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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1章 流金岁月(72)


    手拉手回来……瞧着亲昵的。


    吴秀珍都觉得是育材不在家,老林缺儿子了,要不然怎么就那么稀罕自家这小女婿呢?


    坐到饭桌上了,林双朝才跟四爷说这个马均田,“你猜他是谁给调到咱们省的。”


    跨区域这么大的调动,哪怕是南北交流,这也很费劲的。四爷就说,“必是马家那位老爷子。”


    老林就笑,有些怅然:“是啊!是马均田的父亲给塞过来的。言下之意便是,人给你送来了,老谢你要杀要剐,都请随意。”


    桐桐就夸说,“这个决定下的好。”


    老林点头,“是啊!人家把事做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老谢真去为难人家孩子?况且,两口子的问题,是私事。长辈的交情再好,孩子们过不到一块去,这能是谁的错呢?所以,老谢就为了前女婿争取了,希望给这个前女婿委以重任。要还是女婿,老谢就避嫌了。可不是女婿了,又是老战友塞过来由着老谢收拾的,难道老谢真会去收拾。他更得看顾好,这才不辜负当年的战友之情呀。所以,这不是双方的关系破裂了,而是两人愣生生的又把关系给弥合在一起了。”


    是这样啊!


    林双朝和四爷从饭桌上又转移到客厅,说马均田在南边做的事情,以便于四爷了解马均田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秀珍朝那边看了一眼,“你爸是真的老了,以前回来可没这么些话。一吃完饭就上书房,除非有家事,要不然哪里会说那么些闲话。”


    桐桐就笑,林双朝不是不爱说话,只是能跟他说到一块的人找不到而已。世间的夫妻各有不同,像是林双朝和吴秀珍这样的夫妻,也算是恩爱了一辈子。可两人有什么共同语言吗?也没有!林双朝对吴秀珍的那一套不感兴趣,而吴秀珍其实也不太懂林双朝单位上的那一套。可这也没妨碍两人生儿育女,就这么过了一辈子。


    这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林雨桐就没太当正经事。结果隔了两天,谢荣又来了,“想请你帮个忙,开车送我一程,我要去杂志社报道。”


    杂志社上班吗?林雨桐就拿大衣,“我还真不知道杂志社是哪,路不太熟。”


    谢荣就说:“走,我给你指路。”


    新买的车,是一辆七座的小面包车。载着谢荣往杂志社去了!这地方就在日报社的上面,确实是不远。


    “别急着走,回头咱俩一起去吃饭了,带你去个好馆子。我就是上去递个材料,五分钟。”


    不到五分钟人就下来了,缩在车里直打哆嗦,“我是杂志社的摄影记者,平时不用坐班。每半月交一些他们需要的照片就成,平时很清闲。”


    那这工作是不错!


    谢荣就笑,“很多照片是要去厂子里拍的,去哪里也不如我方便,这活儿他们也乐的给我。”说着就给桐桐指路,“看见了吗?那块开了一家川渝楼,味道很地道。”


    嗯!味道地道不地道还不知道,只是这装修风格不错。


    在楼上要了小包间,随便点了几个菜,谢荣才问说,“听说我家原先那口子,跟你家那口子共事的机会还很多。”


    林雨桐就笑着给她倒茶,“我这人爱清闲,男人在外面的事不大爱问。”


    谢荣叹气,“那也是你家那口子省心呀!”


    林雨桐就说,“听我爸说,马市z是一员干将,这般的人,要说在外面乱来,我可不信!再说了,真要是乱来,谢伯伯可不能饶了他。”


    谢荣端着杯子,“倒是不乱来,就是……他当知青的时候,谈了个对象。他去医院看望一个老领导,出来的时候碰见那女人要卖血,问了情况,说是给孩子瞧病,当时把身上的七十多块钱都给了不算,还叫秘书回去就预支了两月的工资给送去了……”林雨桐就问说,“是病的重吗?”


    “烧伤,面积不小,听说有些医院能做植皮手术……”谢荣冷哼一声,“钱这事就是回来跟我说一声,我难道不乐意给?把钱预支了,回来跟我说在医院遇到人家了,预支了工资……”


    林雨桐就插了一句,“今年那么大的洪水,有没有可能是他不愿意你出去取钱去!单位有会计出纳,有现金直接拿了,叫你去取……我看新闻报道上,街面上的水都过了小腿了,堤坝随时都能垮塌……”


    “我们住的家属院外面就是银行,有什么危险?”谢荣摇头,“在这事上呀,他一点也没考虑过我的感受。这还不算,还帮着打听了做植皮手术的医院……哼!他安的什么心呀?人家要找医院,自己不会去找?便是她自己找不来,可人家也没找马均田打听呀!他主动示好,是几个意思?”


    林雨桐:“……”这叫人没法说了呀!事实上现在瞧病挺难的,信息没那么发达,不找熟人真不好打听的。就像是自己在省城,老家公公婆婆常替村里人问,哪个医院瞧啥病瞧的好。有时候还得帮着在医院找熟人!事实上,好的大夫真的有数,专家是不少,但没门路的人真的就是摸不到边呀。


    怎么说呢?马均田处置的可能有不恰当的地方,但要说谢荣只因为这一件事就跟马均田离婚,这事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可能平时就过的不怎么顺心吧,磕碰的多了,情分就少了。


    菜上来了,喝了几杯酒,谢荣就道,“他这人,两只眼睛没一只眼睛看的上我的。当年结婚的时候,他就死活不乐意,是我公公愣给强押着结婚的。那时候为啥不同意呀?不就是舍不得他以前那对象吗?瞧瞧,人家一遭难,他就心疼上了。又是给钱,又是给联系医院的……要不是那孩子的年龄不对,我差点都以为那是他俩生的孩子呢!既然瞧不上我,又放不下人家,那就别过了呗!省的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


    少喝点!林雨桐把酒拿了,“我要开车,是一滴酒都不能沾。你说你这一个人喝酒,再给你喝醉了,我回去怎么跟伯母交代!赶紧的,咱吃点饭,早早回去吧!我瞧这天不好,怕是还得下……”


    受不了这个絮叨!两口子这是是非非,除了他们俩口子,谁能断的清楚?


    把明显喝多了的人扶下去,去柜台结账。才把钱包拿出来,就从另一侧的包厢里出来一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儿,“荣荣姐,怎么喝醉了?”


    谢荣眯着眼看,“是小郑呀!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陪朋友吃饭呢……”说着就看林雨桐,“是林家姐姐吧,瞧瞧,在外面都不敢认。”


    林雨桐不知道这小郑是谁,只点头笑了笑就问老板,“多少钱……”


    “哎哟!我的姐姐呀,您这不是打弟弟的脸吗?您走您的,这帐兄弟结。”


    谢荣拉着林雨桐就走,“走了走了,不是外人,一顿饭吃不穷小郑。”


    林雨桐没坚持,只带了谢荣回去,一直给送到家里去。


    谢伯母气的呀,叫保姆帮忙给送到房里去了,这才拉了桐桐从楼上下来,“这个荣荣呀,要是有你一半,我就放心了。这个孩子的脾气太执拗,都是我跟你谢伯伯把她给惯坏了。你呀,不要听她瞎说,她就是单纯气不顺。其实钧田那孩子挺好的!我跟你谢伯伯不知道有多喜欢。有那么个女婿呀,我们安心的很。可谁叫我家生的这个,不省心。”


    “两口子闹矛盾,一时之气罢了。许是慢慢想通了,破镜能重圆也不一定。”保姆在边上这么插了一句话。


    这话可说到谢伯母的心坎上了,她当即便笑了,跟桐桐道:“我总羡慕你妈妈,觉得闺女还得像你似得贴心,知道体谅父母的心思。荣荣爱找你玩,你也得常劝劝,两口子闹矛盾,哪有化解不了的!又不是钧田外面有人,也不是她生了外心,两口子哪有过不下去的?”


    林雨桐应着,又说了几句,这才告辞回家。


    果然,今儿是冷的很,起风了,夹着雪沫子刮的人真就觉得冷到骨子里了。


    一回家就打了个哆嗦,真的!什么日子最好?不用上班的人日子最好过。这种天就适合呆在暖和的屋子里看一本书,喝一杯热茶。


    回来后真先去泡澡了,泡出来擦头发的工夫,先是育材打电话回来,说今年未必能回来过年。完了又是老家打电话来,婆婆说:“这两天的雪大,地里今年新弄的塑料棚,都给压塌了。长出来的青菜全都冻坏了。”


    冻了就冻了吧,横竖着不指着卖钱。


    杨淑慧又说谁家给儿子结婚了,谁家要嫁女儿了,谁家的谁又过世了,这一絮叨就又是半个小时,直到金印在边上催了,杨淑慧才把电话给了金印,“给给给!要说啥,你说。”


    桐桐就笑着叫‘爸’,又问:“大哥和三哥的生意好不好?”


    金印想说的可不就是这个,“三岭那砖瓦厂赚的也还行,这玩意又没多少技术含量,如今开起来不少,就我知道的,周围这个村子开起来的,大大小小的就八家。他老丈人那意思是,想叫你三哥三嫂去省城开馆子去……”


    林雨桐便明白了,这么一问就是想问问,会不会给自家添麻烦。于是,她忙道:“这是好事呀!现在这馆子哪有不赚钱的?想来就来,我帮着看地段看铺子,咱家在这边还有个三居室能住人,来了也有地方住的。看我三哥啥时候想来,我去车站接!”


    成!商量好了再打电话。


    结果等晚上了,三岭把电话亲自打来了,跟四爷说这个事,“我老丈人退休了,想跟我一起开个馆子。意思是我跟你三嫂一半,你三嫂她哥一半,赚了两家平分。可这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对吧?这么搅和在一个锅里论多寡,时间长了都是事!我想拿着几年挣的本钱开个馆子,一点也不想跟我老丈人合伙……”


    行啊!四爷正不想去别处应酬呢!说实话,在外面不应酬是不可能的。但是应酬这个东西吧,现在这很不含蓄。有些饭局有些荤素不忌,四爷很不喜欢。这才几个月,他在外面应酬的本也不多,可寥寥几次应酬,哪个不是带着女秘书的?


    这女秘书在而今真不算是一个褒义的行业。很多都是跟老板保持极其亲密的关系之外,在饭局上还兼具别的功能。除了劝酒、活跃气氛,遇到重要的人物对该女秘书有点意思,也是可以赠送的。


    所以,本来是单纯的谈事,结果就变的不太单纯的。很多人不觉得这本身有问题,反而觉得不能什么场合都应付的人不合群。


    那之后,咱自己定地方就可以了。四爷就跟三岭说,“饭馆嘛,主要还是要手艺好。你没有这个手艺,要是叫嫂子整天呆在后厨,也不合适。我出本钱,开个茶楼吧。至于雷家要开饭馆,我可以帮着给找地方,可以叫你们俩家挨着,但各是各的营生。茶楼……取的是一份静。得安生,得叫人有个安全的说话的地方。”


    三岭马上应承,“本钱我有,其他的按照你说的办。”


    四爷当时没反驳,可其实三岭那点本钱是开不起来一个好茶楼的。


    茶楼赚钱吗?那就得看谁开这个茶楼了。


    三岭在家跟父母就说,“老四说能赚,那肯定是能赚,且还好赚。那话是咋说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在里面喝茶的人身份不一般的话,那能吸引多少人去喝茶……刚好,老四怕是也想找个安生的地方……”


    这么一说,谁都能想通。


    但三岭觉得这种事,不需要跟媳妇那么实诚。有时候,太实诚了反而事不会那么顺。他就说,“……我也没手艺,要是叫你整天下厨,受那么罪,我就觉得舍不得。要是那样,还不如守着砖瓦厂咱挣点是点,只要你舒坦。”


    雷秋芳真觉得累点没啥。


    “厨子其实是个苦差事,半夜睡不了早上得早起。冬天守着炉子还罢了,大夏天的,烟熏火燎的,是啥舒服的滋味呀?挣钱就是为了叫你舒服的,你要是不舒服的,咱要那么些钱干啥?”


    雷秋芳捶了三岭一下,“是不是不想跟我爸合伙?”


    “爸下厨,还不得你打下手。你心疼爸累着,啥都抢着干。我就是心疼你,那我干不了你那一份活,咋办?”三岭没否认不想跟老丈人合伙的事,但说人家亲老子偏心儿子,自家媳妇并不会高兴的。


    真的!老丈人的意思是他出手艺,其他的啥都不管,挣下钱的话,分给大舅子一半。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其实,他要是不提,挣了钱了,自己拿出一半给老丈人。老丈人看着给子女分配或者是留着自家花,不用告诉自家都行。但就是事先这么一摊开……那么将来呢?将来老人干不动了,还得继续分大舅子一半呗!凭啥呀?!


    这开个门脸,手艺是很重要。但是,本钱、门脸的位置装修,跟各个部门打交道,到客源等等,都是生意好坏的关键。可这些都得自家或是老四和小桐去处理。说实话,就凭老四和小桐的面子以及会带去的生意,分给老四和小桐一部分是可以的。但一直叫大舅子占一半,三岭觉得这个事不能干。


    可这事跟媳妇是无法达成一致的!媳妇的心偏着她哥,自己的心偏着自家的兄弟,这是无法沟通的事,谁都有自己的道理。


    那就不如绕开不谈,咱说点能说的通的。


    果然这么一说,雷秋芳没坚持,“那我抽空回去跟爸说一声。”


    “爸开个馆子也行,老四说他帮着找地段,叫咱两家挨着都可以,方便照看嘛!”


    雷秋芳这次事真没多想,很高兴的回娘家跟她爸说去了。儿媳妇一走,杨淑慧就一巴掌拍在三岭脊背上,“你现在是越来越会糊弄你媳妇了。”


    三岭就笑,“说实话,谁都不高兴;说假话,谁都高兴;有时候,假话比实话好用。”


    过了几天,这两口子果然来了。桐桐开车亲自去接的,直接给接到家属院这边。


    吴秀珍对三岭两口子热情的不得了,“开个馆子也好,一说你们要开馆子,我就高兴的呀!有时候想吃咱们那边的水席,都不知道上哪找去。有这么个特色馆子,不说旁人,我都要隔三差五的带人过去吃饭的。”


    雷秋芳可机灵了,马上就撸袖子,“婶儿,这值当啥,我下厨看看去,今儿给咱做几个拿手菜。”


    吴秀珍也不客气,“那边是厨房,需要啥叫小张去买。”


    林双朝中午特意回来吃饭了,晚上安排了会议,怕见不上,叫人家孩子有想法。在饭桌上说三岭,“你脑子活,如今脑筋活的,都挣到钱了。就得你们这样的敢尝试的人,国家是支持个体的。”


    这个调调说话,是三岭和雷秋芳不太熟悉的,不大会搭话。


    好在就一顿饭的工夫,林双朝就走了。留着雷秋芳在家里跟吴秀珍说话,桐桐开着车带着三岭去厂子那边去了。


    这也是桐桐第一次来,老旧的建筑,高大的树木,映衬在白雪里,脑子里还真就是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在左顾右盼,却不知道楼上的人也在朝下看。


    谷穗戳了戳路秋山:“快看!快看!又来一美人秘书找厂长约饭局……”


    路秋山皱眉,朝下一看,就见一穿着红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正朝办公楼这边走,再一细看:哟!林作家。


    这是来干嘛来了?查岗吗?


    第942章 流金岁月(73)


    是先去迎接林作家?还是先去给厂长通风报信?


    他的脚朝厂长办公室那边一转,这才反应过来了:厂长又没有干什么,我这急匆匆的去通风报信,会不会显得有些做贼心虚?


    对!不能通风报信。得叫林作家看到领导最真实的状态。咱心里得清楚,厂长最大的背景是林作家,屁股该坐在哪一边,咱得认清楚了。


    于是,他换了方向,赶紧朝楼下而去。


    谷穗心说,来的这个秘书八成是背景有点大吧。她麻溜的缩回去泡茶去了,还用的是待客的茶叶。


    “林作家!”


    桐桐才一到楼下,就见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路迎出来了,她就笑,“打搅你们工作了?”


    “没有没有!”小路带着桐桐往楼上去,“厂长正在办公室。”


    那必是不知道自己来了,要不然不会叫人家来接自己的。


    桐桐四下里看,这楼是有些老,不过暖气是真不错。楼道里这个温度都这么好,办公室自不在话下。内外温差这么多,回头得给四爷订做两件大衣,得长一些的。要不然,裤子穿的厚了,在办公室会热。穿的少了吧,出来又冷。


    上了二楼,顶头的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隐隐有说话声传来,小路敲门,“厂长,有贵客!”


    “请进。”


    四爷的话音才落,门就被小路推开了。


    四爷抬眼一看,正好对上桐桐的眸子。他顿时也笑了,干脆不起身来,直接放松的朝后一靠,“果然是贵客。”


    桐桐也笑,四爷的办公室里有美人呀!


    她瞟了一眼,“哟,金厂长忙着呢?”


    美人估计来了不到五分钟吧,以为黑皮鞋踩了雪了,进来之后雪化了鞋湿了,这么高的温度,鞋上的湿润痕迹还在,那只能说明,这美人跟自己是前后脚。


    三岭跟进来一看,当即面色大变。


    四爷这才起身,鉴于有外人一边起身让三岭坐,一边跟美人说,“张秘书,你抓紧时间,我这还有点事。”


    这被称之为张秘书的美人,忙道:“……我们厂长的意思是,我们的产能真的跟不上,也得考虑我们具体的困难。他想跟您谈谈……”


    “明早吧,明早我在办公室。”四爷说完就看美人,“还有事吗?”


    嘚!说不成了。


    只得把文件夹合上,“那……就不打搅金厂长了,回头再联系。”


    小路忙道:“张秘书,我送你。”


    张念心便被礼送出来了,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这女人一看就很有来历,金厂长说是贵客那必定是贵客。就见她这会子站在办公室中间来回的打量,处处都带着一股子挑剔。那位金厂长也只那么笑看着,眼神温和的很。


    感情这位金厂长也不是油盐不进呀,对有身份有来历的女人,还是会耐心应酬的。


    下了楼,她就问小路,“刚才那位贵客瞧着面生……”


    路秋山给送到车上,不等对方打听,就直接帮着关了车门,“慢走。”


    张念心:“…………”行吧!慢走就慢走。


    司机开车,果然慢慢的离开了。除了厂子,张念心就喊停,然后从车上取了一盒烟找门外去了,“大叔,刚才进去那车是哪个厂子的?”


    那车是厂长之前打了招呼的,看见车牌就放行,我哪知道是哪个厂子的?而且,管理可严格了。今儿厂长打了招呼了,说是几点哪个车要是来了放行。其他时候,厂长没打招呼,那可不能放行的,得通知办公室那边,看看能不能放心的。


    至于多话,那更不敢了。对不住,你的烟不能抽!


    张念心心说,这管理的是够严格的。


    回到车上,司机就说,“我记得车牌号,回头找人查一下不就行了。”也对!


    张念心摸出了大哥大,给厂长给打过去了,把情况给说了,“不行,请不出来了。说是要谈,明儿办公室见……”


    “矿场那边的……”四爷跟三岭道,“那是上游单位。”


    三岭看了桐桐一眼就道,“那说的是正事,干什么叫秘书来回的跑。”还弄个女秘书,不像话呀!


    桐桐便懂了,四爷怕是下一步先要把矿业给吞进去。他不想走政令合并的路子,这路子后续遗留问题太多,那么厂矿单位的领导层怎么办?那么多职工以及退休职工怎么办?


    谷穗捧着茶杯子来倒茶,左右看了看,这位‘美人秘书’好似来头有些大,带来的‘司机’都能叫厂长客气对待。因此,她忙殷勤的端了茶,“您请。”


    桐桐朝三岭那边指了指,意思是先给对方。


    路秋山赶紧接了,恭敬的给三岭放在了面前,这才拿了第二杯端给桐桐,“林作家,您请。”


    “喊林姐吧,这么见外干嘛?”林雨桐说着就笑,“我还指着你看着你们厂长的一举一动呢,不肯叫姐,这是要跟我保持距离呀!”


    路秋山马上接话,心知这是开玩笑,马上就喊:“林姐,那您可冤枉我们厂长了!我们厂长从不在外应酬,不敢谁打发来的人,时间控制在三到五分钟,一到五分钟,人要是还不出来,我再不进去把人请出去,我这奖金怕是得扣的差不多了。”


    林雨桐哈哈就笑:“小伙子油嘴滑舌,我可信不过你。”说着就看跟在后面有点呆萌的小姑娘,“你,也叫姐!帮我盯着你们厂长,回头你结婚的时候姐给你备一份厚礼。”


    四爷才跟谷穗道:“这是我家里的胭脂虎,叫姐吧,她更信你。”


    谷穗就不好意思的笑,“原来是嫂子呀……不是!是姐!叫姐,咱俩亲。”


    嗳!这就对了嘛!林雨桐从身上摸出两张彩电票来,给两人一人一张,“不打搅你们工作了,选个周末去家里一块吃饭。”


    谷穗出去之后还问路秋山,“真是……厂长夫人呀?林作家?哪个作家姓林?”


    路秋山点了点谷穗:“先干活去。”


    里面也没谈多长时间,四爷亲自给石书记打电话,请了半个下午的假,而后跟桐桐带着三岭,去看选好的铺面去了。


    地方靠近工业园区,处于两个园区交汇的地方。这里现在瞧着还特别空旷,这个茶楼的位置紧靠着一条河的河岸,跟河之间只隔着一条沿河路。侧门直接开车进院子。靠马路是三层的小楼。院子的后面还有一排平房,可以利用。


    四爷就说,“做这个生意,做的就不是大众的生意。这里得取一个静字,要有私密的意识!更重要的是,得能停的下车。这地方基本是够的。等不够了,也能做立体车位。不过暂时问题不大。”


    从这里绕出去,小楼的那一边是一户民宅,“这院子买下来了,在桐桐的名下。要是雷家要用着做饭馆的营生,现在的话,其实生意也还能做。他们家属于本钱小的,也开不了大酒楼,但一般的小餐馆,这里的人流量却还可以……”


    三岭当然不会说这里是谁的,得叫雷家给租金的。关键是,他有点不想叫雷家挨着他了!老四和小桐把这里的民宅都买下来,这要是跟茶楼连在一起,指不定就是有其他的用处的。


    因此,他就说,“别管哪个小区哪个厂子哪怕是哪个学校医院附近,开个小饭馆都要比这个地方官好的吧。”


    那是当然!


    “那我明儿跟你三嫂转转,转转再看。”这地方还是咱自己用吧!


    也行!


    晚上过住的话,三居室那边其实能住。但要是饿了的话,吃饭却不大方便。


    四爷干脆跟订了酒店,说三岭,“以后接触的人不一样了,你跟我三嫂还是要把该见识的都见识了。住吧,钱付过了,住几天都成。饿了就给前台打电话,吃是包含在里面的。送到房间也行,去餐厅吃也行。看看人家的服务,总也没坏处。”


    也成吧!


    然后桐桐连着三天,叫上双泉,陪着这两口子在省城转了不少地方,也去了相对高档的餐厅和消费场所,叫进去看了看。最后去批发市场,给一家子老子采购了可多,最后得装在麻袋里,上火车的时候得三岭扛着走。


    送走了三岭,送双泉回去上班的时候,双泉才笑道,“还想着叫你和老四哪天过来吃饭呢,一直也没找到机会!你姐夫升职了,调到厅里去了。”


    是吗?这可不容易。


    “可不是!”双泉叹气,“这一步上升的呀,确实没想到。”


    “我姐夫有外语优势,外贸这一行,如今还就缺外语人才。只是如此一来,姐夫就忙了,家里……还照看的过来吗?”


    “孩子大了,好弄。”双泉就笑,“我婆婆管孩子的学习,比我管的严,我也不算太忙。”


    那就行了!双泉不是个在工作上很有上进心的人。反正谁要是升职了她不嫉妒,谁要是下海挣钱了,她也不羡慕。这是哪种人呢?是那种心态稳到大家都不忍催她的那么一类。


    工作上从不出纰漏,干了这么些年了,之前升了一个副科,其实,大学生毕业,干了成十年,还有人照看,她这个速度真是慢到不行了!不是人家不肯提拔她,是她从不积极争取!一看人家争取了,她先缩了。感觉好麻烦呀,而且好像争取进步是一件特别叫人难为情的事情!上次提拔之前,她还偷偷给桐桐打电话,问说,“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功利?”


    林雨桐:“………………”


    金印对此的态度就是,随她!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反正两口子嘛,有一个奔着事业去的,这也行呀!


    关于郑南儒升职的事,桐桐也就是跟四爷提了一句而已,这件事真没往心里去。她关注的是什么呢?


    是得拍几张照片!


    去了四爷的办公室一趟,发现没有自己和他的合影,这是不对的!


    照相!这是这几天必须要抓紧的事。


    去外面照相馆那倒是不用,在家里就很好呀!关键是得有器材。先买个相机去!


    现在买相机也不大好买,满省城只百货大厦有一家卖进口货的。它们家主要是卖各种耗材的,这个年月有多少人买相机呢?


    开车到了地方,这玩意……咱也玩的很好。做特工的哪有不会拍照的?拍照洗照片,咱玩的很溜。


    结果才到柜台上,从边上的小隔间就探出个头来,“小桐?”


    谢荣。


    “你怎么在这儿?”谢荣先问了一句。


    林雨桐也笑,谢荣搞摄影的,她在这个地方是不奇怪。


    谢荣扬了扬挂在脖子上的摄影机,“来拿些胶片,另外,广角镜坏了,过来换个广角镜。你呢?怎么想起买这个?”


    不能说为了给四爷那边摆合影照片呀,只得道:“学着拍,给孩子和老人留个记录。”


    这个主意好!


    然后给桐桐推荐好上手的相机,“不必用过于专业的,只拍生活类的这种相机就行。”


    买了相机,林雨桐就朝外指了指,“你……回家还是去其他地方,我送你?”


    谢荣朝边上的一辆车指了指,“外贸部门的,有对外谈判,我去拍几张照片……”


    正说着呢,车门子打开,副驾驶上下来一小伙子,朝这边挥手,“林姐,你刚才进去的时候就瞧见像你。”


    这不是那个小郑吗?


    林雨桐低声问谢荣,“这个小郑……我还真不知道是谁家的。”


    谢荣点了点林雨桐,“办公厅那边的郑主任……”


    哦哦哦!想起来了。林雨桐就问说,“小郑在外贸部门?”


    是啊,你不知道?


    林雨桐摇头,真不知道!但是郑南儒也在外贸部门,且刚高升了。


    她客气的跟过来的小郑笑了笑,“我是个闲人,没事出来溜达呢。你们都是有正事的,我就不耽搁了。”


    两人也没留,小郑一路送林雨桐到车边,看着林雨桐上车,然后在边上指挥,叫自行车都先靠边,等桐桐转过弯了,这才摆手作别。


    林雨桐从车上朝外看了一眼,绕了一圈买了些老字号的卤牛肉,先给大姐那边送去,送到大姐夫的单位。


    年前了,派出所里都是抓来的小偷小摸,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雷智平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大茶缸子,正在处理打架斗殴的。两家该是邻居,一个给门口泼水,滑到了另一家的老太太,两家的儿子就干起仗来了。一个抓破了另一个的脸,一个打伤了另一个的头。鸡毛蒜皮的,偏还不是坏人。


    雷智平在那里哄呢,“小时候都是光着屁股长大的,闹啥呀?我可调查了……”他指着其中一个道:“你家的老爷子半夜头疼,是他冒着大雨,骑着三轮车跑了十多里给姥爷瞧病的……”然后又跟另一个说,“你家老太太在小区门口被过路的车剐蹭了,是他骑着自行车追着半个城……”把两人说的都不言语了,这才道,“门挨着门住着呢,不是一家人也是一家人了!说是邻里矛盾,可其实就是家庭矛盾。这哪断的清官司呀?”


    这个说,“也不是我家把门口弄的滑溜溜的,这关键是上面晾晒衣服,湿衣服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早起能不结冰吗?回头我陪老婶子去医院瞧瞧去……”


    那个说,“回头我弄下煤渣给冰上铺上一层……”


    这不就了结了吗?对你们动手打架的事提出批评,然后回去吧,该给老人瞧病就瞧病,该一起处理门口的冰就处理门口的冰,跟亲哥俩似得,吵吵什么呀?


    把人给打发了。


    林雨桐隔着窗户看了半晌,觉得怪有意思的!基层派出所的活儿,雷智平这样的处置办法其实就挺好的。


    瞧见桐桐了,雷智平起身,“怎么过来了?是谁被逮住了?”


    以为是走后门的!


    林雨桐递了牛肉过去,“老常家老字号的,顺路给你们送过来。”


    好家伙,都是整块的牛腱子肉,“怎的送这么多?”


    “孩子说就这家的好吃,我给做的炖牛腩都说味儿没这个香。”


    那小子哪里知道好坏!这个香料足,家里做的是肉香。他就问:“真没事?”


    没事,“周末回来吃饭,大花鲢炖的汤底,涮菜。”


    成!


    看着桐桐走了,同事喊着,“雷所,打土豪了,啥玩意拿出来吧!”


    雷智平赶紧给锁了,想啥美事呀!这么一大坨牛肉,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


    桐桐给这边送完,才给送到育蓉家。高家老两口在,“你看,总叫你这么破费。”又不停的收拾鸭蛋,“是自家腌的,才说周末叫育蓉给带去,正好你来了,捎带上吧。”


    林雨桐也没客气,“我二姐最近忙吗?”


    “忙!弄的那个酸菜呀,给其他的饭庄送货。一人一个三轮子蹬着,满城的跑,可瞧着,还是赚了些的。”


    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去了双泉那边。没给送到单位,以她的性子,只怕不给同事分分,她都不好意思。那干脆就给送到家里。双泉的婆婆可热情了,“这可老贵了,不大好买。”


    林雨桐不是想说这个的,她就问说,“之前才听我姐说,姐夫升了,还没上门恭喜呢。”


    “别人恭喜,你这一说恭喜,我都不好意思!昨晚南儒回来才说,怕是借了你们的光了。说是昨儿见了几个领导,他说在老太太的葬礼上见过……”


    林雨桐心里便有数了,“那也得是姐夫的条件好,擅长外语,这一点就有资格。”


    知道了想知道的,也就没多留,直接告辞回家。


    这件事事情她也就放下了,这种的事情,可以说是多少带着一点巧合的。在那样的场合碰见过,刚好提拔人的时候,又打了一个照面。那郑南儒自然就比别人的机会多了一点。


    其实,这都在人之常情的范围之内的。


    这么一转悠,就是半天的工夫。回来的时候谢荣又在了,“我教你用相机!不是我吹,我的摄影技术是不错的……”


    林雨桐:“………………好吧!”


    于是,谢荣在家里充当了半天的摄影师傅,等孩子和林双朝回来了,又给拍了不少。一卷胶卷全被拍完了。然后又拉着桐桐去她家,“我那边能冲洗照片,什么家伙都有,我带你去!”


    四爷摆手,“去吧,我带孩子弄作业。”


    结果去谢家的时候,马均田也在。谢伯伯正跟马均田说话,孩子正在边上。


    林雨桐忙打招呼,“您也回这边了?”


    马均田就笑,“是啊!给孩子找了个家庭老师,教材不一样,半学期转过来,孩子跟的吃力。”


    林雨桐才要说话,谢荣一把给拉走了,“跟他说什么?不过是指责我不管孩子罢了!”


    然后直接拉到楼梯间去了,“瞧瞧,这就是我的工作间。”


    林雨桐看她洗她的照片,顺手也洗自己的照片,就说她,“你呀,老这么言辞无状的,谢伯伯该头疼了。”


    我管他们那一套干什么?“反正呀,一个我爸,一个马均田,只要在他们跟前,我就必须得是循规蹈矩的!稍微一点不合适,就是随便说那么一句话,逮住了也得被训斥半晌。我这三十多年,没挨训的日子不多。现在呀,我是一点也不想训斥我儿子。学的好也罢,学的不好也罢,又能怎么着?也不会少了孩子一碗饭吃,我何苦把我受过的罪,再叫孩子再受一遍。”说着就看桐桐过洗出来的照片,“怪不得我爸总在家里夸你和金厂长,说你们学什么会什么,干什么成什么……我还不服气!可如今一瞧,叫你干摄影这一行,只怕你也得在我之上吧。”


    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我对这个不是很有兴趣。


    桐桐用捏着捏着一张照片,“把这张帮我放大,我要放在金厂长的办公室里。”


    谢荣瞧了一眼就哈哈大笑,“那诗怎么说的?悔教夫婿觅封侯!这话我觉得拿在当下也合适!人倒是不走远,可一天天的不着家,半夜一个电话,说走就走……关键是,外面妖精还多!有时刻等着用美人计拉他下水的,那单位里还有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说着就笑,“更何况,你家金厂长,长的跟男狐狸精似得。偏又是个正经的性子!我跟你说,男狐狸精再搭上那一份正经,那绝对是男狐狸精里的极品。”


    林雨桐:“………………”这般豪放派的言辞,难怪你爸跟你前夫老训斥你。若是言语可分流氓级别,你这未尝不流氓呀!


    她把底片一收,警告谢荣:“不许翻拍呀!美照流出来我找你算账。”


    谢荣又一通笑,林雨桐出来的时候谢荣妈可高兴了,“荣荣难得有谈得来的同龄人,你要常来玩呀。”


    林雨桐尬笑一声,见谢伯伯已经不在客厅了,马均田也走了,她也没再特意跟谁打招呼,赶紧回家。


    反正没两天,四爷的办公桌上就开始摆放合影了……


    第943章 流金岁月(74)


    照片放在桌上,谁看不见呀?


    这两月工资不仅发了,且奖金按时给了。如今订单飞也似得来,厂里急着扩大生产,铁跟不上来。厂里上上下下的,谁不着急?


    石书记来说,“小金呀,今年这个税……”


    “今年拿不出来!”四爷不往出拿钱,“明年吧,明年再说。咱总得先过好自己的日子!这事您看着处理……反正没钱……”


    你这个小金,“行!我跟上面说去!不就是哭穷吗?”


    那边主管安全的副厂长来了,“金厂长,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可不成!按时的检修怎么做?必要轮休的。”


    那就轮休,叫办公室那边重新排班。


    完了工会还凑热闹,“年底了,除了福利,也不能忽略大家的业务生活呀!有舞会,厂长必须带头,把小林带来……”


    成!定了日子我们就来。说着,四爷又想起来了,“活动的是小事,联系医院,年底了,该给职工体检了。这个不能马虎!必须每个人都体检。”


    大部分单位都安排体检,只是时间不同而已。厂里都体检呢,更不要说像是林双朝这样的,更得体检。不过是他们有专门的地方,时间安排上绝对不会重叠。安排好了之后,有秘书和司机呢,带着就直接过去了。往年林双朝都是这么去的,今年乔正给家里打了电话了,把时间和地点都说了。


    那桐桐肯定就提前去了!车停了,往保健楼去。


    本来想在外面等的,结果就见谢荣在里面叫了,她也就过去了。


    “你刚才呆愣愣的,看着保健楼想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好生熟悉。她打岔问谢荣,“谢伯伯检查完了?”


    “还没完,之前检查了几项,说是腰椎、肩颈椎都有些劳损……”


    这嘴真是!这些话都不合适说的!人家要对组织负责,但不需要你嚷的到处都是。她就低声道,“别言语,别管检查出什么,都不要说话。”


    谢荣嚼着口香糖,抱臂靠墙站着,“我就是觉得像是我爸他们这样的……真没劲!”


    那你也在说我爸没劲!


    林雨桐不打算跟她在这里呆着了,“估计还得一会子我爸才能到,我去给孩子开点打蛔虫的药,我家金锏晚上睡觉有点磨牙……”


    这当然不过是借口。


    但谢荣也没多想,跟桐桐摆摆手,又百无聊赖的等着去了。


    桐桐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急匆匆的马均田,“您来了。”


    “小桐。”马均田朝里指了指,“林领导已经进去了?”


    “我爸还没到。”林雨桐让出位置,低声道,“听谢荣说谢伯伯是腰椎和肩颈有些小问题。”


    马均田愣了一下,忙表示感谢,“你去忙吧,我先去看看。”


    好!


    虽然离婚了,马均田把自己放在亲近子侄的位置上,凡是谢家有事,他必前后奔忙。回头去看,马均田路过谢荣的时候压根就没停,急匆匆的朝里去了。看这样子,怕是这边的秘书给马均田打电话了吧,要不然马均田不能这么匆忙。


    是的!就是打电话叫来的马均田,医生的意思是:“腰椎很严重!而今是看保守治疗还是手术治疗。若是放任,每天的疼痛不可避免,凡是变天,疼痛更剧烈……”


    秘书不能拿主意,叫了马均田来,“领导的意思是保守治疗,请人按时按摩,手术太耽搁事了,他拒绝。”


    马均田就要了片子,“这事不急着下决定!”


    明白,肯定还要问其他专家的意见的。


    这边才从里面出来,车子出了医院大大门。外面林双朝的车子就到了。进去之后有专职的大夫等在门口,林雨桐这才过去扶了林双朝去体检。


    “没事,爸!”


    林双朝就笑,“我知道,这一年我连感冒都没有,都好着呢。”


    可不!保健大夫拿着片子和化验单,恭喜道:“您的身体比去年更好了,各项指标都是四十岁年轻人的状态。”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林双朝先说桐桐,“现在能安心回去了吧?我身体好着呢!跟你妈说,叫她也听安排体检。还有你,该检查就要检查嘛!四海有单位,你连个单位也没有的。”


    好!听您的。


    抽了些血,得喝点水在这边缓一缓。


    人家把水都准备好了,林双朝慢慢的喝着。林雨桐叫了保健医生去一边说话,她主要是找他们帮着买一些中药材,而今这中药材,想买到品质好的,还就得他们这些人。


    两人在外面说话,这保健医生本就是中医,这么一说,他就记下来了,把电话给桐桐,“要什么药材,要多少,你给我打电话。但是煲汤用的话,你得提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药材也不能乱用。”


    好!反正每周都去家里给瞧一次病,随时问也可以。


    正说着话呢,一个路过的女大夫站住脚,在林雨桐的脸上打量了两眼,而后问道:“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女大夫好似比林雨桐大那么几岁,问完了之后还盯着桐桐的耳垂瞧了两眼,“我们是见过吧?”


    林雨桐扫了对方一眼,好似并不认识!才要否认,突然愣住了,脑子里有那么一副画面,便是当年原主去县医院瞧病,在瞧病的大夫身边,跟着个年轻的像是实习生一般的白大褂,该就是眼前这个大夫吧。


    也对!当年她要是个实习生的话,原身有可能是她见过的最年轻的乳腺癌患者了。别管干什么事,第一次都印象深刻吧。


    但这事不能认呀,她只道:“不记得!应该没见过吧。”


    不好意思,那就是认错了。


    对方点点头,跟林双朝的保健医生魏大夫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林雨桐估摸着,大概是女领导要过来检查了,才派了女大夫过来。


    等林雨桐扶着林双朝走了,那个女大夫又疾步走过来,问魏大夫,“刚才是林领导在体检?”


    对!怎么了?


    “林领导家是在长青县,对吧?”


    对!


    “他的子女以前都在乡下?”


    “除了当兵在外的儿子,都在乡下,怎么了?”


    “那她的子女都……好着吗?”


    “好着呢!”魏大夫被问的莫名其妙,“一共四个子女,大女儿在聋哑学校当老师,二女儿在东城下面的一个街道办,三女儿就是刚才那个……是个知名作家,小儿子在部队上,都挺好的。”


    都挺好的,“那就是我认错了?”她记得当年那个姑娘只有十八岁,耳垂上一颗黑痣。当然,这些可能都是巧合吧。


    魏大夫还问怎么了。她能怎么说呢?只能道:“当年我实习的时候,就在长青县的县医院。”


    怎么跑哪儿去了?


    “那时候我师父就在长青县的医院,她当年不是被打倒了吗?那是八零年……我师父平反的事,闹的几起几落,当时就暂时在县医院里。我爸就安排我过去了!那是我去的第一天,天还热着呢,看诊了一个很年轻的病人,才十八岁的一个姑娘,诊断为乳腺癌……病人给的信息不全面,后来再没见过那个病人……但是我总觉得那姑娘跟那谁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过……也可能是认错了!我师父不会诊断错了的,乳腺癌患者,是不可能好好的活到现在的。只是那个姑娘给我的冲击很大,我记得格外深刻罢了!没事,刚才……太震惊了,有些失礼!回头你替我道一声抱歉。”


    没事!小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话说了没两天,桐桐和吴秀珍也被安排体检了。这次就好几个家属都在这里,谁跟谁都能碰见。


    谢荣她们母女来的早,结果谢荣查出不少毛病,像是乳腺增生,胃炎,胰腺炎,盆腔炎症,支气管炎等等,都不是大病,但叫当妈的说,就觉得可熬人了。正跟吴秀珍说呢,“回头还是得叫吃中药,慢慢调理!这孩子这身体都是跟着钧田在任上,没照顾好她自己作出来的。钧田一忙,她自己连饭都不好好吃……”


    絮叨了好一会子了,轮到吴秀珍和桐桐去拍片子了。


    这一进去,发现在里面检查的还是那天那个大夫。


    对方也愣了一下,却只点了点头,笑道:“躺上来吧!女性检查,妇科这一套不可避免的。”


    然后给查了,吴秀珍的情况很好。


    再检查桐桐,这大夫愣了一下,多看了桐桐一眼,耳朵有痣这是巧合,这胸口上的一个小小的红色胎记也总不能是巧合吧。


    她的心快速的跳了起来,检查的格外仔细:没问题,人家的乳腺很健康!很少见到这么健康的乳腺。


    是师傅当年误诊了?还是真的巧合了?


    吴秀珍紧张的,“是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特别健康。”她只能这么说,“做大夫的时间长了,见过很多很多的病患,女性乳腺出现问题的概率极高,但像是林作家这么健康的,反倒是不太常见。”


    哦!还当是怎么回事呢?


    从里面出来,检查其他项目去了,尤其是一些老年项目,像是青光眼这个,林雨桐没去,就在外面等着呢。


    沈楠此时在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最近从家里才找出来的片子。这是当年那个姑娘失魂落魄的离开后,遗留在医院的。而今两张片子放在一起,其实啥也比较不出来。县里当年的设备不行,一般的大夫都看不了这个片子。而今又过了这么多年了,早模糊的不成样子了。


    可这一刻她还真就盼着,盼着林作家就是当年那个姑娘!她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她盼着她好好的活着。


    林雨桐没想认这个事,魏大夫再给林双朝诊脉完之后,跟林雨桐在外面说药材的事,还当玩笑话似得跟林雨桐提了一句:“沈大夫是沈司令家的千金,做大夫是特别执着的。”


    林雨桐只说没关系,可出来准备接水的林双朝听了几句,瞬间就愣住了:女性的乳腺增生,是非常常见的问题,多数都是不治自愈的。


    可是他记得小桐在当年,吃了很长很长时间的中药。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笔记本,从笔记本里找出了一张药方子,这是当年他回去找老朱要的。小桐抓药从来都是在老朱的中药铺子抓药,方子却没留下。但老朱向来贼的很,谁抓过什么药,那都是要记账的。账本子上的,就是药方子。


    后来也查了,就是一些散瘀之类的,他觉得对症,也没太往心里去。可而今,他心里却犯嘀咕:当年真是乳腺增生?


    再想想住过来这一年,四海总是提醒桐桐:按时休息,早上不着急起床。


    纵容这种懒……说是两口子感情好,说是老丈人得力,这都是理由,谁都不觉得违和。


    可万一要不是这样呢?


    他不动声色,只叫乔正约了一位中医大家,老太太不出诊有些年了,他晚上特意拜访,拿了方子过去,叫老太太给看了看。


    老太太一瞧,就‘哎哟’一声,“好些年不见这么好的方子了!”说着,就关心的问,“是家里谁得了乳腺癌了?这方子大路子是对着的。不过我还得见见本人,看方子跟本人切合不切合。若是不切合,需要在药剂的剂量上做小幅度的改动……”


    林双朝的心就跟被什么揪住了似得,这说明人家那个大夫没认错,当年小桐得的病确实是很不好!


    而四海,是知情者。


    他只道,“是替别人问的,家里人都好。”


    那就好!


    从老大夫这里告辞出来往家里走,快到家了,他想起来了,“去农机厂吧。”


    都这么晚了!


    “四海今晚开会,说是会回去迟一点。”


    好的!


    于是,四爷才开完会,就见到林双朝的司机,说是人早到了,在外面等着。


    四爷:“……”这怎么还带接女婿下班的?


    得!赶紧走吧。


    上了车,林双朝就把车上的小毯子给四爷盖在膝盖上,“暖着些,外面冷。”


    四爷:“……”这么肉麻的老丈人真不怎么见,“您今儿怎么转到这儿来了?”


    林双朝叹气,却没言语。


    直到下车了,司机开着车走了,翁婿俩站在大门口,林双朝才说,“四海呀,别管我以后在不在,我都希望你能宠着点小桐,惯着点小桐……”


    还要怎么宠?怎么惯呀?想想也对,谁家要有桐桐这样的闺女,那不得宠着惯着呀!处的长了的长辈,就没有不惯着她不宠着她的。


    林双朝就叹气,“她小的时候,我们没有照顾到。后来她结婚了,我照看不到了。搬来之后,是她照看我们多些,不是我们照看她了……她信你多过信我们呀!以后,她有什么要的,你要告诉我……”


    这个画风,弄的四爷心里直发毛……


    第944章 流金岁月(75)


    之后,林双朝还专门调取了桐桐的体检报告,见报告上显示健康,这才罢了。


    而后,又给育莲和育蓉打电话:“单位组织体检了吗?”


    育莲被问的奇怪,“我们跟学生一块体检,一般都在春秋两季,这才做了没几个月,都挺好的。”


    学校的体检那么敷衍,那叫体检吗?


    转脸又问育蓉,年前育蓉忙的很:“体检过了,才完,都挺好的。”


    “在哪体检的?”


    “就在距离我们街道办最近的那个……那个职工医院,怎么了?”


    那检查的也不全面呀?


    挂了电话,林双朝叫乔正,“用我的工资,给预约体检。”完了又问,“知道农机厂在哪体检的吗?”


    就在省医院。


    “检查项目呢?”


    乔正就笑,“大家最近都在讨论这件事,说是农机厂现在是省里除了烟草之外,最牛气的企业了。金厂长很实在,体检这个事也做的很实在。体检项目很全面,费用出的也很利索。”


    那就好!


    林双朝就说,“预约四个人的体检,两男两女。”


    乔正愣了一下,利索的就应下了。而后跟医院联系,这种的不用领导叮嘱,肯定是要找好的大夫的,且最好放在周末。


    于是,周末的前一天,高城和雷智平被通知,“周末天大的事情都放一下,给预约了体检了,按时到,别叫人家大夫久等。”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反正骑着自行车就去了。


    雷智平感觉终于被老丈人关照了,真的!大周末的,这楼里就他们四个,大夫特别耐心的在这里等着,态度那叫一个好啊!甚至主动的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方便联系的。以前……可没这么方便。


    这一点高城的感触尤其深,以前给老人和孩子挂号,找好大夫,难死了。但是现在这次真没有,看胸牌上,都是啥啥啥主任的。给咱弄的挺惶恐。


    沈楠给林家的另外两个女儿做了妇科的检查,都挺好的,“以前什么样的习惯,以后还照样,身体很健康。”


    那就好!被自家爸给折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两人对大夫表示了感谢,就往出走。沈楠又叮嘱,“喝两杯水,不着急走。”出来护士就给端了水来,育莲接了,但回身却推给了雷智平,“你都喝了吧。”别叫人家护士老这么伺候着了。


    她顺手就拧开自己的保温杯,慢慢的喝着。


    沈楠出来的时候一股子味道飘了过来,她愣了一下,就朝这边走过来了。


    育莲先看见了,就笑道:“沈大夫,劳烦你了。”


    沈楠笑了一下,“应该的!”她看了一眼杯子,“您这泡的什么呀?”


    这个呀?育莲看了一下杯子,“是一种炒米,用生姜还有什么东西给炒出来的!我妹妹在家自己做的!我以前是手脚冰凉,身上有点小毛病,喝了这个觉得好多了。喝着喝着就成了习惯了,走哪都带着。跟茶似得,味儿挺好的……”


    沈楠闻见了,又问育蓉,“你也喝这个呀?”


    育蓉摇头,“我哪有耐心上哪都带着杯子?不爱那个絮叨。”


    那你常吃什么药吗?


    谁没病总吃药呀?好生莫名其妙。


    育莲在边上道:“你随身没带糖?”育蓉从兜里摸出两颗来,给了沈楠一颗,“我常不常在外面吃饭,漱口干啥的不方便,吃完饭就吃这个……也不是薄荷,反正吃完口腔也没啥味,习惯带着这个,比外面卖的那种口香糖要好。要不……你尝尝?”


    沈楠接了过来,剥了一颗放在嘴里含着,各种味道充斥着,药味很淡,但这确实是混杂了各种的药。


    能炒出那样的米茶,做出这样茶的人,必是一位极其高明的大夫。


    这位大夫考虑到每个病人的性子了,根据他们的性子和生活习惯,将药用在很小的细节里。这该就是治未病吧!


    人得病,不是突然的!它一定是积攒了很长时间的不好,才突然爆发了。


    反之,治病也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里,来治疗这个未病。


    该是林领导给子女请过大国手看诊过吧!


    沈楠没再问,只说这糖,“长期服用,调理身上诸多不协。”


    育蓉就笑,她把这糖当保健品一样的东西,“无害就行,去口腔异味的作用挺明显的。你要需要,下次叫我小妹多做点。”


    林作家亲自做的吗?沈楠随口应着,这个东西其实只适合育蓉,别人用了害处不大,但起不到治病的作用。


    四份很健康的体检报告安了林双朝的心:都好,那就好。


    那边沈楠找魏大夫打听呢,“林家还看过什么大国手?”


    哪有什么大国手?不过是,“那位林作家呀,是博览群书,中医怕也有涉猎。买的药材,给家里炖汤用的,从没出过差错。可见书是看进去了!”不是,“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沈楠就笑了,而后摇头,“没有,就是人家一家子的身体都康健,你这个保健大夫就好做。谢家那边都快愁死了。”


    是啊!太难为大夫了。


    沈楠回了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那张模糊的CT片子,然后彻底的收起来了。心里有个地方放下了,那个病人——她健康的活着!这就太好了!


    才收拾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小沈,在没?”


    在!


    门被推开了,是曾大夫。


    曾大夫脸上的褶子一层层的,显得那么苦大仇深,“小沈,跟我走一趟。”


    去谢家?


    曾大夫点头,“还得劳烦你。”


    嗐!大夫嘛,应该的,走吧。


    在这边的家属院,远远看见几个孩子在林子里来回的窜,摇晃一下树,树上的积雪就下来了。


    “放寒假了呀!”


    那可不,放寒假了。


    车从林家门口过,门是开着的,能看到那位林作家在院子里翻腾冻豆腐还是什么,而后一闪过去了。


    是的!桐桐就是在扒拉冻豆腐。这玩意几个孩子特别爱吃!炒半锅西红柿,炒成酱汁的样子,再把冻豆腐放进去,叫吸饱汤汁。只这玩意,四个孩子就着米饭,一顿就能干掉。


    吴秀珍在院子拔埋在土里的葱,这会子葱也成了冰疙瘩了,但确实保存的很好。秋里两块钱买了两大捆葱,这么埋着,能吃到开春。才拔了葱出来磕掉土,就看见车过去了。她低头问桐桐:“看来你谢伯伯病的不轻呀。”


    可人家不说病,咱都没法去看!况且,“是会有痛苦,不至于影响别的。”


    年纪不轻了,只痛苦也够人受的。


    林雨桐叹气,再痛苦,咱也不能说什么。这个级别……人家病了,谁都不敢轻易插手的。怕是不行的话,得从京城请专家来。


    反正,谢家进进出出的车不少,只怕家里光是嫡系下属就有不少,都在那边守着呢。


    母女俩正说话呢,马均田来了,“阿姨,小桐……”“钧田呀……”吴秀珍赶紧道,“家里坐!”


    马均田不好意思,只得道:“谢叔那边……疼的有点厉害,说是贴药还不如在这边的时候垫在腰上的枕头舒服……非嚷着叫我过来取一下……是个什么枕头?”


    吴秀珍就看桐桐,桐桐这才道,“是个装药材的小被子,当时给叠着塞到谢伯伯腰后面呢……那个得炒热了用……”


    她说着就进去取,取出个长条形的窄窄的小褥子来,“这是给我爸盖在腿上驱寒,天不好的时候每天晚上都炒热了放进去盖在腿上。谢伯伯说的该是这个。”


    吴秀珍就说,“你跟过去,别人也没用过,再把人给烫了。”


    马均田忙道:“求之不得!”


    能过来要这个,就是没打算瞒着自家他的病情。


    果然,桐桐过去的时候看见不少人,她认识的不多,点了头就赶紧往里面去了。


    “小桐呀……”谢伯母伸手叫桐桐,“你谢伯伯说你弄的什么好用……”


    林雨桐把褥子递过去,“是这个吗?谢伯伯。”


    对对对!老人疼的脸煞白,一头的汗把枕头都打湿了。


    林雨桐忙道,“找个锅来,我来炒……温度我试过了。”说着把褥子先递给曾大夫,“药材您看看……”


    都是粉末状的,捏出来闻了闻,能闻出八成来,但配比不知道呀。


    林雨桐拿了他的笔,顺便写下了药材和配比,而后写上这个名字,“能用吗?”


    谢伯伯就喊:“用吧!盖在身上的东西,还能把人用坏了?”


    曾大夫点头,签名,“祛寒湿的,药配比很霸道,会有用的。”


    桐桐马上去厨房给炒出来,这个温度再灌进去,而后拿进去。


    谢伯母问说:“是趴着还是躺着呀……你这怎么着舒服?”


    马均田一头大汗,带秘书两个,帮着翻身。


    这都不行!


    桐桐拍开秘书,“谢伯伯,是腰困的吧?咱换个方向,您的背靠着床头,这么挺着……”


    哎呀!对对对,就是这样,舒服。


    愣是给扶好,给把褥子放在了腰眼位置,抬手拍了几下,好似怕褥子不匀称似得,可这么一下拍对了位置,顿时就舒坦多了。这叫人不知道是换了姿势用了药舒服了,还是怎么着舒服了。


    眼看脸上没那么痛苦了,林雨桐就低声道,“谢伯伯,我就在外面。您要是想换姿势了,您喊我,别觉得麻烦。”


    谢伯伯点点头,马均田才带了桐桐出来,就在门口坐了。


    但这么用药,显然给曾大夫提供了思路,跟其他几个大夫商量,“敷起来有用,汤药泡着,效果怕是更好。”


    林雨桐心里点头,这玩意泡着确实更有效。


    没人问方子的来处,都以为是林双朝请哪个中医给开的。瞧病这种事,有些病人认这个大夫,有些病人认那个大夫,很正常的事。


    林雨桐跟马均田低声说话,“荣荣呢?”


    马均田朝上指了指,“体检出不少问题,沈大夫在楼上,做治疗呢。”


    林雨桐:“………………”谢荣的病不是急病,也不重,就是慢性的慢慢治的病。这个时候叫大夫来治,怎么治?除非是按摩或是针灸,针对的也多是乳腺。


    得!这个话题不能说了。


    在这边帮着谢伯伯翻了两次身,而后看着症状明显轻了一些,许是太长的时间没睡踏实了,这会子睡着了。而那边也在熬着汤药,林雨桐就觉得不需要留着了,走的时候只跟马均田说了,“要是有需要,你就喊我……”


    好!就不跟你客气了。


    往出走的时候沈大夫和谢荣也下楼了,马均田就顺势一块往出送,没问谢荣的情况,只很客气的跟沈大夫道一声‘辛苦’。


    沈楠也没多话,跟林雨桐一起往出走,结果谢荣一下子给送了出来。


    林雨桐就说她:“回去吧,我和沈大夫都不是外人,还往哪送呀?”


    谢荣叹气,“一屋子人,我也凑不到跟前去呀。”说着就道,“你可好了,不生闲气,身体多好的!你看看我……稍微一生气,胸到肋下就肿成了大硬块,不推开行吗?衣服一蹭都疼。”


    沈楠就说,“你的情况不算重的,平时你还是要注意保暖的。你的那个衣领子太大了,这么冷着不行!要是冷着了,觉得情况重了……要么,泡热水澡。要么,你把电褥子打开,洗了澡捂在被子里,睡一觉起来就散了……揉的话肯定会疼,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平时把疏肝化瘀的药吃着,问题不大。”


    “在暖气屋里,穿那么多难受。”


    “就是衣领子高点,搭个马甲的事。”沈楠就说她,“再换几个大夫来按摩都一样,该疼还是会疼的。”


    谢荣就点沈楠,“你说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沈楠没搭理她,只跟林雨桐解释,“我俩认识的早了,她什么德行我知道。”


    林雨桐点头,心里有数,谢伯伯当年属于军转,沈楠的父亲是某区司令,他们互相认识一点也不奇怪。


    沈楠说谢荣,“就这么点病,真当大病的折腾。下次要是再找我,我可不来给她这大小姐瞧病。”


    谢荣翻白眼,“我不是想顺道叫你来取点东西吗?白眼狼。”


    沈楠推她,“你赶紧回去,少耽搁我跟林作家说话。”


    谢荣果然就不再送了,只说桐桐,“叫我家这个今儿去你家吃饭吧,这么多人在家,孩子吃的不舒服。”


    成!回头叫金明明喊小俊。


    谢荣走了,沈楠才道,“她是随心所欲惯了的,但凡不顺心便要生气。”说着就笑道,“如今金厂长在我们医疗系统可出名了,他是唯一一个给女职工安排了妇科体检排查的领导。这是将关爱女同志做在了前面。妇L那边都计划给咱们金厂长发奖了。”


    把林雨桐一下子都逗笑了,“这个奖可太珍贵了!要是颁奖,我得陪着去的。”


    说笑了几句,林雨桐还想着这个沈大夫必是要问什么的,结果人家什么都没问。她就说:“打车不方便,我开车送你回去……”


    “医院的车在门口等着呢。”沈楠朝外指了指,“我自己出去就行!以后咱们常见面,谢荣那个麻烦精,有点病可会折腾人了,少不了见面的。”


    好!


    目送沈楠离开,林雨桐不免对此人多了许多好感,这是个非常热心而又特别有分寸的人。


    回来吴秀珍就急着问:“怎么样?好着没?”


    没事!这种老毛病,一犯病就要死要活的,这一阵儿过去了,就又没事了。


    中午果然吃的是炖豆腐,这会子已经在锅里炖着了。林雨桐喊金明明,“去叫小俊来,吃饭了。”


    金明明在外面呢,应了一声,还离谢家老远呢,就喊:“马小俊,吃饭了!”


    马小俊从二楼就往下窜,见他爸在客厅里,规规矩矩的站好,“爸,我去金明明家吃饭去了。”


    马均田摆手,马小俊把脚塞进运动鞋里都不提,踢踢踏踏的就出去了,大门还没出呢,就喊:“啥饭?”


    “炖的冻豆腐!”


    “有肉没?”


    “烤鸡腿!”


    马小俊欢呼着跟着金明明跑远了。


    马均田看谢荣,谢荣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自家儿子以前不这样,这不是整天跟金明明混的,学‘坏’真就三天,彻底的野了。今儿要不是他姥爷不舒服,他早窜了。


    放寒假呢,自家这边就四个,再加一个,五个孩子,吃饭用盆装的,抢着一个比一个欢实,风扫残云,转脸就吃完了。


    结果,等晚上的时候,孩子都睡下了,林双朝回来了,带着个盒子,“不能给孩子再吃了,你赶紧吃了吧。”


    什么呀?


    林雨桐一打开,是一块蛋糕:“从哪弄的蛋糕呀?”这玩意其实不算稀罕,想吃总能买到的。


    林双朝摆手,“这个蛋糕不一样,你尝尝就知道了。今晚有个商务洽谈会,有自助餐。”


    不是!自助餐的东西不能往回拿的。


    “知道!”林双朝解释说,“叫乔正找人家买的,付过钱的。”


    但是乔主任一定很尴尬,估计要尴尬死了。


    而且,乔主任一定没敢叫人知道是领导要的,他只能说他要买,他给家里人带。再这么下去,乔主任的名声都不能要了。


    林双朝这边催促着桐桐赶紧吃,那边又操心,“过年得回老家去的吧,你公公婆婆也想孩子了。”


    “我也想着赶紧回去,可厂里那边到现在都没放假。估计过年都不能歇。四海最多休息两到三天,我们年三十再回去。”


    也成,“别怕你妈一个人在家寂寞……你大姐他们不回老家去,说好了的,他们回来过年。家里的大件别急着洗,你大姐放假早,她回来洗。”


    然后育莲过来就来了,一年了,帮着拆洗大件,不叫桐桐动手。


    桐桐要帮忙,育莲推开了,“就这点事,我慢慢干着不就得了。要不然一天天的闲着干啥?你省下的时间写点东西能变成钱,我呀……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了。”


    你不是也准备考试着呢吗?


    “还不叫我趁机歇几天脑子了?”育莲说起看书就苦大仇深的,“是脑子不成了,记东西吃力的很。”


    那是得慢慢来,别弄的跟有个多大的负担似得,“不过,你今年过年不回老家去?”


    育莲摇头,“我那后婆婆,未必乐意我们回去!回去还得单伺候我们,吃的总得更用心一点,要不然人家怕是要骂的。不回去……叫你姐夫寄点钱给我公公,人家更乐意。现在这,有两百块钱就能过个好年了。我叫寄上三百,也就行了!要不然,回去这一趟,给一家老少买衣裳,再给点钱,完了给孩子压岁钱,其实也得两三百的花,可叫人家说起来,还说咱过年没给老人过年钱。如今正好,就说你姐夫单位忙,过年嘛,他们那单位确实是忙。正好不回去!你姐夫那单位全员在岗值班,爸得去慰问去,我跟妈在家……估计也就年三十晚上没人,从初一开始就有人来拜年了,也不得清闲。”


    也行!


    桐桐真没累着,连过年的菜之类的都是小招那边的师傅做好的,人家给送来了。


    那就收拾了收拾,等年三十一大早,就开车回家。


    这一年,农村几乎就没有变化。


    路还是那条路,树还是那棵树,俩孩子暑假在家里呆了一个月,这也有半年没回来了。早早的就趴在车窗上朝外看。


    金锏问他爸:“……金锁伯伯他们可累了,为啥总也挣不到钱?”


    林雨桐就笑,“你知道人家没挣到钱呀?”


    金锏嗯了一声,“暑假的时候,下雨金锁伯伯穿的那件衣裳……你看,这么冷了,金锁伯伯还穿那么一件衣裳……”


    林雨桐朝前看去,路边慢悠悠走着的金锁才三十多而已,背微微有点躬着了。他身上的是一件老旧的中山装,是他当年跟桃嫂子结婚的时候置办的。这衣裳四季都穿,夏天光膀子,但要是下雨或是早晚的时候,光膀子披一件外套,就行了!冬天呢,外套穿在旧棉袄的上面,来来去去的,就这一件。


    孩子是在问:他那么辛苦!一年到头的干活,累死累活的,可却添置不了一件新衣裳,这是为什么?


    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金锁转过身来了,四爷把车子一停,才打了一招呼,金锁就给四爷使眼色。


    四爷先下了车,然后桐桐和俩孩子在车上看着,看着四爷掏出钱包,从中抽出两张钱递过去了。


    金明明一下子就明白了:都年三十了,只怕金锁伯伯家的年货还没准备。他其实就在这里等着呢,等着自家爸回来的时候借点钱,好叫一家子能过的去这个年……


    第945章 流金岁月(76)


    四爷上车的时候,金明明摁了金锏的头,好似两个人在打闹一般。借钱是一件叫人尴尬的事,作为小孩,得装作不知道。


    桐桐不得不搭一句话,问说,“馒头蒸了没有了?”


    金锁笑道:“蒸了,赶紧回吧,叔跟婶子都等急,从早上起来念叨到现在。”


    然后就回了,金锁得赶最后一个集,去买点年货,好过年的。


    等车动了,金明明才问:“为啥不找我爷爷奶奶借钱呢?”也不会不借的。


    桐桐就看孩子,“你想呀,你三伯过完年要去城里做生意,本钱需要很大一笔。哪怕不需要那么些,你爷爷奶奶也会叫人以为需要那么些的。”


    懂了!这叫财不露白。


    在自家不自己做生意,三伯需要大笔的本钱,而大伯的生意只能是细水长流,小额进出的时候,爷爷奶奶想叫大家忘了,忘了自家可有钱的事实。


    财多了招灾呢!这是爷爷奶奶常挂在嘴边的话。


    整天整天的哭穷,跟谁都这么抱怨,那么以前欠着家里钱的人,在还不上以前的债务的情况下,就不好意思上门借钱了。


    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接受了这一套说辞。那就都会认为,金家的日子很可以,但也不是那么特别特别的有钱。


    转过弯了,家就前面。


    爷爷奶奶果然就在门口站着呢,正朝这边看。金锏拉开车窗,“爷爷——奶奶——”


    哎呦!可算是回来了。


    车一停下来,车门子就被拉开了。老两口伸着手要抱孙女孙女下车。


    可金明明长的已经比她奶奶高了,这会子趴在她奶奶的肩膀上,“炖兔子了没有?我想吃兔肉了……”


    杨淑慧高兴的,“你大伯收了一冬的兔,都冻着呢。你三伯娘正在厨房炖着呢……”


    俩孩子蹬蹬蹬的就往家里跑。大民家三个儿子,三岭家一个儿子,跟这四个小子会师了,金锏又急着拿他的包,“我带了可多玩具……”


    一说有玩具,巷子里的孩子这个那个的,窜的一客厅的猴孩子。


    新宅子那边没装修,也没住人。还在老宅子里住着呢,房间还是老样子,收拾的暖和干净。桐桐先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吴秀珍安全到了。


    秦引娣和雷秀芳就端了饭来,朝外喊着叫吃饭。大民和三岭去给铺子和新宅那边贴对联了,也才回来,人一多,你一句我一句的,才算是上了饭桌。


    杨淑慧低声问桐桐,“是金锁拦在路上借钱了?”


    桐桐点头,“咋过的这么紧呢?这边厂子只管配套生产,当然都是临时工,算是机械厂的三线厂,便是临时工……这挣下来也能补贴些呀?”


    能补贴!要是啥事都没有,就是过日子,这当然是够的。可这不是,“买了个院子,又盖了个房子……这就拉下饥荒了。不巧的很,三个娃子,一冬不是这个咳嗽的住院了,就是那个发烧了几天退不了烧……谁知道下雪里,金锁他爸又给摔了……这儿女多了就是这样的,谁心软谁吃亏,谁孝顺谁吃亏。兄弟姐妹五个,两女三儿,谁管呢?金锁两口子在医院陪娃看病的时候,他爸一个人在老宅呆着呢。没人烧炕,没人给口热水,也没有给饭吃……也就是花莲爱窜门子,几天不见有人进出,不见开门了,觉得不对,赶紧叫人翻墙进去了,你可不知道,腿坏了,想下来弄口水摸个馍吃,可下来容易上去难,就那么冻吼吼的在地上呆了三天……”


    金明明就气道:“那为啥不喊呢?挨着的两邻和对门都能听见呀!”


    秦引娣给金明明夹了兔腿,给娃解释,“老人怕人笑话,叫人知道了要指他儿女的脊梁骨的。”


    儿女不管父母死活,可父母还得顾着儿女的脸面。


    金明明就不理解:“这咋没人管呢?”


    “村上管了,意思是一个儿子轮十天。养上三月就好了。”杨淑慧就哼笑,“那俩儿子多精明的,说是先从金锁开始,金锁先养一个月,往后一家一个月。”


    这个金明明懂了,伤是越养状况越好。最开始这个月,得用药,得照看的最仔细,甚至于上厕所这些都得照看,所以他们不上手。等一个月之后,老人拄着拐杖差不多生活能自理了,他们说轮他们。


    这可真是太精明了。


    “金锁把人接来了,在家里养着呢。”


    林雨桐就道,“吃了饭,我们过去转转。就不带东西了,给上一百块钱吧。”


    就是这个意思。


    吃完饭,去金锁家看望了同族的叔伯,在家还没坐下呢,巷子里这个来了,那个来了,男的找四爷聊天,女的跟桐桐也有说不完的话。白彩儿就问说,“听说去南边打工挣的不少,是不是真的?”


    去南边确实是能挣,但那边打工最开始有过相当长时间的混乱,好些打工人在当时遭遇的事情都说不上愉快。


    “出去得慎重,便是熟人也得谨慎些。”


    白彩儿就说,“去了都是老乡们一块,谁想欺负也得小心些。出门就是得抱团!”


    打工……桐桐觉得这两个字很陌生,这应该是一种从没有过的体验。她还真给不了人家更多的意见。这些人遇到的问题都是很具体的,这叫自己来说,还真无从说起。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回头看政府能出面组织劳工出去务工还是怎么安排,这最起码能保证找到的是正经的地方,工资保证能按时发下来。”


    但是叫白彩儿说起来,就觉得好麻烦!不就是出去干活吗?有力气在哪不能干?


    林雨桐才要说话,雷秋芳偷偷戳了戳桐桐,这是不叫桐桐再说的意思。等人走了,雷秋芳才说,“白彩儿有那个坏毛病,苏环婶子和赵大用肯定不会放白彩儿出门的。她也是心野,这山看着那山高!本来有个包子铺,零碎钱赚着,日子过的好着呢……这不是那个白兰……”


    桐桐看她,“白兰又回来了?”


    “说是离了婚了。”雷秋芳不屑一顾,“也没个娃,男方的孙子都上学了。石场都对外承包了,她也没有啥工资了,只能想其他办法。说是去南边打工去了,挣的不少,一月是四百还是几百,回来穿的时髦的呀,说那边的钱特别好挣。一样卖包子,在一个小镇子上卖包子能挣几个钱?去南边,那边发展快,光在工地上卖包子,一天都不少挣……”


    林雨桐:“……”其实白兰这话是实话。敢出门的,在外面是真的不少挣的。


    可还是那句话,白彩儿属于有前科的那一类,人家婆婆和老公怕这么放出去了,养的她心野了,再也收不回来怎么办。真要是跑了,那苏环真敢堵在门口,叫金家赔给他们家一个媳妇。


    这就属于别人的事管不得的实证。


    半下午了,得去陵地给先人烧纸了,像是林家老太太这样的怎么办?只能桐桐去。


    鞭炮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一直放到夜里十二点过了,凌晨一两点,还有那打牌打到很晚的,才放鞭炮呢。然后凌晨三四点,又有早起的开始放鞭炮了。


    毕竟嘛,新年第一天的早上,起早代表勤快。这一天勤快,这一年都能勤快。自有老人家觉少,比着早起的。


    向来安静惯了的俩孩子能习惯吗?就觉得好像才睡着,又被吵起来了。


    金锏往被窝里缩,在被窝里拱出一个包包来,反正不起。


    金明明穿着秋裤呢,这会子胡乱的塞到奶奶给做的棉裤里,穿了她爸的大棉袄就往出跑。


    四爷就喊:“半夜风寒,里面有厕所你出去干嘛?”


    金明明迷迷瞪瞪的,“我看看马奶奶家的放鞭炮了没!她家的鸡在哪关着呢,鸡要是吓着了,不会下蛋的吧……”


    四爷一把给抱回来塞炕上,“再去睡一会子了!”大年初一的,你出去找骂去!老撩拨一老太太干什么。


    金明明也是好样的,只把脚塞被窝里,棉裤也不脱,她爸的大衣也不脱,就缩在里面睡的呼呼的。


    孩子赖着能不起来,但四爷和桐桐得起来拜年呢。从这头到那头,恨不能都拜访一遍。两人回来的目的很单纯,就是陪父母过个年的。


    可谁知道从早上十点多一点,两人还没把村里给转完呢,三岭就骑着车找过来了,“赶紧的,家里来客人了。”


    果然是来客人了。


    客人是县城来的贵客,一位主管交通的副县!


    这怎么话说的?大年初一就上门了。


    客气的寒暄了一翻,桐桐才听明白了什么意思,省里要修高速,县里想争取高速过境。


    可这……这修路不是其他的事,人家是有规划的。


    而且,林双朝的工作跟农业更有相关性,交通……不归他管呀。


    林雨桐就看四爷,四爷的手在杯子上点了两下,桐桐明白了:四爷是说马均田的父亲在交通方便人脉颇广!


    当然了,人家作为父母官,积极争取,也是职责所在。啥事都有个顺序,早一天,就早一点获利。人家也不是为了私事,就是为了县里的公事,这种事怎么办呢?


    四爷就说,“首先,得积极向上汇报。而后,再有消息,我可以帮着留意一二!这个事情,我之前还真没注意,不知道上面的政策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次的侧重点是哪个方向。但如果与大政策有悖,估计还得往后排……”


    那咱这不是努力争取,快一点是一点嘛!


    很客气的招待了人家,林雨桐就叹气:看!事情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你不想去应酬都不行!有时候你摆在那个位置上,然后不知不觉间,就会跟越来越多的人产生关联,想跑都跑不了……


    第946章 流金岁月(77)


    因着在家,拜访的人多了,两人不敢耽搁,真就是在家吃了午饭,而后收拾东西,把孩子往车上一塞,回省城吧。


    明年都接去省城过年得了。


    不是两人谨慎,实在是有些事还是小心着些。尤其是农业各方面拨款,还有高速修路这个消息。两人从不打听这种事的原因就在于,这种事一旦从你的嘴里透露出去了,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


    比如说,自家知道这个消息,且跟下面的某个人说了。那你怎么能保证此人不发动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的在高速要过的地方承包土地,搭建点土坯房,甚至给你插上柳条说是才栽下的树木,哪怕是承包下来遍地的野草,他也能竖几块牌子起来,跟你说这是中草药种植园。


    一旦要征收土地,这是能获得赔偿的。


    所以,他们从不往里面凑。各有各的差事,各自把各自的事干好就完了的事。


    还有修建水利,上面肯定看情况给拨款。但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各地的官员那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呢!这玩意却真跟林双朝有关。一看这个事,敢在家里呆吗?


    把金印都吓的,“赶紧的,走!马上走。”


    然后在家里呆了一夜连半天,又往省城赶了。


    这哪里是过年呀?分明就是逃难。


    吴秀珍可高兴他们能回来了,“赶紧的,时间还早,带着孩子去大院里给各家拜年去。”


    别的时候不好串门,但是大过年的,有晚辈的情况下,当然得叫孩子们去拜年了。


    育莲不去,“我不会跟人家应酬,你跟四海去吧,人家也上咱们来了。妈正在家里说我呢,说带着东西说两句话,怎么就不行了。可我见了人家就是不会说话……你可算是救苦救难了,赶紧的,妈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行吧,带着孩子去吧!


    桐桐叫育莲家的雷霆,雷霆正在看武打录像,“小姨,我不去。”


    金明明拉他:“走吧!去转转。”


    雷霆赖在二楼的沙发上不挪窝,“正看着呢……不去……”


    金锏哄他:“走吧!回来一起看……”


    不去!不要打搅我,等你们回来我就看完了。


    育莲也喊:“算了,他不爱动就别叫了。”


    桐桐干脆就不叫金明明和金锏去了,“在家玩吧,去了人家还得压岁钱,怪不好意思的。”


    也行!然后把孩子给扔家里了。


    便是要去,也得给先打个电话,要是人家在家里见什么要紧的人,这猛地撞去,就不合适了。


    育莲就觉得很麻烦,见四海坐在客厅里打电话,表示要去拜访的意思,那边怎么说的,她也没听见,只看着小桐在纸上记着呢,她在跟前坐着呢,可能是听见了吧!这个记了一笔,半个小时之后去。给那个记了一笔,五十分钟之后去。


    也不知道人家这时间事怎么掐的。


    就在院子里这么大的地方,拜访竟是要安排。而且,礼物小桐还在调整,还跟自家妈说,“去周书记那边,不要再带烟酒了,这个得记住……去席省家,把这个土特产添上……”


    为啥呀?


    桐桐耐心的跟育莲讲,“你没看省内的报纸,在年前的会议上,周书记讲话里提了干部生活问题……”


    哦!


    “之前在谢伯伯家,听说席省爱用咱们省的特产送人……”哦哦!


    小妹和妹夫走了,育莲就看自家妈,“我怕是一辈子也学不来这些。”


    这话说的,小桐那也不是学来的。想来,只学怕是谁也学不来的。


    晚上的时候,育莲一边给孩子们削苹果,一边跟林雨桐说这个事,“你就是告诉我,我都未必懂。还得留心这么多细节,我是真留心不到的。”


    这个其实是无所谓的,“就跟那么多人上家里来拜年,带的东西你都会去记?说是谁家带了什么谁家带了什么吗?不会吧!大部分都不会记。所以,不出错就行了。用心这种事,人家也未必一定就能看出来。但是,这种事……就得真用心呀!不在于对方能不能看出你用心了,得是咱知道咱真的用心了。”


    金锏默默的塞了一块苹果到嘴里,有点明白这个话的意思了。就像是姨妈削苹果,必是会把苹果红的这一面先削出来,而后切成大块,给他们这些小孩吃。绿的那一面后削皮,大人分着吃。其实一个苹果的话,是一个味道的。但是姨妈还是一直保持这样的习惯。最开始自己也没注意,可时间长了,就发现了。然后觉得姨妈好笨,又好暖心。


    其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育莲就在家里过了个大年初二,这天育蓉和高城也回来,在家里消磨了一天,当天下午,育莲就表示要走。


    干嘛呀?这么大的家,你呆着还不自在了?


    “别的时候我爱呆着,年节的时候我……不喜欢。”育莲摆手,“天天的,家里的人不断。明儿开始,爸爸得在家休息了。人更多!我不行……受不必了这个……”


    受不了哪个?


    育莲低声道:“去年过年我也在,当时下面地市的一个领导,就在爸对面坐着呢。他一个劲的说,爸沉着个脸,一句话都不答,直到那人说不下去了,自己起身告辞了……我当时就觉得好生尴尬,那个时候好像是喘口气都是错的……我回去跟你姐夫单位的家属搞联谊去了,我们一块包饺子,一块做饭,不知道有多热闹,我可不受这个洋罪!”


    行吧!都走完了。其实也还好,礼貌性的拜访,拿的也是各地市的特产,以集体的名义送来的。林双朝一般都会见的,态度大多都很好。不过总有些人是那种不大会说话的,就像是今儿这一位,怎么说话的呢?


    他说:“听说,您的身体很好,都能跟四十岁的年轻人媲美了!我就不行了……”吧啦吧啦的。


    林雨桐:“…………”好生尴尬!这种事你们通过其他的途径知道了就知道了呗,说一句‘祝您身体健康’,或者夸一句,‘您气色真好’,没话题的话,您甚至可以说一句:“您一定保持着运动的习惯,您这个状态看起来特别好……”,可是呢,你‘听说’了,且听说的很详细呢。私下议论就完了,还把这事摆在领导的面前,叫人怎么接话?本意是恭维的吧,接下来您又来一句‘我就不行了’,那怎么个意思呢?安排工作的时候把你往边上挪挪,毕竟你这个身体不成嘛!


    林雨桐赶紧给把干果往前推了推,“您尝尝。”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


    这一打岔,人家又有话题了,“林作家,听说您的书又出版了,还售卖了版权。那您可是名副其实的富翁了……”


    话没有不对!但放在我家这个情况,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然后林双朝说话了,一开口就道:“茶凉了,换热茶吧。”


    桐桐把茶端下去,再没从厨房出去。


    五分钟不到,这人告辞了。


    桐桐这才出来,朝外指了指:“离了个大谱!”


    林双朝就笑,“没什么,只是庸碌了一些而已。”说着就叫俩孩子过来,跟孩子说,“这便是言多必失的道理了!太急于表现自己,往往就出了差错。”


    金锏就问说,“姥爷不喜欢他,要是提拔他,您会反对吗?”


    林双朝摇头,“会认真考虑,但是不会否定他。”


    为什么?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可以跟这个人私下交恶,但公事不能带有情绪。连交恶的情况下,都不能影响公事的公正。那么,只是不喜欢这个人,就要在公事上设置障碍吗?这是更不应该的。可我为什么要说需要认真考虑呢?是因为此次拜访,这不是个人行为。这是一次公务性的拜访。他没有凸显集体,也没有凸显领导,这一刻,他的私心冒头了。他急切的想利用公务之便,叫领导对他个人留下很好的印象。可见,他没有恪尽职守。可人嘛,总会犯错。他没有这样的经验,第一次碰到了,犯了这样的错了。我以这样的方式提醒他了,想来,再拜访其他人的时候,他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可要是一直没警醒,那对他个人有看法的就不独独是我了。这也说明他的私欲之心太盛,留在岗位上未尝不合理。”


    金锏抱着牛奶杯子,喝的一嘴的毛胡子。他姥爷说,他听。也不知道听懂了几成,反正不妨碍他不住的点头。


    林双朝就喜欢这小子安安静静的,瞧着讷言的很,但其实心里特别有数。他将孩子抱起来,“走,跟姥爷下棋去。”


    然后一老一少,真就去下棋去了。


    金明明从上面冲下来,“姥爷,我也下!”


    来了,“就你俩小崽崽,姥爷还陪不了你们了?”


    然后爷孙三人,摆了两个棋盘。林双朝陪金锏下的是围棋,陪金明明下的是象棋。


    金锏下棋,跟他的人一样,安安静静的。落子极其爽利,但从来都是轻轻巧巧的。便是下棋,也是坐在那里一手杯子,一手执棋,坐的尽量端正。


    可金明明不是,她不老实的坐着,就往茶几边一蹲,那棋走的,啪的一下落棋了,啪的一下给你吃了。然后赢了笑的嘎嘎的。


    林双朝头疼,水平如何先放一边不谈,就金明明这个棋路,这个一往无前的冲杀劲,真就不知道随了谁了。四海也不是这个路子呀!


    祖孙在家里玩不了几天,四爷和桐桐带着孩子又去了姨妈家和姑姑家,过了初七,大人就该上班了。


    孩子呢?能出去逛逛商场之类的就能把日子消磨过去。


    谢荣不想孩子这么闲着,跟桐桐说,“要不要给孩子找个乐器老师呀?我说请人家来家里授课,可我爸死活不答应。你们呢?准备怎么着呀?”


    “不是有少年宫吗?”林雨桐就说,“也不着急,等开学了,周末给他们报一个都行。看孩子想学什么吧!”


    那哪有家里舒服呀?孩子不用在路上浪费时间,难道不好?


    金明明可不愿意去学那劳什子,她从上面探出头来,“学校的音乐老师给教!大课间得有半个小时,老师可以教。笛子、萧、手风琴、电子琴,还有大号小号,老师都能教。”


    那是为了表演节目的吧!


    “不是,学校有兴趣小组,还有学美术,学书法的……”


    谢荣摆手,叫熊孩子让开,这才道:“那样的特长就不叫特长,能学的孩子太多了……我想找个钢琴老师……”


    林雨桐:“……”事不是这么个事!真想去,送去哪个老师家,或是去少年宫,老师自会好好教的。但是弄到家里……不合适!第一,练习的时候太吵了;其二,钢琴不便宜,虽然老师免费也乐意,但你不能总叫人这么免费吧!收入就在那里摆着呢,你除了工资还有别的经济来源吗?


    她只能说,“你得先问孩子喜欢什么,再跟孩子的爸爸商量一下怎么合适。我家这俩,我还没问呢。”


    谢荣冷哼一声,“孩子给我公婆送去了,这两天就回来。”


    这人真是,说了半天,原来孩子不在家呀!


    谢荣一边往出走一边道:“说实话,我都不想干那倒霉的工作了,你说我自己经商,自己弄个出版社怎么样?要不然,就那俩工资,都不够人家一顿饭的。要不然咱俩合伙?”


    林雨桐也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只随口一抱怨,就笑道:“我是个懒人,不想动弹。弄个企业,那玩意累人的很!干嘛找罪受!”


    真有点怕她真弄个什么企业,这种事,真能把他父亲给拉下水。


    好在这人还真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自己这么一说,等出大门的时候她就改主意了,“也对!累死累活的,一点也不自在。”说着就站住脚,低声跟桐桐道,“这一个年过的,请我吃饭的排队排的呀……我一天吃十顿,要紧的人我都没见完。都来打听修高速的事来了!你说下面那些人鼻子是真灵,才露了一点风,就都听到声来了。关系托关系找到我这里来了……”说着,就拉了桐桐,低声道,“你为啥回老家之后早早回来了?肯定跟这事有关。我跟你说个消息,你别打听了。高速路怕是不会从你们县过!那条线是擦着你们跟平洲的交界处,跟你们属于擦边过。”


    说着,拍了拍桐桐的肩膀,直接走人了。


    林雨桐:“…………”这个人真是的!别人费心打听的,她直接告诉你了。你把这种人怎么办?


    这事真不真的,桐桐也不知道,得等四爷回来好问他。


    四爷回来的晚了,身上还带着酒味,这必是应酬去了。回来一边换衣服,一边听桐桐嘀咕。四爷还挺惊讶的,“还真不是瞎说!这事是真的。”


    真的只是擦着过去了。


    是!


    四爷就说,“我今晚呀,就是为了这个的。而今高速的事是别想了,人家的规划不可能改的。只是在国道的重修和铺设上想想法子!”


    行吧!也算是给老家的父母官有个交代了。


    第二天人家就来了,打电话打到四爷的办公室,说是以私人的身份请吃顿饭。那这种事就不能不去!四爷给桐桐打电话,“你收拾一下,六点过来接我。”


    好!这晚饭就不能在家里吃了,换了衣裳出门,赶六点肯定能到厂子门口。


    而今这路上,开车其实不好走的。别以为汽车少就好开车,真不是那么一回事。自行车大行其道的时候,路上多是行人和自行车。公交车、出租、公务车辆和极个别的私家车,这在城市里才占了多大的比重呢?


    反正在城里桐桐一般开的特别慢,不定哪里就窜出一辆自行车来。这般的走走停停,林雨桐就发现后面跟着一辆车。这种路况,谁都得走走停停,也不好确定是不是跟着自己的。她还想着,许是自己的职业习惯作祟,总是过于敏感。而今这社会了,谁跟着咱干嘛?


    可结果呢?


    在厂子门口接了四爷,再一转弯,这车还在后面跟着呢。


    四爷朝后看,“怎么了?”


    桐桐指了指那辆黑色的皇冠,“跟了一路。”


    四爷再看了看,还是没见过这个车牌,“不用管,只管走。”


    到了地方,桐桐率先下车,过去敲了敲停在路边车子的车窗。


    车窗拉开,里面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人忙道:“妹子,别误会,我是才下海,也想买一辆车!就是不知道你那是私人买的,还是公务车辆……看见开车的是大妹子,那想来事私家车了。公务车少有女司机的!妹子也不像司机呀。”


    林雨桐朝这人脸上瞟了一下,只当他说的是真的,“东街的车行,你去问问,怎么办手续他们都知道。只不过要提前预定的!以后可不敢这么跟了,要不然我一报警,再把你当偷车贼了,这就都不好看了。”


    那是!那是!


    这边桐桐一进去,司机就赶紧下来,上前台来,“能不能借用一下电话……我们领导要定包间,我得问问几个菜。”


    请随意。


    这司机马上打了电话去:“牛矿长,要来就尽快来。林作家是从省大院开车出来的,接了金厂长来了‘来湘酒楼’……”


    那边问:“谁请客?”


    司机就问前台:“刚才进去的客人订的包间?”


    前台没办法说话。


    司机塞了十块钱过去,前台微微摇头。司机赶紧道,“不是!怕是有人请林作家和金厂长。”


    “你守在那边不要动,这个账不用结。我立马动身,最多四十分钟就能到。”


    好,“要订个单间吗?”


    “订!”说着就又叮嘱,“现钱结账,不打白条。”


    司机挂了电话就说前台,“开个单间,现钱结账,不打白条。”


    前台特别利索,“对门的包间空着呢,给您腾出来。”


    上道!


    桐桐对跟踪的事没太往心里去,而今的这种,他们不是想把你怎么着好,只是想尽快的跟你拉上某种关系。到底是因着林双朝还是因着四爷,有人奔着自己来的,这都不重要。这次是没想到,叫人给跟上了。下次注意点,把跟着的人甩了便是了。


    四爷跟这边谈的主要是县里产业的问题。县里都发展单一的产业,也不合适。各个区域不一样,就拿老家所在的镇子来说,那地方要是发展蔬菜产业,应该是可以的。因为铁路方便,过平洲到省城,夜里蔬菜装车,凌晨就到城里,保证新鲜。这就是优势!


    饭菜要的很简单,吃饭的一共五个人,要了八个菜,一顿饭吃了俩小时。这种交往就叫人觉得很舒服,没有太大的负担。别说私人请客,便是公务开销,这也不大。酒倒是喝了,但是一开了一瓶稠酒,浅尝辄止就可以了。


    而后宾主尽欢。


    试探的接触下来,就觉得彼此都很有分寸,能长久的交往的那么一种人。


    可结果一出包间,就碰上也出来结账的熟人。


    桐桐没见过,但对方见了四爷特别的亲昵,五大三粗的汉子,四十来岁的年纪,“哎呀!金老弟,你也在呀!”然后伸出手跟四爷握手,“你看你看!不知道你在呀,失礼了!失礼了!”


    四爷也笑,“牛矿长,有些日子没见了。厂里忙,也没给你拜年,是我失礼了才对。”


    桐桐心说,这偶遇的,当真是不走心的很。一般这种的,不会放在最后跑出来结账的。就像是刚才吃饭到了中途,跟着副县的秘书就出去了一次,不用问都知道出来结账了。


    所以,牛矿长你这是自家人吃饭吗?还得你在这里等着结账呀?


    人家又过来跟林雨桐握手,“弟妹,一直都听说弟妹是大才女,一直也没见过!幸会幸会。时间还早,咱找个地方喝杯茶去,不知道弟妹肯不肯赏脸。”


    这必是有什么事急着见四爷!要不然不会想着跟踪也要跟四爷单独碰面。


    林雨桐就点头,“听您的安排!您得容我们送了贵客。”


    当然!当然!


    四爷跟桐桐把客人送上车,看着车离开。


    再一转身,四爷就变了脸,“牛矿长,你这手段有些过了。”


    对方一脸的苦相,过来就挤着四爷站了,林雨桐只隐约听见对方说,“金厂长,您这么着……厂里这么多人丢了饭碗,以后怎么办呀?这事咱是不是能再商量商量……”


    懂了!四爷迈出了‘吞并’的第一步……


    第947章 流金岁月(78)


    换了个地方说话!说不上这是个什么地方,说是喝茶的地方的,装修的又不像是个茶馆。之前见过的美人秘书在这里等着,特别殷勤的把人往里面让。


    牛安军给张念心使眼色,张念心忙道:“林作家,您看……您要去桑拿吗?有按摩项目?”


    林雨桐看她:“卫生吗?”


    什么?


    “卫生情况达标吗?”林雨桐扫了一眼,“这样的地方最容易传染各类疾病……”说完特别强调了一句,“我是说,皮肤疾病,比如脚气。不是说其他的,你可别多想。”


    众人:“……”


    今儿在这边等着的,可不是只张念心。这该是矿上的领导吧,四个五个,再加上牛安军,人家来了六个人。再加上自己和四爷,一共八个人。张念心忙前忙后的,完了又特别亲昵的靠近桐桐低声耳语。


    这个场合,两个女性可以相互作伴,对吧?张秘书怕林作家无聊,提出了合理的安排,结果被这么来了一句。


    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什么事没见过?


    但这种的撕开脸皮的做法,就有点太那个了吧!


    当然了,这话……也确实是很解气!张秘书的亲密圈子确实不小,但凡出马,必能有所斩获。金厂长是唯一一次失败。打听的更仔细了就知道了,金四海也不敢动歪心思。人家那老丈人那个级别,对吧?乖点才是常态。


    这种有背景有来历的,咱得换个法子。是不是能跟林作家搞好关系呢?可谁知道这大才女嘴里有毒,说话毫不顾忌。


    张念心不由的脸上烫得慌,一时都尬住了。可到底是常在外面混的,这么停顿了不短的时间之后,就道:“还真多亏了您提醒,这个方面我还真没注意!是我工作做的不仔细,我检讨。”说着,就拿了茶壶,赶紧给把茶倒上。


    林雨桐将杯子举起来,双手递给牛安军,“牛矿长请。”


    这可不敢当。


    林雨桐就笑道,“茶道有规,尊卑为先,长幼为序。彼此为同志,不分尊卑,却也该分长幼。在坐以您为长,第一杯茶当您为先。”


    哎呦!看这个话说的。


    牛安军接了杯子,哈哈就笑,“咱都是大老粗,今儿是学到了,学到了。”


    张念心赶紧拿了茶壶,就要按照顺序给斟茶,牛安军边上一三十来岁的男人,之前张念心叫他胡主任。


    这胡主任忙从张念心手里接了茶壶,先给四爷再给桐桐,都斟上了,这才道:“客为先,林作家太谦让了。”他说着话,给其他人都倒了,茶壶不大,一人真就一点,是个意思就行。倒完将茶壶递给张念心,赶紧接水去。


    这边话还没说完呢,张念心又把茶壶放桌上了。壶嘴正个对着四爷!林雨桐就看见这位胡主任不动声色的将壶嘴转了个方向,对着桌外了,然后说张念心,“麻烦张秘书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茶点……”


    张念心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这是嫌弃自己不懂规矩,要打发自己出去了。


    她利索的出去了之后,朝那扇门深深的看了一眼,只能去大厅等着。


    四爷这才说牛安民,“牛矿长,有些事不往明处挑,这是顾着大家的颜面呢。可你要是这么着,那有些事就不得不摊开了说了。一个厂子,那得是集体的厂子,不是某个人的,更不能只听从某个人的。你说呢?”


    林雨桐心里叹气,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样的厂矿企业,用张念心这样的人本身就觉得好生奇怪。闹不好呀,这张念心是连着两头的那根线。人家说是牛安军的秘书,可其实是放在牛安军身边的眼睛。


    只怕这个厂矿呀,也是一笔烂账。有人从中牟利了!这个牟利的人,牵扯特别广!


    这个时候的矿呀,是特别不好管理的。账目这个东西你就没法查,开出矿来了,有十吨,账目上只五吨。其余那五吨从什么渠道走了,以什么价格走的,大家压根就不能知道。也无法追查!


    他们很可能从开采到运输,整个是一条流水线。


    在坐的任何一个,都不敢说没从里面牟利!只是有些人是主导,有些人是身处那个生存圈子,不得不从。而今是,账目没法查了,但是这个利益链条非砍断。他们每个人都在其中,但偏偏无法把这些人怎么样。


    所以,四爷的意思是:都离开吧!想干嘛就干嘛去,别来捣乱。


    但要是老这么纠缠不休,四爷就说,“这世上别管什么事,最怕‘认真’二字。”


    认真去查,认真去找罪,哪里有定不了的罪呢?只是为此牵扯绝大的精力,牵动某些隐在背后的人的神经,在实力还弱小的时候就遭遇那么大的阻力,犯不上而已。


    关键是,有哪个厂矿没有这样的问题呢?真要现在就去较真,连林双朝都未必稳当的了。


    这就急不得!该清楚的时候,得适当的模糊。越是大事,越是得不动声色。越是紧事,越是要缓着去办。


    话说的很硬,态度没有丝毫转圜的意思。


    牛安军才要说话,桐桐就说,“都九点半了,再不回来家里该着急了。”


    四爷就起身,把大衣递给桐桐,这才跟牛安军道:“我就是这个态度,牛矿长可以多问几个人,再商量商量,之后要是还有其他的想法,去厂里找我。”


    然后拉了桐桐,就从里面直接退出来了。


    上了车了,桐桐才问:“是有些二世祖掺和进去了吧?”


    私下里倒卖矿石,这营生做了成十年了,“之前有过风声,说是要将矿私下承包出去……”


    林雨桐就叹气,那些倒卖矿石的,转脸就能以极低的价格承包下来。矿这个东西,不都是估量呢吗?还不许人家给估算错了呀。


    而今四爷这横插一杠子出来,本来能守着个金山的,如今愣是从手里给飞了,谁心里能舒服?


    桐桐就问说,“你别管了,干你的事就成了。这背后牵扯到谁,我探探就知道。”


    行!闷了出来转转,什么事能瞒得住你的眼睛?


    事实上给就是——特别好查。


    靠近郊区的地方这两年新盖了一个别墅群,据说是暴发户都住那里。林雨桐听育蓉说过,说那是市里唯一一个出售的别墅区。


    桐桐早起开车直接往别墅去来了。二世祖们有钱之后,藏着吗?自然是要逍遥快活的!住好的,吃好的,享受一定往顶级上靠。他们要是不住这里才奇怪。


    她都想好了,在这地方要是没查出猫腻,那就打听一下省城有哪些高消费的场所,只要去那里稍微一打听,什么问不出来呀?


    这不,一大早上的,就见昨天跟着自己的那辆皇冠从别墅区出来了,桐桐开车不远不近的跟着,也不在乎对方那司机是不是发现了。


    对方估计是没发现,直奔矿区而去,然后张念心从车上直接下来了。这车才调头,不知道要朝哪里去。


    这个路段偏僻的很,没车过,林雨桐把车横在路上,直接下车了。


    司机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停车也走了下来,讪讪的笑,“那个……林作家!”他朝后指了指,“是牛矿长……叫我跟你的……”


    林雨桐轻笑一声,打断他的鬼扯:“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规矩点。我没继续跟,这就是给彼此留了面子了。你回去告诉他,我男人要是在这次的事件上遇到一点阻碍,我就把他的老底子给刨出来,不信大可来试试。”


    说完,上车,转弯,一脚油门,甩下一路烟尘。


    这司机将嘴里的尘土吐出来,赶紧上车,去了一家俱乐部。


    老板正跟几个人打台球,他脚步匆匆的过去,低声把事给说了。这人愣了一下,“刨底子?好大的口气!”


    “是!”司机挠头,“瞧着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人喊说,“小郑,你了解这位林作家,难缠吗?”


    “常哥,我其实不算太了解。”小郑过去把球给摆好,“不过听长辈说起过,都说林双朝那样的人,生的女儿却跟他完全不同,找了个女婿更是了得……都是些夸赞之语。”


    “你是说……长辈都喜欢她。”


    是!


    “这可难办了。”常哥围着台球桌转圈圈,“不怕她,就怕她跟长辈们絮叨。你知道的,得长辈喜欢的,就跟握着尚方宝剑似得,谁不怕呀!”他用球杆瞄准球,“算了吧,矿场那边虽可惜,但为了一个树,叫人刨根,这就不合算了。况且,矿多了,不是非这个不可。给张念心打个电话,就说……之前合作的不错,以后再说吧!剩下的事是公事,跟咱们不相干了……”


    正说着呢,俱乐部的老板进来了,“常总,有位姓林的女士给您送了礼物来……”嗯?


    礼物?姓林?女士?


    常哥就看司机,司机急匆匆的跑到窗边,从上面往下看,就见那俩小面包车的边上,站着个穿着红呢子大衣的女人,他给吓的,“老板,就是她……”


    常哥朝下一看,女人正抬头朝上瞧呢。常哥发誓,对方看不见自己,可不知道为啥,心里直发憷。


    回头再一看,那礼物是啥呀?打开包装,掉出一把菜刀来!差点砸到脚上。


    给人吓的呀!常哥直接就说,“以后离那个姓金的远一点,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他的技术再好,能耐再牛,可这人不好对付!他那老丈人是个咬住砖块拿金来都不换的主儿,他这媳妇呢?屁大点事,愣是整的跟除黑甚至于谍战似得。可他娘的,这事真不大!愿意合作,大家赚点,那就都赚点。要是不乐意,我也没胆子把你怎么着呀!世界那么大,钱财那么多,我跟你犟着才能挣钱吗?


    干嘛呀这是?!看给我吓的!


    这不是神经病嘛!


    他跟司机说:“你……你下去……你告诉……告诉她,就说,她要是再跟踪我……我……我就……我就报警!”


    第948章 流金岁月(79)


    看!这世上哪那么多穷凶极恶的人呢?


    大概是受港片的影响吧,摆的那个架子,那个做派呀,特别像个恶人。可其实呢,真遇到厉害的了,他们可守法了,怂怂的样子喊着会报警,那是因为他……真的会报警的。


    说是坏人吗?那也没有!不会欺压这个,也不会欺压那个。看见可怜的人还挺有同情心,遇上会逢迎巴结喊他们老大的,他也会仗义疏财,表现的像个智商不怎么高的二百五。


    他们来钱的道儿,是不怎么光明,但也只跟那些渴望跟他们合作的人合作,钻一点空子,搞点钱,就是这么个路子的人。


    但这种路子的人——太多了!


    自己吓了人家一把,人家反拿‘报警’吓自己,当时桐桐就想笑!就这种怂货,害的我早起没有睡回笼觉,也是闲得太了。


    开车回家,小张都好奇,“这么早,是要买啥吗?不用你跑,多冷呀!”是啊!大正月的,眼看着怕是还得有雪,是挺冷的。


    林雨桐不得不胡诌一个理由,“听说说郊区种着大棚菜,结果跑了一圈,许是没找到地方,压根就没见大棚。”


    小张就笑:“有的,菠菜韭菜的啥的能买大,塑料棚也不大,只有半人高,这东西买的多了也吃不了。”


    也对!


    说着话换了鞋就往里面走。


    结果吴秀珍正在换衣裳出来,“这是你年前给买的,过年都没舍得穿。后儿李书记的小儿子结婚,穿这个合适吗?”


    合适!唐装小棉袄的样式,而今这么穿的人很少,很合适。她这才问说,“哪个李书记”跟你爸在平洲共事过的,“你忘了,我跟你说过,金明明端着碗上人家家里讨过饭的那个。”


    哦哦哦,“好!我陪你去。”


    说到人家的儿子结婚,吴秀珍又絮叨,“育材这婚事成了我的心病了,今年说是要考军校,这一上又是好几年,啥时候才能结婚呀?”


    得!一说这个事又得叨咕半天,她打岔道:“后天是周末吧!我爸去吗?”


    “得下去视察!”吴秀珍摇头,“怕是去不了!四海怕是也忙着呢吧,哪能按时过周末?就咱们俩吧,该是能体谅。”


    结果真就母女俩去了,连金明明也没带。金明明倒是想来,可是无奈呀,她妈嫌她话唠,不带她。


    婚礼办的不算高调,在酒店包了个大厅,办的是茶话会。见到的也多是熟人。


    跟认识的都打了招呼,不认识的彼此点头问了好,就听见谢荣在喊了:“小桐,这里。”


    打眼一看,哪里是谢荣叫了,分明是坐在最前面同桌的几位阿姨招手叫了。


    林雨桐低声跟吴秀珍道:“过去坐吧,在这里呆着不合适,人家也不自在。”


    好!


    林雨桐拉着吴秀珍过去,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很严肃的女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小桐,过来坐。”


    “冯阿姨。”林雨桐坐过了过去。此人是省内一号周书记的爱人,在妇L工作,平时在大院里难得一见。她落座之前,挨个打个招呼,见吴秀珍跟谢家婶子说话了,她才看冯亚琴,“今早我看了报纸,才知道您去了孤儿院。若不是您,还真没人关注到那里。我还正说找咱们妇L,我想把稿酬拿出来用以资助孤儿。”


    冯亚琴就笑,“我是知道你的,你说做善事就是做善事。哪里赈灾你都捐钱,数量那般大。你周伯伯在家不止一次的夸,说你跟小金呀,是难得的心怀悲悯之人。今年三八节,必是要给小金一个大大的表彰的,能考虑到女工的方方面面,这是极其尊重女性的表现。”


    “那您也得表扬我,这必是我在家里教的好……”


    这话说的冯亚琴哈哈大笑,“这话很有道理!军功章上有他的一半,必是有你的一半的。”


    谢荣换到另一桌去坐去了,过去就跟沈楠道:“那位阿姨严肃惯了的,我都没见她笑过,等闲都是不假辞色。也就是咱们林作家了,谁她都能哄的高兴。”


    沈楠回身瞧了一眼,那位冯主任谁不知道?省内一号夫人,想巴结的不知凡几。可能凑过去的几乎是没有。可而今呢,跟林雨桐紧挨着,两人低声说话,笑语嫣嫣,可见说的是非常愉快的。当然了,能在那么些人中间呆的舒服,也绝对不是谁都能办到的。说到没话说了,尬住了之后那个尴尬呀,还不如一开始就离的远远的。


    冯亚琴跟林雨桐说什么呢,说出版的书,“……你爸送给你周伯伯一本,就在床头放着呢。本是睡前小读半小时的,可如今都带去办公室了。跟我说,书写的有广度也有深度。我特意叫秘书又买了一本,这几天也读了。好!特别好!读了这个书呀,我就说,要不是读了这个书,可能就要错过跟你交往了。读一个人的书,如同去读一个人。她的见解,她的学识,她的性情,都会从书卷里溢出来……读完之后,我也觉得,你小林必是个有深度和广度的人。难怪你爸但凡提起你,从不乏夸赞之词。”


    “您和周叔叔都跟我爸似得,偏爱我呢。一样是一分好,亲近的人这一分好,您是入了眼了也入了心,自是觉得在他人之上。”


    冯亚琴又笑,果然,能写出那样作品的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于政治上不仅不是白痴,而是深谙其道。


    两人正说着呢,一个小伙子过来,亲昵的叫了一声,“冯阿姨。”


    冯亚琴抬头,然后愣了一下,嘴角勾起几分恰如其分的弧度来,“是青山呀。”


    “是啊!”常青山半躬着身子,“您和周叔叔还都好吗?”


    都好,“你什么时候来北省的?有些日子了吗?”


    “去年来了几趟,今年也是过了年才来的。”常青山脸上带着谦卑的笑,“今儿是跟着我二婶来的,还说哪天上门拜访。我妈叫我跟您捎带的东西,我还没送到呢。知道您一开年要忙着布置工作,才说等您得空了,我好上门。”


    “你妈妈太客气了。”冯亚琴说着就叹气,“这说起来,都有成十年没见了吧?”


    是啊,“得有十二年了。”


    “都十二年了呀!时间过的可真快。”


    林雨桐听着觉得很有意思,句句亲昵里,句句都是疏远:你来北省,我并不知道,虽是故交,但你父母并没有就此事提过,也就是来往并不亲密。你说跟你二婶来的,那你二婶就在这个大厅里,我却再没问,也就是没有跟你家的其他亲属有来往的意思。你妈叫你捎带了东西,我可没说邀请你上门,而是说了,我们成十年没见。我连多少年没见过都记不大清楚了,那咱们能亲密到哪里去?!


    这么多人面前,冯亚琴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而这个常青山呢,他说了,说‘我妈叫我给您捎带了东西’。他没说他爸,也就是说,他爸跟周书记的关系真的毫无亲近可言。


    这该是曾经在一起共事过的吧。


    常青山笑着应和着冯亚琴,然后这家伙眼睛一抬,朝林雨桐看了一眼,点点头,“原来是林作家呀?又见面了?”


    林雨桐:“………………”这是以为自己听不懂里面的潜台词吧!想叫自己觉得他的背景很强大很强悍,是吧?


    冯亚琴还愣了一下,问桐桐,“认识呀?”


    “昨天远远的见过一面。”桐桐是这么解释的。


    可谁知道话才落下,常青山紧跟着就来了一句,“是啊,才见了一面,就送我一把菜刀。”


    冯亚琴:“……”找我告状来了?


    常青山眉头一挑,看林雨桐:我今儿就给你挑到明处,我看你怎么着?


    连边上的韩阿姨都朝这边看。她是席省的夫人,也属于等闲不出门的。


    林雨桐就低声跟冯亚琴说,“您知道的,咱们的钢铁冶炼上,确实是走在了前面。最近,那边又炼出了一种稍微不同的钢材,其实做厨房用具是合适的。因为矿场的事,四海和常总之间可能有点冲突,出于补偿的考虑,我想着是不是这个生意能叫常总他们来做。您知道,厨房用具是个很大的市场。才送了一把菜刀之后,回来跟四海一提。四海就批评我,说这么好的东西,咱们为什么不想着法子另外找厂家上马这个项目呢?他说,矿产是最最重要的资源,用咱们的矿石,生产咱们自用的,这是不得已。可用咱们的矿生产了这样过的东西卖出去换得来外汇是不错,但是,钱是纸,矿是金,不能这么粗暴的划等号。在没想到这件事怎么解决之前,不能这么操做。”说着就看常青山,“正想找常总说这个事呢,不想就碰上了。很抱歉,这事怕是不成!”


    常青山:“……”这个林雨桐,果然有点难搞!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而且,她在告状,什么叫做因为矿上的事,自己和金厂长之间有点冲突。还说什么,出于补偿的考虑!这女人,就差没把自己干的事直接摆在明处了。


    想告人家,没告成!结果叫人家把自己告了个结实。


    但这些不是自己最在意的!自己在意什么呢?在意的是:我要是乖乖的,这生意是不是就给我做了!这玩意可太赚钱了!别觉得浪费咱们的矿,对吧?我可以在咱们的边界位置开厂子呀,可以采买别国的矿石呀!运费并不会很高的!这是光明正大的做生意的事,干嘛就算了呀?


    他立马堆起笑意,“林姐,您看,别急着否定嘛!我这不是正想找长辈们拿拿主意!从国外进口矿石这种事,对咱们来说,不难!”


    韩阿姨扭脸,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常家这小子,也是一奇人!


    第949章 流金岁月(80)


    干净的钱谁都想挣呀!


    合法的收入是一方面,咱这不也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做点正经事,省的每次见了自家的老子都跟老鼠见了猫似得。咱要是能弄一赚外汇的企业来,那咱去哪老爷子不能提前打个电话呀?不用每次都用自家妈的旗号,说给谁谁谁带东西了。自家妈也是要面子的嘛!


    常青山真是百爪挠心呀!


    事叫林雨桐那么一说,冯阿姨当然不会问了。但是不问,就对自己没意见吗?只怕回去就会给自家妈打电话,话说的再委婉,可必是批评的意思。说不定,会给周叔叔说了,然后周叔叔给自家爸打电话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家林双朝也不是无名之辈,对吧?关键是金四海的大名在上面挂着呢,军需之用,谁敢大意?这玩意一个闹不好,自己少不得一顿好打的。


    这不,晚上洗了澡才出来,电话响了,是家里打来的。


    “常青山,你又干什么了?”电话那边暴跳如雷,是自家妈的声音,“连冯主任都给我打电话了,可见你做的有多过分。”


    常青山忙道:“我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明儿我就想办法上门道歉去,这总行了吧!”说着就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知道金四海那边的事有点大,我都已经决定退了。可那个林雨桐呀,她特别霸道……”


    “胡说!”自家妈说的斩钉截铁,“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怎么还不信了呢?“不信你问二婶去!”


    “你二婶的话向来就不可信。”


    好吧!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往下说了。常青山觉得真挺委屈的,“真的,我一听她特别会讨好你们这些老阿姨,我就没想跟她冲突。是她……神出鬼没的,还跟踪我,然后送了我一把菜刀恐吓我。我一告状,她厚颜无耻的说是送我的样品,本来是打算要跟我合伙做生意的……”


    “那也是你蠢!”


    行行行!我蠢行了吧,“这事别告诉我爸!”


    “你爸……”那边跟他分享消息,“你把被老谢给分享了一本书,正是你说的那个恐吓你的女作家写的!你爸已经叫秘书去买了……也叫我转告你,你要是再惹出事情来,就把你关在家里。他说,不介意养个废人!好自为之吧!”说完,啪的一声给挂了电话。


    常青山牙疼:瞧!林双朝没背景,可一旦有人觉得林双朝‘受欺负’了,自是会抱打不平的。


    行!惹不起还不行吗?惹不起不能示好吗?


    小郑很能干,把林家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的。这个……也好办吧?


    先约一拨饭局,是教育局那个方面的。而后聋哑学校的校长就被邀请来了,一顿饭吃的,面对他都诚惶诚恐的。


    第二天,育莲就觉得校长对她特别的好。


    “你这个小林呀……”藏的可太深了!虽然知道能来的多少都有点背景,可你这个背景是不是有点深呀!当然了,这话就不用往开了说了吧,“不过,这个心理督导督导是个特别重要的工作。尤其是咱们面对的是聋哑残障孩子,叫孩子有一个健康的心理,这是特别重要的。师大那边的心理学教育有个进修的名额,脱产学习两年,完了拿大专学历。你把工作交接一下,学习去吧!”


    带工资进修嘛,按时上课,上完课回家。而且确实是个特别重要的心理学。育莲都迷茫了,这机会就跟天下砸下来的似得。


    她还问人家,“为什么是我呀?”


    校长:“……”这叫人怎么说呢?只能说,“我也看了,你是咱们学校的老师里性情最温和的,我观察了这么长时间,从没发现你对任何一个孩子发过脾气,更不曾有过打骂。你也是唯一一个,从不把生活里的不顺心带到工作里的人。”这倒不是假话!事实上定下名额之后,不止一个来找过。可这个理由拿出来,谁都得闭嘴!他诚恳的道,“教残障的孩子,老师的态度尤其重要!心理的康健,对残障的孩子尤其重要。身有残不可怕,你要是教的孩子心无残,那你就成功了。”


    育莲心说,不是别人不好,而是我……真的没什么烦心事。别人结婚之后,琐事很多。尤其是现在,老师的工资真的是少的可怜。要是家里的另一半工资发不全,那怎么会过的好呢?一方面,经济上不宽裕;另一方面,对前途也迷茫。再有就是,婆媳矛盾等等。可自己呢?自己对现在的工作很知足,回家去,不管雷智平顺心不顺心,他不敢叫自己不顺心。事实上,谁又敢叫他不顺心呢?调来不干三五年,挪窝不容易呀!别人想买房没钱,自家的集资房,小桐一把替自己支付了。后来,还有二期,小桐又付了一套的。第二套只轮到一套两居室,可有这两套房子,说实话,连儿子将来结婚的婚房都买出来了。


    有什么可叫我忧心的呢?孩子的教育?其实还好啦,自己也没长学习的脑子,他爸也不是很会学习,孩子中不溜就很好了。非要叫考个前几名,咱也没那基因呀!就是考不上大学……咱也没考上呀!不行将来送去当兵,不是有他舅舅吗?便是复原回来,一般也会安排在公安这些单位。这不是还有他爸吗?


    所以,我父母健康,夫妻和睦,工作稳定,经济尚且宽裕,孩子听话肯学,兄弟姐妹关系融洽有人帮扶,我当然情绪稳定了。


    于是,情绪稳定……给我换来这么一个机会?她都有些窃喜,回去的时候割了两斤五花肉,用酸菜汆五花肉吃。


    三口人还住在单位分的二十多平里,小饭桌摆着三副碗筷,砂锅里香味浓郁。这里住着的都是雷智平单位的,现在都可熟悉了。大家对她也都可尊敬了,毕竟嘛,雷所的家眷吗?


    雷智平回来的时候这个问候那个问候的,他感觉良好!别管在外面啥样,反正在自己的圈子里,自己是个人物就对了。门一推开,好香的味道。


    媳妇一脸的笑意,“吃饭。”


    儿子一边看了动画片,一边过来接了自己的杯子,给里面倒了热水。


    雷智平朝媳妇的笑脸上一扫,“哟!今儿这是有什么喜事呀?”


    育莲怕周围的人听见,只低声把事说了,“……都说家和万事兴,你看咱们和和气气的,我这心情好,情绪好,工作做的好,机会就来了。”


    雷智平心说,莫不是你的老底子叫你们校长给知道了?他没打击媳妇的自信心,“你本来就脾气好,可怜那些孩子,舍不得发脾气。跟其他的不相干!说到底,还是工作能力被认可了。”


    是吧?


    嗯!


    两人是这么觉得的,然后周末要回那边去嘛,就没特意打电话去说。别弄的一点点小事就一惊一乍的!这次咱得矜持一点。


    然后常青山就等啊等的,这么示好了,人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挠头,这家的人怎么这么难巴结呢?给饵照吃不误,然后……然后吃了就完了,没有了!


    这就很不讲究了嘛!


    想了想,算了,咱再来。于是,又请了一位公子哥,约了某分局的正局,雷智平作陪一起吃的饭。


    雷智平跟着领导,别管你老丈人是谁,但在外面,是不是处处得以领导为先。在饭桌上,替领导挡酒,喝的五迷三道的!回来都醉的不行了,还跟育莲说,“爸最讨厌贪酒的人了!这事得瞒着,跟谁都别说。”


    爸还能为这个说你?


    “我是怕把领导给卖了!”


    好吧!有道理。


    然后领导给雷智平打电话,说了很多亲热的话,甚至透漏了很多消息。雷智平感觉:替领导挡酒果然是有用的。


    这次常青山知道了,请这人没啥用处的。他作为林双朝的女婿,没有那种我其实也能是一公子哥的意识。当意识到他的领导都得巴结咱的时候,他全程成了一个跑腿的。


    目的没达到,好尴尬!


    小郑都想笑,而后提醒这位说,“林家的老二……没用!”


    知道了!听说过林育蓉不靠谱的二三事。


    “那要找那位二姑爷吗?”


    常青山叹气,算了,估计也没机灵到哪里去,还是直接找正主去吧。


    于是,人家就找了个周末,来拜访来了。先是打电话,是小张接的,然后转告林双朝,“说是叫常青山,替他父亲来拜访您。”


    姓常?谁呀?


    桐桐带着孩子正在外面打羽毛球,并不知道。育莲在洗衣服,育蓉忙着呢,想跟哪个镇子签订个供菜协议,跑这个事去了。高城把孩子扔下就跑图书馆去了,只雷智平在外面给菠菜浇水,天气暖和之后,这玩意很快就能长起来。


    四爷今儿也不在,去矿场去了。说是那边的工人代表要找见这边的厂领导,四爷去处理去了。


    今儿天气不错,太阳和暖,一点风也没有,是个打羽毛球的好日子。她不知道常青山要来,林双朝也想不起谁只常青山,他主要是怕以前老同事的后辈,是不是谁家出事了,这弄的连人都不见,这就不像话了。


    于是就点头,“那就叫来吧,我在。”


    桐桐正教雷霆抓球拍呢,车子停在了不远处,而后看见满脸都是笑意的常青山。


    “林姐!”人家可热情的喊了一声,“林姐,打球呢!”


    其实林雨桐一直没好意思说,这家伙比自己大的不止一两岁吧!如今满脸的笑意,且一句一个姐喊的,真要是冷着脸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第950章 流金岁月(81)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就这么笑盈盈的,手里三两样一看就是土特产的东西上门了,你拿这种人怎么办?初一看怪豪横,哪哪都能插手上。可一接触吧,这家伙又怂怂的,觉得你不好惹,我就不惹你。等突然间发现,跟你搞好关系有好处的时候,人家这是能屈能伸。


    就说这算不算个人物吧!


    林雨桐单手插腰,另一只手拿着球拍,在手上来回的转着。


    常青山觉得,那要是把刀,她怕是也能玩出花来吧!据说,金四海当年就是个混混!想想,能看上混混的女人,把混混捏在手里的女人,能是什么路数呢?所以,她怕真就是玩菜刀出身的。


    有点尴尬,但是没关系。他依旧扬着笑脸,“林姐,您看……林叔叔还在里面等着呢。”


    林双朝跟常青山的父亲没有共事过,彼此之间毫无交集!他这话说的,连林雨桐都差点以为他林叔叔跟他家可亲近了呢。


    行吧,请进。


    人家一进去,就看见在院子里干活的雷智平了,“雷所,又见面了。”


    啊?啊!哦!有点明白……明白了吧!这不是那晚那个大衙内吗?


    雷智平这才有点反应过来,“常少呀,请家里坐。”


    这一声‘常少’叫的,很不和时宜嘛!这人,也真就是一‘所’的能耐了。他忙道,“叫青山,什么少不少的,那都是外面的朋友瞎起哄的。要是大姐夫也这么叫,还叫我怎么登门呀!”


    把雷智平说的,都以为这家伙的家里跟老丈人这边的关系有多铁似得。


    打了招呼往里面去,正碰上端着盆子出来晾衣服的育莲,他忙道:“大姐,去师大进修去了吧!你们辅导员跟我是好哥们,跟我夸大姐了!”


    啊?啊!哦!育莲这会子还没把两件事连起来,但林雨桐已经知道了。这家伙不是个施恩不图报的性子呀!瞧,给你端在面前了。你说这个人情你认不认?


    林雨桐说愣住的育莲,“去忙吧,大姐,我招呼客人。”


    育莲客气的笑笑,“进去坐……失陪了。”


    一进门就看到在沙发上坐着的林双朝,还有从二楼下来的吴秀珍。


    吴秀珍看桐桐:这不是那个跟你好像有点嫌隙的小子吗?


    林雨桐眨了一下眼睛,那边常青山已经打招呼了:“叔叔阿姨好,我替我爸我妈来瞧瞧你们……”吴秀珍就赶紧道:“里面坐。”


    林雨桐挨着林双朝坐了,这才低声说了常青山的身份。


    林双朝:“……”还以为是故交家的孩子呢!怎么是这么个小王八蛋呢?打着他老子的旗号这么乱撞,你还轻不得重不得。


    他面色严肃,开口就说,“常领导特意让你来看我?”


    “是啊!我爸说该来看看您。”


    林双朝一脸的认真,“看来我的工作是要有变动了,是往京城去吗?”


    常青山:“…………”我何德何能,敢给一副省升官。


    林雨桐差点没给笑出来,你还知道你不能给升官呀!那你好端端的替你爸看望谁谁谁,那是能随便看望的!别人一笑了之不跟你计较,可要是装糊涂跟你计较起来,你就说,你爸不打死你才怪!好干无事的,看望什么看望?按照一般的逻辑,这要不是有一起共事的可能,干嘛好好的突然联系起来了。


    常青山可算是知道林双朝的厉害了,他特老实,“林叔叔,我做检讨!我撒谎了……其实我爸不知道我来了北省,我只说来给我二叔拜年,赖在这边没回去。我这次上门,实在是之前把事办差了,想找金厂长和林作家商量点事。主要是厨具钢料的事。可您也知道,这种一听就前途看好的产品,有多少人动心。晚辈也是心急,这才出此下策。”


    林双朝点头,面色也缓和了,“想尽一切办法,好歹为的是正事。也是难为你四处奔波了!既然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又是金厂长的工作上的事情,那你们年轻人谈嘛!”说着就又点了点桐桐,“四海的工作,你不要随便干预。”


    “是!我绝不随便应承什么。”


    林双朝就起身,说常青山,“你们年轻人一起玩吧。”


    常青山赶紧起身:“林叔叔您忙,不敢耽搁您工作。”


    吴淑珍早去小厅了,客厅里只剩下林雨桐和常青山大眼瞪小眼。


    常青山往沙发上一瘫:“姐,你看,不打还不相识呢,对吧?再说,咱总还有几分香火情的吧!这件事,对兄弟来说,真是一件特别要紧的事。这次我是真知道错了,我妈把我好一通骂,说是冯阿姨找她告状了。这还不算,谢叔叔还给我爸打了电话,夸你了,还推荐了你的书给我爸,我爸还真叫秘书去买。这夸了你,回头咱俩的事传回去,我爸能觉得我干的是对的?有理没理,我都得挨板子的。姐你要不解气,再揍兄弟一回?”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林雨桐也没真想跟这人怎么样,这家伙之前的钱来的不怎么光明,但四爷查了,这小子精着呢,永远在擦边,却不踩线,把这种人你能怎么办?


    这些人想成事容易,可这些人坏事更容易。老搁在边上给你抽冷子似得下个绊子,你怎么办?别觉得不会!他们跟人吃顿饭,借着醉话露个口风,都有人前仆后继的给人下绊子。那这又是何必呢?


    ‘和’这个东西,用到哪都不吃亏呀!


    桐桐就说,“这么着吧,今晚吧,今晚你设个饭局。地方订了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跟金厂长必赴约。”有什么话,四爷和他面对面谈。


    她也说的很客气,“常总,您也别叫姐。咱俩谁大谁小……”


    “无所谓!”你厉害了,我喊你姐!明儿我比你厉害了,你叫我哥。常青山说着就起身,“那我就不跟叔叔阿姨告辞了,咱们晚上见。”


    好!晚上见。


    起身把人往外送,人家走的时候跟育莲和雷智平打招呼,“大姐,姐夫,改天一起吃饭!”


    这叫的,雷智平差点没把手里的水管子给扔了,这样的小舅子我也不敢认呀。


    常青山可坦然了,上车的时候还跟林雨桐确认:“姐,可说定了,不改了。”


    嗯!不改!


    正摆手说再见呢,羽毛球冲着他飞过去,他抬手一接,朝拍着手要球的金明明一扔,“接住,大外甥女!”金明明跑跳起来一接,回应人家:“得咧,大舅!”


    常青山一愣,嘿!小丫崽子挺上道呀,“下回给你带好吃的,外甥女!”


    “好咧!大舅,您可千万别给忘了!”


    把林雨桐气的都没脾气了,那边常青山哈哈笑着,开着车走远了。


    林雨桐白眼翻金明明,人家照样打球蹦哒,连带嫌弃弟弟,“地上有胶粘着脚呢?你倒是跳起来呀。”


    对这种熊孩子该说什么呢?谢荣送沈楠出来,正往这边走,听到动静笑的不行,一边往过走一边说金明明,“要不你给我家当媳妇吧,我肯定对你跟亲闺女似得。”


    金明明脸一点也不红,说谢荣,“我马叔叔挺好的,但阿姨你不行呀!不是你不好,主要是你这身体不如我妈扛造!我妈是气不坏的,你是一气就坏!气坏了您,我多心疼呀!不是不想给您当儿媳妇呀,主要是我舍不得您生气呀!”


    “那你不能不惹我生气?”


    “不惹人生气就不叫人金明明了不是?您看,不惹您生气,是难为我。不叫生气,是难为您。女人又何苦难为女人呢?”


    谢荣笑的不行,“你这活宝,是够你妈受的了。要不,你喊我姨妈吧!”


    “我不缺姨妈呀!不行不行,您给的不是稀缺资源。”


    “大舅是稀缺资源呀?”


    “那可不,我是有舅舅,但是用不上呀!出门能捡个舅舅,我赚大发了……”


    林雨桐打发她,“你少贫嘴,球拍给弟弟们,你老训他们,他们怎么打呀!怎么那么烦人?”然后说谢荣,“又把沈楠折腾来了?你是真成!人家一个周末都过不安稳了。”


    谢荣才还说说笑笑,这一提又无精打采的,“我老是觉得我是得了大病了,好似大夫一保证,我才能好点。一见大夫,我心里就安稳。”


    瞎寻思,“怎么样,现在好点吗?”后面这话是问沈楠的。


    沈楠用白眼翻谢荣,“连孩子都知道她爱生气!她动不动就生气,乳腺能好的了吗?我跟她说,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便是叫自己过的好,过的开心。其他的都是小事!可人家呢?她要离婚,离婚后却气的要死要活的。动辄说什么婚姻乃是人生大事!是,是人生大事。可婚姻得是为你服务的。你的婚姻叫你过的舒服了,这才是婚姻的价值。要不然,什么人生大事能比自己过的好更大?几十岁的人了,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白活了。”


    谢荣也朝沈楠翻白眼,“谁都跟你似得?去去去!不是还忙着吗?我不送了,你自己走吧。”


    林雨桐就问说,“着急吗?要不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出门就能打车,不用送了。”人家真摆摆手走了。


    林雨桐也说谢荣,“人家沈楠说的有道理,你得自己往开的想。老钻牛角尖干嘛?还放不下前任呀?”


    “他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哪哪都有他,你说,这么来来去去的,一两周总能见一面……”谢荣哼了一声,“这点事能过去呀?”


    你这话说的,是孩子他能不管呀?还是你爸病了,身边没子女照管他能不管?亦或者,你妈打电话叫他,他能不来?


    人家也挺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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