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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1章 流金岁月(92)


    林雨桐推开沈楠办公室的时候,沈楠的手还在电话上摁着呢。她面色煞白,手放在电话上不住的哆嗦。


    林雨桐都听说了,只是不知道沈楠的电话是打给谁的。她才把门关上走过去,电话又突兀的响了起来。这次沈楠好半晌都没有接电话,甚至是有些慌乱的看向桐桐。林雨桐把手也放在电话上,给了她一个‘你放心,我来处理’的眼神。她以为是老太太晕倒了,谁打来的责问的电话。


    却不想电话那头是马均田。


    “小桐?”对方听到一声‘喂’之后很惊讶。


    林雨桐这才诧异的看向沈楠,而后对着电话应了一声,“是我。”


    马均田低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伯母来医院了,在走廊里说了许多话,很不恰当。”桐桐没细说,都是聪明人,不用细说也大致猜的出来。


    这么一说,马均田瞬间心领神会,“你告诉楠楠,就说我把她当妹妹一样,生气了冲动说几句气话,气过了就过了,无甚大事。可以先请假回家,提前休个年假也是可以的。给我点时间来处理这件事,可好?”


    林雨桐也大致明白沈楠刚才气急之下说什么了,她应承了,“这边有我,知道你忙,只管忙吧,这边的事情我处理。谢伯伯当年对我有维护之情,照管谢伯母本也应该。你忙吧!”


    好!


    沈楠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刚才真就是气的人火气直往上冒。


    桐桐挂了电话看她,“我先送你回去!休个年假吧,成吗?”


    嗯!


    东西收拾了,林雨桐亲自把沈楠送回去。回来想想护士长给自己学的那些话,她也冒火!那些话里夹枪带棒的,说的不都是自己吗?我整个的成了拉—皮条的了。


    这都叫什么事!


    林雨桐没急着在去医院,因为那老太太压根就没事!身体好着呢,捂着胸口说倒就倒,吓唬谁呢?


    她回去先给谢荣打电话,谢荣在办公室,语气沉沉的。


    林雨桐皱眉,这段时间,谢荣并没有打一个电话来。想来也是听说了一些消息,心里别扭。别人能问,她怕是不能问。没给自己来电话,那自然也不可能问沈楠。从头到尾,不管是传沈楠看上马均田了,还是马均田跟沈楠提亲,她都避让开了,也没打听。


    这种不搭理的沉默,何尝不是一种态度。


    沈楠今儿冲动之下说了不合适的话,未必没有生气谢荣的原因在里面。要说沈楠和谢荣的关系有多亲密,这个真没有。如今的各种联系都不方便,更何况之前。沈楠在国外就是五年,不可能跟国内的谢荣有来往的。更何况,回国之后,谢荣跟着马均田在任上,沈楠一直在这边的医院。他们俩的交集就是上中学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县城里呆过。那个时候谢伯伯是一县父母官,而沈楠的父亲是军官但是没带家属随军,就是那个时候的时间线是重合的。后来沈楠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在医院。而那个时候谢荣嫁人了,在马家。


    他们是成年以前有过几年的重合,一直到谢荣离婚,这十数年都没有往来。若不是一个父母是一个圈子里的,两人就是陌路了。


    沈楠被叫去看诊,那个时候最多是迁就谢家。跟谢荣论朋友,说起来,单纯的朋友关系是从谢伯伯没了之后,觉得谢荣其实还行,咱们能当个朋友处处。


    可饶是这样的朋友,沈楠在这次的受伤害事件中,大概觉得最受伤的是我需要你这个朋友的时候,你躲的远远的。


    林雨桐就问谢荣,“流言你知道吗?”


    “知道!”谢荣这么说。


    林雨桐深吸一口气,“这样,你现在去医院,处理一下事情。以后,找机会多找几次沈楠,哪怕给沈楠送点好吃的,顺路过去的时候,跟她在医院里转转,说说笑笑的……跟以前一样……”只要你们保持常态,什么流言都破了。谢荣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小桐,沈楠真的对钧田没有意思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林雨桐没再说任何一句话,‘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自来的理论就是这样的,人们总说,大家说她,肯定是她哪里不好了。要不然,怎么不说别人就说她呢?


    非要说谢荣怎么了?可谢荣大概也觉得很委屈吧!


    那就别说了!林雨桐起身,直接往外走,还就去医院了。她找院长,“谢伯伯对我有维护之恩呀,我想自己出钱,多请几位专家。说实话,谢伯母的性情属于大变了!以前的她从不这样。我想从京城请各方面的专家来,详细的给谢伯母诊断诊断,看看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如果是因为谢伯父的去世,导致精神创伤,我觉得再贵,也应该请心理医生干预。”


    这个……咱可没法定呀!


    院长就给保健组那边打电话,跟保健组的组长一起来的还有谢荣,谢荣还以为自家妈有什么大病呢,结果是小桐想请更多的专家来。


    谢荣的脸涨的通红,“不用!真的不用。”


    “谢伯父当日对我和四海多有关照,怎么能不用呢?你要跟我见外吗?”林雨桐拉着谢荣,跟保健组的组长道:“您也跟着熬着,熬来熬去,情况复杂的老治不好,那就不如另辟蹊径。”


    是呢!没病,非动不动就晕了,保健组人家也很忙的。多少情分也经不住这么耗呀!


    人家就点头了,“林作家提的这个方向,确实是个新方向。西医上很多新的概念,都很有道理。别的大夫倒是罢了,能做心理咨询的大夫……请几个专家也行。”


    院长心说,这瞧心理病的,不都是精神科的吗?


    行!请吧!


    从京城请了三位大夫,一位是美国来讲学的名医,两位是留洋回来的博士,桐桐给人家的差旅费是一天一千美金。


    这件事几乎是瞬间在圈子里传遍了。


    马均田开完会的时候就听说了,然后给家里打了电话,“妈,你之前说的那个再婚的对象,要是人家有时间,叫人家来一趟,就当旅游了,我想见见。跟人家好好说,我这边实在是忙,走不开。”


    怎么了?出事了?


    马均田把事说了,电话那边就说,“你这么一弄,叫人家沈楠不是很难做人?”怎么会难做人呢?只看相亲的这个姑娘是不是个明白人了,“我知道怎么处理,你先叫人过来吧。”


    行吧,“这个小桐的性子呀,我是真喜欢。谢荣妈是处处都摆老谢在世时候的恩情,摆呗!人家孩子在她病的时候管她了呀,管的实实在在的,花重金在她身上了,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话说。”花重金请仨精神科专家,谁信你没精神病呀?!人家啥话也没说,事做的光明正大,你怎么着吧!想拿捏人?捏到铁疙瘩了吧!当真不怕闪了她的腰。


    这么说着,就问马均田,“谢荣呢?叫谢荣跟沈楠一起去医院,多转转……”谢荣要是肯去,那也就不是谢荣了。


    马家妈妈就很不高兴,再也没说别的,直接挂了电话。


    马均田这才往医院去,人家专家说的有理有据的,正在那里询问谢荣这个家属呢,“有没有发现老人有一些情绪的大变化,比如特别的伤心,特别的沮丧,情绪特别的低落……”


    有!有吧!经常吃不进去饭,然后躺在床上落泪。


    “有没有过度的恐惧,或者是担忧某一件事,以至于注意力只在这件事上,都觉得到了活不下去那种程度?”


    有!有吧!就是自己婚姻的事情上,感觉不能跟马均田复婚,她都要活不下去了。


    “在跟人交往中,有没有好端端的,就跟以前的朋友甚至于亲戚不来往了?”


    有!有吧!就是以前旧圈子,婚丧嫁娶过生日,她不再积极参与了。


    “有没有觉得她有一些过度的愤怒,甚至于敌对,乃至于暴力的倾向?”


    有!有吧!经常怒不可遏,看见谁都不顺眼,总把人往坏处想,长这么大没打过我,但是……最近打我了。


    “有没有变的好像很病弱,不是喊这么疼,就是那里不舒服,总觉得自己病了。”


    有!有吧!经常就是唉声叹气的,不是头疼,就是说没精神,想躺着。


    三个专家对视一眼,然后非常严肃的跟谢荣说,“这就是精神障碍。”


    “啊?”谢荣愕然的睁大眼睛,“你说我妈精神病了?”


    对!精神障碍就属于精神病的一种。


    谢荣颓然的坐下,“我还以为我妈怎么了呢?对我爸的没了的事,我还当她不甚伤心,原来不是不伤心,是打击太大了。”


    是的!骤然的某些刺激,是会造成精神障碍的。


    “那这能治好吗?”谢荣看向这三个大夫,“能治好吗?”


    这个不好说,精神世界是非常复杂的,只能说要好好的疗养,要好好看护。


    马均田就说谢荣,“你还要上班,看护不好。要不然,找组织谈谈,看能不能去疗养院呆着,你按时去看望,暂时安静的治疗,不要被外界环境再刺激了。”


    谢荣看病房里躺着的母亲,然后点头,“我从来没想到这是病了。”然后扭脸看桐桐,“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干嘛这么客气呀!”桐桐就道,“以前谢伯母温柔慈祥,后来像是变了一个人,我心里就老不踏实。瞧瞧,果不其然!”


    然后后勤部门给联系了条件特别好的疗养院。


    疗养院并不是说关着疯子的地方,那真的就是疗养院。级别不够想去疗养还排不上!于是,谢荣一说去疗养,谢母很满意这个被重视的安排,真就去了。


    然后大家才知道,这个特别难缠的老太太,被疗养了。


    冯主任听说的时候真的是愣住了,她都觉得该重新审视林双朝了。毕竟,他闺女这办事风格——太那个了!


    第962章 流金岁月(93)


    太哪个呢?


    太能洞悉人心人性了!若不是摸透了谢母、谢荣乃至于马均田的性格,事情都不会是这样的。


    她请的是心理专家,可没说请精神科的专家。她负责出钱,请人的是医院和专家组。其实诊断成什么样,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叫大家觉得谢母的行为是反常的。许是受刺激了情绪大变了,仅此而已。事实上,谢母确实是跟之前判若两人,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这种情况下,想办法心理干预,不应该吗?


    应该。


    自来专家组也没有精神科的大夫,这也是事实。


    而请来的专家问的问题跟精神科有关吗?冯主任听保健医生说了,医学上关于精神障碍的定义就是那样的,谢母的症状每一样都是相合的。


    这些谁最清楚?谢荣最清楚。小桐能跟谢母见几面?相处多久呢?从谢荣说的那些症状上来看,医生给的初步判断不是瞎说的。


    但是马均田呢?马均田不会叫事情往更难看那一面发展,他会找个体面的去处,把老谢的情分兜在实处。关键是,不能叫谢母再闹,那只能是个特别体面的去处。


    别的时候提去疗养,这是个非常过分的要求。你没这个级别,偏要这个待遇,这不是一般的没分寸。但悲伤过度,需要疗养,就是个可以争取的点。于是,给谢母争取了这么一个地方。


    而谢母很乐意被这么安排,没哭没闹欢喜的去了。


    于是,事情办了,目的达到了,但其实事情的结果是很体面的。


    为什么说,从这事上看,得重新审视林双朝呢?因为会干事的不算难找,但既会干事又会琢磨人的人,就不好找了。越往上,越得注重两个字——用人。


    一个人把事情是办不完的,用好了人,事就好办,就是这么个道理。


    那林双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林双朝看着自家闺女,嘴角不停的翕动,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办事——太凌厉了!”一旦想干什么,必是不给对方任何一个回旋的余地。说是一击毙命也不为过。说实话,这种人为将比为文官更合适。看着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却不想她是个胸有猛虎的。


    这不是太凌厉,“而是快刀斩乱麻!她纯属是瞎裹乱。我想着,之前的流言,跟谢伯母怕是有关的。流言起了,谢荣不闻不问还有理由,可以谢伯母的性格竟然没有找沈楠问问,回头去想,这不奇怪吗?她若真的脑子转过来了,其实我也不会把她往那个方向去想。可看她之后办的事,那她一听说流言,什么表示都没有,才奇怪呢。为什么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流言从哪起的呢?除非很多人都不好说是她,大家默契的看在了谢伯伯的面子上选择了保护她。这种事能闹到冯主任来问我,可见跟她说这事的人必不是一般人。”


    谁没事跑到省一号夫人耳边嘀咕这个去呢?叫吴秀珍,吴秀珍都不会去。说人是非,这给人的印象太坏了。


    除非此人什么都不在乎。


    “一个老太太,闹成那个样子……回头闹到咱们家,更难堪了。那就不如去她想去的地方,养着吧!海滨、阳光、沙滩,她呆一呆,养一养,在那里她得收着性子,时间长了,她的这些不正常,自然就变正常了。那时候时过境迁,不妨碍什么了。”


    吴秀珍在边上插了一句:“谢荣那孩子又不是真傻,回头就该反应过来了。你们这还怎么处呀?”


    但愿她不只是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还得反应过来她母亲到底做了什么。


    是的!谢荣反应过来了,收拾母亲的床铺的时候,在枕头下发现了一张报纸。报纸上有一张图,是马均田去医院看望受伤矿工的照片。他站在中间,看着病床上的病人,病床的另一边,院长的身后跟着的人正是沈楠。


    沈楠不是外科大夫,她其实是没资格出现在这样一个场合的。


    这报纸她当时也看见了,当时就觉得沈楠混到这样的场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后来一听说沈楠对马均田有意思,她才觉得有几分明悟。能为什么?不外乎是真的对马均田有意思罢了。要不然,人家为什么不说人家就说她。跟马均田一起工作的女性也不少,怎么不见闲话呢?


    后来沈楠说高升了,请吃饭。可沈楠是什么时候高升的呢?是在这张图片的拍摄之前呢?还是之后呢?沈楠没说,只说是升了。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在拍摄照片之前高升的,那时候怎么不说请客的事呢?


    所以,只能是在这照片之后,她高升了。


    那她当时不还是奔着马均田去的吗?


    妈妈当时怕是看到这张照片也很生气吧,于是有了流言。可她没想到,马均田是一个特别有决断,在有些事上绝对不会受人裹挟的人,竟然真去提亲了。虽然沈家拒绝了,但是,沈楠若是有心,这事难保不成。妈妈这才去找沈楠大闹了一场。


    事情的本来,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拨通了电话,问以前负责自家爸爸的保健医生,“你知道沈楠什么时候被提拔的吗?”


    那边说了个日子,大概是忙着呢,没说多余的话,就挂了电话。


    谢荣看看报头上的日期,当时就狠狠的闭上了眼:误会沈楠了!沈楠提拔是在这张照片之前的三天。她作为领导层,是必须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


    她一下子明白了小桐的愤怒,怕是小桐猜到了,这事是自家妈做的。按照这个方向去想,她也懂了。马均田不是诚心去提亲的,他就是单纯的为了叫沈楠和沈家好做人的,这是马家和马均田能办出来的事。


    所以,从始至终,马均田和沈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狠狠的拍在报纸上,没事刊登这个照片干什么,没事也弄出些事来。她咬牙切齿,磨蹭到晚上,还是拨通了小桐的电话。


    小桐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想来是已经睡下了。


    “是我!”她靠在沙发上,这么说。


    林雨桐‘嗯’了一声,问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就是一个人突然有点不习惯。”谢荣说着就坐起来,“要不然你开车出来吧,咱们去喝点酒。”


    秋里了,这大晚上的,自己都睡了一觉了。桐桐就说,“总得慢慢习惯的,不能总喝酒。谢伯母是去疗养了,那边养一养,精神好了,你接回来也就是了。趁着难得的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晚上怎么过不行?”她打了一个哈欠,“不早了,赶紧睡吧!我舅舅最近住院,我得来回的跑,困的很。”


    哦!好的。


    电话挂了,谢荣听着电话那边的盲音怔愣了良久。缓缓的把电话放回去,再想给沈楠打个电话吧,手放在摁键上良久,到底是放弃了:算了!就这样吧,打通了又能说什么呢?


    桐桐真的在跑医院,不知道舅妈是不是怕她儿子闺女来了,不掏钱不好看。反正说了几次,也不说叫吴家兄妹来。不是说儿媳妇身体不好,家里还有孩子,离不开人。就是说外孙子病了,女儿来不了。


    那怎么办呀?就林雨桐不用上班,天天带着吴秀珍往医院来。各种检查做完了,结果沈楠带着好几个专家进来了。


    “你怎么上班了?”


    沈楠就笑,拍了拍她,意思是等会子再说话。她先看舅妈,“这几位都是省内乳腺疾病的专家,给会诊一下。”


    好啊!好!诊吧。


    吴秀珍让出位置,不住的盯着。等检查完了,连同家属一起跟去了办公室。怎么一个治疗办法,总得拿出来吧。


    就有位老专家,林雨桐在专家组见过。人家就提议说,“可以用中药试试,若是家属不放心,可以住疗养病房,以三个月为期限。一边服用中药,一边随时检查数据,跟踪病人的情况。若是中药一直喝着,能叫病灶再不扩散,维持原样,这就证明是有效的。可以用中药延长寿命,带病生存。”


    这种法子是保守的法子,但沈楠说人家有办法请到能开那样方子的大夫,那就不妨试试。还在医院住着的,天天检查都行。若是中药无效,咱再说其他的嘛!


    吴秀珍就觉得很妥当,在不会更坏的情况下,尝试一下未尝不可。这么着人不受罪嘛!


    但舅妈不乐意,她就说,“这病不在谁身上,谁感觉不到。长了那么个坏东西,当然是切了放心。我见隔壁病房里人家病人花了八千多把病灶切除了,不好看是不好看……但这不就治好了吗?”


    谁跟你说切了就算好了?“之后得长期服用药物,且复发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术后五年内复发概率高,尤其是术后一两年,复发率更高。”


    舅妈愕然,这是个富贵病呀!得了就得一直细细的养着,跟正常人再不一样了?


    病这个东西,就是这个样子嘛。


    林雨桐就说,“你不要有顾虑,不管中医西医,医药费我管到底。”


    “那我还是想用西医,动手术。”舅妈一脸的为难,看吴秀珍,“要是吃中药,相当于整天的得检查。先是前三个月住在省城,再是一两月一次的往省城的跑……你说这咋过日子呢?我那么忙。孙子得照看,得下地干活……这么麻烦的,那倒不如一次给切干净,平时吃药片片也不要人操心。他干不了啥,但至少不能说家里还得专门有个人伺候他,对吧?”


    沈楠再一次提醒,“到了中期,除了切除之外,还需要清扫腋窝淋巴,你要知道,以咱们现在的医疗水平,淋巴清扫想做到干净彻底,是很难的。这会叫复发率比早期切除的复发率高出很多。”


    舅妈苦笑,“要是病在身上不切,病人是不是就老害怕了。这一害怕,咋能好呢?但是一切,他自己就觉得这是好了,只是吃点药而已……”


    吴秀珍是亲妹子,但这种事的决定权在配偶,在子女。她几次想反驳,但想了想,嫂子说的这个没道理吗?其实人家有她的道理。那怎么办呢?她只能说:“小桐说她拿医药费了,那就把卫国和卫红往医院叫。啥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不能说做这么大个手术,亲儿女不在。”


    行!马上就叫。


    林雨桐跟人家专家一再道谢,手术还得请人家做。但她心里知道,就是最好的大夫,也不能保证说一定能给你清除干净。


    沈楠把笔往兜里一装,跟林雨桐站在门口的位置低声说话,“这就是难处了!病人的心态往往是治疗的关键因素。”


    明白。林雨桐转移了话题,“你休你的年假,还偏来干啥?”


    “一个当大夫的,能给朋友帮啥忙?”沈楠就摇头,“我是一辈子都不想在这个地方给你帮忙的。”她叹气,“人总是要出来见人的!随便怎么议论去,反正是不会说到我面前的,这就行了。医院这个地方,要紧的是业务能力强。只要专业上能力不下滑,谁能把我怎么着?”


    行吧。还能说啥呢?


    亲舅舅动这么大个手术,能来的都来了。真就是请了能请来的最好的大夫给做的。人家大夫再次给病人的亲儿女说这个手术的后续情况,毕竟要化疗嘛!一是病人回去得养好,二是得化疗。化疗很痛苦,这个得说清楚。这个过程很煎熬,许是家属比病人还要痛苦。


    其实不得病的人是不知道有多痛苦的。


    就是那句话,病在谁身上谁知道。


    育蓉就无法想象,“电视上演的那些……咱也想不来。”


    可治疗方案桐桐看了,她觉得她熟悉每一种方案和药品。像是这化疗,其实现阶段医院只能用增大药量的办法来提高疗效,又没有相应的镇呕吐的药物,所以那种感觉真的会是生不如死的。


    沈楠跟进了手术室,也最先出来的,只能说,“从手术的角度来讲,手术做的很成功。”


    行!成功就行。这个住院会稍微长一点,得一个月左右。


    林雨桐每天来看望是可以的,给安排好的病房,也是行的。伺候还得他们亲自伺候。


    育蓉和育莲一人给了二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些了,有这四百块钱,在医院吃饭和开销就有了。也就是除了来往的路费,没用他们再出钱。这样了,总不能叫我们当外甥女的伺候吧。


    吴秀珍就先说,“别守着呢,最要紧的是休息。有变化,医院会往家里打电话的。”


    那就都走吧。、


    一上车育蓉就说,“卫国和卫红太不像话了,她妈不叫来,真就不跟来。把我舅往城里一扔,算是个什么事?小桐花了那么些钱,一句客气话都没有。”


    吴秀珍就瞪她:“既然做了好人了,就别总挂到嘴上。再说了,要是嘴上会来事,也就不是那么个老实的样子了。不许言语,周末了去看一眼就行了,剩下的不用管。”


    上班的人一周去看一次就行了,但是白天吴秀珍还是会坚持过去的,林雨桐只能自己开车接送。


    添了这么一桩事,占了不少时间。每天再给弄点汤汤水水的给带去,就觉得把悠闲的时间直接给挤压掉了。


    可算盼着等出院了,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是按时来做化疗。来倒是来了,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化疗是怎么一种痛苦。


    舅舅太痛苦了,可这种痛苦别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舅妈要管孙子,孙子又病了,孩子咳嗽的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下。她休息不好,对舅舅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一张嘴就骂:“你是个大人嘛,又不是个娃!难受你忍着呀!你看你,呻唤个不停……病也给你看了,也给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你说你还要咋?病了,肯定不舒服。不舒服你忍着就是了,还能马上就好了?我就发现你这一有病,就自私自利起来了。只想你自己,你一点都看不见我累不累!跟着你,我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再这么下去,你活着,我去死去!”


    平时在家烦躁了,她也总是这么叫骂。谁家的婆娘都这个样子。男人好脾气的话,就默默的忍了,不言语。再不行,躲出去就行的吧。真就是常挂在嘴上的抱怨的话,结果舅舅想不开了。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给挂房梁上了。


    林雨桐接到电话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吴秀珍还在给她哥哥织毛衣呢,说是想织一个对襟开的,好脱好穿,结果毛衣没织好,人没了。


    “妈……”林雨桐先把她手里的毛线拿了,然后起身把录像关了,“我舅……没了。”


    啊?


    吴秀珍半天没反应过来,“手术很成功呀!不能这么快复发了吧。”


    给把详细的都说了,吴秀珍坐在沙发上好半天不能动地方,“你姥姥姥爷早早没了,我就剩你舅这一个娘家至亲了。”


    舅舅的丧事林双朝没去,林雨桐也没敢叫他去。人这一走,林雨桐知道,林双朝后怕了。后怕的结果就是给吴秀珍和她们姐妹三个,订了体检,每三个月一次。而且,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给育材打电话,这个年必须回来。


    这忙忙叨叨的,等忙完这一码事,都已经是飘雪的季节了。再是飘雪,林双朝一催再催,母女四个还是体检去了。着重做妇科检查。


    等结果的时候,跟沈楠抽空聊了一会子,这才发现,沈楠交了一个新朋友。


    两人正说话呢,听到有人叫沈楠。扭脸一看,是个高而健美的姑娘,年纪应该是在三十冒头吧。这姑娘步幅好大,三两步就过来了,“去办公室找你,才知道你在这边。”说着就看向桐桐,“你肯定是小桐,你的书我看过,作者的简介上有你的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然后伸出手,热情的跟林雨桐握手。


    林雨桐回应人家,并不认识。


    沈楠就介绍,“这是方向。在妇L工作。”


    你好!你好!


    方向就低声道:“现在多了很多失足女,你懂的。性—病这个东西好些人不了解,去一些小诊所瞎治疗。咱们的工作就是宣传,跟医院有很多合作的地方,处着处着就熟悉了。才说等你忙完了,想请她给我介绍你认识,结果,这不,咱就碰上了。”


    很热情,很爽朗,就是有一个初印象。


    结果半下午的时候马均田打电话,说是:“小桐呀,今晚我攒了个局,都给咱们金厂长说好了,你也一定得来。”


    好啊!领导召唤了,哪敢不去?


    四爷是回来换了衣裳接了桐桐一块去的,为啥事的也不知道。


    结果到了门口看到沈楠也才到,今儿这局攒的,什么意思呢?


    推开包厢门,马均田已经在了。除了马均田还有一个人,便是今儿才有了一面之缘的方向。


    这一瞬间都懂了!怪不得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呢?


    沈楠先笑了,“我的马大哥呀,得罚你三杯呀。”


    方向就过来拉沈楠,“几杯都成。”然后跟四爷和桐桐打招呼,“其实早想认识你们了,可最近事都多,结果这都碰上了,再不把实话说了,这朋友就没法处了。见谅见谅!”然后跟桐桐说,“我以前总说,马均田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可来了之后才发现,以前是我坐井观天了。之前远远的见过金厂长几次,这样的风度真是太迷人了。”


    林雨桐跟着笑,“你夸他,那可比夸我叫我高兴!”


    说笑了几句就落座了。


    林雨桐眼睛一扫,这是六个座位呀,还有客人?


    马均田取了酒开瓶子,扭脸跟四爷和桐桐说,“顺道给你们介绍个朋友。”


    正说着呢,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来迟了!来迟了!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林雨桐扭脸一瞧,觉得整个大厅都亮堂起来了。来的是个特别帅的男人!一身便装,一米八五往上的身高,身形挺拔有力,脸上棱角分明。


    马均田介绍说,“认识认识,这是冯志刚……”


    冯志刚,武警少校,还有个身份,那便是冯主任的侄儿。


    四爷和桐桐隐晦的对视了一眼,顿时有些明白了,这哪里单纯的是给自己介绍朋友,分明就是介绍冯志刚跟沈楠认识。只当认识了一个朋友,接触接触,若是能发展,这是好事。若是不能发展,那就是本可以在一个圈子里玩的朋友,仅此而已!


    晚上简单了吃了一顿饭,回来的时候四爷一身酒气,但还是先去林双朝的书房。


    他在桌上写下了几个字:沈——冯——周。


    林双朝的手在沈和周的上面点了点,“你的意思,周领导会去京城?”


    四爷就在桌上摆弄,先写了几个数字,而后先把‘一’拿开,又将‘二’放在了‘一’原本的位置。下面的好几个‘三’,他点在这一排‘三’上。


    林双朝懂了,他是说,有一个‘三’能放到‘二’的位置上。


    而自己属于‘三’中的一个。


    林双朝按照位次选出属于自己那个‘三’,摆放在‘二’的位置上。


    四爷又摇头,将这个‘三’从二号的位置上拿开,放在了‘一’的边上,然后抽了一张空白的小方片纸摆在了‘二’的位置上。


    林双朝看懂了,这是说在别人你争我抢奔着‘二’使劲的时候,自家虚晃一枪,往别处去?


    这叫林双朝有些沉吟。随着自家的女婿掌控那么大的集团,这将来级别不会低。翁婿俩一直在一个圈圈里,这是不行的。所以,调动自己是必然的。


    翁婿俩都没有说话,两人在书房里跟上演了一出哑剧似得。


    但桐桐知道,陪父母住的日子不多了。这次若是能去京城,育材说不定能留在家里陪伴父母了。


    但这事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跟谁都不能提。


    而四爷在厂里那边是有资格有一套房子的,住过去工作也方便。再加上附属的小学中学,孩子转学过去就可以了。


    这段时间,两人偷偷的布置那边,反正就是随时能搬家。


    而在年前,马均田发了请柬,再婚了,内部办个茶话会,大家认识认识就可以了。


    不用问也知道,这必是已经领了证的。


    新人出现的时候,冯志刚和沈楠做伴郎伴娘,两人穿的特别般配的跟在后面。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什么意思。沈楠挎着冯志刚的胳膊,过来给桐桐倒茶的时候低声说,“是不是比你们金厂长也不惶多让?”


    瞧那得意的样儿!桐桐也小声问,“合得来吗?”


    沈楠轻笑一声,反问:“你说呢?”


    去去去!自己偷着乐去。


    看着两人走了,冯志刚走哪都牵着沈楠的手,林雨桐也不由的笑了。回过头来,看四爷正跟别人有来有往的说话,右手端着茶杯没撒手,可左手也一直攥着自己的手捂着了,她更笑。


    四爷回头看她,“把大衣的扣子扣上。”新盖的小招,总觉得温度不是很高。指尖冰凉冰凉的。


    是呢!今儿特别冷。


    帮着送完客人,他们属于最后走的那一拨。


    方向一边往出送桐桐,一边道:“我们见过谢荣,这里面牵扯到小俊,我们当然会更谨慎。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以前当过兵,后来因伤复员了,生育可能有些妨碍。我们没想着隔开小俊跟谢荣,这件事是跟小俊谈过的。之后又去见了谢荣,总得商量一下孩子的事,叫她吃个定心丸的。也邀请了她来参加婚礼,但是她没来。不过也可以理解。她要是找你,你可以告诉她,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钧田或是我。钧田忙的话,很多事未必顾得上,这就得我来处理。当然了,孩子的事,父母永远是第一责任人。她随时能跟钧田沟通孩子的事,不要因为我们结婚了,叫她有这方面的顾虑。我婆婆的意思是,还是想叫孩子跟着我们。她认为,孩子脱离了父母,终归是有缺憾的。当然了,也是信任我,想叫我跟孩子培养感情。之前跟谢荣沟通过了,我们想把孩子的时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周一到周五,一部分是周六和周日。谢荣想周六接孩子回去,星期一早上直接送孩子去学校。那周一和周五就我们带了。但她这个人的脾气我也有所耳闻,就怕在这个事情上,她带了情绪。真要去找你了,能劝就劝几句,再不行,我另想法子。”


    也好。


    事实上,人家方向说准了,四爷和桐桐到家的时候,谢荣正在自家客厅,喝的醉醺醺的。看地上的痕迹,该是吐了,小张才清理过。


    林雨桐叫四爷先上楼,自己脱了大衣坐过去,拍了拍靠在沙发上正跟吴秀珍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说啥的谢荣,“怎么喝成这样了?”她说小张,“把那个解酒的茶包泡一个来。”


    泡了,给撞翻了,死活不喝。“再倒!”


    然后倒来了,等稍微温热了,林雨桐给摁住穴位喂下去了,“好受点没?”


    谢荣好似才回过神来,“小桐……马均田这个王八蛋,他再婚了。”


    离婚再婚,本也平常。他本不着急结婚的,但是事一件接一件的,他当然会赶紧结婚,直接断了念想。


    林雨桐问说,“喝了多少呀?怎么来的?我送你回去吧。”谢荣摇头,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要是早知道……找了那个一个厉害的,还不如沈楠给小俊做后妈呢?你知道,方向特别有心眼,跟小俊的关系可好了……跟哥们似得!要是沈楠,沈楠就不会!沈楠不会跟我抢儿子。”


    “孩子那么大了,知道谁是亲妈!方向是当兵的出身,性格外向,跟男孩处的来。孩子跟着爸爸,有这么一个不别扭的后妈,孩子回家也自在,这是好事呀!白天孩子在学校,就晚上那点时间在家还得写作业,算一下相处的时间,其实周末你们相处的时间更长些。你就当是给孩子找了个放心的托管,有人接送有人管孩子的学习,周末你带着孩子出去转一转玩一玩,再有半年都上中学的孩子,能不知道谁是亲妈?”桐桐说着就道,“你得这么想,你有房子,有稳定的工作。在单位里没人难为你,凡是不好处理的事情都不会到你手里,工作没压力,机会和奖金这些东西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你的。每天高高兴兴的上班,晚上看看电视美美容,然后睡觉。你不缺权利的庇护,你不缺金钱的开销,周末带着孩子出去随便的花,没有家事琐事烦心,没有婆媳关系要处理,没有难缠的领导压榨,说实话,八成的女人都羡慕你现在这样的日子。”


    好说歹说的,给送回去了。


    塞到床上,床头柜的保温杯里给放上温水,关了灯,桐桐直接就走人了。


    人一走,谢荣就睁开眼,而后哭了。


    她从知道马均田要再婚,几乎是天天给沈楠打电话,但是沈楠再没结过电话。她也去医院找过,每次都说沈楠在手术室,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曾经她也去沈楠家的家属院门口等过,她看见她挎着一个很帅很有气度的男人在路边买烤红薯。男人拿着,她垫着脚尖咬了一口,两人看着很好。


    她这才知道,沈楠找到对象了,找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对象,一点都不输给马均田。


    那……把沈楠介绍给马均田的事就不成了。


    说实话,自己不怕沈楠,可自己有点怕方向。


    沈楠彻底的跟自己拒绝交往了,小桐对自己好似没变,但其实是变了的。放在以前,她会把自己安置在客房,也不会叫自己这么着一个人在家的。


    所以,随着父亲的离世,很多东西还是失去了。


    那就失去了吧,自己也不是没自尊心的人,何苦凑上去呢?


    林雨桐还怕谢荣一直揪着这个事不放呢,结果并没有,除了那次之后,再没有联系过,哪怕是电话也没打过。


    要过年了,又办了一件喜事。沈楠和冯志刚结婚了,随着这个婚事的举办,林雨桐知道,林双朝到底是要跳出省内这个圈子了。


    她关注的是这个,可吴秀珍关注的是,“你看人家沈楠都结婚了!要是育材能找一沈楠这样的姑娘,我做梦都笑醒了。”


    然后在念叨声里,育材回来了。


    三十一二的光棍汉,等待他的永远是催婚。


    连育莲都问呢,“你们那儿就没有女兵?卫生兵?文艺兵?你就没有追一个回来?”


    育材正给几个外甥摆弄玩具枪呢,就笑道:“狼多了,哪里能轮得到我。”


    哎呀!当妈的心说,你可愁死我了,“长的又不丑,条件都能拿的出手吧,怎么就轮不上了?”


    育材哈哈大笑,“人家嫌弃我老呗!”


    熊孩子!


    育蓉就说桐桐,“沈楠那姑娘多好的,你说你整天跟人家一块,早介绍给育材多好的。你认识的人多,留意些吧!真叫她打光棍呀?”


    桐桐切了育材拿回来的芒果出来,“你们听育材在那里忽悠!你看看他带回来的便装,那要不是个有品位的姑娘挑的才怪。”


    金明明跟着嗷嗷嗷的起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贼丫头!育材笑着打发孩子,这才道:“抽时间吧,抽时间带回来见见。她做过战地记者,认识的早了。后来又碰上了,交往了有两年了。”


    看!我就说吧。


    这个消息比什么喜事都更动人,别说吴秀珍了,就是林双朝,一晚上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第963章 流金岁月(94)


    育材被追问着,人家姑娘叫啥,家里是干啥的,今年多大了,干的是什么工作,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些问题。


    这也没有不能说的,总要跟家里交代的,“叫麦粒,今年二十九了,以前在军报做记者,过了年该回抽调去电视台做军事节目,父母都是军校的教授……”


    不是高官显贵,就是很普通的家世。


    “哪里普通了?”林雨桐就说,“这家庭出身的孩子,根底很清楚。她的父母是你的老师?”


    “对!她爸是我的教授。”育材三十多了,也没那么些不好意思的,“她母亲在我们学校图书馆,比较清闲。小圈子里的属于学者类军人,没有的很复杂的关系网。”


    “人家知道咱家的情况?”


    “知道。”育材就说,“入校的档案很严格,当然有什么说什么。刚开始人家还挺有顾虑,后来听了三个姐夫的家庭条件,她父母才同意交往的。”


    对!怕觉得闺女高攀了日子难过。可从雷智平到高城,到金家一家子农民看,人家那条件好着呢。


    人家家里同意了,林双朝就考虑见了人家姑娘,若是觉得没有大的问题,其实就该自己去一趟女方家,最好再能请个媒人一起,这才显得郑重。


    结果大年初五,人家姑娘坐飞机来了。该是育材打电话叫的,四爷应该是说了林双朝工作会有调动的事,这一调动,一家子再想聚的这么齐整,可就不大容易了。


    人家姑娘大年初五这不是就来了,育材开着车亲自给接回来了。要论长相吧,挺端正的。浓眉大眼的,见人就笑,瞧着挺温厚一姑娘。


    吴秀珍拉着人家的手问家里的事,吃饭的时候林双朝很温和的问工作的事。


    不是叫人一接触就很惊艳的那种印象,但是人大多数都是这种人,处着处着就越处越有滋味。


    林双朝专门跑沈家去了,找沈楠他爸问问,看看有没有哪个战友,认识麦粒她爸,想托人做这个大媒。


    沈将军自己接了,“这大媒我来做,他们学校的校长我熟悉。”当即就拿了电话拨通,那边哈哈大笑,“是老麦家的闺女吗?哎哟!那可是个好孩子……跟我们学校的林育才,那我知道,参加过实战的老兵,战斗经验、指挥经验丰富,又考进军校学习,这样的学员兵拢共也就那么三五个,我认识。这小子,自己上门来就好了嘛,难道我不给做这个大媒?”


    中间搭了这么一手,在过了正月十五,老林的调令下来之后,林育才便知道,他可能会分到京城军区。


    对于桐桐来说,跟父母分开住,说不上来伤感。在那边安顿好了之后,肯定是会尽快的给育材办婚事的。育材两口子跟父母住,父母膝下不荒凉,这就行了。更何况,育材一离家十数年,父母肯定也想多一些跟育材相处的时间。


    先期是林双朝先走了,在农业部门。安顿家里,这个也不用四爷和林雨桐去送,一是育材和麦粒要返京城,而是乔正和司机连同小张,都会随吴秀珍一起走,那就没有送的必要了。


    唯一舍不得就是孩子,吴秀珍老想带金明明和金锏去京城上学,“那边的条件肯定好……”


    好也不去!林雨桐低声道,“育材两人都不小了,结婚后肯定过会着急要孩子的。到时候照看孕妇,接下来照看孙子。我跟您说,您没空闲的时候。您当跟儿子住能比跟我住更省心吗?”把育材听的笑的,吴秀珍推林雨桐,“去去去!不放心孩子跟我走就算了,少说我儿子坏话。”说着就看四爷,“四海呀,我们这一走,家里的事多赖你了。这死丫头懒的很,你万事多操心。她要是不听你的,你给我打电话。”


    “行!如今交通方便,一放假,我们就过去看您去。”


    育莲伤感的,其实在省城一直呆着挺好的,一家子守在一起,多好的。这才几年,又散了。这一家子一年齐整的聚不了两次。育蓉


    沉默着,大概也是做此想的吧!能在省城就很好了,去京城,还是算了,那是瞎扑腾呢。


    不管怎么不舍,还是目送育材带着吴秀珍上了飞机,看着飞机从头顶飞过。


    雷智平就说,“当年娶媳妇,也没想到老丈人能走到这一步呀!”真就是觉得在小地方有点人脉关系咱就很知足。


    高城叹气:谁说不是了。在学校谁不知道自己的背景,自己现在是学生处的老师,有级别的那种。这要不是看在老丈人的面子上,自己还是厂里的工人,而今两月发不下五十块钱来。


    送完人,干啥呢?搬家吧!这个大院再进来的概率就不高了。把一些暂时没有带走,也用不上的,先放到附近那套三居室去,然后把家里给打扫的一尘不染,叫王主任来,咱把房子交过手。


    住在这里的是高升了,真没人急着催的叫搬家的意思。结果人家是一天都不呆,说走就走。该走的程序走完,真的就走了。


    这次搬去的地方就比较偏了,比较靠近工业区,但又不完全属于工业区。这一片是用轴承厂的地皮给人家置换来的,一水的高层建筑。属于四室两厅双卫的格局,一个主卧,两孩子一人一个卧室,另外有个书房。


    育莲和育蓉他们肯定得过来认个门的,还别说,进来一看,是规划的好。不管是户型还是装修,都特别好。说实话,比住在大院里舒服。大院里都是老楼,而且都是简朴为住。说实话,那地方除非重新盖,否则真没那么舒服。当然,独院,有菜园子,生活比较私密,这是优点。可其他的,真不是。


    这房子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装修,真装修到人心坎上了。


    行!认识地方了就行,慢慢拾掇吧。


    连一顿饭都没吃就散了。


    四爷得再回去接俩孩子放学,明儿就去新学校。开学才没几天,这就要换学校?


    对!


    金明明在车上就靠在椅背上,不开森。


    “有要好的同学,还能电话联系。”


    不是谁家都跟咱家一样,有电话可用的。说着想起来了,“咱家的号码换了吗?”


    “你姥爷用的电话直接停了,会换个号码。咱家的号码没换,挪到新家了。”


    那还好!那还好。


    一路上都不高兴,结果一拐进主街道,金锏就喊他姐,“姐,看见了没?外面小摊上有卖臭豆腐的。跟咱们镇上的集市似得!”


    金明明急着把车窗摇下来,甚至能听到叫卖声:


    “羊蹄子,卤羊蹄子——”


    “米线——麻辣米线——小笼包子——肉夹馍——炒凉皮——孜然夹馍——”


    “醪糟——鸡蛋醪糟——”


    ……


    这种声音不绝于耳,金明明兴奋了,对的!住在大院里什么都有,就是听不到这样的声响。想吃这玩意都不知道出了门朝哪买去。


    然后就见爸爸转了方向,从路边的小摊位中间开进去,进了一个高层小区。


    金明明乐了,“今晚不做饭,我想吃麻辣米线和孜然夹馍……”


    金锏呢?


    “我喝醪糟吃小笼包子。”


    成!


    甚至都没有上楼,书包还在车上扔着呢,只在楼上喊:“妈——去门口吃饭——”


    住在半层上,就是离地面有点高度,这个位置就相当于在窗下喊了,能听不见吗?窗户一开,就看见俩孩子仰着头朝上看呢。


    “这儿呢!看那个高干什么?”


    金明明嘻嘻哈哈,“妈,吃米线去吧!”


    孩子更喜欢这里的烟火气!林雨桐抓了羽绒服就往出走,四口溜达出去也就三两分钟,大冷天的穿的臃肿的老板娘,大声的招徕生意。有认识四爷的跟四爷打个招呼,朝林雨桐笑笑。反正房子分下来好长时间了,都知道金厂长不在这里住。现在这意思是搬过来了?


    四爷和桐桐对这些饭菜不是很有胃口,站着边上等俩个孩子吃饭呢。金明明吃了一碗米饭,一个孜然夹馍。金锏喝了一碗醪糟一笼小笼包子,觉得没饱,看见人家吃馄饨,还再要了一碗馄饨。


    咋就吃的那么香呢。


    就这还在路过的烤肠摊位上买了两根烤肠,又买了两份臭豆腐拎着,打算回去加一顿宵夜。


    桐桐问说,“回去喝点水该写作业了。”


    两人异口同声:“没有作业!”换学校了,还写什么作业?反正老师又不会追来检查。


    林雨桐:“……好吧!那就别写了。”


    如果说外面的热闹繁华叫俩人兴奋的话,家里面更叫人兴奋。家里是一种现代感,但是那个大院,处处都透着那么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厚重简朴。


    比起来,这里更明亮,更舒服。坐在这个沙发上这个弹性是可以在上面蹦跶的。


    听!楼下一群小孩尖叫着玩,跑这边跑那边的。这跟那个大院的氛围孑然不同。金明明趴在窗口,朝外喊:“啊——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石书记就在楼上住着呢,正在阳台上的摇椅上摇啊摇的,打盹着呢,猛地一嗓子就钻上来了,把人吓的好一个激灵。


    谁家的孩子?这个小嗓子!他起身拉开窗朝外一看,哟!楼下伸出个小脑瓜来,胳膊也伸到外面扑腾扑腾的。怪不得金厂长说他得住在最下面。家里要是住孩子,换自己住下面的家只脚步声自己怕是都受不了呀!


    他在上面故意逗孩子:“这谁家的姑娘?嗓门真亮!”


    金明明抬头就朝上看,“您嫌我嗓门大不?要是不嫌,我就是您家的。”这么自来熟呢?小金那么个一板一眼的人,养个闺女像个活猴儿似得。


    可不是活猴儿吗?环境一自由,金明明像是回到了花果山,欢脱的都压不住了!


    第964章 流金岁月(95)


    搬新家了,这个那个的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办一下乔迁宴。


    这样的身份,办什么乔迁宴呀?


    不能办的!要不然大家都难受,送不送礼,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难。


    这一不办乔迁宴,那人家就零零散散的上门。


    先是四爷一个单位的,这个送一盆绿植,那个送一套餐具。来了都是心意,对吧?这就是不能拒绝的礼物了。行!都收了。以后人家有事也得这么送。


    回头像是方向、沈楠,还有常青山这些人,因着电器公司的事,自己跟常青山用不上那么见外。常青山来送的当然不是电器,而是两个手机。


    哎哟!还真没注意,可算是有这玩意了。方便多了呀。


    客人一拨一拨的,可最叫人意想不到的客人是谁呢?是毕家的人。


    这天,王主任才走。他是来送了几个适合做保姆的人的资料来的,他们后勤事务上有这一方面培训,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有些人没有合适的去处,不是能力不行,是其他方面不合适。林雨桐从里面选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姓楚,跟王主任说好了,说是能来试试。


    跟王主任相处,不能这么理所当然的。人家是打着祝贺乔迁来的,送了个小小的摆件,顺道的,说是手里刚好有几个人要找雇主,问需要不需要人。


    人家这个事办的,咱得领情呀。


    林雨桐特别高兴的选了一个人,然后想着哪天把厂里新出的电饭锅和高压锅选一个,给人家王主任送家去。


    跟人家平等交往嘛,人家帮忙了,咱得承情。这边才把王主任送到楼下,看着王主任上车走人了,从对面的楼下调头转过来一辆车,这车肯定见过,不能装作看不见。结果车到了跟前,是毕家的大儿子和儿媳。


    大家都认识,之前俩孩子还在一个班。这进进出出的,不熟悉吧,但绝对不是陌生人。沈楠请客,人家去了,面上大家都挺热情的。


    那人家现在来了,只能高高兴兴的迎了。


    毕家的儿媳妇叫吕清雅,车门子才打开,人还没下来呢,就笑道:“小桐,你说你们真是的,要搬走,是一点也没跟人言语。”


    要走之前,林双朝已经带着四爷挨家挨户的告辞过了。


    林雨桐只笑:“也没搬远,总也能见到,劳师动众的,就没打扰。快!家里坐。”


    毕家的大儿子叫毕元孚,在博物馆工作,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这会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就笑道,“那边住着固然是安静,但要论起自在,还是这样的小区自在。”


    “我家金明明也嚷着自在,拿着钱出门就能买到想吃的,且高兴着呢。”


    带着两人往家里去,吕清雅就说,“我们家圆圆回家就哭,说是金明明走了,在班里她都没有要好的女同学了……”说着话,就进了家门。一进门,吕清雅就道,“这环境,我都想搬出来住了。”


    “坐!”林雨桐请两人坐了,又倒了茶给两人,“今儿没上班?”


    吕清雅指了指毕元孚,“就他们那个单位,清闲的很。别说一天不去,就是三五天不去,又能怎么着?”


    林雨桐就摆手,“话不是那么说的!而今一再提第三产业,可见旅游的重要性。旅游,要么看人文,要么看景观。景观得看自然条件,但人文,却得看咱们这些文物工作者,这个工作在而后,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吕清雅马上道,“这个行业重要,但也不是他重要!他这个人呀,特别没劲。不过这说起旅游呀,这个行业很多人都看好。我的几个朋友还说要过来,看看咱们这些的山呀还是什么自然景观,当地有没有引进资金的念头,要是想要发展旅游,人家是肯投资的。”


    林雨桐给两人添茶,“那这可得好好看看。我虽是本省的人,但就是从老家的镇子上到省城,哪里也没去过。各地的交通情况也不甚清楚。不过,听人说,省里要办什么招商会,说不定哪个地市就把自然景观当成招商的一个项目也不一定。若是能请些有投资意向的,不妨去看看。”


    吕清雅一下子就明白了,请人去看,这是最合适的途径。既支持招商工作,又能合理的跟当地政府接触。做生意嘛,那句话怎么说的?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怪不得很多人都说,可以跟小桐接触接触,那是个妙人。


    果然,这是个大大的秒人。


    “等我朋友来了,我请你作陪。”


    林雨桐可不愿意作陪,你这些朋友各个都是有来历的,你们想搞旅游投资,这里面的水也很深,掺和你们那个事干啥?她就说她的难处,“你知道的,我的小说改编了,拍成电视剧,人家喊我过去看看……”


    其实并没有!合作熟了的导演,知道自己的脾性,自己也知道导演的水平,就不浪费那个时间了。


    但是,拿来借口搪塞,是足够的。


    不是说跟人交往不交心,实在是这个吕清雅办事有点没分寸。她说她的朋友投资,敢问她在里面占不占股份?必然是占的。只是明暗的差别而已!


    关键是,他们这种是要跟当地合作的。跟纯粹的民营实业还不同。


    她要真是说,几个朋友想做生意,赚几个零花钱,那其实常青山的电器公司是需要很多配套产业的,也是实业性质的。这种实打实的生意,牵线搭桥的话,这不是不行。可她想弄的这种,林雨桐觉得他们的目的本身就不纯。


    大好河山那么多地方,南边的山水更好,更容易发展旅游,跑北边干啥来了?


    因此,她借口电视剧后期制作时间紧,推脱了。


    “另外,出版社一直在催稿,是一些历史人物传记类的小说,最近还真有点忙。”


    这样啊!那确实是挺遗憾的。


    两人没多坐,林雨桐也没留饭,然后把人送到楼下,看着车从眼前离开。


    车上,吕清雅朝后看看,“你看看人家,那钱赚的多放心呀。不仅没牵连长辈,还帮了长辈不少。那兄弟姐妹,家里的亲戚他们都关照到了,自然就不怕有人打着林领导的旗号干什么事了。我就说,咱们不用跟过来,只要朋友在这边有生意,咱们才方便。可你呢?你是非要来,整天守在破博物馆里,能干什么呀?”


    男人只开车,任由她嘟囔,也不言语。


    到了家了,吕清雅下车,毕元孚却没下去,“你回去吧,今晚上我不一定按时回来。”


    又不回来?爸问起来我怎么说?


    “实话实说嘛,那古建筑维修,重新上彩绘,那是细活,出去三五个月都是正常的。”毕元孚就说:“车上有行李,我要是想下去看看古寺佛塔之类的,跟着我们单位的专家就走了,别总找我。”


    吕清雅咬牙切齿,到底什么都没说。


    等四爷回来的时候桐桐还问呢,“毕家的儿子你接触过没有?好像不太爱说话,不过那个吕清雅,很能折腾。”


    四爷摇头,“有些场合见过,不近不远。怎么了?”


    也不是怎么了?就是两口子很不亲密,只坐在那里的姿态就能看出来。


    连这你都看出来了?


    四爷能怎么说呢?这个毕家的儿子自己倒是真见过,身边从不缺女人。他也不大避人,反正是你情我愿的事,在小圈子里一时传为趣谈。


    男人嘛,酒桌上难免说这些事。但是回家来,跟桐桐说这个?他怕桐桐把自己的社交圈子清缴一遍。


    于是,赶紧表态:“那咱管不着人家这个事。”然后,果断的转移话题,“保姆还没找到合适的?”


    “明儿来试试。”桐桐说着,就说起王主任来的事,而后话题又绕回来了,“搞旅游,这个毕家的儿媳妇其实是很有眼光的。”


    这怎么还绕不出去了?四爷再往一边拽,问起来厂里都有谁家来了,谁家没来。


    这回给拽回来了,“我还正说问你呢,就康厂长没来!你不是把人给调到总厂主管人员管理吗?按说是权利大了呀,怎么像是把人给得罪了?”


    四爷就笑,“这老头子,很倔强!这是觉得把很多工人转为合同工之后,看着工资是高了,可工作强度大了,要求的工作效率更高了……关键是,怕合同工将来老无所依。”


    林雨桐:“……这不是一个企业领导该考虑的问题。要求企业改制,这必然是社会层面上会给予保障。”


    对!他理解这一点,但是他觉得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等到社会保障跟上来了,再去改革也行。


    “可问题事财政拖不动这么大的包袱了呀。”然后就为这个生气,一直到现在?


    “他觉得合并之后上马的新项目,企业马上就会转亏为盈,那么肯定是负担的起的。”四爷摇头,“因此,在这事上又较劲了。”


    跟着这种不谋私利的犟种老头,一点法子也没有,“要我改天上门去吗?”


    四爷摇头,“随他去!特种钢材马上上马,忙开了他也就顾不上别的了。”


    也是!


    桐桐一边跟四爷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一边收拾今儿客人带来的礼物。结果从吕清雅带来的纸袋子里取出了:“睡衣?”


    是的!是丝质睡衣,一看牌子,是进口货。


    这玩意现在在省城不好买到,但再不好买到,咱也不是闺中密友,送睡衣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林雨桐就说,“知道吕清雅的娘家什么情况吗?这人办事真叫人一言难尽。”四爷:“………………”围着这个事没完了?他特别严肃的说,“毕省主管企业这一块,咱们还是跟对方私下少些来往。这跟谢家还不同,当时谢省是主张提拔我,有这个前提在,又住的近,来往不可避免。但是跟毕家,不用过于亲近。”


    林雨桐拎着睡衣,左右想想,还是没想通四爷的逻辑点在哪里。但他的表情那么认真严肃,她还心说,是我还有没领悟到的东西吗?


    然后就听四爷说,“没事,想不通就不想了。”他再打岔,“不是说炖了鸽子汤吗?好长时间没喝了。”


    哦!对了,我的汤!去盛汤的时候她还琢磨呢,他说的那个事,这前后之间都是啥逻辑呢?


    端了汤出来,给了四爷一碗,才想问呢,四爷一手接了汤碗,一手揽着桐桐的腰叫坐在他的腿上,“咱俩喝一碗。”


    林雨桐:“……”想问啥来着?忘了!忘了就算了,“给孩子把汤端进去我就来。”


    好啊!


    给两个孩子端到房间,一人给了一小碗,放在边上,凉了就能喝。


    金明明嘴里含着糖,椅子不好好坐,脚非要跟屁股一起搁在凳子上,那膝盖耸那么高,下巴放在膝盖上,以一种蜷缩着的姿态在写作业。左右拿着魔方在手里盲转,瞎转的,不是她牛到随便一扒拉就转好了,是她左手闲着呢,没处放去。练习册就那么斜着放着,右手拿着一根圆珠笔,在练习册上划拉呢。嘴里念念有词,“等于几?等于几?四分之三你滚蛋,你是坏蛋我不跟你玩。四分之二你站一站,给你一拳缩一圈,变成二分之一真顺眼呀嘛真顺眼……”


    林雨桐:“……”算了!拿这种孩子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样子每次看见都想抽她,但是她用她的姿态她的逻辑做的还挺认真的,那就这么着吧!不就是嘴不闲着吗?只要考试不出声嘀咕,那就没事。


    金锏呢,已经在看闲书了。汤给放过去,她问说:“你作业完了?”


    “完了!”


    林雨桐一扫,这生字才抄了一遍。一般语文布置作业,怎么不得抄写个三遍五遍,然后听写一遍吗?你就这两行,然后完了?


    “我会了。”金锏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我会了为什么要多写,“这是我默写的,我对照了,都是对的。”这字我早会了,我看了那么多书,那么些字反复的出现,我还记不住,是傻子吗?


    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应该完成。”


    “我姥爷说只要会了,就不必浪费时间再机械的重复。”金锏指了指客厅的电话,“不信你打电话问姥爷。”


    林雨桐没问,林双朝确实说过这个话,她关心的是:“明天你们老师要是检查作业,你没完成,怎么办?”


    罚站呀!我站后面去就好了。


    林雨桐:“……”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我都无言以对。不过,也行呀,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觉得能承当后果,那你继续。要是实在罚站的扛不住了,也就知道该乖乖的完成作业了。


    不过这一般的孩子,都挺要脸的。被罚站羞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头都抬不起来的孩子大有人在吧!反观金锏呢?


    这算是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要脸?


    第965章 流金岁月(96)


    门铃响了,桐桐才睁开眼。


    昨晚折腾的有点激烈,今儿早上不想起。


    大概是跟老人住在一起顾虑多吧,昨晚就奔放多了。四爷早上是咋起床的她也不知道,反正她没起。


    孩子也不盼着她早起。家里的饭再好吃,还是贪图新鲜,觉得外面的小摊位上的饭瞧着可香了,想去试试。于是,人家爷仨起来了,洗漱完,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四爷带着孩子去外面吃早饭去了。


    这会子门铃一想,抓了睡衣套上,给开门去了。


    是个四十多岁的很利索的大姐,“是楚大姐吧。”


    楚大姐有些讷言,“是……是我!”


    王主任说过,楚大姐一紧张就结巴,在大院里,去谁家这也不行呀!那里进进出出的,都有些身份。她这么一磕巴,瞧着就不像样。


    但自家用就无所谓。


    “来,快进来。”林雨桐指了指柜子下面的鞋,“新拖鞋,那个就是你的了。”


    嗳!嗳!她换了鞋进来,林雨桐又给指了指围裙和各种工具,“就跟自家一样,看着拾掇就行。”


    家里很整齐,什么都是新的,其实这是最好处理的。人家主人的习惯就是这样的,擦干净了,原模原样放回去就行吧。


    林雨桐指了指书房,“你先收拾书房,我去梳洗,随后我要用书房。”


    好!


    林雨桐洗完了,书房还没收拾,但是餐桌上先摆上了饭:一个煎蛋,一个煎火腿,一片面包,苹果半个,边上一杯温水。


    楚大姐指了指,“才起……还没吃早饭吧,你……你先吃,我去……去打扫书房。”


    林雨桐点头,家里能快速的弄出来的食材也就这些了,这就很好了。不只是一味的打扫,干活,而是在真的会照顾人,“不那么着急,能用就行,不赶时间。打扫一半都没关系,回头有时间了再收拾也一样。”


    好!


    等林雨桐用的时候,书桌地面都是干净的,也是规整的,就是书柜这些没擦而已。


    晌午了,只自己跟她两个人,她做了一碗阳春面,一荤一素俩菜,味道很好。但就是一点,再怎么说都不跟主家一个桌上吃饭。她红着脸:“……我不……不自在……”


    那就不强求了。


    林雨桐觉得人家可以,又给了钱叫去买菜,家里若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日用品,帮着添置也行。吃了饭,她收拾了厨房,桐桐睡午觉的时候人家就出去了。回来小本上账目清清楚楚,单价是多少,买了多少的量,花了多少钱,总共花了多少钱。你给了我多少,我这应该找回多少,都标注的清清楚楚的。


    林雨桐跟她定的每月三百工资,随后大家涨工资,这个工资再涨。不住家,不管住,每月三百。有事可请假,每月该干多少天,该休多少天,若是没休,那就是加班。加班的工钱翻三倍。


    晚上俩孩子一回来,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这是来咱家帮忙的,叫楚阿姨。”


    “楚阿姨。”


    楚阿姨紧张的手在围裙上 擦了擦:“……洗手……吃……吃饭……”


    金明明顺势把书包给楚阿姨,“阿姨帮我放一下,我急着上厕所。”金锏打岔,“楚阿姨,闻见鱼味儿了,做鱼了吗?”


    “鱼肉……好消化。”楚大姐指了指厨房,“能吃鱼不?”


    “能!”金锏往里面跑,“我们不挑食,给什么都觉得好吃。午饭在学校食堂吃的,那饭太难吃了。”


    楚大姐松了一口气,最难伺候的其实是孩子。孩子要是吃不顺,人家也不能用。孩子也最爱认生,跟孩子处不好,也干不长。


    俩孩子利索的过来吃饭了,可一坐到桌前,金锏递了个空碗过去,金明明夹了几块鱼肉给送厨房,又取了空碗出来,“阿姨你吃吧,下次您把鱼剁成一节一节的清蒸,从中间取一块给您留着,剩下的摆盘肯定看不出来。”


    “我不吃没关系……”


    那可不行!金明明把空碗涮了直接拿出来递给金锏,这才吃饭。


    清蒸鲈鱼、清炒的小油菜,一盘肉炒蒜薹,再一份黄瓜炒蛋,汤是冬瓜虾米汤,清清淡淡的一顿饭。其实俩孩子更喜欢口味重一点的饭菜,感觉回来之后要是不能吃点好的补充体力不行。


    金明明的运动量大,金锏被罚站,可站着本身就是一种锻炼。


    四爷问这小子,“还想继续站着?”


    “等考试吧,只要考试我考的好,老师就不检查我的作业了。等我回回都考的好,老师就再不过问我的作业了。”


    嗯!这话很有道理,那你继续坚持。


    吃了饭,俩孩子写作业去了。桐桐跟四爷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门铃响了,是石书记下来了。


    “没耽搁你们吃饭吧?”


    没有!没有!您请进。


    老石笑眯眯的进来了,四爷就把人往书房请,这分明就是有工作要谈。


    楚大姐指了指茶叶柜子,问桐桐,“什么茶?”


    “红茶,一点点就行。淡一些。”


    好!


    茶泡好了,林雨桐说楚大姐,“不早了,你早点回吧。”


    也行!门口有公交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林雨桐把茶给送进去了,石书记的话并没有停下来,“上马这个项目之后,我是否还能在这个位子上,我都说不好。最近,内部的人心有点惶惶了。抱团现象严重,相互之间都闹意见。纪律委那边今儿跟我汇报了四趟,检举信都攒了十斤重了,怎么办?怎么处置?咱们农机厂这老底子,来历都干净。可其他几个厂子呢?从一二三这三个机械厂,到轴承厂,再到钢厂、煤矿、铁矿……一厂的说二厂的谁谁谁中饱私囊,二厂的说三厂的谁谁谁分房不公,三厂又说一厂招待费耗费超标……整个儿一锅粥了……”


    林雨桐把茶给倒上,没再听,直接从里面给退出来了。


    一口吃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得消化完,哪有那么容易的。最难的其实是工人,转合同工这一步最难走。四爷以保留管理层为代价,叫他们各自去做工作,把事情给处理了。这中间就出现了一个康厂长那样的,但总体是平稳的。


    只要工人这一步走到位了,用完的刀就该选择性的扔掉了。一个个都是头头脑脑的,而今谁也不服谁,这才是常态。


    闹起来了吗?闹吧!四爷不给添油加醋的挑拨就是厚道了,他等的不就是这个吗?


    石书记怕闹的大了,上面以为厂班子工作不力,然后调整班子。若是调整,他这个一把手首当其冲。


    四爷就笑,“您喝茶!尝尝这个红茶的味儿如何,不要急嘛。”


    怎么能不急呢?那闹的几乎都不顾脸面了。


    四爷就说,“集团公司化是必然要走的程序,此次岗位调整之后,近几年怕是动不了了。他们争一争才是常态。这样的消息本可以不急着露出去,等确定了人选之后再说。可是我的老书记呀,人家以功臣自居,您觉得选谁不选谁呢?便是上面定了,他们就服吗?与其到那个时候不停的往上反应,那就不如放在一起撕咬一翻,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可这混战之下,幸存者少呀。


    四爷的声音就更小了:“这么大的集团,上面也有考量。旧人换新人,必走之路。便是这次任命按照咱们的建议走了,那过不了多久,想来还是会查一次的。那您说,是咱自查呢?还是等到那个时候不得不动?”


    石书记不说话了,挠了挠头,点了点四爷:就说呢,他一直稳坐钓鱼台,万事不操心。动不动就下车间,除了研发和生产的事,其他的事只往自己身上推。他这是知道自己快到线了,对谁都留几分香火情,必然难下决断。这个态度其实也间接促成了而今这个乱斗的局面。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把整杯都喝了,“味道不错,就是太淡了些。”


    晚上了,喝的什么浓茶呀?您不是一直就保持着九点便休息的习惯吗?这点茶不影响您睡眠,回去洗洗睡吧,没事!


    然后老石果然走了,走楼梯上去回家了。


    今晚上可真是热闹,一过九点,四爷的手机就响了,桐桐隔着电话都能听见那边的说话声,“金厂长,您休息了吗?我在您家楼下,有点事要跟您汇报。”


    四爷就指了指门,桐桐把门开了,等着客人。四爷在电话上跟人家说,“你上来吧,我在家。”


    来的是个瘦小个子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见到林雨桐忙笑道:“打搅您休息了。”


    太客气了!还早,不到休息的时间。


    四爷指了指书房,带着客人进去了。


    金明明和金锏这才从房间出来,林雨桐带孩子回住卧,先叫金锏进去洗澡,洗出来换上睡衣,回屋睡觉去。然后再换金明明,洗完头发吹干,去赶紧去。


    这个时候就觉得原来住大院的好处了。那时候有事都在楼下谈,上面的生活几乎不受影响。现在这个住宿环境,就不大好。用外面的卫生间洗澡的话,就怕客人要用,自家却占用了。


    金明明还问:“我爸工作这么忙吗?以前都没觉得。”


    以前住那里也没法找上门谈事呀!不要小看在家里谈事这一点,这可以说是文化的一部分了。


    看着叫两孩子睡下,就见四爷举着电话从书房出来了。书房里还有一位客人呢,四爷举着电话去了阳台上。电话那边的人,“我知道黄友忠在您家里,可是厂长,黄友忠这人您得防着些,他的屁股下面可没那么干净……”


    然后四爷说,“本来是五根手指,各自独立的,如今长在一把手掌上了,那就是一个整体。不要搞对立,要团结。他说你不好,你说他不好,这么信口雌黄,很不合适嘛!”


    电话那边都激动了,“我这可不是信口雌黄,证据我有。原来二厂的后勤主任王晓梅就是黄友忠的情妇。王晓梅没结婚,却养着一个十二岁的女儿,那孩子长的跟黄友忠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边正讲电话呢,那边书房的门拉开了,朝外打量,见桐桐也在,就问说,“林作家,卫生间在哪……”


    林雨桐朝卫生间指了指,这位磨蹭着去了。那边电话里说的他听见几层咱也不能知道。


    这会子是咬出火气了吧?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出翻。


    等把黄友忠送走了,林雨桐才看四爷:“这么蠢?”


    不蠢我又怎么会想着把人给踹了!一个个的把企业经营成那个样子,里面没有一个无辜的。不趁机都给踢出去,都不算是整合完毕。


    于是,第二天四爷就去找马均田,马均田问说,“你的意思呢?把人都给踢出来。这要是踢出来,我就得想想,这些人该怎么安顿……”


    四爷就说,“我想请更上一级的纪律部门介入,我们收到的检举信不少,内部检查终归是难以服众……”


    一脚踹彻底?马均田嘶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苦笑,“你这么一干,其他企业可得警醒了,我们的工作越发的不好干了。”但是,不得不说,这么做是最利索的处置办法。


    什么叫做大刀阔斧?这玩意要是不止对企业制度,对人事也这么抡起了刀斧,那这事怎么想就怎么怕人。


    马均田起身,然后抓了公文包,“去找市里的领导,一起去省里汇报工作去。”


    然后毕省就见到了这几个人,他放下手里的笔,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都不是拘着的人,也不用在我面前这么拘着,坐!坐下说嘛。”


    几人坐下了,领导才说,“最近呀,我这耳边也不得消停。”说着就看四爷,“四海呀,下面闹的有点厉害。”


    四爷点头,“闹点好!一口吃进去,是什么都没看清。这不翻腾起来,都不好分辨。而今分辨清楚了,不管是蛇还是鼠,不清扫干净,也安不了家。新家得有新气象,我是这么考虑的。”


    毕省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笑道:“当初留下领导层是你争取来的。”


    “是!”四爷一脸的遗憾,“也是我年轻,没有经验,总以为都能以公心任事,而今再看,竟是我错了。这件事,是我判断失误,回头我就写一份检查交给您。”


    这小子,整个一滑不留手!什么招数都敢玩,戳穿了毫不尴尬,一般人真没这个脸皮。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胆子是真大!


    毕省就提醒,“你要知道,你没将他们捏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是独立的。他们能在那个位置上,那一定不是没有缘由的。”


    是说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人呢。


    四爷就说,“这不,先给市里汇报之后,被马副市带着见您了嘛。”


    毕省的手指有韵律的动着,省里有了大的人事变动之后,二号刚刚到任。这三把火从哪烧起呢?金四海这不是找来了吗?


    这是个必成的事呀!


    他当机立断,“你们先回去,我这去汇报工作。稍后给你们答复!”


    好!


    第二天,一个工作组就低调的进了总厂。


    然后家里更热闹了,白天嘛,桐桐和楚大姐在家。结果门铃响了,大早上的,桐桐一般在书房。她也就是早上工作三四个小时而已。


    门铃一响,桐桐就没动。她以为是楼上谁家又做了啥好吃的,或者是在外面买到啥稀罕的食材了,大家都分一点。这一栋楼住的都是农机厂的老班底,迄今为止都是很干净,也很和谐的关系。常来常往的,因此林雨桐没动,人家也知道桐桐这个时间忙,就是单纯的送个东西。从搬来开始,家里常有这事。


    楚大姐也以为是呢,结果打开门,发现是个陌生人:“你找谁?”


    “这里是金厂长家吗?金厂长的爱人在家吗?”


    桐桐听见了,就从书房出来。转过去一看,自己也不认识,“你是有事?”


    这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很朴素的样子,“对!我是来反应问题的,我能进来吗?”


    “按道理应该去单位反应,怎么找家里来了?”林雨桐看她拿着不少东西,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我跟金厂长打个电话……”


    “不是!我是原来二厂的,我叫王晓梅。”


    哦!哦!听过这个名字,都说此人是黄友忠的情人。


    “这样,你去两站之外的老茶馆等着,我随后就到,成吗?”


    好!我马上就去。


    人走了,林雨桐这才换了衣裳,开了车往老茶馆去了。


    老茶馆是三岭两口子开的,桐桐一进去,三岭就朝楼上指了指,“是找王晓梅吧?在上面。”那女人一进来就要雅间,说是等朋友。来找王晓梅的就带过去。


    桐桐把手里的干鲍鱼给放柜台上了,“给孩子的,叫我三嫂给做着吃吧。”成!


    在茶馆打下手的是金家的后辈,叫桐桐也叫婶婶,朝雅间指了指,“我就在外面。”


    嗯!


    林雨桐一进去,王晓梅就站起来,“林作家。”


    “坐吧!”林雨桐坐过去,自己泡了茶,然后给对方倒了,“这么着急找家里去,是你自己有事,还是替人跑腿呢?”


    王晓梅红着脸,“我……我从来没求过人,我第一次跑这样的事。今早上,黄家嫂子找到家里去,说是只我能救老黄……老黄肯定是有错的……但是,错不是罪,对吧?有错了能改,有罪了才罚呢。不能因为一点错,就断了老黄的前程吧。”


    林雨桐就看她,“你说老黄有错,他老婆却说你能救老黄。这是啥意思呢?这就是说,他老婆认为他有罪。那你就得想清楚,他跟你说的是实话?还是跟他老婆说的是实话?”


    王晓梅憋了半天,就问说,“老黄是被他老婆给害的……我是说,要是我能立功,老黄的罪是不是能轻点。”


    立功?这是手里有啥证据呢吗?


    林雨桐点头,“当然,能立功。”


    王晓梅把外套解开,从内衬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老黄给我说过,要是他的情况不好,就把这个东西交上去……”


    第966章 流金岁月(97)


    这玩意接住了可就咬手了。黄友忠怕是听到风声了,知道有些悬了,干脆就证据交托到信得过的人手里。至于为啥是情妇,为啥不是老婆,这可不大好说了。谁说两口子一定得是恩爱夫妻呢,还不定里面包着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事呢。


    能这么小心,这里面的东西牵扯出的绝对不是一星半点。这事真要是从自己这里叫事发了,四爷的职责里并没有这一项,手里没这权利,管什么呀?这一旦露的时机不合适,惊动了某条线上的人,把人给惊飞了,就鸡飞蛋打了。


    所以,她干脆就不伸手接,得找个能管敢管一定会管的人来直接接手。


    谁呢?


    林雨桐掏出手机,把电话打给方向。


    方向在办公室,就笑:“这个点怎么闲着呢?”


    “有点事。”林雨桐的声音压的低低的,“你马上来一趟茶馆,从后门进来,尽快。”


    方向没多问,只说了一个‘好’,放下电话,跟领导请了假,抬脚就往出走。出来之后拦了车,直奔茶馆。


    挂了电话,林雨桐看王晓梅,“稍等,马上会有人来。”


    王晓梅低声道,“老黄说要是出事了,找金厂长。说是金厂长的背景深,手里干净……我其实不知道该咋出门找您的,刚好老黄她老婆找上来,叫我来试试金厂长这边的态度……我跟您说一句实话吧,老黄跟他老婆车丽君早没关系了……老黄还不是厂领导的时候,车丽君就跟原来的老领导好上了,老黄是被硬摁着做了这么多年的活王八!老黄家的儿子压根不是老黄亲生的,那是车丽君跟……的儿子。大概是怕老黄闹,才提拔的老黄。老黄憋着想离婚,车丽君就是不肯……那些人背后的事,车丽君全知道……”


    她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林雨桐一句都没多说。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脚步声传来,有人上楼了。


    林雨桐直接起身,门一拉开,过来是方向。老茶馆是有后门的,金家人日常生活一直走的是后门。雷秋芳也见过方向,从家里横穿进来绕到茶馆的,然后从消防楼梯上来的。


    两人谁都没说话,进去之后林雨桐跟王晓梅低声道:“东西呢,给她。”


    王晓梅不认识,但是老黄叮嘱好的,金厂长背景深,她老婆是原来副省家的闺女。人家老丈人后来还高升了,去京城了。那也就是说,她找来的人背景只怕更深。


    她毫不犹豫的将小本本递了过去。


    方向接了过去,打开随意的扫了两眼蹭的一下给合上了,而后塞进大衣的内兜里,低声跟桐桐说,“你带手机了吗?我打个电话。”


    桐桐将手机递了过去,方向拿着电话直接出去了,去了对面的空包间。


    方向直接打给了马均田,“……事不小,省里动不了……”


    马均田仔细的听着,他当机立断,“我马上叫人订机票,你直飞京城。下了飞机,爸的司机会接你,直接去要去的地方。一路小心!”


    方向笑了一下,“放心吧,小桐处理的很谨慎。”况且,我一个上过战场的人,还有多少事能吓住我。


    电话挂了,方向出来左右看看,这才推开对面的门。小桐跟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还在里面坐着呢,都沉默着,谁都没说话。她招手叫桐桐出来,低声把事情说了。


    桐桐低声道:“我先带着王晓梅走,你随后还是走后门。”


    小心点!就怕王晓梅被谁盯住了。


    没事!桐桐拍了拍王晓梅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


    下楼梯的时候,桐桐低声道:“别人要是问你,你找我说了什么……你怎么说?”


    “我说林作家见我带了东西都不叫我进门,怕人家说金厂长收礼受贿,是在外面的茶馆见的。也没说啥,就说老黄委屈,老黄的老婆给他戴绿帽子,我跟他就是有关系,还生了个孩子,老黄犯错了,不是犯法了……”


    很好!就这么说。围着男女这点事只管吵吵。越是吵吵,你越安全。


    这种情况下,她没叫王晓梅坐自己的车的必要,而是看着她自己拦车,坐着车走了。桐桐一路小心的跟着,看着她安全的到家了,紧跟着,王晓梅家就吵吵起来了,引的在楼下闲聊的大娘都凑过去瞧热闹去了。


    那这就没事!王晓梅可不是车丽君以为的那么蠢。


    林雨桐调转车头,直接出来了。她没回家,而是去机场了。在机场里看着方向检票进了里面,她才往回走。


    回来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这才跟四爷打电话把事情说了。


    四爷已经知道了,是马均田给打的电话,他说桐桐,“没事,事情在咱们这里,到这里就可以了。”


    知道!马均田安排了方向进京,就知道事情大的什么程度了。


    这就可以了!有没有参与,总会有人管的。那自己……继续养老吧。


    紧跟着往后半年,圈子外面的人是感觉不到震动的,但在这个圈子里的,就没有安生的。好似昨儿还在一个酒桌子上吃饭了,然后……然后人就失联了,据说是被请去喝茶去了。


    家属跟没头的苍蝇似得,找这个关系,找那个关系。他的上下级,有些心知肚明,有些确实是糊里糊涂。


    这种案子,往往是历时几年都办不彻底的。到底都牵扯了多少人,这些人犯了多大的事,便是快,也得三两年之后人家才会纰漏。跟那边又没啥关系的人,咱打听那个干啥?


    不过这中间,谢荣来了一次,是来打听事的,“就是我那个同学,邵兵……怎么就被开除了?这个处分是不是太重了?撤职都可以,这开除不是一般的重了。之前我找过你呀,为了邵厂长的事……你忘了?不是说叫金厂长好歹是见见吗?”


    林雨桐就看她,“她是你同学,我也闹不清楚你们是什么时候的同学,你跟他多少年没联系了,熟悉吗?要不是谢伯伯的关系,你也联系不上这个同学,对吧?认识的时候彼此还都是孩子,再见都已经是圆滑世故的中年人了。你给他打不了包票!况且,这事我们家金厂长说了不算,这不是省里查的吗?要不然,你往上面再找找,许是冤枉了人家。”


    谢荣没再言语,白眼一翻,“你这不是诚心挤兑我吗?”


    “人家躲着都来不及呢,你凑什么热闹呀?”林雨桐给她拿了饮料,岔开话题,“怎么样?最近还好吗?”谢荣拧了汽水,一口一口喝着,“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吧,孩子晚上也不跟我,我这工作也不忙,还真有些寂寞。我妈在那边闹了两次病,应该是知道马均田再婚的事了。我去看了两次,那边说要是一直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就建议去医院长期住着……后来我妈便不再闹了,最近又热衷于给我介绍对象。”


    林雨桐皱眉,谢荣要是自己乐意找,那就找。要是不乐意,其实真犯不上。她现在其实是超然的,什么心都不用操,妥妥的怎么舒心怎么过。所谓的寂寞,其实也可以不寂寞,只谈恋爱不结婚的方式也是个好方式。


    她就问:“你想结吗?”


    谢荣叹气,“无所谓的!有合适的可以试试。要是没合适的,就算了。”


    那就是不反对再婚,那林雨桐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然后等孩子放暑假,正说去京城参加育材的婚礼呢,吕清雅打电话过来了,“小桐呀,听说你跟谢荣关系可好了,那你知道你知道,她跟我小叔子已经准备结婚了。”


    谁?


    “我小叔子。”


    是!毕家还有个小儿子,在外省的哪个地级市里做领导,老二叫毕仲禄,但依照这位的年纪,“还没结婚?”“结过婚,可没两年就又离婚,有个儿子,当时离婚的时候孩子还不足一周岁,在哺乳期内,当然判给母亲了。他前妻是个女强人,而今在京城的宣传部门……”


    那这事叫林雨桐怎么说?她就说,“我弟弟也快结婚了,我最近一直忙着这个事呢,倒是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事。不过……婚姻自由嘛!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那边便没再说其他,只说,“育材结婚,一定得给我请柬呀,要不然我可恼了。”


    结果等到了京城,吴秀珍才说,“谢家还托人打问育材的婚事,我说结婚证都领了,只差个仪式。本来育材和麦粒都说不要这些仪式了,发点喜糖就算了。可这么一弄,不得不补办这一次。被拜托的人也很尴尬,话问出来,尴尬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咱家的门。我就说,不怪大家不知道,实在是没想着办。”


    林雨桐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这是非要给谢荣找个一眼就能看得见前程的,“如今看上了毕家的小儿子,据说那位也发展的不错。”


    吴秀珍轻哼一声,“谢家这位呀,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真要跟毕家成了,这就算是跟马家和钧田彻底翻脸了吧。跟老谢关系亲近的下属,以前是亲近马家和马均田的,这自来算是一体。可这要是谢荣嫁到毕家,那这些人……自然就亲近毕家。毕是外面调过去的,在那边想要铺排开,却也不容易。但现在,他全面替代了谢之后,会叫钧田的处境很尴尬的。谢荣要是不糊涂,这个婚事就该推了。”


    四爷跟林双朝也在书房说这件事,“……若是如此,只怕毕的态度就会强硬起来。在你们集团的人事安排上,他会有他的考量。不管是你,还是钧田,工作上可能都会多出不少的障碍。你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自来也没有一家独大的道理,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办。”


    谢荣的这个婚事,好些人不看好。董华甚至主动给谢荣介绍了,“是我一个老同事的儿子,如今在下面的县里做领导,丧偶,无子女,跟你年岁相当。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很敦厚的性格。”


    这个没成,又给介绍了一个大学的教授,人温文有礼,这位是离异的。离异的原因事女方出国了。本是出去学习进修去的,但去了再没回来,请了律师来离婚,给了几千美元做补偿,就算是离干净的,也没有子女和前妻这一类的牵扯。


    结果这个又没成。


    董华又给介绍了一个省科学院的,做的热光导的材料,这位事国外回来的,在国外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前妻是外国人,结婚后发现差异太大,彼此和平分手。


    这又没成。


    董华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闹留言那段时间她不在省。她是有个下属高升去了京城了,每年都会安排她去做一次疗养,体检身体。一去三两个月时间不等。结果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哦当时闹的有多过分。


    这次一听这个婚事,她就觉得不妥当。毕家的好坏,咱不能说。或许,他们会很好,特别好特别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先是从你身上索取价值,而后才会付出。这付出的多寡,全看人家的良心。


    这其实就是去赌,赌对方的人品。


    可你又何必去赌了,为了不确定的将来,去伤为你好的人,图什么呢?马家跟你血脉相连呀,你儿子姓马,她这选择,就是在犯蠢。


    董华跟她说,“谢荣,不能只看你得到什么,你直接有什么,你得看看跟你息息相关的人,他们能有什么……”


    这话其实说的已经非常明白了,可惜没用。


    董华跟马均田打电话,“这个事拦不住!谢荣不是个坏孩子……只是有些糊涂,有些自私。”


    马均田其实心理是松了一口气的,工作上的事咱自己能处理。最怕的就是背负人情还不了!而现在,自己和前岳父其实就算是撕扯开了。


    如此,也好!


    七月底,谢荣带着毕仲禄一起来了,两人是来送请柬的。


    毕仲禄很客气,“对金兄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呀!父亲常夸起后起之秀,金兄和马兄,都乃是佼佼者……”说着又夸小桐,“您的作品我都拜读过,等着您的新作品呢。”


    这毕家老二跟毕家老大,压根就不是一类人!怪不得谢家老太太能看上,谢荣也能瞧上,确实不是一般人。


    四爷就笑着请两人落座,谢荣拉了桐桐往餐厅去,“你们说一门的,我跟小桐说点私房话。”


    桐桐只能带着她往餐厅去。


    结果谢荣说,“这事我还没跟马均田说……”


    可马均田怎么可能不知道?林雨桐就说,“不说就不说,该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


    “不是……我还没跟孩子说,不知道该怎么说。”


    桐桐看她,“这个得你去说,谁都替代不了。孩子不是小孩子了,他开学就读初中了。中学生了,该懂的不该懂的,慢慢的就都懂了。你避而不谈,肯定是不行的。”


    把谢荣愁的呀,“行吧,我找机会吧。”


    直到婚礼当天,谢荣也没单独跟孩子说过。是她给马均田打了电话,叫马均田跟孩子谈的。


    婚礼这一天,马均田和方向都没来,自然也不可能叫孩子来。


    茶话会嘛,沈楠跟桐桐挨着坐着呢。沈楠怀孕了,三个多余了,微微有些发福,低声跟桐桐说,“本是不想来的,但毕竟有毕家的帖子,这才来了。本来都不犯恶心的,结果一听说这个婚事,没来由的给吐了。我不是对毕仲禄或是毕家有意见……就是单纯的对这个婚事……心里不大得劲。”


    过了一会子,吕清雅过来了,拍了拍桐桐,朝前面的地方指了指,“看见了吗?那个穿蓝色套裙的,就是我小叔子的前妻,叫姜萍。边上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小叔子的孩子。你说,按照现在这政府,我小叔子跟前妻生育了孩子了,谢荣跟前夫也生育了孩子了,他们结合,是不是再不允许生育了?”


    当然!政策不允许。


    吕清雅就撇嘴,然后起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林雨桐和沈楠对视了一眼,就不由的叹气。看!不说那些男人们关注的事关大事的问题,就只最基本的来看,吕清雅都知道,这婚姻有风险。有孩子牵绊的婚姻尚且经营都困难,何况是半路夫妻,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的夫妻,能不能走到白头,真的不好说的。


    所以,婚事的事,毕家稳赚不赔。可对于谢家母女而言,这事有点得不偿失了。


    沈楠跟桐桐说,“方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句,说是董华董老给谢荣提了三个,虽都有过婚姻,但没有一个是有子女的。”


    意思是老人家想到了婚姻经营的不易,重组婚姻,在一方没有子女的前提下,是可以再生育一个孩子的。


    而这个婚事一落定,给四爷配备的班子就有了变动。不光是要来新人,甚至对原来农机厂的老班子都一次性调离,彻底来了一次清洗。


    这就意味着把四爷之前的人脉底子全部抽离,他除了在技术上有优势之外,跟任何一个调动到他们集团的人一样,都是光杆司令,大家又坐在了一个板凳上。


    林雨桐叹气,这就是为啥一而再再而三容忍谢荣的原因了。有谢伯父的信任和支持,四爷做事就如臂指使;反之,人家稍微有一点犹疑,对你而言就是障碍。


    可人家错了吗?人家也有他们的道理。如今的集团不是当日的小厂了,不能大搞一言堂。


    四爷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毕’,然后放下笔慢慢的端详着。


    桐桐轻轻的吹了吹,墨迹未干,结果有墨汁被吹动,好好的字带了一点污渍。她啧啧的道:“毕了!毕了!”


    四爷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毕了就毕了吧!”


    金明明探头看了看,用胳膊肘戳了戳弟弟,“毕,在古文里是啥意思呢?”


    是啊!啥意思呢?!


    第967章 流金岁月(98)


    钢铁能源集团,于这一年的八月八日正式挂牌。


    桐桐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相关的新闻报道。因着今年暑假事多,没把孩子送回老家。林雨桐干脆就把公公婆婆给接来了。


    金印白天歇不下来,在三岭那边帮忙呢。杨淑慧在家这边,跟儿媳妇在家呆着呢。两个孩子还在学习,婆媳俩把声音放的不大。杨淑慧主要看新闻不管内容,主要是为了看人的。


    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又是剪彩又是揭牌的,看着高大上的很。然后她看见了站在几乎中间位置的,以前只能远观的人,现在跟自家老四站在一处,那种感觉,咱说呢?有点复杂呀。


    说实话,这都不像是老四了。她现在还能想起那个花衬衫喇叭裤长头发的小子,所以,跟现在对照起来,越发的不像了。


    她急切的问说,“站在最中间的是谁?”


    省里的领导。


    “领导那边的是谁?有些秃顶的那个……”


    “四海是董事长,你说的那个叫古月明,是总经理。”


    “那个高瘦戴眼镜的呢?”


    “那是总会计师,也是班子领导,还兼任董事会秘书……叫朱洪建。”


    “东边那个,一脸的严肃,看着都怕人的很那个。”


    “那也是班子成员,管纪律的,还是监察员,上面派的,叫章勤俭。”


    杨淑慧不停的点头,但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么些人到底干的都是啥具体的工作。她着急的走到电视跟前,因为镜头一转,想问的人不等她说清特点就不在镜头里面了。于是蹲到电视旁边,用手指:“这个呢?这个叫啥?”


    其实等这些人归座位了,每个人的前面都放着铭牌,有名字的。林雨桐耐心的告诉她,“周继深……郭武……卫刚……安贵平……侯宝……”


    杨淑慧才要说话,电视上就换镜头了,是四爷接了话筒,他得讲话的。然后杨淑慧就不问了,就这么蹲在边上,看着她儿子站在那里讲话,讲的是啥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么些人安安静静的,那么多镜头对着拍着,然后他一个人站在上面讲着。突然就觉得,我儿子可真有本事。


    她小心的问桐桐,“是董事长最大不?”


    是的!但是,整个班子都是啥立场,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位子前期是有些不好坐的。


    石书记被调去市里的人大了,其他几位都去各个区县做领导职务去了。从企业跳出去,在很多人看来,也是个好路子。可以说,这已经是酬功了。四爷往上跳了一个台阶,也是一个进步。


    这些事给杨淑慧说她也听不懂,反正就是知道她儿子干的还不错就成。


    等新闻完了,桐桐提议说,“要不做点好的,叫我姐他们过来吃饭呗。”


    行啊!“酱点大骨猪蹄这些的,成吗?”成呀!这玩意非时间不可,咱娘俩先出去买去。


    杨淑慧说桐桐,“你问问老四,看他晚上啥时候能回来。”


    桐桐把电话打过去了,四爷正在宽大阔朗的办公室里。此时,空调开着,很凉快。手机一响,他就站在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接电话,站在这里,能看见那一片家属区。桐桐和孩子就在那里。


    桐桐的声音欢快的很,“几点回来,我们要酱大骨和猪蹄。”


    “六点半吧。”四爷不由的嘴角就带了几分笑意,“六点半准点到家。”


    那就行了!


    一句话没多问的挂了电话,四爷对着手机看了看,回身把手机放桌上了。


    办公室的门一敲,四爷喊了一声‘进’,路秋山推门直接进来了,“董事长,章总打了电话来,问您现在有空没有,他有工作要汇报。我按照您的吩咐说了,只要是章总有事,随时能过来。”


    嗯!去忙吧。


    果然,五分钟后,章勤俭拿着本子大踏步的过来了,路秋山问了好,章勤俭朝里指了指,路秋山点头,章勤俭敲了门,这才推门进去。四爷指了指会客区,“去那边说。”


    黑色的沙发宽大舒适,章勤俭大马金刀的坐下,把本子放在茶几上,胳膊肘拄在大腿面上,身子前倾,以一种非常舒适的姿势跟四爷说话,“董事长,我这才上任,对下面的情况不甚熟悉。都知道,整合之后,咱们集团的原身,出过大案,窝案。对于今后的工作,您有什么指示。”


    第一个来汇报的,本身就是个态度。


    四爷沉吟了一瞬,就道,“大案、窝案,都出在管理层的身上。往上追朔,那有专案组负责。可往下追朔的工作却一直没顾得上做。很多员工转为合同工了,但很多职能部门,所用员工绝对不能是合同工。因着这个原因,我听说,厂子合并之前,各个厂子都进行了人员调配。”


    明白了,是说职能部门里充斥着许多关系户。


    章勤俭掏出笔,把这一点写上。其实,这位董事长还是想再裁员一次!


    这么一说,自己也能领悟这位老总的意思了。此人对一线工人和技术岗位,很大方。但是对于那些本身的能力和素养跟他们的工作不配适的人员,尤其是当时钻了空子的关系户,他是坚决不容的。企业里,一个吃闲饭的都不想留。


    四爷看对方,“另外,便是安保工作。安保人员在咱们集团中是非常特殊的一部分,咱们这里有些技术需要高度保密。这部分人员的纯洁性,你得注意了。”


    章勤俭手里的笔重重的滑下去,这个任务要紧的很。对方这般郑重其事的交代,他怎么敢大意?


    总的来说,一接触这位,就明白了,这是个实干务实的人。


    见该交代的交代完了,他就起身告辞。四爷跟他握手,“该清理干净的都干净了,若是再出事,章总,咱们无法交代了。”


    是!自己的工作难就难在这里了!自己此来就是因为自己的情况决定了自己必须跟这位保持相对亲近的关系,因为只他肯定是清白的。他不缺钱,他也不会好色,不犯这两种错,那就是安全的。他把左手也搭过去,改为双手握住对方的手,“您放心,我一定把工作落实扎实。”


    四爷轻轻的拍了拍对方,却没有再送。


    等人走了,胡主任过来低声问路秋山,“再没有别人来汇报?”


    路秋山摇头,却没再言语。


    这位胡主任是矿场的那个机灵鬼,当时没牵扯到矿场去,但他又不算是农机厂那些班子里的,所以,他这次算是侥幸给留下来了。留下来之后,这人又比其他人更亲近。他现在是办公室主任,路秋山资历浅,现在是副主任,兼任秘书。


    除了这两人,最精锐的人员,四爷放在了三个地方,那便是技术处、财会处和安保处,这是靠技术和本事吃饭的,动谁都不会动这些人。


    至于其他人,最起码在车间没一个人能替代四爷。所以,工人和车间的主任这些,不喜欢外行的瞎指挥,对四爷的拥护度是极高的。


    这些调动路秋山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说,他从不觉得谁能把董事长怎么着。


    下班了,四爷直接就走人。


    路秋山肯定是要往下送的,他得跟着送到地方,才能跟司机一起下班。


    楼上的有一个算一个,从窗户上看见四爷的车离开了,这才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古月明就问说,“老朱没去找董事长汇报工作?”


    没有!


    秘书知道,这个老朱说的是朱洪建,总会计师。


    这边还思量着呢,就见总经理已经在拨电话了,嘴里嘀咕着:“那这个老朱很不应该嘛!”话一说完,电话接通了,他带着爽朗的笑意跟电话那边道,“洪建呀,前儿那家馆子的红烧蹄髈很不错,一起去尝尝,怎么样?”


    朱洪建微微皱眉,自己没去找董事长汇报工作,但也不能一下班就跟你一起走吧!这可有站队之嫌了。于是,他也笑了起来,语气里带了几分遗憾,“可别提了,才过来,水土有点不服,还有些上火,牙龈肿着呢,啥也吃不了呀。改天吧,等我把这水土顺过来,您可必须得请,不能赖账呀。”


    古月明哈哈大笑,“好!肯定不赖账。”


    两人都挂了电话,都微微皱起了眉!


    古月明的手在电话上敲着:这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呀。朱洪建不支持金四海,但也未必就支持自己。得想想,今晚上这顿饭能邀请到谁。


    那边朱洪建对着电话挑挑眉,然后慢慢的收拾桌子,思量今儿这个事。自己今儿就是抻着呢,没找董事长汇报工作。可自己的下属同样也没找自己汇报工作,有意思吧!这说明什么?说明金四海对中层核心部门掌握的很牢靠。若是加上他在基层的威望……这事就得好好商榷了。


    他起身,准备下班。等电梯的时候,看见安贵平和侯宝都出来了,结果侯宝又转回去了,“忘了个东西,安副总先走吧,不用等我。”


    安贵平愣了一下,转过来就疾步过来,“哎哟朱总。”


    朱洪建先一步进了电梯,直接摁了‘1’,电梯门就缓缓的关闭了,然后安贵平伸手拦了,“朱总,怎么不等等我。”


    朱洪建忙道:“没用过电梯,不会用。没想到间隔这么短呀!”


    可不是,咱们也是开了洋荤了。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安贵平低声道:“听说了吗?把那位晾了一天,就老章去了。”


    狗日的,你在这个地方说这个,是吃的撑了吗?电梯里带监控,监控里收不收声,我并不清楚。况且,这里每一个做基础工作的,可都是原来的老底子,你怎么就知道这些人转脸不给金四海打小报告呢。这样不利于团结的话,也说的出来!再说了,咱俩亲密到可以一块私下议论领导的份上了吗?我可不跟你议论,这种人一般看着傻兮兮的,但其实可有成算了。闹不好转脸就把自己给卖了。


    因此,朱洪建一脸的诧异,“晾着谁?又有谁向上反映问题了?被晾了一天,是老章去解决的?也真是的,领导层走完了,还要反映,我现在一听反映问题就头疼。专案组还在呢,直接给专案组送去就行了……”正说着呢,电梯到了,两人一起往出走,他继续说他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咱们都是刚来,才在熟悉状况的阶段,董事长肯定是很忙的,咱们暂时无法上手的工作,都得董事长管。这种事还是交上去最好了。”然后又关心的问安贵平,“你那一摊子熟悉了?”


    没有!


    “我也没有,今儿都没给董事长汇报工作去,就怕啥也不知道,想谈都无从谈起。”说着话,车过来了,上了车,跟安贵平摆手,“老安,明儿见。”


    明儿见。


    车一走,安贵平白眼一翻:这个朱洪建,长了个一腔正义的样子,可比谁都奸猾。


    自己的车过来了,刚要上车,就听人喊了,“老安,还没走呀?”


    古月明!安贵平只愣了一下就扬起笑脸,“古总,您看我,不知道您还在办公室。”


    好似比古月明先走是多不应该一般。古月明过去就拉了安贵平的手,“正约了要吃蹄髈,一起?”


    还约了人了?几个?安贵平犹豫了一下,觉得有人站队了赴约了,那就先去瞧瞧风向嘛。于是赶紧答应,“那可得您破费。”


    于是两人上了一辆车,吃饭去了。


    周继深站在上面,把下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的。刚才古总约自己吃饭,自己以急着安顿家里人为由,没答应。却不想安贵平跟着去了。


    这两个加上自己,就是三个人了。


    班子一共九个人!


    周继深往出走:不急!不急!看看再说。


    而跟着古月明去吃饭的安贵平在心里骂了好几声MMP,为啥呢,所谓的约人,并不是自己以为的约了人了。今儿吃饭没别人,就自己和古月明。


    古月明这一招就有点混蛋了呀!然后吃完饭回了家,安贵平给四爷打了电话。家里正热热闹闹的吃饭呢,四爷的电话响了,四爷直接往书房去了。


    安贵平在那边很热情,“董事长,没打搅你吃饭吧?”


    没有!还没休息?


    “没休息呢,吃撑了,睡不着!”安贵平就道,“古总说是去吃红烧蹄髈,我还想着咱们这些以后要在一个战壕里战斗的袍泽不得一块去呀……可谁知道,古总好生促狭,就我俩,吃了一个蹄髈,撑的我呀,睡不下。”


    四爷轻笑,懂了对方的意思。不过安贵平此人——滑溜的呀,一般人还真就拿不住!


    第968章 流金岁月(99)


    晚上在这边吃饭,三岭有店里要照看,没有来。


    不过雷秋芳带着雷霆来了,她一来就来回的张罗,家里有保姆,有时候说话还不咋自在。保姆一走,她就进进出出的忙活,这会子又问双泉,“骨头里的骨髓也香的很,我看冰箱里有吸管,要不要?”


    要!拿吧。


    然后雷秋芳拿去了,又跟几个孩子说这个骨髓怎么吃,“……叫你们那么吃骨头都给浪费了。”


    金印就爱吃猪蹄,用他的话说,“那些年就一个蹄尖,骨头含在嘴里,能香半天。”


    如今犯不上了,爱吃只管吃。


    但这啥玩意吃的多了都腻的慌,倒是前几天泡的无骨鸡爪,几个孩子爱的什么似得。汽水喝着,鸡爪吃着,动画片看着,太滋润了。


    四爷进去接电话,也无人关注。


    雷秋芳就说吃的埋汰的金雷,“你看看你,衣服上蹭的都是……”


    杨淑慧嫌弃她说孩子,“才学着吃嘛,嚷嚷什么?”然后说孩子,“放在碗里,用手抓着吃……”


    雷秋芳也不恼婆婆,转脸问桐桐,“金斗去年秋里的衣裳还在不?要是在的话拿给金雷穿吧,金雷是什么衣服都穿不出个样子来。”


    金雷只比金锏大一周,但是金锏长的快,比金雷都能高出一头去,去年的衣裳金雷确实是能穿。


    桐桐先问金雷,“出去玩的话,穿金斗穿小的,这个不怕剐蹭,穿坏了你妈不骂你。等你开学,四婶给你买新的,成吗?”


    “不用新的。”金雷抱着骨头,混不介意的样子,“反正去学校只能穿校服。我穿我弟的衣服怕啥的?”


    那行!回头给你带回去。


    杨淑慧就笑眯眯的,“你穿完了,拿回老家去,再给小凡穿,小凡比你还瘦。”小凡是大民家的老三,那个比金雷还大几个月呢,可那小子就跟吃了地雷一样,就是不长个。用金印的话说,“爱长心眼的人不容易长高!”


    杨淑慧说孙子,“咱家根上就是种地的,别管再有钱,不许抛费,不能大手大脚,吃的喝的,都惯着你们,只要吃了对你们身体没妨碍,只要咱们买的起,都叫你们吃呢。但是穿的不用比谁更好,人家能穿的,咱也能穿。人得是先有本事,有本事的人穿啥都是好的。没本事了,就是拿金子打一身衣服,人家该瞧不上还是瞧不上,懂这个道理不?”


    懂呢!


    然后杨淑慧就说雷秋芳,“别老急赤白脸的跟孩子说话,孩子嘛,得慢慢说,吃饭说,得闲了就说,常挂在嘴边,灌耳音他也能记住了,走不了大样子。”


    成!听您的。


    说这话的时候,双泉两口子都含笑听着,谁都没有言语。林雨桐真没注意这话是说双泉的,直到要走的时候林雨桐才看见了,双泉家的博洋脚上的鞋子跟金明明和金锏是同款的。


    这俩孩子的鞋不是桐桐买的,是沈楠买的。沈楠他爸一个部下的儿子,做鞋服贸易的。有这么个关系,有时候人家送的票不去领还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一个人一年能穿多少呢?大人又不费穿的。尤其是沈楠做大夫的,她日常没有高跟鞋的需求。那怎么办呢?孩子穿的鞋她就弄回来了。而今这进口货是挺贵的,这一年了,俩孩子的鞋桐桐再没给买过。


    然后博洋脚上的鞋就是这一个品牌的,样子都是一样的,不过自家这俩都是白色的,这孩子脚上的是一双蓝色的。白色的百搭,关键是学校最常要用的就是白鞋了。沈楠连问都不问,全要白的。


    但确实是蓝色看着更时尚。


    博洋的鞋是这样的,但是金雷脚上的鞋就是那种八块一双的白色运动鞋。鞋子摆在那里,金雷长这么大穿的鞋的价值都没博洋那一双的价值高。


    可三岭现在的收入多高呀!而你们俩口子就那么一点死工资,一双鞋花一个月的工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要是大人穿的鞋,这还罢了。出去工作,别穿的太寒酸。可一个正在发育期的孩子,那鞋穿这一季就穿不成了,这个钱花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林雨桐把人往楼下送呢,双泉落在后面,低声跟桐桐说,“我婆婆晚上和周末带几个孩子,给孩子们补习功课挣钱呢。再加上跟我公公的退休金……老人家非要给孩子买,我难道还能拦着。咱妈觉得简朴一些,很不必追求面子。但我婆婆那人,就是讲究个体面……那你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哦!是孩子的奶奶挣钱买的,那是人家的意愿,咱当然是管不着的。只要不是钱的来历有问题就行了。


    林雨桐笑道,“没事,我回头跟妈说!再说了,你也太多心了。妈如今见天都这样,不光说金雷,也说金明明和金锏,金明明的一身蓝色运动服,妈非说金锏还能穿。金锏说那是女款的,妈说运动服就不分男女。把金锏说的好半天了反驳不了,最后不得不说,裤子不一样,要是穿了姐姐的裤子,他撒尿的时候小牛牛从哪里出来……”


    把双泉一下子给逗笑了,“妈以前可纵着孩子了,要星星不给月亮了。如今,这是怎么了?”


    这才是尺度把握的好!那时候在乡下,惯着的也是吃喝,穿戴上没有攀比。这在杨淑慧看来吃喝上就该惯着孩子。可到了城里了,穷的是真穷,可富的也是真富,要是永远追着富的那一拨攀比,那就把孩子给教坏了。


    把人送走了,林雨桐回去才跟杨淑慧和金印说了,“那边的老太太是个要面子的人,这说不到坏处去。人跟人不一样嘛,有些地方的人,在家吃清水煮白菜,出门也得穿的笔挺笔挺的。可有些地方的人,出门宁肯破衣烂衫,也不亏叫嘴巴吃亏,吃的孬一点都不行。这讲体面和攀比,还是有些差别的吧。”


    但杨淑慧觉得双泉的婆婆这么着是不对的!挣钱补贴孩子是好的,但这钱能不能给孩子好好攒着,咱用在刀刃上,对吧?“我就不信,咱要是一直在老家种地,她还会想着给孩子买那么贵的东西?不过还是为了跟咱们较劲罢了。”


    金印就说杨淑慧,“行了啊!在这事上挑理,回头双泉回去稍微带几句,这都是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老两口在这边是有地方住的,一是书房,沙发床就能住。二是阳台,阳台当初装修的时候就留了推拉门,三层的窗帘,阳台上的两个塌一拼接就是一个双人床。但老两口不爱挪,到这个年纪了,住一块还影响睡眠,分开挺好的。


    但饶是如此,也没机会在这两个地方睡。俩孩子拉着爷爷奶奶跟他们住去了。床是一米八的床,怎么住都能住的下。金印跟孙子睡,杨淑慧跟孙女睡,都觉得亲香。


    老人孩子都睡下了,四爷和桐桐才回房的。桐桐才有时间问:“才第一天,这么热闹的吗?”


    热闹的在后头呢。


    四爷就说,“都是聪明人!不是笨蛋的话,就不会在正事上瞎添堵。都给收拾了也不现实,就得有一个不同的声音永远在。便是都想跟咱一个声音,咱还不乐意呢。就得有来有往,无关大局的事情上就该有争执……如此,才能保证班子的稳定性,这才是能长久的法子。总那么来回调停,对集团不好。”


    好的掌权者,不是要搞一言堂,而是掌握这个度。便是有争,也得在划定的圈子内争。


    明白,现在要紧的是制定这个规则。


    早起要出门了,衬衫穿好,桐桐又过去给整理衣领,见四爷仰着头,她不由的去亲他的喉结:“你说我要是嘬一口会怎么样?”


    又淘气!


    桐桐咯咯咯的笑,外面杨淑慧和金印对视一眼,这两口子,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没谱呢!


    金印觉得城里就这点不好,就这么大个房子,老人跟晚辈住着,没个避讳的地方。这要是在老家,后院啥动静前院都听不见。一个当公公的,还有点臊得慌,他指了指外面,意思是我走了,我去三岭那边帮忙去。


    只两站路,早上溜达着就走过去了。


    杨淑慧摆手,走你的吧。


    四爷的车从出小区的金印身边过,停下来了,“爸,我送你过去。”


    你又是司机又是秘书的,我可不坐你的车,“走你的吧,我想走走。”


    那就开车吧。


    金印叹气,总觉得不真实!当年咱是司机,可也没争取上给领导开车呀。现在我儿子是坐车的那个!咱的腰板再挺了挺,嗯!直溜!车缓缓的停在办公楼跟前,四爷从车上下来,碰上正站在大厅里拿着手机摆弄的郭武,他是副总,以前在重工汽车厂,技术出身的干部。


    正摆弄着,听见脚步声就扭脸一看,马上笑道:“董事长,早啊。”


    早!


    郭武抬脚跟四爷一起走,把手机递过去,“也买了一个,结果你看,摆弄不了。”


    哪里就摆弄不了呀?他是技术出身呀,学历高,学习能力强,会摆弄不了这个?便是摆弄不了,他还有秘书呢!年轻人也弄不了?


    四爷就接住了,“锁住了,长按※号键,这不,开了!”


    打不开的话,屏幕上就会有这个提示的。


    结果人家说,“哎呦呦,这屏幕小的,看不清楚了。”然后跟四爷一起上电梯,一边跟四爷说今儿他的打算,“……想去下面转转,实地看看之后,回来再给您汇报。”


    合情合理!


    谁知四爷直接来了一句,“我今儿正好要下车间,有几个生产中的问题急需解决。你既然要下去,那正好一起!”


    郭武:“………………好啊!”


    第969章 流金岁月(100)


    一起下车间?


    去吗?


    郭武回到办公室就纠结,当时的话,没法拒绝呀!工作是正事,对吧?当面当然只得答应。但是工作……非一起吗?其实不是非要一起的。


    那现在怎么办?返回吗?


    可要是反悔,又该怎么反悔呢?说我肚子疼,去不了了?肯定不行呀。


    他心里叹气,谁知道金四海是这样一个人呢。也是自己不想得罪人,想着‘偶遇’了董事长,说一下情况,就把一开始站队的事含混过去。可如今呢?这点纤巧的手段有点上不得台面了。


    正懊恼呢,电话响了。接起来之后那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郭副总,董事长十分钟之后出发。”


    哦!好的!


    来不及想其他的了,去卫生间换了工夫,从柜子里取了安全帽扣上,这就走吧。


    结果下楼之后,班子里的人都到了一半,都在楼下集合。


    这是……什么意思?


    郭武看周继深,周继深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看。这种事怎么看呢?只是刚上班就接到办公室的电话,说是董事长通知了,今儿带大家下一线看看,要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请十分钟之后去楼下集合。


    这是通知,并没有更谁商量。


    可这又是合理的,不下车间,不下一线,就无从谈对企业的了解。所以说,赶紧的吧,别犹豫,这就走吧。自己在企业工作过,知道去一线的要求,也看见柜子里放着的工服了。换了就下来了。可有些人没在企业呆过,不了解。穿着短袖西裤皮鞋就下来了,下来一看,赶紧上去换衣裳去了。


    因着这一耽搁,集合起来必预计的时间晚了五分钟。


    卫刚就道,“我检讨,是我了解的不详细。”


    四爷摆手,“第一次,难免的。”然后说胡主任,“这是办公室的责任,下次通知要说清楚。”


    是!


    一起往出走,结果大家就发现金四海没有要叫车的意思,便是内部,这个路程也是相当的远的。用脚去丈量吗?


    是的!走着吧!


    古月明倒吸一口气,集团占地大的很。大到什么程度呢?不算正在建设的那部分,不算各类矿厂,不算外围三产配套,但就现有的,占地二十三平方公里。


    大夏天的呀,钢铁这玩意的锻造,那温度高的,谁去谁知道。


    还真就这么走着去了。


    除了他们九个,还有各自的秘书,当然还有办公室的其他工作人员。


    四爷一路走着,沿路就说厂区,“咱们自己的环境,要做好。环境的美化,要跟的上建设的速度。入了秋和入冬之后,抽个放假或是周末,该开展植树活动还是要开展。不要那么些华丽花哨的,就是好搭理,容易存活的,环境要美化,但该节约成本的还是要节约成本。”


    这话确实是不能反驳。


    新的厂区植的树还都不高,没办法达到遮阴的效果。哪怕是早起,这个太阳也能热死个人。想想,阳历的八月,孩子们还在暑假,这个温度能低吗?工服穿着,这玩意捂着呢。帽子先摘了吧,风吹吹,舒服点。


    沿着这条路往里走,真就是又渴又热,古月明左右看看,就说,“其实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咱们内部是不是也该考虑内部的摆渡车辆的问题了。”


    看!你们自己这不就提出来了吗?


    四爷早又此意,但这不得花钱吗?刚开始必然难得到统一,那就出来转转嘛,你们自己感觉感觉就知道了。


    古月明这话一说,四爷就点头,“古总说的对,咱们设计之初,就给内部预留了小火车的轨道位置。不若咱们今儿开个现场办公会议,当时没来及提的提案,咱们今儿就给定下来。古总的提议,同意的请举手。”说完,四爷先把手举起来了。


    然后古月明:“……”我说的是摆渡车辆,不是说小火车!车辆内部用外部还能用,但这个玩意一旦弄来,别处也用不了呀。


    四爷要的就是别处用不了。这种小火车,别说三十年五十年的用,便是一百年都不是不行。但是要汽车,那有太多的理由更新换代了!旧的低价处理,新的三年一换五年一换的,这一颠倒,钱就从指缝里漏走了。


    古月明也没想以后换了会出现各种弊端的事,就是觉得路太远了,应该有车,方便大家嘛!关键是车也好调度,大巴车弄二十辆,来回的跑不行吗?


    可董事长一张嘴就说是自己的提议的事情,问大家同意不同意,这不,董事长同意了,大家也同意了,古月明只能举手,自己提议的自己不同意这就不像话了嘛!


    于是,四爷说胡主任,“现场办公会议,全票通过这一提议。记一下!”胡主任拿着本子,刷刷刷的记录着。


    处理完一件了,咱继续往前走。近了,又近了,这一块有点阴凉的地方,大楼的影子转过来了,四爷又站住脚,手指向远方,“看看……那就是咱们车间的废气!”


    一道道白色的烟柱直冲天际。


    郭武就道,“现在厂的废弃物处理的不错。以前土法炼钢,烟柱是红色的。后来好些了,但大部分相关行业里,烟柱还多是黑色的、黄色的、褐色的,像咱们这样,白色已经做的很好了。”有些人不专业,不太能知道这颜色的不同代表的什么意思。他就跟解释,“红色的是因为没有任何除尘措施,直接排放出来的。黑色的多为燃料没有完全燃烧,颗粒物排放了出来;黄色的是这个排放物里有硫化物,而褐色的是排放物里可能含有一些铁矿石,还有一些焦炭粉尘。这个白色的主要是水蒸气,当然了,里面是含有很微量的污染物的。这种的情况,便是有一些污染物,但也已经达到排放标准了。”


    众人就懂了,能坐在这一点当然不容易。


    四爷就说,“咱们知道这东西是达标的,但是这烟囱二十四小时这么一停的排放,叫人远远看着,一道道的烟柱,这一片都笼罩在白烟里,谁见了内心都有疑问。何况,达标是一个数据而已,只要还含有有害的,就证明咱们的排放是不达标的。厂子要跟大家毗邻,不能以牺牲整个城市为代价。城市,得是宜居的,这该是我们的理念。得叫大家住的安心,得叫城市能以好的环境创造价值,要不然,企业创造了价值,却以牺牲当地的环境为代价,这对子孙后代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提议,环保应该和研发创新放在同一个高度……”


    这是一个现在很多人都不注重的课题!但是度过林作家的小说就知道了,她的作品里有很多都是保护环境的环保理念,平洲的建设因为林双朝的提议,现在的发展都是在当年定下的基调上的。


    四爷又说,“我们国家正在积极的加入国际环保组织……”


    这是说上面有大的基调在。


    所以,投票上,这个事咱给定调子。


    谁反对呢?不能反对呀!


    就都通过了!


    通过了好,有这个整体的调子在,以后有个什么环保类的改造,不要在这个上面制造障碍了。


    那咱继续往前走。


    车间更受罪呀,外面三十多度的温度,人都受不了,可出铁口的温度在摄氏八十度以上。四爷没为难人,这进进出出的,各种防热辐射的装备穿了脱脱了穿,只这就热人一身汗。何况,四爷是来解决问题。其他人站的远一点,四爷是要过去亲自去看的。把问题了解了,回头再商量着怎么办,这一耽搁就是一个多小时。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感觉都能脱水了。


    水当然是不缺的,一个劲的喝一个劲的喝,好容易等四爷出来了,时间也快午饭了。就在外面吃工作餐吧,热的谁吃的进去?就四爷吃了一份饭,一边吃一边跟几个车间的主任说事。吃完,四爷也没为难人,大巴车也已经来接了,走!上车,回去吧!


    其实还没转呢,只把工人每天上下班要走的路给走了一遍。


    回去先去卫生间,冲了澡,出来之后躺在沙发上感觉都动不了了。


    这些人里,就四爷最年轻,且一直长跑一线,他是没多大感觉的。可其他人是真不行呀,第一天下来就够呛。害怕第二天还去,于是,古月明觉得得找四爷汇报工作了,再不能这么下去了。


    古月明本就有些胖的,这一趟回来腿软了都。他过去找四爷,提议,“我们都多少曾在相关的企业里呆过,或者是分管过这样的企业,但是真的去接触,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咱们的厂子,比原先那可先进太多了。我们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四爷点头,“这个提议很好!现在的很多设备跟之前的都不一样的!我觉得没一个钢铁能源企业的人,不管从事什么具体工作,第一件事,一定是先得懂安全。咱们这样的企业,最重要的也是安全。古总一来就抓住了最重要的部分,我当然全力支持。”


    “是啊!得熟悉过程,得懂安全生产。”古月明也是这么说的。


    四爷跟对方握手,“咱俩是想到一块去了!既然古总也是这么想的,那不如这样,咱俩提议,不管企业员工和企业领导,每一月都要进行一次安全考试,考核不过关的,先抽调学习,再不过关,就彻底清退,安全就是生命线,谁都不能在这条线上含混!”


    古月明看着被握住的手,深吸一口气,这又是一个不能拒绝的提议!今儿一天,咱都是被牵着鼻子走!


    野路子出身?地痞流氓那一挂的?这一套一套的,玩的太他娘的好了!


    第970章 流金岁月(101)


    古月明这一去,别人不知道为什么的。但他作为二把手,亲自去汇报工作了。那么,其他人继续抻着?


    不能了。


    路秋山就特别忙,得拍一下时间,至少得给每个人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不就结了吗?


    下班的时候路秋山都是亢奋的,因为最终的结果是,领导层全部进入安全生产学习期,学完是要考试的!


    路秋山是觉得这里面有点下马威的意思,可四爷闲的没事干,给人家下马威干什么。事实上就是安全永远都得摆在第一位,只有领导重视了,下面才会越发的重视。这是一个常抓不能松懈的问题。


    这就是那种宁肯枉了,也不能误了的事。


    每次四爷回来一说,桐桐免不了跟着笑一场。杨淑慧听的是半懂半不懂的,只能在儿媳妇给娘家打电话的时候再听一遍儿媳妇的说法,她才能有点懂。


    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亲家公在那边说,“这个老毕呀,这个事做的很不大方。”


    林雨桐就笑,“这事您别管,也别打电话问,就叫这么着吧。”


    林双朝哈哈就笑:“四海的本事我知道,我很放心。不过倒是你,别往了去体检。你要是不去,你大姐就懒的去,你二姐会说忙的顾不上去……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你看看你谢伯伯,他要是健康,就什么都有。她要是不健康,就什么都没有。”


    好!记着呢。


    要体检嘛,林雨桐这次把双泉、雷秋芳还有婆婆都带上,一起去查查看。放在周末,都不上班的时候。至于公公的体检,预约好,“等明儿,叫我三哥陪着我爸,都做一次体检。”


    杨淑琴在这个上面没不舍得花钱,叫去咱就去。几个孩子都不小了,放在家里看录像呢。楚大姐在家,没事。


    育莲和育蓉都是常规的复查,没毛病。


    育蓉就嘀咕,“爸也没看着,你说说你,真是执行的够彻底的。我这忙的跟什么似得,正收夏菜的时候呢,非得拉我来!”


    桐桐叫她先走,“那你去忙,不通知你就是一切都好。”


    嗯嗯嗯!走了!育蓉跟杨淑慧和雷秋芳、双泉打了招呼,又喊育莲:“姐夫那个弟媳妇要来,我这边的厂子还招人呢,你叫她过来吧。”


    育莲摆手,“知道了,你先走吧。”


    育蓉走了,雷秋芳就问育莲,“又叫你们给安置工作了?”


    雷智平跟雷秋芳是同族,因此,一说事,雷秋芳大致就知道说的是谁。育莲叹气,“别提了,老家的日子怕是难过的很,我们每月都给老人寄生活费,可这都不行,非说在城里给找个工作。可城里的工作现在多难找的。好多企业的员工都闲着呢……这就没法说。你智平哥说在城中村给找个铺面,叫做点小营生,人家还不乐意。”


    就不该管的!


    育莲就说:“也没想着管,可我公公那人,直接去智平的单位了,当时都不知道有多尴尬。”


    这才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老家的事,等着结果嘛。


    结果是林家姐仨的情况都挺好的,杨淑慧别看年纪大了,情况也很好。不过是有些老年人常有的毛病,比如夜里觉少了。这其实都是自然规律了,沈楠的意思就是,药膳再吃半月,情况就改善了,很不必多干预。


    林雨桐知道这个情况,最近也给吃着药膳呢。其实白天补一觉,这也是可以的。不影响什么。


    倒是雷秋芳,这人不太重视自身的问题,她的例假是三个月来一次,有时甚至是半年来一次,她觉得没了之后干干净净的,不麻烦了。但这肯定是不成的,得调整例假。


    双泉呢,是更年期提前了。


    这一点双泉不惊讶,但是杨淑慧不能接受,“怎么就更年期了?”感觉还是个女娃的样子,这就更年期了?咋弄的呀?当年以为这辈子最不要操心的就是双泉,谁知道过到现在了,反倒是自家这闺女最叫人操心。


    杨淑慧觉得这是生活的不如意才会如此的!


    她当时没问,叫桐桐跟人家大夫在办公室里说话,她拉着双泉出来:“你是咋了,是跟南儒过的不好还是咋了?两口子常吵架?还是南儒有外心?还是你在单位过的不顺心?”


    双泉:“…………”没有呀,“真没有!住的是咱家的房子,我们各自都有工作,比上不足,但肯定比下有余。况且,南儒在单位被提拔,还是看在林家叔叔的面上……他能跟我吵啥?”


    那怎么就更年期提前了?啥都是有原因的!你不能为了面子好看,瞒着我们呐。


    桐桐出来的时候,发现双泉都被问的快哭了,她赶紧过去,拉了杨淑慧往出走,“这不是我姐一个人是这样的,现在很多人都是更年期提前了。这跟现在女性生育少有关系。”


    啊?


    沈楠出来就笑,“是的!第一,生育少。生育的时候,卵巢排卵,这不排卵就节省卵泡,一个人一生的卵泡是固定的,中间有几年不排卵,那后期还得继续排卵,这一排卵就不会说更年期提前。像是老一辈人,一生生七八个孩子,成十个孩子,别说是四十岁了,便是五十多岁还能生的很常见,但是以后这种情况就很少了。第二,长期服用避孕类药物也会影响。第三才是各方面压力!这种现象不是个例。”


    杨淑慧这才罢了,有点不好意思,“人年纪大了,老爱操心。”


    林雨桐跟沈楠摆手,沈楠喊她,“刚才跟你说的,你别忘了。”


    嗯!记着呢。


    没人问沈楠和桐桐嘀咕什么,但是杨淑慧老是觉得双泉跟老人一起长期生活,是压力的主要原因。这么些年了,一套房里住,自己想敞敞亮亮的自己做次主都不行。何况,家里还有个半身不遂的公公,你说整天整天的,人心里烦不烦?只怕烦了都没处说去。


    但不叫闺女孝顺公婆,这又是一种不讲道理。这理不对,不能给孩子填坏话!


    回去给金印一嘀咕,金印隔了两天,就跟四爷说,“我跟你妈得回去了,你大哥那边忙了,我们帮不上忙,至少得叫三个孩子能按时吃饭。他们俩口子带三个孩子,忙上来吃饭就是凑活呢。”


    这么突然的?为啥?


    金印朝卧室指了指,“眼不见心不烦,离的近了,老挑拣你姐的日子。又是觉得人家公婆不好,又是觉的你姐夫没把家事处理明白……可叫咱说,这事咋处理?要是你姐夫挣的多,雇个人照看父母,叫父母另外住着,啥问题都解决了。可这不是钱没那么容易挣吗?本来住咱家的房子,底气就不足,你妈这说话稍微一不注意,这就成了大事了。那就不如离远点,眼不见心不烦!各家的日子各家说了算,老人跟着掺和不成。不掺和没事,一掺和就乱。”


    行!那就先回。


    给收拾了不少东西,是三岭开车亲自给送回去的。


    金明明舍不得的呀,“我爷爷我奶奶住着多好的!”


    没人说不好呀,但是老人不仅能看见过的好的儿女,稍微有那过不好的,心里就放不下呀!桐桐打岔,“你方阿姨不是说带你们和小俊去吃西餐吗?快到了吧,赶紧还衣服,这就能出门了。”


    两人蹭的一下窜到房间换出门的衣裳去了。


    桐桐才要进屋去换,结果门铃响了,楚大姐一开门,是谢荣来了。


    换不成了!谢荣进来换了鞋就往沙发上一靠,说楚大姐,“给我一杯冰水。”


    楚大姐愣了一下,把冰箱里那种模具里的冰块倒进杯子里,再给添了一杯红茶。


    “冰红茶?”谢荣摇了摇,喝了一口,这才跟桐桐说,“求你点事。”


    “你说!”林雨桐坐到她对面,“你现在有啥事办不到的,要求我什么。”


    谢荣低声道:“我想出国去M国一趟……”这需要我帮什么忙?


    “你不是跟常青山熟悉吗?我想以他们公司的名义出去,叫他帮我安排一下,我想在那边‘不得已’呆四五个月,问他有什么办法没有。”


    她把‘不得已’三个字咬的特别重。


    林雨桐就打量她的脸,妆容盖住了,看不来。但她猜出来了,“你是不是怀上了,早孕!”


    谢荣搓了一把脸,“嗯!早孕。去国外出差,不得已滞留的时间有点长,回来就是大月份了……大月份不适合再引产了,也就符合政策了。”


    林雨桐看她,亏得你是怎么想到这么一个办法的。


    这事根本就不适合自己管,她就提醒说,“你跟毕仲禄商量了?”


    没有!但除了这个办法还有别的办法吗?“先生下来,再弄个领养?”


    你这都是啥法子!


    林雨桐就说,“你最好还是跟毕仲禄商量一下,看他怎么说。他要是同意,那就请他给我打个电话。”


    谢荣点了点林雨桐,“我去找沈楠,沈楠也是这么说的。找你,你也是这么说的!不用这样吧,再怎么说,咱们以前都是朋友。”


    林雨桐摸出手机,“要不,我给毕仲禄打电话。”


    谢荣摸出手机,把电话打了出去,当着桐桐的面她什么都说了,“……其实不是不可以操作……”


    那边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声音清冷的很,只说了一句:“不合政策,去医院处理了!我还有个会,先挂了。”


    然后就挂了!


    谢荣咬牙,起身往出走,“我去找他,当面跟他说。”然后急匆匆的往出走。


    林雨桐喊她,“暑假了,你瞎跑什么呀?不带孩子出去转转?”


    以后吧!


    林雨桐:“……”这个棒槌!马均田要是敢那么跟你说话,你怕是能撕了马均田。而今反过来了,你的脾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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