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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1章 心有繁花(8)


    要给老太太搬家,这可就太费事了。


    老太太这的那的,什么都舍不得扔。桐桐哪有这个时间老在这个事情上耽搁?在路上就跟白云说,“您给买的衣裳,我姥姥是轻易舍不得穿的。家里堆了那么些,这收拾起来,三天都处理不完。”


    今儿肖若跟着呢,她就说,“那都什么呀?破烂一大堆!”带过去还不得被肖欧给笑死,“把人接出来就行,缺了什么我另外给买。”桐桐朝她笑,“那就简单了。叫妈把有纪念意义的一收,剩下的找个搬家公司,直接抬去扔了就是了。省事了!”


    白云点头:“就这么办!都挺忙的,哪有那么些时间。”


    到了楼下,白云又不放心,只低声道:“先把你姥姥接过去,再细细的给说。要不然,她若是不乐意,且有的磨的。你姥姥这脾气你还不知道,这里找领导,那里哭闹的,平白丢人。”


    行!你是亲闺女,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然后很顺利的,将老太太给带出来了。


    老太太见闺女只说接她来的,别的一句没提。心里想着,这是要去跟女儿一起住的。满意了,还低声跟桐桐道:“咱这房子好租,租出去一间,一年一交,这钱就够暖气费电费水费卫生费物业费了。再有多余的,你留着当零花钱,姥姥不用。招租招个姑娘,又是校友又能做伴儿,省的一个人害怕。”


    林雨桐特别好脾气,“好!您说什么是什么,咱先走吧!您把您的房产证、存折拿着,这就走吧。”


    扶着老太太,老太太稳稳的下了楼。肖若坐在副驾驶上就没动地方,直到方云拎着个包,里面放着一些老照片之类的东西,其他的便再没有了。


    三代四个女人一辆车,又直奔白云家的小区。


    这边的小区环境也好,房屋面积也好,都是顶好的。中间也不过是隔了两站路,真真的好地段房子。


    老太太看着车子进了小区,紧跟着就转了个方向,她觉得不对了,“不是朝东拐吗?”


    东边也有车库,但车库装修了住人的,却也不多。


    车子停下来了,这是小区里最里面的一排,特别安静。楼上都是三层跃式,看似七层的楼,一楼做了车库,上面四户人家。下面对应着四个车库,一家一个。


    有一家将车库改造了,水电都到位,取暖用空调,就是多耗费点电费嘛。


    钥匙将门打开,卷帘门开启了。露出玻璃门来。玻璃门再开一层锁,将门推开,里里外外一样的平整。一点不平的地方都没有。保姆应该是来布置过了,床上都铺好了。


    桐桐扶着老太太坐在床上,“您瞧,我妈帮您安排的地方多平整,视野多宽呀!坐在床上,把外面看的清清楚楚的。想出门了,直接出门就是了。回头,给外面放一把广告伞,再给您弄个小沙发,您往那一坐,晒晒太阳,多美的。以前总说家里不透光,现在您再瞧瞧,多亮堂的。”


    老太太看桐桐:“住这儿?”


    “是啊!哪里有这里平整?”


    老太太嘴巴张张合合,说白云:“送我回去,我不用你管了!赶紧送我回去,我死了都不用你管了!我还有桐桐,我只当没养你吧。”


    桐桐:“……”就知道会这样!


    白云气道:“现在又能回去了?腿脚又灵便了?您到底要折腾什么呀!我只是个讲师呀,我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您没数吗?人家都能在外面赚赚外快,我呢?我这边有家里要照看,您还不肯消停。我哪里还有精力干别的?孩子们都大了,若若的前程在哪……她的基本功一天不练就废了!他大伯昨晚上又说,给若若联系了几个节目,叫若若去,我能不陪着吗?您住在这里,家里的保姆天天给您送饭。我把老房子租出来,给您请个夜间陪护。您安生的呆着,不缺吃不缺喝的。闹什么呀?若若若是出名了,能挣多少钱,会缺了您好的房子住?”


    肖若撇嘴,出去了。我挣钱了,我又为什么买给她住?没有这个道理呀!我孝顺老人多少,那是我的事。干嘛总是帮我许诺?


    老太太坐在床上只哭,好半晌才说:“那得问你呀!别人都能挣外快,我跟你爸那样的条件,从小也求人,叫人家带着你学钢琴学乐器的,就是为了叫你在家给人当老妈子的?”


    “我这不是还在带若若吗?若若能离的了人吗?她今年才十八岁,才考上大学。给我这个时间让我去干其他的事了吗?”白云压着声音,哭的不行。


    老太太就说,“那我说我带若若,你又不乐意?”


    “你这是不讲道理!我们都是二婚,孩子要是不在家里长,不维系父母的关系,那我们再生一个干什么?”


    肖若在门口吹泡泡糖,然后白眼一番。不屑的撇撇嘴,抬脚走了。吵来吵去的,叫人家听见,不嫌弃丢人呀!


    老太太将眼泪擦了,起身,固执的就要往外走。


    白云摆手,“没用了!房子里的东西,我叫人搬的给扔完了。房子也租出去了,租户长期租,我一下子租了十年。那房子太破了,人家得重新装修。你三两月不给租了,人家的钱不得白花了吗?就租给我们学校两个年轻的老师,反悔不得了。”说着,就难得的强硬起来,“这里要不愿意呆着,那就只能去养老院了。我和桐桐都忙,一两个月,两三月的,都未必有时间去看你。你得想好了,看是要留下来,还是要直接去养老院。哪个都行,我不拦着。”老太太真给愣住了,这是一点都没跟自己商量的意思。


    她抬手抓住桐桐的手,“桐桐乖,送姥姥回家。”


    桐桐就叹气,“姥姥,您忘了您跟我说过的话了。您不是说了吗?叫我别去打搅我妈,再搅和的我妈跟我肖叔叔的日子过不成了。您看,我听话了,从不搅和。您怎么却又跟着搅和了呢?您得想想,我妈好,咱们才能好!我妈怪不容易的,要是咱们都瞧不见我妈的苦,我妈的难,那谁能瞧的见呢?毕竟,就咱们跟我妈是骨连着骨,肉连着肉呢!”


    老太太:“………………”一样的话,为什么这么一听这么别扭呢!


    白云哽咽难言,“您说,您是我妈,怎么还没一孩子体谅我?”


    是啊!怎么就不体谅人呢?怪可怜的。


    老太太还能说什么呢?啥话也不说了,顺势坐下,往下一躺,这是应承了。


    桐桐给老太太盖上:“姥姥,您说的话我可都记着呢。以后我过来的就少了,要是总过来,肖叔叔还不得以为我不放心他照顾您,这就不好了。再要是万一叫肖叔叔家的人看见我了,只怕又觉得碍眼。再搅和的我妈跟肖叔叔的日子没法过了,这就是我的罪过了。您说的都对,得体谅我妈呢。咱都体谅体谅,对吧?”


    老太太闭眼不说话,只跟桐桐摆摆手。


    桐桐跟白云笑了笑,然后朝外指了指。


    白云点头,然后桐桐就出去了,直接往出走。早起过来骑着自行车,就在路边撑着呢。这会子继续骑着车子走她的。


    晌午十二点了,赶到学校饭点都过去了。


    才要看看在哪里随便买点吃的凑活一顿,结果路边一辆车不住的摁喇叭,车上下来的是肖若。这是又换了一辆车。


    桐桐停下来,“怎么又出来了?”


    “都到饭点了,不吃饭呀?”肖若朝边上的一家火锅店指了指,“姐,我请你吃火锅。”


    桐桐:“……”从自行车上下来,停在路边。又锁车子。


    肖若看着老破小的车子,“别锁了,没人偷。”


    “卖铁还值个二三十呢,怎么会没人偷。”桐桐将车给锁好了,跟着往店里去。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鸳鸯锅,先点了几个盘子肉,要了饮料,这才说话。


    肖若给桐桐倒饮料,低声道:“姐,其实……妈在家里挺不容易的。”


    你体谅,那是你孝顺!她对你尽心了,可却没对另一个孩子尽心。她是不是个好妈,得看这是对谁而言。


    桐桐不给没坏心眼的孩子糊弄事,直接就道:“谁心里都有尺子。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种的少,收成就少。要不然,那就是不讲道理的苛求,你说呢?”


    肖若失笑了一下,“就是觉得……妈这个人,有点里外不是人了。”


    不是亲的,付出了再多,那边只以为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这边是亲的,没付出一点,再要求多就是不讲道理。


    肖若嘿嘿一笑,“姐,没事。我肯定能赚钱,等我赚钱,我给你买套房子。叫你跟哥有个地方可去。”


    “喝的饮料怎么还给喝醉了?”桐桐给她夹菜,“我们比你大,我们知道我们的日子怎么过。你过好你自己就行。”


    肖若把肉吃了,辣的眼泪都下来了,她问桐桐说,“姐,你也很讨厌我吧。”


    为什么这么说?


    “肖欧很讨厌我!”肖若的眼泪滴答滴答的往料碗里掉,“她打小就讨厌我!特别讨厌我。”


    “没有!我不讨厌你。”桐桐说着就道:“肖欧也未必就是真的那么讨厌你。”


    “她老欺负我!”肖若嘴一瘪,眼泪又下来了。桐桐想了想就道:“那我从来没欺负过你,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也讨厌你呢?”


    肖若被这话问的,就如同什么东西直刺胸口:打打闹闹与客客气气比起来,究竟哪个代表着关系亲近?


    是前者?或者两者都不是!


    第1142章 心有繁花(9)


    这饭吃的,没滋没味的。


    饭吃完了,桐桐才说:“我回学校了,你也赶紧回家吧。好歹出了单曲,未必没人认出你来。以后尽量少一个人出门。”


    肖若不停的点头,“我也想找团队……这有些事就得专业的团队做。”


    是啊!


    说着话,桐桐开了锁蹬着自行车就跟她摆手,“真得走了,我下午还有课。”


    肖若摆摆手,目送姐姐离开,又一个人站了半晌这才回家。


    奶奶在家,肖欧枕在奶奶腿上亲昵的说话。她规矩的站着:“奶奶,我回来了。”


    肖奶奶扭脸看一眼,皱眉:“今儿外面什么温度?”


    秋季了,京北的气温有点低,“七八度吧。您要出门吗?怕是得穿毛衣。”


    “你还知道得穿毛衣呀!”肖奶奶指着那两条露在外面的大腿,“你这样的天穿个短裤出门?不冷呀?”


    肖若低头看看双腿,“我穿着长袜,厚的长袜。”


    肖奶奶招手:“你过来。”


    肖若乖乖过去了,肖奶奶又说,“把手给我。”


    手伸过去,被奶奶抓住了,“手冰凉冰凉的,还厚长袜。回屋去,把秋裤穿上,在家要不出门,再套个运动裤。像你姐这么穿,又舒服又暖和。别光着脚丫子,把棉袜子穿上。我瞧着你总爱光着脚乱跑,脚心着凉是玩的吗?女孩子家,最要紧的就是要身上暖。”


    肖若:“…………”


    肖欧看她,扔给她一个桂圆,“赶紧的!听话!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挨呲呢?笨死算了!那脸是拿脑子换的吧。


    肖若接了桂圆,转身回屋去了。


    在里面还能听见奶奶抱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孩子不好好的教,非去当什么明星?就那么好呀?敢别的工作是碍着吃了还是碍着喝了?”


    “爱音乐,也有天赋。”这是肖欧的声音。


    肖奶奶就哼了一声,“有天赋,那就好好学嘛!大学才开学,在学校上了一周学了没?出什么单曲……唱了就唱呗,那就好好唱。有好歌就唱一唱,没好歌就在学校里好好的跟着老师学习嘛!你看人家那老艺术家,人家没她爱音乐?没她有天赋?我很支持若若学音乐,但不好好上学,又去拍什么戏。也不会拍戏,还得花大价钱找老师给她辅导,那你说这是干什么呢?横不能也是爱当演员吧!我看她这演员是当不好的,在我面前都不会演戏,她到哪能会演戏。听她妈的,走的都是什么路子。咱家自来也没有这样虚荣的人。”


    肖欧就打岔:“我看还是叫我爸给您找个中医吧。我同学的奶奶也是血糖高了,在她老家找了中医给开了药方,连着吃了四十天,之后就不需要西药了,只要饮食稍微控制,血糖就能控制的很好。”


    行!回头去看看中医去。


    外面再说什么肖若没再听,在家里的人眼里,妈妈就是个爱慕虚荣的人吧。


    她在这家里,兢兢业业,唯唯诺诺,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说什么?


    晚上,她拉了妈妈在房间里,低声问说:“妈,要不,你跟爸爸离婚吧。”


    白云将女儿脸上的头发拂开,指肚在孩子的脸上摩挲,“妈妈一个人怎么都好说,可是你怎么办呢?也不是没想过,过不下去就算了。可真要是离了,你怎么办呀?”说着,就叹气,“别胡思乱想了,也别太往心里去。”


    “不是!妈,我长大了。”


    “可更不能离了。”白云低声道,“我跟你爸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了,哪是那几句话能说清楚的?况且,你长大了又怎么了?你长大了,妈得对你奶奶好,得对肖欧好。只有这么着,你爸的心才能偏着你。你大伯和大伯娘才能给你当靠山。你当那个圈子那么干净呀?乱着呢!这有靠山,机会多,且没人敢慢待,更没人敢起歪心思。你也要听话一些,不要跟你姐争执,也要听姐姐的话。你大伯娘喜欢肖欧!你也要跟你姐学学,别那么倔强任性……你大伯娘要是喜欢你,带你去认识认识她娘家的人……那把你撒出去,我再是没有不放心的。”


    肖若嘴角翕动了好几下,这才点头:“我!我听话。”


    乖!


    白云起身要出去了,肖若就说,“妈,我姐……经济好像不宽裕。”


    “肖欧进了项目组了……”这么一说,白云愣了一下,“你说你姐呀?当初是说好的,你姐跟了我,但是当时我只是助教,我的收入状况不如她爸,所以,她爸负责她的生活费。”


    “那为什么不把我姐给她爸,叫她跟着哥哥一起,跟着她爷爷奶奶。”肖若就不能理解,“她爷爷奶奶的条件要比姥姥家的条件好的多。”


    白云起身,将孩子的床铺给整理了整理,“当时……离婚的时候,你姐才三个月,还在哺乳期,这没有可挑的,法律就是那么规定的。”


    可你不也没哺乳就再婚了吗?


    “你这孩子,问这个干什么?”白云站起身来,“行了!我得去菜市场了,你乖乖的看你的专业书,节目组那边定下时间了就会打电话。你也抓紧护肤!”说着,就凑近女儿闻了闻,“你吃火锅了?”


    嗯呢!跟我姐一块吃的。


    “你说你……你们真是能气死我。”白云指着肖若,“吃了火锅万一长痘痘怎么办?你这脸怎么上妆呀?你知道吃一次火锅,你得胖多少?回头那脸到镜头上还能看吗?今儿没有你的饭了,只吃点蔬菜吧。水果更不要碰,奶奶也不能吃水果。晚上麻溜的去健身房,我回跟健身教练联系。”


    肖若:“…………”真没吃多少。


    “是不是还喝饮料了?”


    肖若坚定的摇头:“没有!我姐只叫我吃了涮菜,在清汤锅里涮的菜。她吃的是麻辣的!也没给我喝饮料,她在减肥,喝的是荞麦茶。”白云面色这才好看一些,“你看看你,两个姐姐,没有肖欧聪明,也没有桐桐细致懂事。午饭吃鸡胸肉和牛肉,晚饭吃蛋卷和蔬菜沙拉,成吗?”


    不成!要用脑子,就一定得有一定比例的碳水。


    回宿舍洗漱的间隙,宿舍里几个人正在讨论减肥,尤其是桐桐穿着宽松的睡裤,却穿了一件紧身打底衣的情况下,很明显的看出来瘦了。


    石南还问说,“你控制饮食了?主要吃什么?”


    “食堂里哪有可挑的,哪里的人少上哪买饭,怎么控制饮食?主要还是运动了。不光是早起锻炼,在路上不是骑车就是快走……”


    这是个好法子!光是路上快走,这一天的运动量就比一般人大。


    到点了,桐桐给脸上涂涂抹抹的,得睡觉了。


    万小年提醒:“明儿第一节 课就是实验课,该带的都得带上。”


    对!实操课。


    学生都喜欢上这种课,比起理论课,当然是实验课更有意思了。


    今儿的实验课是干嘛呢?


    去实验教学楼,一箱子的小白鼠。今儿一人能有一只,要活体解刨。


    今儿就只他们一个班,二十八个人。


    一般情况下,像是宠物医生,这牵扯到剖腹产。小狗小猫也会难产,有些毛孩子的家长就会带去宠物医院,那这就是手术。


    便是养殖饲养,像是母猪难产,也是一样需要剖腹产。


    所以,拿着手术刀,先比划比划吧。


    实验用的小白鼠,当真是雪白雪白的。男生这个一只,那个一只,抓着走了。田菁本在前面排着呢,结果轮到她了,她不敢抓,让下一个人先来。结果让了一个再一个,拍在最后的桐桐都抓了,她还想朝后让。


    桐桐顺手捞了一个,告诉她:“你这样拿着,放心,咬不着。再要么,抡着尾巴转圈圈,一会子就晕了。你戴着手套呢,怕什么?”


    这不是戴手套不手套的事,我就是单纯的怕。


    万小年抱着她,拉她的手,“你试着摸摸,摸一摸就不怕了。”


    可努力的对着小白鼠摸了,也真的鼓足了勇气从桐桐手里接了。可以拿到手里,小白鼠没怎么着,她先疯了。那尖叫声吓的老鼠挣扎着窜了,饶是如此,田菁还吓的直接往后倒。好家伙,顾着田菁的拉扯着把人往出拉,剩下的关了门,上蹿下跳的帮着逮耗子。


    瞧这给乱的!桐桐踩了白鼠的尾巴,抓起来给扔箱子里,


    老师站在前面,皱眉看着。这过不了心理这一关的,暂时是不能上手了。来来来,剩下的人,各就各位。先看老师怎么操作,然后你们自己来。


    没那么复杂的,就是简单的剖开,然后给缝合。


    这玩意……桐桐好好做了,实验做的好了,老师知道了水平,自己可以在这些地方节省不少的时间。


    学医的就是这样,理论重要,但是实际的操作更重要。理论可以查了再下结论,接触的多了来增长经验,但是老不能上手,这就是个大问题。


    麻醉一只耗子,皮下注射。然后利索的剖开,利索的缝合。完了端着过去给老师!


    徐教授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看了桐桐一眼,“接触过?父母从事医疗工作?或是兽医?”


    “没有!”桐桐只得现编,“我姥姥以前是实验室的饲养员……我听了不少,之后又看过视频,给野猫缝合过。”


    那这可不止是缝合了一两个猫能练出来的手艺。


    “你再试一个。”


    桐桐的手摁在小白鼠的颈部,手指一摁,咔嚓一声,死了。


    这样的老鼠最后就得这么了结,要不然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徐教授点头,颈椎脱位法,很娴熟。饲养员养了一辈子这些东西,怎么抓能不被咬,怎么能快速叫这些小东西结束痛苦,确实是只看着就能掌握一些。


    桐桐又摸了一只出来,单手麻醉,快速剖腹,然后一层一层利索的缝合。


    这手稳的,学兽医真是可惜了。这是一双外科手术的手呀!


    “很好!”徐教授指了下面,“你随意,写实验报告或是做其他的都行。”


    解放了。


    解放了的结果就是,以后的实验课之前,徐教授总喊:“那个谁……林雨桐……”


    被喊了,那就得当助手。


    比如,去牵羊,去喊几个男生去抬猪,去叫几个人一起打扫狗舍,刚好有一只狗要下崽了,要生的话,你们的师兄们喊你们,都去看看怎么给狗接生。


    林雨桐:“………………”我不是为了这个的!这样就很过分了。


    打扫完狗舍,四爷的电话又来催了,“怎么还不过来?不饿呀。”


    这种情况下,感觉浑身都是狗舍里的味道,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一到四爷跟前,四爷鼻子就一动一动:“什么味儿?”


    桐桐抬胳膊一闻,这可太美好了。就这还是外头套了白大褂的,“回头就把衣服给洗了。”


    四爷摆手,“脏衣服别手洗了,周末出去找个房子租下来。家电买进去,衣服拿回去洗。”


    租哪?最近的其实就是老家属院了。


    “设施太旧!有公寓,租个公寓。”


    有钱吗?


    四爷拿了一张卡递过去,“抽空接了几单,钱刚结算了。”


    桐桐没问有多少,反正是暂时不能用钱犯愁了。四爷那边的家里是工薪阶层,若是四爷真只是一个大学生的普通开销,那当然是勉强够的。但显然,四爷不会抠唆着过日子。那就只能挣钱了。


    桐桐这边呢?除了受伤之后这个给点,那个给点的钱之后,再没有谁给过生活费。以前生活费是姥姥给的。一次给一千,用完了就管姥姥要。但原身比较节俭,除了吃饭日用品之外,几乎不买零食。水果会买,但绝对不多。比如买香蕉,一周买七根。数够七根叫老板切下来,一天一根。


    这个周买了香蕉了,就绝对不会再买别的水果了。


    要想吃苹果,那就下周。下周可以买三个水果,两个梨,两个橙子。一天保证能吃一个。


    若是水果太贵,或是买什么东西花销的超出预期了,那就得俭省一些。像是橙子太贵,那就不买了。可以买便宜的蔬菜,像是黄瓜西红柿,一共七个,一天一个,替代水果。这么买的结果就是,宿舍的几个舍友一直以为原身的老家在南方,或是家里的姥姥是不是南方人。南方人买东西细致,不如北方人粗犷豪放。她们是那么想的。


    现在想想,其实原身并不清楚她每年有多少生活费的。


    是白云给的少,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周末出去租房的时候,桐桐长了个心眼,先去派出所,将原来的户口本挂失了,再用身份证叫人家重新打印了户口本。


    户口本上就她跟老太太两个人。


    拿着户口本再去银行,老太太的存折是哪个银行的,原主是知道的。


    到了银行之后找柜台,老人年纪大了嘛,不是办其他业务,就是将银行的流水打一下,银行流水最多该是能查到五年之内的。


    结果打印出来的流水叫桐桐皱眉,除了老太太的退休金之外,是每月有一笔钱。但是这笔钱不是白云打进来的,而是彭慧。


    桐桐拿给四爷看:“一般情况下,一人一个孩子,那就是各自抚养跟了自己的这一个。另一个不需要再给不在身边的孩子支付生活费。便是要补贴孩子,那就是随机的,这按月给……”两人离婚之后,小的跟了白云了,费用却是男方在开支?


    四爷扫了一眼,肯定是了!只是这林有渠处理家事是不是太糊涂了!经手后娶的妻子给这边打钱,事不是这么办的。


    桐桐翻看记录,大学的学费,在八月就打到账面上了。大学的生活费在高中的基础上有提了一档。宿舍的普遍月开销是六百到八百,林有渠每月打到账面上的是一千五。


    她就皱眉,原身真不知道生活费从哪里来的!估计没人说,也没人觉得有什么要说的。这种事一般就是默认为父母双方各自负担一个孩子。哪个孩子过的富足,哪个孩子过的清贫,这真不是孩子能选的。


    原身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试着想一想,一个讲师每月的收入有限,这些收入除了家用,还得负责两个孩子。原身自然就认为俭省是应该的。肖若过的好,是肖若除了妈妈的一份,还有人家爸爸呢。人家爸爸挣的多,对吧?


    而她自己能用的就只有妈妈这一份,所以,很俭省。高中在家吃饭,每月的零用钱一百。衣服也是姥姥看着买,买什么穿什么。不过主要都穿校服,也没觉得比别人就怎么着了。上高中的话,因为周末两天能在家里吃饭,人家一月花六百到八百,她一个月花五百,一千能花两个月,这还是大学多了许多打印的资料,需要缴纳的费用多了,再加上有一些必要的集体活动,也有一些开销。


    所以,这才多了一些。但一千花两月是够的。多吃素菜少吃肉菜,能省钱还能减肥。


    再看看老太太账目上的余额,二万三千二百四十六块九毛一。


    这额度对不上呀。


    只这孩子省下来的生活费,加起来该是不会低于二十万的。这钱要说存着,留着以后成家之后的储备金,这其实是说的过去的。生活嘛,节俭一些不是大错。


    但是钱呢?


    老太太还有在别的银行开户了?给原主单留着呢?


    这个也说不好的!这每月都取一部分现金出去,能干什么呢?


    别急,账嘛,想算总是能算清楚的。


    她正思量呢,正要四爷说话,就听到有人叫:“桐桐。”


    桐桐看过去,“哟!钱奶奶。”


    钱奶奶朝四爷多看了两眼,也没问,只拉了桐桐低声问说,“你跟你姥姥搬走了?”


    是啊!我住校,我妈把我姥姥接走了。


    “可别提了。”钱奶奶就问说,“是住车库?”


    嗯!桐桐一边点头,还一边解释:“这是暂时的!等肖家奶奶走了,就接我姥姥回去住。”


    这话也就你信!钱奶奶低声道:“你姥姥这人这么些年也不容易!你说替你妈养着你,多不易呀。”


    桐桐皱眉:“我爸不是给了生活费吗?”


    钱奶奶拍了桐桐一下,“你跟了你妈,自然是你妈养你的。你爸是给你生活费,但你姥姥说,她这人争气,是不会要这个钱的!又给你爸打回去了。”


    啊?


    桐桐自己都愣住了,“又打回去了?”


    “那可不!这退休金发下来的这天,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人可都不大放下,不亲自来查一查不安心呀!我跟你奶奶常结伴来办理的,你上高中那会子,每月一千。学费另算,对吧?你上大学之后,每月一千五,学费另算,对不?前脚到账上,后脚就打回去,一分都没留。”


    “打哪个账户上了?”


    “就是彭慧的账户上。”桐桐:“……”那彭慧会怎么说呢?彭慧会说她压根不知道,那账户废了,长久的不用的。毕竟,一个人好几个账户,哪个账户常用,哪个账户不常用,账户分别有多少钱,这个很多人只怕都记不太准吧!除非真穷的得搜刮家里的家底,否则,常年不动的银行账户,很多人只怕都是有的。


    不过,老太太怎么会有彭慧的账户?


    彭慧是现金转账的!拿着钱去银行柜台,填一张汇款单,然后才算是把钱转过去了。又不会留下账号。老太太怎么知道的?


    奇怪了吧!


    其实,原身本可以不用这么拮据的过日子的。那些钱足够一个孩子发展所有的兴趣爱好,过的要比大部分同龄人好才是。


    可结果呢?悄悄的把钱退回去了,只怕也没告知白云。她自己还觉得她自己很伟大,这么默默的付出,又争气,又有骨气,怕不是常被她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可林有渠只怕也不知道呀,反正给钱了。彭慧把汇款回执单给林有渠就能交差,剩下的一推六二五,只说不知道,谁能指摘人家什么?


    桐桐就问钱奶奶,“我奶奶怎么知道彭阿姨的账户?”


    哟!那就不知道了。


    桐桐便不问了,刚好叫号叫到钱奶奶这里了,桐桐催着老人家赶紧去了。


    这才跟四爷从银行里出来。


    她问四爷:“你说高校里的行政岗,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


    那还真不高!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的工资。大众工资八百,他们就八百。大众一千五,大众就一千五。


    桐桐就嗤了一声,可见每月多出那么些钱,对彭慧而言,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哎哟!我这暴脾气,感觉不收拾利索了,这口气都下不去!


    行!那咱钝刀子割肉,看我怎么磨你吧!


    第1143章 心有繁花(10)


    两人出来,在距离学校学校三站路的地方租了公寓。


    租是短租,没打算住,就是单纯里在里面洗个衣裳,晾晒个衣裳,每周一替换,这能节省不少的时间。


    四爷的意思是手里的钱现在还不够,等到放寒假吧!放寒假之后攒下来的钱就能买个哪怕面积小些的房子了。


    因此,家电之类的也不用添置那么齐全,有洗衣机就行。再就是买个药罐,给四爷和自己配一些药,再服用两月,就能把身体各个方面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了。别看一个个都挺年轻的,可其实呢,长时间伏案学习,活动少。四爷微微有些驼背,肩膀也是一边高些一边低些。其实很多人微微都有一些这个状况。但想叫身形看起来挺拔,除了药疏通之外,还得手法干越。往床上一趴,桐桐一摁,四爷都能听见骨头的咔嚓声。


    哎哟!这一下,脊背上压着的大山都像是去了一般。


    手往脖颈是一放,脖子瞬间都灵便了,连头上都像是轻了几分。“药还是得吃,一个月之后,你再看着体态。”怎么看怎么端正直溜,“得坚持运动呀!”这个身体真是个弱鸡仔子。书呆子考上好学校,靠的是每晚只睡四五个小时拼出来的。别觉得年轻没事。真不是这样,任何一个年龄段的损伤,都会给以后埋下祸根。


    在这边耽搁了一些时间,回学校了,桐桐就叫四爷去忙:“我有事。”


    这脾气,今儿不处理,她怕是都睡不着觉吧。


    是!今儿不处理,那可真就是睡不着觉的。


    桐桐干嘛去呢?


    先去找这位姥姥,是与不是,得听当事人怎么说。钱奶奶是局外人,她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当不得真的。


    老太太一个人坐在车库门口,看见桐桐立马就站起来,“舍得回来看姥姥了。”说着就伸着手,“我把值夜的人撵走了,你回来就住上铺。”


    桐桐过去扶着她,“今儿我碰见钱奶奶了,听说这些年给我生活费的都是我爸呀!”


    什么是你爸,“我可都把钱给他还回去了。”


    “还回去了,那我爸为什么每月还打钱?”


    “他就是虚伪。”


    虚伪?“那有没有可能是我爸压根就不知道!这事你告诉谁了?告诉我妈?告诉我爸?跟我爷爷奶奶说过?”


    老太太愣了一下,“给他那后老婆寄过去了,他能不知道?”


    果然如此!那这个老太太就得用用了。


    桐桐一脸无奈的看这老太太。低声道:“那是二十万呢!彭慧一个月才多少钱?她妈还跟着她生活……”老太太恼道,“我就知道!她后娶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桐桐叹气,“如今还说什么呀?要去问,她必是不认的。随便找个借口,谁还能指摘。我瞧见她可是怕的很!”按照老太太的性格,她得闹呀!闹去单位,闹的人尽皆知才是。


    她是这么想的,可这次老太太并没有,胸口起起伏伏半天,才叹了一声,拉着桐桐的手说:“算了!有没有这个钱,你都长大了。叫她拿那些钱买药吃!”


    桐桐明白了,这里面有事!老太太还钱这事蹊跷,知道了林有渠不知情,却并不挑事。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大缘由的。


    她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只问说:“那这些年都是姥姥养着我吧。”


    这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话,又掏钱:“是不是生活费完了?你等着,姥姥给你拿去。”


    “不用了!”桐桐摁住她,“我给老师帮忙,每月能拿几百块钱的补助,够用。”


    那就好!那就好。


    桐桐没多呆,在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之前的打算不成。


    她干脆给林方苒打电话。


    “二姐?”林方苒摘了眼镜,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跟同学摆摆手,叫他们先别说话,这才问:“有事?”


    “在哪能找到爸爸?”


    啊?林方苒看了电脑屏幕上的时间,“爸爸一般晚上七点回去体育馆篮球场打四十分钟篮球,那个点,在那个地方能找到。”


    好的!你忙。


    林方苒看着挂了的电话愣了愣,翻出爸爸的电话了,才要拨过去说一声,想了想还是算了。


    于是,林有渠在篮球场看到桐桐的时候很惊讶。


    跟同事一起打球,球飞了出去,一个矫健的身影弹跳起来,抬手一搂,手腕一转,球到她手里了。就见她顺势起跳,远远的投掷过来,进球!


    “好!”球场上瞬间叫起了好,一片掌声。


    林有渠定睛一看:“桐桐?”


    林雨桐点头,林有渠朝看台上招手,叫人替代他。这才跟同事说了,“你们打吧,有事。”


    “学生?”


    林有渠指了指桐桐,“我女儿,大女儿。”


    哦哦哦!林有渠朝这边走,身后人有说,“只知道老林的小女儿是个天才,没想到这大女儿也很出色。”


    是!这出色不是看成绩,只人站在那里,那表情那姿态,那挥洒起来的飒劲,就觉得很不一样。


    就有人说,“哦!这个孩子,我听说过!老徐……老徐的学生,说这孩子是个怪才。长了一双外科手术的手,却学了兽医。”


    那可暴殄天物了。


    说了几句话,又动起来了。几句闲话而已,说过了就过了。


    林有渠递了一瓶水给桐桐,叫桐桐在边上观看席位上坐。这才打量桐桐,“瘦了不少?学人家不好好吃饭?”


    “没有!”桐桐扭开水灌了一口水,“运动了,自然瘦下来的。”


    林有渠用毛巾擦了汗,也坐在边上,“你来……我看意外。”说着就笑看桐桐,“但是很高兴。”


    桐桐扭脸也看他,“我想知道当年你们离婚的事。”


    嗯?


    桐桐点头,认真的看他,“你觉得我无权知道?”


    林有渠呲牙,“事情过去了,有这个必要吗?”


    桐桐没言语,对着他沉默着。


    林有渠深吸一口气,再灌了一大水这才道:“这事说来可话长了。”


    桐桐看了表,“我不着急。今晚我没别的安排,如果你觉得,二十年来,都为我腾不出两小时来,那就算了。”


    林有渠鼻子一酸,沉默了。


    沉默的桐桐起身了,林有渠才道:“我跟你妈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就是这所大学,她是学艺术的,我是学物理的。她长的漂亮,我有才华。郎才女貌,大学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相爱的两个人结婚,一切都很甜蜜。婚后有了你哥哥,我很满足。那时候我们一起读研,我一边读研,一边做助教。你妈呢,一边读研,一边抽空陪你哥哥。你哥哥大部分时间是放在托儿所的。你爷爷奶奶那个时候年轻呀,你爷爷手里有国家分配的项目,你奶奶常年不在家。那时候国家拨乱反正才几年,正是提倡改革的时候。国家的铁路建设,你奶奶那一批人是吃了苦头的。那时候联系不像是现在这么方便,有时候出门一年都打不上一通电话。你爷爷呢?动不动就消失了。不是去戈壁大漠了,就是进了哪个深山里实验去了。根本就帮不上我们什么忙。那个时候,一方面是托儿所,一方面是你姥姥姥爷帮了我们了。”


    桐桐点头,这该都是实话。那个年代,他们从事的职业就是如此的。


    林有渠就接着道,“那个年代,好的坏的,都涌进来的!我跟你妈的矛盾,起源于——钱!”


    钱?


    “嗯!钱。”林有渠深吸一口气,“那些年流行一句话,叫‘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这就是那时候的真实写照。下海经商的,富了一批人。可留在学校里教书的,住的是筒子楼,拿的是百儿八十的工资。我也不合适那个时候就是教授呀?你爸也是从助教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那个时候我拿多少工资呢?反正有了你哥哥之后,月月一分都剩不下。你爷爷奶奶把八成的工资都寄回来了。可是呢,这跟经商的那些人是没法比的。人家一顿饭数千,可你爷爷奶奶一个月能补贴给的也就三四百。在别人看来不少了,可是,你妈那人……其实心气极高。她希望我辞职,靠着你奶奶的关系,承接一些钢材……赚个差价。我没同意!于是,矛盾越积攒越多!可以说,过的极其痛苦,时时刻刻都想着逃离。


    现在也不怕告诉你,你妈妈怀了你的时候,我不建议要!因为确实是经济上负担不起!而且那时候是有政策的。你妈妈却不,希望单位真能给处分,将我给开了。如此,便能下海了。我是做学问的,又不是要当官的。大不了职称评不上呗!最后便生下了你。可生下来了,我才知道,你妈……在外面有人。”


    桐桐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如此,姥姥的行为才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这淡然的样子,叫林有渠狐疑了,“这事……你知道?”


    桐桐摇头,“您说您的!你说完了,我再说。”


    林有渠就说,“我发现的时候,你才满月。我买了胶片,给你买了新的兜兜,准备换件衣裳,带你出来,再去接你哥哥,回头给你拍满月照的时候,再给一家四口拍一张全家福。结果回去的时候,将你妈和那男人堵在……床上了。当时,你就在外间的婴儿床上,睡着呢。”


    桐桐的脸崩的紧紧的,“然后呢?怀疑我不是亲生的?”


    林有渠的语气艰涩起来了,“他们当时都交代了,每个周都会见面。我问你妈妈,说女儿是谁的。你妈妈说……她不知道!那时候没法亲子鉴定,你又实在太小,本来也是要跟着母亲的。这样的事,闹起来难堪的很!也会叫你和你哥将来没法做人的。我懒的因为这个跟她再说其他,当时便提了离婚。也就是那天,你妈把你抱走了。”


    “那怎么还动不动就说法院判的?”


    林有渠摇头:“没有法院判决!我们和平分手的。也没有什么要分的,就是去民政局离婚而已。离婚的官司,法院是判不了那么快的!当时离婚也不大容易,就是有单位嘛!会有调解。都是劝和不劝离,实在被劝的烦了,又没法跟人解释,就只能说我俩起诉离婚。这事才算落定,单位签字,我俩把婚离了。这件事,就我们三个知道,跟谁都没提过。当时你姥姥气的呀,整天去教工楼叫骂,还有传言说,我跟一在校的研究生相好了,这才跟你妈妈离婚的。毕竟你还在襁褓里,三个月大吧!又造谣说人家怀孕,我跟你妈离婚就是要跟人家结婚的。你说这事闹的,不是胡说吗?拉扯人家干什么?我跟你彭阿姨很快再婚,就是因为这个。你彭阿姨当时提的条件就一个,希望带着她的女儿。那就带着吧!都再婚了,才告诉你爷爷奶奶的。你奶奶……就坚持不上一线了,不放心把你哥哥交给你彭阿姨带。”


    桐桐就问:“我哥真不知道我妈的事?他三岁了,不是没记忆?”


    林有渠摇头,“该是不知道的吧!你妈再如何,也不会……”


    桐桐便不问了,话到这个份上了,还说什么。


    林有渠这才说下去,“我再婚之后,你妈没有嫁给那个人,而是很快的嫁给了老肖。老肖离婚是因为跟妻子的理念不同,区宁那人是出国热潮正盛的时候出去的……都结婚了,我才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我估摸着老肖不知道你妈跟那人的事。”


    “那跟彭姨呢,你跟彭姨怎么说的离婚的事。”


    林有渠就道:“没提那些事!只说跟你妈之间的别的矛盾,比如,想叫我辞职。除此之外最叫我难以忍受的便是,想利用你奶奶的关系做钢材的生意。之后刚好有一次严d,主要争执的就是这些官倒!所以,你妈妈当年动这样的念头,就是非常的严重的事。说出去,谁也没怀疑。


    你奶奶呢,在二线之后管着你哥哥。也希望能见见你!我又没法跟你奶奶解释,你奶奶就偷偷去看了。结果回来说,你跟你哥哥长的很像。其实孩子小,说像谁,很牵强。我还是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我女儿。你奶奶每看你一次,你姥姥便闹一次。闹的人尽皆知!直到你快三岁的时候,你奶奶才找了好些人跟你姥姥协商,希望两边能来往。可以叫你哥哥去你姥姥家过周日,也希望周六接你回林家过周六。我当时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你跟你哥哥站在一起,那是我自你满月之后,第一次见你。只一眼,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孩子。所以,我跟你妈妈再一次联系了,我希望你妈妈能将你给我,可是,你妈妈拒绝了。说是突然给孩子换了孩子,孩子得以为她是被遗弃了,对你并没有好处。我想想也对,便没有坚持。”


    “那出这一笔钱,对当时的你也不是一笔小开支,你又是怎么跟彭阿姨说的?她就答应了?”


    林有渠点头,“这也是我到现在都非常感激她的原因!我一提,她就答应了。且这么些年里,不用我额外叮嘱,她把一切处理的都很好。随着你长大,物价的上升,给你增加生活费用。按时按点,从来没有误过一次!我能走到今天,身后少不了她这样的贤内助。说这些话,许是你跟你哥哥都不喜欢听,但这是实话!只在婚后能通情达理的叫我负责你的生活开支,我就感激她一辈子。”


    林雨桐看他,“那要是我说,这些年,我一份您的钱都没用,您作何感想?”


    什么?这是什么话?


    “我姥姥将钱,原封不动的打在了彭慧阿姨的账号上,这是我今儿才知道的。”


    林有渠皱眉,一脸的疑惑。


    桐桐就又道:“奇怪的是,我告诉姥姥这事您只怕不知道,彭阿姨并没有告诉您,但是姥姥竟然没有找彭阿姨闹!而是告诉我,说是……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旧事不要重提。”


    林有渠不仅眉头皱起来了,好似整张脸都皱到一起了,“你姥姥并不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对!你看你前丈母娘看的很准。所以,到手的钱又还回去,这一点都符合她的性格。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叫她心甘情愿的把这钱给寄回去了呢?


    又是什么原因,在知道这笔退回去的钱你压根就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竟然就这么接受了。


    奇怪吧?


    林有渠就说:“奇怪就奇怪在,偏这个人是彭慧?”


    是啊!所以,为什么呢?


    林有渠看桐桐:“你怀疑什么?”


    桐桐就说:“事情摆弄了!你以为的很隐秘的事,有人知道了!且以此为要挟,我姥姥怕我妈的丑事叫肖叔叔知道了,这日子过不成。她就只能隐瞒,吃了哑巴亏,叫这事烂在肚子里。”


    说着,她就轻笑了一声,“问题是,这事你不说,我妈不说,那个男人是谁我也不问,但估计生活圈子里没有什么交集了,也不可能是他!那这事彭阿姨又是怎么知道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们婚后还是婚前?”


    若是婚后,她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


    若是婚前,那就有意思了!你知道她接近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无意的话,那也太巧了!有意的话,那人家可就太会谋划了。


    这些年,你看到的真的都是真相吗?一件事能瞒十七年,那这得多有城府呀!


    桐桐深吸一口气,像是放下一个包袱一般,特别轻松的站起身来,“您多保重!”


    第1144章 心有繁花(11)


    保重?


    怎么保重?


    不得不说,这个打击来的有点大。


    桐桐二十了,也就代表着,跟彭慧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二十年的欺骗?除了父母最信任的一个人,觉得可以安心的将所有的一切都交付给她的女人,背后还有一张脸?这叫自己怎么接受?


    信任彭慧,还是相信桐桐?


    扭脸看着已经快走出体育场的飒然的背影,脑子里一时是彭慧温和娴静的笑脸,一时是桐桐沉默时那双洞悉一切的眼。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孩子的一双眼睛能那么的锐利!透着一股子饱经世事的沉稳。


    再想想疏寒的倔强、方苒待人的纯然,还有唯宽的隐忍,没有一个人如桐桐的眼一样,叫人竟是一眼看不到底。


    这孩子以前沉默到不打眼,父女俩单独的坐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以前回避跟自己相处的孩子,他第一次发现她是这个样子的。含而不漏,锋芒暗藏。


    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自己竟然发现,自己更倾向于相信桐桐。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她脸上那一抹淡然,叫他不由的就觉得,她说出口了,那绝不是信口开河。


    此时再去想彭慧,她不由的想起了母亲跟彭慧的一些矛盾。


    母亲不喜彭慧要大于不喜白云。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两人当年离婚的真相,她知道消息的时候自己已经跟彭慧再婚了。她记得特别清楚,母亲说白云:“浅的就如同碟子里的水,一眼就能将她看尽。她嫌你穷,就是真的嫌你穷;她想做什么,就直白的告诉你她要做什么;便是迂回蜿蜒,那也是她自以为是的迂回蜿蜒。”可母亲说起彭慧呢,给了两个词:文以饰非,诿过于人。


    母亲这些年说过很多次,说彭慧此人巧言善辩,这样的人,就不能听她说什么,甚至都不能看她面上做了什么,而是得看她得到了什么。


    桐桐受伤这次,母亲又打了几次电话,还是说彭慧的,说彭慧机巧,若是做不到赤诚,就不要惺惺作态。


    从来都是母亲说彭慧的过错,可彭慧从未曾说过一句母亲的过错。那么敢问,叫自己来看,是母亲挑拣彭慧了,还是彭慧自己做的不到呢?


    母亲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对人严厉,可以说苛刻。他一直以为母亲对彭慧少了一些包容。母亲从来都是说彭慧的不好,却从来也拿不出证据来说彭慧到底哪里不好。


    可桐桐不是,她没有说彭慧一句,只是告诉了你这件事。将事情摊开了,她走了。怎么下判断,她一句没提。


    这叫自己怎么去想呢?六成信桐桐,再加上母亲这些年来对彭慧的不满,父亲从不跟彭慧多言这一点上……他的手捂住胸口,只觉得什么东西刺到心脏上了,揪的钝疼钝疼的。


    同时在那边喊:“老林,怎么了?不走吗?”


    走!这就走。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没再去实验室,而是回家了。


    推开家门,电视开着,满室是银耳莲子羹的香味。丈母娘、彭慧、唯宽坐在沙发上。他以前甚少注意这些事,回来就急匆匆的回书房去了,可今儿这么一看,就突然觉得刺眼的很。


    彭慧很惊讶,“回来了?”然后说唯宽,“赶紧的,去拿拖鞋。”


    唯宽已经走出去了,像是往常一样去接公文包。可这次林有渠明显的躲了一下,“不用了,坐着去吧。”


    唯宽就很尴尬,赶紧取了拖鞋出来放好,退到一边去了。


    彭姥姥用脚轻轻的踢了踢女儿,手里赶紧按了遥控器,将声音放的小小的。


    彭慧笑着起身,“怎么了?实验室不顺利?”一边说着一边迎出来,给唯宽使眼色,“盛汤去吧。瞧你这孩子,傻愣愣的。”


    说着话,跟着林有渠去卧室,拿居家服给他换。


    林有渠没言语,换了之后去洗了手。


    彭慧就道:“走!喝点汤去。银耳是最上品的!”


    林有渠还是没言语,却也出去了,坐在餐桌上。搅动着银耳汤,他问彭慧,“我带回来的阿胶给桐桐送去了?”


    “去了!谁知道去了一问才知道,人家搬家了!”彭慧就道,“后来我再一想,就这么给送去,孩子怎么吃呀?谁给孩子炖呀?我约了中医,特别难排上号的。给咱们排到周末,到时候你要是没空,我跟唯宽过去,带着桐桐去瞧瞧中医,叫中医给诊脉看看。这阿胶便是要吃,也要看怎么吃,跟什么搭在一起吃,吃多久,每天吃多少。再是补血的补品,可到底是药。这么一给,再要是吃的不合适了……我倒不是怕她姥姥闹腾,主要是……孩子不是得受罪吗?”


    所以,就是并没有给。


    自己若是一忙,忘了问了,那这事就当没有了呗。


    林有渠跟往前一样‘嗯’了一声,缓缓的吃了,却问说,“你把家里的存折和银行卡都拿给我……”


    彭慧一丝停顿都没有,先应了一声‘好’,这才又道:“用钱吗?需要多少,我去取。省得你来回跑。”


    “是一个新项目要上马,咱们的技术,想着入一暗股。”林有渠叹了一声,“当然是本钱越多越好,以后再想补可不就容易了。本想着借贷一部分,但这个办起来需得抵押……想了想还是算了。”


    彭慧忙问:“几年能回本?”


    “三年吧。”


    这已经很快了!彭慧忙道,“那用咱们名下的房子抵押也不知道成不成?”


    “房子?这不合适吧。要是有个万一呢?”林有渠摇头,“不合适。”


    彭慧就笑:“我都不怕跟着你住大街上,你怕什么?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我一万个支持。赚了我跟着你享福,赔了我陪你东山再起。哪怕叫我出去洗盘子呢,我也乐意养你。”


    林有渠突然就觉得银耳羹有些腻口。


    他将空碗推过去,“你叫我再想想!先把家里的钱拢一拢,我再问问。不行就随便入一点就算了。”


    彭慧就笑,“只要把稳,能多当然是多点好!咱家要四个孩子呢,将来给孩子们一分,一个才能分几个?”


    “再说吧。”


    彭慧嘴上应着,隔了一会子就又道:“我才想起来,这要是入暗股,不能以你的名义吧?”


    林有渠就说,“钱都在你名下,入股当然入在你名下。你把你的身份证一块给我……”


    “也不能转账,这不就留下名字了吗?说到底还得现金呀!”彭慧就说,“我明儿就去取钱,现金拿回家来……”


    林有渠‘嗯’了一声,起身往书房去了,“你早点睡吧!我今晚睡书房。”


    好啊!


    彭慧将家里的折子和卡都拿出来,然后将其中一张最老旧的卡拿出来,除了激活就没用过的卡,犹豫了再三,还是混在一堆卡里面去了。


    又想了想,将这些放好,全都归置到一个袋子里,拿着出了卧室,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彭慧推门进去了,将手里的袋子推给林有渠:“家里的储蓄,除了月初取了一万之外,其他的都在这里。这卡有些在你名下,有些在我的名下……还有就是银行去学校做业务,单位上给办的卡,有些我激活了,有些怕是都没激活。还有这存储的乱,你也别嫌弃烦人。主要是好些关系得应付的。这个说她家的侄女在银行,要什么存储业绩,那个说有什么理财产品……我这人掰不开面子,就把钱存的七零八落的,总说找时间规整规整的,不如这次一块办了。有些该注销就注销了吧,有些情面该给还得给。所以,我想着还是咱俩一块去合适。一次就办到位了。”


    林有渠伸手将袋子打开,果然,里面乱七八糟,少说有二十张卡。


    他笑了一下,“好!那明儿吧,明儿上午去办了吧。”袋子留下了,彭慧出去了。


    而后直接去了唯宽的房间,唯宽正在看卷宗,看见妈妈进来了,关了文件,“怎么了?还没睡么?”


    彭慧拍了拍床边,叫唯宽坐过来。


    “怎么了?”


    “妈妈上次跟你说的看房子的事,暂时怕是不行。”


    彭唯宽无奈的很:“妈!房子的事我自己看着办。”


    什么你自己看着办,你现在一个月才拿几个?叫你考公务员你不去,死犟。她就说,“你林叔叔郑重的很的投资,那肯定是把稳的。先把钱投进去,收益的日子在后头呢。你也不要着急……”


    彭唯宽无奈的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彭慧低声道:“你上次说的那个中医大夫的电话呢?给我。”


    干嘛?哪不舒服?


    “你别管!”彭慧伸手,“先把电话给我。”


    “你要是约,我请朋友帮着约。人家得提前一个月约的。”


    彭慧想了想还是道:“那就约到周末,周末你腾出时间来,陪桐桐去看看。对了,跟桐桐说的时候别说漏嘴了,就说是提前半个月约的,还是找了人的。别实诚的什么话都说。”


    您又干什么了?


    彭慧敲了敲女儿的脑门,“别管!”说着就起身,要往出走了这才道:“还有啊,你的嘴甜一点嘛!呆板的很,再这么下去真成了书呆子了。”


    彭唯宽应了一声,忍不住提醒道:“妈,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恍惚听说抵押房子?”


    嗯!怎么了?


    “抵押房子的事还是要慎重的!”彭唯宽就说,“从律师的角度,我不建议抵押房子。”


    你怕什么?


    “看的案卷多了,就知道这么着后遗症太多了。”


    彭慧摆摆手走了:真成了呆子了!这世上的事要都是照着本本走,不就简单了吗?


    第1145章 心有繁花(12)


    第二天一早,两口子开车去银行。


    林有渠站在后面,全程由着彭慧去办。


    老林这人就这样,彭慧也不为意。只跟经理说话,“将现金都提出来,再看看这几张卡,还有多少余额。”


    经理亲自给办理的。


    现金可以慢慢准备,只这个卡,一一查了,“彭慧……”


    “对!是彭慧,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有那么一张卡了,你查查,卡上还有多少钱?”


    经理就说:“一万九千八百六十……”


    彭慧就看老林:“这是什么时候的钱呀?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林有渠站在后面,摇头,“你都想不起来,我就更不知道了。”


    彭慧就问经理说,“能帮我查一下,这钱是哪一年存的吗?”


    “明细可以给打印出来。”


    那最好了。


    于是,就拿到一份明细。彭慧一看,就又扭脸跟林有渠道:“想起来了!是我们办公室老张还的钱!借了给他两万,他还了两万,这个卡是个什么由头办的也忘了,顺手叫打到这个账号上了。瞧!这不归拢,这钱趴在账户上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这才几年,光是银行手续费就扣了一百多。”


    林有渠一脸无所谓的点头,“那就都取出来吧。”


    “取出来!取出来我们凑整。”彭慧跟里面说话。


    这张卡处理完了,又拿另外一张卡,“看看这个。”经理接了,彭慧输入密码,输入一次,错一次。再输入一次,还是错一次。


    彭慧皱眉:“是咱家的卡呀,密码就没变,怎么还不对了呢?”说着,把身份证递进去,“看看开户的是哪个人?”


    经理操作了一遍,然后摇头:“都不是。”


    “开户人是谁呀?”


    “姓彭。”


    “彭唯宽。”


    不是!


    “彭友军?”


    对!


    彭慧一拍手,又转头跟林有渠说,“这是爸爸的卡!爸爸没了之后我说留个念想吧。得了!这卡肯定是用不成了。”


    紧跟着,又有预留出来的医疗的钱在一张卡上,又有彭姥姥的退休金的卡,乱七八糟,彭慧跟林有渠说:“也就你放心叫我管咱家的账目!像我这糊里糊涂的,真就有是哪一天少个几万块钱,我都不能知道。”


    林有渠心里便有了预感。不怀疑的时候从不多想她的话,只觉得一个家庭妇女,乱了一些而已。可如今再看,她这话绝不是无的放矢。必是又在哪里埋下了伏笔。


    果然!到第二家银行的时候,前两张银行卡都挺正常的。可到第三张的卡的时候她漫不经心的朝里一扔:“这卡老旧的很了,是最早的一版借记卡吧。像是十多年前你们银行才推出借记卡的时候,给办的吧。”


    柜台员工就笑,“是!这卡有些年份了。”


    “是你们银行去我们学校,给教职工推的,集体办的!我记得那时候没人敢用,还是更相信折子。我花了十块钱还是二十块钱存进来,把卡激活了。后来工资也从卡上走,人家别的银行又找我们学校了,这卡后来就更不用了。要不是想着,这好歹是第一拨,说不定还有点收藏价值,我早扔了。你帮我看看,还有磁性吗?”


    没有了!


    彭慧就笑,“那能销户吗?多少年不用是不是会自动销户?”


    那不会的!


    对方就笑,“有卡号,有身份证,我帮您销户吧。”


    好!


    彭慧不管柜台,却指着柜台边靠着的小黑板,看上面的理财产品,还跟林有渠指了指,“咱们呀,也该给以后留点大病储备金了。你看那个……那个不错……”


    正说着呢,柜台里就道:“您好,您这个卡里还有钱?”


    彭慧转过头去了,林有渠的眼睑彻底的垂下来了,插在裤兜里的手都攥成了拳头。


    “怎么还会有钱呢?”彭慧笑道:“你们一年得扣多少钱的,我那上面哪里还有钱?”


    柜台就道:“有的!你怕是记错了,还有二十一万多点。”


    “二十一万……不可能呀!”彭慧就道,“你给我把明细打出来,这张卡我记得很准,每次想扔都没扔,想收藏来着。我什么时候存的钱,给我看看时间。”


    “只能打最近五年的。”


    “啊?还很常用的卡?你打出来我看看。”


    然后明细打出来了,“叶良秀?叶良秀是谁?”然后看林有渠,“这是谁弄错了吧。”


    林有渠的心跟掉到冰窟窿里去了一样:这要是贪下这个钱,补贴给她母亲了,补贴给她的女儿了,这行为虽说恶,但至少这只说明她贪婪。可这钱她没动,一分都没动,就那么任由这钱压在这里,也不想叫桐桐用。这是什么行为?这就是看自己的孩子不顺眼,手里有块肉,宁肯扔了给狗吃,也不甘心给桐桐?这比贪婪恶了何止百倍千倍?


    他接了那明细,特别平淡的说,“叶良秀是桐桐的姥姥。这钱是她打来的。”


    彭慧满脸都是愕然:“那这就是没要咱们给的生活费呀?这怎么话说的?亲爸给的……难怪桐桐那孩子跟你不亲呢,全都是她姥姥给灌输的。你说,孩子不得记恨呀,心说你这个当爸的一点都不上心……这个老太太,是不是还给疏寒说什么了?疏寒是越大跟你话越少,我还说,怕是孩子看见我别扭,感情是他们姥姥……”


    “行了!”林有渠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忍了半天才道:“在外面呢,说的些什么?将钱取出来……”


    “取出来单放着,回头我亲自给桐桐送去。”彭慧这么说。


    林有渠摇头,“不用了,先紧着这个钱用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彭慧嘴角轻轻勾起,温顺的点头:“听你的,咱家你做主。”


    于是,一上午的工夫,钱都提出来了。


    林有渠就说,“你的身份证给我!”


    彭慧递过去了,“带着钱呢,小心些。”


    “知道了!”林有渠接过来,想了想又道:“你上去取一个户口本。”


    做什么?


    “方苒的身份证她拿着呢,我不就不绕道去取了。”


    彭慧以为是怕只在自己名下份额大,需要拆分。那自然是拆分到方苒的名下。


    这个无所谓的。她转身就往回走,“等着。”


    嗯!


    拿了户口本,林有渠直接去学校。在路上看了时间,正好是午饭时间。他摸出电话,给桐桐拨过去,“你在哪个食堂?”桐桐皱眉,说了地方。


    林有渠就问道:“带身份证了吗?”


    带了。


    “那你从食堂出来,朝东走,在勤学路口等我,我就来。”


    桐桐看了看电话,挑了挑眉头。她手里拿着卷饼,一边走一边吃着,才到勤学路口,就看到林有渠的车过来了。近前的时候缓缓的慢下来,然后逐渐停了。车窗摇下来,从里面伸出一双手来,“身份证呢?”


    桐桐一句都没问,将身份证递过去了。


    林有渠看着只举着饼子吃的桐桐,嘴角翕动了几次,还是没解释,只道:“好好吃饭,在学业上多下功夫,别的事都不用管。”


    说着,将身份证收了起来,摆摆手,开着车又走了。


    桐桐很意外,这种事两口子吵啊闹的,对质呀,这其实……都没事。真正有事的是这种,不吵不闹,不言不语的。


    林有渠要身份证?那就给呀!他给什么,她就会接着的。这是原主该得的!等将来以原主的名义捐建学校,做慈善去都行。非争气的不要,又能如何呢?


    林有渠是真去投资了,也真的是个很好的项目。


    他把手里的所有积蓄全投进去了,跟老兄弟郑乾将填好的协议递过去,“按照这个来。”


    郑乾接过来一看,先看到的是林疏寒的名字,继而有些愕然:“儿子占四成?”他看了林有渠一眼,“儿子四成,那两个女儿呢?一人占三成?这可有些重男轻女了!”


    “不是!”林有渠点了点资料,“往下看!疏寒四成,桐桐四成……方苒两成。”


    郑乾这才快速的往下翻,果然,前头生的两个都是四成,小的这个反而只占了两成,“不是!老林呀,你得慎重。”你说你跟那俩孩子没一块生活,等你老了,那俩孩子肯定不如亲手养的这俩贴心的。结果到了这事上了,你整个弄反了。到时候大的那俩的心你买不回来,反倒是叫小的这个对你有了想法,“你要知道,被偏心的这个,你只能一直偏心下去!要不然,得有想法的。一直都被偏心,突然就不偏了,心态就平衡不了。”林有渠苦笑:“活人难,难活人。给人做爹妈也一样,这样是错的,那样也是错的,到头来,有几个爹妈不落埋怨的?我父母就我一个,还落了埋怨呢。想那么多做什么?都要是想着子女报答,那就最好别要孩子。就按照我说的办吧!多也罢了,少也罢,我做的好也罢坏也罢……也就这样了!爹妈挑不了子女,子女也挑不了爹妈,随他去吧。”


    不是!老林,你这样回去没法跟家里的老婆交代的。


    林有渠看他,低声道:“我家这个……把我这些年给抚养费全都想法子弄回来了,孩子长这么大,一分都没用到。”


    郑乾愕然。


    林有渠点头,就是如此的。


    郑乾拍了拍林有渠的肩膀,“他娘的,你说这世上,谁是可信的。”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怎么做了。他将方苒那一份递过去,“先拿回去交差吧。”


    林有渠将剩下的两份单独拿出来,这得放在保险柜里,钥匙交给母亲保管。另外,“回头得补签一份,这些份额不许转增,除了三个孩子本人,谁都不能动。”


    懂了!怕你老婆打你小女儿这一份的主意。


    也难怪,他那老婆确实是难缠的很!


    第1146章 心有繁花(13)


    林有渠先回父母这边,给了母亲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这些不急着给他们兄妹,等三年吧。三年之后便能盈利,那时候再说。妈,你帮着保管吧。”


    鲁高工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林有渠突然不知道从何说去。沉默了良久,这才问说:“我爸呢?”


    “在书房。”


    林有渠起身,“那就起身,去书房说吧。”


    书房里,林溪源架着老花镜在看书,这会子了,将眼皮一番,从眼镜上方看这个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儿子,“怎么又过来了?”


    鲁高工将银行保险柜的钥匙给老伴看了一眼,坐在边上不言语了。


    林溪源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说吧,怎么了?”


    林有渠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但事到了如今,不说不成!牵扯到什么都得说。于是,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


    从白云的出轨开始说起!


    林溪源和鲁高工沉默着,一直没言语。到这个年纪了,什么事没听过?年轻人离婚的原因不外乎那么几种,还能出奇的哪里去?受不了清贫,一方有了外心,这样的事多了去了。


    两人而今再听二十年前的事,心里能起多大的波澜呢?


    不过是可怜两个孩子罢了!


    鲁高工就说,“便是白云错了,我也得说,不能揭了白云的脸皮。她一个人三个孩子,不仅咱家的孩子无辜,想那肖家的孩子,才跟方苒一般打小。那孩子又是唱歌的……这要闹出去,孩子们还有什么脸出门。叫人指着脸骂娘呀?”


    林有渠没言语,只继续往下说。直说到桐桐问当年的事,父女是怎么沟通这件事的,这老两口才知道,感情桐桐一分钱都没用到呀!


    这要是平时节俭,把钱省着,等将来办大事,那这说不到谁错了。一个人一个消费观念,这么去强求人家是不讲道理。可闹了半天,是这么一回事。


    鲁高工当时就捂住胸口,倒腾不过这口气来。


    林有渠赶紧从母亲的口袋里摸出了救心丸,“压在舌头下面。”


    林溪源从抽屉了取了降压药,又把杯子递过去,“你这人,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急躁的性子?”


    鲁高工看着林有渠,“叫她……滚!滚的远远的。”


    “妈,您这是干嘛呢?”林有渠揉着母亲手上的穴位,“她这么一个步步为营的人,我提离婚,那是离不了的。除非她主动提离婚!您往那世上看看去,一个离婚闹了成十年离不了的都多的是,更何况她这么一个人呢。到时候婚离的不顺,还得被她闹腾的天翻地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都得倒腾出来……那咱们急什么?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怕耗着吗?”


    婚姻不能这样!


    “妈,彭慧手里要没有石锤的证据,就桐桐姥姥那性子,能这么利索的把钱给退了。我们都在一个单位,我没发现的事,当年的彭慧未必没发现……比如照片之类的东西。真要是闹到那个份上了,彭慧不管不顾胡乱拉扯……就白云干的那些事,你叫疏寒怎么自处?跟人交往他会觉得低人一等的。他又不是成熟的年纪,小伙子正是冲动的岁数……要是真做出点什么过激的事情怎么办?再等几年!等几年,他就成熟了。心态成熟了,应对也会成熟的,这对他更好。


    还有桐桐,桐桐肯定要读研,从学校这个圈子里跳出去,少说也得五年吧。以前我还想着留校也行……现在,我觉得还是远远的离了这个圈子好。到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谁的根底,反倒是不怕了。


    再有就是……方苒,这事不光是白云的事!说到白云了,彭慧干的事一样会扯出来。方苒到了关键的时候了,她才大一,直博得八年呢!这样的事出了,她又怎么办?”


    出身的瑕疵,就像是捆在人身上的枷锁,太绑着人了。


    林有渠看着母亲,低声道:“恶毒后妈我都当那是故事,觉得夸张了些。一个孩子,又不碍事,能结婚必是要考量这个的。接受不了带着孩子的男人,这婚事不成便是了。怎么能这么对孩子?”


    鲁高工就说:“你睁着眼到世上看看去!不排除这个世上有好的后母,有那只给孩子冷脸的,这都是慈悲人。我见过后妈撺掇把原配留下的孩子扔到井里的,我见过后妈带着原配的孩子给扔在车站自己走了的……早些年的时候,前头生的孩子被后妈卖了的都不少。那磋磨的孩子都不像个样子。这就是我什么坚决不叫疏寒跟着你的原因。如今再看看,你觉得是我挑拣她……哼!后妈磋磨孩子还要理由?碍眼就是最大的理由。古今中外,盖莫如是!”


    林有渠点头,所以,新闻上动辄就是后妈撺掇着父亲将孩子扔下楼,有什么理由呢?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都没有!就像是母亲说的,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碍眼。


    林溪源就说,“‘拖油瓶,原话是‘拖有病’。再婚带前面的孩子一块过日子,在过去要写契书的,说这个孩子‘有病’,有病嘛,夭折了,死了,都是正常的事。正常了,就不闹纠纷了。可见自来家庭破碎对孩子有多大的影响。你都这个岁数了,把日子过的七零八碎,我跟你妈还能说什么。你的日子你说了算!”


    是!从今往后,是得自己说了算了。


    桐桐下午上完课之后,在教学楼门口看见林有渠的。林有渠的照片贴在校园的名人堂里,很多学生见了都认识。这个喊林教授,那个喊林教授,他温和的一一点头。


    林雨桐跟石楠一起往出走,结果看见了林有渠在这里等着了。


    这倒是有些意外。


    只能低头跟石楠道:“你们去吃饭吧,我有点事。”


    石楠‘哦哦哦’应了一声,“实验总结晚上回宿舍给我看一下。”


    好!


    桐桐应着,这才朝林有渠走过去。


    林有渠没急着给身份证,只问说:“介意不介意跟我出去一起吃顿饭。”


    无所谓呀!


    “那就走吧。”


    并没有走远,就在校园的餐厅吃的。不过是这边更贵,人也比较少。除非请客,等闲也没人来这里吃饭。“淮扬菜,清淡,晚上吃这个好消化。”林有渠将菜单给桐桐,“点你喜欢吃的。”


    桐桐点了一荤一素,“就这些吧。”


    林有渠也点了一荤一素,再多就吃不了了,又问桐桐,“喝什么?这里的果汁是鲜榨的,苹果汁,成吗?”


    成!


    果汁比菜先上来,桐桐叼着吸管慢慢的喝着,一句都不多问。


    林有渠给自己倒了茶,这才道:“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桐桐这才道:“必是没动那笔钱!”


    又猜对了。林有渠就问:“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她对你们还做过什么?”


    “聪明的女人怎么会那么去做?”桐桐摇头,“处处没把柄,才算高明呀!她很聪明,很会审时度势。而且,她第一段婚姻未必幸福,其实也该是挺可怜的。她大概是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了。不过好在做母亲,要比我妈强些。”


    是啊!丧事了爱人的能力。她所谓的感情只在嘴上,从不过心。骗取信任,愚弄人心,若这是爱,那这便是世界岂不是太可怕。


    桐桐说的对,一开口就一针见血。二十年,她从不曾付出过感情。


    菜上来了,桐桐呲溜吸一口果汁:是吧!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这些年的好都喂了狗了!这么想是对的,就得这么想。


    桐桐夹了一筷子狮子头给他:“奶奶说您爱吃这道菜呀?”


    “你也爱吃?”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桐桐大口朵颐的吃起来,“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觉得特别惊艳,那是姥姥跟姥姥跟着我妈他们出去吃饭,肖若嫌弃腻,不吃。我姥姥给我打包回来了。带了大半个,就着汤汁,我一个人吃了三碗饭。不过也是怪了,小时候觉得怎么那么好吃,现在吃也不过如此。”


    林有渠只觉得什么东西咔在喉咙里了,将狮子头的汤汁给桐桐浇在米饭上,“吃吧!这个汤不腻,你尝尝。”


    嗯!桐桐吃的特别好,吃完拿了身份证就走人:“得赶紧回去了,作业特别多。”


    好!去吧。


    林有渠站在门口,看着桐桐大长腿一迈,几个台阶就跃过去了,然后大踏步而去。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回到办公室在内部的通讯录里,找到了肖允谦的电话。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过去。


    肖允谦还没离校,看了是陌生电话,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起来了,“喂——”


    “老肖啊,我是林有渠。”


    肖允谦非常意外,但忙客套了起来,“是老林啊!”


    “要是有时间,一块出去转转。”不等肖允谦找理由拒绝,林有渠就道:“老肖啊,事有点大,事关白云,你还是出来一趟,我觉得很有面谈的必要。”


    “在小体育场门口见吧。”


    好!


    林有渠挂了电话就闭上眼睛,白云对桐桐的处境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她为什么不言语?桐桐吃个狮子头,竟然是肖家小女儿吃剩的打包回去的!这些细节,除非一块生活,否则谁能知道?


    她是看在眼里,一句都不多说!就这么看着一样是她的女儿,过着两样的日子!他以为,桐桐的日子至少跟唯宽一样,还少了唯宽那种不自在,至少跟亲姥爷姥姥生活。


    可其实呢?真就像是桐桐说的,她这个妈等的,不如彭慧。


    为了她的日子安生是吧?


    呵!事由她起,凭什么就她安生?!


    第1147章 心有繁花(14)


    晚上的体育场,就有人在夜跑。


    因此,格外的热闹。不过是黑漆漆的,谁也看不清楚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也没人在乎路过的人是谁,他跟谁一起,凑在一起是说什么呢。


    林有渠和肖允谦都是在这个学校呆了大半辈子的人,哪里能私下里说说话,他们还是知道的。


    在体育场门口碰面,彼此握手之后,就朝一边的器械场地而去。这里的器械是最早的一匹器械,很结实,一直没坏。但现在的学生都不爱用了,因此,这个角落就一直被冷落着。


    昏黄的路灯照着,将老旧的器械的影子拉的老长。


    肖允谦递给林有渠一根烟,缓解彼此的尴尬。很多人背后都说自己和白云是在白云婚内就有来往,这完全是瞎话。


    白云当年是校花,自己比白云和林有渠不是同一个年级的,在她离婚之前两人仅仅是认识,都算不上是熟识。


    可这种事又怎么跟人解释呢?解释了谁信?


    所以,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能怎么着?


    但不管怎么样,在面对林有渠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的。


    林有渠抽烟,但仅仅是会抽,属于社交型的抽烟。人家给了,他接了。人家点了,他也抽了。不过就是两口,一般就是在手里叫烧着,还有半根基本就掐了。于是,熟悉的人就不会再递烟了。


    今儿也一样,对方递了,他也就接了。他还掏出打火机,先给肖允谦点了,这才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直接吐出去才说话:“老肖呀,不是不得已我也不会找你。这主要是牵扯到孩子,我这边两个,你那边不也有一个吗?”


    “若若?”肖允谦指了指边上的器械,凑活着能坐,“坐下说。”


    两人面对面坐下了,林有渠才道:“听说你家这个小女儿很有艺术天赋?”


    “嗐!喜欢什么就去扑腾吧。”肖允谦摸不清楚林有渠的意思,应付着答了两句。


    林有渠又深了一口烟,吐出烟圈来:“我是听桐桐说你们家孩子有这方面的意向的,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一声。二十年了,我没言语。但孩子们大了,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告知你一声的。”


    你说。


    林有渠就说了,“我跟白云离婚的根源是白云在婚内出轨了!那些年咱们的情况其实都差不多,都过的艰难。”你老婆出国了,我老婆找了别人了,“她找了一个!在桐桐满月的时候被我撞见了……”


    肖允谦猛的咳嗽一声,烟直接给呛住了。


    林有渠将烟掐了,仍在地上用脚狠狠的碾了几下。这才又道:“当时我问孩子是谁的,她说不知道。”


    肖允谦觉得喉咙发紧,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白云跟那男人相好的时间长了,且在孕前孕后一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两人闹的离婚的程度,既然离婚了,那个男人为什么没娶她?她快速嫁给自己的原因是什么?在自己跟她结婚之后,她是否跟那个男人还有来往?


    再婚嫁给自己的时候,自己的日子跟林有渠并没有多少差别!


    那么她选择自己是因为父亲当时还在位置上?只怕是的吧。是的!那个时候,做研究的不如做官的。林有渠的父母现在的位置,是因为一辈子的贡献换来的,而在那个时候,当然不算是多好的条件。


    林有渠说了一个很要紧的话,他说‘咱俩当时的情况差不多,都过的艰难’。


    这话很对!都不算是经济宽裕。那白云找的相好的得是什么样的?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有权的……不会!不是说白云不会找,而是便是找了,人家没有上女方家里偷情的可能。有小权的白云看不上,有大权的……人家上女方家做什么?尤其是单位住房,彼此认识,人家更犯不上上白云的门。


    那就只有一种,就是有钱。或者说本人有钱,老子有权。


    只有这样的,才解释了为什么人家不娶她。


    肖允谦三两口一根烟抽完了,他想的是,连才生了孩子都要偷情,那是说断就能断的?嫁给自己之后真的跟对方一刀两断了?


    这么一问,就觉得他娘的这种事,真的未必。


    就问犯不犯膈应。


    肖允谦就问说:“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是发现什么了?”


    林有渠摇头,“我再没关注你们的日子……不过,我不关注,不等于别人不关注。”


    什么意思?


    “我爱人彭慧,怕是注意到了。”到底是自己和白云婚内那段时间,彭慧以同事的身份注意到了。还是跟自己结婚后,彭慧出于对自己前妻的好奇关注的,这个就不好讲了。自己没兴趣弄明白,或许肖允谦有兴趣呢?他就说,“我也才知道,我每月给桐桐的生活费被她姥姥偷偷的打到彭慧的账号上,这些年已经存了二十一万了。这事我一直不知道,你呢?也不知道?”


    肖允谦突然有些难堪,为什么呢?因为再婚之后,双方名下的孩子就都是家庭成员。继父当然是孩子的监护人,哪怕不是第一监护人,但在孩子成年之前,确实是监护人。且对继子女有扶养义务。


    林有渠问说:我一直不知道,你呢?也不知道?


    是啊!桐桐当年归了她母亲,她母亲改嫁自己,自己当然就对这个孩子有扶养的义务。不一起生活就算了,经济上有没有帮扶呢?没有!


    白云扶养肖欧了,自己却没有扶养桐桐,没有做好监护,这就是失职。


    反观林有渠对继女,他扶养了,尽责了。


    与之比,谁错了?


    再就是林有渠给的生活费,被丈母娘又打给彭慧了。为什么?


    肖允谦问说,“你怀疑桐桐姥姥被彭慧给拿住了?彭慧手里有把柄?”


    “孩子都得要脸呀,这个婚……我不着急离。”林有渠坦诚的道,“为什么非要告诉你呢,就是听说你家孩子要往娱乐圈子里走。”


    明白了!没名气不要紧,一出名多少事都是无中生有的,更何况这种本就有的丑事,那不扒拉出来都不算完的。小圈子里便是宣扬出去了,也就是在这个生活圈子内难堪。可要是叫那些媒体跟明星绑定了,那真就是闹的哪哪都能知道。


    脸这个东西……就都别要了吧!


    所以,林有渠告知自己当真是很有必要的!真要是宣扬的满世界都是,父母的脸面,兄嫂的脸面,孩子的脸面,自己的脸面,全都跟着丢尽了。


    肖允谦伸出手,跟林有渠握手,“我得谢你呀,老林。”


    那倒是不用。


    “还有就是……对桐桐我是失职了……”我会补偿的。


    这个就更用不上了。林有渠跟对方握了一下,就说,“就这点事,你忙吧!我再转转。”


    好!再见。


    肖允谦走人了,回去的脚步格外的沉重。


    一进家门,看见白云伸过来的手,他本能的躲了一下。


    白云愣了一下,这又怎么了?她转移了话题,“老肖呀,我明儿打算带若若去沪市,节目在那边拍摄。”


    “你跟着?非得跟着?”


    白云低声道:“女孩子出门,你能放心呀?”


    有嫂子在后面撑着,谁打若若的主意?想用人家,又不信人家。你跟着?你是为了孩子呢?还是想找机会去见什么人呀?


    肖允谦没说其他,调整了表情先去跟母亲说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里面应了一声,他又敲了大女儿的房门。肖欧贴着面膜出来了。门一开,她就耸动鼻子,“爸,你又抽烟了?”


    “哦!碰见个老朋友,抽了两口。”肖允谦解释了两句就叮嘱:“晚上不许熬着了,再过半个小时就准点睡觉。”


    知道了!


    叮嘱完大女儿,又去敲小女儿的门,然后门开了,这孩子嘴角还带着薯片的残渣。不用问就知道了,又背着她妈妈偷吃呢。


    该叮嘱什么呢?他脑子里闪出的第一句竟然是林有渠用特别平淡的语气说的那句话:我问她孩子是谁的,她说她不知道。


    所以,若若是谁的,白云是不是也不知道。


    白云给林有渠生的那俩,都像极了林有渠。可若若则是像她妈妈多些,那么,若若是自己的吗?


    这么一想完,他就什么也不想叮嘱了,只说了一句:“早早休息。”


    若若眨巴着眼睛看看爸爸进了书房,扭脸就看到妈妈满面寒霜。


    她吓了一跳,朝书房指了指,然后双手叉腰,屁股左扭右扭,脑袋一摇一晃,然后吐了个舌头,重重的将门甩上了。


    这甩上门的声音,大到像是震到肖允谦的心上了,心头猛的一颤。坐在椅子是哪个,良久之后才给哥哥打了电话:“……把安排的节目推了吧。”


    那边不解:“若若病了?”


    “不是!妈不喜欢若若做那一行,我想了想,也确实是。好好的上个学,留校做个老师就挺好的。若若的性格你也看了,便是有人护着,也难保不得罪人。再者,那个圈子没点隐私,她那嘴向来没把门的,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这可变的真快!之前弟妹打电话还叫争取资源呢,这边弟弟就说不想叫圈子里混了。肖台长就说,“也行!稳几年看看孩子的兴趣,不着急。那这个我就推了?”嗯!推了吧。等了半个小时,肖台长才给白云回了电话,“白云呀,节目被台里叫停了,这次就算了。”


    白云:“……”这怎么好好的就停了呢?“是出什么问题了?”


    “有个问题艺人!”肖台长是不可能把弟弟给卖了的,他就说:“叫孩子先返校,好好上学。有好的资源我会争取的。”


    白云还要再问呢,那边把电话挂了。


    她对着电话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人真是!哪有这么办事的?


    第1148章 心有繁花(15)


    这天桐桐又被老徐抓壮丁了,他要上大课,解刨犊牛。


    大动物解刨,许是这样的实验课只能遇到一次。


    老徐指了指那些家伙式,“我要讲解,就不上手了。我说,你来操作。”


    杀牛?


    “解刨牛!”怎么能说杀牛呢?


    桐桐:“……”这也是一门手艺呀!真要到那苦哈哈的日子,只杀猪宰羊也能把四爷给养活了。咱也做一回庖丁。


    其实学这个挺挑战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的,尤其是才接触的学生,心理这一关,特别不好过。就像是兔子,你给麻醉了一回,它睁着眼睛懵懂的看着你,要多乖有多乖。下回你给抽一管静脉血,完事了它还呆萌呆萌的乖乖的叫你抱着撸。再下一回还是这只兔子,老师说来吧,解刨了吧。


    就问啥感觉呢?下不了这个手哎哟。


    一如眼前一走三晃悠的犊牛,哞哞叫着,压根就不知道要面对什么。这种大动物别说是解刨了,就是平时给抽个血,打个针,都得人摁着,或是干脆将四蹄给绑起来。


    麻醉的活给班长了,桐桐负责主菜。


    怎么开膛破肚,看犊牛的内脏……这个味儿呀,不能提。


    上完课这就没法先去吃饭了,得先上宿舍换个衣服去。


    结果到宿舍楼下,看到肖若戴着大大的墨镜,脚边放了两个特别大的购物袋。这会子她正拿着手机像是要打电话。


    桐桐就喊:“肖若。”


    肖若一愣,就收了手机,“姐。”


    桐桐应着就迎过去,“你这是干嘛来了?”


    肖若指了指地上,“我得回学校去了,过来看看你。”


    “回学校?”


    可不是吗?肖若摘了墨镜,“之前说的节目,大伯说那边临时变动了,暂时没什么活,叫我回学校。我爸也说充实自己比较重要。这不,今早好好的带我做了体检,结果还没出来呢,就催着叫我回学校。暂时估计得在学校了,见面只怕有点难,得放寒假吧。我给你买了点东西!”


    “这么沉,干嘛去买?”桐桐看那袋子里,各种饮料就有一大袋子。这玩意死沉死沉的。


    “赶上新开的超市打三折,特别便宜。我车上还堆着好些呢。带到学校吃的!顺手给你送来了。”肖若说着像是怕桐桐不要,“怪沉的,我可不再往回提了。”然后用手不挺的扇风,“实验室出来的吧?这个味儿!你赶紧回去换了吧。”


    然后人跑了。


    不拎回去也不行了。换了衣服将这些往桌下塞的时候发现买的东西除了饮料,还有大半袋子的蜜枣。


    林雨桐叹了一声,这可怎么说呢?


    正起身要去食堂吃饭,结果电话响了。她以为是四爷的,结果并不是。显示:彭阿姨。


    她皱眉,但还是接起来了。


    彭慧的声音温和的很,透着一股子亲昵:“桐桐,明儿周六。我叫唯宽把周六的时间腾出来了,想带你去看看中医。你也知道,你爸很忙,顾不上。刚才我跟你爸打过电话了,我想叫他问问你的时间,可他呢?也就是吃饭的时候能有点空,跟方苒还是一个学院呢,也就是吃饭的时候爷俩能见个面,坐在一起吃个饭。只能我带你去了。我不会开车,也就能抓唯宽的差。你也别不好意思,唯宽也就这点用处了。当初缠着你爸给她买车,车买了就是家里人用的。你以后有事只管喊她就是了。”


    桐桐皱眉,觉得她要不把彭慧磨死,都对不住原主。


    第一,林有渠这会子肯定不是在跟林方苒一起吃饭。他约了老徐吃饭,下课的时候老徐跟自己说了。还问了:“你爸请客,你不去?”她当时笑着回说,“请您了,又没请我。您多点几个好吃的,吃不了给我打包回来。”这种情况林有渠带林方苒干什么?这必然是不可能。


    父女俩在一个学院里,平时是不是经常一块吃饭这个不知道,但今儿绝对没有。再说,平时也难一块吃饭。林有渠是博士导师,他的重点在科研项目上。林方苒才大一,跟自己一样,上课是随着教室跑的,距离哪个食堂近就在哪里吃饭。怎么可能动辄就一块吃个饭,哪有那个时间?


    第二,彭唯宽不可能缠着林有渠买车。继父和继女之间,分寸必然是有的。买车的钱九成九是家里的钱,但这是彭慧争取来的,肖欧不会缠,林有渠没有那个时间关注继女是不是要买车。


    这个话说给自己说,自己把她肚子里那几根肠子看的明白。可要是原身,听了这个话会是什么感觉呢?这不是偶尔一次这样,只怕从小到大,彭慧在这兄妹面前都是差不多的语气。‘你爸呀?你爸给唯宽开家长会去了。’‘你爸带妹妹玩去了,你不知道,你爸要是不在,你妹妹就哭。我说哭就哭吧,可你爸心疼的’……这样的话少吗?反正原主的记忆里是有的!试问长年累月,从幼年到成人,换做任何一个孩子,这心里一日一日都在经历着怎么样的煎熬?


    所以,桐桐就觉得不折磨她二十年,这口气也当真是就出不了。


    精神上的折磨与肉体上的折磨哪种更残忍?说的清吗?


    桐桐轻笑一声,凉凉的!那边立马住嘴了。


    “怎么不说了?”桐桐笑道,“您继续说,我不是笑你。”


    彭慧将手机从耳朵边拿开,确定通话的就是桐桐,这才再度放在耳边,“桐桐?”


    “是我!”桐桐取了一瓶饮料出来拧开,“彭阿姨是说带我去看中医吗?”


    “对!”彭慧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桐桐就道,“不麻烦彭阿姨,我给我爸打电话吧。”


    彭慧皱眉:“桐桐,你爸挺忙的。”


    “不是正跟方苒吃饭呢吗?”桐桐灌了一口饮料,“接个电话的工夫都没有?”说完直接给挂了。


    然后直接打电话给林有渠,“爸!”


    林有渠笑着示意徐教授吃饭,这才道:“嗯!你说。”


    “您请徐教授吃饭了?”桐桐问道。


    “嗯!跟你们老师吃顿饭,要不,你现在过来。”


    “不了!你陪老师吃吧。今儿上实验课,解刨犊牛,老师在边上指点了,我做的示范,效果不错。”“好的!我知道了。”老师肯放手学生上手,这就是比别人多了机会了。桐桐是告诉自己应该感谢。


    桐桐没再说别的,“您陪老师用饭吧,我挂了。”


    这边电话才挂,林有渠的电话就又响了,是彭慧打来的。


    “老林啊,桐桐给你打电话了吧?”


    嗯!打了,怎么了?


    “老林呀,桐桐怕是误会我了。我打电话说带她看中医的事,她问你呢,我说你很忙,只吃饭的时候才偶尔能跟方苒坐一块吃饭,结果这孩子发脾气了,说是要给你打电话,非叫你带着去……”


    林有渠跟老徐不好意思的笑笑,直言:“桐桐没说你们之前通电话了……也没发脾气,我这在外面还有事,回头再说。”


    电话挂了,林有渠朝老徐笑笑,“见笑了。一点家事。”老徐啧啧嘴,彭慧这个人,自家老婆是认识的!之前也听老婆说过这家的家事,总之,就是孩子不是很争气。这种事怎么说呢?再怎么说那都是后妈。孩子本分努力,便是天赋差些,也没关系嘛。


    自己也没特别关注,都一样是学生。


    谁知道这孩子一上手,就特别亮眼。老徐特别诚恳的跟林有渠说,“我得说你,对孩子的关注少了。这孩子当真是长了一双外科大夫的手,学这个专业,耽搁了。”


    这么高的评价?


    林有渠本来是想问考研的事,以这个孩子之前的成绩,保研有些困难。要考研,这导师就很重要了。以前想着留校挺好的,哪怕是行政岗位呢?可白云的事迟早是个雷,他就想着,把桐桐从学校这个圈子挪出去。


    老徐跟研究所那边关系极好,去研究所也是一个方向。哪怕是做助理呢,踏踏实实的再跟着老师学上成十年,未必没有成就。


    可学医,这很难转专业。谁的面子都不好使,没这么操作的。


    从医学院往动物医学,这个可以。但从动物医学转医学院,这是瞎胡闹。


    所以,这个孩子的安置成了一个大问题。


    可不是!当真是个大问题。


    彭慧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年都顺风顺水了,结果今儿被晃了这么一下。那丫头压根就没告状,说了什么老林也没说。可对方没告状,自己却告状了,这不跟自己对付婆婆的招数一样吗?婆婆坚持不懈的跟老林说自己的坏话,自己从不说婆婆半句不对,于是,老林的心还是偏着自己的。


    如今可好了,这法子转了一圈用在自己身上了。


    老林会怎么想?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面临着老林是不是信任自己的问题。


    果然,老林回来一句都没说,冷着脸直接去书房了。


    这叫在外面看电视的母亲赶紧关了电视,回屋子去了。也吓的唯宽端着杯子水都没接,又赶紧回屋子了。


    彭慧敲门,进了书房:“老林,吃饭了吗?做了你爱吃的……”


    “吃过了!你出去吧。”头都不抬。


    “老林,你听我说。”


    “我很忙,你出去吧。”林有渠重重的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出去。”


    彭慧:“……”二十年来,第一次被这么对待。


    她出来了,越是想,越是后悔。怎么就上了当了!想想当时说的话,老林会怎么想?老林会想,这二十年来,你是不是一直这么跟俩孩子说话呢?他肯定会那么想的。


    可这种事,怎么弥补呢?


    她第二天凌晨五点就起来,煲了汤在老林出门以前,先去桐桐宿舍楼下等着去了。


    今儿下了点小雪,桐桐跑步去的时候就看见她了,估计是瘦的多了,天太暗她没认出来。跑回来见她还在,她还是没过去,爱站就那么站着吧。回了宿舍洗漱了,换了衣服,书都收拾好了。下楼要去吃早饭了,得从她眼前过,天也亮了,她这拎着包往过走,到了跟前了,才叫了一声:“彭阿姨。”


    “哎哟!桐桐呀……”猛的一看差点没认出来。高个子,头发短不短长不长的,就那么随意的带了两个卡子,将饱满的额头露出来。皮肤白皙细腻,浓眉大眼很醒目的长相,很耐看的长相。再加上这一身的气质,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直筒呢子大衣,看着很朴素,可却当真是牌子货。价格很贵!


    桐桐见她盯着衣服,就笑道:“怎么?不合适吗?奶奶买的,我也没试。今儿天冷,才上身的。”


    彭慧心说,这话怎么听怎么怪。


    正怪着呢,就听桐桐又说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话。”


    彭慧:“……”这是意有所指吗?她马上堆起笑脸:“瘦了,也好看了!女大十八变,就是不一样!以前我还说不知道你这孩子长的到底是像谁……”


    “那您这眼神当真不好!要去医院看看吗?从小到大,我碰见的人都说我长的像我爸。”说完就问:“彭阿姨觉得我不像我爸,那应该像谁?”不给反应的时候,桐桐看看雪,“雪大了,我得赶紧去上课了……”说完就真要走。


    彭慧一把拉住了,没来得及多想,赶紧道:“桐桐,阿姨给你煲了汤……”


    谁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突然就接了一句:“没唾里面吧?”


    彭慧:“……”觉得喉咙被什么卡住了,上不去下不来的。她愕然的朝桐桐看去,感觉没错,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桐桐看了看那汤:“我奶奶说了,你的饭,我吃了不好消化。我想想也对……不好消化倒是小事。真要唾里面了……恶心的慌!”


    彭慧提着饭盒,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才道:“阿姨要是哪里做的不好……”


    “我爸又不在,何必再做戏?”桐桐笑眯眯,像是跟彭慧在说知心话,“你放心,二十年了,我都没揭你的脸皮……那往后也不会。你继续演,我继续看,我还挺喜欢看的!现在那些演员那演技,我没一个瞧得上的。就阿姨你……”她挑起大拇指,“是这个!”说着,真要去上课,都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凑近彭慧:“那个……你信报应吗?”


    彭慧:“……”


    桐桐笑了:“我信!”


    彭慧挤出笑来,“你这孩子,怎么还迷信起来?”“唉!看来你是不信。”桐桐朝凑到彭慧的耳边,将她的耳鬓的头发拂开,这才道:“我会叫你信的!”


    第1149章 心有繁花(16)


    彭慧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心里发沉。


    拎着饭盒,她是走回去的。回去的时候老林已经走了,只母亲在家里。


    彭姥姥接了饭盒,这一拎,怪沉的,“没给呀?我还当你看着她吃了才回来呢。”


    彭慧将外套脱了,换了鞋往里面去:“可别说了!那孩子……难缠的紧。”


    彭姥姥不以为意:“长大了嘛!她爸她妈都是聪明人,那孩子又不是笨蛋。我早说你了,别老这么着。”


    彭慧起身:“您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真的也罢,假的也罢,总得迷了人的眼的。”彭姥姥就道,“别总耍嘴,多干几件叫人记好的事……这不待见,跟你咋办事是两回事。你婆婆不待见你,整天说你……你的日子不也过了二十年了。孩子不能总是孩子,迟早就觉出来的。你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少说一些,多做一些……别叫人指摘你。”


    知道了!知道了!您少些絮烦吧!


    她回屋去躺着了,一想起那丫头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耳鬓,她就觉得心都揪成一团了。许是自己老了,竟是有点怕那丫头了。


    这么想着,她蹭的一下坐起来:怕?小妖而已,能怕了你?


    她起身往出走,又换鞋穿大衣,“妈,我出去一趟。”


    又去哪?


    “买衣裳去。”


    给公婆买了,给疏寒和桐桐也买了,然后直接拎到婆婆家,保姆开的门,“我妈呢?”


    在书房里接电话呢。


    鲁高工就是在接电话呢,电话是桐桐打来的。


    就听孙女小嘴叭叭叭的在那里学彭慧,“……去看个中医,又是说我爸陪着方苒吃饭,没时间陪我去看大夫,又说彭唯宽缠着我爸买车……这话我六七岁的时候说说就算了,十六七岁的时候说说,我心里也怪难受的!您说我都二十了……给我烦的,就没给她好脸!”


    “做的好!”鲁高工就道,“压根就不用客气!她要不凑上去,你别搭理她,你爸心里有数。她要是凑上去,你就往脸上狠打。”


    桐桐就笑了,看!其实真挺简单的。孩子缺的是告状的勇气!


    这边挂了桐桐的电话,那边能给彭慧好脸?彭慧殷勤的拿了给买的衣裳,“您看,这个牌子的衣裳可好!样子也好,穿着也显气质……”


    “退了吧!跟我们一块开会的,也未必家家有个能挣钱的儿子,穿的那么高调干什么?”


    彭慧:“……”行!没拍对。


    她又拿了给疏寒买的,“妈,您跟我爸不讲究,可疏寒年轻的小伙子很该讲究起来,这是要谈对象的……”


    “疏寒缺的是衣服吗?”鲁高工就说,“疏寒缺的是车,是房!看你花钱这大手大脚的样子,心里是没成算呢?还是压根看疏寒不顺眼,只当没这码事了。”


    彭慧忙道:“怎么能没成算呢?我正跟他爸商量呢……”


    “那必是他爸不肯给亲儿子买房?”说着,就掏出手机,“这样,我给有渠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意思。有了后妈这就有了后爹了?”


    彭慧赶紧道:“妈,您这么说,我可就无地自容了。”


    “那给我孙子买的房子来,我自会给你道歉,全当我说错了。”


    彭慧就说:“妈,家里的钱被他爸给投资了……”


    “推的可真干净!”


    真的!这次真的是真的。


    鲁高工心说,我当然知道是真的!可想起桐桐说彭慧炫耀给她女儿买车的事,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会子只冷哼一声,“行了!都退了吧。我跟两个孩子不爱这假惺惺的一套。我儿子挣的钱,我们是花不上。是呢!能养你妈,养不了我这个亲妈。房子你妈住得,我住不得。能养你闺女,真心实意的,却也换不了你真心实意。还说什么呀!你一月挣两千,你女儿开着车。他一月挣多少,你们心里有数,他儿子有车还是他闺女有车?彭慧呀,这事摆出去,能说服谁?一长好嘴,一年有用,两年有用,可要是二十年了,还有用?是你太蠢呢?还是把人家都想的太蠢了?”


    说着就指着外面,“走你的!看见你就来气。”


    彭慧自己都愣住了,二十来了,婆媳撕破脸一般的吵架还是头一次。真就被这么给推搡出来了。


    她看这紧闭的房门,看这一地的地上,真恨不能都给撇了。


    但是对方说的对,自己一个月两千,挣的这个什么也干不了!自己一直是职工的编制,拿的就是办公室的办公人员的工资,随着大溜涨工资。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再想,问题还是出在那丫头身上了。要不要婆婆不会好好的提车子!还提给唯宽买车子的事。


    那丫头长心眼了,这是要往她怀里扒拉呀!


    可家里留着的家用,真的不足十万了。这钱买什么车呀?


    她回去就给林有渠打电话,将事情说了,“妈的意思是要给俩孩子买车……上次我就是跟桐桐提了一嘴……你看这个事!其实,疏寒在外地,也不用车。桐桐还在上学,也用不上车。况且,家里不足十万了……要不,咱找谁借点,谁的事都不如孩子的事要紧吧。”我就不信,你真借钱去买车去。这属于不合理消费,也不是现在马上就得用的必须品。


    就听那边说:“好的!我知道了。”


    然后电话挂了。


    彭慧心说,这是忙着呢,身边有人不方便说呢?还是他应承了?


    肯定是不方便说,以他的性格,不是合理的消费,必然不肯答应的。


    可今年年底,却没有等来林有渠的奖金。


    “今年奖金推迟发了?”


    林有渠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建议给两个孩子买车吗?没借钱,用奖金买了。钱已经付了,车下一周能到。”


    彭慧:“……”脸上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桐桐挂了车行的电话,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觉出来了吗?这才刚开始。欺骗是不能长久的,男人的报复心她试试就知道了。等你月月从他手里要钱的时候,那再细细体会。


    放下电话,给自己选了一顶红色的帽子扣在脑袋上,然后转身走了。周末了,出去放松。四爷就在楼下,两人打算出去吃饭。


    果然,调理之后就是不一样了吗?人的长相重要,形体也很重要,气质搭上好的形体,便是长相只是普通,给人的感觉也格外不同。


    瞧!站在那里的英挺的青年,不是四爷又是谁?


    跑过去挎他的胳膊,“去吃什么?”


    “有一家水席做的不错,去吃?”


    走!


    校园里三三俩俩,有是同学朋友结伴,有些是情侣手牵手,各走各的。


    学生会的学生在换挂在学校道路两旁的大幅照片。新换上的是校园明星,都是在各种竞赛种得奖的,还有在学校里就发表了什么论文的,有什么发明创造的。


    四爷和桐桐就走的慢了一下,抬头去看。对这样的人,两人自来都欣赏的很。就站下看看,结果在这么多照片里看到了两张照片。一个是彭唯宽,她是法学博士,说出版了一本书,获得了什么什么奖。一个是林方苒,国际物理竞赛铜牌获得者。


    桐桐只跟四爷说谁是谁,就没再关注了。


    人跟人不一样,这样比,是活不畅快的。


    四爷正跟桐桐说专业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长处。飞行器说到底还是机器,只要是机器,就需要机械……”


    是这个道理。


    桐桐又问起他家里的情况,“来电话了吗?”


    能不来电话吗?“平常的人,平常的日子……”除了关心儿子的吃穿住行,再就是关心考研的事,没见人,也说不上来其他。


    四爷抬手将桐桐的帽檐拉低些,一转过弯,风吹在人脸上跟刀割似得。


    彭慧正站在路口指挥学生换照片呢,手里拿着相机,得把这些拍下来。学生会的活动归学生处领导,她是来拍照的。关键是,两个女儿的照片都会挂出来,她想拍下来留念。结果远远的看见一对情侣走了过来。


    镜头里,这一对情侣当真是出色。


    挺拔高挑的男女青年,尤其是那一抹随风飘起的红色围巾,叫画面鲜亮极了。


    正要摁下快门呢,发现不对!这是桐桐吧?


    是的!就是桐桐。


    就说呢,瘦了,好看了,感情是恋爱了呀。


    她抬起手才要拍下来回去给老林看,可想了想还是收了手,转了个方向拍其他的去了。


    晚上回去,方苒在家呢,正在客厅跟她爸说话。她就端了梨汤过去,笑道:“现在比赛完了,也腾出时间了,多跟你姐处处。在一个学校呢,一个学期愣是想不起打个电话。知道的说你忙,不知道的还当你怎么着了呢?”


    “是您心思多!没心思的人从来不多想。”方苒接了汤,就道:“我姐人家好好的,也不一块生活,您干您的事就完了,老烦人家干嘛?”


    这孩子,真成书呆子了。


    彭慧没说女儿,只转身坐到老林的另一边去了,“老林,你不知道吧,桐桐谈恋爱了。”


    林有渠没看她,只‘嗯’了一声。


    “我就说吧,一个孩子开一个窍!”彭慧可高兴的说,“你看唯宽,就知道傻学,拿了个博士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没对象?你再看看方苒,这丫头更愁人,嚷着继承衣钵……就好像物理就你们爷俩钻研似得。结果人家桐桐开了别的窍了,早早的找了个对象……”


    方苒皱眉,问说,“妈,你无聊不?说这个干什么?大学里那么多谈恋爱的,怎么了呢?我们组那个学长,得金牌那个,一学期换了三女朋友,人家耽搁什么了?”


    说着,嫌弃的皱眉,然后‘嘁’了一声,“总说我爱上我爷爷奶奶家,我为什么爱去?跟你说吧,我就烦您这琐碎劲儿!无知妇女就说的是您这样的!得亏我爸是怎么忍了你二十年的!”


    彭慧:“……”


    第1150章 心有繁花(17)


    元旦了,迎新年的晚会是一年一度的保留节目。


    学院准备了节目,得选送给学校。学校每年的迎新年的晚会那都是可以与地方台的春晚想媲美的。


    桐桐对此没兴趣,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时间就越紧。接近期末考试了,不是说准备的不充分,而是两个专业起头并进,那就意味着考试派的是满的。


    才应付完四级考试,真得准备专业课考试了。


    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找上门。是学院艺术部的,部长是个个子娇小的女生,“嗳——你等一下!”


    被人拽住后襟,桐桐回头,朝下一看,才看到她。


    “有事?”


    这女生从桐桐后面绕到前面,上下打量:“你有多高呀?”


    一米七三?


    “不止,你不穿鞋得有一米七五上下。”


    还真说对了!瘦了,脊背更挺了了,看起来好似能高一点,一米七四、一米七五这个样子差不多。


    这女生蹲下看桐桐鞋,大冷天的,桐桐穿了一双平底的靴子,她问说:“你穿多大的鞋?”


    其实跟身高比起来,脚真的不大,三十九码。


    这女生的视线从脚上挪到腿上,小腿这么长,她咕哝了一声:“极品呀。”


    桐桐一脑门子黑线,这孩子到底要干嘛?


    “咱们学院彩排了一个节目,环保服装展示,需要模特……”


    “我没那个时间。”


    “同学!同学!别急着拒绝呀。”还没走呢,袖子又被拉住了,“咱们不是草台班子,本来就是有模特队的,只是以前的学姐毕业了,新考进来的学妹没有一个的身高上了一米七的。咱们学院的女生就这么一点,想凑够人数真挺难的。咱们的衣裳都是毛纺织品,是我们社团花费了几个月设计编织出来的,绝对惊艳。而且,咱们请了艺术学院的老师前来辅导……”


    桐桐都要走了,脚步又顿住了,“请了艺术学院的老师?”


    对了!很正式的,“而且,给加学分!”她伸出两根手指,“两个!两个学分。”


    “好啊!排练的时间只要跟考试时间不冲突,都行。”好的!好的:“咱们留一下联系方式。”


    于是,两人各自加了对方的电话,对方叫周晓,周晓也知道她早就瞄上的女生叫林雨桐。


    练习和彩排都得借用艺术学院的场地,桐桐也是第一次进艺术学院。


    请的老师站在舞台边上,正指着舞台上跳舞的学生:“腰放下去……再往下放……嗳!对了!保持,不要动。”


    周晓过去,给老师递了杯子,这才问说,“史老师,您看……我们什么时候练。”


    史娜朝那边扫了一眼,“这样,这边再来最后两遍,你们去隔壁的排练室先等等……”


    行吧!隔壁的排练室是一间音乐教室吧,摆放着各种的乐器。场地特别大。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那里摆弄乐器,像是在调音。结果这一扭过脸来,桐桐觉得面熟。


    这老太太看了一眼,又摆弄去了,可紧跟着又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桐桐问说:“方奶奶?”


    “是桐桐呀?”方敏笑的一脸的慈和:“怎么来这儿了?”


    “找老师排练节目。”说着就问:“大冷天的,您不在家里歇着,怎么来这儿了?”


    “说是琴音不准,我过来调调。”方敏招手叫桐桐,“有些日子不见你奶奶,去哪了?”


    “被我妈接去了。”桐桐应着话,脑子里从记忆里翻出此人了。她是白云的音乐老师!那个特殊的十年里,方敏这样的老师都被打倒了。她被安排打扫厕所,就住在白家的边上。白云就是那个时候跟着方老师学的。学音乐,没有钢琴就说手风琴,学其他的能找的见的乐器。一方面是白云确实喜欢,也确实有天赋;另一方面也是姥爷作为会计,被领导要求得做账的时候,这就属于在领导面前有点面子的人,多少能说上几句话,给予了方敏老师一些帮助。


    说着话,她就过去,帮着方老师挪东西。


    等手碰到架子鼓的时候突然愣住了,她觉得她会玩这个。


    手拿着鼓槌没有放下,而是看方老师,“能试试吗?”


    方老师就笑:“年轻人都喜欢这个……你试吧。”


    周晓凑过去低声跟桐桐说:“你认识艺术学院的老师?”


    哦!


    她嘴上应着,缓缓的坐下,鼓槌在手里转了一下,便轻轻的落下了。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从生疏到熟悉,从熟悉到激昂……


    方老师愣住了,看过来。就见高瘦的女孩一下一下敲在鼓上,整个人跟着节奏律动,鼓槌在她手里像是有灵魂一般,疾风骤雨一般的鼓点从鼓槌下击打出来,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又如战场之间金戈铁马,兵戎相见,听得人热血奔腾。


    紧跟着细密的鼓点敲击出来,由重到轻,仿若雨打在铠甲之上。战后将军浑身浴血,雨滴一滴两滴的落在将军的铠甲之上,血水顺着铠甲向下滴答,转眼便有一条血红的小溪,在将军的脚下缓缓的流淌。正觉得满腔激荡不知如何发泄,就听到一声铿锵之声,鸣金收兵,将军回眸,旭日东升,风住雨歇,一瞬好似便有了晴空万里之感。


    安静了良久,等桐桐放下鼓槌,叫好声鼓掌声此起彼伏,不知道什么时候涌进来这么多人了。


    桐桐朝方老师笑,“谢谢您了。”


    方敏满眼复杂:“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


    桐桐看见门口站着的白云了,却只当没看见,可高兴的跟方敏喊着说话:“电视上学的,用筷子瞧着桌子练的,一直没机会碰。真得谢谢您,原来瞧在鼓上是这个感觉呀?”


    方敏心酸的不行,“回头我送你一架鼓。”


    “不行呀!我没地方放。能这么敲一回,我就很满足了。”说着就起身,恋恋不舍的摸了摸鼓,跟方敏摆手,然后朝围观的人鞠躬,最后才向周晓跑去。


    人群低声议论着散开了,史娜低声问方敏:“方老师,您认识这孩子?”


    “你不认识?”方敏就道,“白云的大女儿!”


    史娜愕然的朝白云看过去:“你女儿呀?”


    白云面色复杂,也有些许的难堪,朝桐桐看了一眼。桐桐没看见她,正侧着身子跟同学说话,很兴奋的样子。两个月没见了,瘦了那么多,看第一眼险些没认出来。


    刚才是听到鼓声进来的,结果看到的是那般飞扬肆意的女孩,而这个人是她的女儿。


    这鼓声是随机打出来的,没有乐谱,完全是随兴所至。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是有音乐天赋的。她喜欢敲击乐器,却只能跟电视上学,学完了,用筷子瞧桌子练习。


    可一个架子鼓才多少钱?便是好的一点的,能用的了你白云一个月的工资不?你家什么条件,孩子想要一个架子鼓竟是不可得?


    史娜耿直的说白云:“你能给若若请便老师,怎么就舍不得给这个买个架子鼓,报个兴趣班呢。”


    白云怎么说?她真的脸红了:“这孩子……内向,什么也不说。”


    胡扯!再内向的孩子,那也是在外面内向。跟亲妈有什么可内向的?


    何况,看看站在那里跟周围的人相处的样子,像是内向的人吗?


    史娜突然就觉得白云这个人,心不太好。对亲生女儿都不好,那她对谁的好是真的?


    她朝学生走过去,拍拍手:“来来来——集合。”


    桐桐不得不面朝正面,然后自然不能装作看不见白云。因此,一转过来,她就自然的看过去,然后惊喜的朝白云招手,无声的叫了一声:“妈——”


    白云笑了笑,用手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这才朝外指了指。


    桐桐不住的点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练习的间隙,史娜就问说:“我送你一个鼓吧,没关系,我跟你妈妈是同事。”


    “阿姨,我真没地方放。”桐桐就说,“家里的房子租出去了,我姥姥被我妈接过去了。我住校。”“那你周末、放假呢?”


    “看情况再定,等我哥实习回来再说。”


    史娜拍了拍桐桐的肩膀,叫桐桐继续去练习。


    可等练习结束了,史娜却去找院领导了,“能不能给白云白老师争取一套单身公寓。”


    人家有家,干嘛要公寓?再说了,她有困难,她会提的。你跑来干什么?


    史娜就把事情说了,且放了一段录音叫院领导听,“她挺困难的……”连培养孩子一个小爱好的钱都没有,也有个女儿没处安置。


    院领导明白了,评职称白云可以继续朝后靠了。她的德行有问题!都不能用心对亲生的孩子,不能好好的培养,不能发现孩子的特长,不能发掘孩子的潜力,那么敢问,对学生呢?


    于是,都到这个岁数了,白云再一次跟副教授擦肩而过。


    桐桐看着跟自己一起坐在食堂里的白云,笑的眉眼弯弯:“今儿没回家吃饭吗?”


    “没有!陪你吃顿饭。”


    食堂里嘈杂,桐桐左右看看,都是人,那就吃饭吧。


    白云看看桐桐的餐盘里,两荤两素,一份米饭。汤是什么呢?就是免费的紫菜蛋花汤。她将碗里的排骨汤递过去,把紫菜蛋花汤放在自己面前,“你姥姥……给的生活费不够吗?”


    “不用给了!我自己还能挣点。一个月五百怎么都够的。”桐桐将饭扒拉完,没动排骨汤,“太烫了,我喝凉的。”抬手端了免费的汤一口气灌完,“下午还考试,我先走了。”


    白云看着干干净净的餐盘和汤碗,再看那走的极为潇洒的背影,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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