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西林觉罗家真成侯爵了。为啥的?
一家子接旨后面面相觑,有点懵呀!上去的也不是我家姑爷,虽然所有皇子都拿咱当外家,但咱知道,咱不是。
可如今这侯爵升的简直莫名其妙。
别管为啥的,去谢恩吧。这个得先递牌子,什么时候叫了,什么时候再过去。
家里的太夫人又去烧香拜佛的,你要细听的话就能听到,老太太念叨的是:阿弥陀佛,可别叫这个梦醒来呀!
是的!一直就跟做梦似得,梦太美,不敢醒。
对下面的人来说,恩典是天大的事情。可对上面的人来说,不过是父子之间在饭桌上说话呢。直亲王和理亲王真得走了,事不能半途而废,回来已经耽搁了几个月了,不能再被耽搁了。
直亲王过来,一是再瞧瞧老阿玛,二是跟老阿玛说一声,得走了,“三两年之后,儿子把一切安排好,肯定就回来。若是赶上海上天气不好的时候,什么都得停顿下来。那儿子就回来,走水路要不了多少日子,回来瞧瞧您,成吗?”
肯定成呀,“你把孩子们都送来,小的叫你额娘管着,像是弘昱,你给送来再念两年书,要是念的好,也该领差事了。”
老四赶紧接话,“孩子的亲事也不能再拖了,回头叫皇后跟大嫂商量。”
直亲王却道:“皇上不是才赏了西林觉罗家吗?他家有合适的姑娘吗?要是有,捡年纪合适的指婚给弘昱吧。他家的姑娘是好的!”
嗣谒在心里算了算,“他家的大格格今年好似十二了……”
那这过了年就都十三了,直亲王就说,“要是瞧着弘昱还成,找你四哥给指婚吧。”
嗣谒没急着应承:“回头叫大嫂再瞧瞧,大嫂瞧上了,弟弟再找四哥说这个事。”
行!家事托付完了。
理亲王说的也是家事,“格格们的婚事,你照着大驸马和二驸马的样儿,再挑几个出来叫皇阿玛瞧瞧,要是行,就给指婚吧。”
是说不挑门第,但要挑人。
嗣谒也应承了,转脸就看老八,“你这一去,那边且有些年乱呢,没法带孩子去吧。你要是放心,就把孩子送来,养在皇阿玛跟前。一旬回家一次,别叫孩子跟家里生分了就行,你说呢?”
老四垂着眼睑,心里却点头,这话要是自己说,就像是跟老八要质子似得。但老六说出来,又是养在皇阿玛跟前,有毛病吗?
没毛病吧!老八不在,叫孩子承欢老人膝下,不应该呀?更何况,还有良妃在园子里住着呢,孩子跟着亲玛法亲玛嚒,还委屈了?
老八愣了一下,带着孩子确实不合适,明姑教养的话……确实有些欠缺,能养在皇阿玛膝下,自然是最好的安排了。
他一口就应下来了,但还是有事要恳求的,他就直言说,“这次走,臣弟想带侧福晋年氏。”
这个都能理解,要用年羹尧,把年氏带在身边才是对的!要是生个儿子,那就是年羹尧亲外甥的封地。这个利益纽带才算是绑结实了。
所以,带吧,只管带便是了。
老九就问:“八哥不带八嫂去呀?”
其实带着福晋并不妨碍,因为八嫂不能生,生孩子的还是年氏,这并不会影响他跟年羹尧的关系。
而且,八嫂这么关着,也不是办法。要是带出去,她这种泼辣的主妇,说不定反而是你的帮手也不一定。
八爷还是摇头,“她性情左了,年氏弱……”
怕八福晋拿年氏做筏子,反倒是激化跟年羹尧的矛盾。
九爷就闭嘴了,确实,他确实不能保证八福晋不弄死年氏。
老圣人就问:“你也现在要走?”
九爷把汤咽下去:“儿子不急呀,开春再走也行。”
“那你来干嘛?”也没继续送银子来,所以,你跑来是为啥的?
九爷:“……”我额娘在这边住着呢,我不看您还不看我额娘了吗?真有意思!而且,我今儿主要是去圆明园的,结果进去的时候老四都收拾好了要上这边来,这不是顺道就跟过来了吗?他就说了,“儿子好容易得一儿子,最近忙的呀,我儿子的满月都没办。而且,我儿子还没名字呢,这是我的嫡长子呀!”是不是得给赐名呀?
老圣人就指了指老四,“找你四哥赐名去。”
有祖父在,不该祖父给赐名吗?
九爷就觉得,这不给银子之后,老爷子果然是翻脸不认人了,他从鼻子里发出个不知道是嗯还是哼的音来,然后看老四。
老四愣了一下,“等朕闲了,叫宗人府拿了名单来,看还有哪个字没用,给你挑一个好的。”
老九:“……”算了!我憋气!再憋气!我的嫡长子呀,这么随便的吗?
嗣谒就道:“来的晚了,你也没说得预留一个出来呀!”
老九觉得饭菜不错,不是往常那种老几样,吃的不错,但就着气吃下去,感觉有点难消化。
老圣人吃好了,才要起身去喝茶呢。一扭脸,就见弘暚拉着才得的小獒犬的腿就过来了。
他一下子就笑了,“吃饭了吗?怎么跑玛法这里祸祸来了?”
他这一说话,这哥几个才看过去。
小人拉着个小狗,狗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在地上拖着呢,一动不动。自家这三寸豆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肉滚滚的一个,正往过走呢。
嗣谒就道:“快把天狼放了。”
这是才给老爷子找来的狗,没事了喂喂狗,好歹找点事干呀!结果才养了没三天,怎么就被弘暚给逮住了呢?
这丫头往脚踏上一坐,把狗狗往怀里一抱,“它……要来……他们……不让……”
说话都不连贯,属于腿比嘴快的孩子。
外面跟着养狗的奴才,还有跟着格格的奶嬷嬷,都不敢进来。但孩子说的意思大家听明白了,就是狗要往这边来,奴才们不敢叫过来打搅主子。于是,她瞧着狗狗可怜,就给带来了。
老圣人还挺高兴的,“知道天狼为什么要来吗?”
弘暚就摸狗鼻子,“它可灵了……有肉……”说着就往饭桌上看。
他九叔才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正要往嘴里放呢,被侄女给盯住了。他是吃也对,不吃也不对,干脆就放下了,“哟!你这帮着狗跟九叔抢肉吃呢!”
弘暚眼睛一亮,抱着狗狗就冲着她九叔去,到了跟前一手搂住狗狗,一手伸着,“九叔……肉……”
九爷瞧她抱不住狗,那么单手搂着狗脖子,再勒一会子狗命得没了。直接连碟子都给了,“别用手喂,再给你咬了。”
老四就瞧着弘暚真就端着碟子喂狗去了,老爷子看的可高兴了。
完了,好好的成套餐具,愣是被拿走一只喂狗去了,这边又得补一套了?
这怎么从上到下除了朕一家,都过的挺奢靡呀!
老九不说了,人家有银子。老六家……六弟妹挣的多,花费本也应该。可看今儿这菜色,真就是再普通没有的用料,只是做的精细而已。而且菜色没有多的,几个人吃就是几个人的量,基本没剩下的。可见这还是按着简朴那一套来的。至于弘暚,孩子又不懂事。她九叔给了,她皇祖父又没说不对,然后孩子就不知道不可以用人用的餐具来喂狗,对吧?
所以,孩子交给老爷子带,这个唯一的不好可能就是染上老爷子奢靡的习惯。
嗣谒抱着睡着了弘暚是晚上才回来的,这丫头玩累了,睡的可踏实了。
桐桐才说问嗣谒皇上赏赐娘家的事呢,可这边一把闺女的披风解开,就觉得不对,孩子身上这个毛是什么?
“是不是又撵良太妃的绿眼猫了?”她问奶嬷嬷,“不是说不叫去太妃那边祸祸吗?”
奶嬷嬷不敢抬头,嗣谒才说,“没有,今儿在皇阿玛那边呢,我跟皇阿玛说话呢,她跟天狼在天狼的窝里睡着了。”
桐桐:“……”虽然天狼的窝一般人家的卧室都比不上,但那也是狗窝呀!
嗣谒反而不在意,“没事,她高兴就好。”
那她可太高兴了,没这么惯孩子的。
她这边一边拾掇孩子,一边问赏赐娘家的事。
嗣谒就道:“赏了就接着便是了,没事。”
行吧!没事就没事!她把孩子安置好,就又道:“皇上也太简朴了,我今儿才听说,皇上和皇后除了礼服,常服一季只许两身。皇子们也是一样,可这两身不够。弘晖和弘显长的快,今年的份例都用完了!俩孩子今儿回来跟我要爷早年的旧衣裳……”
那衣裳都是皇子的规格,他们可以穿。
桐桐就觉得,“他这个皇帝当的,在找虐吧。”
嗣谒就笑,“这是好的呀!从上到下都该简朴些。至于皇阿玛和娘娘们,谁都有儿女孝顺呢,老爷子这么多儿子呢,这么多儿子奉养,如今这能算是奢靡?”
那不能!
这不就得了!老四爱简朴就简朴去!没瞧见老爷子都不言语吗?
但你们这些兄弟背后得笑死老四的:一顿一荤一素一汤,三更睡五更起,衣裳不能添,小老婆不敢找。
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吃的还没猪丰盛。还别说,这样的皇帝,谁当谁知道。
桐桐还问:“这边库房里放着好些皮袄子,都是早年下面进上来给老爷子的,崭新的,压根就没上身过。老爷子也不穿,那规格除了皇上也没人能穿。再放毛色就不好看了,要不然给那边园子送去,叫改改?”
嗣谒:“……”老四会以为你在讥讽他!
第212章 梦里清欢(212)
真不是桐桐讥讽老四,实在是这个简朴闹的吧,感觉哪哪都不对!那么些个孩子,主要是长在自家的吧。但别管叫穿戴的好坏,至少养了一群孩子也没叫孩子缺衣少穿呀!现在可好了,都是皇子了,然后衣裳不够穿了!
闹呢吗这不是!
你不叫穿就不穿了?不穿你们两口子别穿,孩子该穿还得穿。我手里捏着尚方宝剑我怕啥?
她第二天就找皇太后去了,反正就是您家的两个大孙子长的太快,衣裳小了,没份例可用了,竟然想找旧衣裳穿。
太后愣了半晌,“哪能叫孩子没衣裳穿呀?”
是啊!您家宝贝孙子们不能没衣裳穿。
“皇上不叫给做,那我这个祖母给孩子们赏的,还不能穿了?”
对的!您可以给您的孙子们赏的!
太后一点也没觉得是拆他家老四的台了,这会子真觉得皇后是死心眼。不够穿你不会过来说一声呗!叫他只管简朴他的去,他的规矩摆出来是给人看的,但太上皇和自己赏赐的,这却是长辈的心意,还不能用了?
太后直接叫人开库房,不仅要给皇子们做,还给皇上和皇后做。另外,还有各个老阿哥老福晋,作为太后,过年了给孩子们赏赐点衣裳,不该吗?
桐桐就帮着开库房看料子,然后提醒太后,“这么多赏的话,料还真不够。”
存了那么多都不够吗?
“嗯呢!不够!”桐桐见太后犯难,就提议道:“您这边没了,皇阿玛那边该是有的。”
把太后给说愣了,“老圣人那边肯定有呀!但是……”
但是什么?没有但是!“您是正妻呀,您在干正事!也没赏赐给外人,对吧?您不能去要吗?”
给太后说的眼睛都瞪起来了,“你叫我去跟老圣人要他私库里的东西?”
怎么是要呢?您本来就有权利拿的。
太后的手都抖了,眼睛却亮晶晶的,犹豫了半晌还是不敢,“……这怕是不好吧?”
“没事,您只管把总管叫来,吩咐他去取就是了。”桐桐真是这么觉得,她用赵其山可顺手了。虽然苏培盛更顺眼一些,但是等闲也见不到他呀!而且,这小子见了自家不是没事就躲了,老溜边走,应该是怕自家爷跟皇上讨要他。
太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人去喊魏珠了。
在魏珠来以前,桐桐又低声道:“该把太妃们请来的!给各位王爷的,这不得送到心坎上呀!”
对对对!再对没有了!叫她们自己挑,那就没怨言了。
魏珠在东路,远着呢,娘娘们却住的很近便,这边一叫,就都来了。还以为攒场子是为了打牌呢。结果来了才发现,太后说的是给王府甚至公主府送赏赐的事。
哎呀!这个可以有的呀!给自家的孩子谋福利,这是好事。大家商量的热火朝天的,然后魏珠来了。这些太妃们并不知道魏珠为啥来的,来就来吧,进来就是。
然后魏珠就进来了,进来了就一愣,怎么这么多人?
魏珠也是个体面人,团团见礼之后,就等着吩咐呢。毕竟太后叫了,虽然不知道啥事。像是他这种的,管着老圣人私库这种的,除非老圣人要赏人,否则用不上他。谁也无权用他!
这会子太后坐在上面,太妃们做了两排,而太后坐在上面却有点如坐针毡的样子,魏珠还以为太妃们为难太后呢,结果发现太后是看了六福晋好几眼之后才‘那个’了一声。
他恭敬的站着,想听听太后难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还有,为啥要看六福晋呢?他瞄了六福晋一眼,正好逮住六福晋给了太后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是啥意思?六福晋撺掇太后是为了啥事的?
就见太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说,“……你去把库房打开,叫六福晋去挑几箱好料子,天冷了,给皇上和各位王爷的冬衣还没给做呢。”
魏珠:“……”等等!等等!奴才没反应过来,您叫奴才缓一缓。您说叫奴才干嘛去?
开了库房?叫六福晋选料子?
不是!太后娘娘呀,您在宫里谨慎了一辈子了,您告诉奴才,老圣人的库房能私下给开了吗?
不仅她愣了,太妃们也愣住了,好半晌,静悄悄的,谁都没说话。
还是宜太妃反应的快,她先开口道:“这奴才,站着干什么?太后都发话了,还站着不动地方,是几个意思呀?太后关心皇上和王爷们,想给添几身御寒的衣物,这不该呀!”没见识的!这位是太后,我们都是皇太贵妃,位比副后,怎么就不能叫开老圣人的私库了?
荣太妃一想也对,这要不给老圣人掏空了,老圣人的私库将来给谁呢?
怕是皇上和老六都没戏,那是给直亲王和理亲王攒着的。老圣人偏心了一辈子,也没偏心到自家老三身上来,如今见者有份,一点一点的从老圣人身上薅呀!
有人出头怕什么呀?
所以她就说,“都是给皇上和王爷们了,都是老圣人的儿子,也没给别人。你这奴才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圣人不舍得给呢。”
这话说的可要命了!老圣人连皇位都给了皇上了,还有啥舍不得的?
不过这个事呀,真不是这么办的?!
良太妃声音柔柔的,“老八要走了,也不知道皇上存的好药材能不能拿一些,给老八带上。去那么远,光是水土不服就能要命……”
太后当然说没问题呀,“老六家的懂药材,叫她去挑。”
桐桐狠狠的点头,对的!叫我去挑,我一准能挑到合适的。
惠太妃跟着笑,“那给直亲王也挑些吧,他出门我也不放心。”
好的!连理亲王和九爷的一道儿,全都挑出来。宜太妃还瞥了惠太妃一眼,这是啥意思?老圣人可偏着你儿子呢。
惠太妃才不认了,哪有一点偏着老大的意思?要真是偏着老大的心和偏着老二的心是一样的,那为啥老二的园子修的跟天上的宫殿似得,我儿子苦哈哈的只有十来亩大的别院?
差好多的好吗?
理亲王没额娘,老圣人护犊子的很,就怕谁错待了他家老二。
咱也没人是后妈,也没人敢当后妈,可其实咱是担了后妈的名那么些年了!咱就干点有失偏颇的事怎么了?就给自家儿子划拉了,怎么着吧?
这一个个的态度,给太后胆气了。她一脸的不悦,说魏珠,“你就说你这奴才还能不能当差。”
皇上的亲额娘呢,咱敢不听吗?
魏珠只能在面上应承了,“奴才这就去……”
话没说完,太后就看儿媳妇,“老六家的,你跟着去吧。”
桐桐福了福身,就看着魏珠笑,“谙达带路?”
魏珠干笑两声,“奴才带路……奴才带路……”但他真不敢不说一声就由着六福晋奉命去打劫老圣人,他多滑头的,出来了就说,“奴才出来没带钥匙,也没带册子,您容奴才回去去取……”
是不是去禀报的这不重要,老圣人要面子,不会不给的。
她特大度,“只管去吧,我看看景儿,顺便喂喂仙鹤,然后去库房那边等着你。”
嗳嗳嗳!好的!您慢慢玩吧。
桐桐真去喂仙鹤去了,雪地里嬉戏的仙鹤,真跟水墨画上飞下来的一样,别提多好看了!她的荷包里随时都装着谷物,就是喂这小东西的。
那边魏珠瞧着六福晋真扑腾着去玩仙鹤去了,赶紧撒丫子就跑。转弯的时候又朝后看了一眼,真觉得六福晋比皇后要好命!皇后是标准的皇家儿媳妇,而六福晋生生把她活成了皇家得宠公主的样儿。
瞧她朗声大笑的样儿,真比公主尊贵自在。
而且,这心态是真好,自由自在在雪里追着仙鹤嬉戏,真跟二八少女似得,无忧无虑的!
六福晋这种的吧,也不知道是傻大胆呢,还是心态好,她这是撺掇了多大的事呀,人家照玩不误。
老圣人正在亭子里带着几个致仕的老大人画画呢,园子里的梅花开的好,这会子正画红梅呢。十格格带着天狼在梅花林里跌跌撞撞的跑,人走不稳,狗也跑不稳,一会子就滚做一团,半晌都起不来,可老圣人就是瞧着好,看的可高兴呢,人家在画梅花,他在画顽童雪地遭犬戏。
正得趣呢,就见李德全急匆匆的出去了,跟魏珠那俩奴才在亭子外嘀嘀咕咕的。
不大功夫,李德全就进来了。他也停笔了,只叫其他人,“你们画你们的,朕更衣去,随后就来。”
绕走了,李德全带着魏珠到隔间里,这才把事情说了。
老圣人以为他听错了,“叫你开库房,她们打发老六家的去选?”
嗯呢!
老圣人还看李德全,“朕下过旨意说许她们动朕的私库了?”
李德全尬笑,然后小声了嘀咕了一句:“……那是太后和贵太妃!”
啥意思?
意思就是:三妻四妾中的‘三妻’,她们都算。
妻嘛,您以前不懂,但是以后大概得懂一懂了。您可以把着钥匙,但是她们真有权主动跟您要的。
老圣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了,“德妃没这个胆子,谁撺掇的?”
魏珠低头:除了六福晋也没人有这胆子了。
老圣人:“……”哪有儿媳妇撺掇着婆婆收缴公公私库的?
不像话!!
第213章 梦里清欢(213)
这都张口要了,还是给儿子孙子做衣裳的,那这能不给吗?
老圣人摆摆手,去去去!找去,看她能找多少东西去。
这儿媳妇子怎么就那么不经夸呢。
然后魏珠应承了一声,要走了才问,“老圣人您看,开哪个库房合适?”
老圣人笑了一声,“你都带上,看她想开几个库房。”
嗻!
于是,桐桐就见魏珠端着一盘的钥匙,后面跟着一串太监,抬着的箱子里隔着的都是册子。
这么多呀!
魏珠恭敬的把放钥匙的盘放在班房的小几上:“福晋,都在这儿了。”桐桐扫了一眼,“布匹在哪个库里?”
魏珠愣了一下,“缎库有九个库房,您要瞧哪个库房的?”
桐桐把钥匙上的标记看了一下,然后就懂了,私库的管理都是按照广储司那一套办法来的。广储司归内务府管,管着皇室所用的所有物品。他们给分类就是银、皮、瓷、缎、衣、茶六库。
但要只看名字,你绝对找不到东西。
像是呢绒,象牙,犀角这些,他们给归到皮这一类里。
可呢绒这东西,其实还是布,冬天做衣裳还就少不了它,那这个库房你说开不开。
缎库肯定是包含了各种布匹,但是,想找药材,就得去茶库找,这地方包含了像是人参、名贵药材,颜料绒线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另外还有衣库,进上来的衣裳没穿,都在库里存着,这其实就是一种浪费。
布料这东西,你就是保存的再好,它能不烂吗?
一边是皇上嚷着要简朴,一边是库房里的东西在浪费,皇家这一套,桐桐是看不懂的。
咱不是非盯着老人的私产给瓜分了,最初的想法就是把不必要的浪费给减免掉。这位皇上那么龟毛的性子,既不能拧着他来,还得叫大家过的相对舒服自在一点,就得想想法子。
在心里这一扒拉,就发现除了银库和瓷库不用打开之外,其他的都得打开扒拉一遍。
银库里放着金银以及金银玉石器皿,属于贵重的那一拨。瓷库里除了瓷器,像是铜器、锡器,以及一些珐琅之类的,反正是比不上金银玉器贵重的,都在这里收着呢。
林雨桐还问了一句,“珍珠在哪放的?”
啊?
啊!就是珍珠!这玩意也不能放的时间太久了。库房里肯定不止老圣人自己的东西,还有原本的老底子,像是孝庄老祖宗的。珍珠这东西,最多也就一百来年就完蛋了。说起来时间是长,但其实有个五十年,基本就没啥光泽度了。别是库房里还放着这玩意等着坏呢吧?
她这么问魏珠,把魏珠问的都缩了脖子,“有……有一些时间久的,老圣人登基之前的有,老圣人登基之后的也有……”
那现在都康熙五十三年了好吗?
明年就是雍正元年,还真有珍珠给放了几十年了。
魏珠还委屈呢,这玩意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自己掌管的。交到自己手里就是个这个样子!赏人也不会选这种放的久的,那这放着谁也不敢动,那么些个好东西,谁想着它干嘛?但是用也不敢用,放着成了一堆渣都行,只要东西在,这都好说。但说要是敢擅自动用,这是会要命的。
把桐桐给心疼的呀,“糟践呀!”这就是没有一个人帮着当家的坏处!完全不懂怎么调配资源,“那些老东西,在哪个库房放着呢?”
魏珠指了指瓷库,“给挪到瓷库了。”
那就除了银库那些放不坏的东西,其他五库咱都给瞧瞧?
却不想魏珠自己道:“要不,银库也开了瞧瞧。有些饰品上有金银也有珍珠。肯定有年份很久的老东西了。不行的话,就得叫匠人把老珠子取下来换一换。”否则,还是得搁坏。
桐桐都讶异了,“也有放了几十年的?”
嗯呢!还不少。
桐桐都挠头了,“今儿肯定是整理不完的。”
是的!
“那就先紧着布匹这边来吧,剩下的咱慢慢捋。”都倒腾一遍吧。成!主要是咱担不起白白糟践东西的名声。如今这位皇上都没衣裳穿了,这边却白白放着往坏了放,这错当然不是老圣人的,要错只能是自己这种管钥匙的!
那就不如叫六福晋搁在里面折腾吧。折腾成啥样都成,又不赖咱。
这库房一打开,里面按照年份摆着呢,竟然有半拉子库房的东西是顺治年间的。什么绸缎绢布,我的老天爷呀,就在这里放着呢。
最老的几十箱子,是明时皇宫里就有的,因着精美,一直就没怎么动过。
桐桐一一给打开了看了,然后就叫给这些箱子贴上签子,她说魏珠,“你记上,这些东西再搁就坏了,回头得叫咱们六爷想办法弄几个玻璃罩子,回头大清珍宝阁建起来了,这东西能单放一层保存。这是实物档案,意义不一样!”
魏珠不明白这个实物档案是什么意思,以他的想法,把前明的东西当战利品展出,这是宣扬国威的。于是,特利索的记下了。
心里还说:人家六福晋动老圣人的东西,都动的这么有心眼。瞧着吧,老圣人知道了也只有高兴的份。
桐桐哪里管他怎么想,只挨个看其余织物,每一年她都单挑出各种精品一箱子,这东西都该妥善的保存起来,这些连起来,就是完整的丝织物行业的发展史。都是最高的水准!
剩下的,就不用这么存了。挑着往出抬,也叫人登记好,咱拿走的是哪些,留下的是哪些。
魏珠就低声道:“这都是早年的花样了,如今都不时兴了。”
桐桐摇头,“皇家穿什么,就会时兴什么。”这倒也是!
把好的老料子抬了一些,然后再把前几年,各种棉布抬了不少出来。这都是各地的进献上来的,不一定最好,他们就是想叫上面看看他们当地能产这个玩意了。
这东西皇家用的更少,堆了那么老些。
这次桐桐没客气,就是这棉布,可劲的往外搬。
是!皇上是能做两件常服,但那是好料子呀!咱不用好料子行不行,就是棉布的袍子,花上半吊钱老百姓都能置办一身的,穿这个行不行?
简朴不一定得不穿吧,咱日常就往朴素上穿不就行了。
魏珠都不知道要这些棉布干什么用的,但桐桐先挑了这些,得给太后那边送去,“库房先封了,明儿咱继续规整。”
好的!
然后太后和太妃们就等来了这么些东西,“棉布呀……”真不咋值钱。
桐桐却跟太后笑道:“棉布穿着才舒服呢,透气吸汗,再合适没有了。给皇上和皇子们多做几身……”
太后一下子懂了:对嘛!老四要简朴,那就简朴好了!
她这个做额娘的,既叫孩子有衣裳穿,又不算违背了皇上的意思,这个事办的,合适!
桐桐又指了几箱子好料子,“八爷要去的地方,是个得摆富贵的地方,给选的都是好东西。”
良太妃就去瞧了,然后哎哟了一声,“这可是当年那一年也没几匹的雪缎?”
是呢!桐桐就笑,“人都说穷家富路的!百姓人家,若是家里有人需得出门,那这一定得体面,不能叫人小瞧了去!家里便是拮据点,也得叫出门的人宽裕。”所以,委屈谁也不会委屈了八爷。
宜太妃就看了桐桐一眼,这个六福晋,当真是精明的很,会做人又会说话。
给八爷的不一样,但偏又给出了不一样的理由。你觉得这是优容是客气,是带着笼络的意思。但人家又说了,说是一家人,穷家富路的。皇上再简朴,也不会叫出门在外的兄弟受委屈。
事办的敞亮,话说的贴心。东西由太后直接赏下去,这其实太后帮着皇后把活给干了。
这些事男人想不到,太后当了一辈子妃子,上哪想到这些事去。还得亏了这么个人提点着太后,也不知道是老六背后给教的,还是人家本就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至于给直亲王和理亲王,甚至是九爷十爷的,桐桐又叫惠太妃宜太妃和太后瞧,“那边热,暑热的厉害。冬里的衣服,倒也不用那么些。我把这种透气轻薄不沾身的料子,拿出了八成来。剩下的给皇阿玛用,其余的都给四位爷单挑出来了。”
这东西每年进上来的不多,因着产量本就少的可怜,就是老圣人再疼理亲王,可男人家哪有那么细心的?压根就没想到要给带这些东西去。
惠太妃就拍了拍桐桐的手,然后转脸去奉承太后,“也就是您想着,惦记着这些孩子,便是我,这不也没想起来吗?”
太后一下子找到节奏了,“如今给做,怕是来不及。不若挑两个绣娘叫跟着,单管他们的要穿的衣裳。要不然,他们也未必记得这事,觉得东西好,估计还是得赏人。那就不如连料子带人赏下去,不穿都不成。”
宜太妃就笑:对!是得这样。
然后东西和人呼啦啦的出宫,给分赏下去了。
老圣人也正在听魏珠说这个,六福晋当时说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云云,“……奴才也不懂什么是实物档案,更不知道拿那些棉布和暑缎是做什么用的……”
他不知道,可老圣人知道。
尤其是李德全进来之后又嘀咕了几句,知道暑缎是出园子给几个要去南边的王爷送去了,他就更知道了。
知道了才不免怅然,觉得老六家这个媳妇吧,憨是憨了些,但品性确实上佳。要论起母仪天下的风范,她反倒是有几分这个意思了……
第214章 梦里清欢(214)
嗣谒愕然的看桐桐,“你真进了老爷子的私库了?”
嗯呢!明儿我还得去,一直到整理完为止。
嗣谒摸了摸桐桐的头,“你这个脑子呀!”桐桐就叹气,“我觉得最大的简朴就是物尽其用。”说完,她就看嗣谒,又说了一句,“我今儿还粗略的看了一下好些器皿,那都是非能工巧匠不能做的。”
嗣谒没动地方,听她往下说。
结果就听到她说,“这样的人都有一双巧手,不该把他们浪费在奢侈品器物上。”
嗣谒瞪大了一眼,你是什么都敢说。
桐桐嘟嘴,“我说的是实话!其实,应该将这些人再分类,他们确实再干不了别的更实在的事了,那就留下来继续做这些玩意。若是还能干一些更实在的活儿,就很不必这么浪费了。奢侈品这样的东西,多少是多,多少是少呢?一年又那么十几件精品,证明怎么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这就可以了。或是让商人以营利为目的去锻造去。若真有好的,还是会进上来的。朝廷又何苦再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去做这些个呢。简朴,我觉得不应该是看吃了几个穿了多少,而是从里外到的一种简朴之风。”
说着话,就把挑出来的棉布拿出来,拿了剪刀裁剪小衣裳。
“这是给弘暚的?”嗣谒看那颜色和大小,才这么问的。
桐桐点头,“皇上和老圣人包括皇后还有太后太妃们,都把这孩子宠的不像个样子了。”这是唯一一个跟皇子一样的格格,什么是千娇百宠,这就是了。
老圣人的公主多少个呢?小公主也有不少,但是太上皇把哪个带到前面去了?
可如今却没人禁着这丫头,她皇祖父见她的伯王叔王们,她在。她皇祖父见老臣,她还在,且不拘着她。她拿了她九叔的碟子喂狗,大臣们画画,她抱着狗到处的撒野。
这么宠可以,但是不能把她宠坏了。
既然承受了万千宠爱,她就得有将来当万千事端的本事。没的惯的没轻没重,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皇上再说简朴,可是在这个丫头身上也没见简朴。什么金丝银袄的,出去滚一圈回来就废了。所以,以后非正式场合,不许她穿的跟花孔雀似得,恨不能从头到脚样样都能讲出个来处来。
这不行!以后,就是棉布的衣裳,咱也不说粗布,就是细棉布,里里外外的都这么穿。孩子穿这些才舒服呢。
她这么跟嗣谒说着,还把裁剪出来的叫丫头嬷嬷们过来搭把手,“今晚上都熬一会子了,孩子的衣裳好做,今晚先做一身,明儿就叫她给换上。”
别说嗣谒了,就是嬷嬷和丫头都不舍得,哪里至于叫小主子穿成这样了呢?
桐桐的面色严肃下来,“都不许惯着,按我说的来。”
对几个阿哥爷都没这么严厉过,对软娇娇的小格格,却下了这样的狠心。
这会子一个个的都看自家爷:怎么办?要不要照做?
嗣谒叹了一声,“照做吧。”
自家这个闺女,是很难教的!他只想着叫孩子不受拘束,自由自在。但桐桐说的对,这个孩子的培养,得是方方面面的。
不能一方面由着她像男子一样不受拘束,一方面却又觉得是女孩子在物质上极尽娇宠。这般矛盾的教养下,孩子得养偏了。
所以,往常大家熟悉的珠光宝气的十格格不见了,换了一身红棉布的棉袄棉裤。因着外面还有雪,脚上的靴子倒不是棉靴,是一双早前做的没上脚的素面羊皮小靴子。
孩子并不知道美丑的年纪,被这么打扮了也很高兴。额娘还给她梳了羊角辫,一动一扑腾的,她抬手拽了拽,便抿着嘴笑,“挂铃铛……要铃铛……”
行!给你缠一对小小的金铃铛。
奶嬷嬷低声道:“福晋,那个铜铃铛,要不然给格格挂脚上。”
哦!懂了,这丫头爱瞎钻,下面的人怕看不住,这铃铛一响,就是方向。
行!挂上吧。
弘暚把脚翘起来叫挂了一个,然后还想再要一个,“给天狼挂……给天狼挂……”行行行!你一个,狗一个,可以了吗?
人家也不觉得这不是好话,接过去自己给挂脖子上,草草的吃了早饭,就嚷着要去找天狼,怎么就那么爱天狼呢。于是,老圣人就见到穿的跟土财主出身似得小孙女。人还没进来,铃铛声就传来了,透着一股子欢快,“皇玛法,我找……找天狼来了。”
从门槛上滚进来,小肉肉的身子还蹲了蹲算是见礼了,也不等说免礼就又跑了,找天狼去了。
然后天狼也挂了个铃铛,又从里面出来了,这又翻过大门槛要出去,“皇玛法……我找孔雀玩……”
哎呀!孔雀的尾巴得遭殃了。
孩子一出去,老圣人就跟李德全说,“那门槛叫人砍了吧,孩子翻着费劲。”
李德全:“……”门槛砍了——气派吗?
不气派了吧?
老圣人叹气,这个蠢材!气派不是摆出来的,这还看不出来吗?老六家的给孩子换了一身棉布衣裳,穿的还没你体面呢,可孩子还是那个在哪里都敢捣蛋的十格格,变了吗?
没变!
所以,这所谓的皇家气派,其实也可以改改了。
李德全就道:“那要不……也给您做一箱子棉布的?”
老圣人没搭理,觉得这奴才越发犯蠢了,“新朝新气象!朕这个老人就不用了。”说着他就摆手,“走走走,去瞧瞧老六给孩子们上课去!给朕也把小本本带上……”听着还怪新颖的。
说完就走,走了一半了,想起来了,“你跟魏珠叮嘱一声,叫他别管六福晋,只管由着六福晋收拾,等拾掇完了再一起来禀报,不用一天一跑,不像个样子。”
是!
然后魏珠真不管了,六福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桐桐就不客气了,先从布料和皮料入手吧!
布料除了特殊的,需要格外小心珍藏的。剩下的取了一部分作为珍藏的样品,其他的都可以使用了。她也不搬走,只是按照布料的新旧程度,还有珍贵程度再次分出来,贴上标签。哪些是今年要消耗完的,哪些是明年必须用掉的。管库房就是要把这些随时都会报废掉的合理利用。主子忘了,那你就得提醒呀!
如今这入册了,先紧着哪些用,心里有数了吧?
魏珠点头,都知道了!肯定记下了。
收拾完布料之后,这才开了皮料库。哎呀这一看,可给人心疼死了。这堆了几十年的皮料,都快不能用了呀!还有那被虫蛀了该怎么办?
魏珠给吓的不敢抬头,谁没事老翻腾皇上的库房呀。
桐桐可不客气,都给搬出来,该清理的清理,有手艺匠人呢,叫来看能不能修复一下。都是好皮子,皮毛打理一下看着还行。
那就可着这些皮子,清理修复全都改成大氅,放着也是放着,谁家也穿不了这么多大毛的衣裳呀!况且,每年都有新皮子入库,这玩意收拾好之后,从皇子皇孙到宗室大臣,做成大氅,都能往下赏赐的。今年这是新朝头一年,皇上并没有继承到先皇的遗产,所以他是真挺拮据的。又赶上正要施恩的时候,把这些拾掇好放着,皇上要赏人,只管拿单子叫人来取,叫上下都沐一沐皇上和老圣人的圣恩。
光是皮毛,魏珠就眼看着,六福晋给皇上腾了皮库里一半的库存。
还有呢绒,放着干啥呢?这玩意不也长虫吗?
而且,这早年存的多是荷兰进贡的,但是现在海运这么发达,外面的呢绒比库存的这个可好多了。取出一些精品作为样品,其他的重复的不用留了,这玩意做披风做大氅也很好,“宫里伺候的,主子身边的都是体面人。”她就跟魏珠说,“像是谙达这样的宫人,还有不少。回头把这些都做出来,也做成大氅,边角料做成鞋里子,又暖和又轻便。要论起辛苦,就数你们最辛苦。这些拿出来都分了吧。”
魏珠又感激又无措,然后眼看着老圣人的库存哗啦啦的这就没有了。
他都不知道六福晋是真简朴呢,还是抛费。
之后是去茶库,桐桐都纳闷,这么多茶叶用的了不?就是赏人和待客都加上,也用不了这么些吧?
留够足量的,剩下的都往下分。有些放旧的陈茶旧茶,这显见的是没法用了。
桐桐就问,“要是往年这个不能用了,怎么办的?”
还能怎么办?报个耗损,直接就给扔了。
你说桐桐能不心疼吗?这不是浪费吗?
除了极个别的越放越香醇的,其他的都得当年清完,隔年的茶叶就是没霉,味道也不好了。
魏珠就低声问,“那这陈茶……倒了?报耗损?”
干嘛倒了?又干嘛报耗损?
桐桐都给收缴了,“这玩意喝起来不行,但是放陈了的,只要没坏,就能当药用。回头我用茶叶再加上别的药材,做成好东西,给宫里的娘娘们分下去,不拘是清理牙齿,还是擦脸洗头,都用的上。”
行吧!茶就被这么清理了。
这里杂七杂八的放着绒线丝线这些东西,也是很迷的!干嘛收着这么些,“这几十年了,都没怎么动用过吧?”
是啊!早些年还会赏赐年轻的妃嫔,后来,老圣人连这个心境都没有了,就一直这么放着呢。
把桐桐看的挠头,放着丝线都干嘛使呢?颜色都不新鲜了!干嘛进上来,又干嘛老存着呢。老圣人有些行为叫她看的很懵,感觉这么些丝线用吧没法用,扔吧又怪可惜。
怎么办?
转了一圈,都给瞧了一遍之后,桐桐才说,“那……要不然拿出来,叫人给重新染色了,给公主和各府的格格分一分,叫她们随便去用吧。”哪怕是打赏呢,对吧?
魏珠尬笑,照您这么处理的话,老圣人还剩下啥?
这有剩下的价值吗?库存该一个高大上的东西吧!其他的留着干嘛?
桐桐还不能理解呢,什么玩意都收,且收着不用!这跟地主家的老头老太太连豁嘴的瓦罐都留着有啥不一样?
一点也不上档次!
第215章 梦里清欢(215)
当然了,也不能说都给清理了。任何用的东西,保存一定的库房数量是有必要的。反正是老圣人只要说要,咱这里都得有。管库房的以后就得精心点,像是这些颜料,放旧的这些给皇子皇孙散下去,留下今年的新货,可如果太上皇要是赏赐出去的多了,那就赶紧的报备,前脚用了,后脚得给补充上才成。
魏珠一一都记了,觉得这也是个法子。
像是药材,能长期存的,都被桐桐给处理了一遍,重新存好了。上面写好标签,哪种药材还能存多长时间等等,这玩意眼看不行了,就要说呢,也得补齐库存。这是皇家留着保底救命的玩意,得另外妥善储存。
像是珍珠,除了东珠之外,其他的都带出来,征求老圣人的意见之后,看是给太妃们赏下去,还是干脆带出去入药。留着也是浪费。
但对于摆件珍品,桐桐给按照材质按照等级分类了。哪些是易碎品,哪些要小心保管的,哪些是特级品,无价之宝。哪些是一等品,是珍品。
这样重新分好入册好,都把大半个月忙完了。
然后规整好之后,库房腾出来一半。
老圣人看着送来的册子,“这就把一半给腾空了?”
魏珠不敢说话,反正六福晋的意思是:破烂已清理,剩下的才是精华。
他一一说了,什么玩意都干啥使了,剩下的东西都是怎么分的云云。老圣人都迷茫了,“这都给赏下去了,朕要是想赏人,拿什么赏?”
魏珠:“……”其实一直放着,也一直没赏呀!这怎么清理了,老圣人不舍得了?
他只得道:“有一定量的库存,打赏之后会给补充上来。”
老圣人看这老东西像是看傻子,“朕的老四简朴成那个样子了,你觉得朕该找谁来补充朕的库存?”
魏珠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到时候奴才只管找六福晋去要便是了。”
老圣人:“……”所以,朕这老六媳妇,直接越过任何人,抢过了管家权吗?
如今这家里,该儿媳妇当家吗?嘿!有意思了!老四和他媳妇没敢伸手要这权利,自家老六家可好,一上来就把权利给收缴了。
还收缴的这么高端!
老圣人这么一说,魏珠都傻眼,是啊!什么都得过六福晋的手,不是她当家都不行了。
这个时候,魏珠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六福晋说,那些皮子做成大氅,说皇上可以用来赏人。需要了,叫人来取就是了……”
老圣人:“……”她到底手里规整出多少大氅,只她知道。那这以后,老四想用什么东西,也得叫她过一遍手呗。
嘚!她成了家里的大管事了!内务府就怕她这样的。
可得知道的呀,内务府是三品的衙门。现在怎么着了,她自己给她抢了个权利,能站在内务府脑袋上的那种人物。老圣人就是想问问:她这是诚心的算计的呢?还是纯属无心插柳了。
嗣谒在家也这么说桐桐,“这要是有心谋算还算你有心,可你这是谋算来的?”
不!没有!我就是觉得该那么做,也就那么做了。只能说是无心插柳!
嗣谒呵了一声,无心插柳呀?不!我看有些东西就是你骨子里带出来的。
桐桐委屈死了,“这纯属污蔑!我最没心眼了,怎么可能算计到这个份上。没有,没有的事!不能这么想我的!”再说了,“皇上也不能叫别人管这事的!”
皇上为啥不叫别人管呢?就像是你说的,皇上没从皇阿玛那里继承来一点东西,但面子上的活还得有人干。再是简朴,施恩少不了的。皇后呢,是拨一下动一下。内务府那边,皇后压根就摆弄不了。她自来胆小又求周全,内务府是太上皇用老的人了,皇后便是看不惯,也不会说别的。压服不了那些奴才!若是如此,那很多东西皇上用的并不顺手。
既然如此,他干嘛不叫能用顺手的人去拾掇呢?
早前是十二管着事的,但十二难道不是个不露头不求错的人?
桐桐傻眼了,“所以呢?这皇家的内管家,叫我来干?”
你可不是内管家,你是拿着尚方宝剑的镇山太岁。
上面呢,太上皇和太后太妃们喜欢你,你是能哄的这些人听你说话的人。皇上和皇后呢,更没什么不信你的。孩子都能给你教养,这点事还怕你不尽心?宗室里,尤其是近宗里,你跟谁不好呢?跟八福晋不好,但八福晋不出来了。那些远宗的,谁敢跟你不好?
你把人活到了你抢了权利攥手里,已经没人会说啥的程度了。那不是你的,只要你抢到手里,那也就成了你的!你多能耐了,满天下都找不到你这样的人了。
桐桐:“……”我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也不知道说出去别人信不信。
圆明园那边,皇上看着以太后名义送来的十几箱子衣物,特别满意。
真就是两身好些的常服,剩下的全都是棉布的,薄的厚的,各种颜色的,这就很好呀!
甚至还做了几身短葛,是为了开春之后下地穿的。
瞧瞧!这可当真送到心坎上了。
可那边到底是谁的主意,皇上知道的一清二楚。那边把内务府的绣娘都招过去了,各色大氅堆了一屋子。还有各种的笔墨纸砚这些,干燥了之后熨平,有些纸张发霉了一角,重新给裁剪之后装订了,又给配送了老六做出来的铅字笔,毛笔写字写在本子上会晕墨,但那个笔带着就可以用了。像是学杂学这些,就离不了这种笔。
不知道的绝对不会想到那装订好的本本其实是纸张在库房里霉坏了的。
年节要赏人,直接下条子叫人从那边园子拿就行了,这可是解了自己眼下的困局了。自己没继承老爷子的私库,拿什么赏人呀!
现在好了,什么都紧着老爷子,咱也不说叫内务府紧着谁供应,反正就是叫能管的人看着办就行,只要这人把事趟平了,没少了自己用的,怎么都好说。
然后桐桐这边收到的条子越来越杂,连皇后那边也开始下条子,要赏赐什么什么,叫人来取,盖着皇后的印呢。
桐桐真给懵了,这没一个客气的呀!
也行!不就是要赏赐,要独一无二吗?
好吧!
来来来,这么些个孩子呢,晚上做点好吃的,请你们都来帮帮忙。
自家这边除了弘旦和弘暚,都能当点用了,就是弘昱弘旺这几个,也能用了呀!
弘晖就笑,“额娘想叫儿子们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了。”聚了一堆人,想干嘛呀?桐桐就给安排了,“劳烦你们给画点东西,太上皇和皇上要赏人,一些器皿的造型上,花些工夫,咱们每月推一款,都是限量的,多了绝对没有。像是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太妃以及妃嫔们,也一样,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的赏赐品,都不能一样。像是首饰之类的,造型你们看着弄。反正宗旨就是,看的过眼,样子新奇,不停翻新,每样都数量稀少……”
懂了!不一定得真贵,但得显着这玩意特别贵,是这样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眼看雍正元年了,就是打赏的金银上都打上不一样的徽记。雍正元年,就这一批东西。时间一过,就再不会有了!要保证这玩意过上百年之后,就得是值得珍藏的价值才行。
这才符合皇家的气质。
弘昱就觉得,怪不得六叔家的日子好过呢,瞧这银子给省的,哎哟!可太厉害了。
行吧,画吧。
弘晖画的端庄大气,桐桐点头:行!这个可以做国礼,回头叫你九叔拿出去友好建交去。
弘显的风格又不同,他是素朴简明,其实跟皇上和嗣谒的风格都有点像。她给收了,“这个当做皇上赏臣下的东西,合适!”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亲自动手设计的呢。
弘昀呢,带着一股子江南的婉约之风,“给太后用吧,太后用来赏一些诰命也是好的。”
弘时不一样,是一种质朴的田园风格,给太皇太后使就行。
弘旭擅长画花鸟,桐桐就说,“你以后按照四时画花卉,给你皇额娘用来赏人用。开春是正月,正月画梅吧,不管是首饰还是器物,以梅造型为主……”懂了!
剩下的弘智和小七小八,你们随便吧。可以做出来,不管谁要打赏孩子,这几个画的充满童趣的东西都能用。
像是弘昱画的,给惠太妃造出来赏人就是了。
弘旺画的,给良太妃就是了。
老十一家的长子叫弘昶的,这小子画画不行,纯碎是瞎涂鸦,画的碟子器形都不对称。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谁说对称的就好看,不规则的就不好看?
她鼓励孩子,“画吧,做出来就会觉得其实还行。”
荣太妃家的孙子没来,但是可以叫人去取嘛,结果人家孩子应付的送来一沓子抄写的诗稿,也行呀,印到器皿上也一样好看。
于是,年前,从老圣人到皇上,到两位圣人的后宫,都收到很多新造的东西。
且内务府送单子的时候,就特别强调,“这是绝品,世间就这一套,东西做成,稿纸便毁,再没有第二套了。”
老圣人扒拉了一遍,就呵呵的笑,老六家能攒下一库房的金饼子,果然不是没缘由的!
朕是不是也能畅想一下,朕那空出来的一半库房,过几年也能攒满了金饼子?
第216章 梦里清欢(216)
今年的过年,得在园子里过吧。
都来陪太上皇吧。
皇后只叫人给桐桐送了消息,反正就是过去过年。
桐桐突然就有了一种带着老人住的烦恼,那些跟老人一起生活的,逢年过节,真的很絮烦!这么多人吃吃喝喝,吃喝完拍拍屁股走了,压根就不知道这待客的人得多琐碎。
她就叫皇后,说四嫂你来吧,是不是有什么忌讳,或者皇上想优待谁,这个座次怎么安排。完了给哪些大人的家眷都预留出打赏的菜品出来,这不都得提前预备吗?
然后皇后打发了人过来说,“你办事我放心,有不懂的,你问你家爷也是一样的。”
桐桐:“……”
皇后是觉得轻松了,用什么直接发话就行,这不好吗?这很好的!要不然自己抢来干嘛?皇上也没银子呀!没银子我能把事情办的方方面面都满意吗?
不能!
所以,那我就不抢了。
于是,内务府遭殃了,年前给宗室赏赐这些,得提前给的吧。上面给的单子,跟下面给的实物是有差别的。近宗他们不敢,但远宗可就未必了。
而如今管事的这位福晋叫了他们,是这么说的,“你们也知道,我是个不能担事的。出了错,不能是我错了,对吧?反正我就是尽职尽责做到叫皇上皇后满意就行。你们做你们的,千万别叫我为难。”
这些人也为难呀!主要是他们是太上皇的人。
可太上皇成了太上皇之后,很多东西都不一样的。毕竟,皇位上换人了,对吧?
皇上大概不好换太上皇的人,但肯定是用的不顺手了。那接下来要是办的不叫上面不满意,等待自己的局面会是什么样了?这要是派个爷们监管,那咱都不怕,这出来当差了,皇家的爷们也得按照官场上那一套走。
可这位六福晋就不一样了!人家也不说叫你怎么办,就是你们看着办,什么章程你们拿给我看,我要是满意,都好说。要是不满意,你们还得改。要是再不满意,没法跟皇上和太上皇说的呀,而且这位不怕犯忌讳,跑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哭一哭说一说,那时候谁倒霉?皇上正想找自己这一拨人的不是呢,这不是往人家手里送吗?到时候太皇太后说话了,连老圣人都不会保自家这小命的。
跟女人打交道,难呀!最怕一会一个主意的。
这些人就是把往年的旧历往前一推,六福晋您看,这就是成例,您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谁知道人家翻了两页就皱眉,“这么多字呢,看的人头疼。”
这可怎么办?要不给您念了听?
那么多东西,念给我我就记下了?不一样记不住吗?
所以呢,您想怎么办,您吩咐就是了。
六福晋就特别客气,“我又没当过差,本想着,往年给什么人家多少东西,这都是有定例的,对吧?”
对!什么爵位给什么东西,有规制的。
六福晋就道:“那这么着,九福晋认识的商家多,做什么样生意的都有。你们把东西分门别类列好,每样需要多少,咱们给商家下个单子就好了。叫他们按照名单,按照物品和对应的数量,直接送过去。你们过一道手续就行了。商家送东西上门,谁家收了,收的东西是不是数量对,质量对,验看了之后,给单子上盖戳。只有盖戳的单子,才能拿来销账的。到时候你们把单据一核对,需要多少银子,从内务府的库里拨就行了。”她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我是当家当惯了的,反正怎么省事怎么来。你们看这样行吗?要是不行,那就按照你们的来?”
您还不懂呢?您这是把利润空间给压榨完了。
商家要这个给皇家供货的牌子呢,他们亏本都会接这个活的。这就已经比行市更低了。更不要说跟往年内务府的开销比了,内务府的账目上,那价格是行市的两三倍都不止呢。这一来一去,几倍的差额都有了。
可谁敢不同意!
他们就想着,今年办完这差事,赶紧把内务府的帐给平了。然后找个由头辞官致仕吧,要不然老账迟早得给翻出来。
于是,年前便是最普通的宗室,拿到的东西也是最好的。
皇恩浩荡呀!感恩戴德着呢。
收上来的结账的账单,桐桐挨个瞧了一遍,有几张单据上商家都算错了,少算了两钱银子都给挑出来了,丁是丁卯是卯,该给的就给结账了。
花用是往年的四分之一。
李德全得到信儿的时候低声给老圣人说了,老圣人不见恼怒,只笑道:“昂贵的是面子和体面,这个你不懂。”
懂!怎么会不懂呢?您要面子也要体面,所以在这些事上您没计较。
可遇上个不要面子也不讲体面的人,花费自然就降下来了。
李德全就在想,皇上和六爷其实很多地方很像,其实要是换六爷上的话,跟六福晋搭配起来,那真是一个搂一个抠,绝对能攒出一银库的金银来。若是如此,害怕户部不丰吗?
不可能的!这么一想,就觉得皇后少了几分担事的勇气。
这个年宴,也办的极好。小案几,御膳房分好了,谁负责哪家的等等,每家的菜品都有些不一样。不是一色的蒸碗,光凉菜就几十种,但每个小几上的凉菜都是按单子每桌用小碟子盛八碟,谁忌口什么都记得准准的。
太后就说皇后,“老六家的是个泼皮的性子,别人不好做的事,她豁出脸面给办成了。那剩下的就是成例。过了年有些事你能接手就接手了吧,毕竟很多宴席该在圆明园的,就不能老摆在这边。老六家的能在这边当家,却不能去你那边当家,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后应承着,但心里的压力却骤增。
珠玉在前,不能露怯,这其实是很累的。
大过年的,太后也不能说的太过了,但这事自己不说,就没人说了。老四需要人搭把手,外面的事有老六有十三,但内里的事不是找个人来替代就可以的。老圣人早年是没皇后,那有些需要太后出面的,太后盖印就行。其他的事叫下面的人去管,这也说的过去。但是如今不一样呀!有皇后而不用皇后,会叫人多想的。对几个孩子也不好,所以,你必须作为皇后站住脚,这个谁也替代不了!
太后小小声的说这个事,其实她作为太后能替皇后做很多的事的,但是不能呀!要为了孩子们好,皇后就绝不能是摆设。而且,太后的手这么长,那太上皇呢?是不是也能干涉老四替老四管事呢?这是要坏事的呀!
有些事上,老六家的可以隐在幕后,把老四赏赐打赏对外施恩的那一套做好,但除此之后,还有更多的是老六家的藏在后面没法办的,那这怎么办呢?
没法子,就得你做皇后的来办,这不是怕错嫌麻烦就能躲过去的事?
太后叹了一声,就继续说道,“弘昱的亲事,是直亲王临走的时候交代好的。也是这一冬老六家的都不得闲,喘息的机会都没给她。但当时西林觉罗家去你那边谢恩的时候,你就该探探口风的。或是直接宣了大福晋进园子,你们妯娌俩也直接跟西林觉罗家的人接触接触。有些事,老六家的不好先问的,就怕不成了,叫大福晋不好回绝。眼下,这么多孩子都到了指婚的年纪了,理亲王家的弘晳弘普比弘昱还大,这事你是不是得主动找二福晋说一说呢?因着弘晳把事办差了,理亲王和二福晋都好不意思求恩典。可是越是如此,你越是得把恩施在前头。这段时间老四肯定是一团乱麻,还没理清头绪。这些事情,他想不到,你得想到。”
说着就叹:“这些事情,是老六家的能替你办的吗?有些事务性的事,她能办。但人事上的事,非你不可,对吧?”
皇后低着头应承着,脸都红了。太后为啥这个时候说这个呢,就是因为这宗室家眷来了,有些就得你皇后出面叫人过来,跟人拉拉家常,亲近亲近关系。这个事,是自己能出面?还是老六家的能出面?没瞧见吗?太皇太后那么大岁数了,耳朵都背了,还叫了人过来说话呢。
说什么其实不重要,得叫人知道你叫她说话了!
这是表示亲近宗室的意思。你得分清楚,太皇太后出面,代表的是老圣人。我这太后出面,一半能代表老四,一半能代表老圣人。只要皇后出面,那才是完完整整的代表老四的意思。
夫妻一体,说的就是这个了。站在长辈身后是不会出错,但是,不出错不是皇后该考量的事!
这两天,给她都急的上火了!瞧瞧今儿这桌上,给自己的都是一水的下火的菜色。
皇后的脸真红了,这会子叫人瞧着难免会多想。十四福晋就问了,“四嫂怎么了?”
瞧那婆媳俩不对劲!
桐桐低声道:“额娘有点上火。”
可有什么上火的?!
桐桐就没收着声音,“肯定是嫌弃弘暚跟假小子似得,额娘急着问四嫂什么时候再添个小格格。”
这话一出,听见的都笑了。
皇后的脸更红了,真就跟太后问这个似得。
太后也笑,点了桐桐,“就没有你不敢说的。”然后扭脸跟和太后太后说话的几个宗室福晋就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这十格格,愣是给一条白狗染了老虎的色,那小东西猛地窜出来,真以为老虎进园子,吓的丫头们撒腿就跑……”
正说着呢,可不来了吗?骑着狗进来的不是弘暚还能是谁?
几个月的时间,孩子不会长的那么快,但是狗狗会的。獒犬本来体形就大,这几个月长的,反正叫弘暚骑着是能驮着走。
这会子她骑在半大的小狗身上,手里拎着一把木剑,挺直了腰背‘威风赫赫’的就进来了。
桐桐气的呀,这熊孩子,骑狗格格的名声好听呀?
第217章 梦里清欢(217)
这边都是女眷,弘暚这个造型出场,顿时叫整个大殿都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的都朝她看过去。可人家坐在她的坐骑上,手里的木剑还那么拿着,剑尖斜点在地上,保持着非常标准的握剑姿势,人家看她,她也扫视全场。然后从她的坐骑上滚下来,好容易起来站稳了,跑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太妃们见礼去了。
大殿里顿时发出善意的笑声,太皇太后不知道多喜欢,把挂在脖子上的玛瑙串摘下来,一圈一圈的给她围在脖子上。
太后也只佯怒,“又淘气了?”
她倒是乖觉,大殿里都是长辈,她挨个的见礼,见了宗室福晋不知道怎么称呼就看太后和皇后。
皇后才指点着说这个称呼什么,那个称呼什么。
等见礼完了,收了一大盘的好东西。
反正是看这个看那个,就是不看她额娘的脸。东西一收,知道再呆下去她额娘得收拾她,利索的又骑到狗身上去了,“还没给皇玛法……请安……”
你一天能给你皇玛法请八回安!
桐桐就喊:“弘暚……”
太皇太后就在上面喊,“老六家的,过年不许说孩子……”
弘暚逮住这个机会,驾了一声,跑了。
桐桐原地跺脚,回过头就喊太皇太后,“皇妈麽,再这么下去,将来咱们给的陪嫁不够,都嫁不出去的。”
大殿里就哄然而笑,觉得这位六福晋是妙人。其实什么身份不那么重要,可能亲近上面这些大神的,这人就得好好结交。
老人家也笑:“我那些私房都陪嫁上,够的!”
五福晋就笑,“您老人家真是,才还说私房偷着给我们呢,怎么转脸就给弘暚了,这可不成呀!”
大殿里越发的笑了,把刚才的事给岔过去了。桐桐这才打发张嬷嬷偷着去瞧瞧,看弘暚干嘛去了,“要是淘气,就好好的给带回来。”
结果弘暚好好的,在皇上的怀里坐着呢。手里一会子抓一根肉干塞给皇上,又抓一根肉干给天狼,听着皇上给其他人说话。
老大老二在南边,过年没回来。老三的座次就距离皇上比较近了,然后他就看着小侄女喂皇上一下,喂狗一下,他:“……”无知无觉的熊才是真的熊。
怎么感觉比十四还熊呢?!
他也把桌上的肉拿了喂狗,“来!”
天狼傲娇的很,脑袋一撇,根本就不吃。
老三就觉得老爷子这狗给养的,有点狗性了。他转脸伸手去拿老五桌上的小小个的包子,这是包子吧,他也没吃过,但是老五的桌上有,吃了一笼又拿了一笼,这会子还吃着呢。闻着是酱肉的香味。他伸手把蒸笼里最后一个拿了,又递到天狼的嘴边,“这个吃吗?”
天狼不搭理,头撇到一边吃了一根弘暚喂的肉干。
嘿!这怂狗。
老三把包子掰开,里面是酱肉片子,好香呀,这个味道传出来了,该吃了吧。
结果天狼往边上挪了挪,好似特别讨厌这种骚扰。
把老三气的没脾气了,把掰开的包子又塞给老五,“狗不吃,你吃吧。”
老五:“……”能不能说句人话。
老三见人家不吃,干脆自己塞嘴里了,“你真有意思,狗没碰到,吃了又怎么了?”说着就嚼一口,确实很好吃呀!但他还不忘埋汰老五,“你说你,穷肚子呀!跑宫里吃包子来了?”
老五白了老三一眼,要么说老爷子叫老六家两口子住来,不叫你跟着住呢。你也不反思一下你自己,你有那么细心吗?自己为啥一上来就上了主食呢,因为自己今儿才从矿山赶回来。路上不好走了,早起出门,路上没敢耽搁,直接奔着园子来了。
结果进了园子,梳洗的也备好了,新衣裳里里外外的也准备妥当了。洗完换好了就直接过来,当真是又渴又饿。然后自己这边一道主食,酒壶里倒出来的不是酒,是热茶水。趁着这点工夫,赶紧垫吧点,好歹舒服呀!结果三哥呀,你可倒是好,拿了我的包子喂狗就算了,还嫌弃我吃包子太土。
蠢成这个样子,他都不好意思说他了。
一抬眼,老九正蹲在老爷子和老四中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这又是想干什么?
老九也不是要干嘛,他就是单纯的觉得,“六嫂的办法极好!内务府那帮子,别管换几拨人,都是一个德行!那为什么不由商家特供呢?每年一轮换,今年这家不行,咱就换那家便是了。”
老三听了一句,就直接道,“那你可知道,要是长久的这么干,会滋生出多少官商勾结来?”
看这话说的,要是这么着,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皇上只笑,把碟子里文旦柚的果肉用叉子叉了喂给弘暚,这才问老九,“三哥思虑的有道理,在办以前,你得想清楚,万一出现这个情况,真有官商勾结欺上瞒下,你打算怎么办……”
老九还没说话了,弘暚一边吃着柚子一边含混的说了一句:“杀了!”
她还以为皇上跟她说话呢。
这会子她一说话,皇上低头看她,“要吃什么?皇阿玛给你取。”
弘暚摇头,咽下果肉,把手里的剑举了举,“杀了!”
这话一出口,都不说话,这次都听清楚了,她说‘杀了’!
若是官商勾结欺上瞒下怎么办?她的答案是——杀了!
把老九给说愣了,什么跟什么就杀了,杀性怎么那么大?做生意不走门路,那生意能做吗?这其实一种透明的潜规则,结果你一个小丫头张口就说杀了。
老九就看老六,啥意思呀?我老九就是做生意出身的,你们这是要商人开刀呀!
嗣谒准确的接收了老九的眼神,他白眼一翻:你做生意出身?你姓啥叫啥彻底忘了是吧?
这边老九还没反应了,一收回视线,发现老爷子和老四的嘴角扬起,可见弘暚这熊孩子说到两人心坎上了。
咦咦咦!别是这小丫头这里一窜那里一窜,谁都不防备她。然后叫她听到了老爷子和老四私下说的话了吧。他干脆也不在大年下的说这么讨厌的事了,直接从老四怀里拎了弘暚,结果皇上还没说话呢,那怂狗蹭一下站起来了,感觉毛都竖起来,身子躬着,嘴里发出呜呜声,真要是抱走弘暚,敢扑过来咬他。
他没动,就见弘暚朝天狼摇了摇,狗子又放松的躺着去了,他看看狗子,看看弘暚,“可以呀!”
弘暚只笑,由着她九叔抱着,拎下去不知道叔侄俩嘀咕什么去了。
嗣谒跟老七凑到一块说话,结果一个不注意,老十用筷子蘸了酒给弘暚喂呢。
这有谱没谱呀!
嗣谒蹭的一下起来,直接把闺女给拎回来了,老九老十就没靠谱过。
老十委屈的,这不是我要喂的,是你闺女对着酒杯子流哈喇子!
行吧!解释了你也不信。
然后嗣谒就信了,这边跟十三说了几句话,叫人给弘暚端一杯热奶来,谁知道这丫头趁着他说话的空档,手摸着酒杯玩,玩着玩着呢,就又端起来继续玩。嗣谒也没注意,缺没想到这小丫头逮住机会就把杯子的酒给喝了。
十三还以为孩子是学着大人举杯喝酒,拿着空杯子玩的。可喝完了,他觉得不对!那脸上的表情也太真了,嘴唇还湿润润的,这要不是真喝了才见鬼了。
他又气又笑,“六哥……喝了……”
什么喝了?
哎呀!嗣谒瞪着他闺女,第一反应是跟后面的赵其山说,“不许告诉福晋。”
赵其山:“……”好的!但愿我不说,福晋就不知道吧。
嗣谒给孩子倒茶,十三赶紧给孩子塞一口凉菜,先去去嘴里的味儿,“怎么是个小馋猫,不叫你干什么,你非得试什么,是吧?”
这凉菜酸溜溜的吃进去,这丫头眼睛一亮:“香!”
嗯!酒和醋到肚子里回味起来,是香的,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大年三十晚上,嗣谒啥也没干成,就看着孩子了。结果晚上回去的时候,孩子都睡沉了!
桐桐接过来,“睡了就叫送回来呗。怎么抱到现在?”
送回来更不放心。桐桐叫嗣谒先去梳洗,她亲自给孩子脱了,然后再用热水给擦了擦。她还怕这丫头到处窜吃了冷风,摸了摸脉搏,这一摸就觉得不对,马上看向奶嬷嬷,“这是喝酒了呀?”
嗣谒在里面听见了,这才道:“一个没看住,端着杯子有样儿学样儿,喝了一杯。”
酒宴的杯子是我准备的,杯子的大小我知道呀,“得有半两吧。”
没有!嗣谒坚决不认,“我就不敢喝,怎么可能斟酒给斟满了?最多半杯,真就一口。”
桐桐对着睡的五仰八叉的闺女能愁死,“这得是个什么性子的姑娘?”
好的从来不去学,宫里这么多女人,哪个不是老了还优雅的?她见天的能见到,怎么就不学学人家这好的呢?
她这些叔叔们但凡有点啥熊的地方,她只看一眼就会了。
将来弄一泼皮无赖似得姑娘可怎么办?
嗣谒从里面出来,倒是不担忧闺女长成泼皮无赖,他坐在桐桐边上,跟桐桐学今儿这丫头说‘杀了’的事,“这丫头是个心藏猛虎的!”
等着吧,她的成就不会比任何一个阿哥低的!
嗣谒有些自得,“我闺女一定是能在史册上留名的人物啊!”
那你的小娇娇呢?
嗣谒:“……”能不提这一茬吗?但你要是非要提,那爷只能说,“这不是还有你呢吗?”
第218章 梦里清欢(218)
大年初一,就不能只是宗室了。
升平署的戏班子一早就来了,今儿好些官员和家眷会进园子,这是每年的必要程序。
有专人负责,一切运转正常,桐桐就不去管了。
今儿自己的娘家也会来人,按照现在这个爵位,还有自家哥哥受重用的程度,那是祖母额娘还有嫂子都会来的。
鉴于早前嗣谒说过直亲王提的亲事,她事先给娘家送了消息。一则,叫他们从侧面了解一下弘昱,这个便是自己是亲姑姑,也不能擅自做决定。二则,也是叫他们进宫的时候记得把大格格给带上,是好是歹的,叫宫里的长辈帮着相看相看。
若是不带来,人家会以为咱家不乐意的。
哪怕是不乐意,我想办法回旋都行,但是不能这么直接给拒绝了的。
早起先叮嘱几个儿子,“……宗室的阿哥们今儿都会进园子,你们陪着,但别往危险的地方去。水边都叫人守着呢,但也保不住有些孩子淘气,非得去,你们千万得拦着。若是拦不住,记得打发人喊管事的,不许逞能,更不要跟人起冲突,知道没?”
园子里池子多,且挺深的。虽说这会子都冻结实了,可要是万一呢?
自家的孩子不会去的,就是弘暚也绝对不靠近那地方,就怕其他孩子不听劝。谁家的小子不是娇宠着的?就怕弄进个不知道轻重的,出事了就坏了。
弘显觉得自家额娘也太操心了,哪个阿哥身边不是一群伺候的,这些人比谁都怕主子出事。但额娘说了,他就好好的应承着。
一扭脸小七正把鹌鹑蛋往妹妹的嘴里塞,额娘一扭脸过去,他就把手背后。
桐桐瞧见了,“你老喂你妹妹干什么?不能给她吃了。”
小七细心的给妹妹擦嘴角,“她太能跑了,吃的少会饿的。”
饿了她知道找大人要吃的,不能说怕她会饿就一个劲的塞。
这会子桐桐就跟个后娘似得叫人把吃的都叫人给收了,真的!操心死了。
她说弘暚,“不许再喝酒了……”
弘暚愕然的抬头,“都喝呢!”
“要喝也得等长大了之后才能喝。”
她小小个人坐在边上直叹气。
桐桐给把小巧的珠花拿出来,结果才簪上去,她给拔了,“不要!”过年了,就戴一天。
“不要!”老掉!
“你乖乖的跟着额娘,一会子叫你外祖母瞧瞧你,就一天成不?”坐着能掉才怪!
弘暚不乐意,“我得陪……皇玛法……”
意思是她去男客一边,不在女眷这边呆的。
说着,人家还拉了黄带子,“戴上!戴上。”
正式场合,她不穿旗装,穿着一水的皇子袍。于是,头发也没法簪花了,就是梳了一根小辫子,辫子上缠着个小铃铛。
这一收拾妥当,弘显把妹妹往肩膀上一扛,“咱们走喽!”
走喽!走喽!
这一走,窜出去一串。就说看着这么一串猴孩子,闹心不闹心!
才把孩子们打发出门,结果那边又禀报,说是皇后今儿来的早,已经进园子了。
桐桐赶紧进去换衣裳,自己还没拾掇呢。
抓紧时间简单的拾掇了就赶紧过去,皇后就笑,“不是你迟了,是我早了。”说着就拉了桐桐低声道:“今儿怕是带着姑娘来的人家比较多,也正好,都帮着看看。”然后就跟桐桐商量,“你说乌雅家的姑娘配给弘晖怎么样?”
桐桐心里皱眉,也跟她低声道“弘晖是大阿哥,他的身份跟别人不一样。他的婚事牵扯的事大,这得看皇上的意思。”
乌雅家,这个不必要!乌雅家是不错,但这就是皇上的舅舅家,铁打的关系,有什么必要再拉扯上?
说着,她就又道:“乌雅家的姑娘,我倒是见的多些。来这边的请安的时候我见了几次,中规中矩的一个姑娘!您要是真有心,不如把这姑娘指给弘普。”
弘普?桐桐点头,“理亲王那一脉,到底不一样!弘晳已经那样了,不若在瓜尔佳氏家的姑娘里选一个出来,指给弘晳。而弘普这个孩子是理亲王的次子,最是随分从时,乌雅家的姑娘就很合适。”
皇后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给弘晳指个瓜尔佳家的姑娘,这是为了跟二福晋绑在一起的。既防着弘晳有别的心思,又帮着理亲王把家给整合到一块了。嫡子的舅家,是庶长子的岳家,相互牵扯到一块,能保障犯错的长子不被排挤在兄弟之外,又能保障嫡子在成年之前,庶长子瞎闹腾。
而弘普指婚了乌雅家的婚事,也是皇上对理亲王家子嗣另眼相看的意思。老圣人知道了会很欣慰的。
一想明白了,她心里就有谱了,越发拉着桐桐去一边商量去了,“三嫂的意思是,想给他家老大求娶我侄女,我家的侄女倒是多,只是这么着合适吗?”
这没什么不合适的!三福晋看的是弘晖舅舅家的身份,只要三福晋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正说着呢,五福晋就来了,问的也还是孩子的婚事,“弘昇这孩子,能把他阿玛给气死。如今多是跟着他九叔呢,我们家爷的意思,是看董鄂家有没有合适的孩子……”
是说想求娶九福晋娘家的侄女。
这个也是可以的!
九福晋过来就笑,“我嫂子会带着孩子过来,到时候你瞧瞧。我家的姑娘规矩都在面上,你要不嫌弃,只管相看。”说着她就问桐桐,“六嫂呢,想给弘显找哪家的?”
五福晋拉了拉九福晋,这话就不该问。弘显担了皇子的身份,这婚事上,得看皇上和皇后的意思吧。
桐桐也笑,“我不操心这个,什么样都好!我瞧着人家姑娘个个都比我当年强。”
皇后跟着笑了一下,心里便有数了。六弟妹并没有给弘显求娶乌拉那拉家姑娘的意思。嫂子们叫人递了几次话了,话里话外什么意思自己明白。可这不能自己先开口。
之前提了三福晋想求娶,若是六弟妹有这个意思,她一定会说,“三嫂也瞧上了,我还说给弘显求娶呢。”
她没说,要么她压根没这想法,要么就是她不愿意。
九弟妹这么一问,她说她不操心,随后就岔开了话题。也就是说,之前说的那几家,她一个都没瞧上,当然也包括乌拉那拉家。
果然,今年来的女眷,多半是带着姑娘来的。
西林觉罗家三代主妇,带了个姑娘过来了。桐桐叫亲近的人去接的,然后在大殿门口等着呢。她扶了老太太,她额娘就在边上低声道:“你叫捎的口信咱知道了,可咱家的规矩松!这孩子一直也长在西北,更是野的不得了。本也没打算再送到皇家……”
这亲王府里,规矩能小的了?桐桐就笑,“那是我亲侄女,要是真不好,我这不就拦了吗?是真的有好的地方,才叫你们考量考量。直亲王府显赫自不说了,可从宫里的太妃,再到大福晋,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大福晋最是个洒脱的,跟王爷夫妻感情甚笃。又自来知道,我平时是个散漫的,愿意求娶咱家的姑娘,心里自是有数的。再则,弘昱这孩子,性情是真好!您啊,先瞧瞧,要是还是有顾虑,别担心,有我呢,肯定不叫见怪了便是了。”
那还怎么说呢?就这么着吧!
带过去给上位的先见了礼,然后就带到一边,跟惠太妃和大福晋说了一会子话,这就得了。
等避开人了,惠太妃才跟儿媳妇说,“……你要是看上人家姑娘,你心里就得有谱。西林觉罗家人口简单,家里无妾室,便是老六家的,府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但你不能指望这家里出来的各个都是老六家的这样,要不然,就干脆不要求娶。”
是说这家的姑娘可能太复杂的关系并一定能摆弄明白。虽说侄女随姑姑,但这只是某一方面。人之所以活成不一样的人精,这不是生来就是人精的。
要是觉得你能给你儿子找个像是她六婶这样的人,那你可以死心了,不一样的。
大福晋就笑,“儿媳心里有数!要是子嗣没问题,弄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人干什么呀?咱家以后也不那么复杂,再者,到了孩子们身上就远了一层,得往以后多想两步。”
惠太妃叹了一声,“若是这么着,那就这样吧!”看见人家这样的好处,就得包容人家其他的缺点,这世上的好事不能叫咱全占了。
林雨桐瞧着大福晋再出来笑的热切,心里便有数了。这边正跟娘家嫂子说话呢,那边乌拉那拉家的几位夫人带着姑娘直接就过来了,过来给她请安了。
桐桐皱眉,看向张嬷嬷。张嬷嬷脸上还带着几分怒色,这也太不懂规矩了!便是在一个屋里,要到主子跟前说话,也得打发人禀报,得由人引着才能去跟前的。主子要是不叫近前,必须得离主子多远,这是有规矩的。
如今可好,直接到主子跟前去了。
桐桐一看张嬷嬷的面色就知道了,她坐着没动,也没问几个姑娘,只问老夫人,“怎么不见老夫人来?该去老夫人见个礼的。”
说着就朝上首位置看,不见皇后了。
就听其中的一位妇人笑道:“额娘陪着皇后娘娘说话去了。”
桐桐就起身,“必是母女说私房话呢!”说着,她叫招手叫了人来,“赶紧带几位夫人入座,怎么能叫客人等着呢。”
把人愣是给搓走了。
索卓罗氏叹气,这乌拉那拉家出了个皇后,有些傲气了!
她就提醒闺女:“到底是尊卑有别,你得收敛着一些脾气了。”
尊卑有别?
就乌拉那拉家也能代表皇后?扯淡!由着他们这么下去,扯的是皇后和弘晖的后腿!
桐桐笑了一下,要是为了权利,我可以不出头!但要是谁想要算计我的孩子,我为啥不能出头?
她轻哼一声,没言语。
弘晖打发人来问娘亲一句话的,结果小太监还没说事呢,就见了乌拉那拉家直直的闯到六福晋跟前的事了。他话也不问了,直接回去跟大阿哥说去了。
弘晖当时就怒了,“没叫人去禀报,直接到了娘跟前?”
是!
弘晖的眸子便是一黯,嘴角勾起,脸上便多了几分冷意……
第219章 梦里清欢(219)
正月十五才过,弘晖就上了一道折子。
这折子只说了一件事——外戚之患!
皇上看的时候愣了一下,大略的看了一下就放下了,说苏培盛,“请大阿哥来。”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外戚之患了?
弘晖来的时候,正色的跟皇上提了:“佟家!”
什么?
弘晖就道:“佟家,已经留着过了年了!还要纵容到什么时候?那个舜安颜仗着是固伦温宪长公主的驸马,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别的就罢了,跟八叔私底下过从甚密,所谓何来?若单论私交,倒也不用计较。但此人不安分就不安分在,他在仗着跟揆叙和阿灵阿的关系,屡屡想跟十叔靠近。十叔管过几年船舶厂,那这个舜安颜谋求的是什么呢?八叔依靠朝廷,离不开朝廷的又是什么呢?”
有船,有造船的能力,老八就不需要看朝廷的脸色。
但迄今为止,老八应该没有跟朝廷为难的意思。他需要站稳脚跟才行!
弘晖就道:“他不想跟朝廷为难,但他也不太想听朝廷的话。若是船不是限制他的条件,他是否有对外扩张的意图呢?”
他还是想孤悬海外,自立为王的。
弘晖就道:“琉球距离台弯太近了,且台弯巡抚那边自然是对八叔不设防的。阿玛,咱们得提防八叔站稳脚跟后,先朝台弯下手!到那个时候怎么办?打吧,那是同出一脉。不打吧,要不了多少年,也成了两家了。且台弯孤悬海外,但该有的基本都有,能满足八叔抛却朝廷之后所需的补给地的全部条件。那您说,以八叔的能为,真要是这么里应外合的,会不会一步一步的把台弯也变成他的封地。”
有!且很有可能!
老八心里未尝没有这样的盘算,但他现在没有这样的实力。
弘晖就道:“那就永远不要给他这样的实力。”他说着就顿了一下,“得叫人知道,一切跟八叔勾连,想暗地里谋算朝廷,打算另起炉灶的,都不得好下场。”
猛的动佟家?若没有确凿的证据,难以服众。
弘晖就笑,“要动佟家,得佟家自己来。如此,对皇玛法才好交代!”
皇上明白了,“隆科多?”
对!此人犯蠢一次,就不会犯蠢第二次。只要他明白咱们的意思是什么,他就会动的。
皇上看弘晖,“你想下个饵?还是想敲一记警钟?”
弘晖摆弄了半天他阿玛的镇尺,而后才道:“就用乌拉那拉家敲这个钟吧!”
皇上愕然了一瞬,“你舅舅家?”
“还有比乌拉那拉家更合适的吗?新贵都被收拾了,那佟家只是老外戚,他们凭什么觉得就能置身事外?”弘晖说着,心里就嗤笑一声。就乌拉那拉家那样,都不配自己抬手去收拾。
用他们这个新贵的身份,去收拾盘根错节的佟家,倒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说完,他又叹气,“今年,哪怕再简单,先给额娘办个封后大典。已故的费扬古大人确实是有功于朝廷,那就册封承恩公好了。至于还建在的老夫人,本也是觉罗氏,那给个多罗格格的册封,反倒是合适。”
因为老太太是继室,承恩公夫人的名号,得给原配的。
皇上却明白了,怕是乌拉那拉家上蹿下跳的,把弘晖惹烦了。这公爵夫人的诰命若是给了原配,面上是给足乌拉那拉家爷们的面子,可实际上,跟皇后和皇子们牵扯最深的老夫人却跟他们没太大关系了。
多罗格格的封号,是根据母家出身给的,是皇家特别恩典的。若是再赐一座府邸给老夫人,那自己这位丈母娘其实就跟那边没多大关系了。自然也就不用庇护他们了。
先把身份给抬起来,抬的谁都瞧见了,抬的位置足够高了,然后一巴掌拍下去才能有效果,才能叫佟家的人瞧瞧,这就是我们对外戚的态度。
佟家家族大了去了,有人不忿分不清状况,就有人想着撇清关系。到时候,内部瓦解,跟谁都好交代。
可弘晖干什么了吗?
没有!他只是想给他额娘求个恩典而已。
皇上起身,拍了拍弘晖的肩膀,“去吧!忙去吧,阿玛知道怎么做了。”弘晖这才起身,临走又叮嘱,“事是办不完的,晌午记得歇一觉。”
知道了!知道了!
等人一走,皇上才问苏培盛,“乌拉那拉家又干什么了?”
苏培盛低声把大年初一的事说了,“……六福晋当时并没有恼,只是没再跟那边说过一句话。乌拉那拉家几次给皇后请安,都带了家里的格格外。说了一些话!”
皇上的面色便有些不好了,不用苏培盛详细的说,他也已经知道了!
必然是想着把乌拉那拉家的格格许配给弘显,如此,就能保证弘显不威胁弘晖的位置!
愚蠢!皇上的眼睛眯了眯,慢慢的坐回榻上去了,然后下旨,册封乌拉那拉费扬古为一等承恩公,其原配为公爵夫人。册封继室多罗氏为多罗格格,另赐给多罗格格别院一座,以为恩养。
另:封后大典着礼部抓紧办理,择吉日举行。
皇后得了信的时候先是欢喜,紧跟着想到额娘的话,额娘说,“离那些脑子不清楚的远些,他们为他们自己想的多,为你想的少!大不了额娘以后搬到庄子上去住,少些牵绊便是了!只要你是皇后,把皇后的位子坐稳了,难道额娘还怕没人给养老了!再不济,额娘从族里过继一孤儿做养子,身边少不了人侍奉就是了!很不必为这些再费心了,你的根基是万岁爷和皇子们,跟别人可不相干!娘家这东西,你若是弱,那是得维系着娘家做依靠。你若是强,这关系是反着的,他们想依附的是你!你叫他们怎么样他们就得怎么样。他们是你哥哥嫂子又怎么样?你先是主子,而后才是他们的妹妹。做主子的不乐意叫他们如何,他们偏要如此,这就是以亲挟主,就不该容着。”
如今再想想这话,想想皇上没指名谁来继承一等公的爵位,她便知道,皇上对乌拉那拉家只怕也多有不满了!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声,“以后乌拉那拉家再递帖子进来,除了额娘的,谁的都不接了。”
嬷嬷低声应承了,这才道:“多罗格格好,那什么都好。”
皇后只笑了笑,却没言语。她提拔娘家自然有提拔娘家的道理,不是说非得拉拔娘家或是其他!这里面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便是弘晖身后没有势力。
就拿皇上来说吧,皇上的依仗是什么呢?这是老圣人在呢,这些皇家兄弟乖觉,不敢折腾。可若是没有老圣人,皇上依仗的是谁呢?
妻族靠不上,依靠的除了母族便是兄弟了!
乌雅家不显赫,但往往都安排在至关重要的位置上,这说明什么?说明乌雅家得皇上倚重,是皇上的一双眼睛。
她也是希望娘家能成为弘晖的助力,这样的想法错了吗?
没错!
若是娘家如西林觉罗家一般的谨慎乖觉,皇上必会提拔的。
可惜,太轻狂了!
既然掰正不了,那就干脆舍弃就好!自己是皇后,娘家这个东西,其实想认总能认的。
自己的父亲在家里其实是次子,自家还有伯父和叔父活着,还有堂兄堂弟多到数不过来。要是愿意提携,那他们自会感恩戴德的。
但这个事却不能着急,得缓缓的跟弘晖说才行的。
她这边态度一变,身边的嬷嬷才敢说当日乌拉那拉家几位夫人对六福晋的态度,“……她们应该不是有意冒犯,而是太想促成婚事了!六福晋躲着不肯亲近,这才放肆了一些……”这事皇后压根就不知道!如今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当即就抬手将桌上的茶盏给拂下去了,“当时怎么不来报!”
呼啦啦跪了一片,没人敢说话。
皇后确实气的狠了,从这些妯娌到宗室上下,无一人敢给六弟妹脸色瞧,她们当她们是谁?这得亏是六弟妹顾着几个孩子的面子,没动坏心思!不说别的,只对着太皇太后和太后稍微歪歪嘴,乌拉那拉家从上到下,脸皮非得给揭下来不可。
她气的在大殿里转圈圈,“去!去请皇上晚膳回来用!”
嗻!
皇上没叫皇后多等,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去了。
皇后跪在大殿里,额头贴着地面。
皇上叹了一声,亲自将人给扶起来,“你我夫妻,何须如此大礼?”
皇后福了福身,蹲着没起,“这么长时间,我竟是误了!总想两全,却忘了世上最难两全法,便是贵为皇后,也有许多不可得处!更知道,身为皇后,待人之难。有时只给对方一分颜面,别人便能使出十分的威风来。妾身知错了!”
皇上扶起她坐了,“你心里是个什么心思,朕知道!你是为弘晖谋划的,可对?”
皇后当时头上就有了汗。
皇上缓缓的点头,“也正是因为你为的是弘晖,所以,不管是皇阿玛还是皇额娘,都对你多为体谅,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可包括朕在内的人都基于你为了弘晖去体谅你的根源,是我们都看好弘晖,都寄希望于弘晖……既然如此,你若是还固执的非得给弘晖网罗属于他的势力,这便有了离间我们父子之嫌!朕是你的丈夫,弘晖是你的儿子,你,我,还有弘晖,应该是最牢不可破的亲密关系才是。朕不能因为你的不妥当斥责你,叫你失了颜面,因为你的孩子的额娘。同样的,你有那样想法的时候,你得想想,朕是弘晖的阿玛,当朕觉得儿子需要属于他的势力的时候,朕会给他的。朕对弘晖的心,跟你对弘晖的心是一样的,你知道为弘晖谋划,难道朕不会想着安排好儿子?所以,朕总说,坐在上面的位子上,‘公’之一字——很重要!”
只有把自己摆在中间了,你才算是真的稳了!哪怕是在丈夫和儿子之间,也一样,你得不偏不倚,否则,这便是大祸患!
第220章 梦里清欢(220)
京城的二月,草芽还没冒出来,柳条也没有那么一抹嫩绿,风不住的刮着,天上细细碎碎的偏又扬起了雪沫子。
皇上披着大氅,从皇后那里出来了。
他一路走的很慢,好似脊背上背着千金的重担要把他压垮一般。
苏培盛悄悄的跟在皇上身后,没有提醒他这不是回寝宫的路。就这么走着走着,一直都出了圆明园了。后面的护卫随侍走路都悄悄的,没人敢发出一点声响来。
皇上抬头,左右看看:已经走到这里了吗?
他看苏培盛,苏培盛低头,“爷,时间还早,老圣人怕是也没歇呢。”
皇上没动地方,只看着夜里已经瞧得见的雪。他伸出手,手心便冰冰凉凉的,如同此刻的心一样,原来透心凉是这么一种感觉呀?
雪片不大,密集的很,落到滚烫的手心,就什么也不剩了。
他把手又收回来,而后才抬脚,“那就过去吧。”
去畅春园吧,虽然也不知道过去了能说什么,但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了。这一刻,其实该有个人围炉靠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说,一杯香茗,一卷残卷,就是天下至美的风景了。
叫了孩子一起,说说笑笑解闷?
算了!孩子们不该承受这份沉重。
他觉得,这便是孤家寡人吧!
孤家寡人?这是得了这个位子该得的代价吧。
想一个人体会这种孤独的,可脚却不听使唤。它忠诚的选择了这个方向,这里还有皇阿玛、额娘和老六,那好似自己也不全是孤单的。
进了园子,他没叫声张,谁都没通知,走到哪里算哪里。
先去了皇阿玛那里,李德全赶紧道:“今儿在暖棚里遇的秧苗出苗了,皇上在暖棚里耗了一天的时间,乏了,早早的歇下了。”那就罢了,叫皇阿玛好好睡吧。
李德全低声道:“太皇太后有些春咳嗽,今儿太后娘娘怕是留在太皇太后宫里侍疾呢。”
是说太后在中路呢,要去见的话很方便。
西路住着太妃们,再是如何,晚上过去并不方便。若是中路的话,只有祖母和额娘,顺脚就过去了。
太后对于老四的到来,很惊讶!
太皇太后不是什么要紧的病,老人家不让告诉皇上。老太太就是嘴馋贪嘴了,半夜睡不着起来点心没少吃,消化不了,积食了。自己如今也是觉少,倒是能陪着老人家熬着。再加上宜太妃,两人都留下换着伺候太后。
说是伺候,也不过是动动嘴,有那么一码事便罢了。
平时只在侧殿里歇了。
老四来了,先将人接到侧殿,“老人家睡下了!睡的早,一般三更四更便醒了。”
皇上怕惊着太后,扶着额娘炕上坐了,“没事,就是来跟额娘说说话。”
那边苏培盛把伺候的都带下去了,正殿的暖阁里只剩下他们母子。
太后一看这样就知道这是有事,“封后大典的事我知道,这个不用特意来说。”
皇上却抬起头来,低声道:“额娘,封后大典……儿子希望您小恙一次,不用去了。”
太后愣了一下,这自来封后都是奉太后的旨意册封谁谁谁为皇后。封后大典,若是没有太后便罢了,若是有太后,这必然是得叫皇后拜太后的。若是太皇太后也在,当然也得拜太皇太后了。
这是礼!
太后不安的动了动,“是不是人家说额娘什么了?”
皇上愣了一下,赶紧道:“额娘想哪里去了?是皇后……”
太后露出几分恍然之色,“她又怎么了?”
皇上沉默了半晌,“她跟儿子认错了。”
太后怔愣了片刻,“她……以后会越来越像皇后吧。”
是啊!会越来越像皇后,然后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
太后叹了一声,然后抬手摩挲儿子的脊背,“有些事,是得有些运道的。你做了皇帝了,就不能所求太多。有了这个,便失了那个……这才是天道。”
皇上点头,“儿子想的通这个。过来呢,就是突然不知道该跟谁说话了,走着走着就过来了。”
把太后说的鼻子都酸了,人到中年的儿子了,突然活成了孤家寡人了。
“皇后她……私心太重,这个不是变就能变过来的。”皇上说的有些艰涩,“皇阿玛当初选儿子,不是六弟不好,是怕六弟着急变革。皇阿玛认为儿子是能缓着执行变革的那个人。尤其是把杂学之人整个纳入朝廷官员序列,使其能治事。这里就有两个问题,一个治人,一个治事。可治人与治事,怎么在短期内能相互监督,而又不能相互干扰,这是一个需要探索和尝试的过程。
儿子和老六能做的,只能是一个过渡。可这事过渡过去,便不是弘晖一个人能做的。需得一个彼此信赖,性格多为互补的人配合弘晖,或者说是跟儿子和老六一样,不计较那么多,只一心想着打配合。这个人,非弘显不行。便是弘昀,跟弘晖一母同胞,都不行!弘昀多了圆滑,而少了一些锋利的棱角。儿子想把弘昀培养的朝管理外事上使劲。如今老九在外面四处建交,这个事情总得有人总领。在弘昀长成之前,给老九。等老九把大部分理顺了,弘昀就能管。弘时被十一带着呢,儿子也盼着弘时能多跟他十一叔学学,一辈子安安稳稳。从弘时往下,却又还小,便是弘旭,还是个孩子的样子。这得过几年再看看也不迟。
儿子跟您说这些,就是告诉您,弘显跟弘晖一样重要,就跟朕预备的左右手一样,离了谁往后的事都不好办。但是显然,皇后不是这么想的。这已经不是为弘晖划拉阵营那么简单的事了,这牵扯到朝政。这是皇阿玛留给朕,朕还没来得及办的大事。可事还没开端,后院便起火了。额娘,您说儿子该怎么办?”
太后揉着额头,好半晌才道:“不能训斥皇后,不能跟皇后翻脸。”
皇上的眼圈红了,“儿子是从皇后那里出来的,一句都没训斥,好声好气,好言好语的跟皇后说了一会子话。”
太后点头,“做的好!”不能下皇后的面子,这里面牵扯的事大了。其一,不能叫孩子们心里惶恐!大人的事本不跟孩子相关,可是,那是生身之母,若是知道父母交恶,孩子们会无所适从的。一旦无所适从了,很多事情怕是就不好办了!所以,为了孩子心里安稳,皇上必须跟皇后相敬如宾。
其二,不能叫老六家的里外不是人!六福晋做的不少,都是借着自己这个太后提点皇后的。可若是此时皇上训斥了皇后,那老六家的成什么人了。这就跟老六家的做的再好,皇上都不能夸老六家的媳妇是一个道理!小婶子管了那么多事,大伯子夸了小婶子,然后大伯子两口子闹了矛盾,这些事串起来,叫外人怎么想,人家能说出什么好话来?这里有个身份忌讳的问题,不能伤了好人的体面。
其三,皇后对弘显的一些心思,这个不能捅破,更不能摊开说的。要不然,孩子们之间就会有裂痕。但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若是孩子都懂道理,都认为皇后错了呢?那时候亲母子有了嫌隙不说,老六家两口子又成什么人了?人家不会说皇后不对,只会说老六家的两口子给人养孩子,把孩子教养的不亲亲生母亲。这可是从皇后、皇子到老六家的两口子,都有了不是。
老四难就难在这里了!他这狗怂性子,自来就不是个好的。心里必定是又气又急,偏对着皇后这个罪魁祸首,还不能把脾气给发出来。这是皇后给端出来一盘坏菜,老四不仅不能发脾气,还得挤出笑脸,硬生生的忍着把这一盘给吃了。
他今晚要是不把这些说出来,非得把他自己气出病来不可。
她就说,“既然已经有了妨碍前朝的迹象了,那就不如叫老六家的把所有的事都还给皇后。好也罢,坏也罢,叫她自己去管吧。”顾头不顾腚的时候,就没心算计旁的了。
皇上笑了一下,“额娘,这个事不用您提,封后大典之后,皇后会主动提的。”
太后愣了一下,是说没举行册封大典,才一直没冒头吗?
她心里懊悔的不行,“以前瞧着,她很谨慎,也很本分……”
现在也一样的谨慎,也一样的谨守本分,并没有变呀!
变的只是身份,在这个身份上,谨慎着选择最正确,最不容易出错的做法,好似也没错。
但就是叫人觉得哪里不一样。
皇上坦然的道:“我若只是雍亲王,她还会那个四福晋的。”
太后便不说话了,良久才道:“这事……你别言语了。额娘会找机会跟老六提的。老六家的,大道理是懂的。叫老六回去跟他媳妇好好说……”
皇上就笑:“……额娘,不用特意去说。儿子所想的,所为难的,老六都懂。说了反而叫我们兄弟生分了!”
说着就起身,“额娘,歇着吧,儿子先回去了。”
好!
太后没送,看着老四略显疲惫的背影慢慢的出去了,眼泪到底是下来了。
皇后是伤了老四的心了!
这边眼泪还没擦干呢,屏嬷嬷就回来了,低声道:“奴婢送皇上出去,远远的看见六爷和六福晋站在路口,怕是在等皇上……”
太后这才笑了,“好……好……”
有个能说话的人,心里就不孤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