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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1章 流金岁月(102)


    谢荣一下去,正好碰见小俊和方向。


    小俊愣了一下,“妈——”他一下子就笑起来了,“你今天不忙了?要回家吗?”说着就看继母,“方阿姨,要不……你今天跟金明明他们吃饭,改天咱俩再去。”


    方向以为谢荣真是来带孩子的,就点头,“好啊,多玩几天,等你妈忙起来你再回来。”


    好啊!


    小俊说着就拉谢荣,“妈,你怎么来的?要出去打车吗?”


    谢荣刚才下楼的时候已经给公公的秘书打了电话,那边已经订了今天的机票。毕仲禄在外省,去的话得坐飞机,她想着,不行就改一下行程,明天或是后天再去。她刚要抬手拉孩子,那边就把电话回过来了,“谢主任,机票是下午五点的,预报的随后几天有暴雨,机场可能关闭。您要是事情不急,我建议您一周后再去。要是天气不好,汽车火车都不安全了。”


    肚子里怀着呢,这不是能等的事呀。她只能说,“就下午五点,我就回去准备,而后直接去机场。”


    挂了电话,看向儿子。儿子长的已经跟自己一样高了,“妈有点急事,得出门一趟。”


    “是姥姥又怎么了?我放假,我陪您一起去吧。”


    方向也以为是孩子姥姥又怎么,就道:“实在不行,把孩子带去吧。他是小伙子了,出门能顶半个大人用了。”


    谢荣摇摇头,“不是你姥姥,是有点别的事。你先跟明明玩,等妈妈忙完这一段时间……成吗?”


    小俊脸上的笑不见了,自从母亲再婚半年多了,母亲住进了那个大院,他再没跟母亲住过。以前周末的时候是娘俩的时间,现在,周末妈妈还是会抽空接自己的,不过是接出去吃一顿饭,两到三个小时,仅此而已。暑假都快结束了,妈妈还是没抽出时间来。


    忙什么呢?


    姥姥打电话说,妈妈没跟继父去外省的任上,都是为了自己的。是为了能经常见到自己!他也一直认为姥姥说的对,就是如此的。可是,妈妈其实还是没有更多得到时间陪伴自己!


    谢荣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只道:“事挺重要的,妈一处理完就接你回去……”


    小俊点点头,“那您忙去吧。”


    好!


    谢荣走的时候跟方向点了点头,而后从边上出来一辆车,她直接上了车离开了。


    小俊认识那车,那是事务局的车。这在以前,姥爷是不许的!这就是家属违规用车了,事不是大事,但姥爷在世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车子走远了,看不见了,方向才拍了拍小俊的肩膀,“走吧,等你妈忙完了就好了。”


    林雨桐在上面能看见,便是空调开着,窗户也开着一道缝隙,他们在下面说话,桐桐也听的见。她赶紧在上面喊:“来了?等一下,马上下来。”


    方向干脆就不上去了,“不着急,叫孩子带一件外套,据说那边的冷气很足。”


    上面娘仨个收拾了赶紧出门,林雨桐叮嘱俩孩子,“刚才我跟你们谢阿姨说的话,不能叫小俊知道。”


    金明明叹气,“谢阿姨图什么?”


    是啊!图什么呢?她就跟俩孩子说,“人生每次决定,都得慎重。有时候当真是一步错,便真的步步错。”


    俩孩子果然什么都不说了,金明明拉了马小俊往车上窜,“你在电话上不是说去靶场了吗?干嘛不叫我一起!明儿有空吗?一起?”


    “明儿不是预报着下雨吗?”马小俊把手里的游戏机给金锏,嘴上却跟金明明说着话,“等天气好了,咱一起去。咱坐公交去,敢不敢?”


    敢啊!有什么不敢的?


    然后两人有商有量的,说的可热闹了。


    孩子在车上,桐桐和方向也没法说话。方向就说之前那个案子,她其实知道的也不详细,就说那个王晓梅:“……跟你说的应该是真的!那个黄友忠的老婆先跟厂里的老领导相好的。后黄友忠想离婚,却也离不了了……”正说着呢,就发现马小俊和金明明都竖着耳朵听八卦着呢。得了!又说不成了。孩子长到了半大不大的时候,对这些花花事还就得避讳着些。


    两人不说了,金明明不屑的撇撇嘴,“妈您真是了,咱村什么事没有呀?您还没咱家后头的马奶奶开放呢,马奶奶还跟我说过彩儿姨的事呢!”


    什么?


    “您知道王根生又跟彩儿姨好上的事么?”


    我知道不知道不重要,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成才叔想跟彩儿姨相好,结果被王根生给揍了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


    “你知道云云在学校被老师骂了一顿,那老师是新分配来的,云云爱迟到,老师就批评了。然后云云回去哭了一次,王根生就去收拾了那个老师一顿吗?云云才小学二年级,现在不念书了,在家卖包子的事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巷子后头的老张爷爷跟村东头的郭家老太太相好的事吗?”


    这我上哪知道的,我都怀疑你奶奶都未必知道。


    金明明嘎嘎嘎的笑,“我还知道金锁伯家的大黑狗跟黑子伯的细狗生了一窝可丑可丑的狗狗……”


    林雨桐:“……”金明明总是这么神奇!不是,“你都是从哪知道的?”


    金明明洋洋得意,“在我三伯那边呀,那边总是会有咱村上来省城办事的人,他们来了就爱找三伯和三伯娘,上次还碰上马奶奶了!马奶奶他儿子办事去了,她晕车不爱跑,我俩在院子里聊了可长时间。马奶奶聊的可高兴了,还在门口的凉皮摊子上请我吃凉皮了。”


    林雨桐:“……”她只能跟孩子说,“那都是人家瞎传的,不要当真。”


    金明明很公道的说,“马奶奶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她不传瞎话,总体上来说,她不是个爱造谣的坏老太太。”


    这话能把方向给笑死了,这孩子怎么养的呢,就是个大活宝。


    被金明明一打岔,马小俊那点不愉快也不存在了。高高兴兴的吃了西餐,大人虽然对这个东西敬谢不敏,但是孩子还是爱吃新鲜的玩意的。金锏吃的最讲究,不用人教,人家的刀叉用的生疏,但是基本都是对的。


    马小俊就觉得好烦,恨不能直接用上抓了啃着吃。方向只能自己给切,马小俊拿叉子叉着吃。


    金明明不要自家妈帮忙,直接用叉子把一整块叉起来,然后一口一口的咬着,马小俊也有样儿学样儿,自己拿刀叉,“方姨你吃你的,我这么吃也可以。”然后问金锏,“你跟谁学的,还挺有样子?”


    金锏朝两人翻白眼,“电影上这样的镜头少了?吃个饭而已,这么野蛮暴力。”


    饿了呀!等啥时候不饿的时候再来吃,慢慢的消停点就行。


    桐桐和方向并不会拘着孩子,学这些有必要,但回头慢慢教就是了,填饱肚子永远在那些可有可无的礼仪之前。


    这边吃着呢,有个路过的年轻姑娘轻笑一声,低声说金明明,“刀叉不是这么用的。”


    金明明斜眼看对方,朝金锏指了指:朝那边看!我们是不知道怎么用才这么吃的吗?


    这姑娘愣了一下,红了脸,“不好意思……我……”


    桐桐摆手,“没事,孩子淘气,请随意。”


    然后那姑娘走了,可紧跟着就带了一个男人过来了,人没过来,声先过来了,“我就说了,谁家的孩子这么淘气!原来是金明明呀。”


    毕元孚!毕家的大儿子。这姑娘抱着毕元孚的胳膊,关系很亲密。


    林雨桐和方向都愣了一下,伸手跟对方握手,“这可真是巧了。”


    “伯伯!”几个孩子也这么叫。


    毕元孚伸手在三个孩子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从兜里掏出卡来,给三个孩子一人一张,“有空了带同学来,都记在伯伯的账上。”三人都看家长,桐桐和方向叫孩子收了。


    方向还问说,“这是您的餐厅?”


    “跟一个朋友合伙的。”毕元孚一脸的苦笑,“没法子,手里的钱紧。投资了一点钱,拿点分红罢了。”


    这样啊!林雨桐指了指座位:“一起?”


    那倒是不用了,“才吃完,剧场有国外的音乐会,我去剧场。”


    行!那你忙。


    人走了,方向朝离开的方向指了指:“你知道?”


    桐桐摇头:“我不知道。”


    金明明心说,就这还打哑谜。当我们不知道你们是问毕圆圆她爸带着个女人的事吗?我们班谁谁谁他爸做生意赚钱了,在外面包了二奶……谁谁谁的妈妈跟着有钱人跑了,这些我都知道!这点事就惊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大人总是这样,觉得成人世界的事孩子不该知道。但是作为小妖们,啥事都可能知道。


    比如,关于谢荣的事,都是不敢叫小俊知道的。


    林雨桐和方向都是背着人说的,方向跟马均田说的时候,更得背着孩子。这孩子生不生还是未知数,这个时候还是不叫孩子知道的好。


    但是这边不说,孩子也有别的途径知道。比如,马家跟孩子说,姥姥还是姥姥,姥姥现在没那么些亲人了,每周得抽空给姥姥打个电话,免的姥姥记挂。


    然后孩子姥姥就跟孩子说了,“……不管是弟弟妹妹,你都多了个亲人。你爸给你找的那个后妈生不了孩子,你妈说,将来会老去,只有手足血脉是亲人……”


    等孩子问到大人的面前,方向差点没给气飞了,这种事急着告诉孩子干嘛?你怎么就笃定人家会同意谢荣生了呢?


    果然,人家以不符合生育政策为由,坚决不生。还请了生育干部去家里给做工作,这种时候,谢荣别无选择,只能放弃肚子里这个孩子。


    可毕家错了吗?没有呀!人家讲原则呀!不懂事的只能是你谢荣!


    第972章 流金岁月(103)


    人跟人的想法不一样,要说孩子的姥姥对孩子存了坏心,那这绝对不可能。她是真的觉得妈妈再婚了,再生个孩子,其实就是生了个血脉亲人。而且,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生吗?当然可以了!去医院开个不能流产的证明,是多难的事吗?这不是要违反政策,这是不得不做的选择,对吧?虽然说这可能导致毕仲禄几年内不能升迁,但是他才升了,这几年本也不可能升迁的。


    或者是,可以去企业单位过度一下,就算是处罚吧!处罚过了,这事揭过去了。然后再升半格回机关,什么也不影响。


    虽然有些障碍,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只要想,就一定能操作。


    老太太是这么想的,也觉得毕家不能这么无情呀,说不要就坚决不要,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这般的不顾念老谢的面子,就不怕老谢的属下有什么想法。


    想法?得有什么想法呢?


    谢伯父的秘书跟四爷一直有联系,老太太给这些故人一个个的打电话,控诉毕家的无情无义。这叫人怎么说呢?人家秘书现在在区里也是领导了,跟四爷在电话里说,“金董,事到这儿呢,这就是人家的家务事了。甚至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谁能管的着呢?”


    是啊!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桐桐一边给脸上拍润肤水,一边叹气,这要是外人把谢荣欺负了,这些故人不管,是大家无情无义。可只一心结亲了的这个事,就叫以前的老部下们也很难做!大家默认了他们跟毕家有牵扯,他们连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投过去人家当然不拒绝,但情分不到那个份上。不想亲近吧,这就是把毕家给得罪了。本来就是正常的上下级的关系,怎么选择都不是错。现在弄的,好似怎么选择都是错的。况且,人家是上级呀,这些下属能把人家怎么着呢?


    稍微疏远些的关系,人家还能以忙的借口不接老太太的电话,只这秘书,他是真的被领导提拔了,进进出出的常在家里出现,他是想躲都没处躲去,捆死在身上了。四爷就说,“你可以跟谢家的姑爷诉诉苦嘛,有委屈就得叫大家知道。”


    这谢家的姑爷指的是毕仲禄。


    电话那边就笑,而后就道:“真是个好主意。”老太太给自己打一次电话,自己就给毕仲禄打一次电话。老太太叫撑腰,我也撑腰。他毕仲禄不怕名声坏,就一点别顾忌。


    其实这件事里,谢荣母女是有不对,但是毕家的做法就对?说起来,这事办的当真算的上是凉薄。尤其是请了相关的工作人员上门做工作这一点,这就是一点情分都不讲了。便是真考虑不能要这个孩子,是不是能委婉一点呢?


    吴秀珍在京城都听说了,打了电话来,“便是叫以前的亲朋故友先去劝呢,也不能这么干呀!这是要把谢荣往脚底下踩呀!一样的事情,为什么做的那么叫谢荣难堪?这就是在欺负人!你毕家可以跟医生谈一谈,毕竟谢荣三十大几了,这算是高龄产妇呀,以关心谢荣的名义来做这件事也是可以的。觉得没孩子心里不踏实,毕家可以开口说收养孤儿呀。他们的身份收养孤儿是多意义的事呀!一个不行,那就收养两个……这话要是说出来,谢荣要是再坚持,那再叫相关的工作人员去处理,谁也不能说出个不字来。现在这算干什么?”


    反正就是觉得毕家做事,少了那么几分人情味。


    对于吴秀珍而言,她可能更觉得物伤其类吧!老谢没了才多久呀,就有人办事半点情面都不讲,“这要是你爸将来退了,只怕很多人的态度一样会变了的。所以,小桐呀,记住,得与人为善,多结善缘呀!”


    好!记住了。


    这次真把育蓉给吓住了,过来在这边吃饭的时候就叹气,“说起来当年谢荣多傲的!再看看现在,我这心里特别不得劲。有时候觉得往上扑腾啥呀?爸在的时候上去了,等爸不在位了,我怕是得为了不被人给顶下去求这个求那个去……这又何必?”说着就叹气,“我们那边的厂子当时不是集体办的吗?现在都嚷着要承包,要股份制……不行我就弄那个厂子算去算了,当个大股东管管事,挣挣钱……”


    主要还是被钱迷了眼吧!


    育蓉就笑,“当个官就好了?能私下弄到钱的那种,一辈子活的提心吊胆。不弄钱的呢,其实那日子过的,好吗?我还不较劲了,我就弄我的腌菜去了。”


    走的时候又问金明明的学校,“开学上初中了吧,中学上哪个呀?”


    就在这边的附属中学就读就行了。


    但这边的学校不大好呀!


    “没事,今年会大办学校的。”


    如今国家企业自建的学校还没归到地方管理,今年四爷返聘了许多退休教师,充实这边的教师队伍,势必在交给地方管辖之前,打造出个重点来。像是这种的学校,交还给地方后,企业内部的孩子是自带学籍的。


    方向很无奈,只得给马小俊转学转到这边来。距离家里最近的中学是重点,马小俊以前的同学很多都会去那所重点,这种顶好的学校,一个圈子里的人家的孩子都在那里上学,家里的事自然就会说。有时候孩子说话才最没有轻重了,那就离开那个圈子,不在那边念了。


    但是跟孩子不能那么说的!方向只说,“你金叔那是干什么成什么,最有经验、最有实力的老师都被他给高薪挖走了,看着吧,三年后的中考成绩那边差不了。我跟你爸商量了商量,一则呀,那边的教学质量不低;二则呢,你们一个年纪段的,父母比你爸级别高的不多,很多人都让着你,这对你的成长并没有好处。多接触一些人,多了解这些孩子的家庭,你爸认为对你以后有好处。唯一的不方便就是稍微远了一点,但这问题也不大,我开车去接你。”


    马小俊觉得麻烦,“我可以住校。”


    方向扔了个小玩偶过去,“小子,想逃外语口语课就明说,还住校,休想。”


    马小俊一脸的苦相,“不是,方姨,放学的时候正好是下班时间,会堵车的。”方向低声道:“我买了一辆摩托车……”


    马小俊惊喜莫名,小心的朝书房看了一眼,“我爸不知道?”


    嗯!不知道,“我可以骑摩托车走小巷子接你。”


    要是天气不好,骑车也不大方便吧。


    方向点了点他,“是不是傻?天气不好我为什么要骑摩托车接你?你可以先跟金明明回她家,在你林姨那边吃饭。我开车慢慢的走,等你吃完饭,我也就该到了,再接你回来也行。或者是天气特别的不好,你就跟金锏住一晚,不行吗?”


    ……也行吧!


    “就是嘛!摩托车的事别叫你爸知道……”当然!咱俩的秘密。


    于是,九月一号,孩子报名了。


    报名……需要家长吗?现在开学的时候,好似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家长。连金锏也不需要!他们是早起吃了饭先跑去学校看得收多少钱的学费,然后再回来拿钱,把老师说的东西带上,去学校就可以了。


    金锏上学就带两件东西:成绩手册,钱。


    去找原先的班主任,把手册一交,学费一给老师,老师给手写个收据或是收条,这就行了。


    金明明去了也是两样:通知书,学费。


    报名完,再看所分的班级。


    然后留在学校里打扫卫生,教室里的各种灰尘,楼道里的各种脏东西,再就是学校里角角落落里冒出来的野草,拔草去吧。


    俩孩子回来的时候手都被草染绿了,但俩人都浑不在意,在农村谁都这样。洗了手吃饭,金明明嘚吧个没完,“马小俊跟我一个班,我方姨在学校门口接他……那个摩托车太牛了……我都想要了……”


    方向这个后妈当的也是不容易了。马均田忙着呢,厂子里卷进去的好些人后来都在领导岗位上,这一动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孩子的事多是方向帮着操持着呢。


    谢荣还在坐小月子,桐桐去看了一次,看的时候谢荣睡着了,她没惊动就出来了。沈楠说是身体没啥大的问题,但是情绪一直不好。之前泡药浴之类的,其实已经好多了。现在又反复了,比之前严重的多。


    用沈楠的话说,“就真不如离了,甩毕家一个耳光子叫大家看看!她还有个儿子呢,怕啥呀?一个人啥也不缺,活的比现在舒服自在的多。”


    是的!之前她跟马均田离,大家都觉得不该。现在她跟毕仲禄离,拍手叫好的人多着呢。


    但是谁有立场这么跟谢荣说这个话呢?


    都没有呀!除非谢荣她妈,她有立场这么说。


    就离,就一巴掌拍在毕家脸上,看毕家接下来怎么处理。


    两人也就说说,林雨桐也说沈楠,“月份大了就不要在上班,休假吧。”


    再上最后一个星期了。


    谢荣的事桐桐再没有关注,不过是孩子开学了,谢荣还是没有露面,想来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她现在关注的是什么呢?是四爷的工作。


    因为集团里出了这么个事,事关房子。才下文,说之后会陆续没有分配房子那一说了,之后会有公积金之类的政策,反正就是房子商品化了。


    房子这一商品化,对于单位里还没有房子的人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呀!大家就都不服呀,早一年分到房子的那些人凭啥就能白占房子?这不行!这不必公平。


    有些人读政策读的比较细,他们就说,上面只说会陆续取消,也就是说现在还是允许的。只要允许,就应该解决大家的住房问题。


    四爷坐在会议室,班子成员在开会,这也是大家坐在一起,非常正式的开第一个会……


    第973章 流金岁月(104)


    这段时间是学习,但何尝不是一个彼此了解的过程。


    学习完了,考核都是满分,董事长把答过的卷子和成绩在公示栏里张贴了,都看看!看看咱们有多重视安全生产。


    四爷就觉得,虽然各有想法,但总体上来说,都是一群学习能力很强的人。这就足够了!想法不同是正常的,只要善于学习,都有上进心,这就好办了。


    关于这个房子的问题,四爷就说,“各位是怎么想的,不要有顾虑。咱们现在不缺地皮,几个厂子合并,当时的各厂的一系列产业都合并在一起了,地段都很好。便是地方不够,可以用地段好的地方往稍微偏一些的地方置换嘛!咱们一个企业就能调动一个区,咱们所在的地方,就能自己形成商圈。”


    古月明就认为,“应该遵照政策,公积金单位可以帮着缴纳,不给缴纳的话这是违法的。再加上,咱们一线多为合同工,并非正式职工。所以,分配房子,并不是咱们的责任。若是为这个闹起来,这就是无理取闹!不能纵容。若是有人揪集人员,影响正常生产和秩序,可以考虑给予一定的处分,甚至于开除。”


    大家心里点头,一般这样的事情就是这么处理的!上面定了调子了,在这个调子上来处理事情,怎么也不算是错的。现在其实要做的就是叫谁去做这一项工作,或者说是内部分工的事,这次是不是能定下来。


    于是都朝上看,都看坐在最前面的四爷。


    四爷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一开口就说,“……我有一个不一样的想法,还不成熟,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话说的这么客气,不还是不同意古总的话吗?这是第一次开会,在对方没有说错什么的情况下又有不一样的看法,这位的看法怎么这么多呢?


    古月明心里就很不爽了,他本来胳膊是放在桌上的,双手交叉很随意。这会子直接朝后一靠,却一脸的笑意,“哦?哪里有不周到的,还请董事长补充。”他这会子就是觉得这个金四海做的事跟他的年龄一样,很不成熟。便是要补充,那咱随后再补充可不可以,非要现在就来补充几句吗?这是一种不成熟,也是性格霸道的具体体现。


    他脸上的笑恰如其分,等着四爷补充。


    补充什么呀?四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合同工不当正式员工,有合同是为了激励大家好好干的,待遇不能区分。


    四爷的意思是这样:“咱们可以给自建房,哪怕位置偏一点。一则,咱们有自己的学校,偏一点不影响孩子上学。二则,咱们有自己的医院,偏一点不影响基本的医疗。三则,城市发展迅速,五年后,也就不会显得偏了。这种房子不卖,属单位所有。凡是咱们的职工,单职工可以分四十八平到五十平左右的房子,水电费物业费用等等,都各自承担。每月缴纳给单位房屋折旧费和使用费。双职工家庭,可以住六十平米上下的房子,也一样需要缴纳上述费用。当然了,选择着这种住房,就得自己去缴纳公积金。不选择着这种住房,单位负责缴纳公积金。”


    如此一来,其实职工缴纳不缴纳公积金,这完全是个人的选择。如果不想缴纳,也可以一直住着单位的房子,象征性的缴纳些费用。没有住房的压力,没有孩子入学的烦恼,也没有就医的困难。一线工资其实很高,真要是攒钱买房,未必就买不起!但这是以后要打算的事了,就现在而言,职工心安了。单位损失了什么吗?也没有!等将来职工们都能拿的出钱了,单位内部的房子按照市价只怕也都卖了,单位并没有因此而损失什么。


    不同的是,相当于企业拿出不少的一笔钱,变成了固定资产了。


    这玩意,谁敢说不同意?这是上上下下欢呼雀跃的事,谁反对工人就不支持谁。


    事本身是好事吧?但是从大局上来说,这得把多少企业领导给逼死。人家动辄就问:机械能源那边怎么就行,咱们就不行,钱去哪了?


    天地良心,这么大的工程量,不是一笔小钱。玩转这一圈圈,没有能耐是真玩不了的。拿啥跟机械能源那边比呢?那边生产的全是刚需,懂?


    谁都知道盖房要钢筋,可他们自己就有铁矿,就产钢铁。这占了大头了,剩下的反而好弄了。这就没法比嘛!最关键是,他们的地皮大呀,他们可以置换的偏一点,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成规模嘛,啥都带着呢,就是个生活圈子。


    这事开会了数次,敲定了细节,就给定下来了。不敢说国内头一份吧,但也绝对属于佼佼者。


    尤其是只要进了企业,合同工同等待遇。便是在里面保洁的,人家两口子都保洁的,怎么了呢?按照规定,人家就是能住一套六十平左右的房子。虽然现在房子还是一片荒地,但那又如何,好好的干下去,咱就能在城里安家。


    正式通知一发下去,黑塔都傻了,真给咱房子住呀!四五十平的房子,能做个小两居了。两口子带上个孩子就能住了。他就大胆的问工会的领导说,“那咱的孩子能去入学不?”


    能呀!有你的工作证明,你跟孩子的关系证明,拿着户口本就去上学就行了。


    黑塔一下班就给老家打电话,电话能打到哪里?只能打到金家,叫先喊一下自家哥接电话,在电话里他把事说了,“我想把那娘俩接来,在城中村租一间房先住着,叫娃先在这边上学。等单位的房子分下来了,就搬进去了。我媳妇随便干个啥,就是去菜市场卖个菜,推个小车车卖个糖葫芦呢,挣下的钱够她吃喝都行了。”


    你就是个合同工,人家还叫分单位的房子住呢?


    “是这么说的!”黑塔就说,“哪怕是真有啥变故,但娃能在城里上学,这就不一样吧。”


    那倒是的!


    后来,连刘新潮也把媳妇和孩子接到城里去了,陆陆续续的,小学初中那边总也有插班生,都是从乡下或是县城给转过来的。


    金印在电话上把四爷夸了又夸,“这事办的好……人有房子心里就安稳了。”


    四爷挂了电话,看着窗外飘落的树叶,久久没有说话。


    桐桐给递了个开衫过去,“窗户前冷的很!”暖气已经烧起来了,集体供暖温度还可以。但是深秋初冬的季节了,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四爷看着外面楼上的灯火,低声跟桐桐说,“我最近心里总是想起一句话……”


    桐桐心里动了一下,便知道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四爷点头,总觉得心里执拗的很,好似只有这么做才是对的。又好似曾经为这句话盖过好多好多的房子。


    这种念头才一闪,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是林双朝打来的。


    四爷过去接电话,林双朝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的这个决定……我知道了!很多媒体对此进行了报道。声音很杂,有人说这是哗众取宠,有人说这是求名邀功,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住房商业化,将房子与就学挂钩,势必出现种种问题。教育的不均衡,医疗的不公平……之后怎么解决呢?这许是用不了多少年……怕是十多年之后,等金明明长大的时候,问题就会凸显出来……”林双朝沉默了,良久良久,他才说了一句:“睡吧!早点休息。”


    而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了,育材递了牛奶过去,“怎么?又为我姐夫操心了?”


    不是!“是你姐夫想的问题……很可能是对的……每一种变革都会给后续带来新的问题,可也不能因为会有新问题而不去改!你姐夫想在小范围内绕过一些弯路,他有他的道理和理念,能这么做,敢这么做,必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那您叹什么呢?


    林双朝没说什么,只一口把牛奶喝了,“我得健健康康的……得长寿一点……”


    没人不盼着您长寿,但是您是第一次这么坚定的表示,您得长寿一些。这是又想到什么了?


    林双朝没言语,利索的睡觉去了。


    吴秀珍出来给杯子里添热水,这才跟儿子说,“你爸得长寿一点,只要人活着,就有法子给你姐夫保驾护航!那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姐夫身上了。”


    育材就笑,朝里喊:“爸,我是亲儿子。”


    亲儿子怎么了?咱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把育材给笑的,回卧室的时候给麦粒学这个事。麦粒就说,“回头我找我们主任去,去做一期专访。”


    你们搞军事新闻的,跑去采访人家干嘛?


    怎么就不能采访了?“他们产特种钢材,主要用于什么呢?怎么就专访不成了?有些人就是闲的!说的什么咸淡话,去下面看看去,房子是多大的事!”自家爸妈早前住的也是筒子楼,是今年才有了自建房,为买自建房的,把这些年的积蓄全搭进去了,等将来盖好了,装修的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要是有什么单位,把职工的福利放在第一位,这就是值得夸赞的,“我也不懂有些人的道理,我就是感同身受!要不是跟你结婚了,我听说了那条件我都动心!”


    然后第二天正中午就打电话,“三姐,我大后天就到了,叫姐夫安排吧。”


    特别干脆利索,说来还真就来了!


    第974章 流金岁月(105)


    麦粒没有亲自去采访,那不像样。她就是跟着来了,同事去工作,麦粒直接上家里来了。给孩子们捎带了很多东西,桐桐喊了育莲和育蓉过来,在这边吃饭。


    这个弟妹大家接触的时间都不长,多是电话上的来往。隔着电话,交往就是非常有度。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开了,是谈不上矛盾的。


    不过跟吴秀珍通电话,多少是能了解一些性情的。


    用吴秀珍的话说,就是这姑娘有点粗线条,一般的事情那真是大而化之,跟这样的交往人心里比较放松,她不会在细节上挑刺,因为她压根就注意不到很多的细节。但同时呢,作为大姑子也得有心理准备,那便是她有个想到的,没想到的,都别计较,她不是有意的,纯粹是粗惯了的。


    就像是这次来,都是给孩子们买的零食,那么老些,根本就没分,“来的匆忙,啥都没来得及准备。”


    回来是有正事呢,带啥不带啥的,有什么要紧。


    但林雨桐还是给分了三份,完了育莲和育蓉带回去一份。


    在一块能说什么呢?找话题呗。问吴秀珍一天在那边是不是白天没啥事干,又一天一天的听戏之类的云云。


    倒是麦粒先说,“我倒是急着要生个孩子叫妈跟着忙一忙的,可就是怪了,一直也没怀上。妈倒是不催,育材也说不着急,可生育的年龄在这里卡着呢,我能不急吗?我今年都三十了,再要不生,就要够着高龄产妇的线了。”


    桐桐之后假装无意的拉了麦粒的手腕,有些意外的挑眉,这不是怀上了吗?早孕,她自己都没察觉。


    正想着怎么说服她到医院查一查,谁知道电话就想了,是冯志刚打了的报喜的电话,沈楠生了,是个闺女。


    哎哟!大喜事呀。


    不管是跟沈家的交情,还是什么原因吧,咱都得去看看去。


    麦粒就说,“沈将军是我们的大媒,更该去的。”


    那就去吧!既然要去医院,在路上了,林雨桐就无意的问起麦粒的小日子,“准吗?要是不准就找中医给调调。”


    “基本是准的,有时候提前个三五天,有时候推迟个三五天,这该都是正常的。”


    林雨桐就说:“反正到医院了,顺便给你看看。在京城你也忙,等闲这事都不好找谁商量。”


    育莲在副驾驶上坐,轻轻的戳了戳桐桐,这事当大姑子的没法管的。


    林雨桐笑了笑,没解释。这要是个心思细的人,她也就不这么说了。


    果然,那边麦粒一听,马上点头,“也行,要不然请假也怪麻烦的。”


    育蓉看窗外,兄弟媳妇这种性子,真就是特别好的性子了,跟她打交道不用多想,有啥说啥就行。


    到了医院看了沈楠和孩子,才生完孩子的产妇,需要休息,就是去了一趟而已。出来之后就找相熟的大夫,就问麦粒的,“那你的例假是过了吧?”


    对!过了三天了。应该就是这两天就该来了。


    人家大夫就叫先去化验,结果检查结果呈阳性。


    麦粒惊讶的很,“有了?”


    是的!有了。


    育蓉赶紧给家里报喜,吴秀珍白天肯定在家的,不用想都知道那边该是这么一种欢喜。


    育莲的意思是:“这边要是能离开,你不如先回京城。”


    那不行!这是我的工作。再说了,怀上了,医生说很好,那就是很好,要是不知道的情况下,还不是一样得工作。只要不过分就没事。


    那谁都不好说什么了!有心叫她住在家里吧,但人家得回去跟领导一起工作,得住酒店。这次采访给了四爷相当长的时间,在说到对职工的安置的时候,四爷提出了一个观点,那就是买房子是因为想买房子,而不是必须得买房子。在企业发展的过程中,需要关注弱势群体,有更多的保障性的住房。且要将保障性的住房真真正正的落实好。


    句句都是在谈企业,可句句脱离了企业又都对。


    麦粒把采访的视频给看了,将内容整理成稿件,晚上回了房间之后给家里打了电话,要跟公公讲电话,且将这些内容都念了一遍,“……爸,您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


    没有!都很好,没一句是过线的。


    “您放心,我会盯着剪辑的。采访的原视频我要了备份!”


    处事的时候不揪细节,但是工作的时候又很谨慎。


    林双朝就道,“工作重要,你的身体更重要。回城的时候听你三姐的安排!”


    好!


    出差坐飞机不是必须的,很多都是坐火车。这次能坐飞机已经是例外,结果回城全被安排商务舱。用的是林雨桐个人的名义,不跟四爷那边拉扯。桐桐也把话说到头里,“不要误会,单纯是我高兴。麦粒有孕了,家里长辈盼着呢,路上要劳烦各位多关照……”


    在雪落下来之前,把麦粒送上了飞机。


    一周之后这个节目就播出了,此新闻素材被国家新闻采纳了,不仅在军事频道播出了,便是在国家新闻上,也播出了。


    七点整,很多人都保持着看新闻的习惯。


    马均田正训斥方向和马小俊呢,“骑摩托车,这么长时间没一个人告诉我!我就说呢,楼下见天的有一辆车在那里放着呢……”


    方向的眼睛朝上看,时间正好到七点,她推了小俊一下,“赶紧的,给你爸把电视打开,新闻开始了。等看完新闻再训!”


    马小俊的手一抬,电视打开了。


    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传来,“……观众朋友们,晚上好……首先向您介绍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


    马均田从电视屏幕上收回视线,才要说这娘俩,就听主持人的声音又传来,“……机械能源集团在保障职工住房方面做出了大胆的探索和实践……”


    马小俊扭头去看,“说金叔那边呢?”


    方向使眼色,“赶紧去写作业去,你爸看新闻呢。”


    哦哦哦!马小俊直接给窜了。


    孩子把房门一关上,方向就挨着马均田坐了,看新闻。关于机械能源集团的新闻,占据了七分钟,而金四海出境得有一半的时间,且采访他的谈话,截取了两分钟左右。


    新闻完了,方向把电视关了,跟马均田道:“我觉得老金说的有道理,便是商业化,也该有保障性的措施以照顾弱势群体。”


    马均田点了点方向,往书房去了。都要进书房了,才说方向,“摩托车不许骑了!”


    “没事,摔不了孩子。”


    “我只怕摔了孩子吗?”马均田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不许反驳,没有申辩的机会,没收就是没收了!”


    马均田说完,进去了!书房门关上了,方向对着书房的方向愣了愣,而后便笑了。小俊从卧室里探出头来,朝书房指了指。方向噘嘴,然后摊手,表示无奈。小俊顿时苦了脸,继续写作业去了。


    方向削了水果切了果盘,从冰箱里拿出冻住的面饼,这是保姆做的,只要煎一煎就好了。她给煎了葱油饼,又煎了鸡蛋和火腿夹到葱油饼里给孩子端到房间里去。


    男孩子正在长个子的时候,整天都是饿的。晚上不吃一顿肯定是不成的。给端进去,递了湿毛巾,“把手擦了,先吃点。”


    油香油香的,酥脆的很,“好吃!”


    “晚上吃油的爱长痘痘,我怕你长出青春痘来。回头叫保姆包点馄饨,晚上吃那个,汤汤水水的还热乎。”


    别!就爱吃这个,“我又不是女生,干嘛怕长痘痘。”


    等你喜欢的女生嫌弃你有痘痘了,你就不嘴硬了。


    “只看外表的肤浅女生我不喜欢。”


    俩人在卧室里,一个一边吃一边说学校的事,一个一边听一边从衣柜里翻腾衣服,“给你买的羽绒服我给你拿出来了,明早必须穿羽绒服。还有裤子……毛裤必须穿,听见没?别让我摁住你扒了裤子检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正说话呢,客厅的电话响了,方向把衣服都放在床头给放好,这才出去接了电话。


    电话是谢荣打来的,方向就喊小俊:“先出来接电话,是你妈妈……”


    马小俊磨磨蹭蹭的出来了,坐在沙发上接了电话,“妈?”


    “嗯!”谢荣在房间里靠着,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叮嘱道,“明早要穿厚一点,去年给你买的羽绒服有点长,今年应该还能穿……”


    能穿什么呀?袖子早短了,露手腕了。


    “去年给你做的保暖裤,先把那个穿上。妈这两天给你重新买一条……”那个也露脚脖了!后妈在深秋的时候给自己已经把过冬的衣服准备好了。


    “鞋的话……去年那双防滑的运动鞋怕是小了,你先穿棉鞋吧!就穿一天,妈明儿出去买,晚上给你送过去……”


    “都买好了!雪那么大您就别跑了,好好养身体吧!沈楠阿姨不是说您身体最近不大好吗?您多保重,按时吃药,等好点了再说。”


    买好了呀?谢荣沉默了半晌才说,“要跟你方阿姨道谢。”


    干嘛这么客气!真要这么客气很不合适!他慌乱的看方阿姨,方向摇摇头,他这才笑了,说那边,“妈,下雪天能不出门尽量别出门,要是实在有事要出门,注意保暖……”


    谢荣在那边有点难受,这么些话是儿子从来都不会说的!是关心吗?是的!但总感觉有点像是外交辞令。


    母子俩挂了电话,马小俊挺高兴的,回去写作业去了。


    方向在后面喊:“你认真点,完了我得检查的。”


    知道了。


    可另一边的谢荣很不高兴!房子还是这个房子,甚至房间都没变,可就是哪里觉得空荡荡的。


    正思量呢,房间门给敲响了。


    谢荣有几分厌烦,但还是起身,将房门给打开了。


    “荣荣,是我。”


    外面是吕清雅,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里一盘水果,两个红酒杯子,一瓶红酒。


    她说:“一起来点?”


    谢荣让开位置,一起坐到了阳台上。


    吕清雅给两人倒了酒,两人端起来碰了一下,都抿了一口,吕清雅才说,“咱俩呀……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其实是一样的。我家那位是不回家,你家那位距离那么远……男人在外面啥样咱不知道,咱在家里啥样,人家知道的很清楚。你有工作,你还有分红,你的日子离了男人能过……我呢?我家那位在外面有多少钱我不知道,反正人家每月给我们娘俩三百块……三百块,你说这够干什么的?要不是我娘家补贴我一些,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住。”


    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谢荣又抿了一口酒,还是没言语。


    吕清雅用叉子叉了一块芒果递过去,“你尝尝,这是我弟弟上次来给我捎带的,特别甜。”


    谢荣拿过来尝了,就说,“有话就直说,我不爱绕圈子。”


    吕清雅尴尬了一下,就忙道,“是这么一会……机械能源集团那边不是要盖职工公寓吗?那工程可不小。说是对外招标……它也不是外包给一家吧?我是想着,这么大的工程那边特别讲原则,不可能有什么机会。但是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的?


    “装修,需要瓷砖吧?需要各种水暖电的器材吧?需要马桶淋浴这些东西吗?需要各种的小零部件的吧?哪怕是螺丝呢,这玩意需求量大的话,也能赚一笔呢。我还想着,哪怕是承包他们的绿化工程……这是找几个人成立个公司就能干的。”吕清雅就低声道,“我跟林作家那边不算是熟悉,而且,林作家这个人其实是不好亲近的。乔迁的时候我去贺喜了一次,之后再想约她,等闲可不容易。”


    谢荣就道:“写作是很不容易。我听她说过,这个活最重要的是耐得住寂寞!得需要安静的不被打扰的环境。要是创作历史题材的,她需要阅读的文献资料更多,那都是海量的。她的时间真的很紧!除非有事,等闲便是朋友也不好约到。”


    吕清雅就松了一口气,“那你看,能不能约一下她!你放心,不会叫你白忙一场的。”


    谢荣摇着杯子一时没有言语,她的眼神暗沉沉的,整个人看起来阴郁的很。良久,她才一口将杯子的酒喝了,而后才道:“我劝你,最好别去兜揽这个项目。跟这些项目相关的,你都离远点。她这个人,谁的面子都不卖的!常青山怎么样?比起你如何?可结果呢?一把菜刀差点没给吓尿了。你去找她说这个事,是自找没脸呢。不说整个省里,就是市里,如今房地产开盘的少了吗?你要是真去掺和,谁不卖你面子?”


    吕清雅皱眉,“我就是觉得那边的工程款可能是最好结算的。”


    这话多蠢呀!“欠了谁的也不敢欠了你的呀!”


    这……倒也是!吕清雅就问说,“要是爸知道了怎么办?而且有规定的,子女不能在父母所任职的地方做生意……”


    “之前你不还说找朋友弄个什么公司吗?难道你会用你的名字去做生意?”


    也对!吕清雅就道:“要不然咱俩一起……”


    谢荣眯着眼,问说:“一起?什么一起?哦!一起啊……好……好……”说着就打哈欠,“好困!一杯酒……就醉了,你这什么酒呀,劲儿怎么这么大?”


    大吗?喝的猛了吧。吕清雅就不能说了,“那你休息……”说着,看着桌上的盘子,“我端出去?”


    留着明儿再收拾吧!


    也好!


    吕清雅一出去,谢荣就把门给反锁了。而后坐在沙发上,稳稳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又给闷了。而后看着挂在床头的结婚照冷笑了一声,看着毕仲禄那张严肃的脸。她轻笑出声,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含在嘴里半晌,这才嘀咕道:“把我当傻子了吧?你忘了我爸是谁了!我就是笨,打小耳融目染的跟你学的那一套也差不多……我就是蠢,我前夫家也不是一般人……我前公婆和我前夫那些话里带出来的东西见天的听,也能变的聪明几分吧!你怎么就敢呢?当我好欺负呀!”


    咕咕哝哝,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反正天才蒙蒙亮就醒了,她自己端着托盘出去了,保姆吓了一跳:“您喝了这么些?”


    谢荣点头,“跟嫂子闲聊着,给喝醉了。您别言语,省的爸妈担心。”


    好!


    等吕清雅起来,送了圆圆从学校回来,再找谢荣的时候,谢荣已经去上班去了。


    上班?


    保姆点头,“才走,说是身体好多了,该上班了。”


    外面那么大的雪,选这么个天去上班了?吕清雅上去给谢荣打电话,“荣荣,咱昨晚说的事……”


    “昨晚?”谢荣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喝多了,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了吗?”


    吕清雅:“…………”真不记得了,还是装糊涂呢!


    谢荣又说了一句,“对了……嫂子,我有个同学,以前是机械厂的厂长,后来不是出了案子了吗?他的情况不严重,开除公职之后,想自己生意。他姓邵,叫邵兵,给我打电话把我烦的不行,她要是去家里那边说找我,你帮我把人应付走吧。”


    哦!好的!“这个邵兵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呀?”


    “不太清楚……大概还是想做建材类的生意吧,我不清楚也没细问,甚至都没见他!你看着把人打发了吧。”


    行!


    挂了电话,谢荣将手机轻轻的放在桌上,良久都坐着没动。等同事一身雪花进来,她的思绪才被拉回来,她跟同事商量,“咱们是不是该给老人们安排一次体检,请保健部门安排几个对风湿、类风湿有经验的专家来一趟……咱们来组织,最好能□□……”


    这同事心说:这不是挺靠谱的吗?


    被同事认为很靠谱的谢荣,到底是在孩子放学的时候接孩子去了。


    桐桐也得接孩子,今儿下雪,户外的很多生产和运输怎么保障安全,这是四爷要关注的事,肯定是开会会到很晚。那接金明明的责任就在林雨桐身上了。孩子现在上晚自习了,初中生嘛,六点半上到八点,两节晚自习。这大晚上的,又下着雪,怕金明明又在外面野的堆雪人去,那就不如自己去接她。


    今这天呀,风大的,冷的很。桐桐先去边上一家小饭馆去,在里面避一避。结果就见谢荣和方向都在。


    林雨桐愣了一下,还是过去了,“怎么都来接了?”


    谢荣摇头,“就是过来送几件衣服的,不接走。”


    那就难怪了。


    这么尬住是真挺尴尬的,桐桐就问候,“休息过来了?”


    还行!班还得上嘛。


    林雨桐就多看了谢荣几眼,这事出的,叫谢荣看起来深沉多了。话不多了,也不跟以前似得,苦水多的不得了。现在是不言语了,保持社交交往,叫人看着乖乖的。


    方向就说,“这个周五晚自习的时间开家长会,钧田肯定是没时间,那……是你来?还是?”


    谢荣摇头,“你来吧!叫孩子的同学看见了,又说闲话。”


    怕人说小俊是接他一个妈,家长会一个妈,对孩子不好。


    方向就没法再说了,“行,我来!回头跟各科老师碰头之后,我给你打电话,反馈孩子在学校的情况。”


    好!


    等到铃声一响,三个人就出来,在外面等着呢。金明明跟几个同学追追打打的就出来了,林雨桐看的呀,真怕把哪个孩子给摔了。


    “金明明——”


    金明明看到裹的严严实实的自家妈,她脚下一滑,呲溜溜的往前走,到跟前就抱住妈妈,呵呵呵的笑。


    傻样!“给阿姨们打招呼?”


    金明明发现竟然见到了谢阿姨,“您好!”


    好!


    这个反应,跟以前大不一样了。金明明都不自在了,朝校门口看了一眼,就喊被女生拉扯着的马小俊,“这里——这里——”


    喊完了,跟两个阿姨说再见,“风太大了,阿姨我先走了。”


    赶紧回吧,风把人都吹透了。


    出来没开车,太近便了。娘俩就这么往回走,金明明抱住妈妈的胳膊,抖了好几抖,走了可长距离了,才又回头去看,“妈,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哪里怪了?


    “我谢阿姨怪怪的。”金明明又抖,“我瞧着瘆得慌!”


    瞎说八道!谁遇到点事不得成长呀!她只是成长和成熟的比一般人慢了一点而已。出去不许瞎说!


    嗯呢!不说!


    两句话说的,金明明又哆嗦!


    林雨桐猛地弯腰摸金明明的腿,金明明饶是利索也没躲的过。


    然后母女俩对视,当妈的怒吼了一声,“你穿的是秋裤还是毛裤?”


    金明明撒丫子就跑,“忘了穿了,回去就穿。”


    这样的天穿秋裤出门,不给你冻秃噜皮才怪!这个熊孩子。


    第975章 流金岁月(106)


    四爷进门的时候还能闻见有一些药味没散去,这是又怎么了?


    桐桐过来接了他进来,“这种天你闺女只穿着秋裤,熬了药叫泡泡……”


    已经泡上了?


    “嗯!在外面这个洗手间。”桐桐说着就推四爷,“你去里面,你也泡泡。”


    行!泡泡。


    这一泡泡,一点感冒的症状都没有。金明明出来的时候还嚷着:“妈,给我煎饺子吧。”


    大晚上的,素饺子吧。


    金锏吃了五个,喝了一碗酸辣汤。金明明一口气吃了二十个,也还能喝一碗汤,还在饭桌上跟她爸嘚吧呢,“我这次考了我们班第二,全年级第九……”


    不对呀!你的英语比同龄人占优势,怎么成绩反倒不是特别尖子的那种尖子生呢。


    金明明可有道理了,“第一,初一才学英语,一开始就ABC,都没太难,大部分暑假还都在外面补了一点,所以差距拉不开,满分特别多……”


    嗯!这个理由成立。然后呢?


    “第二,语文作文我跑题了,老师说立意不高,分数只给了我一半!”


    四爷饺子咬在嘴里,然后看桐桐,再看闺女,“你妈是大作家,尤以立意高被人称道,结果你的作文因为立意不高,分数被扣了一半?”


    嗯呢!可金明明表示很委屈,“我觉得文章这种东西,见仁见智。并不一定是我写的不好,很可能是我没套到老师希望我套的那个圈子里去!”嗯呢!肯定是这样的。


    这话说的,当爸的能怎么说呢?“你说的有道理!”然后把筷子放下,“老师应该是叫家长签字吧,卷子拿来,爸给你签。”金明明:“…………好吧!”


    考试只考语数英,英语满分,数学满分,语文只现代文阅读被扣了一分之外,剩下的分数全扣在作文上了。


    这一次的作文题目是,给了一篇《陋室铭》,这是课文的原文。人家让写一篇读后感,学习了这篇文章之后,谈谈你的感受。


    这篇作文难写吗?不难写呀!文中就突出那么一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德,抓住这一点去做文章,怎么可能跑题呢?


    四爷往下看,把孩子的文章看完了,然后递给桐桐。


    桐桐靠在桌边读闺女写的作文,怎么说呢?她抓的挺准的,说的也是‘德’,但是,她的观点是反的!她认为这篇文章脱离了当时的环境放在当下,带着一些理想主义。陋室德馨者众,可真受人尊敬否?


    她在文中发出了这样的质问!然后举例说古来圣贤之人,大家敬佩他的德行,他所在的地方很快就能成为集镇,大家都愿意与有德者为邻,社会推崇德高而清廉者。但是如今呢?财富便象征着地位,我们慢慢的摈弃了‘德’行。


    而后又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那么,什么是仙?什么又是龙呢?有权利办事,有钱开道的人就是仙,就是龙。


    德是什么呢?德是人的一张皮。缺了德,就像是脱下了作为人的皮。


    看完了之后什么感觉?作为学生的作文,不是老师喜欢的那种阳光的、积极的、向上的,但是除开这些之外,她没有跑题,引经据典下来,文笔虽稚嫩,但言辞却辛辣犀利,只是观点不是歌颂,而是批判。


    这玩意怎么评判呢?


    桐桐先说,“我觉得写的很好!以你现在的年龄来说,这个文章给分数哪怕不是给满分,也差不多。要是我,我会象征性的扣你一分或是零点五分,是为了怕你骄傲的。单就文章来说,我觉得很好。”


    金明明眼睛一亮,却不想她妈话音一转:“但是!作为学生,我觉得还是要学会怎么去应试的。以后呀,这一类的文章,你可以给老师交一份,然后回来再写一篇。正方观点,反方观点,都可以拿来写一写嘛!遇到事情处理问题就是这样,你得从各个角度分别去看,才能全面。跟人相处也一样,你站在你的角度想一想,再站在对方的角度想一想,很多时候你的看法就会有不同。”


    金明明瘪嘴,她爸也说她,“你因为家庭的原因看到了许多别人看不见的!但是,你看到的这些都只有坏的吗?批判比歌颂的文章更难写,为什么呢?因为你站的还不够高。想通过批判警醒世人,很难!除非从你嘴里说出的话有分量,叫人不得不去正视,否则就是徒劳无益。位卑不敢忘忧国,这是好的;可位卑言轻勿言理,这话也是对的。”


    金明明坐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心里寻思着这些话。反正就是小到对人对事,大到对家对国,夸赞的话你可以脱口而出,但批评的话永远得三思而后言。是这个意思吧?


    她点头,“知道了!我等会就换个角度再写一篇,明儿交给老师。”


    很好!四爷提笔给卷子上签字之后,把卷子给孩子了,“要是吃完了,就回去忙去吧。”


    开家长会的时候,人家语文老师见到桐桐的时候还笑道:“这孩子可算是醒过神来了……这次要是不给一个教训,她还得继续下去。”说着就翻出金明明的作文本递过去,“您看看就知道了。”


    林雨桐翻开往下看,第一篇文章是写人的,她没写爸爸,也没写妈妈,而是选了马红梅那么一个性格极其复杂的人物。金明明跟她马奶奶熟悉呀,她当真是把人物刻画的入木三分。说这是个好人吧,不算是!说这个是个坏人吧,也不算是!就是一个真的特别真的人,就是因为太真了,叫老师就觉得这人物写的呀,不成!


    第二篇还是写人,老师罚她写的。她也认真写了,却取一个不知道她啥时候认识的清洁工。是的!一读就知道真有那么个人,她描写这个人脑子不大灵光,描写这个人的笨拙,也描写这个人的某些‘奸猾’,比如把树叶扫进下水道,扫进路边的绿化带,以应付上面的检查等等。


    第三篇还是写人,估计老师还是不满意,叫继续写。然后这孩子就这么执拗,这个时候又写了一个卖煎饼果子的中年妇女,写了这个人因为生活所困,多么的辛苦求存,也写了这个人怎么收了一张五十块的假币,当时怎么气愤,而后又怎么样把假币偷着找给别人。就是一个很真实的市井小人物。


    林雨桐再一看,人家孩子的作文本就是薄薄的一本,金明明的作文本厚墩墩的,这是两本作文本给装订在一起了。饶是这么被老师罚,她都不反思,还是按照她的路子一往无前。人物越刻画越好,老师是越看越摇头。


    估计老师也被气的够呛。


    从老师那里出来,跟方向一起走。


    方向就说马小俊,“年纪排名二十六,数学计算粗心的呀……但整体学的还行,就是熟练度掌握的不够。老师也说表现的也还可以!”


    那就挺好的!林雨桐也跟方向学金明明,“……人家半学期写了八篇作文,金明明半学期写了十九篇作文……”


    把方向给笑的,“其实孩子本没错。”


    这就是见仁见智的事了!也不能说人家老师错了。这不还是为了孩子好的吗?


    方向开车出来的,“先得去谢荣那边,跟她谈一下马小俊练篮球的事。体育运动都有受伤的风险,还是要说到的。”


    那倒是。


    林雨桐跟方向摆手,叫她只管先走。这是正事,方向真去找谢荣了。谢荣在大院这边,她没进去,到门口的时候给谢荣打了电话。五分钟不到,谢荣从里面跑出来了,裹着大衣,直接上了车。


    方向跟她把事说了,“孩子想练,体育老师也说很有潜力。也没想着打职业,不过是体育加分,对孩子升学有好处。你看你的意见呢?”


    “他乐意就行!正常的运动,没事!”


    方向真就觉得谢荣难得的通情达理起来,真的,特别好沟通。


    说完了,就这点事,再没别的了。方向看谢荣,“还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要给孩子带?”


    谢荣掏出一百块钱,“给他零花。”


    方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这钱我收了,会记账。但什么时候给他,给多少,我得看情况。而且,他的零用钱足够,你别私下给。我怕他拿钱干别的。”


    好!


    谢荣说着,就拉了车门子要下车。可腿都下去了,却又收回来了。方向看的奇怪,隔着车窗看过去,就见另外一辆面包车停在大院门口,有个女人走了下来,好似脚下有些虚浮。一个男人跟着下来,把包递给女人,说话点头哈腰的。然后女人指指点点的说话,得有四五分钟,才拎着包脚下打飘的进了大院门。显然,这是喝多了的。


    而那个男人直到女人进了大院,才彻底的站直了,然后上了车。车子从眼前划过,走远了。


    方向瞟了一眼,就狐疑的看谢荣。


    谢荣点了点大院的方向,“刚才进去的是吕清雅。”说完,推开车门,直接下车了。


    方向回去的时候还在琢磨,谢荣避开吕清雅干嘛?跟吕清雅不合?这不合非得叫自己知道吗?


    她回去背着孩子跟马均田说,“是不是她在那边有什么难处呀?最近确实是好沟通多了。”


    马均田正在写字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缓缓的放下了笔,半晌都没有说话。


    方向还奇怪:“怎么了?”


    马均田叹气:“我们当初离婚,她还四处说我的坏话,想给我制造障碍……”所以,你觉得谢荣如今被这么对待,会不想着给毕家制造障碍?


    方向倒吸一口气,她真敢这么干?


    嗯!真敢!


    第976章 流金岁月(107)


    马均田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坐起来,悄悄的出去了,去了书房,拿起了电话。


    过了十二点了,床头的电话想了。铃声一响,四爷就伸手摸了手机,看了是马均田的电话,他就要起身起书房,桐桐已经睁开眼坐起来,“没事,别折腾了,就在这儿接吧。”我一闲人,睡到几点都没人管,不存在吵不吵的。


    四爷顺势就接起来了,马均田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老金,吵醒你了吧。”


    没有!四爷这么说着就靠起,“也才躺下。”听这声音,该不是有什么紧事和要事。


    是的!马均田不是有紧事和要事,他靠在椅背上,“心里搁了一件事,睡不着,想找人聊聊。”


    嗯,你说!


    马均田看着桌上插着的两面旗帜,沉默了良久才道:“有人想对毕设圈套……”


    四爷皱眉,谁干的?


    马均田没说谁干的,只道:“刚开始我心里其实有点窃喜的,我很不喜欢毕的做事手法和手段……可是,老金呀,躺下了我又想,这样的方式方法,到底对吗?真这么做了,且认可了这样的做法,与不择手段的党同伐异有何异?工作嘛,不能事事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可凡是不顺着心意的,就一定得不择手段的将其打倒吗?若是如此,人人都得自危……这个后果得多可怕。”


    四爷心里点头,马均田能这么去想,已然是心境到了一定的境界了。这是好事!他说的没错,同僚之间相互攻讦者多,可有些手段是卑劣的,是拿不到台面上的,若是用这样的手法将人绊倒,进而还洋洋得意,那此人的境界也高不到哪里去。


    毕家要毕,不在这个上面。


    林雨桐叹气,马均田不说,她也知道那个意图拉毕家下马的人是谁。除了谢荣没别人!谢荣……她的手段有限,她了解毕家,毕家能有空子可钻的只有毕元孚和吕清雅两口子。可毕元孚此人看似荒唐,可他荒唐的有度。


    没错!这人一身毛病。可他不是公职身份,他就是个学艺术出身的,搞一些古文物的彩绘修复工作。而且,他不在组织内部。说到底,他就是一平头老百姓。一个平头老百姓,在外面有点花花事,人家老婆不闹,别人管的着吗?有花花事的男人多了,不能因为人家的老子,人家的家庭,就说他怎么着了吧。他是有道德问题,不是触犯了法律。是!要不是他的老子,他的家庭,那么些女人也未必看的上他。可女人靠近了,他没拒绝,也没有那种把柄说他违规给哪个女人办事了。要是有,想来谢荣早逮住了。


    他便是弄点钱,跟朋友合伙开个餐厅之类的,犯法了吗?能证明他的钱来源不干净吗?不能吧!敢拿出来,那这钱一定就是经得起查的。


    有人巴结,想买他的画,这算不算是合法收入呢?算的!只要成交价格不是高的离谱,就算是合法的。有人花几千块钱买了一副,这点钱是没法求人办事的,但人家想要交好,毕元孚这样的朋友拿出去有面子,那这是毕元孚的错吗?


    你可以说毕家老大这不好那不好,但没一件能扯到人家老子和弟弟身上。要是这都要把人扯下来,那去问问,谁家的孩子一定没有这样的遭遇,谁家的孩子一定不混账。


    而今,不搞株连那一套!儿子便是犯罪了,那老子一定犯罪吗?事不是那么个事。


    要是能从这里做切入点,想来早有人这么干了。


    这么一排除,就只剩下吕清雅了。吕清雅是商人家庭出身,做事有点缺分寸,为人也有些功利,她就是犯事了,还能扯到公公身上去呀?这不是信口雌黄一说就能定罪的。


    谢荣要是能爆锤,说是他公公都干啥干啥了,这还靠谱。否则,吕清雅犯事只是吕清雅的。便是对毕有影响,也只是有影响而已。


    况且,硬拉毕,这属于什么呢?属于构陷。


    构陷有那么几层意思:一单指诬陷;二是捏造事实,达到诬陷的目的;三就厉害了,引诱其犯罪,将罪名砸实!


    但不管是哪种,这值得提倡吗?


    只因为跟毕的工作上有碰撞,觉得不顺了,就要眼看着他这么被对待,这种做法是对的吗?


    人皆有私,此乃人之常情。可若是坐在上面的人,存了私心,得多可怕。


    关系好的的若是被构陷了,那构陷别人的人就罪该万死。


    关系不好的人若是被构陷了,那构陷别人的人就情有可原吗?


    马均田最开始的窃喜乃是人之常情,可到底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把心放在了当中间,求的难道不是一公平?


    桐桐就觉得,这是马钧田难能可贵的地方了。


    方向站在书房外,静静的听了一会两人的通话,而后悄悄的回卧室躺下了。马均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方向依偎过去,“睡吧!谢荣那里我去处理。”


    马均田愣了愣,轻轻的抚着妻子的头发,应了一声‘好’。


    第二天方向还是约了谢荣,“能抽时间见个面吗?”


    谢荣正要出门上班,“有什么事吗?”


    “是昨晚上……看见的事。”


    谢荣笑了,在方向的面前点明吕清雅就是这个意思。自己只能说把事做到前头,发力还得马均田想办法。她就说,“这样吧……今天下午,下午去小桐那边。”只马均田还不行,自家那前公公其实是个圆滑的人,他未必会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去办事。只能是林双朝!一个有原则的人眼里是不容沙子的,“去小桐那边……我觉得比较放心。”


    “那我得问问人家是不是有时间。”“这么冷的天,她不会出门的。必是在的!”


    那人家就不能有点事了,“我沟通完再联系你。”


    也好!


    然后桐桐就被问了,下午是不是有时间,是不是在家。


    这么冷的天,又不用出去采购,出去干嘛?“不出去,都在家。”


    方向这才说,是谢荣要在这边见面,“若是不方便,可以拒绝。”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了谢荣的想法,“行吧,想来就来吧。”


    下午桐桐都睡了一觉了,起来快三点了,洗了脸擦了润肤水,门铃就按响了。


    先到的是方向,她带了不少水果来,“绕了一趟批发市场,买了蜜桔也买了梨……”


    怕吃橘子上火,又买了梨给下火的吗?


    林雨桐给接进来了,“大冷天的还亲自去跑了一趟。”


    方向把大衣脱了,鞋也换了,“今晚上在这边吃饭吧,我们家老马说下班后过来,找你们家老金有事。”


    难道我们供不起一顿饭,还得带着水果才喊着要留饭。


    两人说笑着,方向才坐下,楚大姐就端了茶和瓜子烤栗子出来,然后问桐桐说,“那我出去买菜。”


    家里什么都有,不过是知道有事,她不方便听。


    林雨桐又给取了一百块钱,“去对面超市,看着买点就行。”


    超市里暖和,有坐的地方,省的没处去冷的慌。


    楚大姐应着就出去了,才一开门就见谢荣上来了。正好,楚大姐把客人让进来,就出门了。


    谢荣冻的直跺脚,换了棉拖鞋过来,顺势拉了沙发上的小毯子盖在腿上坐下了,“这见鬼的天气,冷死个人。”然后搓着手,捧了热茶就喝了,才一放下杯子,又抓了刚烤出来的热栗子剥着吃,“吕清雅跟好几个开发商关系不错,她帮着联系钢筋,将价格压的很低……钢材这个东西,是有官价的。她以低价买进的钢材是次一等的不达标的钢材……”


    方向就问说,“谁替她采购钢材的?吕清雅是个什么水平的人,大家都知道。钢材那个东西,什么标准什么型号,分的很细致吧!你出去问问,不是相关行业的,有几个懂这个。也就是说,吕清雅压根就不懂这事有多大……”


    谢荣看她,“一分价钱一分货,她从中间抽取那么一大笔钱,能不知道钢筋质量不行。但她在乎吗?她不在乎。房子盖起来了,是能撑十年,还是能撑二十年,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没错!这个吕清雅的问题很大,但:“是谁帮吕清雅采购的?”


    谢荣沉默了,一下一下的剥着栗子皮,然后把栗子塞嘴里,良久才道:“我一个老同学,姓邵。此人之前求我帮忙,我没帮上忙,后来机械厂不是出事了吗?他被开除公职,本也就是个问题人士。他以前是机械厂的厂长,在走上领导岗位之外,就是负责厂子的原材料一块的,跟钢铁打了很长时间交道。没有公职之后,他开了个废铁加工厂,想生产一些螺丝五金一类的耗材小零件,很多手续得托人找关系,就又找上我了。我没见,只叫吕清雅帮我把人打发了,谁知道她就吃了邵兵给的饵了……就这么一点事!”


    “你怀疑邵兵把废品炼制之后当成标准钢筋,伙同吕清雅把钢筋给卖到工地了。”


    谢荣笃定的点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这个只要去郊外那个破厂子周围看看就知道了,拖拉机拉钢筋,只要不是瞎子就看的到。”


    说着,就从包里翻出照片来扔给方向,“你看看!”


    方向看了,而后递给桐桐。


    桐桐接过来看了一下,就是一个土法炼铁的厂子,这进进出出的拉的确实是钢筋。这没什么可怀疑的,她好奇的是:“方向要是今天不约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我为什么要着急呢?等呀,等一年……两年……三年……等房子盖起来,卖出去了,然后,把那钢筋拿出来,叫你们家老金帮着检测一下,看看是什么样的钢筋,若是这样的钢筋建住宅楼,这种楼能撑几年,有多大的隐患……然后请媒体宣扬出去,那么些买房子的业主呢!几万户得有吧。你说这些人花费那么些买了房子,房子却是危房,会怎么办?到那个时候这就不是吕清雅的事了!我公公说他没牵扯,可百姓信他没牵扯进去吗?”


    方向倒吸一口气,要是这么玩,别管谁都得掉进去。


    是的!要是事小,坑进去的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吕清雅。她跟吕清雅没仇,这个人倒不倒的,有什么意义?只有不动声色的把坑越挖越大,以民众的反对为基,才能达到目的。


    可以几万户为代价,真要出事了,真就是天大的事。


    不说别的,市里的领导班子集体辞职都难辞其咎呀!


    方向吓的冷汗都下来了,她看桐桐:这事怎么办?谢荣不出了这口气,咱们拦了这次,怕是还有下次。这次是想用咱们,叫咱们知道了。那要是发现咱们不可用,她回头偷偷的干,怎么办?


    其实以牙还牙没毛病,可要是波及无辜,这事就万万不行的。


    桐桐能怎么说,现在跟谢荣说大道理,她一句都听不进去。因此,她剥了橘子给谢荣递过去,语气缓和,“很生气吧?”


    谢荣接了过来,一瓣一瓣的吃着,嘴角露出几分冷笑来,然后看了方向一眼,“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个人没那么些歪的斜的,那我不妨说点实话。我在那个家里呀,过的那个日子,都没法说。结婚之后,我也没想着不跟毕仲禄去,是他说,小俊有情绪,叫我缓着些,等跟孩子说通了再去也不迟。我一想,也行啊!慢慢跟孩子说嘛!大不了我一个月回来一次,便是我一周飞回来一次,我也花的起这份钱呀!


    可孩子并没有说因为我再婚的,就真的跟我很疏远。这一点我很感激你跟马均田,没有你们私下里做通孩子的工作,他不会这么理解我的。跟孩子之间既然不是障碍,我又提出要把工作调动过去……”说着就朝桐桐一笑,“你猜毕仲禄怎么说?”


    桐桐摇头,真不知道。


    “毕仲禄说,他在外地工作,兼顾不了家里。需要我能留在家里,照顾她母亲。我说他母亲有他嫂子照顾,结果他说,他母亲很不喜欢她嫂子。于是,单方面决定将我留下来。可我那婆婆是半哑,等闲不开口说话。大部分时间在书房里看书,你跟她说话,她不是嗯便是哼。在餐桌上吃个饭,想着随便聊几句吧,谁知道第二顿饭人家就叫保姆把饭送到书房去吃……吕清雅说,我婆婆很喜欢毕仲禄的前妻,也很喜欢毕仲禄跟前妻所生的儿子,她想冷着我,逼退我……”谢荣说着语气就艰涩起来,“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桐桐就问说,“这么大的事,你跟伯母说过吗?”


    谢荣摇头,“我不想再叫我母亲干涉我的生活了,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方向觉得谢荣真蠢,既然诚心不打算过了,那你先从毕仲禄下手呀!你就跟他吵,两口子的正常吵架,你就是说他有外心,他都无从辩解去。她婆婆的软肋是她丈夫,这是能一击必中的。把对方的前程耽搁了,转脸你踹了他,叫他有冤都没处说去。在这一点上,谢荣就不如她母亲。


    那手段真不咋地,可总能有所斩获。


    林雨桐就又问谢荣,“那你想没想过,这件事对我们和马副市意味着什么?”


    什么?


    “如果事情按照你的想法走,那谁是第一责任人?市里的领导。”总不能为了你,将马均田提前调走吧?况且,调走没用的,这得追责呀!他主要负责企业改制和工业园区的工作,任何一个企业改制后,也得三五年时间才能看出来成果的吧。这是成绩呀!完了为了你这个事,叫他数年心血毁于一旦,到那个时候他也年过四十了,年龄优势不在了,他何去何从?


    话没说完,谢荣便懂了,从她脸上的表情看的出来,她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林雨桐又继续说,“还叫我们家老金帮着测试,然后呢?因为我们,扫了上面一大片,很多领导真就是无辜的,只是连带责任……那你觉得无差别的得罪了那么多人之后,我们家老金的出路又在哪里呢?”你很生气,你要点这一把火没关系,但是点起来,烧到谁你算过吗?这火怎么灭,你心里有数吗?烧到无辜的人你不在乎,那把你儿子的亲爹给连累了,你也不在乎?


    谢荣被问住了,“那……那你们说,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都不能眼看着那废钢材真用在盖房子上呀!林雨桐就说,“给你公公直接打电话,把事情说了。”


    报信儿?为什么?


    林雨桐看她,半晌都不言语。


    被这么看着,谢荣似乎有点明悟,“懂了!懂了!我这就打电话。”


    电话直接打到那边的手机上,谢荣直接了当的把事情说了,“幸而我昨晚看见我那同学送嫂子回来,今儿一查,果然有猫腻。这也就是没用上,若是用上了,后果会怎么样?”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谢荣看林雨桐:“我公公现在只两条路,第一条,要么大公无私,以这一点而查一面,给省里所有的大工程都紧紧皮,严把质量关;第二条,勒令吕清雅私下处理,将事情给抹干净了。”


    对!就是如此。


    若是他走第一条路,那恭喜你,你折腾了一圈没白折腾,能叫这一批工程的质量过硬,你功不可没。


    若是他走第二条路,那也恭喜你,此时有关部门再介入,你那公公可就洗不干净了,一个包庇亲属,就能拖住他往上走的脚步。


    谢荣这才恍然:这就是阳谋。这回……真的懂了!


    第977章 流金岁月(108)


    谢荣一走,桐桐和方向对视一眼,其实两人都知道,人家只会选择第一条路。无关其他,但就人家能走到如今那个位置上,就得相信,人家在大事上是不会糊涂的,更不会授人以柄。别说那是儿媳妇,便是亲儿子,该秉公就得秉公。何况,还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而今,只能哄着谢荣把坏了的事往好了办!幸而,她还知道有些亲近的人不能真的拖下水,听了自己的建议。


    楚大姐回来之后,两人只能隐晦的说这件事,提名道姓都不成。


    方向就问:“你说……她发现发展想法不是她预想的第二条路,她会怎么办?”


    怎么办?谢荣一点也不笨!这次的事她公公必然要高看她一眼的,她婆婆自然不会为难她。老人干涉了,就连毕仲禄都不会真的对谢荣很冷漠。可是,谢荣又是个很敏感的人。因为这么些事才对她好的,她必然是更坚定的认为夫家人冷漠,对她只有利用,毫无情义可言。


    当毕家人在这件事之后真的拿她当毕家人接纳她的时候,她心里必是更反感。反感的结果就是,趁着毕家不防备她,她能知道更多毕家的事,不定什么时候就偷偷给来一下。


    但是也别怕,她不防备你,也不防备我,她觉得咱跟她是一伙的,凡是有大行动必是要言语的。


    方向想了想,这还真就是谢荣的作风。半下午的时候,两人下厨。今儿周五,孩子们回来的都早。四爷和马均田还都没下班,先叫孩子吃了一拨,撵着三个人写作业去了。


    这边桌子上还没收拾完呢,四爷和马均田都过来了。


    “怎么还赶到一起了?”


    正好一起开会。


    那就洗手吃饭,重整锣鼓新开戏。


    做到饭桌上,四爷取了酒,“有司机来接,那就都喝点。”


    成!喝点。


    吃着饭,方向低声把事情给说了,反正就是有点悬,真要是叫谢荣干成了,真能出大事。


    马均田皱眉,对此没做一句评价。这件事的结局谁都能想到,他也没说这个事,他提起了什么呢?提起了引进外资和引进外企的事,“外资汽车厂引进工业园区,这个事我也不赞成。机械能源将来有一板块就是做咱们自己的汽车的,结果呢?放个外资企业在边上,这对咱们的发展是很不利的。我的构想是,以机械能源为圆心,形成周边辐射。只配套产业就能将周围挤满。可毕省提的这个事,跟咱们的规划是反着的。”


    当然了,他也不是出于私心。他认为的是,汽车这个东西,想有竞争力,不能平白说有就有了。咱得承认跟人家的差距,先叫外资进来,发展一段时间,便是最后撤资,不还能给咱留下这么一大摊子吗?何况,所谓的周边辐射,这是需要时间的。可眼下,很多企业陷入困境,急需解决劳动力过剩的问题。那么引进外资有引进外资的好处呀!


    林雨桐心头一跳,看了四爷一眼。许是自己的经历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跟一般人不一样。而今没有人说什么间谍不间谍了,可其实,间谍从来没有消失过。


    这些人一直隐藏在人群里,伪装的很好。他可能是为国铸重器的某工大门口的卤肉饭店的老板,也可能是拎着相机来旅游的某游客。


    机械能源攥着特种钢材的锻造,要说猫没闻见腥味,我怎么就不信呢?


    四爷眼睑一垂,却没言语。


    但四爷第二天就去汇报工作了,把能汇报的领导都见了,他就说他的顾虑。而且,他还去报警了,因为电脑的系统有被黑客攻击的记录。


    他把这个情况作了说明,怎么决断他就管不着了。


    结果是毕没有把外企放在工业园区,可却放在了郊县。这个郊县跟工业园区紧邻,那个规划的地方,跟工业园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这总不能说是还威胁你的安全吧。


    这个改变的好处是没打乱马均田的布局,可坏处是,若是想发展自己的汽车产业,紧挨着的就有一个极其强悍的邻居。


    四爷回来跟桐桐说,“这事不是能着急的事,有些事得三五年七八年成十年的隐藏。”


    知道!干过这一行的,太懂这个了。


    林雨桐没言语,等四爷上班去了,她一个人在家就琢磨:谢荣有大问题,她做事只管冲,不管怎么收尾,会有什么代价全然不去考虑。但是……毕仲禄必然是有问题的。细算算,跟他前妻离婚多少年了,反正孩子还小能判给母亲的年龄,可婚礼的时候自己看见了,他儿子比自家金明明小也小不了多少。也就是说他离婚怕是没十年也差不多了。离婚的时候还是青年男子,再婚的时候人已经接近中年,在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单身一人……正常吗?再婚之后,跟谢荣聚少离多,本应该带着谢荣的,却坚决不带……原因呢?这个毕仲禄有大问题。而这些,作为毕仲禄的父亲,他知道吗?


    其实,盯住人的私生活攻讦,这一点都不高尚。可有时候,往往是私生活不检点的背后藏着更大的事呢。一个在这个方面不讲原则,只怕在别的地方讲原则也有限吧。


    她还想着,不行得明年开春了,天气和暖了,自己以旅游的名义出去转转,摸摸底子去。可谁知道等孩子放了寒假了,正嚷着买几卷录像回来看的时候,谢荣来了。进来鞋子都不换,拉了林雨桐就往书房的方向去。


    书房的门一关上,谢荣就拿了一沓子照片来,“你看看这个。”


    什么?


    林雨桐接过来,吓了一跳,这是她公公的秘书。


    谢荣低声道:“我本来是去别墅区找常青山的,年底了,这不是分红吗?我想把分红明着放一部分,暗着放一部分,省的有人打我这个分红的主意。这事得晚上去!下班了,我就打车过去。那边偏僻,晚上公交车七点半就停运了,出租也少。晚上我说完事,是七点二十。我想着七点半还能赶上末班车,谁知道他们发车不准点,我又不知道末班车提前五分钟走了,还以为还有一趟车呢,就一直在那边等。结果就看见一脸眼熟的车拐进了别墅区。”说着就抽出一张照片:“就是这辆。”


    “你随身还带着相机呢?”


    谢荣白眼一翻,“我的工作就把老头老太太照顾好,年底了,联谊联欢,我负责照相,可不就带着我的宝贝相机吗?晚上下班直接过去,我能把相机放哪?”


    合情合理!


    “我看见眼熟,当时就赶紧拍了一张照片。紧跟着就跟着往别墅去了。我是眼看着这辆车拐进最里头的岔道,里面只有三栋别墅……我没找过去,只回去找了常青山,只说没车了,叫他的司机送我一段……之后我又在别墅区租了一栋闲置的,偶尔不回去,我只说把孩子接回家,跟孩子在老干局那边住……而后我就住别墅里,盯着后头那一排,都有个半个月,我又拍到后面这些照片……”


    路灯下,拍到了一张不算清楚,但是熟人都能分辨出来的照片。


    这人是毕的秘书叫刘卫东。


    四十多岁,讷言,严肃,这是此人给林雨桐的印象。但不管为什么的,间隔半月低调的出现在别墅区,这事就不对。


    林雨桐点了点这别墅,“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吗?”


    谢荣看了林雨桐一眼,笑了一下,“住的是女人,据说是一对来做生意的姐妹。”林雨桐摇头,“不行,这没用!便是去了,又怎么了呢?许是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被叫去的。许是对方要反映什么问题,他去处理……总也有辩解的余地的。而且,你干这个太危险了,不要命了吗?我劝你呀,别犯蠢。多关注关注眼皮子底下的事,比跑出去找这些东西强。”


    关注眼皮子底下的事?


    谢荣觉得这话就是个方向,于是,整个过年期间,她哪里也不去,就守在家里帮着招待客人。事实上,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吕清雅就不需在大院里住了,老爷子把毕元孚给叫回来大骂一顿:“自己安顿老婆孩子去!”


    连孩子都不叫在大院住了。


    还是博物馆那边提供了一套两居室的住房,娘俩直接搬去住了。倒是自己留在了这个家里。大年下的,能来拜年的,关系都比较亲近。


    然后过完年了,谢荣整理出一个册子来,人物关系图谱很清晰。林雨桐扫了一眼谢荣拿来的东西,这就是翻了一遍又递给她了:“我看的眼晕!”


    谢荣叹气,看来谁也指望不上,接下来得排查这些人还得自己亲自来。


    而桐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找到一件事把谢荣给拖住了。


    这就好!她其实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完全没有重点,她这样是成不了事的。只能说,她碰见的事在一定程度上能说明一些问题。


    过完年了,孩子收假了,桐桐就说,“那上面有些人的履历,跟古月明古总的履历有重合的地方,你得小心!我觉得还得去毕仲禄那边找……”


    四爷觉得桐桐是闲的,“不是说想歇着吗?歇着的心态就是,你不去管那事,事总有人去管的。”


    这话当真没毛病!这地球离了谁都转的。


    “我心里有数着呢,你安心的呆着。”四爷还给桐桐指了个方向,“学史要是老分心……这证明你还是看不进去。你也别为难你自己,往后怕是什么样的朝代……都能碰到。碰到了,你经历了,那比历史靠谱。”


    这么一说,桐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真的呀?我不用死磕着记,对吧?”


    四爷:“……”只能点头,“对!你有我呢,何必费心去记。”


    很有道理,“我还是会读的,能记住多少我不敢保证。”


    “不勉强,找你喜欢干的事,喜欢读的书……给自己找找乐子。”


    要么说眼前这个人最好呢!真的,“有你,我才贪恋凡尘的。”


    四爷:“……”行吧!你高兴就好。


    桐桐一直把人往楼下送,抱着他的胳膊,“想吃什么,我今儿亲自给你做。啤酒鸭怎么样?”


    行!就啤酒鸭。


    四爷上班去的时候心情都是愉悦的!到办公室的时候路秋山把办公室都整理出来了,“董事长,古总刚才来电话,说是等您来了第一时间通知他,他有要事。”


    那你通知吧。


    然后古月明急匆匆的就过来了,四爷请人家坐,“哪里又出事了?”


    古月明将文件夹推过去,“这是今儿早上,我才收到的。是矿场周边的村民的联名信,信您可以读一下。”


    四爷扫了一下,无非就是说矿场的开采严重的影响了周边的环境,尘土飞扬导致庄稼不长,也导致村民有更大概率的患病,希望跟集团协商处理。


    这个事怎么说呢?矿场周围四五公里的范围内,不住人,也不是耕地。至于说尘土飞扬,这就更说不上了,矿区做除尘做的很好。这样的事无非就是觉得矿上的合同工的工资都很高,若是能每家有一个人做合同工,不仅是有工作,这将来还会有房子可以住。于是,这就有了这封信。非所你有污染,尘土也会随风飘的,对吧!只要我提出来了,那你不处理就是你失职。你处理了,就得割让利益。


    任何企业都会遇到类似于这样的问题!这就是一种小利益团体的讹诈。但一般为了息事宁人,不叫人说咱是在欺负弱势群体,一般都会满足这些人提出的条件的。


    当初提出房子给合同工住的时候,就预想到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一开年就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事出了,真不奇怪!可有意思的是,信是古月明拿来的。


    四爷就问:“信事直接寄给古总的?”这里只有信的内容,没信封呀。


    古月明愣了一下,就道:“没细看信封,门房递给我了,我就直接给拆了……”


    四爷就点头,“那就是寄给古总的嘛!门房兼具收发室的功能,信这东西怎么会瞎投递呢?”


    古月明嗯嗯的点头,“应该是吧!”他转移话题,“那您说,这件事怎么处置?”


    四爷将文件夹推过去,“这种信,一般都是寄给某某单位领导,一般是由办公室主任签收,在每日例会的时候拿出来拆信大家一起看的。不过,既然村民们写信给古总,那就是信任古总。这事,别人处理起来怕是不能服众,只有古总去处理合理。等会子要开例会,在例会上再征求大家的意见,要是没人反对,还得劳烦古总你呀!”


    古月明:“……”这怎么还给砸手里呢?!


    第978章 流金岁月(109)


    古月明觉得自己有点冤!


    自己真没那么无聊,在这个事上找茬,或者说是去坑金四海!这事大部分企业都会碰到,只要周围还有村民,那么跟当地百姓的关系就是这样的,不定什么时候找点事来,从你们手里讹诈上那么一点。


    他们办事随心的很,大部分人其实都是跟着起哄的。只有那些领头的,他们才是真正的得利了。每次找人协商,不得跟这些人协商吗?给他们私下塞点好处,其他的工作这些人去做就可以了。


    大部分人跟着闹,是想跟着沾光。但只要领头的偃旗息鼓了,那大部分人该干嘛就干嘛去了,闹不起来。不过是总有那么一两个领头的,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发家致富,多闹腾几次,他自己买房的钱就赚出来了。


    咱心里知道这事不想叫闹大,就闹不大。但是呢,但凡跟周围百姓息息相关的,这又不能说冷漠以待!这是最基本的态度问题。


    那么自己这个时候郑重的去找他这个董事长,错了吗?


    这事说难处理是真不难处理,之所以说砸手里了,其原因就在于,自己说的处理方法,别想一劳永逸。把村里人弄来当合同工,这个当然不行。那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给领头的一笔钱,这次的事就压下去。可如此一来,隔上一年半载的,对方就得来这么一下。每次都这么解决,啥时候是个头呢?闹上两三次,那人家怎么看自己,必是说自己的能力有问题,这点事自己都处理不了。


    从金四海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怪闹的慌的,可坐回来了,从办公室的垃圾桶里把信封翻腾出来了,心里倒是没那么气金四海了。


    为啥的呢?因为这信封上真的清清楚楚的写的是‘古月明’收。


    自己才来半年,不是圈内人,不是内部人员,谁知道古月明是谁?论起知名度,怎么跟金四海比。那么现在想想,这事合理吗?第一,他是董事长;第二,他的知名度高;他的经历和背景本就是一种谈资,拿这个议论的多了去了。尤其是在农村,他弄的那个农具叫他的名声在庄稼汉圈子里,那是相当的响亮。就问谁家用的不是刻着‘四海’字样的锄头铁锹?


    若是真有想法,那应该直接寄给金四海才对!寄给自己算怎么回事?


    所以,金四海之前说的,一般是说寄给‘领导’,这才是合乎常理的。再不济寄给名声更大的金四海,这也是能理解的。金四海之前又提到办公室签收,对了,办公室主任胡昆,这家伙以前就是矿场的,他跟周边的关系一定更熟,就是寄给胡昆的可能都比自己大呀!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狗X的,今儿把人给丢大了!被人利用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把人给丢到金四海面前去了。


    他这会子怀疑的是,是不是自己得罪谁了,人家故意联合外人来整自己的。


    可心里再怎么怀疑,事还得办。


    九点整开例会,没用自己提,金四海就把事说了,没添油加醋,只把事情端了出来,然后就道:“……我的意思是,既然群众信任古总,那就请古总去处理……”


    周继深如今分管着人事工作,他眉头微微皱了皱,没表态。


    朱洪建马上表示,“我赞成董事长的建议,古总去处理是合适的。”


    郭武分管生产,凡是生产就离不开四爷,因此,他旗帜鲜明:“看来古总的威望很高嘛,这事古总处理合适。”


    古月明坐在那里没动,转着手里的笔。


    章勤俭就说,“事情还是要一劳永逸的办的,跟周围的邻里处理好关系,这一点尤其重要。”


    古月明火气又起来两分,这事最难的不就是一劳永逸吗?


    侯宝抱着茶杯,不时的滋溜的喝一口,“都行!怎么处理我觉得都行,这事也算不上大事……”


    行!那就这么定了。卫刚和安贵平没发表意见,这事只能这么定了。


    开会继续说其他的,散会之后,古月明还是找四爷了,“我想着,先找有关部门,请人家对咱们的环保措施和周围的环境做一个检测……”四爷点头:“合适!”


    “我还想让咱们的医院给周围的几个村子免费体检一次……”这是需要资金的。


    四爷直接就说,“把时间基本固定下来,一周或是一个月的时间内,每年给免费一次,这个费用咱们认。”


    古月明有点意外,这个金四海在正事上从不马虎。他也就坦诚的从兜里掏出信封来,“您看看……这封信还真就是寄给我的。也是我少想了一步,这事现在想想,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四爷扫了一眼信封,递过去,“这事……也好解释!我过去的履历知道的人不少,很多人说我是混子出身,若是混子出身,混子的手段……怕是在我这里不好使。倒也未必真是多复杂的原因。不过,如果要去,我希望你不仅带上秘书,还带上咱们的安保人员,以及胡主任。”


    哦?


    古月明倒是惊讶了,“您的意思是?”


    “要只是想要钱,事情反倒是简单了。可要是坚持提一些别的要求,那就得慎重了。其一,咱们的安保人员你心里有数,他们的来历都不小。其二,胡主任对当地更熟悉,能掏出不少咱们不知道的事。”


    古月明当时就觉得臊的慌,人家真不是诚心坑自己的!


    成!这个人情自己记下了。


    结果有问题吗?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一回来,胡主任就低声道:“古总,有点情况……”


    古月明心里咯噔了一下,“去董事长办公室。”


    怎么了呢?


    胡主任说,“村长顾有才的五儿子,是当地有名的地痞。早几年家里给娶了个媳妇,结果他不好好过日子,稍不顺心就把媳妇一顿打,那媳妇半夜跳了涝池,早起等人发现的时候都泡涨了。自那之后就没女人肯跟他了!结果这次说事去的时候,我在村长家的院子里看见个皮肤白皙,长的很好的女人,三十岁上下,村长的老伴说是他家老五的媳妇。我问说是哪个村的,周围的人就说不是周围的人,好像是南边的人,具体哪里的不知道。只说是老五从市里带回去的,闹不好是发廊还是哪里带回去的,不算是正经的人。”


    现在好些出来打工的,都没有那么些身份证明的。身份证造假的成本并不高!


    “临走了,我还跟顾老五说笑,我说你可得把人看好,别叫跑了。顾老五说是领了结婚证了,她朝哪跑?”顾主任就说,“再加上村长之前的意思是说,哪怕是把一些零碎活叫他们干呢,有个来钱的道道就行。这摆明了就是要工作不要钱呀!一个长的好的女人,说实话,真要想过的好,咱矿上那么些工人,找谁不行呀?哪个不比顾五好?”他说的更详细了,“顾五长的……一米六的身高,瘦小的很,一副猥琐的长相……这是不合常理的。”


    古月明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为啥不找厂矿的工人呢?因为家属的资料单位里也有备份吧!不敢来冒险,怕也是一个原因。


    查一查,只要这个顾五的媳妇不是脑子有毛病,也不是有啥苦衷的话,那八成大概是真有问题的吧。


    四爷就看古月明,“古总说呢?”


    “报吧!叫有关部门处理。咱内部还得开个会,加强安保工作尤其要紧。”


    四爷回来一说,桐桐愣了一下,“……手艺够潮的呀!”


    哼!放在和平年代把你放到国外,想来你也能玩出花来吧。


    家里还有保姆在,四爷岔开话题,“在家干嘛呢?”


    桐桐朝外指了指,“看电视呢。”


    哟!这可稀奇,“是你写的那部戏播出了?”


    桐桐含混的应了一声,有这个原因,但也不只是这个原因。最近自己在看武侠小说,当然了,电视上演员耍的那一套不能当真的,那就是为了观赏性的。但是有些东西自己看起来就有很多的合理性。


    比如迷踪拳,这玩意……总感觉自己熟啊!这本该是嵩山少林的诸多拳法中的一种才是。


    两人正在里面说话呢,金锏在外面喊:“妈,我作业完了,能看会电视吗?”


    能啊!看吧!


    然后金锏没看电视,看的是录像,“妈,你看到第九集 了?”


    林雨桐:“……”


    四爷扭脸看桐桐,桐桐一脸的无辜,“我觉得那个电视剧咱们看过……不信你去看看。”


    “还是觉得你有飞天遁地之能?”


    倒也没那么大的能耐,不过是觉得翻墙越脊、飞檐走壁还是不在话下的。


    四爷:“……”翻墙越脊、飞檐走壁,这是一个人必须有的技能吗?怎么在这个上面这么执着呢?他直接给跳过这个话题,问说,“电视剧晚上几点播出?”


    “八点十分。”


    四爷看了看表,“快开了,走吧。”


    咋说呢?可能投资不大的原因,从服化到道具都不到位。要不是剧情本身和演员的演技过关,这剧都撑不起来。大唐的煌煌与巍峨,那种满朝生辉的光彩,在电视剧上并没有凸显出来。电视剧有主角,可繁盛的大唐,每个人都是主角,这不是一群群演工具人能拍出来的效果。


    四爷问说,“过些年翻拍?”


    拍不出来!过些年技术上来了,但是电视剧的大街上,除了主角也没其他路人呀。


    两人带着孩子正看电视呢,四爷的手机响了,是一串号码,四爷当时就起身去一边去接了。


    金明明撞了撞她妈:“我爸接电话避开咱们了。”


    林雨桐塞了一根香蕉给自家这倒霉闺女:看给你能的!知道个什么呀,操那闲心。


    四爷接电话是啥事呢,就是相关部门通报一下情况。


    这种事不可能叫大家知道的,估计明儿那个村里的人都只以为是那媳妇又跑了,反正就是出去买个啥东西就再没见回来。至于顾五,就看他是不是知情了。如果知情,那大概会在某一天出去之后也不见人了,肯定会有人说顾五是出去找他媳妇去了。


    开会的时候四爷就再次强调团结的重要,只有家和,外人才没有空子可钻。内部因为工作争论,这是正常的。但是不要搞对立,这可能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这次是真的把内部给震慑住了!早些年也抓特务,但后来,这个名词距离咱们都远去了,好似那只是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一类人。可现在真的就这么看见了,真真切切的,啥心情呢?后怕,但也亢奋!证明我们做的这个工作足够的重要。


    保密协议要遵守!那就严格遵守。


    连四爷回来也不提那一茬了!但桐桐只观察四爷就知道大致到哪一步了。


    其实这件事一出,班子里的气氛事更融洽了一些。还是存在争议,那这是对的!四爷有时候还会故意让步,叫该赢的赢一赢,有来有往,大家都舒服。


    而就在这个时候,毕的秘书刘卫东找上了古月明,电话直接打到古月明的办公室,“古总,忙吗?有些日子没见了,怪想的。”


    古月明哈哈就笑,“刘主任呀,我也想你了。”都说想自己了,那必是要见面的,“这样,今晚上下班之后我做东,知道你忙,二十四小时待命。饭就不吃,酒也不喝了,咱们一块品品茶吧。”


    刘卫东哈哈就笑,“听闻金董最爱喝茶,看来这喝茶之风已经吹遍了呀。”


    古月明明白这个话的意思,这是说自己随着一把手的习惯走了,是失去了独立性。惯常确实是这样,上面的不抽烟,那开会基本无人抽烟。若是上面那位抽烟,那在办公室抽烟就没事。同理,那位喝茶,那大家就都喝茶。吃喝那一套,太容易叫人以为搞腐化那一套了。


    喝茶好,茉莉花茶的品级再高,一壶茶也花不了几个钱。


    于是,大家习惯于喝茶。


    当然了,不能带他去金四海常去的那一家,安静的喝茶的地方还有好几个,另选一个就是了。


    刘卫东欣然允诺,“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好!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古月明就发愁。为啥呢?因为随着集团规模的扩大,人员必须补充。从各个高校选人,从各个研究所选人才,这是接下来工作的一个重点。各个大学也从这个时候起,开始招聘了。应届生眼看就要毕业一茬了,这两天开会,说的还是这个问题。


    这章程还没定下来呢,找自己走门路的人就多到想逃跑。这边的待遇好,工资高,在很多公务员下海经商的情况下,冲着公务员去的就不多了,但要是能到这样的企业来,那真是能抢破脑袋。


    想是自家老婆,一个劲的说把她外甥女弄来,企业带着医院的,能在医院做个护士也行呀!其实那孩子就是在一个县城的护校学了两年而已。


    各种的关系户,人托人,有些是晚上到家里来,带着东西还不算,愣是给沙发的靠垫后给你塞两千块钱,不求别的,叫我娃进去,给娃找个铁饭碗。都是这样的心态!


    而今招的那都是有编制的,真的是对专业能力要求特别高的。


    他有预感,刘卫东只怕也是为了这个找自己的。


    结果晚上一见面,对方也是开门见山,就直说了,“是我朋友的女儿,在国外读的研究生,她学的是美术,按说不会安排工作安排到咱们这里,可这不是巧了吗?孩子长的好了一些,被花花公子给缠上了。那干脆就给换个工作吧!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岗位,就是内部刊物,你们也需要美编,对吧?看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还别说,这个要求真的不高。这也确实是闲职!


    古月明就说,“把资料和档案给我一份,我帮着报名。学历过硬,问题不大。”


    刘卫东就从包里取了档案推过去了,“都在里面了。”


    古月明抽出来一看,虽然大学名字咱没听过,但肯定不是假的吧。这就行了,“随后我给你电话。”


    好!


    之后又是两个月,报名考试录取,就是这一套套。


    这个时候天已经热起来了,周继深把名单递给四爷:“这就是咱们初录取的名单,面试安排到啥时候?”


    四爷接过名单,其实国外回来的还挺多的,技术这一部分,从国外回来的占了一半。


    周继深就说,“咱也不应该因噎废食,真出现问题的应该是极少数的。”


    嗯!这么想没毛病。现阶段而言,机械方面,国外确实占优势。


    “下个周吧,下周三到下周五安排面试。”


    面试四爷全程参与了,甚至还叫录像了。凡是在技术上考进来的,四爷都没发现什么大毛病。这些人出国之前的履历很干净,出国之后的,四爷把每个人的学校和老师都问到了。这东西其实随后一查就知道了。


    要是细查,肯定就揪住的。


    然后每个人四爷真就去查了,技术这块他放心了,这些人没毛病,老师也单纯的就是老师而已。几乎都是不热衷政治的那一拨人。


    剩下一个是美编,四爷其实是出于查了也不费事,顺手查一下的心态查的。


    结果这一查,就觉得有点不太对。


    这所大学不算是知名,但确实有这么一个大学。这个学历不是编造的,是真的!她的老师是M国人,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主要画的是油画,开过两次画展。但是,她这个老师却嫁了一个R国丈夫。而这个R本丈夫的父亲,其家族的历史并不光彩。


    四爷皱眉,再看这姑娘父母那一栏里,这姑娘的父母跟刘卫东确实是大学同学,两人都在外省的报社工作。而这个东省河西市,正是毕仲禄工作的地方。


    报社这个地方,毕仲禄可能能用的上。所以他们之间通过刘卫东有了联系。


    这么看起来,刘卫东帮老同学的女儿安排工作,一切都是合理的。


    再看看这个姑娘留的联络地址,正是别墅区。她的家庭条件是住不起别墅的,除非是寄宿!


    四爷又调出别墅区的平面图,可以确定,这个地方就是谢荣说的刘卫东出入过的地方。


    所以,刘卫东去那里好似也没有问题,怕小姑娘晚上出门不方便,他去取个档案或是捎带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吗?也没有吧!


    四爷叫桐桐,低声把事说了,“你怎么看?”这事上,桐桐的判断更准确。


    桐桐把事情前后捋了一遍,就说,“李莎,英文名丽萨,五年前出国,一年前回来,在她父母所在的报社做实习记者……”她笃定的道,“这姑娘有问题!九零年出国……这个时间点呀……报有关部门吧,查查看她在国内读大学的时候可有男友,她长成这样,不信没男朋友。不过,刘卫东应该没什么问题,问题……很可能出在了毕仲禄身上。他不是跟国外有牵扯,而是,他有什么把柄被人家给捏住了吧!要不然,有什么理由非把一个姑娘往外省的一个企业里安排呢?便是刘卫东帮同学,可没有毕仲禄打招呼,刘卫东也不会那么尽心尽力!安排工作,哪里不能安排,非得定向到这个单位,这不奇怪吗?要不是毕仲禄的意思,刘卫东不会乐意在你的眼皮底下来这一套的。”


    四爷没有丝毫犹豫,拨打了一个电话!


    事实证明桐桐的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她推演的都对!李莎是没想到一个露面就被发现了,她手里确实有毕仲禄的把柄。她是因为父母的关系,去采访会议的时候认识的毕仲禄,而后她发现毕仲禄是一个人,也从不接近女色,跟踪数次,都没发现有别的什么问题。她甚至企图诱—惑对方,但人家并不就范。她觉得这人不正常,而后继续调查,结果发现毕仲禄有私生子,还违规给私生子上了户口。


    可这个私生子是怎么来的呢?是毕仲禄插队的时候跟当地的姑娘生的,后来他考上大学了,那姑娘去找他,他妈把人拒之门外了。他大学毕业在家里的安排下跟门第相当的前妻结婚了,生了一个儿子了,结果在一次知青聚会上得知了当年的女友生了一个孩子。这件事她没瞒着前妻,意思是想支付抚养费,前妻觉得人家俩人是有感情的,要求离婚。这样的事大家都秉持着低调的原则,两人和平的分手了。他依旧是提出要跟那个乡下姑娘结婚,但是家里依旧不同意,他母亲反对的特别激烈。于是,婚事就作罢了。但是他把这母子安排在他身边。


    不过,他否认跟前女友在他再婚之后还保持男女关系,他的前女友也否认这一点,只说频繁见面,单纯是孩子大了,又是男孩子,毕仲禄是在尽父亲的职责。


    说到被胁迫这一点,毕仲禄的说法是,“拍到了我进出我儿子居所的照片,这些事难免要起是非。当时这姑娘只说想去北省的机械厂,是因为喜欢的男人在那个厂子,我想着她父母都在报社这样的地方,根正苗红的,女孩子的一点痴念头,再加上确实符合招录要求,就推荐了一下。”


    甚至对于他儿子的户口,他的说法也是,“孩子已经降生了,那么我们就该给予户口,不能耽搁孩子上学。不光我儿子我让顺利的登记了户口,便是各种原因超生的孩子,可以在别的地方罚款,但是不能耽搁孩子上户口,我曾就职的县里,当年全都是这样执行的。迄今为止,我都不觉得我哪里错了。”


    所以,他有多大的问题呢?


    便是刘卫东,也是走了人情关系而已,有错,给处分,影响近些年的升迁。


    可这影响最大的是谁呢?是毕。


    大家长作风,反对儿子跟已经生了他家孩子的乡下姑娘结合,隐瞒这一情况娶了谢家的闺女,这是想干什么?


    这不仅仅是家属的问题呀!你是把你的权利欲望摆出来叫大家都看见了吧。


    谢荣都傻了,想来想去,也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真的叫人——太猝不及防了!


    毕仲禄回来,跟谢荣谈离婚的事,“我知道这婚事的时候,你妈和我妈把婚事已经定下了,且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了。你说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办?我除了跟你结婚,没有第二条路走!你家希望得到一个前程无量的女婿,而不是你需要一个对你好的丈夫。”所以,在这事上,我并不觉得我亏欠了你。


    谢荣扬起巴掌甩在毕仲禄的脸上,而后夺门而出。


    毕仲禄慢悠悠的下楼,母亲在客厅里黑沉着脸,他路过,进了书房,站在父亲的面前。


    “你知道……你说的那些对这个家意味着什么?对你的前程又意味着什么?”


    毕仲禄嘲讽的一笑,“能前进固然是好!但若是再寸步不进,那又如何?你也不用拿我跟马均田去比,比不比的,我都是我!我只知道,我的女人没受可怜,我的俩儿子都在自由的成长,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毕仲禄很直接,“跟谢荣离婚,跟温冬结婚。温和都读高中了,到了要紧的时候,我不想孩子再为这事分心了。”


    “那……以后带着温冬和温和回来吧。”


    不了!我可不想叫他们回来看我妈的脸色,“至于怎么跟谢家说,当时是我妈跟人家谈的,那就还我妈去处理吧。”


    然后真走了!


    谢母那可不是吃素的呀,在疗养院那地方,见谁跟谁说毕家的不地道呀!


    这就是骗婚!


    这个影响得多坏!大院毕家这边见天的接到来自各处的电话,这个说:“小毕呀,这个事很不应该。”


    那个说,“情分当在先,怎么走到现在,倒是把你身上的谦卑本分给丢了呢。”


    你说这样的名声,还能朝前走吗?


    林双朝在电话里跟桐桐说:“这件事,实不在预料之中。他会很低调,不会是四海的障碍。谢家的事,不要掺和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谢家并非没有错处。”


    明白!


    大家心里都知道,毕过个一两年很可能会退居二线,这事也不在四爷和桐桐的预料之内。四爷跟此人很多工作上的看法是相左的,这种冲突,实在没法子的时候,就只能碰走对方。但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


    真就是想扎紧自己的篱笆,然后拔出萝卜带出泥了。


    这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中!便是林雨桐觉得毕仲禄被人抓住了把柄,但也没想到毕仲禄的把柄是这个呀!


    其实,便是毕仲禄生活腐化,贪污受贿,其实都扯不到人家父亲的。


    如今好了,倒是不算犯罪,可对于前途来说,这些事也是致命的。


    可饶是如此,谢荣还是不肯罢休。这口气她咽不下去,怎么办呢?她疯狂的实名举报。凡是那个关系图谱上的人,我花钱找人,给我查去!我就不信,一点毛病都查不出来。


    本就是带着挑刺的目的逮人的错处的,那能逮不住吗?


    这个谁谁谁,她们家八成的亲戚都是公务员,农村的外甥小学没毕业,先是去县城给某单位开车,结果从司机班调进后勤,从后勤到后勤主任,再从后勤主任走上领导岗位,成为某所的副所长。


    还有那个谁谁谁,他家在城里买了三栋房子,说是他媳妇娘家给买的。那他媳妇娘家的生意是怎么做的呢?


    这敢查吗?


    一旦有了实锤,她自己带着资料就上有关部门了,亲自去检举,怎么着吧。


    这么一闹,好些人匿名给她寄资料,谁还没有个把不对付的人呢?手里的资料有的是,咱给你提供。


    于是,谢荣几乎隔三差五的就去一趟,点谁的名谁倒霉。


    而被点名的,都是毕这一系的。


    疯狂输出式的攻击,谁拿她有什么办法?!


    好些人给马均田打电话,“劝劝人荣荣,不能再这么干了!再这么下去把人都得罪完了,她以后怎么办?”


    可要是听劝,就不是谢荣了。


    马均田就说,“劝过了,当时把我一顿骂!嫌弃我这个时候不站出来替她出气!要不然,你去试试。”


    念着谢伯父的情分,真去劝的人不少,但是有啥用呀?她简直就是化身某卫士,就是要死磕到底。


    林雨桐一再打电话,“你适可而止!逼急了人家,你当人家不会下死手?”


    “我会怕?”谢荣冷哼一声,“有本事放马过来呀!”


    就怕出事,偏就出事。


    月底了,她又去别墅那边找常青山说分红的事。


    常青山在电话上说,“我的大姐呀,你饶了我吧!你老上我这边来,我都没法在这里会佳人了。有事一个电话就行,怎么就解决不了呢?非得过来……”


    “我想转七成股份到我儿子名下,这个东西怎么签呀?我不得跟你谈呀。”


    “那你能找一天白天的时候,上公司谈吗?那里有法务,咱叫法务当场办,还不成吗?”


    谢荣就低声道:“我找你还有点别的事!”


    我就怕你说别的事,“我老子不叫我掺和大事,这是铁律,我不能违背。而且,大姐,我不在别墅呀,今晚我约了个模特,在酒店这边呢。您别打搅我好事,这个周末吧,周末我在办公室等你,成不?”关键是谢荣现在干的事太犯忌讳了,自己不想沾染。


    谢荣只能是半路叫出租车拐弯,重新回城里。


    结果这一拐弯,坏了,后面窜出来几辆摩托车,先是超车,而后开始疯狂挤出租车,司机没法子,只能停车。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兄弟,真没挣多少,这些你们拿去……”


    就这点呀!


    这些人戴着头盔手套,拽着谢荣就下车。把包抢了,还用棍子把人打了一顿,没往致命的地方打,但真的伤的不轻。


    肋骨断裂三根,腿骨骨折,胳膊骨折,头撞到了地上,严重脑震荡。


    这幸而是天不太晚,还有公交路过。天热了,从五月份到十月份,公交的末班车到九点才停。半个小时一辆,当时车横在路上,公交司机看见了,停车一查看,迅速报警了。


    送到了医院,司机的信息好找,有车牌就能知道司机叫啥,能联系到家里人。可谢荣,要不是护士见过她,真一时之间都不能知道这人是谁。一认出谢荣,先给沈楠打电话。沈楠就往医院赶,这才通知谢伯母,通知桐桐和马均田等人。


    好家伙!这个伤情真的是,很重了。


    案子很恶劣,但以现在这手法,人家上了火车直接跑了,你上哪找人去。


    打人者找不见,谁指使的也不知道。但是谢母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毕家跟此事脱不了干系。


    一口咬定,就是毕家干的。


    谢荣还没醒呢,四爷就接到林双朝的电话,“毕因病辞职了。”


    这个结果真的是,没法说呀!谢荣当真是以一己之力,愣生生的把她公公给干掉了。


    谢伯母拉着桐桐的手,“你们都是她的朋友,要保护她……”


    谁能保护谁呀?跟她说不能这么干,非不听。真要是哪个没分寸的一棍子打脑袋上了,还有命在吗?


    她就说,“您要真为了谢荣好,本省就不要呆着了。尽量别回来!看是去京城还是去哪里,安排走吧!便是再保护她,可谁没个打盹的时候?”


    还敢打人?这是无法无天!


    林雨桐不言语:是硬扛还是走人,自己选。


    然后谢荣以要去看病的名义,隔天就被安排去了京城,怕是有生之年,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回来了……


    第979章 流金岁月(110)


    正是暑热的时候,林家添了一个孩子——一个健康的男孩。


    是的,麦粒生了!半夜的时候吴秀珍把电话打过来,说是生了一个八斤重的男孩。


    那这就得去一趟京城了!


    四爷去不了,他不能离岗太长的时间,只能说什么时候开会的时候他去家里转转,这次真不行。


    桐桐带着俩孩子去了,这才半年不见,林双朝两鬓的白发又多了。


    看了产妇和孩子,她就往书房去,“您是真该保养了!”


    林双朝叹气,“农业的问题很多,很大,确实是很危险,怎么敢大意?”说着就指了指边上,“跟我说说,你这半年都在忙什么?”


    这半年真的在偷懒了!但是林双朝问了,她就笑,“这半年有很多约稿的,但我不知道人家是出于什么目的约稿的。您知道的,现在的杂志社都已经面向市场了。他们动辄就说,能去国外获得什么奖,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是清高,纯粹是觉得不合适。这个市场现在很疲软,便是出版图书,现在都是很多的人在自费出版。我还不至于到那个份上,但市场这个东西,我觉得还是不要去轻易涉水。市场且有一段时间混乱,我觉得不用太着急趟这浑水。”


    林双朝点点头,这也确实是。如今的环境不如早些年那么单纯了,“但一直不动笔,会不会生疏?”


    文化市场是真的不景气的!林雨桐想了想就说,“正在写一些历史名人传记,出版的事却不着急。”


    好!只要忙着呢就好,“四海也写了几篇文章,都是针对如今的金融和经济的,很有份量。发在一些内部刊物上,有几个同事都给我打电话,问四海的情况……”


    “他还是想兢兢业业的把一件事往好的做的。”


    林双朝就很高兴,“是啊,一辈子只要做好一件事就是好的。我呢,等到退休了能不能把手里的事做好呢?怕是很难。”他就说起了农村的现状,“你呀,也不要脱离农村那个根,有机会还是要多关注的。而今,农村的劳动力都进城了打工了,在一定程度上,是抽调了农村的壮劳力。生产要素有什么呢?劳动、资本、还有土地。劳动力减少,无资本投入,土地无效益,在南方出现了大量的抛荒,更有耕地变工厂,导致土地这个生产资料的锐减……问题摆在这里,怎么解决,这是大难题。”


    林雨桐叹气,有多少人像是林双朝这样忧心忡忡,在寻求解决办法呢?


    育莲和育蓉在客厅里跟吴秀珍说话,两人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看书房的方向了。育蓉就道,“我现在做的也是正事,我爸是从来不问。但每次跟小桐说话,一说就是好几个小时。便是推了应酬也得回来跟小桐说话,这还不算偏心呀?”


    正说着呢,林双朝出来了,说育蓉,“厂子成了你的了,你成了资本家了!我跟你一个资本家有什么可说的?”


    育蓉给气的呀,“我现在是企业家,怎么是资本家了呢?您不能这么划分阶级啊!”而后她追着林双朝,“再说了,我这是先富起来的那一拨人……”


    那你带动别人跟你一起致富了吗?


    “怎么没有呀?我们跟乡镇跟农户签订合同,他们种菜我们收菜,这还不算带动呀?”


    那你们给的价钱合理吗?


    “看您这话说的……我们当然给的是合适的价格了。”


    哼!商人本性!


    育蓉指着老林的背影,“这老头现在越来越不讲理了。农民苦、农民难,可我也不能因为这个自己承担这份苦和难吧。”吴秀珍低声道:“你爸还是夸你了!说你给那么些女工找到了个饭碗,做到这一点就很不容易。”


    这还差不多。


    姐妹三个都是带着孩子来,家里孩子一多就闹。有产妇有婴儿的,三人就没多呆,真就是只呆了两天,启程往回赶。


    育蓉在路上的时候还低声道:“你看你把妹夫打扮的,那报纸上见天的都是他的照片,咱们本地的新闻隔三差五的上一次……我可告诉你,男人有钱有权了,不有外心的少。以前咱也不做生意,不知道这个圈子。就说这生意圈里,凡是男人,有几个不是养着一个两个三个的,一点都不稀奇。真的,而今有钱就是一切。只要有能力,有的是那不要脸的往上扑呢。你可得看住了!夫妻分开,两天就是极限。赶紧回去,把人往牢的看!咱爸这年纪在这里放着呢,还能干几年?该退还是会退的。退了之后……咱可就不如以前了。这个你心里要有数。”


    育莲叹气,“谁说不是呢!就我们学校那老师,以前两口子都挺好的。可男人呢,下海之后弄了个什么批发,这两年是真的挣钱了。可挣钱了,女秘书也带上了。走哪带哪,我们学校那女老师要闹,人家也说了,要闹就离婚。你是愿意过现在啥都有的日子呢?还是跟以前一样,就那三瓜俩枣的工资,过啥都买不起的日子?结果呢,日子这不也过下来了。前半年听说是那秘书也怀上了,送去香江那边生孩子去了,这种事……现在真的是多的很。”


    好似人到了三四十岁的时候,夫妻之间也过的腻味了!一方在外面找,玩的挺好;另一方在家里,只要钱给的足,那你随意,也不太爱管。


    反正有事的时候走出来还是两口子,背过身各过各,谁都不跟谁多说一句话。


    把桐桐给说的,“那也说不来,我突然看上别人了呢?”


    谁知这姐俩眼皮一翻:你从哪再找一个比妹夫还好的男人去?!


    “她也找不来第二个我了!”


    姐俩又一翻眼皮:“女人不用有多少文化,只要有两点就够了。第一,好看;第二,年轻。”找比你年轻,比你好看的女人还不容易?


    林雨桐:“……”她转脸教育竖着耳朵偷听的金明明,“你姨妈们说的都不对!这种男人在升值,女人在贬值的思想可是要不得。”


    金明明深深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带着几分言不由衷的道:“您说的都是对的!”


    林雨桐:“………………”这什么熊孩子!她很严肃的看金明明的,“妈说的是认真的!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的看着!”


    哦!看着呢。


    一落地出站,就看见来接人的爸爸。开着车亲自来接的。


    开的是九座商务车,不知道从谁借来的吧,这就能坐下了。


    爸爸接了行礼给塞车上,妈妈上了副驾驶,车就动了。爸爸先问姥姥姥爷以及京城那边各种的情况,妈妈就在那里说啊说的,她都听的快瞌睡了,可算是说完了。


    然后就听爸爸说,“……把你们送走,我就回单位了。这俩天也给楚大姐放假了,家我就没回,晚上在办公室值班的。也幸好值班了,前天晚上锻造厂三车间烫伤了两个,昨天晚上矿场那边白天高温作业,结果有几个工人中暑也没重视,等到晚上整个人抽过去了……”“那回头我去医院看望一下。”


    “给礼金吧,东西就不带了。”


    成!“那这两天吃饭也在厂里?”


    “食堂的饭挺好的,这半年后勤做的不错。”然后又细细的说,中午吃什么了,晚上吃什么了,连夜里出事故,半夜跑了一趟医院,回来吃了什么夜宵,吃饭一共花了多少钱,夜里睡了几个小时都交代了。


    那边还没絮叨完呢,金明明又叹气:“我将来要是嫁人了,老这么絮叨,我得烦死!”一巴掌呼到一边去,受不了这个。


    这话说的,四爷和桐桐同时朝后看。把育蓉和育莲给笑的不得了!


    育蓉就说,“傻姑娘,将来要真有个人恨不能啥都告诉你,你就该偷着笑了。你二姨夫总没走大样子吧,但要是敢问的这么细,那也是三两句就冒火了。”说着就掏出电话,“不信我给试一下!”


    电话一拨通,高城的声音就传来,“咋了?”


    “吃了没?”育蓉这么问。


    高城直接就说,“也不看看几点了,我能不吃吗?你不在家,我还能饿着了?电话费不要钱呀?不是今儿就回来了吗?打啥电话呢?”


    育蓉跳过他的问题,又问了一句:“吃的啥?”


    “饭!不吃饭能吃啥?”


    “吃的啥饭?”


    “鱿鱼海参、山珍海味,你不在,我偷的吃的都是好的!还要问啥,赶紧的!”


    高山喊道:“爸爸,我马山到家了,今晚上鱿鱼海参、山珍海味,说定了!”


    雷霆和金锏跟着喊,都喊着:“姨夫,今晚吃好的,你请。”


    高城才知道这在车上打电话呢,马上笑道:“请是没问题的,得你姨掏钱!你姨走的时候,就给我留了三十块钱的伙食费,还问我都吃的啥。去食堂吃饭都不敢跟别人一块去,怕碰上同事结账的时候我给人家结不起账。”


    金明明还问:“姨夫,三十块钱还得给我姨妈交账吧?”那你以为呢?“差五毛都不行,半夜非把我拉起来问我那五毛花到哪里去了。”然后又促狭的逗孩子,“你问你爸爸,你爸爸是不是花钱也得交账?”


    要吗?


    金明明看自家妈:“对我爸也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苛刻?”


    桐桐一脸的尴尬,“不要听你姨夫说,他逗你呢!怎么可能那么夸张呢?”


    金明明还没说话呢,就听爸爸又说,“两天吃饭给三十太多了,我两天只花了十三块三……”


    车上一静,紧跟着哄然大笑。


    金明明跟着笑,但心里惊悚的厉害:结婚是啥?结婚就是给自己戴了个紧箍咒呀!


    第980章 流金岁月(111)


    金明明已经是个要读初二的大姑娘了。


    快开学了,第一次例假才来。活蹦乱跳的孩子,突然就蹦跶不起来了。难受的呀,赖在床上不想动弹。


    “是疼吗?”


    不疼!


    当妈的心说,一直调理的很好,也不可能叫你有痛经的烦恼,“是浑身没劲?腰不舒服?连腿都是困的?”


    也不是:“就是黏黏糊糊的,难受。”


    “习惯了就好了!不要紧。”


    怎么会不要紧呢?难受!金明明那么大个个子,顶着毛茸茸的脑袋一下一下的蹭妈妈,“几天就好了?”


    “三天。”当妈的笃定的很。


    “我们同学说得一星期。想想都难受,一个月只有四个星期,就有一个星期是在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度过的!”然后带着几分抱怨的语气,“干嘛把我生成女孩?”


    这是我能定的吗?塞被窝里躺着吧,“闺女随妈,我三天就能过去,你也能。记住这个日子,提前两天你就要有所准备。”


    哦!


    养闺女就是这样的,什么都得精心。小褥子得准备好,沙发垫子都得给换成深色的,省的她坐着不自在,老担心弄脏了。


    甚至给书包里缝一个暗格,好放置这些卫生用品。正在准备这些着呢,门铃响了,来的是吕清雅。


    这倒是很意外。


    林雨桐跟对方握手,“这可真是没想到。”


    吕清雅带着圆圆,“我这不是没办法了,才上门来了吗?”


    怎么了?林雨桐请这娘俩进来,“快坐。”


    吕清雅看了看,然后看了圆圆一眼。林雨桐就喊:“明明,圆圆来了。”


    金明明从屋里出来,然后朝圆圆笑,“来来来!到我房间来,咱俩说话。”


    这姑娘文文静静的,起身过去了。


    门一关上,吕清雅才道:“我是为了孩子上学的事来的!我想叫孩子来你们这边借读。孩子的爷爷一退,就去了城外山上的疗养院疗养去了……”


    哦!有这样的情况。在该省退了,那就留在该省养老吧。当时要是往二线去,是可以回京城的。现在这种的,就只能说留在本省养老。但是这个级别,养老的条件不错。可就是一点,远离城市喧嚣……真是一清净的地方。儿女要是跟着去照顾,那挺好。可儿女要是有工作,就没法跟去了。像是毕家这样的,别说那边不叫吕清雅住,便是去住,孩子的上学怎么办?


    “以前孩子念的中学,距离我们住的地方也挺远的。”


    哦!明白!原来的中学距离大院近便,后来这母女俩住博物馆给安排的房子,“那地方中学好几个呢!”


    “可我们住的两居室是老楼了,而今人家要在原址上建高层,房要拆了。说是给租房补贴,先叫在外面租房过度一下。那地方的周围,一水都是老建筑,要是在那边找学校,住宿环境还得是那种又老又脏又破败的地方……我想着,反正也是租房子,也是得另外找学校,那就不如可着条件好一些的地方找学校算了。而今就这边新建的房比较多,我爸妈出钱给我在这边买了一个三居室的房子,装修的没你这边好,但基本的该有的都有。我跟圆圆住过去了,距离这边的学校三站路,我想着,就叫孩子在这边上算了。”


    也不是大事!其实她自己找去都行的。借读费给交了就行,真不是非跑这一趟的。


    林雨桐马上就应承了,“后天报名的吧,你带着孩子直接去找校长就行。”


    那可太感谢了。然后把手里拎着的袋子往前一推,“我从我弟弟借了一笔钱,开了一家运动品牌店,这是两款女孩穿的运动内衣,明明瘦,又爱蹦蹦跳跳的,这种内衣穿上避免孩子的尴尬……”


    林雨桐:“……”为什么每次送的礼物都叫人一言难尽呢。


    但还是收了,“回头买运动装备就去找你。”


    好!


    吕清雅没多呆,这就起身告辞了。总之,人看起来拘谨了。也不跟以前似得,颐指气使的,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


    叫人挺唏嘘的!


    林雨桐喊金明明,“你吕阿姨要走了。”


    金明明拍了拍毕圆圆,“没事,以后在一个学校了,咱以后再说。”


    说着话,两人手拉手从里面出来了。


    圆圆的脸微微的泛红,不好意思的跟林雨桐道别,“林姨再见。”


    再见!


    把这娘俩送出去,金明明才低声说,“圆圆她爸要跟她妈妈离婚,她妈妈非不离……但她爸已经不回家了。她说她得住宿舍,她妈要忙店里的事。”


    感觉生活一下子从天上掉地上了。


    “我姥爷的光环盖不到我身上,你和我爸的光环也不能盖我一辈子。”金明明说着就大踏步的往房间去,“你们的光环盖不了我一辈子,但我的光环却能叫你们安心的养老……”


    所以呢?


    “所以……”金明明进房间,重重的把门关上,在屋里猛嚎了一句:“加油吧!美少女!”


    林雨桐被这动静给镇的,激灵了好几下,然后突然意识到:金明明好像进入了中二期!


    金锏在他的房间无奈的揉了揉耳朵,抬手把小录音机打开,将耳机塞耳朵里,里面播报的是国际新闻,全英文播报,他桌上摊开的是资治通鉴。这是批注版的,是自家妈妈批注过的。这读起来顺畅多了,但是因为这是姐姐读过的书,上面划拉了许多姐姐的感想,导致阅读体验变差了。


    就像是正读的这一篇《起之为将》,这一篇说的是啥呢?是战国初期的一个军事家,当然了,也是政治家,改革家,是兵家的一个代表人物,这人叫吴起。吴起做将军,跟士卒同吃同住,亲自给士卒挑着装粮食的担子,一个士卒生了毒疮,他亲自给把毒给吸出来了。这个士卒的母亲听说了这个事就大哭了,别人就不解,说你儿子是士卒,将军为你儿子吸允毒疮,你不感激,怎么还哭了呢?这个母亲就说,当年我丈夫也生了毒疮,也是将军为丈夫吸允的,而后我丈夫上了战场就悍不畏死,而后战死了。如今,将军又为我儿子吸允毒疮,我知道我儿子也快要战死了。


    这篇文章读完,是越琢磨越有味道。


    不过大煞风景的是,这么好的文章,被自家姐姐用红笔给批注了这么一串:


    啊?


    啊!


    哦?


    唉!


    呵呵!


    就说看着这个,心里刺挠不刺挠!


    开学了,一个小学,一个初中,各走各的,各有各的小伙伴。


    初二的学生加了一门物理,时间更紧了。为了中考的升学率,学校真就是一周一考。考完就得拿试卷回家,叫父母签字,成绩都得做到心中有数。


    金明明坐在教室里考试,才上了一周,得亏老师怎么能出出这么多题目来,简直变态。


    刻印的卷子把手上蹭的都是黑,衣服袖子上都是。她回去就跟她爸抱怨,“您看看……老这么蹭谁的衣服不脏呀,这特别不好洗下来。而且,这次我数学两道小题可能都错了,老师写字带钩子,7和1我许是看错了呢。”


    她爸看他闺女弄的那脏兮兮的样子,“没事,洗不下来就不穿了,叫你妈给你新的。”


    但是转脸,据说是集团给学校弄了一套印刷设备。


    老师在课堂上说,“集团专批了款项,给咱们买了设备,就是为了叫你们能有个好成绩的。家长、学校、老师,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只要你们用心学,用心练,用心考,查漏补缺……”


    吧啦吧啦的,把金明明都给说迷糊了。


    然后开始自习,班主任从上面走下来,站在边上,弯着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有哪里不懂的,要问老师,没关系的,不会的老师都能帮你解决。”


    金明明:“……”很不好意思的点头,好的!不会我就问。


    然后换个数学老师,老师也过来,“上周的考卷,我把你的拿出来单独看了,不是方法不对,是数字看错了,这都是小问题,一次周考而已。如今排版印刷,跟正规考试的卷子是一样的,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不要紧,咱们平时的考试,成绩没那么重要,不要灰心。”


    金明明:“……”我也不是玻璃心呀!


    回头英语老师又说,“英语你是满分,我听你朗读的口语也非常标准,以后英语早读你领读吧!”


    金明明:“……”不!我并不想。


    物理老师甚至还说,“咱们的实验器材有限,上课能做的实验不多,如今的学习就是这样,我说,你们记,然后背过。你要是觉得不直观了,可以找我,我带你去实验室,然后带你做实验。”


    金明明:“……”我爸的爱深沉到无处不在呀!


    其实初一的时候还好,校长和班主任老师没说,就没人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孩子。但初二的班主任好似有点大嘴巴,瞧瞧,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然后大家就都私底下议论:金明明他姥爷官当的可大了,在京城;金明明她爸就是集团的董事长;金明明她妈妈是大作家。


    这么一来,金明明发现小伙伴们跟她有隔阂了,有些同学老是‘照顾’她,轮到她和前排的女生擦黑板收拾讲桌了,人家总是说,“我去打水,那边太脏了,你别去。”中午一起吃完饭,总有人说,“我帮你洗碗吧。”


    不!真不用,我其实是村里来的!我最爱的去的地方是鸡窝和狗窝,那可太好玩了。上个体育课,排球打了一下,同学马上不好意思,脸涨的通红,一个劲的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老师还专门过来问,“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金明明:“……”


    这么下去可不行!她回头看看偷笑的马小俊,回来坐在座位上直运气。


    可这能怪谁呢?爸爸知道了学校的情况,给学校改善教学环境,错了吗?这本就是他的工作。不过是有些后勤的采购人员怕是多嘴的说了句话而已,这其实也没什么。


    然后这么多人在自己面前怯懦了,为什么?因为‘权’能叫人高高在上。


    可永远藏着就是对的?我就是我爸我妈的闺女,怎么了?说出去丢人了吗?


    知道了又怎么了?


    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行了!下课了,三三俩俩的都凑到一块说话了。她左右瞄了瞄,只有坐在垃圾桶边上的女孩一个人。开学半个多月,没见她跟谁说过话。初二重新分班了,这个女同学她也不认识。


    这会子她把桌兜里的废纸团成一团,起身往垃圾桶一扔,就轻轻拍了拍这同学,“下一节课是什么?”


    “英语!”这同学先是一愣,而后脸一红,把英语书展示给金明明看。


    金明明看见书皮上的名字是黄杨,她就抱怨,“是不是连着三节都是英语?”


    是!


    “完蛋了!”金明明问说,“你背过课文了吗?”


    还没!


    “我也没背,昨晚忘了。”金明明说着真去背课文了。


    改天突然说要讲几天前的卷子,好多人都没带,老师提前进了教室,“那就去外班借去。”说着话,但还是递给金明明一份老师的备用卷。


    金明明朝黄杨招手,“你有没?”


    黄杨红着脸摇头,金明明招手,“坐过来,咱三个人看一份。”


    老师在上面也说,“两个人三个人看一份也可以,快点找位置坐好。”


    上完课,吃饭的时候金明明就等黄杨,“快点走吧,一会子好菜论不上咱们了。”


    黄杨从来都是最后一个,最后剩下点什么是什么。


    今儿吃面条,但是面条跟没放盐似得,最后食堂放了个盐罐子在外面,“觉得没味儿的自己加。”


    黄杨端着碗走远了,不过去挤,宁肯吃没味的面条。


    金明明把碗给她,“你拿着,我找熟人去……”


    然后搁在外面喊:“马小俊,多抓点盐!”


    马小俊抓了一把盐,真一把那种!


    金明明在食堂里大喊:“初二三班的,加盐的过来!”然后闹哄哄的挤了一圈,黄杨红着脸坐在金明明边上,加盐搅拌了搅拌,吃上了。对面几个女生分香肠,金明明伸手要,“快快快!见一面,分一半,还没我跟黄杨的……”


    女生们嘻嘻哈哈的,喊着,“不许给男生!”


    “给黄杨的!”


    那行!


    于是,吃完饭黄杨就被喊了:“你快点呀,洗碗去了。”


    她赶紧跟上,跟着大部分女生走了。


    放学也闹哄哄的一群往出走,大部分还是没人接的。金明明问黄杨,“你也自己回?”


    黄杨指了指学校边上,“我妈在那里摆摊。”


    “那你赶紧去帮忙吧!”金明明说着,那边又有同学喊她,“金明明,明儿该你拿香肠了。”


    知道!忘不了。


    跟同学告别了,她才奔着她爸过去!嘿嘿!今儿她爸接她。


    背着个书包一到她爸跟前就自然的背过身,她爸给她拎书包,她抱着她爸的胳膊,低声说这段时间的事,“他们因为您跟我妈对我另眼相看,可我要是叫他们知道我是谁,还能跟以前一样对我,跟我一起玩,这是不是也是我的本事?”


    嗯!有道理。


    路过黄杨家的摊子,看见黄杨帮着收碗筷,还大声喊黄杨,“我明儿带香肠,你把你家的泡菜带上。”


    黄杨点头,朝金明明摆手。


    金明明又大声的问候黄杨的妈妈,“阿姨好,我们明儿想吃您做的泡菜。”


    嗳!给你们带。


    金明明又把她爸的胳膊举起来摇两下,“黄杨,这是我爸,叫叔叔。”


    叔叔好!


    你好!


    从摊子边路过了,金明明才低声道:“黄杨她爸跟黑塔叔他们是一样的,都是矿场的合同工。她就从乡下的学校转到城里了!她妈妈自己摆摊子挣钱,等着房子分下来好搬进去。”说着,语气难免的带上了几分深沉,“权利这个东西,大概真是个好东西。但是真不是一个叫人喜欢的东西!我姥爷说,权利不该有附加值,等到有一天,权利不再是顶在人头上的光环了,那证明大家都过的很好了。”她不解的问,“我以前觉得会有那么一天的!可我现在其实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四爷带着孩子慢慢的往回走,“从人治到法治,人类走了多久呢?你通读了历史,这个你心里应该有数。所以,从现在到你说的那个境界,又该走多久,又有谁能知道?只不过是一代一代又一代的人不停的朝前推动而已。你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有像你一样的孩子在他们低头的那一瞬,怕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你们会把世界朝前推到到哪一步,只有天知道。这样,回头我给你找一些哲学类书籍,中外古今那些哲人的论著,都应该读一读,答案许是在那里。”


    金明明脑门又开始疼了,哲学类的书好多好多的!我其实可以挑着读的,“爸,你最推崇的哲人是谁?”我可以读他的著作呀!


    他爸一脸的沉思之状,“我最推崇的哲人?她……你读不懂。”


    慢慢来嘛,读一读就懂了,“是哪个哲人呀?叫啥名呀?”


    “我最推崇的哲人呀,叫林雨桐……”


    “爸!”金明明都恼了,“您跟我逗闷子呢?”


    没有呀!四爷就笑,“你妈呀,真的是一位哲人。”


    金明明想了想啥是哲人,哲人指的是贤明而智慧卓越之人,“在您心里,我妈贤明?还智慧卓越?”


    当然!你妈不仅贤明,且真的智慧卓越。


    金明明:“……”我爸眼神有问题!


    行吧!咱先不说了,先回家。


    回家她就追着问妈妈,“妈,我爸叫我读哲学类的书,您给推荐一位您最推崇的哲人。”


    哲人呀?她妈毫不思索的道,“我最推崇的哲人你读不了……”


    嗯?


    她妈可正经了,“你爸就是我最推崇的哲人,你读到什么了吗?”


    金明明就看见爸爸对着妈妈笑的阳光明媚,然后她妈妈回笑的能掉二斤蜜!


    呵!她怎么就觉得蜜放的时间长了,有点酸呢!


    回房间,还抖鸡皮疙瘩呢!结果从书包里掏作业,掉出一封信来。打开一看,某神秘男生表达爱慕的信件,她抬手给折成小小的一只,直接塞进存钱罐里,这玩意甜度太低,打动不了我了。


    作业写完,出去想找点夜宵,结果就听见书房门半开着,爸妈在里面说话。


    先是听到爸爸的声音,他说:“……这次之后,等闲敢往机械能源身边凑的不多了,知道不好惹,自然就不惹了。上面用谁来替换毕,是顶不重要的事。这边步入正轨,需要调整的已经不多了。今年年底,农机制造得重新上……”


    “爸如今那个位置,对推广肯定是有好处的。但爸的年龄还有两年就到线了……”桐桐就问说,“不过看现在那样,两年之后退不了,估计还得延三年,那就是说,还有五年。五年……”能把这个企业带的,往上抬一格吗?


    四爷‘嗯’了一声,“五年,足够了!”


    在企业的会议上,四爷给定下的计划也是这样的:五年,我们应该建成以开采、提炼、锻造、制造、研发为一体的超大规模机械能源集团。从各种型号的钢材,到农用车,各种汽车,以及各种机械设备,我们的目的是打造自主研发的重工企业。


    林雨桐站在自家的阳台上,能看见工业园区的方向。那里日夜传来轰鸣声,厂房,住宅,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


    日新月异吗?


    是的!日新月异。


    回过头看向电视,新闻上正在播报:“……由我国机械能源集团自主研发的巨型机通过了实验测试,其性能远超同类产品……机械能源集团狠抓科研,近些年来,在数百项的制造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四爷还是会出现在镜头上,但是他不会再说话了。镜头上做介绍的都是一些更年轻的脸庞,他们穿着工装,围着各种机器嘴里报着各式各样的参数,而后就听他说,“前年,我们去D国,参加人家的技术展!当时他们的机器摆在那里,确实把我们比的有点灰头土脸。我当时就问人家,我说,可以拍一张照片吗?人家叫我拍,说是录下来都可以。我想录来着,当时咱们没设备录,我就只能拍下来。结果,我们听见人家的工程师说,录了也学不会,理论会了,但也没有制造的能力。我们当时跟着我们董事长,站在那个地方……真就觉得那话就跟刺一样扎心里了……这两年我们不敢松懈,往后的很多年,我们也绝不松懈,这句话是鞭策,激励我们这些工程师朝前朝前再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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