个个的说话,饶是告诉他们声音小点,可谁小的了。结果两孩子睡的特别踏实,外面啥动静两人都没听到。
第二天一早,再不能睡了,这就得开拔了。打了胜仗,说到底是为了接收对方的地盘的。
十三在点将,谁统领哪一部分去占哪个地方,这都得安排好。这次,再不派弘晖和弘显去了。
这都要走了,弘皙急匆匆的追来,“十三叔。”
十三勒住马头,见是弘皙,容色缓和了一下,“你带物资粮草,紧随其后。”如此安全!前面把路障都清扫了,后面跟着别落下便是了。
弘皙急道:“十三叔,侄儿请战!”哪怕没有大规模的战场了,这一次收复之战,参与也是好的。
可十三哪里敢冒险?在他看来,二哥的可能性依旧是最大的。如此,弘皙的位置就依旧要紧。毕竟,皇阿玛年纪大了,任何意外都可能随时发生。二哥虽有嫡子,可嫡子年幼呀!一个孩子长大到长成,是需要时间的。在这之前,弘皙的安危就不能有失。
弘皙虽然有诸多不是,但是弘普还不如弘皙。因此上,他不敢叫弘皙有一点点损伤。
因此,他跟弘皙说道理,“打仗精彩的部分是往前冲,但最考验实力与能力的地方永远是背后。”你是理亲王的长子,往前冲冒险的事不用你做,你只要把最安全但也最考验人的部分做好,那谁也夺不了你的光彩。
弘皙看着骑马跟在十三叔两边弘晖和弘显,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十三叔身为主帅,没说下令,但已经是教导的口吻在说话了,他便知道,再如何都不可再坚持。
因此退让到一边,拱手目送主帅打马先走。
冬日里冷冽的风,连带着马蹄扬起来的尘土,扑面而来。
弘皙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地方,边上才过来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来,“哎哟!我的小爷哟,您怎么在这儿呢?瞧瞧,这尘土飞扬的……”
“佟大人?”弘皙拱拱手,转身离了这里。
“阿哥爷,您歇着,这点事都不叫事,怎么敢劳烦您呢。”这人一步一步的跟着,“十三爷这是护着您呐,也是心疼,怕您有个闪失。这意思,您得明白。”
弘皙脚步一顿,扭脸正视眼前这人,“隆科多?”
嗳!奴才在。
弘皙抬手扶了人,“你也不是外人,之前一直没注意,你还是一妙人。”他说着就慢慢的往前走,“你知道说,十三叔是为了护着我?”
“这话再真没有了。”隆科多亦步亦趋的跟着,“理亲王是太子,太子就是理亲王。理亲王越没成了太子,皇上才越是想把太子给理亲王,这个道理,十三爷明白,诸位王爷明天,满天下的人都明白。为了天下而舍天下的太子,便是最合格的太子。您不能给误了呀!”
弘皙站着没动,好半晌才道:“阿玛便是太子……可太子也有嫡子……”
隆科多的腰再弯了几度,低声道:“直亲王和理亲王差几岁?您和小阿哥差几岁?这般差距之下,万事皆有可能。”
“所以,十三叔不敢叫小爷冒险,是怕理亲王府后继无人。”
是啊!嫡子太小了!养大且养成才,太难了!谁也不敢去赌!
弘皙没再继续说话,随后的几天,心里一直思量着这事。
一直到第四天,下面来报,说是在周围发现可疑的人马活动痕迹,问他要不要上报。
弘皙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隆科多低声道:“小爷,若是有大军直接压境,眼看不敌,您会怎么做?”
叫人突围出去,直接烧毁粮草,以达到阻碍对方的目的,从而赢得时间。
隆科多肯定的点头,没错!虽然这是在赌运气,不知道能不能成,但这却值得一试。
弘皙一下子就明白了,“佟大人是怀疑,有人冲着咱们的粮草来的?”
自然呀!
粮草押运的人马也不少,自己就是带着这一营。如今怎么办?一般遇到这种事,若是觉得不把稳,最保险的方式便是快速求助。
押运粮草的不是走在最后,其后还有断后的一部分人马。前面更有排在后面的行军队伍。只要传令兵朝两边传信,一个时辰就可集结。
弘皙站起来来回的徘徊,再派斥候,“查,估摸有多少人冲着咱们的粮草来!”若是人员不多,咱自己就将其留下了,倒也不用兴师动众,耽搁大军行军。
边上两个参将觉得这个事犯不上,只有快速将其调拨过来,这才是不出错的法子。别管怎么说,那边是不求助,但是上报却是规矩。
两人这么一说,弘皙看了两人一眼,这才道:“报是要报的,但具体什么情形,总得打探清楚吧。”
这倒也是!
结果斥候去了一个时辰,回来报说,应该是三五十人痕迹,不会超过五十人。
弘皙再派斥候,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人!
确定了,天也晚了,弘皙安排传讯兵去传信,算是告知一声,但却并没有像前后两营求助。十三年接到信儿的时候都快子时了,弘晖和弘显前半夜值夜,也都还没睡,才从营地巡查回来,就听到这么个信儿。
弘晖皱眉,“几十人,这个应该没错。人数少,不引人注意,摸过去也是有的。但是,越是人数少,越是不得大意,不是好手,却也不动声色的摸不过去。”
谁说不是呢!
十三不敢耽搁,迅速打发人前去查看,可天才一亮,就得到消息,粮草被烧了!说是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弘皙阿哥被人俘获挟持,顾着阿哥爷呢,结果叫人钻了空子,粮草一把火全给烧了……
第169章 梦里清欢(169)
“弘皙现在如何了?”十三第一句问的是这个。
“阿哥爷无碍……”人家粮草烧了,逃命还来不及,只要不伤阿哥爷性命,自家便不会不死不休,如此,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事就是这么个事!
十三问说,“为何不求助?”
谁知道呢?阿哥爷违反规定,就是没求助,能怨谁?
可弘皙没求助,那赫舍里心裕是吃干饭的!
没错,赫舍里心裕是赫舍里皇后的亲弟弟,年纪也不算大,以武将来说,四十七八岁正是好时候。佟家的隆科多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营的跟着出征了,他不敢叫隆科多跟弘皙一块。继后和元后一脉,他防着有人出幺蛾子。隆科多此人性情奸猾,他怕出事!特意调了赫舍里心裕过去,本来也能从瓜尔佳氏族里,能抽到人的,但这二嫂有了嫡子,他也怕有人胆大妄为,给弘皙下绊子。
于是,他把理亲王的亲舅舅调过去,叫他在上面看着。此人在处理这些后勤杂物上,还颇有独到之处。交给这样的人,一是能力够,二是跟弘皙亲近。既能担事,又能教弘皙做事。这就是安排来给弘皙保驾护航的!当时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护住了弘皙,就是大功一件。如今可好了,在赫舍里他们家的人眼皮子底下,叫弘皙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弘晖见十三叔恨不能现在就把人揪过来问罪,就赶紧一把拦住了,“十三叔,只要人没事,别的之后再说。如今粮草烧了,若是不能快速的将准噶尔占领了,那么此次便是未尽全功。”
十四叔征调粮草没错,但所耗不可能一次性带全,这是分批次往过押送的,谁也不知道这次阵线能有多长。一般,随军常带七天粮草,“为了防止意外,每个将士所携带的三天的干粮,这个是不许动的!不是遇到突发状况,不能动备用的三日干粮。而今,要么,等七天,等十四叔叫人押送的下一批粮草来。要么,俭省着吃,三日的干粮,撑六天,最多七天也饿不死。不过是这饿兵如何差遣,却成了当务之急。便是再气再恼,事情再大,大不过眼前这事。”
是的!弘晖说的是对的!可七天,人家便是守着死扛,也能把咱们耗死。从大后方运送粮草,这里存在季节性天气的问题。若是真遇到一场大雪,路就堵死了!
弘显低声道:“所以,还有第二策,那便是明着按兵不动,叫他们以为确实是拖住了咱们,而后,咱们效仿他们的计策,找别的粮草去!准噶尔手里还屯着三十万人的粮草,只要咱们的人控制住了对方的粮草,便还有转机。”
弘晖点头,看了弘显一眼,弘显像娘的地方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这是一种弄险的法子。若是不用这法子,那怎么办呢?
若是好端端的不进攻了,粮草被烧的事也瞒不住,下面的将士必会人心惶惶!大胜之后散了人心,再想凝聚何其困难。
可若是撑着按计划行事,那差的就是饿兵。饿了占领了城池就是要抢的,开抢了百姓就要遭殃。咱们占了噶尔丹,不是为了杀人的,而是为了以后治理的。放兵抢百姓,后患无穷!
所以,若不用弘显这法子,会处于一种两难的抉择中。
如果这么去想的话,那么他的法子倒成为了一个副作用最小的法子。
因此,弘晖主动站出来,“这件事,只我和弘显能去执行。”因为只我们听过我们娘讲的故事。或者说,她讲的不是故事,而是一种设想。她认为,以强悍的单兵成军,在战时有奇效。当然,在是在练功时,娘说的一句闲话。
这个设想,谁也没试过,谁也不知道成不成,但弘显想去试,那便去试好了!
弘显低声道:“十三叔,这件事机密,我们只带我们的亲兵走,您派人昼伏夜行,随时准备接手。而后,各部时间衔接上不容有失……”
十三下不了决定,这是要孤军深入,而后无声无息杀了粮草看守,换上自家人。攻城者非同步且必须获胜与之衔接才成,差一点都能要命!凶险吗?凶险!太凶险了!
弘晖催促,“十三叔,这件事非快不可!我们得半路拦截俘获弘皙的那路人马,否则,混进去更艰难。”
十三才要说话,有快驿送了信儿来。
走的是军驿,是老十四送来的。
怕什么来什么,十四送消息说,下一拨粮草在半路遇沙尘天气,迷失了路径,可能会迟了三天左右,叫先用备用干粮撑三天,下下一拨粮草他会将这三天的缺额给补上。
看完将文涵递给两个侄儿,“屋漏偏逢雨!”
弘显催促:“十三叔,决断吧!若不然,那么多将士,耗费了那么多银钱,就白白牺牲掉了。”
十三背过身,脸上的神色变化不住,半晌才咬牙道,“不管如何,保全自身为要。我调乌雅拂标与你们打配合。若是事有不成……”
我们化妆成小乞丐,混在城中,以我们的身手,保命不是问题。
好!那就去吧!你我叔侄就赌这一回!弘晖和弘显没有二话,转身换了衣裳,点了人马,趁着天色还不亮,一行四十余人,迅速的离开大营,只剩下一行烟尘。
亲随低声问说,“爷,两位小阿哥成吗?”
十三没言语,四哥和六哥都是谨慎的人,俩孩子不会贸然主动揽下这个事!没错,这事得冒天大的风险,但同样,这事做成了,也意味着泼天之功劳。
为什么要提这个泼天之功呢,因为弘皙这次失手,几乎是绝了二哥的路。
而自己……没看好弘皙,怎么对得起二哥。
他叫亲随过来,耳语了几句。亲随点头,利索的去了。
出征前,皇阿玛给自己送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散落在周围,不起眼的很。可他们的身份却非同一般,属皇家暗卫。叫这些人暗地里跟着弘晖和弘显,不求别的,要真有凶险,保住两个阿哥的性命最最要紧。
而后,传拂标,又一番叮嘱。直到拂标先绕路,看起来是查看粮草被烧的事,其实半路会转方向,夜间急行军,往既定的目标而去。
这一耽搁,就是半天的时间,粮草被烧的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一个个的到了大帐里,如今该怎么办,十三爷,拿个主意。
十三抬手压了压,“莫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这是粮草呀!这样的天气,半路哪里下个雪,粮草跟不上,咱得完蛋。就有人说,“赫舍里心裕该死!”
是!赫舍里心裕死不足惜!这有些事能瞒,有些事不能瞒,弘皙被俘遭人胁迫,而后叫人钻了空子这个事,是在那么些押粮军面前发生的,不是谁想遮掩就遮掩过去的。
十三起身,“暂停行军修整,集结人马,升帅账。”升帅账,这是要在大军面前问责吗?
弘皙被带过来的时候,高高的台上升起了帅账,平旷的草原上,乌压压到处都是人。
十三叔一身铠甲站在牙帐前,他听见十三叔喊了一声:“带上来吧。”
然后他就被带了上去!
带上去的有三人,赫舍里心裕,隆科多,还有自己。
十三看向心裕,“赫舍里将军,你可知罪?”
心裕差点没吓死,今儿一路上都是腿软的,他噗通就给跪下,梆梆梆的叩头:“心裕领罪。”
他真的是病了,发烧了,人都烧迷糊了,幸而没耽搁这一仗。打了胜仗了,人一松懈,再吃了些药,就一个没盯住,然后出事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人袭扰,弘皙阿哥竟然带人追了出去,而后马惊了,被人家生擒了。他调拨了人手救阿哥爷,怕的是阿哥爷落到人家手里被带去准噶尔,那才是丢人丢大了!
失了粮草死自己,丢了阿哥死全家。
两害相权死全家,这是没得选的。
十三看向隆科多,“你可知罪?”
知罪!谁也没想到这位阿哥爷的本事这么不济事?不是都在传理亲王府的大阿哥、雍亲王府和纯亲王府的大阿哥二阿哥,少有对手吗?他见过那两位阿哥打马球,这场大战,也听闻了两位大哥如何的骁勇,可这位弘皙——他娘的纯属见面不如闻名,压根就名不副实!
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名声,说是三位阿哥在骑射上不相上下的!
隆科多觉得自己这次得被坑死,他忙道:“奴才知罪,而今,正是大战之前用人之际,大帅杀了在下,莫不如将在下贬为以小兵,奴才愿死在阵前,以赎其罪。”
想戴罪立功!
十三没为难隆科多,准其所请。而后看向心裕:“你大病初愈,上阵也是一死。按军规,八十大棍,你可服气?”
去战场是死,八十大棍,许是有活的机会。
他磕头谢恩,这处罚他服!
不仅他服,上上下下都服!这两人一个是元后的弟弟,一个是继后的弟弟,都是皇上的小舅子,这么处罚,谁敢不服!
十三这才走到弘皙身边,“如今有两例,一为贬为小卒,上阵杀敌,生死由命,以赎其罪。二位八十军棍,以惩其罪责。依照此两例,如何选,在你。”
弘皙的手还在颤抖,哀求一般的看着他十三叔。
十三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眼睛深如寒潭,再问一遍:“如何选?你说!”
弘皙缓缓的跪下,“侄儿愿受八十军棍!”
十三的眼里多了一丝失望,而后,他拔出匕首,右手持刀,左手扔了刀鞘,举了起来,众人都不解其意的时候,就见他手起刀落,一截什么东西飞了起来而后落在地上,紧跟着左手的血就喷溅了出来。
“十三爷!”
那么多人围了过来,着急的给十三爷止血!十三爷他自己削掉了左手小拇指的一截关节。就听十三爷说,“弘皙是我侄儿,他愿领受八十军棍,可身为叔叔,不忍下手,今先削一指,代其受过,因大战在即,此八十军棍先记下,此战胜时,本帅愿替这不争气的侄儿受罚!”
弘皙都傻了,看着那一截属于十三叔的手指,怔怔的忘了反应……
第170章 梦里清欢(170)
这些事弘晖和弘显现在一点也不知道,两人带着人星夜奔驰,第一件事,就是要拦截俘获弘皙的人,这个面子得找回来!
怎么找这些人呢?
真到用的时候,弘晖和弘显才觉得,平时当故事听的很多东西,都是有用的。比如从遗留痕迹上大致做出判断,多少人多少马,多久以前留下的痕迹,他们在这个地方干了什么等等,这些都能做出判断。
然后顺着这个方向一致追!只有顺着这个追,是叫对方警惕最小的法子。对方会以为这是烧了粮草还引来的报复,绝不会跟其他的联想起来。便是还有斥候打探消息,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些人是奔着粮草去的。
对方估摸着也没想藏,很自信的一群人,应该有些折损,如今瞧着,不足二十个人的样子。距离远,对方的弓箭还射不到,但弓弩却可以,马的目标大,顺着马打。
马儿便是短时间吃疼受惊奔跑,但跑不了多远就会力竭。这些人的箭簇没多少了,他们逃出来的时候把大部分都消耗干净了,这会子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近战。
而近身赤膊,这是自家最不怕的。不要命,把胳膊都给卸了就是了。然后挖坑,一人半深就可以了?怕人跑了?好办,每个人一条腿,把小腿到膝盖只要错位,你动都动不了。
还想跑?一个也跑不了!
全给扔坑里,嘴巴塞起来,“但愿我们速战速决,如此,你们还有活着成俘虏的可能。要不然,狼没找来把你们吃了,也得冻死饿死了。”
弘显叫自己的亲卫,“去,找干草,下面给铺一层,上面给盖一层,别叫真冻死了。”
然后还得做伪装,先藏严实再说。另外,给这一圈撒上点药粉,别真叫狼或是其他玩意吧这些人给吃了。
收拾好一切,连受伤的马也一起杀了这般的隐藏起来。这二十多匹马,杀了也是肉呀!如今的气温,暂时是坏不了的,先这么处理吧。
弘晖靠在马边没有动,他面前铺着一张不大的地图,这会子正对着地图愣神。
弘显凑过去,嘴里叼着一根草:“伪装成这些人混到进去怎么样?要不要把那些人单独拉出来审讯……”
伪装了起来能靠近是真的,混进去也容易。但是,多想几步就会发现,这样做所带来的麻烦是无穷无尽的。
弘晖没有说话,良久才认真的看弘显,“爹爹曾经说过,这世上的办法很多,但唯有抢是手段最拙劣的。”
没错,阿玛是这么说过。弘显沉吟了一瞬,有点明白大哥的意思了,“不管什么时候,抢容易引起敌对。”
对!我们不该跟那么多人敌对起来。
弘显低声道:“额娘说,这刀子分硬和软。若是不可调和,刀子得硬,得锋利,该杀不要犹豫。若是可调和,那得用软刀子,软刀子不疼,但也要命。大哥的意思,咱们这次用一次软刀子。”
是!硬刀子用过了,三十万人,死伤过半,再这么下去,是要灭了人家部族的。
不能这么干,咱们杀人不是目的,也永远不能成为目的。
弘晖收起地图,看向弘显,“这次,咱们哥俩软刀子硬刀子都带上,来一把单刀赴会,如何?”
弘显一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不做隐藏,大大方方的去。怀里穿着软硬两把刀,若是软刀子不行,不能说动对方,那边把挟持弘皙的戏码在对方的底盘上重演一遍。
至于对方会不会见朝廷这边的人,这个不用担心。对方一定还想着能留着人质,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拿来交换的。
况且,不管是自己还是大哥,都不是一般人质能比的?只阿玛手里的那么些要紧的机密,这些人就没有不见自己和大哥的道理。但同样,风险也就更大了,他们会想着,只要拿住了大哥或是自己,就能换取同样重要的火器。
这一点上,大哥知道,自己也知道。
但是,仁这一字,难就难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动真家伙的时候,谁嘴里不会圣人之言?
圣人之言,践行起来何其困难。
知道弘显明白这个道理,弘晖没多言,而是看向跟着的亲随:“这一趟,得请你们跟我们兄弟赴险了!是!夺粮草是险恶,去单刀赴会也是险,但为何会选后者呢?这不是逞英豪,这是稍微不小心,真会丧命的。偷着去夺粮草,若有失手,还有逃生的机会。但是单刀赴会,难难难!此次,无外乎三种结果,一是我说服了对方,他们愿意放下刀,接受朝廷的管辖。二,对方囚禁了咱们,以换取和朝廷的谈判筹码。三,对方压根就不给机会,直接杀了了事。”
说着,他语气一顿,“这三种里,第二种的可能性最大。”
跟着人就急了,这若是被囚禁了,岂不是好好的前程都毁了。
弘晖点头,“所以,咱们也得做好两手准备!咱们兵分两路,一组跟我,大大方方的劝降去!一组跟着二阿哥,他会告诉你们怎么做。”说着,扭脸看弘显,多余的却没多说一句。
弘显张嘴想说什么,但到底闭嘴,“好!大哥小心。”弘晖点头,率先上马,上了马了才道:“我为什么不选第一个办法,夺粮草呢?因为我和弘显一旦得了粮草,那这就说明,我们距离敌营非常的接近。这个时候,乌雅将军就不敢有丝毫马虎。为了能保证不出意外,他会用一切能用到的火器,从速从快的结束战争,来保证我们的安全!若是如此,你们知道这会死多少人吗?你们又知道,这会埋下多深的仇恨种子吗?这天下得来,终是要治理的!暂时的臣服,终究不是臣服。我不想等三十年、五十年之后,依旧得有那么多人死在今儿的战场上。今儿咱们要去的地方,那里也是大清的疆域,那里的子民也是大清的子民,天下子民一视同仁。他们许是被蒙蔽,许是被裹挟,许是被迫,但不管因为什么,朝廷都得以父母包容子女的心态先去包容它。此次,危险重重,却有怕死者,留在原地修整。不怕凶险者,上马随我走。”
说完,只看了弘显一眼,打马就走!
弘显没动地方,看着大哥的亲随没有多余的言语,整齐划一的跃上马背,紧紧的追着大哥,然后策马远去。
弘显站在原地,脑子里转的飞快,这个时候该干什么?第一,保证大哥不会陷进去出不来。第二,得保证粮草。
若是大哥事有不成,自己就得保证这两点。紧跟着弘显的是喜塔腊家的一个孩子,叫六顺。
六顺急忙问:“主子,怎么办?”
弘显就这么说了,他们十三个人,得保证办成两件事,救大哥,夺粮草。
六顺蹲在低声,“一把火烧了粮草的本事咱们有,可怎么才能救大阿哥,才能夺粮草呢?只有这点人……还得分头做到两件事,根本就不可能的。”
是啊!不可能的!
他这么一说,跟着的哪有不惶恐的。
可谁都能惶恐,只弘显不能。他笃定的很,“先不要丧气,这听起来是一件事,但其实是一点事!”
什么?
是的!这其实是一件事!
他脑子里各种念头翻滚,随手捡起土坷垃,然后把小的土坷垃密密麻麻的摆在了一起,再给上面摞一层大一些的土坷垃,一直往上摞。这些在府里长大的孩子都玩过这个,这叫积木,家里的七阿哥八阿哥至今还在玩这个。
弘显用土坷垃堆起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土塔,最上面的是个大些的土坷垃。他还记得他跟大哥小时候玩这个时候,额娘在边上一边给弘旭做肚兜,一边说,“玩这个东西,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是站在最高处吗?不是!想要玩的稳,在于下层。越是下层稳固,上面越是牢靠。下面轻轻一晃,上面就得地动山摇。”
此刻,他想到的就是这句话!大哥去找最上面的这个土坷垃了,说服了他,能通过他的手暂时拿下所有的土坷垃,这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是最好的。
但劝降若是做不到,他得把对方给逼的投降。
怎么逼呢?
他伸手把之前铺好的最下层的土坷垃往外扒拉了一下,最上面那个马上就摇晃了。他再扒拉了一下,上面摇晃的更厉害了,他接二连三的扒拉,上面这个堆起来的土塔,瞬间垮塌,而后咕噜噜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伸手把这个土坷垃捡起来,端详了一下,抬眼看一圈的人,然后耐心的说这个道理,将手里的土坷垃拍打了怕打,“大哥找这家伙去了,他听话则好,他若不听话,咱们就把下面这些小的,扒拉出来。时间太紧,想扒拉的多一点,叫最上面的栽下来,这个有点难。可若是不求他下来,我们只是稍微动一下这些小的,目的是叫上面跟着摇晃一下。只要一摇晃他就会害怕,害怕就会想着跟大哥好好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要是对方不怕呢?
弘显冷笑一声,“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到时候,小爷从下往上,给他毁干净了。”
可大阿哥不是说,不杀人吗?
谁说毁了对方的根基就是杀人了?
弘显一跃上马:“走!小爷不杀人,但小爷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