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一口回绝,他说要想想。
这种事,提出来了,那谁心里不长草呀?想想,那您想吧,咱该准备的得准备起来了。
老九最兴奋,打仗要什么?要银子呀!
银子朝廷没有,但爷有!爷有银子,就能跟朝廷的水师合作,爷给自己占地盘去了!老爷子,您那位子爱给谁给谁,咱不跟您玩了。想要孝敬钱,那大概说了,从今往后,不能够了!咱有大用的,哪种用法也比贿赂您来的划算吧。
从御书房一出来,老九那个亢奋呀,压也压不住。
老十跟着他九哥,“……哥,我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从今往后,我家的儿子都管您叫爹,您看着拾掇,怎么都好呀!”
老九拍了拍他十弟的肩膀:没事!有哥罩着你。哥去哪,把你带去哪。等哥挣下大地盘了,一定支持你出去再打个地盘,都给你。
老十憨憨的笑:给我不给我的不重要,您也没儿子,以后您那地盘没人继承没关系呀,我家有儿子。
当然了,这些话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的。反正,自家这九哥嘛,顺毛捋就对了。
哥俩勾肩搭背的,还没走远呢,就被叫出了,“老九,等等哥哥。”
老十回头一瞧,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怎么把老八给招来了。老八这一掺和,估计没自己啥事了。而且,自家这九哥有点傻,闹不好得被老八给卖了。
这边才要提醒九哥呢,结果就听自家这傻不愣登的九哥还挺高兴,“八哥,有事?”
傻不傻?就是真有事你也赶紧躲呀,更何况是主动给人家递话。
结果就听老八说,“你就是有银子,但其实要紧的不是银子,而是战船和粮草。粮草这个,你要是从民间征,那估计你这战船就没戏。你得先期从外面弄回来粮草,这个道理懂吧?”
这么一说,老十都觉得大概是真冤枉人家老八了。人家说的这个粮草,还真是大事。就算是从民间征调,这也不成呀!反正是从外面往回扒拉,这个可以。但因为打仗内部消耗,这个不可以。
人家老八主要做赈灾的,他提的这个事,是人家的差事。
老十心里放松了,老九也拉了老八,“走走走,八哥,跟弟弟一块合计合计。”
老八一脸的勉强,最后不得不在老九的生拉硬拽下,跟着老九和老十走了。
十四看着走了的三个人,先扭脸看老四,心说,四哥你要给我出银子,我也出去占个地方去。但是他四哥并没有看他!他又转到这边看老六,然而老六跟老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他可是知道的,别人有钱没钱的不好说,但是六嫂很有钱,特别有钱的那种。叫老六给自己银子打地盘,这个银子他拿的出来。但人家此刻好似也没这个意思。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不管上去的是老四还是老六,有这一份银子就能安排另一支的孩子,好似是没有给自己花银子的道理。
想着去找额娘凑钱——没戏!
额娘给自己的一包翡翠,结果全是假的。都用假的开始糊弄面子情了,老太太能有多少钱?
要不然找皇阿玛?皇阿玛肯定有银子呀!可才说转头回去呢,一想,咱也不是老爷子的心尖尖,老爷子有钱会暗搓搓的支持他家老二,也绝对不会给自己的。
想想也是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能靠谁呢?除了自己也没谁了呀!
咱没银子,这是实情!但咱还有一身本事呢。是不是能找个人合作?然后借鸡生蛋呢?
嗯!这个想法还是比较靠谱的。
于是,十四一点也没停留,在后面喊:“九哥,等一下,我还有点事。”
老十心说:这个二杆子老十四,你同胞哥哥将来能坐那个位子上,你留下是最好的,跟着瞎扑腾个锤子呢扑腾。爷们是没法子,你是脑子有坑。你去巴结你哥去呀,你去跟你额娘撒泼打滚去呀,能做到这两点,你将来也差不的,对吧?
就是你想出去扑腾,那你等你哥位子坐稳了,有你哥给你做大后方,你怎么扑腾不行呀?老九就那点银子,谁都想凑过来咬一口,都是些臭不要脸的。
老八扭脸看十四,心里讨厌的不行不行的,怎么哪都有你!烦死了!
人家十四的借口跟老八如出一辙,“九哥,弟弟这次在川陕征调粮草,还有些心得……另外还有些银子,想搭着九哥的路子挣一把……”
这样啊!走走走,一起走!
老九热情的拉了十四,欢迎他一起共商大事。
嗣谒站在后面,看着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不知道为啥的,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心里不咋高兴,觉得他们很讨厌。其实单个的时候,对老八的不喜都能克制,对老九和老十其实还行,十四是不得不宽容,总之觉得还不错的观感,为啥这四个凑一块,就叫人这么不舒服呢?
这都要走了,李德全从里面出来,“理亲王,请您稍留几步,皇上有话单独吩咐。”
直亲王:“……”果然还是更偏老二!这要不是老爷子偷着补贴老二才见了鬼了!
他不等李德全进去就‘呵’了一声,然后抬脚就走!再怎么说,大千岁总也是大千岁,咱们的银子是不多,但咱们有人呀!武将从头往后排,卖大千岁这个面子的不少。只要有人,还怕没人给送银子来叫爷去打地盘呀!
然后然后率先给走了。
桐桐知道这事的时候,都是大福晋上门游说的时候。大福晋说,“拿了银子来,除了利润之外,在咱们自己打的地盘上,能有一块永久的属于你的地方……”吧啦吧啦的,反正我出银子,除了用银子挣钱之外,还给我一个身份。在那个地方代表着拥有特权的身份。
然后说了半天话,被大福晋忽悠走二十万两。
这边送走了大福晋,那边迎来了九福晋,“你也要银子吗?”我觉得我应该说我没有!感觉你们说的事怎么就那么虚无缥缈呢。
九福晋进来就灌了一肚子凉茶:“可气死我了!”
桐桐给续了茶,“不着急,你慢慢说。”
谁知道一开口,就听九福晋说:“我们家爷就是一棒槌!”
桐桐:“……”哦!这个倒是不用强调,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有点棒槌。
九福晋是觉得这事其实还是能期待的,但是,咱出银子,咱拿大头,但咱是不是得做主导呀!结果谁知道怎么鼓捣的,现在唯老八马首是瞻,“他指定是脑子有毛病,老八给的药从来都不治病,他还就邪性的很,就吃老八这个卖耗子药的给的方子。真是活活能把人给气死!”
桐桐看着她手里的茶杯心惊胆颤,感觉下一刻她就能把这杯子当她家爷的脑袋给捏爆了。不过,老九干不过老八,这个是事实。
但如今,自己也不好挑拨离间呀!人家兄弟几个,许是想合作,先给你打一片,再给我打一片,然后排排坐分果果。你出钱了,给你的地盘最大。但这打地盘,总得分个远近吧。哪里容易打先打哪里,对不?然后老八就被排在了第一位了。
这当然不排除老八把老九给涮了的嫌疑,谁听了都会怀疑这一点,但是老九自己都不怀疑,那别人怀疑有个毛用?桐桐就小心谨慎的问:“那你的意思呢?”拉我们收拾老八,这我可不干!掺和不上呀!那老八的段位,等闲人弄的过他不?他想算计谁,还能叫猎物给跑了?不能够呀!
就怕九福晋一开口,自己办不到这个事。
谁知道九福晋就道:“他干他的,我干我的!”
嘛意思?
“我给我闺女占个岛当嫁妆,哪怕只做船只给养,一年也不少赚呢。”九福晋就问说,“六嫂不打算掺一股?”
桐桐:“……”竟然是给她闺女的陪嫁,这可厉害了。只一个岛呀,这个用不了多少银子吧?
九福晋伸出两个手指,“六嫂给我腾出二十万两就够了。”
又是一个二十万两!平时跟九福晋关系挺好的,对吧?“行!二十万两是吧?我这就给你拿!”
半天把四十万两给借出去了。
嗣谒回来一听说,顿时目瞪口呆,“四十万两?”
嗯呢!是借!
嗣谒看她,“这不是借,是你跟人家合股的。打下来了,你可能是能有回报。但是要打不下来,你那银子就打了水漂了。”他一边洗脸一边说她,“你怎么那么大胆,这么多银子一把就给出去了。”怎么感觉你瞒着我不手呢?像是咱家的积蓄,到底有多少你之前告诉我的是实话吗?
这个呀,不要太认真!千金散尽还复来嘛!这都是小事!
桐桐追着嗣谒往内室去,“给了直亲王家了,给了老九了,我怕二嫂再来跟我借!咱家要是再拿二十万俩出来,可就伤筋动骨了。”
呵呵!信你才有鬼!
桐桐不管他信不信,只掰着指头算,“现在就这三股……”话没说完呢,张嬷嬷就外面禀报说,“福晋,打发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
“叫进来吧!”这是九福晋走后,她就叫人去打问了。
人在外面禀报,“回主子的话,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好些人家都掺和在里面了!凡是有些根底的人家,最近都活跃的很。跟王府的来往都频繁了!先是赫舍里家跟理亲王府走动开了,而后直亲王那边也特别热闹,佟家不知道怎么的,跟八爷府走动的挺多……如今外面都在一下议论,说谁谁谁是哪一党的,特别热闹!今儿打听到的就有大千岁一党的,有老太子一党的,还有八爷党的……”
桐桐正听着的,就突然觉得好生刺耳,“你刚才说什么党?”
“大千岁党。”
不是,不是这个!
“老太子党?”
也不是这个!
“八爷党?”
是!就是它,一听它就难受!
桐桐看自家爷:“要不然,我再想想法子,想办法弄二十万爷给八爷送去吧……”
为什么呀?
“早打发了早舒心……”要不然,老觉得堵。
第192章 梦里清欢(192)
这事透着一股子说不上的别扭,可就是哪里不对!
十一看着翻腾这钱匣子的福晋,窝在榻上就没挪动地方,他就那么坐着,那么寻思着,可不管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十一福晋把钱匣子塞过去,“你给九哥送去。”
别说这事别扭不别扭,就只说你这银子主要来自九哥,现在又给九哥入股,你好意思吗?
他没动地方,好声好气的道:“不着急,你先等等。说不定不用钱也少不了咱们一股。”只能这么跟这娘们说,要不然我都解释不清楚。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解释什么,毕竟我也不知道心里涌出来的别扭来自哪里。十一福晋还以为他寻思怎么不出银子就能讹老九一笔入股银,就小心的问:“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十一愣了一下,‘啊’了一声,然后摆摆手,“过分惯了,九哥也习惯了,没事,你忙你的去。”
然后果然就去忙了,连同钱匣子一起抱走了。
这不,福晋的钱匣子还没藏起来呢,外面禀报说五爷来了。
来就来吧,我身子不好,就不起来迎了。
然后五爷被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把自己裹的跟蚕蛹似得老十一,“这是又不自在了?”
没有呀!
五爷皱眉,“那要不,我就跟你九哥说,不要你出钱,给你分一抿子就行?”
十一:“……”我今儿真没装病,我就是想这么静静的想点事!你们干嘛呀!
五爷坐过去,端详十一的脸色,见其实尚可,就赶紧道:“你别吃你九哥的气,那就是个棒槌,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我呢,就是看你能不能出门,能出门的话跟我一道去你九哥那里一趟,老八不是你和我,心没那么实诚……”
怕老八坑了老九吗?
十一看向自家五哥,这么老实的脑子,其实啥也别掺和是最好的。
看在哥哥什么时候都先顾着自己的份上,他诚恳的建议,“五哥,啥也别说,啥也别管,您就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老五愣了一下,“是不是这里面有猫腻呀?可别眼看着你九哥掉下去!”
要是我看透猫腻,这不早就拦了吗?再说了,这要是有猫腻,是谁制造的猫腻不明摆着呢吗?这事能明目张胆去阻拦的吗?
况且,我这不没看透,正琢磨着呢吗?
十一为难,看向老五,就问了一句:“你知道六嫂到底挣了多少钱吗?”
老五摇头,“听你五嫂那意思,是不少。”
十一叹气,这一个个没账算的,都没注意过老六家有多少银子。
老五就试探着问:“很多吗?”
是!很多,很多很多。
但老五又说,“当时说好的,他们两府的孩子平分,且不论男女。老四家眼看两个格格就出嫁了,到时候看老六家出了多少,就能估算出大致有多少银子了。”
十一又叹气,可那也不是这个时候亮底子,对吧?他就说,“我就知道,老四和老六不是那种有便宜不占的。”
老五的脑子转过来了,“你怀疑老四和老六给老九挖坑呢?”
十一看了他一眼,这话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我只是没想明白而已。
老五觉得不能,“老大老二又不蠢!老四和老六能蒙了咱们,可蒙过皇上和老大老二,这不能吧?”
十一抓了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剥皮,只剥不吃,然后一会子茶碗里就有一碗底的瓜子仁。就听他说,“……那五哥怎么知道皇上连同老大老二,不是跟老四和老六一伙的?”
别急!别急!你这话我听着有点绕口。
老五挠了半天的脑门,这才道:“你没听到外面都分大千岁党,老太子党,和八爷党吗?”
十一真替自家五哥的脑子着急,他就问说,“你怎么知道老大和老二忙的事,跟我九哥他们忙的是一码事?人家告诉你了?”
老五摇头,谁也没告诉我什么!老大和老二没拉我入伙,老四和老六没管我,就是你九哥大约也知道我没银子,都没想着捎带上我。
十一白眼一翻,这不就得了吗?所以干嘛干嘛去,没掉坑的,人家也没生拉硬扯,对吧?
老五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你还是觉得里面有事?”
我一直就觉得不对劲!但你也别问,我是真不知道人家又在算计什么。再说了,人家这闹不好叫请君入瓮,没那个心也掉不进去呀!
十一就摆手,“许是我想多了呢?五哥您回吧,千万别跟我九哥说。一则,若是坑,必是有人盼着他入坑。那个人是谁,您心里有数,对吧?二则,我九哥该受点教训了。老这么棒槌下去,能把人给愁死。”真是!替他操不完的心!
老五:“……”行吧!他起身要走,临走了还不甘心的问了一声,“那这事咱是掺和不得?”
嗯!在看明白之前,别出声!
行吧,老五溜溜达达的又走了。到底没去老九那里,想了想,找老三问问。
老三被福晋逼的都快没地方去了,老五求见的时候,他正往出走呢。得了,哥俩出去说吧。
在哪说呀?
搬个凳子坐在府门口,这里没人敢靠近,视野还开阔,就这里了。
老五觉得老三可怜兮兮的,“是为了筹银的事?”
老三点头,“从哪弄那么些银子去,真能瞎折腾。那是一点银子能解决的事吗?”说着就啧啧啧的咋舌,“你说老四这脾气……那是个心胸大的?放心咱们带着战船出去的?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那个小心眼一万年的……反正这事办的,不像是老四的性子。”
这不是老六提的吗?
“老六和老四有什么不一样吗?小心眼那德行一样样的,不过是更善于伪装罢了。要论起坏,论起小心眼,谁也不服谁。”
老五被这话给说的,一时没法言语。因为这个言论跟十一有点相似。
这边两人正说着呢,就有马车慢悠悠的来了,本是要走侧门进去的,这会子怕是看见这边的情况了,马车停了,老七从马车上下来了。
嘿!别的时候不来,如今倒是来打问来了,知道你三哥自来胆小是吧?
老七也不要凳子,就往门槛上一坐,直接说了一句:“听我福晋说,六嫂给大嫂了二十万两,给了九嫂二十万两……”
这话一出,老三和老五就不由的对视了一眼,难道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朝廷这次玩的是真的?
才这么想完,就听老七又说,“六哥是真有钱呀!那你说,他们两府九个儿子,有这主意,他怎么不等上面换人以后,挨个把他的儿子往出撒呢?”
是啊!有这好事干嘛不留给他们的儿子?其实他们两府将来挺尴尬的。
老五听出来了,这也是个坚信老四和老六不会这么好心的人。
老七说着就看老五,“五哥,你那边管着矿,矿石是跟的上的吧……我这边给拨的人我有数……”
老五愣了一下,“只要银子到位……船就有条件造出来……”
话没说完,老五愣了一下,然后看老七。
哥俩对视了一眼之后,老七啧了一声,“六哥……还挺舍得的呀!”
老五砸吧了一下,“别急着瞎说!要只为了船,犯不上的!一定有啥玩意是咱没看懂的!”
可我只要确定里面有事就行了,别的我看不明白我可以绕着走,对吧?
对!
然后老五和老七利索的回,都没搭理坐在门口的老三。
老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从这边离开,一个从那边离开,“嗳嗳嗳!规矩呢?来的时候不言语,走的时候悄悄的,啥意思呀?”
两人都没搭理他:来你家,你连家门都不叫进,走的时候我有说什么的必要吗?
老三咕哝了一声,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府里去,见了三福晋就道:“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爷们不去自然有爷们的道理!这里面的水深着呢!知道什么叫望梅止渴吗?这就跟挂在驴面前的萝卜似得,不用东西吊着你,你能动呀!”
吊着你!混蛋玩意,还挺会骂人!
三福晋嗤笑一声,这是从老五和老七那里得了什么话了吧?要不然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她见不得那小人得志的样儿,就问说,“什么根底你打听清楚了吗?我娘家那边一个劲的催问呢……”
老三奇怪的看她,“你娘家跟九弟妹的娘家不是一家呀?直接上那边多干脆,干嘛来找你?”
三福晋就气道:“扔进去的都是真金白银,不得把稳些吗?”这样啊!老三面无异色的道:“那告诉你娘家人,就说可把稳了!叫直接去找老九就好了。人家要问咱家投了没,你就说你跟六弟妹借了十万两,再加上咱家的银子,都一块给投进去了。”
投哪了?
老三嘿嘿一笑,“投老太子那边了。”
啊?真投呀?
真的!把银子归拢归拢,你要能找六弟妹借来,你就去借去,一块给二嫂送去。
三福晋反倒是心惊胆颤,“把稳吗?”
老三点头,“老爷子是偏心眼,坑谁都不会坑他家老二的!还有老四和老六,恨不能尊着老二,怎么可能坑他?再说了,理亲王是那么好坑的?”所以,你要是真想掺和,就去掺和老二家的。
至于老九那边——别搭理!那就是个棒槌。
第193章 梦里清欢(193)
理亲王看见福晋转交的银子,还真有些复杂。
“这里有老三家的十万两,老四家的十万两,老五家的十万两,老六家的二十万两,老七家的八万两,老十一家的十万两,十三家的十万两……还有十四家的五万两。”
二福晋觉得,这是大家都盼着他们一家赶紧滚蛋的意思吧。所以,她的心情是真复杂!
理亲王轻笑一声,“别瞎想,不是那么一码事。”
二福晋低着头,“我娘家瓜尔佳氏那边……都没送银子来,他们是希望咱们留下。”并不是说心不向着咱们。
知道!知道!不用多说了,把账目一笔一笔都归拢好吧。
那边直亲王也看向自家福晋塞过来的银匣子,“什么意思?”
大福晋就道:“我的人缘好,妯娌的嫁妆银都在这里了。三福晋送来了十万两,四福晋送来了十万两,五福晋给了十二万两……”
老五家的出身不高,按说嫁妆也没那么丰厚吧!面上的东西当然很好,但是银子应该没那么些。
“那这还不兴人家会经营了?”大福晋白眼一翻,“老六家是我先上门的,但也没打磕巴,给了二十万两。老七家不多,六万两。十一弟妹给了八万两,十三福晋又是八万两,十四福晋五万两……”
直亲王看着银子,呵呵呵的笑:“可见真精明的有时候未必精明,看着憨一点的人家心里未必就没数……”
这场轰轰烈烈的分阵营投银的事,闹的轰轰烈烈,得有小半年,这热度才退下去。
而皇上面前,积压的弹劾嗣谒的折子,已经能攒半屋子了。
朝上那些文官,那笔锋恨不能戳死个人!
穷兵黩武,好战必亡呀!怎么能轻易看了战端呢?
都秋天了,到了能吃柿子的时节了,皇上才说,文武大臣,皇子诸王贝勒,来来来,都凑一块,咱把这个事再说说。
然后叫人把那多到吓死人的折子都搬出来,瞧瞧,这都是弹劾的折子。
皇上说的很随意,“朕呢,一直压着折子没批复。不是包庇朕的儿子,作为皇子,这一言一行百官都得监察,这没什么要说的。之所以拖到现在,这不是大清地域广,有些地方的折子来的慢吗?这不,昨儿还有从西南送来的折子呢,才到嘛!”
话音才一落,就有一白胡子颤颤巍巍的老大人站出来,“皇上以仁治国,若是纵容皇子们这般,这与史书上的暴君有何不同?所谓仁,自当是仁天下之人。这才当的起大仁!”
老九心里翻白眼,汉人这话当然也对了!但我家从根子上来说,就不是那种不对外扩张的人呀!你以为爷没想过这里面的蹊跷呀?光是汉人的非议,就会叫这事办不成。但是呢,咱到底是满人!我家要是守在长白山那疙瘩,也就没现在的大清朝了,是这道理不?
所以,他坚信:皇上面上不会答应,但心里其实是乐意的。
他觉得,这是根植在骨子里的东西,变不了的。
于是,站出来就要说话,然后边上的老八伸手直接拦了,不叫他说话。
老九迷蒙了一瞬,不是很懂老八这是什么意思?要干这件事的是咱们,人家老六又不干!他就是说了一声,真就是说了一声而已。你就是弹劾,那把他能怎么着?一个失言是个什么罪过?大不了被皇上训斥一顿,罚俸半年就完了。你要搞搞清楚,实干的是咱们,这些汉臣拦着的是咱们的脚步。
可老八揪着他的袖子就是不撒手。
老九:“……”行行行,不说还不行吗?反正老大和老二排在咱们前面,首当其冲的是他们。
然而老大和老二老神在在的,谁都没说话。
说话的还是老六,就见他果真站出来了,不恼不怒的样子。
嗣谒这会子看向这位老大人,语气堪称是温和,他只问了一句:“前明的时候,有多少属国,老大人您知道吗?”
张廷玉猛的抬起头看向这位六爷: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对的!只能是这样。
而这位老大人显然没有张廷玉的脑子快,他卡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然后才道:“前明永乐时期,最为繁盛,那时候属国最多可达一百多个……便是最少的时候,也五十多个……”几乎涵盖了周围所有的国家。
是啊!前明朝廷,是被周围的国家广泛认可的!嗣谒又问:“而今大清,还剩几个藩属国?”
这位老大人顿时面红耳赤,名义是藩属国的,其实如今也就是名义上了。履行的最彻底的是朝鲜,那也是因为当年太宗皇帝皇太极两征朝鲜,迫使其称臣的。每年大年初一,朝贺的只有朝鲜,别的一个都不见。
可便是朝鲜,人家朝廷使用的官服,沿用前明那一套。
虽然大清替代了大明之后,但其实别人并没有认可,大多数的对外关系其实已经断绝了。
但这话,叫人不敢往下说!
老大人憋了半晌,也不敢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扭脸问说,“纯亲王这话,老臣不解。便是跟要别国相交,难道我们不该以礼为先?”这其实跟又几个藩属国是没关系的。
这些皇子就看这位老大人,觉得这是脑子有毛病!
以礼为先?咱们没有以礼为先吗?老九这几年忙忙叨叨的,看起来洋人也多了,别国的人来往也频繁了,可是官面上的事,并没有更多的进展,为何?
嗣谒没急着回答,而是又问这位老大人:“唐朝时,有多少藩属国,老大人可知道?”
老大人没有言语,被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问法,问的有点找不到重点。
嗣谒也不用他回话,就接着道:“大唐时候,号称是万邦来朝。”说着,就看向这位老大人,“比之唐朝,宋朝如何?论起富,难道宋不在唐之上?可为何宋的藩属国只寥寥几个呢,唐朝时却能万邦来朝?原因在哪?”
大殿里没人说话了,都静静的听着。
嗣谒这才道:“因为宋富,但不强!由此可见,与外邦相交,当以礼为先没错。可你没有相应的实力,它又怎会主动与你相交?咱们不求什么藩属国不藩属国,是不是称臣,这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别人知道大汉,知道大唐,知道大明,可不知道大清。在他们的眼里,大清是一群策马的蛮子,是占据了大明江山却不会治理的蛮子。他们把大明和元朝看作一样的,他们觉得大清长久不了,不用花费精力跟咱们维系关系。也就是说,他们自来也没承认过大清。
是!如果关闭了国门,别人是不是承认对咱们来说无所谓。但海洋贸易带来的赋税如此之大,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有利可图。那么,与个人做生意所得大呢?还是国与国贸易,更有益处呢?并驾齐驱,难道是坏事?”
老九的脑子转圈圈,这话怎么听着,跟自己当时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呢?
是老六忽悠这些大臣呢?还是爷从一开始就被忽悠了?
他不确定的看老八,老八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就跟说的这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得。
他又回身看老十,老十瘪嘴,表情叫人觉得一言难尽。他想看十四来着,但是十四离的太远了,他也看不见。况且,对十四好似也不用太过的期待。
事实上,十四这会子是有些含糊,老六这是啥意思呢?当初说的话,都不作数?
他这么想,那位老大人也这么想,人家不光想,还直接问出来,“纯亲王这是矢口否认当日所言?”
嗣谒笑了一下,“这件事,事关朝廷机密。不是不信诸位大人,实在是防着人多口杂。要不然这样,张廷玉、熊赐履、李光地留下,咱们详议。是不是真的穷兵黩武,三位大人也是饱读诗书的儒家门徒,是非曲直,相信三位大人还是分的清的。你们说呢?”
被点名的都是汉大臣,当然了,皇上自然要留一些满大臣,像是马齐,像是佟国维,留下吧,留下咱把话往明白的说。
老九就觉得老六单留下这几个,是要说服人家。只要这几个心里向着咱们,那么对外怎么跟那些汉大臣解释,就是他们的事了。
谁知道进了御书房,李德全就搬了个大屏风来,这上面是地图,大清连同周边疆域的地图,格外的清晰。上面各色的线,这都是商道。
老六将诸位大人带到地图前面,“……这里是大清的海域,直亲王确实是在筹措银两,因为他得完成海上布防。每年咱们的沿海,都受倭寇的侵扰。如今咱们的商船,哪一年不因为海盗和倭寇受损失?看见上面分散的零星岛屿了吗?这都是无人的岛屿。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地方,停泊咱们的战船,驻扎咱们的水师……朝廷下一步,是要打造一个铁桶一般的海防线……”可这离内陆也太远了!
嗣谒就笑,“是啊!所以,理亲王筹措银两,便是要用在这些岛屿上,这里面牵扯到迁移百姓,兴建城池,得叫他们基本能自给自足,能在应急时给水师补充给养……”
马齐头上的汗就下来了,这个事是正事,为了确保海贸,这是有必要的举动,且能快就快,不容有失。可问题是,朝廷没银子!
民间倒是不乏有银子的人,但是,你说把银子往荒岛上扔,谁舍得?只有挑拨的一个个心里长草了,觉得一本万利了,银子才会被挖出来。
所以,这位六爷当日之言,就是炒起话题,叫人坚信不疑,然后往出掏银子!
可这么一来,不就是诓骗吗?
嗣谒摇头:“怎么会是诓骗呢?这确实是一本万利,不过是回报期有点长。”
许是三十年之后?许是五十年之后?反正后人肯定能跟着受益,就是不能着急。
老九这次真急了,“那还打不打呢?”
嗣谒看了老八一眼,这才跟老九说,“打不打的,你们判断。若是有该打的,还是要打的……”
老九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打是要打的,这几年商船因为倭寇和海盗损失不小。正好趁着这个时机,反击回去。这不是主动挑衅,而是被迫反击。可这机会就只这一次,且一定得是琉球一带,打下他,占据他,这是反击,也是一种展现肌肉的方式。
这是一举双得,既能灭了倭寇和海盗,又能叫周围的国家都知道,咱们的战船不是摆设。这个时候再出去跟人友好相交,人家才会正视你!
可这唯一的一次机会,能占据那么大的地盘,这个地盘占据下来,是谁的?
嗣谒看看老九,又看看老八,才回头去看老九:你要不跟老八掺和,那就是你的!但你非要跟你八哥一块,还唯你八哥马首是瞻,那只能是你八哥的?或者你八哥愿意让给你?
老九憋气,再憋气,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感情爷花费那么大的代价之后,都是给人做了嫁衣裳了?
老十戳了戳他,给他使眼色,提醒他:你说老六说的这一层意思,八哥事先猜没猜到?
咱俩加上老十四,脑子都不怎么够数,没想到就算了。可是老八,他真没猜到?
老九这会子都是懵的:你这是啥意思?
老十白眼一翻,朝老八扯了扯嘴角:意思就是,老六其实不算坑咱们,坑了咱们,把咱们坑结实的,怕是老八!
人家老六是算计着你掏银子了,但这打下的地方,人家是真心给你的。只要你不上老八的套,那这就不是个坑。可老八分明是啥都清楚,然后来了这么一手。这是上了一个套子在你的脖子上,你还乖乖的钻进去了!这怪的了谁?
细想,这事上,除了老六当时说了那么一句之后,谁还表态了?皇上没态度,直亲王没说过话,理亲王更是如此,好似都很忙,可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不都是咱给传出去的。
老九先是一愣,再是恍然,然后视线在他皇阿玛和这么多兄弟身上刮了一圈,之后眼圈都红了,谁也没搭理,甩袖就走……
第194章 梦里清欢(194)
把老九给整伤心了!
嗣谒赶紧叫人去拦老九,话还没说完呢,你倒是回来呀!
然后老九是被李德全给拉回来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净呢。
嗣谒叫了老九到地图跟前,“占了地方干什么的?自然还是为了利益的。可有些地方,说起来不大,但意义不可估量,有一个地方很特殊……”老九不大乐意听了,反正很伤心就是了。
嗣谒的手点在地图上,“看见这个地方了,郑和下西洋,曾六次在这里停靠……”
老九愣了一下,“麻六甲?”
对!
嗣谒就道:“这个地方是个海上咽喉。在唐朝永徽年间,这里曾派使臣进献过五色鹦鹉。到了永乐三年,曾上表,愿意为大明属郡。之后又四年,到了永乐七年,当时的明成祖派了郑和传召,册封了当地统领王爵,之后,这个麻六甲就不属于暹罗了。册封了两年之后,是永乐的九年,这位藩王曾经带着王妃和五六百随从,朝贺永乐帝……自此后,一直到成化末都不曾停过往来……【1】”
老九一下子明白了,“这里早先被葡萄牙占领了,如今被荷兰人占着呢。”
嗣谒点头,就看老九,“不知道当时大明册封的藩王可还有后人?”
老九就扭脸看老六:啥意思?啥意思?这个话是个什么意思?
嗣谒也看他:你理解的是啥意思,那就是个啥意思。
老九哦哦哦,这次我想我并没有理解错!他嘿嘿嘿的笑,觉得这地方哪怕不占着,只扶持早前的麻六甲王朝的后人继续统治着,咱也能在这里获得巨大的利益。
这个地方要是不好,至于一茬接着一茬的人垂涎这里吗?自己占着,迟早得有人抢。可只有跟当地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这才能够长久。
懂了!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吃亏呀!
嗣谒叹气,其实老八不动心眼,这个地方就得叫老八去。因为老八左右逢源卖了人家人家还能帮着数钱的本事在那里放着呢,放在这么一个将来必定会势力交错的地方,再好不过了。以老八的能耐,在这地方混的久了,能混成太上皇,啥势力都能捋顺了,他站在高处就行。这个地方,不是说用土地的面积大小来定的,这得是从重要性上来权衡。可老八机灵的很,以老九为跳板,觉得一脚就踏出去了。
呵呵!出去吧!咱不着急!回头你走了我就把弘旺接过去教,你跑?跑个屁!将来你儿子还是得把你的地盘一块给带回来!
如今嘛,麻六甲这个地方叫老九去处理也行,老九待人以诚,做生意讲究个你赢我也赢,叫他来做,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合适。
老九觉得这是一点安慰,真要把住这里了,这是源源不断的财富。皇阿玛和这些哥哥们,也不算是坑了我!这些年我的辛苦,也算是得到了认可。
但是心里还是很难过,八哥啊八哥,弟弟可没对不住你的地方呀!
嗣谒不管老九现在有几分难过,只看向几位汉臣:“诸位大人,这是否为不仁?又是否算是穷兵黩武?”不!都算不上!因为被倭寇所扰,平倭寇怎能算是不仁?以平倭寇为契机在海外立威,只是为了走出去好建交,这是大规模海贸的前提条件。
人家错了吗?没有!攻击人家攻击的很没道理。但这些东西没法对外解释,大家也就不知者不罪了。
自然嗣谒当初说的时候是有算计在其中的,人家又有什么罪呢?连个言语不谨都算不上。
反正,别管人家怎么办的,糊弄的大家都掏出钱来了。而且,拿银子的多半都是满族勋贵,像是马齐家,像是佟国维家,别告诉我们你们都没往里面掏钱?说了我们也不信!
尤其是佟国维,你跟老八来来往往的,想干嘛?老八坑了老九,但愿老八没坑你。
佟国维的嘴唇都抖了,估计是被皇家这些不要脸的招式整的火气上涌。其实皇上早年不会这么不要脸面的,只是近些年,纵的这些皇子什么无赖的招式都耍的出来。
别说这不是坑人,呵!坑惨了大家了!你们怎么不拿你家的银子往里投呢?三五十年都未必回本的,说的好不轻松。
然后十三就说话了,“自大清开国以来,从满朝勋贵到普通的旗人,哪个是没吃建国的红利的。吃着朝廷的红利,却在朝廷需要的时候不肯拿出来,这是上下一体为君分忧吗?”
老三赶紧道:“况且,谁说爷没拿银子?爷不富裕,十万两给理亲王送去了,谁说爷在干岸上站着呢?”
直亲王忙道,“三弟妹的嫁妆银都送到我家了,是福晋收的。都有谁家,一家一家各多少,想查的去皇上那里查,这东西之后要入档的。”
老三:“……是啊!爷们谁家不是倾其所有了?”这倒霉婆娘连嫁妆银都添里面了,但爷并不知道!这回完蛋了,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十四心虚,别就我一文都没出吧?
就听理亲王说,“就连十四都送了五万两过来。”
十四:“……”我并不知道我福晋往出送银子了。
直亲王还说,“那不算少了,我这边也送了五万两。”
十四:“……”这败家娘们把十万都送了,家里还有银子吗?
理亲王和直亲王一人一句,都说十四不容易,十四很懂道理,很顾全大局。
然后老九和老十就都看十四:你丫算哪头的?跟我们说的热闹,一说出银子你就哭穷,一文钱都不出。感情你这背后偷偷的跟老大和老二眉来眼去的呀!你是三方投注,不走空啊!
老八心里冷笑,早就知道十四是那种人!本质上跟老四和老六并无不同,反正就是得稳且想赢。不下注却老想捞大的,这就是老四和老六的做派!
十四被这么多人用各种诡异的视线看着,他有些口干舌燥,能说点什么呢?说我啥也不知道,是家里的老娘们背着爷干的?
没人信,且爷也丢不起这个脸!
他只能硬着头皮,表示这都是应该的,不值一提。
然后等皇上说散了,一个个出来了,十四立马被老九和老十呸一脸,感觉从此以后,臭不要脸就是自己的代名词。
他转脸看老八,就呵了一声,然后喊道:“九哥,不等八哥了吗?”
老八瞥了十四一眼,微微笑了那么一下,十四顿时觉得老八要算计他,他刺溜一下就往老四身后一躲:我玩不过你,我不玩了。
老八暗道一声可惜,率先走了。
十四跟着他四哥六哥,然后直接回了老六家。
嗣谒问十四:“知道你要再撩拨下去,老八会怎么用你吗?”
切!我好怕他吗?嗣谒冷哼,“琉球一带,倭寇猖獗,打下来不容易,但治理更不容易。就像是满人进关,最初难不难?想把那个地方驯化,老八这么仁慈的人,是不会去做举起屠刀的事的。但事真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你说,这个事谁去做?”
十四面色一变,老八想拉自己去做他手里的刀。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等杀完人了,他就能销毁这把刀来平息民愤了。”
是的!
十四艰难的问,“这次没算计成我,那他会选谁去做这把刀?”
老四就跟看傻子似得看他,“得利益一体,又相互信任。身份不能太低,可用完就扔毫不可惜的,老八身边还有谁?”
“年羹尧!”十四一下子恍然了,此人在此次征调粮草的过程中,就有许多不妥的行为。逾期者定斩不饶,说是军法严明也行,说是冷血酷吏也可,反正就不像个好人!
这么一想,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八现在只怕在老九的府上,正推心置腹的跟老九说他下一步的安排。这里面牵扯到太多不能对人言的事,所以,老九怕是还是会配合老八先拿下琉球……”
对!
老十四觉得有点生气,说他六哥,“你心里什么主意都有,能不能私下通气叫我知道。那么大的一片地方,从此以后就是老八的地盘了!他是兄弟里唯一一个有封地的亲王。”这地方给我这个亲弟弟,难道他不香吗?
老四都已经不想跟老十四费唇舌了,我们就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你有能耐去治理吗?不想把命丢在那地方就老实的呆着。
十四是真的很不服气,而且这心里的不平还不被哥哥们理解。他起身要走,这段时间还是躲着点事吧,这些人的脑子里弯弯绕太多了,可能现在揭开的都未必是底牌。
这么一想,起身就要走。都走到门口了,他又停下脚步,看他六哥:“……这些打算,您跟我六嫂说了吗?听说六嫂给了大哥那边二十万,给了二哥那边二十万,还给了九嫂二十万……这回报期可不是一般的长,六嫂都知道?”
嗣谒微微变了脸色:不!桐桐不知道。
十四得意一笑,我就知道!你自诩聪明,皇阿玛、老大、老二、老四和你,还有老八,你们是不用商量,那脑子都在一条线上跳呢。这天下人被你们诓完了!
可是我的好六哥,你怎么连你的枕边人都不交底呢?
要不弟弟我去跟六嫂说一声,坑了六嫂这么些银子,不得叫六嫂好好的疼疼您呀?!
就六嫂那手劲,能拉满一等弓那个力气,那可太会疼人了——一定能疼的疼疼的!
不!你六嫂其实不用知道。
第195章 梦里清欢(195)
十四走了,嗣谒没有去送,他跟老四还有事商量呢,只叫赵其山去送了。赵其山在要不要给福晋通风报信中来回的纠结,结果还没下决定呢,就听十四爷说,“听说六嫂养的鸡鸭特别能产蛋,你去禀报一声,就说爷要去瞧瞧……”
这理由找的?还是想挑事吧。但人家都这么说了,那怎么着呀?不给人看吗?给不给看这得福晋说了算的吧,做奴才的只能进去禀报。
本想着福晋保不齐就说不方便,给推辞了。可事有不凑巧,十四福晋在呢!
自己才跟着自家爷从外面回来,并不知道这个事的。真没想到不仅十四福晋在呢,四福晋也在。他就在外面问张嬷嬷,“……福晋这边是有要紧的事吗?”
那倒是没有,就是见了见给大格格二格格选出来的后生。三位福晋正说这个事呢。
赵其山就有数了,“那麻烦嬷嬷通报一说,就说我有事禀报。”
桐桐还觉得莫名其妙,赵其山回事还得禀报一声?闹什么妖呀?“进来吧,也没外人。”
然后赵其山就进去了,跟福晋们见了礼,就把事情说了,反正就是十四爷想到后面园子瞧瞧,不知道行不行?
十四福晋就觉得自家爷脑子有毛病,再是下蛋鸡,那不也还是鸡吗?你要看什么?看鸡怎么下蛋?也不能你刚去就给你表演个下蛋呀?知道了这事是真的就完了,看什么呀看?
她觉得怪尴尬的,桐桐却觉得这也无所谓的,她就说,“叫弘旭带着他十四叔去吧。”
十四还想着六嫂未必见自己呢,还得找借口,结果弘旭一来就说,“十四叔是为了等十四婶吗?”
那倒霉娘们也在呀?那就没啥忌讳的了,“先去给你额娘请个安吧。”
弘旭也没多想,小叔子给嫂子请个安,很正常啊!
然后这爷俩又回来了,桐桐只能见见,还得跟十四说,“你只管瞧你的,没什么要忌讳的。我嫁进来的时候你才几岁大?还正是逮着虫子玩的年纪……我和四嫂都是老嫂子了,这府里你想怎么溜达都行,去吧!”
十四:“……”几岁的事咱能不提吗?
但老嫂子都这么说了,他只能随口应下,然后又‘随意’的拉起了家常,“六嫂,不是我说,你可得管管我六哥了……”然后吧啦吧啦的,把事情的始末全给倒出来了,听的人一愣一愣的。
四福晋抓住了重点:投进去的钱短时间回不来!这事自家爷和老六都知道。这都叫什么事,自家花了那么些银子了!
十四福晋的第一反应是:你这个棒槌,就知道瞎扑腾。这次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咱得玩完!
桐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哦’了一声,“……就说呢,怎么想着都觉得别扭。”
十四:“……”啥意思呀?咱是这个反应呢?六嫂你没听明白吗?要是我六哥坦诚,你不能白损失六十万两白银呀!赶紧的,收拾他!立刻马上,就跟当年收拾我一样,狠狠的收拾!一次性打疼了,把脸揭下来了,就乖了!
对这种脑子比别人好使的人,别的办法不顶用,咱得武力镇压!
打他,捶他,捏他,上啊!
桐桐的面色也严肃下来了,“正好人都在,那就都留下做个见证……”她说赵其山,“顺便把几个孩子都叫来,我有话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手吗?就得这么着,叫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十四催着赵其山:“赶紧去呀!愣着干什么?”
赵其山瞧了十四爷一眼,心说十四爷是心眼不怎么灵,我家福晋那像是恼了吗?恼了就不会叨叨叨的,她的道理得在把人打服了之后才会讲的。因为那个时候,别管她的道理对不对,被打的人都只能说对。
十四福晋这个时候要是再听不出来自家爷这个二杆子在撺掇人家两口子打架就见了鬼了!你说这都是什么毛病,损不损呐!人家两口子用她自家的银子,关你啥事?人家两口子吵起来了,于你有什么好处?
她这会子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二百五,还得安抚大着肚子,随时都能生的六嫂:“……牵扯到朝廷上的事,有时候是不方便说的……”可被真干架!
四福晋也赶紧道:“这事可不能闹……”得好好说好好问,这种大事藏着掖着确实不对,损失确实有点大!
话没说完呢,几个孩子一串串的都跑来了。就是两个格格也一样,这不是今儿叫偷着相看呢吗?大人在说话,这姐俩跑到园子里摘花去了。被叫来的时候一人拎着一篮子菊花,“……今儿做菊花饼吃吧,都选的是才开的花……”
话没说完,就觉得气氛不对,这别又是哪个闯祸了吧?
两人先看弘晖和弘显:你们知道怎么了吗?这哥俩摇头,然后先朝几个小的瞅去!
哥几个排排站,最后的视线都落在小八身上。
小八见都看他,就赶紧道:“额娘,我就给七哥的靴子里放了一只虫子,别的什么也没干。”
这熊孩子真是太讨厌了,桐桐直接镇压:“老实呆着!”
十四觉得小八还挺好玩呢,六嫂对孩子没有一点耐心!他特别好脾气的蹲下跟小八说话去了,“你用的什么虫子?别用那种一踩就出绿汁的那种虫子,太恶心了!”好似要分享一下玩虫子的经验。
桐桐的表情差点没因为十四这样给崩了!
弘晖和弘显对视一眼,乖乖坐好了,表情这么严肃,这是大事呀!
嗣谒在回后院的路上已经知道了,十四这不靠谱的,竟然跑到后面告状了,你就说你无聊不无聊。
他哥俩一进来,这边三个妯娌就都起身了。
嗣谒去扶桐桐:“都知道了?”
十四撇嘴,别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对于一个亲王来说,六十万两白银这银子都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桐桐扶着腰,只点点头,然后指使弘晖,“去内室的暗格里,取匣子来。”
弘晖愣了一下,“那个红木匣子吗?”
嗯!
然后四福晋就看着弘晖直接去了内室,然后拿了个特别小的匣子出来。谁家的内室不是隐秘的呀,老六家的暗格子都叫弘晖知道了。这不设防的是不是有点多?
弘晖把匣子放在娘亲的边上,问说,“要打开吗?”
桐桐点头,“打开吧!”
这玩意是个密码锁,滚动上面的数字,才能把匣子打开,弘晖动了几下,匣子彻底的打开了,里面是一串钥匙。
桐桐起身,示意弘晖,“把钥匙拿着。”
去哪呀?
桐桐带路,去的方向是府里的药房。这里平时就是福晋用,因为老出秘方,等闲人也不叫进这里。
弘显就先一步进了院子,去了据说是藏着珍贵药材的地方,然后把人都打发了。弘晖准确的找出钥匙,开门!
开了一层门又一层门,每个钥匙都一次性开对了。这就证明这地方,弘晖和弘显都知道。
弘旭嘟囔,“额娘偏心。”我就不知道!
弘昀呵呵,我大致知道。
老四就看了几个孩子一眼,不用问了,这里必然是银库,藏银子这事是六弟妹带着几个孩子偷着干的。几个大点的都知道!
从里面进去,十四都傻眼了!这里面藏着的是金饼子,大大小小的,分的很清楚,一个摞着一个,这得多少呀?闹不好六嫂在外面做生意,这结账全都是用金饼子结账的。
这会子金灿灿的一片,十四觉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桐桐没近前,只是看向几个孩子,“朝廷这半年闹的沸沸扬扬,都在说筹措银钱的事。今儿才得了准话,要银子是为了打造大清海防的。水师,海防,朝廷早前没顾得上,但这之于朝廷,之于天下,却是异常重要的事。守着海防,我们就有天平日子过。便是要打仗,那战火也得控制在海防线以外,以保国土百姓安泰。这些银子,是给你们积攒的。这事是在你们大哥出生后就定下了,不分男女,一视同仁。你们加上我肚子里这个,一共十二人。我现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能否把这些金银全数交给朝廷,用在海防上。”说着就看两个格格,“你们分的银钱,能保你们几代人不为银钱发愁。今儿这里没有一个外人,你们可以不捐,可以捐一部分,留一不部分,没有关系,怎么都好。”
莫雅琪忙摇头,“娘,捐吧!您不也说了吗?好女不穿嫁时衣,女儿便是捐了,也会想法子再挣的。”
没人有异议,都说要捐了。
十四心疼的抽抽,看自家这位六嫂的眼神像是看神经病。
捐了?就这么捐了?
他看老六:你是不是傻,你媳妇这么败家,你倒是管呀!你们这么捐了,你以为有人说你们好呀?信不信前脚捐了,后脚就有人骂你居心叵测!这完全是出银子却不讨好的事!再不行,你给我呀,给我我承情!哪怕只是借给我,我也都承情的。有本钱还怕挣不来钱吗?
但是人家没劝,还看着他媳妇笑的跟能滴水似得,叫人鸡皮疙瘩落整一地。
弘晖就笑,“娘,那我叫我大伯和二伯来拉金子?”
嗯!去吧!
弘显跟着出去了,一人通知一个,搬吧!
十四堵在门口,不乐意,说句不怕丢脸的话,他虽然贵为皇子,但是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如今自家那败家娘家拿了十万出去了,他敢保证,自家日常开销,剩下的不足两万两。从库房里搬出一个金饼子,也比自家剩下的银钱多呀!
真不能这么糟践!
他朝老四喊:“四哥,你拦一下呀!哪怕藏起一半只捐一半呢?”
瞧你那出息,让开!
十四不让,这一着急,就又来了一句:“四哥,你得拦着呀!我六哥这有贿赂皇阿玛的嫌疑!本来你俩势均力敌,可别因为这一库的金子,叫我六哥把皇位给买走了呀!”
众人:“……”会说话就说话,不会说话咱能闭嘴吗?
十四福晋从最近的箱子里摸了一个最小的金饼,一把塞到十四嘴里,推着就往出走。
小七看的目瞪口呆,低声跟小八说:“十四叔和十四婶不会把金饼带回家吧?”咋说了一堆讨厌的话,回头还赚了一笔回去了呢?
第196章 梦里清欢(196)
完颜氏推十四,走走走,这么不会说话,留着干嘛?趁早就走。
十四躲开完颜氏,你是不是傻,这个时候躲什么呀?这么多钱呢?叫老大老二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这么带走,这可不行!
一共有多少金子,什么成色的,这得有人做见证的。就老四和老六那性子,有好处也不知道张嘴要,那不就吃亏了吗?
所以,爷得留下。老四和老六这俩死心眼说不出来的话,不得爷说呀!别觉得就你精明,傻老娘们,永远在小事上精明,大事上你懂个屁。
他利索的打发了自己随身太监,赶紧去呀,把能惊动的都惊动了,请他们来做个见证。
打发了这个,瞧着苏培盛贴墙站着,他又指使苏培盛,“干嘛?你知道瞧眼色呀!”
苏培盛对着十四恭敬的笑着,一撇眼瞧见自家爷的脚都迈出门槛了,却又不动了,好似在扭身跟谁说话一样。于是,苏培盛就不往那边看了,只特别认真的听十四爷的吩咐,一说完,他笑的跟瞧见他主子一样殷勤,“听您的,奴才这就去。”
然后真给跑了。
十四从来不知道老四家的苏培盛这么好使,但以前叫他给捉个虫子都不大乐意!呵!
视线一调回来,就瞧见站着的赵其山,这家伙是不是个憨憨?连苏培盛都为你家的事忙去了,你怵在这里干嘛?
还不赶紧的帮着跑腿去,傻不愣登的,怎么看都觉得不如苏培盛机灵。
赵其山想的是:叫这么多人都知道我家有这么多金子,真的好吗?十四爷您要知道,这玩意散了还会再聚的。要不了几年,我家又能塞一库,你滴明白?我家有多少钱,摊开叫大家都瞧见了,那我家一年收入有多少,是不是也是透明的?别人要瞧您的私库您给瞧吗?只怕要看你荷包里带着多少钱您都不乐意,那您干嘛叫人来瞧我家的银库?
过分了昂!
还有,您手里那块金饼,是不是可以放下了。您哪怕随手一扔呢,确保在我家就行。
十四觉得赵其山被嫌弃不是没道理,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种叫做小家子气的东西,瞧瞧你家福晋,那叫一个大气。
这奴才就不衬老六家,“回头爷就要到身边来。”
不!奴才不想每天都听报时声。
反正怎么说,人家就是不动地方。
十四白眼一翻:蠢东西,难怪你主子嫌你,这次真是为你家好的。
他没搭理赵其山,去门口迎接该来的人去了。
最先跑来的是老九,不仅老九来了,九福晋也来了,老九在门口下马,九福晋的马车跟在后面,直接往内院去了。
老九扔了缰绳就过来,“都要往出捐吗?冲动了呀!借给我,我给的利息高呀!”
十四知道,老九两口子是知道老六底细的,生意上的事这两口子少有不插手的。那谁大概能挣多少银子,大差不差的,心里都是有数的。
但是这么长时间,从没在外面听过什么消息,哪怕兄弟们之间,也并没有说老六家有多少钱。大家也都是猜测,心里算计的精细的,估计能有点数,其他人真没数——比如自己!
说这个什么意思呢?就是十四终于发现了老九的优点了,那就是讲诚信。需要保守的秘密,老九不会给露出去。
十四还是黑着脸,“我拦了,可也没拦住。本想给九哥搭个线的,谁知道六嫂跟吃错药似得,那个大义凛然!这银子捐出去是为了海防的,可这银子交给九哥你,难道不是用在大清海防上的?这么些银子给你存着,朝廷可以跟你借贷呀?又能盈利,又能用到该用的地方,结果人家不!跟银子有仇呀?”
老九点头,可不就是跟银子有仇吗?他跟老十四摆摆手,“爷先进去了。”
十四还指挥府里的人:“不知道带路呀?”
反正都知道那地方是银库了,从今往后,那地儿也用不成了,大方的指路吧。
闹的在院子里的赵其山就觉得:以后这府里得多一半的护卫,太容易招贼了。
这边才把老九送进去,老八就来了,说十四:“你也是胡闹,这事怎么能闹的人尽皆知呢?”
十四心说,到底是谁傻?你一张嘴,我就觉得你要坑我。
他呵呵的一声,“那要不然,还偷摸的不能叫人知道呀?扔一块银角子好歹还听个响呢。白白叫把一库金子拿了,老六干我都不干。”
你不干有屁用?银子是你的吗?净扯些没用的。
老八甩袖进去了,十四翻白眼:虚伪!我可能没你聪明,但我没害人坑人的心思呀!老四和老六是我亲哥,我占他们的便宜我很高兴,但别人占了他们的便宜爷就不高兴。
老十一副没睡饱的样子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下来就吆喝:“九哥跑的这么利索,我就知道,银钱不会少。”一边说着一边走,一手整理着衣服,一手揉着眼睛,然后凑到十四跟前,“怎么就捐了呢?别又是你挤兑的吧?”说着就叹气,拍了拍十四的肩膀,“你也这么大了,老四和老六对你正经不错……”没打死你真是两人好涵养了,“你也别总是这么不着四六的……”
十四:“……”爷真是好心来着!
这边不等他再说,老十这蛮子就直接拉着他往里面去,“走走走!就咱哥几个知道,还不算是传出去了,回去给六哥说说,这钱叫九哥过一道手,再由九哥借贷给朝廷,啥事都办了,对吧?你不知道,九哥现在真挺难的。这一拨筹银筹的呀,大户人家又不敢把银子往出拿了。九哥能给愁死!”
拉着他一直到进了院子,这才住了嘴。
都在院子里坐着呢,老九正急切的说着什么,老十就把十四又给拉进库房了。
老十是哪边的门开着往哪里进,急切的去瞧银子去了,结果看到的是金子,那么多呀!给他吓的抬脚就往出跑,“九哥,都是金子呢!”
十四把金饼拿出来,“肯定是金子呀!你再瞧瞧这成色……这是一般纯度的金子吗?”
老十抬手想要来瞧瞧,十四躲了,“干什么?”
看看!爷还能抢了你的金子呀?又不金大饼,一个小小的金饼子,爷还瞧不上。
这哥俩还没闹完呢,除了老大和老二这俩正主,该来的都来了,连十五和十六都到了。不过这俩没出息的跟弘昀和弘时在金库里来回的观摩金子呢,死活赖在里面不出来。用十六的话说,“我也要是一辈子不进户部的库银,大概再没有机会见这么多的金子了!”
老三进去转了一圈,就啧啧有声:“……这娶个财神爷进门是不一样啊!老六呀,也就是娶了个能搂钱的媳妇。”
老五撇嘴,然后夸张的耸耸鼻子,啥话也没说直接出去了。
老三左右看看,还抬袖闻了闻,然后问老七,“你五哥什么意思?”
老七先是使劲的闻了闻,再是凑近老三闻了闻,然后嘿嘿一笑,摇摇头出去了。
老三再闻自己,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呀!他就看十一,“那俩什么毛病?”
十一摸了摸鼻子,手搁在金子上流连忘返,然后特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铜臭味是比酸腐味儿好闻,是吧?”
直到十一从眼前飘过,老三才反应过来这几个是讥讽他呢。顿时给气的抬手指着只剩下背影的十一,扭脸一瞧,十二都在跟前了。
老三呵呵笑了一声,“十二也来了呀?怎么?跟你六哥借银子使唤呀?”
这个弟弟简直是个异类,三方都在筹措银两,兄弟们背后都给了老大老二了,可老十二是哪边都没掺和。要么,他是真不想掺和,真是清心寡欲;要么,就是心藏猛虎,未必没有单干的打算。
他顶顶瞧不上这样的人,就是兄弟们相互挤兑气的跳脚,这都是小事!见不得这种面上客客气气的,可你压根不知道人家在盘算什么的人。
十二只笑了笑,啥话也没说,然后出去了。
老三顿时就觉得脊背一凉,他决定了,以后离十二远着点,这小子是个阴的,招惹不得。
等人出去了,十三才拍了拍老三的肩膀,“三哥不出去吗?听着像是大哥二哥来了。”
老三低声道:“十三你是好的,心里亮亮堂堂的,跟谁都好!可三哥今儿得跟你提一句本不该说的话,这话你知我知便可,出了这个门你三哥可不认的。”这般的郑重,十三也脸面正了脸色,“三哥您说,我听着。”
三爷扬了扬下巴,朝出去的十二点了点,“谨慎些,别得罪他。叫人觉得怕的慌!”
十三眼睛一眯,十二吗?他笑了一下,表示领情,然后恭敬的请老三先行。
外面直亲王和理亲王来了,正起身打算往里面来呢。老三赶紧让出位置,叫两人进去瞧了。这俩一看就出来了,带了户部的人过来登记造册的。
十四拦在门口,“大哥二哥,这么多金子拿就白拿了?”直亲王觉得十四无赖的不行,“那你是想怎么样?给你分一筐子可行?”
十四摇头,“金子也不是我的,我不要!但是,想这么入库直接带走就不成。”
直亲王就看老四和老六,见这俩面色黑沉,显然被十四气的不轻。
是!老四和老六压根拿十四也没法子,一直就没法子。
理亲王便笑了,“你就直接说,你想怎么的?”
十四正儿八经的开条件:“第一,这是孩子们愿意拿出来的,朝廷得给每个孩子弄个……弄个功勋券!包括我六嫂肚子里的这个……”理亲王点头,这是小事,回头我给送回来。
“这回头是什么时候,得说好了才行。”
这个老十四,还怕我耍赖么?理亲王无奈的道:“等你六嫂生了,知道是男是女,取了名字了我才好叫人给做功勋券呀!”
十四笃定的很,“一定是个阿哥,名字二哥直接给取就是了,现在就叫人去定。”
理亲王以为是老六家的把脉把出来是小子呢,他也没犹豫,“既然这么着,这就打发人,叫宫里给赐名,这总行了吧?”
然后宫里的旨意特别快,赐名弘暚。
桐桐一把攥住嗣谒的手,这个名字给的……她突然有些心虚……
第197章 梦里清欢(197)
桐桐的样子,嗣谒猜就知道为啥的。
可这边还没等他说话呢,桐桐的面色又变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就知道了,这是要生了。
他只跟老四说了一声,“四哥您看着跟大哥二哥处理,我这就回去拿账本去。”
至少账目得对上吧。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金子,好歹比对比对。
老四也没多想,只点头应承了,然后瞧着两口子,一个扶着一个走了。
弘晖给弘显使了个眼色,叫他在这里盯着,然后自己跟着直接跑了。四福晋张口想喊住弘晖,但到底没言语。
出了院子,弘晖赶紧给扶住了,“娘,好着没?”
好着呢,没事。
哪里是好着呢?看这个隐忍的样子,是要生了吧。弘晖二话不说,直接将娘给抱起来,爹爹是真抱不动的!只能他抱着人就急匆匆的往后院跑,不等进院子就吆喝,“章嬷嬷,赶紧的……”
桐桐拍了拍弘晖的肩膀,“你别进去了,我自己走走,动一动才好生,乖,放娘下来。”
因为有孩子在,桐桐头上的汗呼啦啦的流,可还是没喊疼,甚至不要人搀扶,直接进入了产房。
弘晖就在外面,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弘晖的耳边似乎有个孩子在哭喊:“我要额娘……我要额娘……”
那个场景在这一刻似乎跟眼前的一切都重合了,那个自己和此刻的自己好似心里的担忧和焦急都是一模一样的。
嗣谒拍了拍弘晖的肩膀,“去吧,这里有爹爹呢,账本在哪你知道,拿了送过去,要不然人家不好入账。”
哦!好!弘晖忙去了,直接抱着账本的匣子,又给送去了。
理亲王这才问说,“你爹爹呢?”
“我娘要生了,先不过来了,这边该怎么对账对账对账……”
话音没落下,十四福晋就哎哟一声,也不躲在别的屋里瞧热闹了,赶紧的过去,看能帮上什么忙不能。
连带的四福晋和九福晋跟着,都朝后院去了。
桐桐不去管那一库金子了,一阵阵的阵痛袭来,又是那种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幕画面闪过,不同长相的女人,在用同一个表情生孩子,更诡异的是,那背景奇奇怪怪的,都是那种铁盒子一样的东西,是在大马路上吗?她在干什么,怎么把孩子生在大马路上。
分不清楚这一帧一帧的画面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身下一松,耳边是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格格……可算是生了个小格格……”
小格格?
四福晋就看十四福晋:你跟你家爷说你六嫂怀的是小子?这事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闹笑话了吧?皇上给赐了名字了都,现在怎么办?
十四福晋比谁都迷茫:“没有啊,我说这个干嘛?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呀!六嫂有一串儿子,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不要紧我干嘛要打听,“又不比九嫂,对吧?”
九福晋:“……”没儿子这事太叫人说不起话了,真就觉得咱生生比别人矮了一头!自家爷也真是的,他哪怕生个庶子出来,我出门也不会老被这么挤兑呀!
她这会子气势强横的很,“格格怎么了?格格就不能叫弘暚了?多好听的!回头我给我家姑娘都改名!”怎么着吧?
十四福晋真没这个意思,得!把九嫂给惹着了!她赶紧解释:“我是说呀,您要是有了,提前找六嫂号脉呗,是男是女,我觉得六嫂号的挺准的。”
有所耳闻,可我这不是没有吗?再说了,怀都坏上了,是男是女知道了能怎么滴?还不生了吗?一瞧九嫂这是为生儿子的事真上火呢,十四福晋赶紧给出主意,“这些爷们要是忙起来,半年一年不着家的,你着急他们不着急呀!我寻思呀,明春开始这些爷们就得忙了,闹不好得出海去。您呐,就抓紧这一冬的时间,该给调理就调理,你自己也抓点紧……拴也要拴屋里呀!要不然……对吧?等女人年纪大了,怎么生呀?人家男人怕什么呀?”
九福晋点头,是啊!年龄是真耽搁不得的!她觉得这个提议还是靠谱的,两人到一边嘀嘀咕咕去了。
四福晋赶紧问里面,看看怎么样了。
桐桐精神好着呢,“都挺好的,孩子也好。”
嗣谒直接进了里面,把收拾好的孩子抱起来了,孩子白白嫩嫩的,小嘴一撮,带俩酒窝。他顿时就乐了,“瞧瞧,这不是就是个小娇娇。”
桐桐也笑,笑完就斜眼看他:有小娇娇了,转脸就把我扔过墙头了?
那不能,你怎么也是个老娇娇了,对吧?
四福晋在外面安排这个安排那个,这好歹那么些人在府里呢,不能不管吃不管喝吧。可这老六倒是好,进了产房就没出来过。那么些金子,这就撒手真不管了?
她心里有些焦急,怕老六家其实还想提什么要求,结果拜托给自家爷,自家爷要是没提到怎么办?
事实上老四压根就不许十四在胡闹了,什么要求也不许再提了。
四福晋叫人去打听的时候,就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她顿时觉得后槽牙有点疼。
在老四什么都不叫提的前提下,老十四的要求就像是个玩笑。便是知道生了个格格,那格格就格格,这么多金子换来的大千金,是贵重嘛,叫弘暚就弘暚吧。
户部清点入册,跟账本一对,“……少了十两。”
怎么会少了十两呢?
十四就说,“你们好好核对,入库出库的,这可不能马虎。”
嘴上吆喝着,就跟一库金子是他的一样,趾高气昂的。大家忍了这么长时间了,但你适可而止吧。就像是现在,这户部的官员一个个的都不动了,人家啥意思?
老三才说,“十四,把你手里的金饼子给人家。”
啊?
十四低头看手里,哎哟,这怎么还在手里攥着呢。
他把金饼子给人家,觉得这些人小看爷,爷是缺那十两金子的人吗?
金子一装车,大家也算是见识了豪横之后,该走的就都走吧。
上了马车完颜氏抓了十四的手腕就咬,十四吃疼还不敢叫唤:“你干什么呀?疼疼疼,松口!”属狗的呀,怎么还咬上了?
完颜氏能气死,“今儿这事你上蹿下跳干什么?”
十四点了点完颜氏,“这事你不懂,跟你说不着。”
跟我说不着?你没有我你早完蛋了,还我不懂,“你说不说?”
十四‘嘘’了一声,“咱们猜将来不是老四就是老六,但这是猜的。可老爷子长寿呀,万一中间出了变故呢?老四和老六何去何从?再说了,老爷子那么想,那是老爷子的事。咱不能理所当然的觉得将来就会是老四和老六,懂吗?便是八成肯定,但不坐上去,就不算数。那么大一笔钱,啥也不要,人家会说老四和老六是居心叵测,皇上万一要是想,这两人是啥意思呀?大公无私呀?可什么人才需要大公无私呢?人家不会觉得你心胸宽,只会想着,哦!这是说天子无私呀!”
说着,就白了完颜氏一眼,“这事重点不在你要了什么,而在于你张口提要求了这件事本身。这种事,老四和老六张不了口,那就得爷来,懂吗?我就是再捣乱,老六家有那么些金子,我先见着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还是亲的,比别人都亲了一步。要紧的时候,我说出来的话说是我自己想的也行,说是老四和老六的意思也行,端看人怎么去想了,明白吗?大不了爷闹一个不懂事就爱瞎折腾,可爷一直这德行,怎么着了?”
所以,消停点,你家爷没那么蠢!该明白的都明白!
完颜氏就觉得很神奇,“你都这么明白了,那你还作天作地?”
十四觉得特别生气,“爷是随心所欲!怎么就作天作地了?你知道皇家能活成随心所欲的样子,有多不容易吗?”
我瞧着也没多难?!
十四白眼翻她,知道个屁!爷别管啥样都差不了,我不随心所欲的活我对得起谁?
完颜氏哼了他一声,反正就是有好处就奔,没一点顾虑,你就是知道你掉下来有人接着,不怕摔坏了你,对吧?十四得意一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完颜氏叹气,“可你闹腾,四哥最后不也拦了吗?可见你没摸准人家的意思。”
十四觉得这个自以为聪明的老娘们傻透了,“老四不叫爷再闹,这个事只能在老六不管的情况下,由老四来办。这个意思呢,既能说明老六无私,也能说明老四无私,懂吗?”
不懂!
十四闭目眼神,不懂就对了,啥都懂了,你就更瞧不起爷了。
四福晋在马车上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道:“那么些金子,最后给老六家什么交代都没有,这事要不要跟六弟和六弟妹说说?”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她家爷的面色,见他本是和悦的面容,在这一刻微微收了,她就知道,她怕是这次说错了。
于是连忙就道,“一家人,倒也不用这么见外。”她给斟了茶,说起了小格格,“咱家三格格长的白白嫩嫩的,模样别提多好了……”
结果话没说完,就听她家爷说,“十格格。”
什么?
“序齿从阿爷,行十,为十格格。”
四福晋缓缓点头,“也好,到底是嫡出的,就十格格吧。”
这话说完,那边好半晌没说话,四福晋扭脸看过去,就见他正闭目养神,马车进了王府了,他才说:“你可是担心爷不叫十四提要求,是替老六显无私呢?你觉得天子无私,爷的做法叫老六显的无私,这就等于爷自动让贤给老六……你是这么想的吧?”
四福晋愣了一下,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老六两口子心底无私是真的,爷便是退一步,叫人知道老六确实心底无私了,难道不该?”
四福晋这才恍然:这一退,是扬了老六的名,可也正好显的自家爷无私。
以无私对无私,孰优孰劣呢?
四福晋才要说话,就听耳边又传来更清冷的声音,他说:“福晋,你可做到了无私?”
这话一出,四福晋顿时僵在了当场,进退不能……
第198章 梦里清欢(198)
四福晋有点睡不着了,夜里翻来覆去的,最后自己挑灯坐了起来。
她倒不是担心自家爷恼了,而是这个事本身吧,有点咬人的心。她从没觉得她错了,但是她突然意识到,不算错的事但有时候它不合适了!
是的!就是不合适了!
其实,自家爷今儿是给自己上了一课的,只是自己没跟上趟而已。
老六家无私了,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朝廷,都无私了。那么些金银,自家是拿不出来了,也没人在银钱的多寡上比对,那能比的是什么呢?
是心胸!
对方无私,你得比她更无私,如此,你才能不落下乘。
当然,自己这么想的时候已经落了下乘了,可许是自己真没修炼到家吧,叫自己真敞开心扉做到无私,这真是为难自己。
可自己愿意做出个无私的样子来,这么着,至少不能算错吧。
因此一大早,她就打发人去找她家爷:“跟爷说,今儿我在六爷府里呢。六福晋刚生了,精力怕是不济,洗三礼得提前筹备,我过去盯着去了。问爷可有要紧的事吩咐,若是没有,吃了早膳我就过去了。另外再问问爷,就说咱家十格格来的时机好,想把洗三办的大些,看看可妨碍什么?”
一会子苏培盛就回来了,“爷说知道了,想办就办,想办多大就办多大,并不妨碍什么。叫您也多歇着些,别太累着。等下半晌从宫里出去,就亲自去接福晋。”
四福晋这才笑了,“知道了,你去吧。盯着爷按时吃饭,天凉了,吃喝尤其要注意。”说着又朝外看:“瞧着天不好,怕是要下雨,出门把该带的都带上。”
苏培盛一声一声的应着,这才退了出去。
四福晋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果然就去那边帮忙了。却没想到的是,她到的时候完颜氏先到了,这倒是叫人惊讶,“这么早就过来了?”
完颜氏很尴尬,跟四福晋也不避讳,“我家爷能把我给气死,孩子一起来还没吃饭呢,他把孩子们一拎,都给扔过来了,我是紧赶慢赶的赶来,谁知道我家爷把孩子放在门口自己跑了。”
什么意思?
完颜氏憋了半天才道:“这不是财帛动人心吗?过几年就能分一箱子金子,谁不想要呢?”
所以,老十四就把孩子给他六哥扔下,然后跑了。这是非分一笔钱不可了!
四福晋都笑了,“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咱三家放一块,就这三窝孩子,分吧!要是都听话,就给分了。要是不听话,咱就都给花了,不行还能捐了呢,一文也不给这些小崽子们留。”
完颜氏不会真那么无耻的叫孩子分人家的东西,这不是追来了吗?可四嫂这么一说,她就觉得,她的境界不行!
回去还跟老十四说:“我以前还觉得把我配给你,是白瞎了我这么个人。可如今再一比对四嫂和六嫂,我就觉得吧,大概我跟你还真挺般配的。”
十四:“……”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你自己个呢?麻烦你把话往清楚明白的说。
完颜氏就那么一说,“六嫂那能挣钱,说实话,捐了一屋子金子就捐一屋子吧,人家说千金散尽还复来,那就是真能复来。虽然心疼吧,但也属于能理解的。但是四嫂吧……这猛的一变,叫我觉得……有问题的是我。”说着就把四福晋今儿说的都学了,“……又说给弘暚的洗三不叫六哥六嫂插手,这事得他们家办!说是她也没能生个格格,两府里就只一个嫡出的格格,把咱家都算上,三个府里,也只出了一个嫡出的宝贝疙瘩,怎么宝贝都不为过。”
她说着就皱眉,“你听听人家这话说的,这事办的,我就说不出这些话,也办不了这么敞亮的事。所以,我就觉得我这人大概心眼不好,不光不好,怕是心眼也不大!”
十四轻笑一声,“心眼呀……不好就不好吧,不大也没关系,就这么着吧!”
难得你没有怼我,这是包容我了吗?
十四没言语,只垂下了眼睑,这不是包容你了!而是你不好就不好在面上,活的真真实实的,这就足够了。咱又够不上上面的那个位子,做什么大公无私,犯不上的。
十四福晋见他这么说,也干脆的很,“那我就不去六嫂那边帮忙了,那么熬着也挺累的。回头等我得空了,再去转转。”
随意!哪个王府都有好几套班子,没主子管着,事也不会耽搁了,不用那么刻意的。
桐桐坐月子呢,秋天做月子其实挺好的。
今儿晚半晌下起了雨,天一下子就凉了下来。嗣谒叫把这间屋子的地龙都给烧起来了,“要不然孩子捆着怪难受的。”
小七小八着急的想往里面来,行,进来吧。想瞧就瞧吧!
瞧瞧也并没有更好看,是吧?
弘旭凑过来瞥了一眼就道:“说实话,跟小七刚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差太多吧?”
嗣谒觉得这些孩子都没眼力见:“小七没这俩酒窝。”
就因为酒窝吗?
小七用手指戳着脸蛋,“现在呢?像吗?”
去去去!边去!一群皮猴子,根本就不知道有姑娘是多好的事。
等孩子都去睡了,桐桐才靠在软枕上跟嗣谒道:“咱们跟人家无心比较,可下面总也有心乱的人……连四嫂都少不得受了影响,可见,这件事还是严重的。我怕有人在孩子中挑拨,这事还得盯着。”
嗣谒坐在边上看闺女,听着外面的雨声好半晌没说话,“四嫂受里影响……你觉得有点不好接受,可老四只怕更难接受……”若不是你,我想我曾经也很难受吧,“想上去的人,注定都是孤家寡人。有些事遇上是侥幸,遇不上才是常态。况且……她做的哪里不合适了吗?”
没有!处处合适,处处妥帖。
嗣谒就道:“那就行了!这不能说一个人坏或者别的。无条件信任人,是相互的。况且,爷一直觉得,信任这种东西,其实是一种能力。我在跟你成亲之前,也没有这种东西。老四也没有,那就不能强求别人都有,对吧?”
桐桐觉得这么说嗣谒是有些不公平的,“但别人若是对你真诚,你必然能还以真诚,可对?”
对!
“所以老四应该也如此。”桐桐就道,“但若此以此挑拣四嫂,又不合适。庶子庶女是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事上确实也不能强求。她知道怎么做是合适的,也就足够了。”
是这个道理!
嗣谒揉揉她的脑袋,心里却有些明白,为什么生死相随的人是她了!因为她,首先有敢于信任别人的勇气和能力!
看老四的样子,就像是看另一个自己,这般龟毛的人,还能叫桐桐巴着他不撒手,他想,一定是她先给予他许多东西,要不然,像我这般的人怎么会对她这般的掏心掏肺呢?
这么想着,他看向她的视线更柔和了,“放心,有了小娇娇,你也是爷的娇娇。”因为除了你,爷大概再也遇不见第二个跟爷毫不保留的人了。
弘暚的洗三排场很大,大到宫里的皇上都觉得头疼:朕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朕真的是被诓骗了,是老十四信誓旦旦的说那是个阿哥的,朕才给赐了名的。并不是说,朕有别的含义。
尤其是宗令送上来一份折子,是老九递的,他要给他家闺女改名字,连宗牒上的名字要一块改,要从弘字。要是不能都改的话,嫡女改了也行。再不行,只给嫡长女改了也行呀!
老九也上了一份折子,认为这么着能给他引来一个儿子来。
皇上不想答应,这折子没给批复。
但转脸李德全就来禀报了:“宜妃娘娘带着九爷府的格格正在慈宁宫呢,奴才险些没认出来。”
他是替皇上给太后起请安的,也顺便瞧瞧太医给太后诊平安脉。谁知道宜妃娘娘带着个不算小的‘小阿哥’也在那边。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五爷府上的呢,结果一过来,他瞧见鬓角了,还有耳朵上的耳洞,这分明就是把格格做阿哥爷打扮的。
想到九福晋大方的打赏,他还是给提了一句:反正您不叫改名,人家就把格格当阿哥打扮,还招摇过市,就怕人不知道。
皇上哼了一声没言语,这事不能开头的!一开头朝上得吵翻了。老四拦了不叫老十四闹着要别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无私不无私的,老四做这事的时候心里压根就没那么想。他想到的是一个字——利!
提升女子地位带来的利!
他想把老六家的闺女打造成与众不同的十格格,想立个典范出来!
纺织、养殖,桩桩件件都离不了女子。而这里面都是有一个‘利’字在的!
这于朝廷有利,于天下子民有利,他想试着在这方面开个口子!
不用去问都知道:老四就是这么想的。
但这事朝中那些读书人,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所以,他只敢一点点试探。可老九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那这可能答应吗?朕要是再叫你家的闺女改名了,这就不是改名的事了。
所以,你在家爱把你闺女叫什么就叫什么,想改宗牒——不行!老九没想到他阿玛那一层,只想着:老爷子,您用儿子的时候是一点不心疼,鞭打快驴就是您这样的。可您不能只用鞭子赶呀,好歹给点草吃也行!您可倒是好,一点好处不给。您信不信,儿子要是撂挑子,扔下的这一摊子,可就没人玩的转了!
您要再这么着,儿子不介意当一回会哭的孩子!
第199章 梦里清欢(199)
老九没能当那个会哭的孩子,九福晋跟他保证了,“这个冬天里怀上,你春上要走,但估摸入秋就能回来,到时候我一定能给你生下个大胖儿子。”
把老九都说的愣了,“你拿什么跟我保证?”
九福晋神神秘秘,“你就不想想,四嫂为啥生一个是儿子,再生一个还是儿子,一连生了一串的儿子。”
生一串儿子的不在少数吧!
九福晋轻笑一声,“你就说六嫂子,人家也是生了四个儿子,最后这个是个格格,那是人家两口子都想要个格格,想要个儿女双全,于是,人家生了一串儿子之后,就生了个格格。”
这意思是六嫂已经能控制生儿还是生女了?这么神奇的吗?
他满眼的狐疑,要有这能耐,六哥不会不言语的,能眼看着自己没儿子瞎扑腾也不言语,老六其实也不是那种人呀。
九福晋白眼一翻,“想不明白是吧?你再看老十一家,一串四个儿子了,巧合吗?”
老九没言语,这有啥必然的联系吗?
九福晋一拍他,“当然有了!你是不是蠢!十一吃的调理的丸药,可都是六嫂配的。他是自来就不吃太医给的药,你瞅瞅,老十一身上哪里特别不好了吗?”
十一就是一直叫嚷着身子不好,刮风下雨降温下雪,他统统不出门。
九福晋再赏她家爷一个白眼,“要是遇到那种天,我也不乐意出门。”
九爷就觉得,自家这福晋把小十一想的太有心眼了,“到底是体弱,动不动就吃不进去饭……”
九福晋都服气了,“他偷着吃外面的点心吃多了,不敢叫他福晋知道,那他可不得没胃口吗?”
九爷有点生气,在你心里我弟弟就是故意不舒服讹我银子的人呗!虽然确实是如此,但是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他接连摆手:“得得得!你就说你想怎么着吧?”
九福晋继续掰扯,“你看十四弟妹,是不是接连生了俩儿子……”
这又怎么了呢?
“凡是跟六嫂关系走的特别亲近的,都生了儿子了。”
九爷心说,你也跟六嫂走的不远呀!三天两天就窜过去了,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嘀咕什么呢?九福晋一脸的后悔,“我呢,主要是为了生意的事,目的不单纯,也从没有过求医的心思。”
所以呢?你叫爷去求医?
六嫂还做月子呢,求的什么医,“我去!我亲自去求医,咱们就花费这一冬的时间,生个嫡子出来,你有意见呀?”
那倒是没有,可这一冬,我都只能面对你的脸吗?
九福晋的面色一冷,“人家后院干干净净的,从来不缺儿子。可凡是后院莺莺燕燕的,子嗣它繁茂吗?”
行行行!你最有理了,你说什么是什么,老子为了儿子的,忍了。于是,九福晋出府了一趟,也确实是上桐桐这边来了,可一句都没提调理的事。她的身体好着呢,生男生女,其实还是看天意。她就是再想怀一胎试试,万一要是儿子呢?
因此来了就是说说闲话,然后半个时辰,回去了。
桐桐还迷瞪了,这是来干嘛来了?九福晋一般都可忙了,那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之后那嘁哩喀喳的,说的都是正事。得空了才白话点别的八卦,像是今儿似得,专门为了聊天的,真没有过。
然后人家闲话了几句,真就这么走了。
等进了腊月,弘暚百日再见的时候,桐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伸手跟九福晋要手腕,“我瞧瞧……”
九福晋一愣,将手递过去,“有了?”
桐桐给搭脉,“嗯!有了!小心护着点。”
哎哟!这可真是大喜呀!
有一个算一个,都特别笃定的跟九福晋说,“肯定是个阿哥。”
借大家吉言了!
叫人看护好九福晋,桐桐一瞥,瞥到跟明姑一起过来的年氏,她低声交代张嬷嬷,“照顾好年侧福晋,也有了,别叫出事了。”
张嬷嬷低声道:“要不要叫人跟明姑说一声,再叫人传话去外院。”
桐桐心里叹了一声,“告诉明姑吧,她是个明白人。”说着,就顿了一下,“去外院报喜吧。这是大喜事!”
张嬷嬷这才领命去了,心道这位年侧福晋,当真是好命。
桐桐正扒拉闺女呢,四福晋过来了,瞧弘暚,“来来往往的人,可搅的咱们不能歇着了?”
这丫头睡的稳着呢,“吵吵嚷嚷的,也没见她醒来。”这不是该吃奶了吗?正把人家往醒的扒拉呢,可你瞧瞧,这边一扒拉,那边一扒拉,这有醒的意思吗?
四福晋看的就笑,“这是还不饿,饿了就醒了。”说着,就低声问,“那个年氏有了?”
“快一个月了。”桐桐就道,“那是个体弱的,没敢瞒着。”
四福晋就懂了,这是怕有个意外,在这边府里出事。
她皱眉,低声道:“年遐龄的夫人,几次往府里请安,都带着她家的小孙女,有个十一二岁大小,言下之意,想送进府里服侍。”
桐桐愕然了一瞬,“这是想干什么?”
四福晋叹气,“肯定是想着……不是伺候主子,就是伺候小主子。年家不止年羹尧一支,还有他哥哥年希尧。这姑娘是年希尧的嫡长女,八成是冲着弘晖来的。”
桐桐就看四福晋,“既然已经绑在了八爷的车上,四嫂为什么要见年家人,直接打发了不就完了吗?有个三两次,他们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也就不会往上凑了。再者说了,送孩子进府是个什么意思?主子叫进府,那是给的恩典。主子不叫进府,那就老实的呆着去。如今这是干什么?主子是狗吗?扔个肉骨肉这事就算完了。这不是后宅那点事!”说着就愣了一下,“这事您自己要见的?”
不能这么糊涂呀?
四福晋摁住桐桐,“你别着急呀!年遐龄当年在我们家爷改税制的时候出过大力!咱不能用完就不讲情面呀?”
桐桐眨眼再眨眼,“话不是这么说的!年遐龄拿着朝廷的俸禄,他是朝廷的官员,当的是朝廷的官,又不是给你和四哥当官的。他食君之禄,自然得为君分忧,这不是他的本分吗?四哥发现了他的优点长处,然后提拔他给他机会,让他有施展才华的地方,这难道不是恩典?是他忘恩负义养子不忠在先的!不是年遐龄帮了四哥,咱得承情,是他有负咱给的恩典!这个事情四嫂你弄反了。”
四福晋一愣,这又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角度。她是想着做人得有点人情味,可六弟妹所言,全都是皇家那一套。有时候她真觉得,天家无情这个话,还真对!
说实话,因着这些年在用年遐龄,跟年遐龄的妇人算是熟悉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有交情。这么一个有交情的人,低声下气的上门了,试问谁能做到一点情面都不讲!她掰不开这个面子,也想着翻脸未免太无情,因此,一直虚应着。今儿是年氏有孕了,她觉得有些事不问问心里不踏实,结果这一问,给出的答案是这样的。
她一直觉得六弟妹是个特别讲人情,又特别有人情的人,至少对明姑是如此。可这一说话,一把话说透,她觉得她得适应适应。怕是自己没找对自己的位子,没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
情面这个东西——有时候真不一定得讲。
她拍了拍桐桐的手,“我得多谢你,没你这番话,我心里还含混着呢。”难得是你跟我没藏私,有什么就跟我说了什么,“我知道了,这事我知道怎么办了。”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四福晋起身要走了,桐桐到底是没忍住,对四福晋有意给弘晖安排人这个事,她还是说了,“……先别着急,这个不单是弘晖,弘显也一样。就跟我成亲那几年,嬷嬷们盯着不叫我们胡闹一样,这对孩子的身子不好。过几年吧,等都大几岁的时候——再说。”
四福晋便笑了,“这个我知道!就是想挑几个模样好的放在身边瞧着,若是有性情好的再给。若是不行,就罢了。”
桐桐:“……”她又开始揉脑袋,感觉自己跟别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四福晋见桐桐怔愣着,眼里都是茫然,她便更笑了,“我跟大嫂二嫂三嫂刚才还商量这事呢。都说得挑老实本分的,别等将来娶了媳妇,再给媳妇添堵。”
可你们赏人本就是添堵。
这话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到底是忍住了。只说了一句,“……这老实本分的,一般都不算是聪明人吧?”
啊?
桐桐就道:“孩子的母亲若是聪明,孩子再笨也有样。孩子的母亲若是不聪明,孩子再聪明那也有样。民间那话咋说的?爹挫挫一个,娘挫挫一窝。这个放在脑子和智商上,道理是相通的。”
怕四福晋不信,她还举例,“您就说赫舍里皇额娘,没出阁的时候那就是有名的四全姑娘,您瞧如今的理亲王,聪明吧?
您再说惠妃娘娘,能生下皇长子,那不机灵?您再看看直郡王。
还有荣妃,当年受宠了小十年,这可不是只长的好看就行吧?您再看三爷,虽然性格上有点小缺陷,但人家文武之道都没落下,这个您得承认吧?
再说宜妃娘娘,长的高壮高壮的,不能以容貌取胜,可人家还是生了仨儿子,那是一般的聪明吗?您看看人家那三个儿子,哪个不聪明了?五爷敦厚的是性情,不是智商堪忧,对吧?老九有点蠢,那只凭那做生意的本事,那脑子在有些方面一般人比的了?再就是良妃,能从辛者库脱颖而出,生下皇子,你觉得她除了长相,没脑子成吗?
更不要说咱家额娘了……”生下的这些孩子,是你家爷笨还是我家爷不灵性,就是老十四,那是个蠢蛋吗?
皇上选妃跟一般人家纳妾不一样,人家哪怕是妃子那选进去的一定是人尖尖呀!你们一个个的,还专挑老实的,这是怕将来的孙子太聪明吗?
把四福晋给说的含混了,“那这还……不能给安排了?”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就是告诉你,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四福晋傻眼:这要是不听,将来一代不如一代的锅,别是叫我们给背了吧?
桐桐呵呵两声:“那可保不齐!”
第200章 梦里清欢(200)
四福晋出去就跟其他几个福晋嘀咕去了,然后七福晋觉得,我果然很聪明,早就意识到这种遗传的重要性了。然后马上加入话题,这个那个的一说,把其他人听的越发一愣一愣的。
二福晋心里说:弘晳那样,可见还是随了他额娘了!
她这样的表情大家一看就懂,然后觉得回去就能理直气壮的跟他们家爷掰扯道理:看!弘晳就是个例子!理亲王那么个人,怎么可能弘晳就那样呢?必是他额娘那边不大好,不算太聪明,所以,就成了那样了。
五福晋还有更大胆的等着她家爷呢,在马车上的时候就说,“……你瞧后来皇上只偏爱长的好的小答应小常在,所以,老十四之后的皇子比不上你们这些大点的……”
把五爷说的恨不能缝了五福晋的嘴,但想想被送到老九身边的长子,这小子要不是耍聪明都是小聪明,又何至于呢?这耍小聪明的样子可不跟他额娘一模一样的。
得得得!你有理!你最有理!但再有理,别拿皇上说事,成吗?
而一样在马车上的明姑,抱着弘旺心里紧了紧。她忘不了听了几位福晋的话之后的年氏,年氏瞟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轻蔑。
是啊!是一种轻蔑。
那眼神好似在说,你养了爷的长子又如何?就弘旺那出身,他额娘能是多聪明的人?他舅舅家又能有多机灵?
是啊!年氏不同!年氏的父亲高官显位,年氏的歌哥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算是人精子。而年氏的孩子,会笨吗?
笨不了的。
偏巧,年氏有孕了,年氏入府就是侧福晋,年氏的孩子出身比弘旺高!弘旺占着长子的位子,碍眼了呀!
怎么办?
明姑跟弘旺商量,“额娘想着,过完年就求了你阿玛,咱们住到城外的别院去,你说好吗?”
弘旺有些不明白,“都有谁去?”
“就咱们院子的人。我和你两个娘亲,再带上你和你姐姐,咱们挪到别院去住,好不好?”
弘旺一下子就高兴,“离马球场近的那个别院?”
是啊!就是那个别院。
“阿玛不去吗?”
“阿玛怕是有差事,过了年就得走。”明姑是这么跟孩子解释的。
弘旺一下子就懂了,“阿玛走了,福晋和年侧福晋会说我和姐姐,是不是?”
额娘不会再叫人说你的,所以,咱走,离的远远的,她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咱一步一步来,额娘总能想法子给你挣个体面的。
明姑的手在弘旺的头上慢慢揉揉,“额娘主要是怕你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别院离庄子近,能叫你们看看四时节气的时候地里该种什么,该收什么。以后正经的进学了,怕是没那么些时间了。”
好啊!弘旺特别高兴!就这么定了。
明姑抱着孩子,心道:福晋们说的有道理吗?有!人的脑子好使不好使,这可能是受父母的影响。但人得相信勤能补拙。
她也没见过聪明的孩子是聪明成什么样的,但她没觉得弘旺比谁笨了。一个不笨的孩子,只要教好,难道不能有成就吗?我还就不信了,我教不出个好孩子来。
回府了,弘旺牵着额娘的手,扭脸看阿玛。
阿玛过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跟你额娘回去,要听话。”
弘旺想说阿玛你跟我们回吧。可看了看额娘他还是没说,然后看着他阿玛拉着年侧妃先走了。他仰头看看额娘,额娘也含笑看他,他咧嘴朝额娘笑了一下,但心里却有点难受。
隔壁的府里隐隐的传来呼喊声,肯定是四伯府里的堂兄弟在玩耍吧。他低声问,“我能去四伯家玩吗?”
明姑笑道:“天太冷了,等开春吧。”
哦!孩子悻悻的,抬脚踢着小石子,一步一步的往院子里去。
明姑却朝隔壁府里瞧了一眼,那位四福晋如今手忙脚乱着呢,要找自己的位置,那且不容易呢。宫里从来不缺坐在高位上却不会驾驭高位的人,就像是宫里那位贵妃。她是皇上的表妹,虽然无子,皇上也没想着叫她有孩子,可身在贵妃位上,其实能做的事不少。可惜,这位见了有子的妃嫔就怯了。早前有太子的时候,你躲开这是对的!但如今情况变了,你可以去亲近德妃了,可她依然不动地方。等闲不是大场合,她都不带出寝宫的。
就是这么一种人,自保的办法有,谁都不得罪的能为她也有。但就是不会审时度势,跟不上大势的脚步。
许是在宫里见的人多了吧,明姑觉得暂时不要去打搅四福晋,叫她调整调整状态。
事实上,那边四福晋没瞒着她家爷,把跟桐桐说的,在马车上又跟她家爷说了一遍。
四王爷就看了福晋一眼,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要是觉得分不轻轻重,那就把送到后面的帖子先都放到前面来,爷叫人分拣了,你能见的,你见见。若是不合适见的,那你暂时别见。你觉得可行?”
四福晋长吁了一口气,“阿弥陀佛,爷能这般体谅,妾身感激不尽。”
她家爷怔愣着看了她半晌,发现她说的竟然是真的!她把这种变故看作是一种负担,他的提议其实已经收缴了她一部分权利了,但她是真的轻松了,就是觉得很麻烦,能甩出去就很高兴。
四福晋也不好意思,“妾身有自知之明,知道实在是做不了,也懂了一个不小心就得惹乱子的道理……那真不能巴着不撒手呀!您哪怕交给幕僚去区分呢,回头您叫人给列条陈,您说要见谁,我就见谁,您说要赏谁我就赏谁。您说厚赏谁我就厚赏谁,说冷待谁就冷待谁。您放心,这个我是做的来的。”
四王爷:“……好的!”那就这样吧。
然后果然就万事通达,再没出过差错。
弘晖来跟桐桐学这件事,“我觉得也好,我额娘的性子就是那般的。若是她想学,那多问问阿玛,阿玛再忙也会提点的。但她自来没觉得女人该管外面的事,一旦发现跟外面的事是牵着的,她先就退缩了。”怕越过了不该越过了那条线,这倒是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既然她觉得好,阿玛也能安排好,虽不出彩,但也没犯错,那这便是可行的。”
说着,弘晖就看娘亲,“娘,您做的事我都懂是什么意思,提升女子地位这是一个特别长期才能做到的事。皇祖父未必看不懂这其中的意思。我今儿跟娘说一句心里话……”
嗯!你说!
弘晖靠在娘亲身上,声音低低的,“若是皇祖父还能活十年,那位子肯定就给了爹爹了,延缓十年,再叫爹爹缓慢的去变,出不了大乱子。若是皇祖父再活二十年,那爹爹和我阿玛都没戏,不是儿子就是弘显,因为我们刚到了壮年了,雄心壮志比爹爹和阿玛要盛一层。可皇祖父若是突然不好了,那皇位给阿玛的可能要比给爹爹大。因为阿玛比爹爹保守一些!阿玛认同爹爹的所思所想,但步子一定比爹爹更谨慎。”
桐桐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弘晖的手,“你说的对!确实是如此!但不管是谁,在我和你爹爹的心里,是一样的。你们哥俩更该有这个平常心,可明白?”
弘晖的下巴在娘亲的肩膀上一蹭一蹭的,然后点头,“儿子明白。”
桐桐就叹气,“我和你爹爹是盼着皇上能长寿的,不是为了那个位子,就单纯的希望老爷子长寿一点。能叫老爷子瞧瞧将来的盛世也是好的!”
可那话怎么说的?不是所有的改变都是好的,变故骤然的谁都没有预料到。
开年了,理亲王和直亲王都往福建去了,直亲王领着部署海防的差事,理亲王要调拨人去建海岛,不用总盯着吧,但至少得把事情理顺了再说。
于是,两人都走了!理亲王本是总领着朝廷事务的,如今由老四接替,朝廷事务老四先处理。直亲王总领军务,差事嗣谒接替了,叫直亲王能腾出手专注于海防事务。
老八要走了,跟老九和老十一起,这次便是要寻机拿下琉球一带的,他把赈灾的那一摊子扔给十三了。
十三的西北军务全扔了十四,十四即可启程往西北去了。
然后人都撒出去了,但朝廷并没有因为少了谁就乱了,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按说这挺好的呀。
可谁知道变故皱起,到了秋里,先是听说直亲王出海了,遇上风暴,失去了消息,皇上给急的呀,当时就不好了。再是给调养,可没有直亲王的消息传,那就歇不下,熬人的呀!这么着得有一个月吧,先是找到直亲王了,只说人好好的,无碍,咱们的船性能很好,在一处岛屿搁浅了一段时间,送折子之前,人已经在福建了。皇上才说放下心来了,紧跟着,老八老九老十联名上折子——琉球拿下了!如今年羹尧驻守琉球,他们不日则返。然后皇上又有点不好了,大惊大喜之下,倒下的有点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