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就这么跟史娜熟悉起来了。
如果一开始接触,是带着三分同情,一分故意给白云难堪的意思,那真的接触了,那些东西就抛开了。她挺喜欢的这个女孩的,利利索索的,大大方方的,做什么都有悟性。
“周晓——周晓……”史娜喊周晓来。
周晓个子小小的,她不在模特队,只负责服装设计。
史娜说的就是这个,“我也没见你们的服装,若是服装不惊艳,你这个节目就废了。可服装惊艳不惊艳,什么是标准?说到底你这是晚会节目,得有看点。”
周晓屁颠屁颠的,拧开柠檬水给老师:“这不是请您来指点嘛,您看看,怎么能叫咱们的节目被选上。”
史娜就指了指桐桐:“你们混搭一次!音乐、剧情、服装展示结合。比模特你们没有长处……模特也不是高就可以,身材比例你们这能看吗?”说着就点了桐桐,“就她的比例好,可她的骨架太大了。你那毛毛衣裳她一上身,在镜头上跟壮汉似得……”
桐桐:“………………”倒也不用这么耿直的。
史娜白眼一翻,拉了这个点评,“个子这么高,肉全长腿上了。”完了换下一个,“上下一样粗,腰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我们就单纯是长的高,又不想做模特,干嘛呀?
史娜就说:“所以,我说换成展示服装嘛,不拘高矮胖瘦,有舞台张力就行……”
这个意思呀!
史娜又说,“不拘男女,搭上衣裳试试。”
谁知道周晓弄的衣裳全都是各种的毛茸茸的,像是在草原上成群的动物一般。衣服确实很独特,周晓就道:“我们是想主题是保护生态,反对滥捕滥杀……”
史娜将一件棕色的往桐桐身上一搭:“穿上像牦牛!”所以扔到一壮壮的男生身上,然后说桐桐:“我给你找一套牧羊人的衣裳,你挑大梁。”一群歪瓜裂枣的,什么样式都有,还非要呈现好的舞台效果,那能怎么办呢?“就你还能看!你来。”
要我干什么?“跳舞我可不会!”且坚决不跳。“不跳!你除了会架子鼓之后,其他的乐器,还会什么?”
还会什么?跟原身挨的着的,也就:“笛子、洞箫。”
明白了,就是十来块钱,几十块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去隔壁,方老师在,你去试试。”
试过了,呈现在舞台上的效果极好。
四爷抱着桐桐的大衣站在后台,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金斯业?”有人凑过来,“你等谁呀?”说着就往候场的地方瞧,“女朋友呀?”
这家伙是博士在读,做着助教的工作,经常跟男生一块混的。
四爷点头,“师兄怎么也来了?”
“一样!一样!”说着就指了指舞台边一个穿着舞蹈服的姑娘,“我女朋友。”
四爷朝候场的那边指了指,“天蓝色骑马装的那个……”
这人就扭脸看过去,然后用肩膀撞了撞四爷:“新生?”“大三了!”
都大三了!那这些牲口都是瞎的吗?瞧那一双腿……怎么就叫金斯业给得去了呢。
桐桐扫见四爷朝这边看,扭脸问四爷:怎么了?
四爷摆手,朝右边指了指。
桐桐顺势往右边挪了挪,刚才站的地方刚好在窗口。人多,窗口留着透气口,确实是有风从窗口钻出来。
白云就站在一群合唱的学生中间,正在叮嘱些什么,一扭脸见桐桐就在边上,她见桐桐朝一个方向打收拾,还以为是家里谁来看她的演出了。结果就瞧见那个方向有两个男生。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但无端的就觉得这个肯定不是。而后目光就聚集在四爷身上了。认真的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只看气质,就觉得不是一般人家养出来了。
这必是个公子哥吧!
跟这样人家的孩子交往,得慎重。
叫学生自己再复位一次,她起身往桐桐身边去。
然后站在距离桐桐不远处的帐幔的背后喊她:“来一下。”
桐桐过去了,问说:“怎么了?”
白云指了指那个男生:“你谈恋爱了?”
嗯!怎么了?
“你问清楚家庭条件了吗?家庭条件过于优越,你也要谨慎。”
桐桐就有点明白了,然后便笑了。特诚恳的道:“家庭条件都是次要的。只要男未婚女未嫁,想嫁谁想娶谁,那是法律赋予的权利。再说了,我怎么算也是书香门第吧!这样的门第什么人家匹配不得呢?又不是贪图人家什么,非要巴上去的。您这样说,看轻了没事,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您瞧不上自家个的女儿呢!”
白云一肚子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什么叫做男未婚女为嫁,这孩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无意的,还是刻意的?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怎么了?谁什么贪图人家什么,非要巴上去……她的心跳的厉害,才要再说两句,那边已经有人喊桐桐了:“快!候场了。”
桐桐跟白云摆摆手走远了。
白云站在原地捂住胸口,只觉得双脚发麻,僵在这里不能动了。
她看见桐桐欢腾的上了舞台,看着她一根笛子在手,听着她吹出的只属于草原的无限的辽阔与苍茫来……她一个人站在舞台上,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她微微闭着眼睛,用心去倾听,那草原上一定发生了太多动人的故事,那么悠远与缠绵。
四爷看着桐桐,脑子里是策马草原的一幅幅画面。她的世界,所有的故事都跟自己有关。她的每一个音符,自己都能读懂那是什么意思。曲子不在于高明,而在于随性而为,因情而动。
所以,这是个原创的曲子。将人带入草原,一望无际的碧绿,点缀着一群群的羊群,牧羊人骑在马儿上,吹响了手中的笛子,信马由缰在草原上游荡。
转而,笛子顺手一转,别在腰间,舞台上响起鼓声,如同万马在奔腾……
这一转折,舞台下瞬间响起掌声。
林有渠就坐在下面,距离舞台本就近。但灯光下来是看不见脸的。只有那一个个大屏幕上,将现场的情况清晰的投射在上面。
那闭眼吹笛的女孩,那飒然而鼓而女孩,是那个讷言的孩子?
原来,她的内心是这么一个热烈又飞扬的孩子。
边上的院长问:“是桐桐吗?刚才听着名字是桐桐?”
是!是这孩子。
院长就笑,“方苒天赋极高,倒是桐桐不常见,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是啊!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
肖允谦内心复杂,刻意被忽视的孩子长的这般耀眼了!都说若若长的好看,可若若只是青春靓丽,这个孩子却不然。她飞扬,但更内敛。
这样的孩子,要是悉心培养……
悉心培养还了得。
彭慧转着手里的杯子,边上的同事问说:“是老林和白云生的那个孩子吧?我看你桌上的全家福上有……照片上多胖的,你看瘦了之后,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是啊!”彭慧笑的一脸慈和,“这一点就比唯宽强。唯宽呆板的很,板板正正的。这个孩子不是,像她母亲的地方多些吧!方苒也不如桐桐长的醒目,一个孩子一个长处……我跟我们家老林可是有福喽!”说着就想起来了,“这孩子穿着舞台服,今儿外面多冷的,我得给送大衣去。”
瞧这后妈当的,操心劲儿的。
鼓声停下来,谢幕!舞台下的掌声久久不绝。
桐桐下来就奔四爷过去,林有渠手里拿着他自己的大衣,站在不远处。桐桐没瞧见,她奔着四爷过去,四爷赶紧用大衣将她裹起来,“还看吗?不看就走吧!”腿上只穿着秋裤,大衣再长,可还是钻风的。
走!不看了!
林有渠就看见一个极高的小伙子揽着桐桐走远了。一转脸就见白云手里也拿着大衣,正站在他的身后。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就各自转身了。
演员谢幕桐桐就没去,被四爷送回宿舍了。洗个热水澡捂着不比站在那上面舒服吗?
一杯热水还没灌下去呢,方苒的电话就来了,“姐,你走了吗?我在后台。”
“我先回来了,太冷了!只穿着秋裤。”
“太精彩了!我给你拍了可多的照片,回头洗出来我给你送去。”
桐桐就笑,“你还有工夫去看那个?”
方苒就笑,“我带着爷爷奶奶来的,爷爷还给录下来了,要等大哥回来给大哥看。我就多拍了些照片。爷爷奶奶已经回了,说别打搅你了……”
“好!我随后会回个电话的。”她说着就问说:“你们听谁说我要表演?”
“我妈说的呀!”方苒就道,“她在学生会就管这些杂事,在节目名单里看到你的节目了,便打电话跟我说了。我给爷爷奶奶打的电话,但我没告诉爸爸。估计他被惊到了。”
“在上面看不清下面,也不知道你们都在。”桐桐转移话题,“你们几号能考完试?”
“九号吧!九号就考完了。你呢?”
“得十二号吧!”桐桐看了一下时间表,这个年得在林家过吧!嗯!也得在林家过。彭慧这么关注我,我要不关注回去,这多不好意思,“十二号,我回爷爷奶奶那边。你呢?”
“我也过去!在那边安静。那等放假回家再聊。”
好!
挂了电话,桐桐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的点了点。想了想,又觉得无趣的很!这玩意只是顺手的事,还能当主业呀?这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放假之后真有正事要办呢!
她抬手取了枕头边的《药典》,就看它了……
第1152章 心有繁花(19)
才一考完试,桐桐和四爷没去别处,只急急忙忙的买了一套房子。
房子真不大,不足一百平。小三居,不过是赠送了一个小阳台,看起来大了一些。户型还算是方正,南北也通透。关键是这地方交通真方便。出了小区就有地铁,去哪都方便。这地段能碰上这样的房子就别挑了。
买了来年装修,放置一年,毕业就能入住了。
签了合同,交了定金,年后再交其他的费用,也顺便就能办房产的证件。这些处理完了,又去提了一辆车,就是一款小面包,能开着上路的车而已。原身有驾照,大二暑假考了,一直没车开。四爷嫌弃挤车麻烦,干脆就把车买了。
再者,有车方便。家又不远,就在郊县。真要是想过来,上了高速二十分钟就入了城区了。也省的捆住了手脚。
“备用电池带了吗?”
带了!带了三块。到了就给你打电话。
“路上得慢着些!”
要不一起去郊县?
桐桐都笑,伸手抱他:“几号过来。”
得联系人装修房子,过了初七就来。
那也得半个月吧!是啊!得半个月。再舍不得也不行呀。像是京大这样的大学,暑假回家的不多,多是在外面参加社会实践。所以,一年到头,父母也就能过年见见儿子。
成了这个人,那这就是责任呀。
“走吧!小心小心再小心。”
四爷点她的鼻子:想你再开车来就是了,买车为了什么的?
上了车了,他摇下车窗叮嘱:“住的高兴就住,住的不高兴就去酒店。然后给我电话!”
知道了!还怕谁把我给吃了?
叮嘱了再叮嘱,直到后面摁喇叭了,四爷才缓缓发动了车子,桐桐目送车子缓缓离开。
结果一扭头,就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个人,不是林疏寒又是谁?
“哥?”桐桐快步走了过去,“什么时候回来了的?”
“昨晚。”林疏寒指了指远去的那辆车,“朋友?”
桐桐就笑,“男朋友!”
林疏寒拍她的脑袋,“不害臊。”就说呢,从早上九点等到现在才抓到人,“走!回家。”
桐桐被带到车跟前了,这才反应过来,“新车呀?”
“嗯!”林疏寒就笑,“也不知道怎么着了,突然弄了两辆车回来。回头我带你练车,争取寒假里能拿个驾照。”
好啊!桐桐应着,摸出手机才说要给四爷发个短信,告诉他给他带居家服了,结果就看见手机上那么多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手机静音,这是上课带手机养成的习惯。结果错过了这么的电话,从早上一直到现在,下午四点多了。
“哥,你等了我一天呀?”
“打了一天的电话也不见接,还怕你出事。围着学校找了你几圈,才看见你。”
“您发了消息,我看见了肯定会回的。”
林疏寒笑了笑没言语,这不是怕你放假了没处去,不知道猫哪里去了吗?
路过超市,林疏寒将车开进停车场。
“要买什么吗?”林疏寒拉着她进去,上二楼,“走!带你买吃的去。”
二楼许多柜台,卖小吃的。
林疏寒找了一家蛋糕店,“奶油的,巧克力各拿两个。”
买这个多干嘛?
“放冰箱里你慢慢吃。”说着就道,“要好好吃饭,喜欢吃的就只管吃。只图你好看的,不要也罢!”
桐桐就笑,“他不是那样的人。等到初七过了,他来了之后,叫他请咱们去吃饭。我听说一家豆腐宴特别好,咱们去吃豆腐宴。”
“他家里的条件不错?”“不是!”桐桐就细细的跟林疏寒说,将林疏寒当家长,把四爷那边的情况说给他听。家里是哪里的,家里都有谁,分别是干什么的。他现在的情况,读的什么专业,兼修的什么专业,等等等等,“他考了金融、经济、机械,计算机的职业考试……他主要是靠计算机软件赚点外快,今儿我们出去就是看房子的,下了定金,签了合同,又买了一辆代步的车……他的专业能力一般,但还是希望根据专业就业……想做专业行业里的非专业人员……”
林疏寒听的很细致,“那回头我定地方,请他吃饭。我们去吃饭,不带你,成吗?”
成!
林疏寒顺手在边上买了糖葫芦塞给桐桐,“也带你去个地方。”
结果被带到一个比较老旧的院子里,里面几栋楼,都是五六层高的老楼。车往里开,停在角落里。这里有一栋借着地势盖起来的楼,五层,只一个单元。但一进去,一个单元六户。这是个六边形的建筑。
林疏寒将桐桐带到一楼的一户门前,开了门。
里面雪白雪白的,林疏寒叫桐桐进来,“叫同学帮我请人粉刷过的,就刷了大白。帮我购置了简单的家具,想住随时都能过来住。”
是!木头的沙发,上面放着垫子。这玩意其实没那么些的甲醛,相对而说很安全。
“很多东西都是同学读研的时候置办的,如今人走了,东西挺好的,就给放进来了。以后你慢慢的收拾,能用的留着,不能用的都扔了吧。慢慢再置办。”
桐桐看了一下,这房子最多五十平。两居室的,但所有的门都是推拉式的,这么着节省空间。厨房小小的,两个人在里面就转不开身了。
“厨卫都是新的,冰箱洗衣机都是新的……暖气供的很足,虽不是新房子的地暖,但这个暖气在家里暂时就可以了。”
“你买的?”
林疏寒点头,“首付了一部分,剩下的月供压力也不大。”说着就看桐桐,“听说姥姥家的老房子租出去了……”
桐桐顺势坐在沙发上,问林疏寒:“这事你听谁说的。”
因着林疏寒实习的地方动辄就在野外,工地上发生意外的概率要高于其他地方,因此,她从没有在电话上或是在邮件上跟他说家里的这些事。最多就是在学校干什么了,上实验课怎么了,对于这些家事上的事,她没急着说。
说了又能怎么的?他隔了那么远,平白着急罢了。
林疏寒从购物袋里拿了饮料放在暖气片上,而后才说,“听妈说的。”
桐桐:“…………她干嘛跟你说什么?”
林疏寒没回这个话,沉默了良久才道:“……昨晚回来,我听奶奶说最近的事……”
桐桐看林疏寒,关于白云那些过往,桐桐不想提。不管林疏寒知道不知道,这事提不提的也就那么一码事。
谁知道林疏寒直接说:“那个事……我知道。”
桐桐心里狠狠的一揪:“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小。”林疏寒轻笑一声,“要是可以,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知道。”
桐桐第一反应就是:“彭慧告诉你的?”
“不是!”林疏寒看着窗外,“我看见过!”
什么?
“大概就是怀着你的时候,我记得我趴在她肚子上能感觉到你动的时候……小时候不懂,后来就懂了。我告诉过姥姥,姥姥不信,一把把我推开了……”说着将前额的头发撩开,“这个疤痕,是当时撞在凳子上磕的!他说,我再敢胡说,就把我卖了。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姥姥也没有陪我睡,我一个人在小黑屋里哭了一个晚上……”
后来呢?
“后来……他们分开了,我跟着爷爷奶奶。爸娶了彭慧……彭唯宽牵了我的手,彭慧会带彭唯宽去洗手,说‘摸了什么脏东西了’,我用过的碗筷,彭慧会拿出来单独煮一煮,且放在橱柜的最下面一层放置杂物的那一格里……我用过的马桶,她得带着围裙口罩橡胶手套重新刷洗三遍……”这样的事情多到不敢细数,“后来,我便不去那边了。从不在那边吃饭,一刻都不会多呆,甚至于从不踏进那边的大门……所以,我觉得,你不跟爸爸亲近挺好的。彭慧那个女人你受不了的。可这种事怎么说呢?有了后娘自然就有了后爹,有什么事跟他也说不着。再怎么说,人家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可咱们说起来是子女,其实隔得远着呢。咱们自己养过狗,知道那种心情。自己养大的,他就是再普通,那都舍不得。饿了、渴了、伤了,都会着急,会难过。可现在,外面那么些狗,瞧着可爱的不少,叫你记挂的却没有。中间差的那点时间……弥补不了。我知道,他想弥补。你接了,但是呢,也别那么当真。你要真将他当爸爸一样依靠……我怕会失望。其实,不远不近挺好的。他愿意给的多,算是惊喜;他不愿意给,或者今儿给了,明儿又翻脸了,那咱们也坦然。你长大了,不依靠谁了。有难事了,你告诉我,我处理,好吗?”
桐桐深吸一口气,攥着林疏寒的手使劲攥了攥,“回头我抽空布置这边,周末我上这边来住。可实习结束能回来吗?你要是走的远了,剩下我一个人岂不是孤单了。”
林疏寒这才笑,应着好。
桐桐指着客厅的墙上,“回头咱俩去照个合影,放大,挂在这里。”
行!
两人商量着怎么收拾屋子,直到四爷打了电话来,“我安全到了,放心吧。”
“好!居家服我在行李箱的夹层袋子里放着呢,你别找不见。”
四爷应了,两人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
桐桐一扭脸,林疏寒抱着双玻靠在厨房门上就笑,“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所以呀,我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也别老担心我被谁欺负。说着她就笑,“回头我就欺负欺负彭慧给你看!”
第1153章 心有繁花(20)
今年在林家过年的,自然也就住到了林家。
原来的姐妹房,而今重新贴了壁纸,换了家具,通风了这好几个月,能住人了。桐桐回来就住这边。
快过年了,这总得置办年货吧。
家里有保姆一般也不要人跑,好似林家的人也没有那种着急的置办年货的意识。桐桐猜测,彭慧必是要来的。
林有渠不提离婚,但原因是多方面的。不过估计这些日子,很是冷淡了。甚至于夫妻都分房住了。
是的!两口子分房住了。林有渠住到了书房,也不在家吃饭。早起就走,晚上也回,但是吃过饭才回来的,回来就进书房。
彭慧是真的不知道哪里惹了林有渠不快了!二十年来,两人从没有闹到这个份上过。今年年底的奖金也没有再拿回来。
家里的钱就这么多……彭慧就主动提了,“今年过年给妈买个手镯……”
“你妈还是我妈?”林有渠这么问了一句。
彭姥姥就在沙发上坐着呢,顿时就觉得坐在这里如坐针毡。
彭慧都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有渠起身走了,走的时候门甩的砰的一声。
彭姥姥起身:“这是嫌我了!”
彭慧忙道:“妈,我俩拌嘴呢,您裹什么乱呀。”
彭姥姥就说:“你看,方苒也不回来,你们两口子连个缓冲的都没有。他一进家门,没一个是亲的。他当然不舒服!你不能跟公婆置气,该讨好的就得讨好。”完了就喊彭唯宽,“这孩子真是的!回来就关在屋里!赶紧的,起来,陪你妈出去采购。该去爷爷奶奶家了。去了那边嘴要甜,手要勤。”
彭唯宽无奈的放下书起身,嘴里应着:“知道了!马上就来。”
买了半车的年货,带上来了。
保姆给开的门,也没法拦着。林家的人都在这边,林方苒就在客厅里坐着,谁也都没言语。一时就这么僵住了。
桐桐点了点林方苒手里的物理题,她是拿出来找林有渠解惑的。桐桐的手点在题目上,很突兀的插了一句:“有没有考虑过用数学建模的方式去解决。”
说着,就把电脑转过来,手在键盘上敲打,“你看看,这种方式是不是有解决问题的可能。”
她的手速极快,屏幕上连续的跳出一个个字符。刚开始谁都没在意,不是相关专业的,这玩意是很难弄明白的。
但是随着她不停的敲击,林溪源喊保姆:“眼镜给我。”
一家子都窝在沙发边上。桐桐跟方苒挨着坐在地毯上,电脑放在茶几上。林有渠和林溪源在沙发上坐着呢,鲁高工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削水果,这会子她拍开孙子,占了孙子屁股下的墩子,林疏寒只能挤在沙发扶手上坐了,然后看着桐桐双手娴熟的在电脑键盘上敲击。
听着她一边敲击,一边跟林方苒讨论,直到四十分钟后,给出她这个方向的可行性。
然后将电脑一推,推到林方苒面前:“我接触的物理不多,物理建模基本没用过……从数学的角度入手,这样的方法我认为是可行的。”
何止是可行的!这个数学模型,她搭建的特别好,像是信手拈来一般?
学兽医的,开设了这样的课程了?
“大一需要学高数,作为基础课。大二大三,专业课多了,基础课就少了。”原身对高数学的确实不错。比起之前的专业课成绩,她的高数成绩属于亮眼的。
林溪源看了儿子一眼:一个只学了一些基础的,能自学到这个份上,这是什么天赋?
林有渠没言语,只是手心里不断的在出汗。就是那种:耽搁了!愣生生的把一块美玉给耽搁了。
林方苒再验证了一遍,就特别兴奋:“数学这东西,还真是一通百通。”说着就问,“这不是兴趣,绝对学不下来。我觉得你要比那么参加数学建模比赛的同学,水平更高。”说着就问:“这么有兴趣,为什么不考数学专业?哪怕不在京大呢,有什么关系?当时问问爸爸就好了。”
桐桐就一脸愕然的看过来添茶的彭慧,盯着她很久,一家子都跟着看过去。彭慧愣了一下,“怎么了?撞到什么了吗?”茶水没溅到到笔记本上吧。
桐桐迅速的收回视线,然后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彭阿姨忙吧。”
然后就直接起身,“那个……我回屋躺一会儿。”接着谁也不看,直接回屋了。
这是没事吗?
林疏寒变了面色,敲了两下房门直接推门进去了。却见桐桐正一脸坏笑,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下,然后伸出来朝门外指了指。
吓了我这一跳。
桐桐指了指凳子:“坐。”
林疏寒坐过去,“不是她使坏的?”
不是!“就是想起小黄,想学兽医来着。跟别人无关!”真的是如此的,“不管谁问,哥你都得这么说。”
林疏寒笑了,彭慧现在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林溪源直接起身,说林有渠:“你们回家去吧,我跟你妈想安生的过个年。”
林有渠应着,起身就拿了大衣往出走。
彭慧真觉得一盆黑水就被这么泼身上了。一句话没说,就看了自己一眼,自己这罪过就给砸实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她一把拉住林有渠,眼泪都下来了,“老林呀,就是法官判案,也得容许人辩解吧!这什么话都不说,就成了我的罪过了。后妈难当,可我这后妈也太难当了。”
林有渠才要说话,桐桐推了门又出来了,“怎么还闹起来了呢?我也没说什么呀?跟我彭阿姨没关系……真没关系!”
说着,还过去推着彭慧去厨房,“不是要准备过年的大菜吗?要我帮忙吗?”
彭慧:“……”脾气发不出来了。她僵硬的笑了笑,“不用了!你歇着呢。有唯宽呢?”
那就行!桐桐探出头,看着方苒僵在客厅,就喊林有渠,“您带着方苒去书房吧,跟我爷爷说会子话,没事。”
林有渠不知道桐桐这是什么意思,但看到方苒的样子,心里却觉得桐桐凌厉里总是带着几分宽厚。他过去拉了方苒去书房,“走吧!没事了。”
方苒怒视着在厨房的彭慧,极度的在忍耐。
彭慧气的手抖,可这事连对质都不能。毕竟林雨桐都这么大方的不计较了,将事情给撂过手了。
该走的都走了,只客厅里除了鲁高工也就林疏寒。
林雨桐一点也不避讳,只靠在厨房门边看一直在厨房忙活的彭唯宽,问说:“唯宽姐不去看你爷爷奶奶吗?你过年是在林家还是在你爷爷奶奶家……”
彭唯宽的手一滑,手里的碗蹭的一下掉地上了。
保姆扭脸憋着笑,难堪了吧!不叫你们过来偏要过来。
桐桐像是没看见,又问彭慧:“彭阿姨,你要做祭品吗?蒸碗要不要做?唯宽姐过年不去祭奠她爸呀?哦!也对!如今都是新事新办了,买一束花就行。”
说着又跟正在捡起摔破的碗的残片的彭唯宽说话,“唯宽姐,你什么时候去祭奠你爸?我跟你做个伴吧!我得去给姥爷上一炷香。今年我姥姥顾不上,我妈就更不顾上了,也就我了。你捎带我一程……就是不知道在不在一个陵园?哦!对了,你爸在哪个陵园来着?”
彭唯宽的手一抖,碎碗的瓷片蹭的一下将手划破了,血瞬间滴下来了。桐桐靠着没动,只说:“哟!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我给你找个创可贴吧?”
彭慧胸口不住的起伏,扭脸想制止这丫头,可婆婆就在外面坐着呢。就这么看着她孙女这么一句一句都刀子一样往人心上捅。
桐桐看着彭唯宽捏着手指没动地方,就又道:“我哥三岁都有记忆了,唯宽姐比我哥大两三岁吧,其实也不小了,什么不懂呀?”你妈欺负那么小的孩子的事,你是有印象的!别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彭唯宽看向桐桐,桐桐笑了笑,问说,“你还记得你为什么换母姓吗?你的姓是你爸生前你就换了的,还是你爸死后给换的,为什么的换的……”
当时是想换了姓,跟继父的姓姓林的,但是林家这边祖父母都不答应,继父也没应承,妈妈便给换了彭姓。
桐桐就叹气,“人都有来处的……这一换姓,不能见爷爷奶奶,怕是慢慢的连亲生父亲都忘了吧。别是你爸在哪个陵园,葬在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吧?哦!对了!你爸是怎么没了的……”
彭唯宽转过身,将手在水龙头下冲了,然后捏着手指,急匆匆的往出走,“我……我忘了,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
彭慧正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创可贴呢,结果女儿冲出厨房,毫不停留的从大门出去了。
桐桐叹气,“看!唯宽姐想她爸了!要么说,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呢,血缘这东西,你就给她割开了,那骨头还连着筋呢,长着长着,自然就又长一块了。虽说疤痕难看了点,可你戳了这边,那边会疼的,对吧?”
彭慧心里就跟有千百根针刺戳似得,疼的一揪一揪的!抬起手恨不能一巴掌呼在这死丫头脸上。可她不敢,只得回去蹲下继续收拾,“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桐桐想了想就道:“做一道‘骨肉分离’吧!肉得选带着脆骨的肉,做的时候,得保证肉是肉骨是骨,吃的时候,得是肉吃着香,骨吃着脆。我跟我哥吃了一道叫‘骨肉分离’的菜,觉得特别好吃,也想叫彭阿姨尝尝,什么叫做‘骨肉分离’!”
第1154章 心有繁花(21)
鲁高工一个人躲在阳台上,哭了!必是孩子们有什么委屈,小时候不知道怎么去说,长大了又张不了口了。只兄妹俩在一起,能把肚子里的苦水往出倒一倒。
都说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俩孩子有妈跟没妈一样,谁能替代亲娘呢?
再出来她什么都没问,那兄妹俩在沙发上坐着。
这么着也挺好,好歹兄妹俩是个伴儿。
保姆切了果盘出来,跟鲁高工低声道:“走了……”
是说彭慧走了。
鲁高工这才坐到沙发边上去,将叉子叉了雪梨递给桐桐,这才道:“彭慧的是接了他父亲的班留在学校了。她自己本身也就是一函授的大专的学历,她呢,在学校的发展受限。那十年,你爸随我们下干校去了,其实就在农村劳动。当时的情况还算好,相对封闭的环境,他反倒是比一般人更单纯些。彭慧不是,彭慧的父亲是当年学校的造反头子!像他家这种情况,她其实很难接班的。可她母亲呢,在她父亲死后,又改嫁了一回,当时她母亲不到五十,嫁给了一个快七十岁的领导,她才有机会接了父亲的办,留在学校里做勤杂工。后来,那位领导给做的媒,嫁给了老领导的司机。后来那位司机到了地方上,就在周边的区县政府部门工作。做了一任街道办的主任,后来又升到哪个区政府做了办公室的主任。可年纪轻轻的,醉酒失足落水了一次,救上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发展成肺炎了。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没那么好,人就那么没了。她那原先的公婆,是酱油厂的工人,该是跟着女儿生活。早些年老两口带着东西来看唯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也就不来了。这些年,再没听说过。”
就说呢!彭慧这种女人,找男人只能是一个比一个强。
可见,她对这俩孩子不好,并不是跟白云有仇或是其他,原因很简单,就是……那是男人前任留下的孩子。应该就是简单的、单纯的不待见而已。好似这俩孩子的存在时刻提醒着,这个男人曾经属于另一个女人。看见一切属于另一个女人标记的东西,她都不舒服。可偏偏的,这俩孩子都生活在她的圈子里,这叫她极其不舒服。
跟很多的虐待孩子的后妈并没有区别!只是有些人动手打,什么东西都往孩子的身上招呼!还有些人不待见也不掩饰,就是无视、冷漠,这个孩子的任何事都跟我无关。而彭慧做的更隐晦,她是精神上的虐待。
“可这些,我不犯法。”彭慧看着一脸隐忍的女儿,声嘶力竭,“我哪里犯法了?有几个后妈会实心实意的对待前任的孩子?这是十恶不赦吗?这是本能!你去看那动物世界去!”
“可人是动物吗?”
人不是动物吗?“你要弄清楚,那俩孩子若是在家,你就是拖油瓶,你的日子会跟她的日子打个颠倒!人的资源、钱财都是有限的!两个人分一人一半,四个人分,一人只四分之一!我在为我的孩子谋算……别人还没怎么着呢,你先瞧不上你妈!”
彭慧使劲的拽着女儿地胳膊,将创可贴给受伤的手指上贴张,这才撒了手,“下车!这么大的气性,你怎么开车?出事了怎么办?”
彭唯宽看着这样的母亲,到底是没有再多的挣扎。
彭慧这才道:“我就知道,没有你姥姥给我争取,我就得下三线厂子,不知道在哪个山坳子过日子呢。所以,我也得给你争取,争取你吃的好、穿的好,能上好的学校,能有好的家事,将来找个好对象,过一辈子好日子。你要为什么……就为了这个!只为了这个!”
彭唯宽将脸埋在方向盘上,“妈,叫我搬出去吧!我实在不想在家里住了。林叔叔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我也已经工作了,可以独立生活了!”
彭慧看着车窗外:“没房子你住哪?”
“租房子呀!人家都能租,我也能租。”
说的简单,“你就不想想,搬出去对你的前程可有帮助?林家是真正的书香世家,一个院士能有多少人脉你想过吗?法学博士你读下来是下了苦功夫了,但是,没有你林叔叔的面子,你的机会不会比别人更多。唯宽呀,在这个氛围里这么久,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学法律在国内其实前程真没你想的那么好,你现在该是也能体会到了。这跟电视上演的不一样。我的想法还是跟之前一样,这么好的基础,该去考个公务员。你要知道,你的学历,你的工作,你所在的单位,你的家庭的,你的人脉,这都是你的资本。你能选的对象可就多了!嫁一门第显赫的……这才是一辈子的依仗。孩子,权利这个东西,你见过就知道了,有它了你什么都能有。你爸当年才几年工夫,就能从一司机做到区里的办公室主任……你也可以的!”说着,就将女儿的脸掰过来,“方苒不成!方苒太像林家人了,她的脑子里除了那些定理公式实验,再没有别的了。妈妈能指靠的就只有你了!妈妈把登云梯给你架好了,不能走到这个份上了,你要往回缩呀!只要忍耐,只要实心想干什么事,哪有干不成的!不就是那丫头的冷言冷语吗?又怎么怎么着?呆着,好好的呆着,这点委屈跟你的前程比起来,算的了什么?”彭唯宽双手紧紧的攥着方向盘:“妈,你答应我搬出去!我答应你考公务员,行吗?”
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
彭唯宽满脸的哀求,“我可以相亲,跟您相中的人相亲,只求叫我搬出来住,行吗?我不愿意再去林家了!”彭慧想一巴掌扇过去,但到底忍住了,“行!搬出去可以,得我给你找房子,行就点头。过完年叫你搬家。”
好!彭唯宽扭脸看母亲,“……今年我想去给我爸上柱香。”
彭慧‘嗯’了一声,然后点头:“去吧!别叫人知道。”
不过紧跟着她就知道,需要搬出去的不止是女儿,还有母亲。
因为林有渠开始日常找茬。母亲跟往常一样给把衣裳洗了,也熨烫了,结果林有渠直接将衣裳给扔出来了,“回头捐出去吧。”好好的西装,捐出去做什么?
林有渠当时没言语,走的时候却说了一句:“不是认识老中医吗?你去问一下,人年纪大了之后,血的味道都会跟年轻人不同。需要吃什么药,开了叫药店熬好回来按时喝的。”
先不说要过年了,总喝药喝药的不吉利,就说这话的意思,想表达什么呢?不就是说母亲年纪大了,身上有味了。
联系起来,不就是说母亲碰过他嫌弃脏吗?
她的心慌了起来,这必是那俩孩子给告状了。
一定是的!
当然得告状了!林疏寒没法说的话,桐桐就说了。是追着林有渠在外面说的,为什么哥哥会有强迫症,这一切都是有根源的。
所以,以后我对这个女人再做出什么事来,别惊讶,有因就有果,仅此而已。
就问林有渠想起来恨不恨?
这话说了才一天,彭慧还没想到该怎么缓和关系,林有渠收拾了东西要搬走。
“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说,你好歹听我解释一句。”
林有渠不听,“我联系了装修队,这房子得装修一遍,总觉得有什么味道。我搬去爸妈那边住……”
“那我呢?”彭慧抓住林有渠手里的行李箱,“我呢?这家里这么多东西……”
“东西装修公司会帮着寄存,不用操心!你嘛,可以跟你妈一起住,也可以去我爸妈那边,跟方苒一起住,我过去也是住书房的。”然后拉了行李箱直接走了。
彭慧坐在床上,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么折腾为什么呀?不就是他那俩孩子告状了,他也要将自己的母亲和女儿赶出去吗?
行!总要叫他把这口气出了吧。
彭姥姥稳当的很,一件一件的收拾东西,把她的穿的、用的,全都给打包好了,“你呀,要是还想过,就别再惹那俩孩子了。我也给人做过后妈,那家的大儿子跟我都同岁了!你也见了,人家是怎么对我的?谁搭理我呀?可我本本分分的,只从老头子身上下工夫,不经过他们同意,该办的事老头子也帮着办了,对不对?既然知道那是个煞星的性子,又何必招惹。少说话,多做事!少管林有渠给了他的孩子多少,你只看你有没有拿到你想要的!其他的,那都是胡扯呢。以后呀,你低眉顺眼的,便还有好日子能过。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再对没有了。水是什么形状的都行……女人也一样。这样式不行了,那就换个样式,明白不?”
彭慧只抹眼泪,也不言语。
彭姥姥就说,“你的将来不在林有渠身上!在你闺女身上。咱家唯宽有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本事有本事,一般的门第可不行!门第得高,人得争气……你呀,当年要是听我的,跟那谁若是成了,你现在得是什么日子?非说人家是花花公子,死活不答应。就看上林有渠了……嗯!日子是不差,可到了现在了,有什么呀?你就是自己把自己给耽搁了,到了唯宽这里再不许犯糊涂了。”
彭唯宽再门外站了半晌,她回了房间,在手机翻了半天才找出林雨桐的电话,犹豫了一瞬,而后拨了出去……
第1155章 心有繁花(22)
咖啡厅里,桐桐要了一杯红茶,抿了一口。
彭唯宽看了桐桐一眼,从包里取了一个小盒子,“我很抱歉,但除了抱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说还能弥补的话,这是我的诚意。”
桐桐看了那盒子一眼,笑出声来,“你怕一个不小心,你妈惹官司上身吧。这是否牵扯到讹诈,没有这些东西,说不好!可若是有这些东西,你就不怕我去告。”
彭唯宽给咖啡杯里放了三块方糖,这才端了起来,“我妈没干违法的事。其一,你姥姥返回的钱,我妈确实没用,甚至连查询都没有,这个银行有记录,证据我在手里拿着呢;其二,我妈的账号是当年银行给单位的教职工办的。只要留心,就能知道这个账号!你姥姥姥爷当年都是职工,你姥爷甚至是会计,银行账号这种事避开谁避不开你姥爷,所以,我妈妈不是主动给了你姥姥姥爷账号的。而是他们通过其他方式知道的。与我妈何干?告?证据呢?其三,恐吓威胁谋利,与斗架争狠放狠话,这是两码事。你姥姥上门骂了,我妈口不择言的说了几句话……谁知道你姥姥做贼心虚,便当了真了。十七年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引发的后果,这能是我妈这个当事人的错吗?”
说完,这才抿了一口咖啡,缓缓的咽下去,“所以,给你这些,是我的善意。你若是要告,随意!我母亲不是个好后妈,但至少作为女人洁身自好。便是名誉受损,也不过一句‘人之常情’罢了!后妈本来就难做,有多少人质疑,就有多少人同情。反之,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冲破了大多数人的底线。这件事一旦公布于众,受波及最大的一定不是我和我母亲。你要真那么做了,你爸难堪,你妈难堪,你哥难堪,你妹妹难堪,便是你爷爷奶奶便不难堪吗?所以,接受这份善意,对你而言,没坏处。我这个人不爱四处结仇。你我的遭遇,不是你的错,难道就是我的?我当年也才几岁而已,一个孩子信任自己的母亲,我又错在哪里?是!我母亲对你哥哥不友好,但这绝非我的本意。我吃林家的饭长大,我因为林叔叔受益良多,我愿意与你为善,与林家为善……我的母亲对你而言再恶,可她到底是我的母亲。她没有抛下我,她在为我筹谋。我难道能舍弃了她?”
说着,就看向那盒子,“我跟你保证,所有的照片和底片全在里面了。这是我回报林家的方式!如果林叔叔愿意,可以提出离婚,我会劝我的母亲离婚的。彼此分开就好。这是我的诚意,但如果你们还是不能跟消气,那就冲我们来吧!给我什么我都受着,原也我该的。”
桐桐把玩着手里的盒子,问她:“学法律……就是为了帮你母亲脱罪的?”彭唯宽艰难的咽下咖啡,这才面无表情的道:“我读到博士……我可以笃定的告诉你,我母亲这案子,法律审判不了!要么,道德来审判;要么,良知来审判。道德的法子,是指望别人来指责;良知,得当事人自己有。你觉得如我妈那样的人,在乎别人的评判吗?她会认为她错了吗?良知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半路上唤醒的良知,多半不是良知,而是不得不低头。”
桐桐看她:“你的意思是,除非我叫你母亲不得不低头?”
彭唯宽站起来,朝桐桐笑了笑,“那祝你成功。”
然后拎着包直接走人,出去之后将墨镜戴上,上了车。一上车她提起的一口气就泄了。她觉得她会造报应的!母亲造的孽迟早会报应到自己身上的。
车没动地方,她重新摸出手机,拨打了林雨桐的电话。
桐桐接起电话,看着路边停着的那辆车。
彭唯宽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我姥姥当年改嫁过,我妈跟我爸的婚事,就是那位老领导撮合的。后来我爸没了,那位老领导也没了。不过老姥姥却认识了那个圈子的人,有人给我妈介绍了一个领导的侄儿,结果来学校见面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你妈妈!首先,我妈没看上对方;其次,对方看上你妈妈并不是我妈促成的。你说的对,当年我不小了,多少能记一点事。这就是事实!我妈不是个好后妈,不想叫你回林家是事实,但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并没有更多的算计,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
所以,还是白云自甘堕落呗。
桐桐挂了电话,这才将盒子打开。里面确实有底片,也确实有不少照片。照片抓的很好,都是正面照。有在公园被拍到跟人接吻的,有在卡拉ok被拍到抱在一起跳舞的,还有一张应该是在空旷的教室,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这张照片是从窗户外拍到的。说实话,这些照片若不是在彭慧的手里,谁能知道拍照者?
从这些照片上,可以看的出来,这跟踪了绝对不是一日两日能拍到的。彭唯宽说,她母亲没别的心思,没干其他更过分的事。
可若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她费尽心机跟踪拍摄又是为了什么?要不是林有渠刚好发现了,那么下一步,她会不会匿名将这些照片寄给林有渠呢?
必然会的!不是她不想干什么,而是她还没来得及干什么。
彭唯宽说的对,法律拿此人没法子,她没有所谓的良知,也不会觉得她哪里错了,别人的批评,对她而言也不重要。
但是有一样东西对她却是重要的,是什么呢?是好日子!
林有渠跟她离婚,是有顾虑的。其中,这些照片就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而今,她没有这些照片了,那就离呀!那个时候她再叫嚷着白云的事,那就叫她叫嚷嘛!白云可以告她诽谤。
当然了,她不会离的!一定会想尽一切法子拖延的。可这拖延的过程,她是日日都不得安生。而且,林有渠不需要再给她养家的钱了。
每月两千,她的日子怎么过就不能知道了。
还有就是,彭唯宽太自信了,觉得法律无法制裁,就不用去告了。错了,谁说告一定是为了赢的?
她将东西一收,直接给了林有渠,“是彭唯宽给的……”包括彭唯宽是怎么说的,她一点也没隐瞒,该说的都说了。
林有渠没看,一点也不想看,只跟桐桐说了一句:再等几天吧。为什么要等几天呢?
因为这几天功夫,装修队把家给拆了!然后林有渠表示:暂时不装修了。
没错!婚内是有一套房来着,就是那套。
然而那套房子准备重装的,该拆的都偶偶拆完了,林有渠不装修了。
完了他住父母家,跟父母一起住。过完年林疏寒又要去实习了,他可以住儿子的屋子过度一下。
而彭慧这边安顿了母亲和女儿,再回到那个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家,一进门就看见林有渠在。
然后林有渠翻脸了,将一张一张的照片拿出来摆在彭慧的面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婚前,你就偷拍到了。别推诿,照片上很多细节能看出拍摄的日子。再者,白云那个时候是我哦老婆,她穿的什么衣服什么鞋,我认识。我叫人取了上面的指纹,你的指纹确实在上面。还有底片——底片上你的指纹更清晰。彭慧,你处心积虑,在跟我的婚姻里无一丝诚意!我悉心培养你的女儿,你却虐待我的儿女。这件事便是拿到法庭上,我也愿意!”
彭慧看着那照片,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拆家,就是为了找这个?”
林有渠没说这东西怎么来的,只看彭慧,“在我面前倒是做的一手好戏!假装不知道桐桐姥姥将钱给你寄回来了?二十年,也该演累了。”
不是!彭慧一把拉住林有渠的胳膊,噗通一下跪下,“老林呀,我怎么可能都是演戏?若不是喜欢你,我怎么会去找白云的把柄;老林呀,若是不真的爱你,我也能宽容大度。老林,别的许是假的,但我对你,都是真的!你出去问问,哪个女人待见丈夫跟别人生的孩子?我只是……只是一想起你跟别的女人,我心里就难受……我多想叫唯宽跟你的姓!咱们一家四口好好的过日子。女儿们乖巧懂事,我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个家里,挤进谁来都是多余的呀!老林呀,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觉得我这二十年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
“演!继续演!看还能说出个什么来。”
彭慧真哭了,自己真的不是演的!若不是真的喜欢他,又何来嫉妒。
林有渠将她撕扯开,“这个婚我离定了!”
“我不同意!”
“那就诉讼。”林有渠看她,“说实话,若不是怕你不择手段,我出于对孩子的保护,早提了。跟你做一日夫妻,我都觉得恶心的慌。”
彭慧拉住林有渠的裤腿,“老林,二十年的夫妻……”
“二十年的夫妻,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也是怪我蠢!”林有渠挣脱开她往出走,“既然不愿意协议,那你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我不同意——我也不可能同意——林有渠,你有今天,是我在你身后为你打理的!而今,谁想夺去属于我的一切,都不可能!到了现在了,你功成名就了,你想要甩开我了,做梦!”
彭慧喊的声嘶力竭,喊完了,看着一片狼藉的家。她顿时便明白了,这个男人是谋定而后动,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呀!
猛然间,她想起被他取走的所有的积蓄,一瞬间只觉得心口冰凉……
第1156章 心有繁花(23)
临近年关,彭慧却发现自己竟然是无处可去了。
现在去林家吗?
不行的!这个时候去,只会激化矛盾,一点挽回的可能都没有了。
不光不能去,还得打电话给方苒:“你今年跟你爷爷奶奶过年吧,妈就不去了!你姥姥年纪大了,妈跟你姐陪你姥姥过年。”
方苒应承着,也没专门去说。其实不过来也好,彼此有点距离,这么着相处就可以了。
能相处好的人,在一块相处相处。不能相处好的人,远着些就是了。
她挂了电话,完全不知道她妈妈就在楼下,坐在楼下半晌了,没动地方,不能上去,坚决不能上去。不能刺激老林。
桐桐端着茶杯在阳台上,看着她起身缓缓离开,这才回来。心说,林有渠把能算计的都算计了,就是不知道彭慧身上还有多少钱。彭慧心里算的也是这个!本来就不到十万,年货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有给亲朋好友送的礼,这些买下来,把两万多花了。
还有七万块钱。这钱给唯宽租了一年的房子,押金带房租,带给里面添置东西,花了差不多两万。给老太太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房,里面的家具家电都是新添置的,这又是两万。装修队给了两万五的定金。如今不装修了,钱肯定要不回来了。家里那么些东西在人家手里呢,保管费从里面扣,都未必够用。
所以呢?她打开手提包,里面这几千块钱就是自己身上唯一的财产。
回去失魂落魄,躺在沙发上就没动地方。彭姥姥叹气,这闺女蠢的呀!都没眼看了!有男人养家的时候为甚要花自己的工资?这很没有道理。若是把自己的工资攒着,攒二十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呢。现在呢?什么也没了。
男人动起心眼来,那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男人狠起来,那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的。
老太太还是那话,“别折腾,折腾对你没好处。他想叫你吃一番苦头,那你吃一番苦头!叫他看看你的诚意。若是还不成,总好过闹的满城风雨。留三分余地好做人!你呀,就是把事做的太绝了。”
“您现在说这个干什么?搓火吗?”
老太太递了纸巾过去,“擦把脸,高高兴兴的过年。过年哭,这一年都得泡在苦汤子里。”
彭慧擦了脸,老太太就说:“你要是听话呢,其实可以考虑离婚的事。”
“妈——”
“喊什么?”老太太瞪眼:“人得现实一点!肯他耗着,只耗着他吗?难道不耗着你?为了不离婚,你得费尽心机,你得提心吊胆,你得一日一日的看他的脸色!你这又是何必?反正事已经做下了,他能把你怎么着?是能打还是能杀?是能去告还是能宣扬?都不能。你不离,他就拿你有办法!有的是办法折磨你。可你要是离了,潇洒的去过你的日子去了,他也就干瞪眼!那丫头她再能耐,你都跟她爸离了,她还缠着你使绊子,那不占理的是她不是你了!不用看谁的脸色,不用受他的磋磨。争取二十万,这二十万你不带走,全给方苒。你净身出户,回头还能找一个条件优越的,比他林有渠条件更好的。这二十年,他白养你二十年,叫你过了二十年衣食无忧的日子了,你占便宜了!往后这二十年,再找一个便是了,有多难呀?”
“妈——”
老太太起身去厨房了,“蠢东西!当真是蠢的很了。这把年纪了,还看不开。”都进去了,又问女儿说,“要吃什么馅儿的饺子呀?”
不吃!老太太就说:“猪肉大葱的吧!用卤肉包的是不是比生肉的馅儿更好吃?上次听谁说了一句,还怪想吃的。那几天林有渠的脸色不好,我也没敢言语!就咱们娘儿三个了,包卤肉大葱馅儿的吧。”
随便!
老太太无奈,又走出来,“我这些年还有些积蓄,还有那些年那老东西给我添置的金饰,你把金饰处理了,把钱归拢归拢,把这公寓买下来吧!我估摸着,差不多!说不定还能有一万半万多余的!要赶紧,一过完年就去办。这房价天天往上涨呢!买在你名下,不管怎么着,都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彭慧狠狠的擦了眼泪,起身往后厨房去,“你放心吧,妈!我拿捏了他二十年,想跑出手掌心去?做梦!”然后挽袖子切肉包饺子,“过年!谁都别想叫我难受。”
嗳!这就对了!
过年了!林有渠专门开车去了肖允谦家的小区,把肖允谦叫出来,好心的将照片给他:“放心吧,都抽出来了,胶片当场烧了。怕你悬着心,过来告诉你一声。没有这些证据了,想来也不影响你家孩子去娱乐圈发展。别耽搁孩子的前程!”
肖允谦当场没看,拿着下了车,看着林有渠远去了。可等看了照片,他就觉得林有渠是特意不叫自己过个好年的。
疑心白云,特意的叫若若做了亲子鉴定。没问题,若若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里才说放松了,觉得自己是多心了。可照片就这么送来了!
这个男人是谁很多人都认识!他背景很深,在多个行业里都有投资。包括现在大赚的娱乐行业!
所以,白云一心叫若若往那里扑腾,真的没有跟老情人重修旧好的心思?
他蹲在楼下,在垃圾桶边上,将照片都给烧了。可回去越看白云就越是别扭!这个年,当真是没法过了。
连肖若都看出爸爸对妈妈的冷落了,到底是怎么了。自从放了寒假回来,就是这样的气氛。妈妈说十句,爸爸才爱答不理的回应一句,还多有不耐。
年三十,守夜的时候,肖欧跟奶奶说说笑笑的,爸爸陪坐在一边,妈妈想跟爸爸说话,手才放到爸爸的膝盖上,爸爸蹭的一下就挪开了。她觉得没意思的很,假装上厕所,其实躲在厕所了。给姐姐发一个拜年的短信,约一下在外面见面的时间。
还没等到那边回消息呢,就听见肖欧叫了:“快点!领红包了……谁来迟了就没有了。”
肖若走出去,正看到爸爸妈妈取红包。肖若过去一个个的都接了,接听到爸爸突然说:“你准备了几个红包?”
这是问妈妈的。
就听妈妈接了一句:“三个!肖欧一个,若若一个,还给文文准备了一个大红包!”
紧跟着爸爸就说了一句:“你怎么当妈的?桐桐不是你的孩子?疏寒不是你的孩子?别人忘了就算了,怎么你也忘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放假在家这几天,我就没听你们通过电话。当初桐桐是判给你了吧!孩子现在在哪呢,你问了吗?孩子在哪过年呢,你管了吗?”
白云:“……不是……大过年的,你干什么呀?”
肖允谦说若若,“把黄花鱼拿两条,牛肉夹走,莲菜也夹一些……还有饺子,但一盘子,都你姥姥送去!那么年纪了,一个人过年,自己煮饺子呀!”说着,起身往书房去了,“不像话!”
白云:“……”我为了谁的?我舍下我妈我女儿,难道不是为了陪你们过年?怎么就不像话了?
肖若不敢说话,弄了些菜,全折到一个盆里,端着出门给送去了。
外面寒气逼人,时有一家老小出来在外面放鞭炮的。肖若端着一路小跑,将玻璃门给推开了。可门来了,屋里却没人,只茶几上一个信封。
大年三十的,姥姥去哪了?
留下一封信吗?她将信封里的信往出倒,结果就掉出来几张照片。照片清晰异常,是年轻的妈妈跟一个面熟的男人,正在教室里做那种事……
才要往下翻,手里的照片被抢去了。老太太气喘吁吁的进来了,刚才前女婿给送了这些照片来,她跟着车,看林有渠会不会把照片给肖允谦送去,愣是跟着车目送车离开,见没去找肖允谦,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看到若若端着什么往这边来,她紧喊慢喊的,鞭炮声太响了,这孩子没听见。结果就看见这个了!
她赶紧往身后一藏:“这孩子,怎么瞎翻呢?”
肖若指着她身后,“那照片……”
“你姨妈!年纪轻轻的早死了。”
胡说!我便是有姨妈,难道跟我妈一模一样。便是双生的一模一样,那教室呢?那是一见音乐教室,现在那教室还在,重新装修过。但是老的风格保留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就是妈妈。
那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在妈妈结婚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偷尝禁果被拍的?
肯定不是!若是如此,姥姥为何会如此紧张?
还有那个男的,为什么那么面熟呢?
姥姥在边上叮嘱着:“不能告诉别人!知道没?省的叫人误会。”
她下意识的应着,等游荡回家了,想起来,照片里的男人是某商业大佬吧。
这一刻,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了!为什么爸爸突然不支持自己往娱乐圈走了?为什突然给自己体检?为什么爸爸对妈妈突然冷淡起来了?
那是因为妈妈很可能私会了以前的故人?
一想到这里,她无端的就觉得恶心的起来。年夜饭还没吃呢,她就反胃的不行了。一桌子饭菜,她愣是没了胃口。
肖奶奶皱眉:“这是出去灌了冷风了,闹肚子呢?”
嗯!是呢!冷风吹的,就更做了一场噩梦似得。可这会子就觉得身陷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躺在了,她偷偷的拨打姐姐的电话,那边接起来了,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然后利索的挂断了电话。
桐桐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挑挑眉,看来白云过的也不好呀!
知道你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第1157章 心有繁花(24)
林家这种氛围的过年,属于比较陌生的一种过年方式。
大年三十贴对子,这个写一副字,那个写一副字,哪些是家里要悬挂张贴的,哪些要留着送人的,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就说这个氛围,以前的桐桐能适应吗?
就是现在的林雨桐,也是更喜欢窗外的人间烟火。
给四爷打电话,他正在外面放鞭炮。鞭炮噼里啪啦,处处充斥这硫磺的味道。硫磺可防病,来年百病全消。
是啊!得防病,得叫人间百病全消。
这一年,在满是墨香的屋子里,在窗外璀璨烟火中,她满脑子都是这个。
大年初一,拜年的人盈门。哪个不是学术界的大拿?这该是年年都来拜年的人,可见桐桐,却是第一次。桐桐也没往里面凑,没有这个必要。没那份成就偏挤人家的圈子,那就是自己找罪受。
林疏寒偷偷的带桐桐出去,两人在游戏厅打了半天的游戏,夹了一大捧的玩偶回家。方苒最爱这个东西,一见就往她的房间扒拉,“我每次都夹不上,下次喊我一起去。”
初二,别的孩子回姥姥家,舅舅家,三个孩子属于没姥姥家可回的,干脆放松一日,在游乐园玩了一天。
初三得拜访各自的师长了!桐桐去给老师拜年,又专门去给方敏、史娜这些老师拜了年。从外面买了许多的吃的,班里有两个是少数民族的同学,他们的年跟汉人的年不一样,路远寒假短,干脆就不回家了。她买了吃的给送去,聊了一会子,这才起身,打车往附属医院的中医院去。
她的包里背着一本厚厚的药典,她此行是要找药典最初版本的校订人之一孟东辉孟老先生的,他是迄今为止唯一活着的,当初编纂药典专家了。
之前就打听过,老先生出诊是随机的,并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出诊。因为太忙了!赶上了,那就是运道。加几个专家号,老先生帮着看了。要是赶不上,那真不是找人就能找见的。
庞燕的男友在中医门诊这边实习,消息是从他那儿来的。
年前有两次,本来说是去的,结果临时取消了行程,桐桐的计划也一直未能施行。今儿初三,一大早庞燕就打电话,说是老先生可能下午要去保健楼出诊,她这绕了一圈,就是想去撞撞人家的。
是的!这是唯一能想到的,从兽医过度人医,两者兼顾的途径。不是非要个人医的身份,实在是要研究人兽共有的疾病,你没有人医这个身份,不权威呀!
西医那必须得在医学院学习,从兽医转过去在国内的大学很难操作。而且,西医的培养时间太长了,本科五年,这想要叫人认可,不读博都不成。
这就几年了?成十年的耗就算了!关键是,这条路几乎是堵死的。
中医的话,正儿八经的学校毕业的是一个路子,但有正经的师承的,就可以直接去考行医资格证的。
原身接触中兽医,用中药、用针灸,也用艾灸呀,艾熏呀,拔罐等等的手段,这都属于中医手段。所以,不管是原身还是自己,都有接触中医药,哪怕是叫外人看起来,只是涉及了中兽医。
可只要有这个噱头,我又能挑出药典中的谬误,那就有接触的机会。
到了中医院,保健楼在大过年的时候想进去更难了。提着礼品想来这里看望人的特别多。
桐桐在网上搜过孟东辉老先生,照片也看过。以自己的眼力,应该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正月的天,阴沉沉的,站在人家必经的路上等着。
下午三点半,确实有一辆车一直开进来,直接停到楼下。可紧跟着的好几辆车,下来许多的人,桐桐只看见了一个侧脸像是老先生的人,还没等再看呢,那人就被簇拥着进了里面。然后大门紧闭,不接待陌生访客。
桐桐:“……”也对!这样的大医,想偶遇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怎么办呢?偶遇不到只能另辟蹊径了。
她往门诊的地方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得了奇怪或是棘手的病的病患,结果才走了一半,从绿化带里窜出一只猫来,吓了人一跳。
桐桐皱眉,这是一只波斯猫,看身上的皮毛保养的样子,这是一只有主的猫。且猫的主人是个很讲究的人。但是糟糕的是,这只猫得了狂犬病了,得找到这只猫的主人,看看她是否被被猫抓伤过。
这只猫已经处于发病期了。还得去医院前台问一问,叫问询一下病人、家属,看有谁被猫抓过,这不是开玩笑的。发病期的猫具有攻击性,任由它这么乱窜,有些爱猫的人士忍不住逗弄,真给抓伤了就糟了。一般家养的猫,主人都是给打了疫苗的。这只不知道为什么没打,但其他人不知道呀!只以为是家养的猫就能抱来玩,真被抓一下挠一下或是咬一下,稍微一大意,不当回事,可能就埋下祸根了。
她假装不经意的路过,压根就不去看那猫,等路过之后伸手一捞,将猫给抓起来。怎么拎能叫它抓不到自己,这是上课老师会教的。她给拎住了,为了防止意外,她将围巾的一个线头扯开,用毛线将爪子都给缠起来了。
大年下的,这里无人。只出了停在保健楼门口的几辆车的司机,这会子都摇下车窗看过来。
桐桐就拎着猫过去,问最前面那辆车,“师傅,见过这只猫吗?认识猫的主人吗?”
桐桐就道:“一般人不能把猫带进医院的……”桐桐朝保健楼看了一眼,“师傅,麻烦您能不能进去喊个医护人员出来。这猫染上狂犬病了,已经开始有了攻击人的倾向。若是主人被挠伤过,得千万记得打疫苗。还有,得叫医院问问,谁在医院被猫伤过……”
这师傅这才觉得事有点多大,“你稍等一下,我进去喊一下人。”
不大工夫,就从里面出来个护士,看标识应该是护士长。
人家过来看了桐桐一眼,再看她手里的猫:“确定吗?这是狂犬病?”
桐桐从兜里取出学生证,打开叫对方看了一眼,这才道:“这猫是交给你们处理,还是你们找主人……”
稍等一下!
护士长又进去了,再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一见把她的猫五花大绑了,这姑娘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干什么?放开她。”
“这猫病了!”
“病了也不要你管。”
桐桐看着她下巴上的那一道红印子就皱眉,“猫得狂犬病了,我再严肃的告知你一声,若被抓伤过,赶紧打疫苗。”
“猫给我!”
“你不成年!请你的家长来!这猫放开会继续抓挠,危及他人安全。”
你才病了!你才狂犬病了!这姑娘伸手就抢,“妞妞别怕,姐姐在呢。”桐桐拎着猫退后了,“叫你的家长过来!”
这姑娘气的在门口直跺脚,蹭蹭蹭的跑进去,找她爸的秘书,“谁知道哪里的神经病,非说猫狂犬病了,就是不把妞妞还给我!是不是想要钱呀,叔叔你帮我去处理一下。”
前面的中年男人严厉的看了姑娘一眼,姑娘这才不敢说话了,只得默默的出来,到楼下跟桐桐对峙。
护士长请了一位在岗的大夫过来,大夫也不知道呀,这玩意一般是十日观察法,看呗!如果出现的症状跟狂犬病的症状都对上了,那就是!如果没对上,那就不是。
但被抓伤了,打疫苗这总不能算是错的吧。
大夫也没跟桐桐说话,只说护士长,“还是跟孩子家长说一声,保险起见,最好是能打一针疫苗。”
这小姑娘就是不动地方,“我就要我的妞妞。”
桐桐将猫往身后一藏:“我可以陪你去宠物医院,但不能直接给你。它发病起来你控制不住,且……一旦发病,它的死亡非常快,三五天?最多十天……生命就结束了……”
有个三十上下的男人走了过来,“谢谢你了,同学。猫给我吧!”
行!只要有大人就行,厉害关系说了,也算是尽责了。
猫递给对方,将毛线揪断,提醒他:“别松开,小心被抓伤。”
秘书就看见人家好好的一条围巾被拆了。他一手夹着猫,一手掏钱:“赔你围巾吧。”
不用了!
她也懒的跟这样的人家打交道,转身走人了。
孟老站在门里正在询问刚才的护士长,情况也知道,“通知一下,看看有谁被抓伤了。”
是!
孟老上了车,车出了医院,看见不远处拎着围巾的沿着马路朝前走的姑娘,问司机,“这就是那个坚持不把病猫还给孩子的学生?”
是!非要见人家家长。
“停车吧!”
啊?哦!
车缓缓的停在桐桐边上,桐桐扭脸看过去,车窗摇下来,正是孟老。
桐桐就笑:“孟老,我是专程去找您的。”
老先生愣了一下,就笑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一眼就诊断出猫有狂犬病的。”攻击人这样的行为,许是猫儿受惊了,这并不能作为判断的标准。可她就是看了一眼,笃定就是狂犬病,怎么判定的?
桐桐走过去,“您搭我一程,我就告诉您。”
上车来!
司机欲言又止,老先生示意司机开车门,没关系的:一个能站在寒风里耗费了一个小时也要对熊孩子负责的人,哪怕是个无牌行医的兽医,也该是个品性上佳之人!这样的人,同行一程又何妨?
第1158章 心有繁花(25)
顺利的上了车,孟老才问:“虽为兽医,然医德难得,小大夫了不起。”
桐桐叹气,“还是带了情绪的!孩子不懂事,将宠物带往医院,家人不能阻止约束……我也就没有多话。其实,真要是一个合格的兽医大夫,我应该告诉宠物主人,这猫是毒邪入脏,需得解毒、开窍、镇惊,用人参败毒散,再加以针灸,尚有救治的可能。”
孟老哈哈大笑,此不救,一因不可为,二因不能为,并非心有不慈。不可为是因为宠物的主人不信她,说了也是无用;不能为是因为她只是学生,无行医资格,不可擅自开方。
他就问说:“此时,若是人病了,当如何?”
“若是人病了,其家人会上心。我的话哪怕只是一个建议,他们也会重视,不敢放过任何一丝救治的希望。可反之,则不同。若主人是个成年人,便是不信,我会告知一声,她试也罢,不试也罢,都可!可主人是个未成年人,且家中很重要的亲属长辈已经病到不得不请您出山这个地步了……此时,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
孟老就道:“其实,你不适合做兽医。”
桐桐就笑:“所以,我这不是想尽办法来找您了吗?”
“找我?”孟老问完了,就笑了。每年以各种借口找自己的人无数,这般直接的这孩子却是第一人。
他没问找来所为何事,想来该是需要推荐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要得到这个资格也不是不行,便不是医学院的学生也无所谓。只是:“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打眼一看就确定是狂犬病的。”
“以蒲扇扇之,见风颤栗。这是古籍上记载的法子。我虽然没有用蒲扇扇,可今儿风大,猫是因着一股子风突然窜出来的。出来之后有攻击人的倾向,且战栗不止。我快速从它身边经过,带动起的风,叫它颤抖的更厉害了。当时我有七分把握!等抓起来号了脉之后,百分百笃定,就是狂犬病。狂犬病淤热于内,致人发狂。人兽虽脉象有异,但辩证之机不变。张仲景的下淤血汤可治。大黄、桃仁,去足地鳖虫便可治疗,用量酌情增减,小儿减半,老者、体弱者、孕妇皆不避讳。此法医治,狂犬病绝不会致人死命。”可惜,已经无人去用了!
孟老就笑,口气不小,“会诊脉?那你试试。”说着就把胳膊身过来。
桐桐抬手扣在脉搏上,而后微微皱眉,手下又重了两分,“不该呀!您的腰椎动了手术?”她说的不笃定,毕竟新手,一上手就神了,人家也不能信呀!但其实可以把出来,腰椎上有八根钉子,是一年前手术的。这样的中医,给腰椎上放了八颗钉子,这不是开玩笑吗?
司机微微朝后斜了一眼,很怀疑这姑娘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
车子一转弯,停下来了。司机回头:“孟老,到家了。”
孟老收了手,下车的时候叫桐桐,“你也下来。”
司机就戒备的很,一脸警惕的看林雨桐。
桐桐:“……”她说司机,“新换了女朋友吗?女朋友是不是特漂亮,人也年轻……”
司机面色微微一变,才要说话,孟老就咳嗽一声:“好了,人家说的是实话。”
司机:“……”谁大嘴巴,连这个事都告诉老先生了。
到家了,大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手里正拿着半个苹果啃呢。见师父回来了就赶紧迎接,结果没想到,师父出去一趟带回一美人来。
他问候了师傅,跟客人彼此点点头,请客人先行,这才拦住司机,打听呢:“强子哥,那姑娘谁呀?”
强子揪住这小子:“我换女朋友的事,你跟你师父说了?”
“没有?那你师父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除了告诉你师父,还告诉别的什么人了,好好想想……”
“想什么?你不看看你那面相!望闻问切,你纵欲过度,脸上都带出来了。你就问谁看不出来。”
孟老打量坐在面前的姑娘,“你特意找我,是想如何?转专业?”
桐桐笑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本药典来,“这是最新版本的,您看过吗?”
没有!从最初的版本出来,年年校对,哪有功夫看这个。
桐桐随便抽了折起来的一页翻开,“我在学校的图书馆看到了最早的那一版本,您是编纂专家之一,且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活着的!在老版本上,麦冬在哪种方子里去芯,哪种方子里不去芯,都说的很清楚。中医认为,去芯可清心,可不知道哪里的专家通过西医检测,认为其芯成分跟麦冬差不多,去芯不去芯在用药上影响不大。于是,在新版的药典上,麦冬的炮制,都不需要取芯,却需要砸扁!”
孟老将药典拿起来,一看之下,面色尤其难看。
砸扁是去芯的时候必要的工序,将其砸扁,用镊子将其芯夹着拽出来。可你不取芯,砸扁干什么?
用西医的检测证明中医的一些炮制是多余的,这扯的是什么蛋?
两个压根就不是一个体系!用西医检测,人参和萝卜还差不多呢,可中医数千年的经验告诉我们,人参和萝卜就是不一样。
桐桐指了指那折起来的页码,“这是我发现的所有有谬误的地方。一本药典,数百处错误。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很懂!这药典对学医者,就如同字典对于小学生一样。这个字从古至今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因为社会发展,添了许多外来词汇,许多网络词汇,可以补充,可以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但是删改,改变其原有的意思,这又是一种什么操作?往小了说,这是不负责任,往大了说,这是要阉割属于我们的文明。就比如麦冬,不取芯,却需要砸扁,这不是在闹笑话吗?谁能解释一下砸扁的操作原理是什么?”孟老翻了翻,缓缓的合上了,“还有呢?”
桐桐就说,“我还发现,药典在用药的剂量上,偏于谨慎。民间很多方子,‘确有疗效,并无害处’的方子,并没有收录。原因呢?不外乎是用药剂量大,且是在西医看来是毒性大的方子……我认为这也是一种偏颇。”
孟老就沉吟,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要是大夫,那你定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大夫。”
说着就看在一边啃苹果的小徒弟,“吴树,你过来。”吴树过去了,坐在桐桐边的小板凳上,然后顺手从茶几上抓了个脉诊出来,将胳膊放在脉诊上,继续啃苹果去了。这会子看着桐桐的眼神有些幽怨:那么厚的药典,字那么小,这是什么奇葩,竟然一页一页的把药典翻了一遍,还找出这么多问题来。骄傲她这么一闹,感觉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自己的作业又多了一个。那么厚,自己得忙三年。
桐桐的手搭过去,然后看吴树:“豆制品吃多了,屁不断。”
孟老伸出手往他手腕上一搭,吴树立马住嘴,再不敢多话。
孟老收了手,意外的挑眉,看桐桐,“你想要推荐?还是要转专业?其实学动物医学,出国深造是一条不错的路。如果,你想在你的专业里有成就,那你就出国读几年书。国外跟国内对动物医学的认可度是不一样的,重视程度也不同……”
“那可都是西医!我在双修中兽医,也才因此而接触的中医。我觉得,中医是相对于西医的一个体系,同理,中兽医也该是独立于外的一个体系。我没想出国,也没去尝试看有几成可以转专业。我来,只一个目的,是来拜师的。”
吴树咔嚓又咬了一口苹果,这妹子真是异想天开,一兽医跑师父这里拜师来!叫我看看,看看该拿个什么东西把她打出去。
孟老这次是真愣了,“拜师的?”你是真敢想。
桐桐就指了指在边上一个劲吃的吴树:“您都能收他,为何不能收我。我与他比,谁强谁弱,还真不一定。”
吴树:“……”你倒是自信!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吗?“我家世代为医,我三岁就能辨别药材,五岁就能背诵《黄帝内经》,十岁能抓药,十二能诊脉,十三能开方……你呢?你家有这样的底蕴?”
桐桐:“……”该怎么说呢?“我是祖师爷赏饭吃。”好大的口气!吴叔拉了桐桐起身:“来来来!咱俩比一比。”
比什么?一人一个黑眼罩,只靠闻分辨药材。结果两人谁都没错!
吴树就嘶了一声,回头去看师傅:有两把刷子。
孟老没言语,沉吟了良久才道:“天不早了,一个女孩子出门,家里难免惦记。药典先留下,我会看的!等看完了,再联系你。”
桐桐便起身告辞,吴树跟着往出走,得送客。到院子里了,桐桐才问吴树,“老先生的腰上怎么会有八颗钉子?”
“哦!跟领导去国外的时候出了意外,当时的情况只能在国外治疗,所以,用了西医的法子。”
目送人离开,吴树愣住了,师父腰上到底有几颗钉子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返回去第一件事就是问师父:“您腰上到底是几颗钉子?”
“问这个做什么?”孟老先生看着药典扉页上留下的姓名和电话起身要往书房去。
吴树跟在身后,“师父,不是我问,是她说您的腰上有八颗钉子。”
老先生一下子站住了,抬手指向外面:“那个丫头说的?”
是!“她问您的腰上怎么会有八颗钉子。”
这样啊!老先生突然就觉得祖师爷选人点化的时候是不是迷路了,怎么从兽医里点化了一个来?
第1159章 心有繁花(26)
回来的确实是晚了,林疏寒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呢。大年初三,务工人员都回乡了。城里空了大半,路上车少人少,林疏寒就不大放心,打电话说六点半左右到家,可六点四十都不见人,再打还无法接。
“手机没电了。”桐桐从车上下来就小跑奔过来,气喘吁吁的,“前面出了事故,大年下的喝酒了吧,两车撞了,公交车不好过。”
结果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有客人,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见桐桐回来了就笑道:“是桐桐吧?”
方苒端着碗出来,指了指小伙子,“这是爸的学生董铭,年前从国外回来,来拜年的。”
林雨桐跟对方握手之后朝房间指了指,“坐,随便坐。”
换了衣服出来,林溪源和鲁高工也出来了,反倒是林有渠不在。
“我爸呢?”她洗了手往餐桌上去,问保姆。
保姆朝书房指了指:“接电话去了,马上出来。”
方苒朝书房看了一眼,就喊保姆,“再拿几个小碟子来,放鱼刺鸡骨。”说着就指了指糖醋鲤鱼,“不是说在国外最想吃这一口吗?尝尝,阿姨做的这个菜特别好。”
“好啊!”董铭就跟林溪源说起在国外的事,“听闻您十五岁出国,建国之后毅然回国了……”“是啊!有过几年在国外生活的经历。”林溪源说着就不免感叹:“说起来这都是半个多世纪之前的事了。”而后就问方苒和桐桐:“方苒是要做交换生出国呢?还是读完本科之后去国外?我想应该不着急吧。倒是桐桐,要是打算去国外……爷爷帮你安排。当年叫你哥出国读三五年,非不去。”
桐桐就说:“没打算出国,说这个太早。”
林疏寒解释了一句:“她的兴趣在中兽医上,出去对她没用。”
“不出去也好,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鲁高工说着就喊林有渠,“都等你了,怎么这么半天呀?”
林有渠在里面应了一声,这才出来,“来了!吃饭。”
吃饭的时候,多是方苒找董铭说话,“过完年什么时候走?还在国外几年?那要是我做交换生出去的话,咱俩是不是还能做个伴儿?”
董铭点头,“是啊!要做交换生吗?”
方苒看林有渠:“爸爸,我能做交换生吗?”
“大二或是大三交换都可以。”林有渠不反对,“考试自己考,得过了才行,家里不反对。”说着就问董铭,“你还有一年还是两年?”
“两年!”董铭说着就笑,“等方苒确定下来了,老师千万联系我,交换只一年的时间,我肯定能将方苒照顾好。”
吃完饭了,董铭并没有告辞,继续在客厅说话。桐桐跟林疏寒去书房了,两人跟林有渠的学生都不怎么熟悉。
正好四爷发消息,说他初五,也就是后天,启程往城里来。
桐桐就跟林疏寒约吃饭的时间,“咱先一块吃饭。你要请他,那你们改天单独去吃。第一次嘛,咱去吃豆腐宴吧!他都定好了。”
四爷接了人,握着林疏寒的手往车上让,“就在附近,不远。先过去,咱一边吃一边聊!”
林疏寒跟着上车,觉得桐桐一下都鲜活起来了,坐在后面嘴巴就没停,事无巨细的问,压根也没给他半路上跟人交流的机会。
这是一家私人菜馆,门口停的都是豪车,像是自家这样的,开着一辆小面包的,绝对没有。
服务员带着往里面去,桐桐低声问四爷回家过年的事,也没注意。可林疏寒不经意的一撇头,看见一个人进了某个雅间,那背影是彭唯宽。他本也没在意,却在路过那个雅间的时候,刚好赶上服务员进去送茶水,帘子撩起来那一瞬,他看见了坐在里面的男人。
是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自己认识!这是前几届的学生会主席,毕业后作为选调生,好似去了国家部委了。
他进了雅间,转着手里的茶杯,突然问四爷:“我听桐桐说了你的打算……你就没想过考公务员。”
“暂时没这个打算。”
桐桐就好奇:“哥,为什么这么问?”
“我有这个意向,本来就想找机会争求你的意见。”林疏寒说着,就把茶壶端起来,给两人都添了茶,“怎么?不同意?”
不是!这个决定真的很突然。
林疏寒便笑,“我学道路与桥梁,这个主要是奶奶的影响,单就我本人来说,还是比较惫懒的。你要知道,这一行也一样,学一辈子,干一辈子……过完年,能不能如期去实习也不知道,我真得备考了。”
桐桐:“………………”行吧!你喜欢就行。
吃饭的时候,四爷问林疏寒关于道路和桥梁的问题,两人用筷子盘子茶杯在桌上一边摆一边讲,说到专业上,再陌生的人三说两不说的,也给熟悉了。
熟悉到吃完饭,一听说四爷打算去住酒店,林疏寒就说不用,“咱们那边的房子收拾好了,能住!走,买点床上用品日用品,就齐备了。”
行吧!在超市采购了一通,直接去了林疏寒准备的房子。
买了熟食卤肉、凉菜,冰箱里有啤酒,林疏寒给四爷扔了一罐子,“再喝点。”
四爷也接了,自己没醉意,但林疏寒明显是有些醉意了。有醉意了开始打听了,在饭桌上好似都不关注的问题,这会子觉得都喝的有点那个意思了,这才问了:“家里叔叔阿姨都没退休吧?”
“还没有,再有十年能退就不错了。”
林疏寒点头,“读完研究生,读完博,这也就小十年了。多少两口子都过不了十年……”
“毕业就打算结婚,读研不妨碍成家。”
林疏寒嗯嗯嗯的点头,“不妨碍……但得有经济能力……”
“好!回头拿收入明细给你看。”
林疏寒又操心:“叔叔阿姨是中学老师?中学老师都严厉……桐桐不喜欢严厉的家庭氛围……”
“家世是我家高攀,我爸妈对谁严厉也不会对桐桐严厉……”
林疏寒点头:“记住这句话!我保证,我会叫林家的家世更好……你得更高攀……”
这是真喝多了!桐桐将人往屋里扶:“回去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林疏寒躺下,拽着桐桐的手,“你放心,你哥若是在官位上坐着,他这辈子都不敢薄待你。”
行!好!以后就靠你了。
许是知道拦着无用,林疏寒不拦着了。四爷不是要装修房子吗?走走走!帮忙去!帮忙买建材,帮忙联系校友学长,商谈价位。桐桐发现没自己啥事了,除非晚上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喊自己一嗓子,其他时候人家两人开始行动了,然后是关系越来越好!
中间桐桐和四爷单独行动就一次,那就是四爷陪自己去考了个驾照。
反正兄妹俩每天进进出出的,高高兴兴的出去,高高兴兴的回来,也没人干涉。至于家里如何,两人也没关注。
俩老人只要身体康健着呢,别的都是小事。至于说林有渠跟彭慧的事,这属于长时间拉锯战,要是关注这个事,那这往后什么也不用干了。
桐桐每天把手机捏在手里,铃声加震动,就怕错过什么电话。结果一直苦等电话不到,她都想着要是正月十五还不见,就得去孟老家再去拜访一次了,结果正月十三,本来说好的跟四爷和林疏寒一起去选壁纸的,结果电话打来了,是孟老的。
“是我!”她对着电话笑道:“等了您这些日子,才还说,您今儿要不打电话,我明儿必得程门立雪。”
孟老在那边哈哈大笑:“别贫嘴!你要是没什么急事要办,就先过来。”
好的!马上动身,四十分钟之后就到。
有驾照了,自己开车。跟两人摆手,开了那辆新车出门了。
强子在门口看着,哟!这姑娘家庭条件不错,这才几天没见,开着一辆崭新的车跑来了。人家自来熟,上次见了叫师傅,这次见了就喊:“强子哥。”
强子尬笑了两声,“我擦洗个车,你先进去吧。”
吴树正在院子里的屋檐下翻晾药材呢,桐桐一进去就喊:“师兄?”
哼哼哼……先拜师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师兄都叫上了。
被人哼了也不能影响愉快的心情,进了正厅,里面好几个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孟老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两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俩四十五往上的男人,只看穿着,该是体制内的人。不过这两人脚上的都是拖鞋,这证明这两人跟孟老的关系很亲密,甚至于极其亲密。而客厅里站着的倒茶端水果的,该是这两人带着的秘书或是助手。
孟老招手,“这就是半路上捡来的徒弟!我的关门弟子了……”
话一出口还没落地呢,桐桐双膝一屈:“弟子拜见师父!”
孟军:“……”这谁家的孩子,这么会顺杆爬。
朱鹤松不由的就笑,“这拜师是有讲究的,这就拜师了?”
“来的匆忙,拜师礼择吉日奉上。”
这话更逗,连孟军都绷不住想笑。孟老抬手,“起来了!起来了!没这么些讲究。”说着就看两人:“腰上的钉子要取,可以!不用兴师动众再请什么专家,就是一般的流程,找个能取的给我取了就行。术后的调理,也不要请别的国手,我丢不起这个人。在我身边的,就你们三个弟子,鹤松、吴树、还有……”
“林雨桐,您叫我桐桐。”
“还有桐桐!怎么调理,你们三个看着办!孟军不要指手画脚,这事听你师兄师弟师妹的……”
听出来了,孟军是亲儿子,这个被称为鹤松的,该是孟老比较有成就的弟子。老人家一说,桐桐就点头应承,“好的,师傅!”
朱鹤松:“……”能别说话吗?你知道那钉子钉在哪吗?你就敢应承呀!那是师傅,不是猪马牛羊,那些牲口医坏了咱花钱赔给人家损失,你说师傅要是医坏了,就真的坏了。
第1160章 心有繁花(27)
朱鹤松不打算搭理这个以兽医入道的师妹,虽然这孩子跟自家闺女差不多大,但许是太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有多胆大了,所以才越发的不能纵着。
他扭过脸,然后一脸哀求的看着师父,“这样,等大师兄回来成吗?大师兄是陪着领导出访去了,又不是半年内不回来,干嘛这么着急?”
孟老摆手:“别指望你大师兄,他是个慢郎中,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要叫他给我治,我得躺半年。”况且,“学医之人,不拿自己人练手,你打算拿谁练手?这是个机会,都上手来治一治!”
朱鹤松一脸无奈的看孟军,然后摊手:老人家非要坚持,怎么办?
孟军微微点头,“行!依着您。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孟老放心了,招手叫桐桐,指了指孟军,“去给你二师兄号脉瞧瞧。”
其实这些人身上的问题都很小的,都是擅长自我调理的人。
桐桐搬了个小板凳坐过去,抬手搭在朱鹤松的手腕上。稍微一搭脉,她就道:“二师兄最近的酒局多……不过问题不大,有一周不喝酒,自己就调整回来了。”
朱鹤松意外的挑眉,是最难的酒局确实有些多。接下来师父要做手术,他也确实是不能再喝酒了。因此,便没有管过。身体好自我调节就足够应对这种情况了。
他朝孟老点头,心里着实是有些诧异,很少有人摸到这些细微的脉搏,只这摸脉的功夫,就足以叫师父收她为徒。这怕是悟道了吧!虽然悟道的方式独特了一点,但不得不承认是有她独到的地方的。
孟老满意了,这才起身,叫桐桐:“你跟我来书房。”
剩下朱鹤松和孟军在客厅了。孟军给朱鹤松递烟,朱鹤松指了指院子,意思是出去抽去。
两人溜达到外面,孟军给朱鹤松点了烟,这才问说,“二师兄,就这么听老爷子的?”
朱鹤松就说:“要是不告诉大师兄,大师兄不得恼?师兄弟都得通知到。不过话说回来,医难自医,叫我下手……我这心里还真有些胆怯。”
给亲近的人医治,就少不了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可以理解。
孟军就说:“那依照你的意思呢?请哪位来一趟?”
两人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在二楼的书房听不见,但看的见。
孟老轻哼一声,就叫桐桐坐了。这才问说:“说说你的情况。”
这个问的笼统,但其实包括了方方面面。没问的具体,就是给你说与不说的自由。但是拜师跟别的不同,跟其他人能隐瞒,在师父面前若是都不能坦诚,那师父是不是也不用那么诚心的去提携弟子呢?
因此,桐桐就说她的情况,但像是白云出轨这个事,做子女的不能启齿的。她就把家世交代了,总得叫人知道弟子是谁家的孩子,家里是干什么的吧。
因此,她就说了:“我祖父是林溪源,是工程院院士。”
林溪源?哦!听过,还有过一两面之缘,点头之交。没想到这孩子是林溪源的孙女,书香门第呀。
“我祖母是铁路部门的高级工程师。”
这是教授级的高工,听说过此人,虽然退休比较早,但是铁路部门好些领导都是出自她的门下。
“我父亲是京大物理学院的教授林有渠。”
这个倒是没有关注过,不过京大医学院的副院长刘柏算的上是自己半个弟子,他是半路出家学的中医,跟他打听打听,也就知道情况了。
“我父亲跟我母亲在我一个月大的时候彻底分开,三个月大的时候办理里离婚手续。我后来,父母就分别又成家了,我跟着姥姥姥爷长大。姥爷是京大的会计,已经过世了。姥姥是实验室饲养员,已经退休了。我母亲是艺术学院的讲师……上面还有同父同母的哥哥,已经研究生毕业了,学的是道路桥梁……另有不是同父同母的两个妹妹,这就是我的家庭情况。至于学业,我不好估量我学到什么程度了,您可以考我,如果要用学历量化的话,大学的考题也可以……”孟老便明白了,这般的家世之下,为何拜师还得费劲周章。其实就她这份能耐,她祖父真带着她来了,自己也是会收的。却没想到她这么一个人愣是横冲直撞,撞到了自己的面前。世道见老的人了,一听就知道孩子过的不容易。
他便不问了,只缓缓的点头,问说:“见了你号脉,还没见过你用针。”说着就喊吴树:“进来!”
吴树踢踢踏踏的上去了,他就知道,他又得充当学习的铜人。可这次面对的是师妹,宽衣解带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孟老没说扎什么地方,桐桐拉了吴树的胳膊号脉,然后取了针扎在脖颈和头顶上。
朱鹤松进来的时候一愣,这手又稳又快,在头上这样的地方下针,竟是这般的利索。他也过来拉了吴树的胳膊号脉,然后放下,“是晚上又熬夜玩电脑了吧!”
吴树才要回话,竟是见针冲着眼睛而来,落在了眼角眼周的位置。眼睛顿时一酸,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可等针取走了,眼睛也没有看什么都雾蒙蒙的感觉了,只觉得眼睛也不累了,看什么也不用眯着眼了。这是将肌肉给松弛了吧。
他一边捂住眼睛一边道:“你胆子太大了,眼周下针……你就不怕手不稳。”
桐桐就笑,“我的解剖课老师说我长了一双握手术刀的手!别怕,动刀子都不会有偏差,一根针而已,能把你怎么着?”
你错了!刀子下的正确很容易做到,但是下针下的准可却难多多了。刀子下错了,缝合起来最多留一道疤痕,针要是下错了,真能要人命的。
吴树就问说:“你在猪猫狗身上试过,还在谁身上试过?”
“在我,在我男朋友,在我中兽医针灸课的老师身上,都下过针!”
“这不都好好的吗?”
吴树一脸的生无可恋,还真都是朝自己人身上下手。
孟老看了看,指了一架子书,“过去看看,看过多少,记住多少。”
桐桐过去扫了几眼,除近现代的基本她没看过之外,她都看过。因此,把这几本挑出来,“看过,且记住了。”
朱鹤松都不免皱眉,这话说的有些大了。
孟老却一脸坦然:“这样,你先回去,明天上午十点再来。”
是!桐桐看着手里的书,“那这个书呢?”
回去之后,桐桐想了想还是该跟家里说。拜师是非常正式的事,不能随便敷衍过去。还是学生的阶段,认了一个师父,家长不上门这不像话。若是其他场合再碰上,见了面一方知道,一方不知道,岂不尴尬?
她没想告知白云,也没有必要叫其他人知道,但是林溪源、鲁高工、林有渠和林疏寒得知道。
于是,她晚上见人都到齐了,而方苒提前回学校了,应该是跟那个董铭私下联系比较多,嫌弃住在家里不方便吧。
如此,正好,不需要避讳谁。
她就把事说了,反正是师父认了,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事焉能不惊讶?孟老的名声再圈子里有多大呢?他是领导出国都得随行的人员。后来据说是因为年龄的原因不跟了,但是他的大弟子据说却接替了他的职务。
这样的人物,敢问有几个不想结交?
结果这孩子自己撞去了,还真就收了她为弟子,且为关门弟子。林疏寒先问:“是孟先生吗?没有认错吧!”
桐桐:“……”她就笑道:“保健楼里被簇拥出来的,住小四合院,我一说爷爷,师父就说认识,有一两面之缘。”
是有一两面之缘!林溪源忙道:“明天一早,准备准备,正式上门拜访。”
好的!桐桐就摸出手机,跟那边说一声。朱鹤松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家的孩子呀!我知道她父亲林有渠,在学术界很有名,接手的都是国家科研项目。这样的家庭,对中医有兴趣找个师傅,这是个很简单的事嘛,怎么耽搁到现在?”
孟老一说,朱鹤松才了然,这么个缘故呀!心里没缘由的多了几分怜惜。自家的闺女要有这一分悟性,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第二天一早,林家一家五口都来了。从车上一下来,孟老就迎出来了。
林溪源快步过去,握住孟老的手,“可叫我怎么感谢呀!”
缘分!缘分!都是缘分!快里面请。
人都进去坐着了,桐桐就不在里面呆着了。她得自觉点,熟悉这边的情况,端茶倒水的,得有眼色呀。
她跟吴树两人猫在茶水间等水开呢,吴树朝揉着脖颈,“嗳!师妹,回头你再替我摁摁,昨晚我睡了一个好觉,可舒服了。当大夫就是这点不好,被人疼了,咱们能给别人治!可咱们疼了,谁给治呀?”
桐桐手搭过去,用过膝盖顶在腰眼上又来了一下,骨头好似都咯嘣嘣的响了似得,可这一放之后,脊背轻松的不得了。
“这一招不错呀!”吴树一边活动着,一边贫嘴,“我之前还不服气,就我家这个底蕴,在同龄人中,比我在上的,不说没有吧,反正不多。可撞来一个就比我强,我还不信!结果呢?原来是这个因由呀!”
“你家当然是比不上我家在医学上的底蕴,但是……”吴树朝着客厅方向叹气,“但是,我家确实也比不上你家的智商条件……”怪不得记忆力、理解能力优于常人呢,就这遗传条件,羡慕不来不是?
是!所有的人都会用这个理由解释其中比较玄的那一部分,他们自动将此理解为‘智商优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