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下的,又飘起一点雪。
从仁顺到京城的路上,金老师和曾老师话都少了。
正式的拜访,父母去就可以了,小金老师是不用跟着的。四爷看着车,后面坐着拘谨的两个人,距离京城还早着呢,两人就开始紧张。
“也不是今儿才紧张的,越是距离拜访的日子近,越是紧张。”曾老师换了个坐姿,探着头跟儿子说话,“……去了该跟人家说什么呢?我跟你爸昨晚都没睡踏实,坐在一起无话可说,这可怎么办?”感觉会很尴尬,也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再把好好的婚事给搅和了。
瞧瞧!就这么点事,还成负担了。
四爷就笑,“不是说了,有桐桐的吗?她知道怎么递话题,你不用费心去想,她递了话题,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更显得笨拙了。可还能怎么办呢?曾老师叹气,又再一次确认:“真不用去见她妈妈?”
不用!详细的事情,四爷没必要跟家里交代的那么仔细,只要知道不来往便是了。
“那……礼物要不要再检查一遍。”
金老师赶紧就说,“不用了!我亲自检查了一遍的。”
曾老师觉得:“我还是觉得准备的少了……”
四爷正好说话,桐桐的电话来了,四爷顺手接起来,桐桐的声音传来,“到哪了?还得多长时间?”
“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桐桐就说,“去三环外,那边的院子……”
好!知道了。这是临时给改了地方了。
是!林疏寒叫改了地方。这次拜访去山上招待客人不合适,只能把爷爷奶奶接下来。可接下来,去原来一家子住的房子待客吧,他又觉得那是林方苒的地方。他和桐桐都不怎么在那边住,在那边待客,他觉得不大舒服。那怎么办呢?他自己买的小房子,平时自家住的时候没问题的,可要是待客,太寒酸就算了,关键是地方小,挤不下。
那就去别墅那边。
那个带半地下室,得有三层,还带着庭院,也都装修好了。在里面待上半日待客是没问题的。大年初三待客,他初一晚上把房子的地暖都打开了。屋里暖和的很,家具都顺便买进来了。什么都是新的!
他这么一提,家里也没人反对。这就属于嫁闺女亮家底嘛!瞧见了吗?这样的房子隔壁还有一套,就是桐桐的。也叫男方的父母在一定程度上心里做到有数。
对小金大家都是喜欢的!专业那些都可以撇开不谈,就是说人这个本身,接人待物的,长辈都喜欢。但人再好,这嫁闺女出去是要跟婆家相处的呀!光小伙子本身心里有数还不行,还得男方的长辈心里都要做到有数,这样日子才顺遂。
林疏寒这么一说,林家觉得挺好的。
林方苒帮着把家里待客的水果坚果之类的东西,拾掇了一箱子,还问林疏寒:“大哥,屋里有果盘,有新茶具没?”
果盘还真没注意,茶具……单位发了一套,在车的后备箱。
“那你先走,我买几个果盘再过去。”一大早的,吃了早饭,就都过去了。
客人没来,都在这边转呢。可以说林有渠这次的装修下了血本了,那么大的水晶吊灯,可得几个钱呢。自从装修好,桐桐还没来过。只林疏寒帮着过来瞧过了,这猛的一进来,感觉还真不一样。
鲁高工里里外外的看,“这房子早,楼间距大,房子的挑高也高,里里外外极为透亮。这设计的也好,半地下室的采光不输一般的高层住房。”
“斯业给设计的,很不错吧。”林疏寒就笑,“他跟桐桐一样,报志愿随心意。喜欢的跟擅长压根就不搭尬。”
林溪源就笑,“所以,才说这样的人纯粹呀!喜欢就去学,现在很少找到这么踏实的年轻人了。”
林有渠在落地玻璃窗前,指着院子,“不能随便搭建,要不然在两户中间搭建个亭子,这多好的。”
“能搭暖棚,回头里面种菜种菜都好。”林疏寒就道,“物业不让拆两家中间的栅栏墙,我瞧着碍眼。回头给换成木栅栏,小腿高低,抬脚就迈过去的,来往方便。”
嗯!合适。
桐桐在厨房,将水果削皮,做个了果盘,这就行了。
林方苒递了苹果和香蕉,“不放这两个?”
桐桐教她,“自家吃的时候,用这个无所谓。但要是装盘,客人一时半会的不一定吃,就最好不选它们。这东西一去皮切开就被氧化了,变色,黑褐色的,颜色不鲜亮。”
哦哦哦!这我还真不知道。她顺手就扒拉了香蕉皮,拿着香蕉啃了起来,问说,“姐夫的父母在仁顺教书,没想着调到城里来?”
“都不是爱折腾的人!那边迟早得扩到城里,折腾那个做什么?”说着,桐桐就问,“跟那个谁还有来往?”
林方苒摇头,情绪跟着也低落了,“没有!他……本来是计划回来的,后来又改了主意,可能是那边的待遇更好吧……”
桐桐就说,“那边能想着邀请爸爸……紧跟着他的待遇更好了,那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他是父亲的学生,对父亲的一些理念有了解呢?”
林方苒举着香蕉正吃呢,这会子含着香蕉突然就不动了。好一会子才‘嗯’了一声,“有这个可能的。”一瞬间她便意兴阑珊起来,低声说了一句,“我读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得了大学生物理竞赛的各种大奖了……爸爸说他很有天赋,我挺崇拜他的。”
“你小嘛!小时候的看法总是单一的……”桐桐就笑,“我高中的时候跟后来的我差别就很大。同理,你高中的看法,也会逐渐变的,对吧?”可别真跑到国外去了!只要出国了,她真的就可能影响很多人。未必不包括林疏寒。
林方苒‘嗯’了一声,又继续的咀嚼起来。
桐桐接着就说,“一个人是多面的,有时候乍然一看,挺光鲜亮丽的……可其实,真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一如自己的亲妈,一如彭唯宽。
“所以说,吃一堑长一智,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也未可知。尤其是牵扯到一辈子的大事。遇到一个纯粹的,只为你的好的人,要比遇到一个处心积虑的人幸运的多。人这一辈子,得失往往是一样多的。失去了,就会换个形式又得到。”桐桐将果盘摆好递给她,“祸福也总是相依的!我觉得你的好运应该会换个样子出现……”
林方苒接了果盘,抬眼给二姐对视了一眼,那一眼里清澈透亮,透着一股子极致的真诚,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嗓子也开始涩然,“我知道了!”她端着盘子往出走,“姐,你去看看人来了没有……”
好!桐桐摘了围裙,出来抓了大衣,跟家里打了招呼就出去了。林方苒现在的心态其实是在两边之间游离的心态,她想出国。国内越是没有她留恋的,她越是想要出国,抓住她眼里的那一抹温情。
可是,她出国,影响真的很坏!尤其是从事相关的科研工作,影响更坏。
其实,影响是次要的,关键是,会不会带来未知的损失呢?
这是个未知数。
而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林有渠还是老样子。他脑子里那根线好似一直是直的,甚至于林溪源和鲁高工这两人,从来没有想着,遇到这种问题的话,一个孩子是很容易走了极端的。他们以为的家庭的牵扯,在一个不成熟的孩子的心理,牵绊远没那么大。
这就很麻烦了。
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不将她拉住呢?
拉住她:其一,可以减少未知的损失,这个损失甚至不是家庭的层面的,而是国家层面的;其二,可以规避风险,尤其是她影响到林疏寒前程的这一风险;其三,离林家近一分,便离彭慧远一分。不把她的心撕成一片一片的,这事都不能完。
那么,在林方苒身处十字路口的时候,拉住她,比任由其发展要好的多。
站在小区门口,没五分钟,车到了,四爷将车缓缓的停下。别管外面的温度是几度,一看见她,看见她那一双眼睛,一颗心便像是泡在了汤浴里。
曾老师就觉得,儿子跟人家姑娘说话,声音都能低两度,温度能高八度。就是那种又轻又柔,又软又暖的声音。
人家才一坐下,他先伸手摸人家的手,而后才开车,“跑出来穿个呢子大衣?也不看看这天儿?”
其实不冷!桐桐说着,就跟后面的两人打招呼,“还下着雪呢,我还心说雪大了,就改个日子。他开车过来多操心呀。”曾老师:“……其实,还真没顾得上操心。”很不该呀!可实在是太紧张了。
金老师就轻轻的拍了曾老师一下:怎么说话呢?
桐桐就笑,“没事,我爷爷奶奶早年工作,都是在基层。尤其是我奶奶,在工地是上跟工人同吃同住……”那个年代过来的人,真没那么大的架子。反倒是林有渠,一直在那个环境里呆着,接触的都是差不多身份的人,可能跟一般人交流起来,是有点费劲的。
她就把这个话说到前面,“要是我爸不说话,那不是我爸有意见。他是除了他们那个话题之外,他对任何话题都很难融入。”所以,便是没话也不要紧张,他不是针对谁,他就是单纯的不对。
这次过年跟着他拜访,这一点感觉尤其明显。哪怕是对着故交,说他感兴趣的,他能侃侃而谈。但一说到别的,他就倾听,不太搭茬了。
其实,跟他接触,其他人完全不用紧张,他可能比别人更紧张……
第1212章 心有繁花(79)
这边的小区的位置,看你怎么比呢?跟师父家的四合院比起来,这个位置那是真偏。
跟家里原先的房子比起来,位置好似也没那么大的优势,不属于核心的地段。
但是叫金老师和曾老师看,他们就觉得这么个地方,这种特别阔朗,绿化率这么高的小区,当真是特别好的小区。
转过完,车停下来了。
然后看见桐桐的哥哥,那个叫疏寒的小伙子就站在门口,殷勤的开门,“叔叔、阿姨,欢迎欢迎呀!”
哦!人家的家门是这么开着呢,有自己的院子,地方还不小。
“这地方真好……”金老师站在门口看,“亮堂!”
是啊!亮堂。林疏寒将人往里面让,“快里面请,外面冷。”
四爷和桐桐拎着东西跟在外面,林方苒在玄关处,“叔叔阿姨请……没关系,不用换鞋。快请进。”
曾老师觉得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好家伙,自家也是院子,咱自家也戏称,说自家住的是别墅,可这别墅与别墅之间相差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林有渠含笑站在客厅门口,“金老师,曾老师,可算是见面了。”
金老师远远的伸出双手跟人家握在一起,“林教授,高攀了!一直都不好意思上门……”
“哪里?都是教书匠,正是门当户对。”林有渠说着话,就跟曾老师握手,然后将人往里面请,“斯业这孩子挺好的,何来高攀?不敢当。”
林溪源和鲁高工在客厅里站着呢,金老师都能躬着身子,“给您二老拜年了。”
好好好!坐!快坐,都坐。
桐桐挂了大衣,才说要自己倒茶呢。
林疏寒亲自倒茶之后,回头就避开别人的视线,轻轻的拍了拍林方苒,“给茶壶里蓄水端来。”
林方苒:“……哦!”马上来。端来了放下了,她想起了,是不是得得续上热的呀。
林疏寒在后面轻声说,“不急,茶不能满。”
哦!
然后又坐在边上听人说话去了。
坐在一起说什么呢?两家有交集的就是教育了。桐桐就递话,说起来中小学教师中,很多业务能力都不过关的问题。
金老师就说,“是有这样的问题。但家长还算宽容。一则,知识简单,较为基础,需得重复性训练的多。所以,大差不差,孩子都能学会;二则,只要老师真心想教好,那一年一年复一年的,只研究这一科,这一点简单的基础性的问题,很快也就熟悉了。再多一些教龄,那也就驾轻就熟了。”
林有渠点头,“是!这是中小学的教师出现业务能力问题,为何一直能容忍的原因。而到了大学,很多问题就凸显了。中小学阶段,安置老师可以将就个面子,讲个人情。可到了大学,如果大学里充斥着因为各种面子而留下来的人,这对教育的伤害是致命的。”然后就说起了几个孩子,“要是有真才实学,那留在学校从事一线教学,没问题的。可要是什么也没有,我是不会将他们留在学校的……学阀这个东西呀,是个坏东西。真要是纵容其做大,是要坏了大事的。”
金老师跟着应和,“是!父母和子女之间,虽说有遗传的因素在,在天赋上或许会有一些继承的关系,但这不绝对。父母是作家,儿女的文章一定写的好吗?不见得吧!同理,父母是研究导弹的,可孩子许是对茶叶蛋感兴趣,也未可知……”
曾老师就偷偷的拉了拉金老师:这说的什么呀?
林有渠却哈哈大笑,说曾老师:“金老师说的很对!我很赞成这个话。我跟林院士就不是一个专业……”
林溪源也说,“我也从不觉得后继无人。”
是啊!是啊!
看看,说一些都感兴趣的话题,是能找到共同语言的。
林疏寒订好了馆子,吃饭的时候,林有渠跟金老师还有说不完的话。林有渠觉得基础教育很重要,但是呢,学生学的刻板,太过于追求应试,这对大学之后的学习会有一定的限制作用,很难发掘潜力。金老师也说基础教育的难,学生和家长乃至于社会都造成了基础教育的目标便是高考。这是很难改变的。
然后在某一方面都相对纯粹的人,意外的能搭上线。两人谈到差不多忘了他们是要干啥的,在那里你来我往的,一个吐槽基础教育弱爆了,好好的学生给你们教成书呆子了;一个满腹委屈,恨不能现身说法,告诉你基础教育要做好有多难。
这叫曾老师好生尴尬:这婚事谈还是不谈?
鲁高工笑着给曾老师夹菜,问单位的事,问家里还有一个闺女找对象的事,想起什么说点什么。
总的来说,意外的和谐。
林家觉得金家人带着知识分子那种淡泊名利的气质。金家人觉得林家人不高高在上,很平易近人。
然后,双方在愉悦的气氛中结束会面。下午不去师父那边去了,显得不尊重。安排的时间是明天早上,所以,晚上金家人就不会了,去看了四爷买的房子,住下也行,要是觉得做饭之类的不方便,也可以直接去住酒店。
估计四爷还是乐意住酒店,只一晚上,就不用在厨房折腾了。而且,晚上瞬间逛逛特色街,也就把时间打发过去了。
林家呢?先直接回山上。对于跟金家见面的事,只鲁高工说了一句:“挺好的!很好相处的人。”
然后……然后就完了。
倒是林疏寒带着桐桐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在车上说起这个事,“距离人家退休还得十来年时间。等退休了,按照现在这发展速度和京市递交的规划书,早在规划到城里了。再随着房价的攀升,他们跟着你们住的可能不大。只要身体健康,现在这代人的老人跟子女生活的意愿也不强……不会给生活造成过多的影响。”
“他们恋家,跟周围的邻居也熟悉,家里的亲戚处的也和谐,叫他们离开老环境,他们还不乐意。”桐桐就问说,“那要是家里没意见,我们明年七月可就打算结婚了。”
行!结吧。
金老师就觉得白紧张了这么些日子,看人家多好说话。
因此,这天晚上就睡的特别踏实。
睡好了,以为第二天就是走了形式的。
可谁知道,第二天这才是大阵仗。
先是去拜访了孟老!但孟老家可不止孟老,师兄弟差不多得能聚起喽。
其实从沿路过来停在路边的车,都该感受到压力的。那车要么豪横的很,要么就是挂着各个单位牌照的车。有些车本身可能不贵,可真正贵的是那个牌子。
说实话,这要是认识这个的人,自然就知道这个分量。
可金老师和曾老师关注这个吗?咸鱼的世界上进的人是不懂的。在他们看来,骑三轮车和开小轿车的差别在于:三轮车在小县城是神器,哪里都能去,特别方便还省油钱。出门得用小轿车的原因是,用三轮走不了远道。至于轿车与轿车之间的差别,谁在乎?
当然了,四合院很贵,很贵很贵,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吴树在门口迎着,热情的把人往里面迎。一脚进去,好家伙,一水的那种装扮。
哪种装扮呢?就是那种一看就是干部服的那种。
在医院做领导的,其实也是再体制内。穿戴大差不差,也是那么回事。
这就叫人很有压力了。
桐桐上面九个师兄,这还不算孟军,这些人里除了吴树还属于无编制的晃悠,其他的九个级别可都不低。除了朱鹤松这个老二在京城的医院里当着保健委的主任之外,其他的在下面的省里,哪个的级别不在副市正处上?他们的升迁没别的,就是技术。
除了孟军、柳权和朱鹤松接触的多以外,其他几位年长的师兄,属于见过,但是接触的真不多。这次也不知道是谁给通知的,大过年的,从各地都给跑来了。
这阵仗,金老师可不就愣住了。
四爷跟着桐桐见过这些人,先给孟老问好之后,他就给介绍:“爸,这就是柳主任。婚事的事,您跟柳主任商量也是一样的。”
柳权心说,这小子是真会说话。他忙热情的跟金老师握手,“桐桐回来说金老师和曾老师是和气人,这孩子讷言,但心思纯善,她觉得好的人家,我就放心了。”
是!桐桐心眼好。
四爷又给介绍朱鹤松,“京城医院的朱主任,常在京城,以后能常见。”
幸会幸会。
“这是钱院长,常年在沪市……”
“这是邱厅,在北省……”
“这是周主任,在鹏城……”
……
金老师和曾老师就觉得心里冒汗,感觉出门来的时候应该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带上。虽然环卫的环卫,个体的个体,他们虽然势众,但咱们人多呀。
这弄的,人不多,势不众,这要不是儿子压的住阵脚,他们恨不能落荒而逃。就咱这跟教育组的组长吃顿饭都觉得不自在的人,跟这些人坐在一起,感觉都要不会抓筷子了。
把桐桐弄的苦笑不得,回头看姚芳:“肯定是嫂子安排的。”
姚芳就笑,“媳妇门第重,别人才不敢小看!该和气相处的时候那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但第一次见面,这个势就是得拿出来。”只有这样,婆家到什么时候才都不敢拿捏。嫁过去,以后别管是横着竖着,没有敢有意见。可不能把自己活成小媳妇了!鲁高工向来不注意这些,亲妈又指望不上,“这事上听我的,你不许发表意见!”
第1213章 心有繁花(80)
一顿饭吃的呀,金老师想跑。
然后吃了饭,真跑了。本来还想着在京城再呆一天,趁着这空档看看热闹。现在呢?城里跟有洪水猛兽似得,跑的一个比一比的利索。
四爷得送父母回去,桐桐不能跑了。师兄们都来了,她给林疏寒打了电话,干脆就在师傅这边住一晚得了。师傅这边到现在还保留着北方的大炕,当然了,是行似大炕,但其实就是后来装修给装修成炕的样子的榻榻米。平时上面放炕桌之类的,一到家里来人了,炕上去睡去吧。里面是套间,卫生间什么都带着呢。不管师兄弟谁回来,那是不会住酒店的。直接就会住到家里来。
这是行里的老规矩了,拜了师傅收了徒弟的,与儿无异。且这些几个是属于拜师的时候多还是少年,通过各种途径收到身边了,哪个都在上边呆了至少十年。
这就不可能跟师傅生疏,也不可能说跟孟家的谁疏忽。
而孟家的人又怎么会跟这些人生疏呢?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下午了,就都不出门了。桐桐换了居家服也下来了,一个个的又聚在餐厅里了,也不是叫姚芳做饭,就是谁又拿手菜,谁下厨去。大的坑小的,小的耍无赖,吴树靠在厨房跟餐厅相通的门上在那里磨蹭:“……桐桐做了麻辣兔子,我给热一只……要不再添一只鸡……我不会做!”
朱鹤松就喊:“老八你去!”
老八叫梅茂林,他才不去呢,“我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吃家里的家常饭了,那里还会做饭?我做行……端上桌还是老规矩,往完的吃!谁都不许剩!谁剩下的都是老二的……”
那谁干呀?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的多放两勺盐坑人。
磨蹭到桐桐下了,终于有人做饭了,“小十去!”
吴树终于能跟其他师兄弟一样,翘着二郎腿等饭吃了。
不做复杂的!这些人都是在外面吃的够够的那种人,什么山珍海味都不怎么稀罕。特别简单,一锅红薯玉米碴子粥,玉米面和白面混在一起的玉米饼子,一大盆子。菜也不需要复杂的,豆芽肉丝、醋溜土豆丝、清炒的藕片,再一个青西红柿炒青椒。只四样菜,量大,用大盘子装。
哎呀!这个饭可做到心坎上了。一年到头,谁能这么清清爽爽的吃一顿饭?
邱厅就跟孟老说:“师父呀,可别提了。我一天之内,赶了五场的饭局,谁的饭不吃都不行。您问三师兄……三师兄上次去参加那边的医疗研讨会,还给我针灸了。食伤胃了!您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这么吃饭,人身体能有什么问题呀?”
孟老一边喝粥,一边说他:“应酬不完的饭局,应酬不完的人事,人越活越活泛了,然后呢?”手艺越用越保守了!
桌子边吃饭的一圈人,都鸟悄了。一个个喝粥喝的呼噜噜的,故意发出声音来表示忙着呢,正吃饭呢。吃饭的时候不能教训人,这不符合养生的。
孟老吃完,起身清清嗓子走人了。
人才一出去,一个个的都奔着邱厅使劲:“老四,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是想叫师父心疼心疼吗?跟师父撒个娇不行呀!谁知道师父现在人越老,脾气是越硬了。
说说笑笑的,凑在一块能说什么呢?
说行里的一些消息。
比如哪个医药公司推出的那个什么药,那玩意怎么着怎么着了。
这里面的事,不是行内人听了,估计都不敢进医院的门了。
三师兄就问桐桐关于癌症治疗的事,“……从现有的病例上看,很乐观。”
“但也一样难以形成固有的方子。”桐桐就道,“依旧得是一人一方,根据不同的病程,调整使用。”
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柳权就说,“今年后半年吧,本科也毕业了。有一些东西也可以成系统了,还是要带学生的。她做个那个心脑血管疾病的后遗症,用针灸康复,恢复语言能力,效果也很好,这可属于好推广的……”
哪里好推广了?
吴树就说,“也就她下了苦功夫,将您的微针疗法学会了。可我跟着也学了呀,那个针真的不好掌控。”
柳权看他:“你怎么不说你偷懒?”
六师兄说:“这不是偷懒的事!我十年前都练了,也没成呀。”
七师兄说,“是不是不关勤奋不勤奋的事?也有客观条件限制?”
他这么一说,都吭哧的笑,五师兄还故意递话,“老七,说嘛,什么限制条件?”
老八直接说,“手!就大师兄的手纤瘦好看!”
这话一出,把柳权气的够呛。其他人却都笑疯了,一个个的拍手的拍手,拍桌子的拍桌子,一个个的还故意伸出手来叫大家看。
果然,大男人们的手五大三粗的。桐桐的骨架再大,到底是姑娘,手指纤细。她也才发现,大师兄的手真的长的特别标志。还别说,这样的手握针是真的有优势的。然后把大师兄成功的气跑了。
玩笑闹一闹,也是一种娱乐。但凑在一起,又在师父跟前,还是多问一些疑难杂症。
像是三师兄钱青柏,他就说了一个病例,“孩子才十三岁,被诊断为大偻……”
桐桐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坐在大师兄边上的沙发扶手上听去了。三师兄说的这个大偻,就是西医上说的强直性脊柱炎。在中医也叫痹症,或是顽痹。此病会导致人的背部高高耸起,臀部高高撅起,这么一个形态。
而且,这个病最糟糕的是,青壮年发病。有致残的很高,高达百分之四十五到七十。
钱青柏接的这个病例,是沪市一位领导的孙子。
“我早些年接诊过这样的病例,缓解是有缓解的,甚至十多年,小二十年,长期服药,秉承缓慢,可以说这么些年,再没有恶化,这是效果最好的一例。可当时,这个病人都已经三十三了,说起来,也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现在,病人也都是奔着五十的人了,子女也成年了。这么控制下去,影响事不大。可这个孩子……十三岁,师父,我从未接诊过年纪如此小的这样病的病例。”
孟老就伸手,“脉案呢?”
钱青柏就起身,取了包来,拿了脉案出来郑重的递过去。
病例转了一圈之后,转到了桐桐的手里。
孟老没说话,桐桐拿着病例好半晌也没言语。
柳权的手指不停的点着大腿,问老三:“这个病人,你见了吗?亲自诊脉了?”
“还没有。”钱青柏就道:“年前才拿到手里,本是说过完年之后,亲自诊脉。”
柳权点了点桐桐的脉案,“你再看细看脉案,这可不全是强直性脊柱炎,这是合并了风湿关节炎以及他们说的克罗恩病……”
这样的多重重叠的病,概率是极小极小的。
不管是类风湿关节炎,还是他们所谓的克罗恩病,在西医上来说,都是不能被治愈的疾病。你就说,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三重病加身,不说能不能治愈的事了,就说缓解痛苦这个事吧,大部分大夫都很难做到。强直性脊柱炎会疼的,疼上来能丢了半条命。而类风湿关节炎了,不能见风,不能受凉,不能有一点不注意的地方,要不然就受罪。天气一变,就疼。酸疼难耐!更何况这个克罗恩病,属于不明原因的炎症,从口腔开始,到□□,各个消化段都可能出问题,腹痛腹泻,且西医认为极难治愈,容易复发。
桐桐就问说,“谁将这个病人转到您手里的?”这个大夫明显是存心隐瞒的。他把这些脉象和表象混淆在里面,很具有欺骗性。要说这不是故意的,都不大可能。
钱青柏接了脉案过去,一页一页的细翻,然后面色铁青,站起身来,对着孟老:“师父,我错了!大意了!”
孟老摆手,“我告诉过你们,面对病人,有三类人的话得听,但千万别都信。其一,病人的话;其二,家属的话;其三,诊断过的其他大夫的话。”他叹了一声,“再是朋友,在这事上,都得谨慎。原本呢,也不是防着使坏的。而是,其他大夫若是给治了,又何必转到咱手上呢?那必是有哪里不辩证对。瞧,不生害人之心,不生防人之心,结果就是这样的。给病人瞧病,这是大夫的本分。但以这样的方式,岂不是误了同行,更误了病人。大夫名誉受损是小事,因这样的事端耽搁了病情,要的可能就是命。所以,为师一再告诫,小心小心再小心。半辈子过去了,都没出事!而今呢?年近半载,出事了。这次都得给我记住了,一个不小心,可能半辈子的积攒,就这么给毁了。”
他摆摆手,“无碍!吃一堑长一智嘛!这样,回头呀,你再去诊脉,把病情诊断清楚了。可以跟病人的家属沟通,就说我对这个病感兴趣,把人转来吧。”
“师父!”钱青柏摇头,这个病跟不死的癌症似得,能熬死大夫。一个不好,师父招牌,可就倒了。
孟老轻笑一声,“无碍!大夫见了疑难杂症就躲,那还做的什么大夫。这么多的重叠病例,数千万里那难有一例,确实属于罕见情况。弄来吧,我瞧瞧。”
是!
吴树就追问:“三师兄,到底是谁想下绊子?您放心,不管是谁,回头叫桐桐砸了他们的场子去!”众人:“………………”看你那出息!
桐桐:“……”跟关门放狗这话放在一起,可真对仗!
第1214章 心有繁花(81)
到底三师兄也没说谁在下套子!但肯定私下还是跟师父和大师兄说了的,而里面牵扯的事估计没那么单纯。所以,三师兄才不在两个嘴上没毛的孩子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而且,这个人跟他私交应该还是可以的,应该是他没怎么设防的人。
任何一个行业内不都是这样,相互倾轧攻击的情况不在少数。别说中西医之间的对立了,就是中医内部还不是一样?同行拆台的多了。
没叫知道,那就是有不叫知道的道理,桐桐什么也不问。
一个个的都是大忙人,并不能在京城多呆。机票都是订好的,得依次走了。桐桐开车,给一一送到机场。
总之,为了一个见面,都给折腾来,这个脸面给的大了。
桐桐回家一说,林疏寒就说,“以后不管谁家有事,你都要言语呢。能帮上忙的,一定得帮忙。”
嗯!记着呢。
林疏寒心说,就自己现在这小科员,又能帮人家什么呢?说到底,羽翼不丰呀。
过完年这就算是正式入职了,入职之后,这才要看发展的方向在哪里。
别人谋划着下基层,或是西部的援助项目,下去就平地升两级,至少能解决正科的问题。可是,若是如此,就得离家了!离家之后,三五年之内都不能回来。
扭脸看桐桐,桐桐将雪梨膏冲水了递过去,“怎么了?”
林疏寒笑了笑,“没事!就是想着婚礼要是办的话……还有什么细节……”
什么细节?桐桐就笑,“哥哥给我当陪嫁,还要什么细节?”
又胡说!
正说笑呢,钥匙一响,不用问都知道,四爷回来了。
可不!四爷回来了。
桐桐蹦起来迎出去,“不是说过了初七才来吗?”
四爷也笑,“哪里敢过了初七?这不得赶紧回来抓紧挣彩礼钱。”
林疏寒端着杯子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喝梨汤,只当没听见这话。彩礼嘛,得有的!想从我这里听到不要彩礼的话,没门。
桐桐故意问林疏寒:“哥,咱给人家个数呗!”
林疏寒白眼翻她,跟四爷说,“不多,拿千金来就行。”
还还真是不多!
四爷脱了大衣,洗了手出来跟林疏寒下棋,“大哥这一去,就算是正式入职了。有考虑过下面怎么走吗?”
这不正思量这个事吗?
林疏寒拿着才烫了的茶杯来回的转,“你的意思呢?”
四爷就说,“没想着在大衙门里呆着?”
林疏寒皱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半晌才道:“社会认可度来说,高大上的地方呆着,好似浑身都冒金光。可真的身在其中,你就会发现,个人在其中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这是一个服务性质的工作,就是维持机构的正常运转的。不要你怎么想,而是要怎么样领会上面怎么想。”
嗯!
“工资不高,待遇不错。周末双休能保证,但却又是一个格外规矩的地方。”
也就是缺少自由度呗。
桐桐心说:那地方本就是如此的。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她好似对林疏寒的工作环境也颇为熟悉一般。才这么一想,就又觉得可能想多了。任何一个国家,越是接近中枢的地方,普通工作人员的情况其实都差不多。
林疏寒就说,“想留在城里,又想占下基层的好处……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除非是别人都不愿意干的工作。我想着,城市的扩张过程中,什么最难呢?拆迁和城建,这是一块谁沾手了都觉得麻烦的事。我就选它,如何?”
拆迁和城建呀?
桐桐心说,这可不是一般的难办。但是,你想,那就行!她特别利索的说:“好!这个想法挺好的。”
四爷端着茶杯子好整以暇的看她:这想法……好吗?
才说想把人把科技这方面引导呢,你跟着裹什么乱。
桐桐在林疏寒一脸谄媚的看他:不是有你吗?怕个甚!
林疏寒见妹夫不说话,就问说,“怎么?不合适?”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然后只得说:“我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事总得有人干嘛。咱们虽然确实顾虑到家庭的原因了,比如两位老人年龄大了,林教授又忙,顾不上……这些都是可以坦诚的摆在桌面上的理由。而咱们,不是为了拈轻怕重。咱就是有勇气挑担子,这个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林疏寒的心就放下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事还是要实实在在的去干的。”
桐桐朝四爷一笑,就往厨房去了,无声的跟四爷说:给你煲个佛跳墙。
四爷呢,坦诚的跟林疏寒说话,“……你是没见那几位师兄……她以后就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了。我要是老格格不入,融不进圈子,怕是要不讨喜了。我学的这些个,跟他们的圈子压根就不是一码事,总也得有话题聊吧!最近呀,我在关注一些上市的医药公司,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切入点……”
这话把林疏寒逗的哈哈大笑,为了融入桐桐的圈子,难为他怎么想到这个的。
桐桐在厨房也笑,笑着笑着就觉得胸腔都胀的慌。医药公司是表象,从里面其实可以看出很多东西。很多事情的起因,只怕都是资本的流动引起的。要么说,自己干什么都敢拼呢?身后永远有人接着,我有什么不敢拼的。
今晚上这佛跳墙是吃不成了,得煲一晚上,明早喝是最好的。
早起佛跳墙入口,林疏寒心里便觉得难受,姥姥一定没少叫桐桐下厨。桐桐小学毕业就能做饭,这个他知道。但因为从没在一起生活,他也跟就不知道桐桐的厨艺这么好。这不是做成熟手的人是做不来的。
他吃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吃了饭,趁着还没上班,去书店转了转。
选什么呢?
在菜谱那一块,来回的转。最后选了一本‘一百道家常菜’,然后拿去结账去了。
高媛躲在书架后,直到林疏寒走了,她才出来。然后转过去看了看那一架子的做饭的书,不由的笑了。一个人能想着做饭,这就证明他在积极的生活。这是好事呀!
她顺手抽了一本烘培的书,再转过去,找了一本养鱼指南,一本家庭养护花卉的技巧,瞬间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积极向上认真生活的人了。
高文文打电话问说,“姐呀,我妈给你介绍的对象,你去见吗?”
高媛看看手里的书,然后点头:“见!约时间吧。”
好嘞!
高文文在医院碰见过去给肖若针灸的桐桐,还在分享这件事,“……我舅舅、舅妈能愁死,我舅妈差点没叫我妈给她引荐你,叫你看看我姐是不是哪里有毛病了。幸好,终于吐口了,愿意见面了。”
桐桐给肖欧把针行了一遍,就问说:“是吗?哪家的才俊呀?”高媛属于没事不联络的那一拨人,大概也是瓜田李下的,怕她误会吧。因此,这事桐桐还真不知道。
高文文就说,“我妈给介绍的,说是少校还是什么的……要见一面。”
哦!那就是门第也还相当。
“嗯!”高文文就说,“我姐那人,做军嫂是可以的。能耐的住寂寞,也很少给人添麻烦。”哪有适合一说呢?看人吧,看对了眼了就什么都对了。
桐桐将针拔了,然后看肖若: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现在还不能坐起来,她就这么躺着。
桐桐看肖欧,肖欧摇摇头,一直就是这样。话少,讷言的很。
高文文拉了肖欧,示意她先出去,给人家姐俩一点空间,说不定若若愿意说话呢。
桐桐坐在她边上,“为什么不说话?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要什么?或是想看个什么电视剧,也可以把笔记本带进来……”
肖若摇摇头,“就是觉得……从小到大,我都没这么安静过。这么静下来了,脑子里突然有可多的东西……”
比如呢?
“听见风声……听见下雪的声音,都像是有一种律动一样……”
桐桐就笑,“有没有想过,把你听到的声音记录下来呢?”记录?
“难道不可以呀?音乐这个东西,唱是音乐,弹是音乐,难道变成五线谱不是音乐?”她就说,“不是每个作曲家都有你这种经历的!以生求死,以死向生……想那《命运》还是什么的曲子……若没有一些经历,是写不出来的吧。你这经历未必不是一辈子的财富……”
肖若扭脸看她,“我作曲?”
那要不然呢?整天发呆吗?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对我来说,根据风判断天气,可对你来说,风本身便是音乐。
试试嘛!哪怕不行呢,有什么关系?
肖若就笑,‘嗯’了一声。
桐桐朝外看了一眼,“是不想肖欧照顾你?你要是不好意思提,我去跟你爸说。”
肖若摇头,“躺在这里想的多了……以前觉得肖欧特别坏,但是……最近再想想,这世上上哪找一个那么一个只有好没有坏的人去呢!人是不是总得宽宥点别人的过错,多想着点人家的好呢!想想她……不到六岁的时候,一眨眼,妈妈不见了!一眨眼,家里又多了一个女人……她当年也才是个六岁的孩子……我奶奶看起来偏她的厉害,可是她的小的时候,他们又是怎么做的呢?有谁真的在乎过她的感受吗?”
父母、亲人,谁在处理这些事的时候,有替她想过?
没有!都没有。
肖若眨眨眼睛,将眼泪眨没了,这才说:“都是父母婚姻的牺牲品罢了!”何必彼此难为彼此,“我对她宽容一分,她……也会对我宽容一分吧!”
第1215章 心有繁花(82)
节后的超市人不多,林疏寒推着购物车转悠,这玩意怎么买呀?
他指了指塑封起来的乌鸡,“拿一只吧。”
“自己拿,看上哪一只拿哪一只,重量都不一样,自己看着拿……”
林疏寒选了一个肥些的,买这个主要是因为里面搭配着党参枸杞这些,回去直接就能用,省事。又把各种鲜菜买了一些,回去做饭去。
他这一做饭,四爷还怎么干看着呀!
于是,桐桐回来家里的饭都好了。乌鸡汤、西红柿炖牛腩,芝麻菠菜,蒜泥油麦菜,有菜有汤,荤素搭配的,这是干什么?
林疏寒递了乌鸡汤过去,“快来!尝尝。”
好啊!
桐桐接了汤碗瞄四爷,四爷眼观鼻鼻观心吃的可认真的。再看那卷起的袖子:哟!下厨了!
她喝了一口,味道挺好的!就是那种超市里卖的那种炖鸡汤的料包,往里一放就可以了。出锅的时候点上盐,味道就还行!
“坐过来吃!快。”
好!桐桐乖乖去吃饭了,林疏寒就说:“下班回来就得做饭……咱们这住的地方小,没用保姆,暂时呢,谁有空谁做……”
四爷:“……”我得做饭,我得洗碗,我得洗衣服,还得收拾屋子呗。出嫁带着爹带着哥哥这都是小事,桐桐的陪嫁五花八门,早就见怪不怪了。但是老指挥着过日子,这就不大合适了。
要是这么着,挤在这么大点的房子里,就不成了。
得想法子搬到婚房去住,那边好歹大一些,有个保姆也能转开身呀。
可怎么搬过去呢?
四爷就挑话题,问说,“肖若的伤怎么样?有起色吗?”
说起这个,要么说经历一次生死能改变人呢?桐桐就跟林疏寒学肖若说的话,“她以前风风火火的,叽叽喳喳的,如今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我以为跟肖欧两个人要闹一闹的,结果两人相安无事。话少,但至少都很配合。”
林疏寒‘嗯’了一声,“周末我去看她。”
四爷就说:“三个月能站起来吗?”
我什么时候在这事上说的不准了?她看四爷:到底想说什么?
“这要是坐起来了,你得来回的跑吧!你上次不说说,肖家在隔壁单元的一楼租了一套,为肖若针灸方便的……我想着,咱也不讲究那些了,出了正月就搬过去!要不然,你这来回的跑,累不累呀?”
这还真是个问题。
林疏寒才要说话,桐桐就说四爷:“那你住你的房子,我跟哥住楼上……”
什么意思?
桐桐就笑,“哥,我在婚房的楼上还买了一套,咱都住过去吧。”
林疏寒想到了漫画上一个不大的房子,房子里亮着的明亮的灯光,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好!住过去,都搬过去。”
两户有一个保姆就够了,在哪边做饭都行。四爷解脱了,给桐桐夹菜,目的达成。
搬家真就放在了正月底,过了二月二了,这就能搬了。
这边又不会租出来,东西慢慢搬也可以的。常用的带过去,这就可以了。并不费事!主要是贵重的东西,真得一个保险柜存放。
林疏寒看看这屋子,贴过壁纸,家具厨卫都是新的,“买了有些日子了吧。”
“攒够了钱就买下来了!”桐桐帮着林疏寒整理衣柜,“你在我身边我踏实。”
林疏寒里里外外的看了,就拍了拍桐桐没言语。然后一个人站在窗口,拿出手机给林有渠把电话打了过去,“爸,我们搬家了。”
搬家了?搬到别墅那边了?
“没有!是桐桐自己买的……”
又买了房子?“钱不够吗?我给她添上。”
“那倒不是!嗣业的婚房在这边呢,她在婚房的楼上又买了一套……”
还是想兄妹俩挨着吧!林有渠就说,“我晚上过去看看。”
然后晚上就来了,先看四爷准备的婚房,倒是没挑剔,只说:“不要觉得房子小就好打理,房子越小,越得讲究……要不然就乱了!到处都是东西,没处下脚。”
这其实是实话。
四爷就说,“暂时过渡一下。”
过渡是可以的,距离学校近嘛!暂时能住几年。
等看了楼上的房子,就说:“得个保姆,不用住家的,你们都忙,这上上下下的打扫得浪费多少时间?”
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疏寒叫林有渠坐,“听爷爷说您要去实验基地去……这一去时间可就长了,那地方又艰苦……叫您来看看,看看就放心了。”
林有渠笑,而后看桐桐:“这一去最多半年,婚期只管定。再忙我都能回来。”
桐桐这才看了林疏寒一眼,扭脸问林有渠:“实验……有什么危险吗?”
没有!哪有什么危险?只不过熬人罢了。
桐桐就不再多问了,林有渠在这边吃了一顿晚饭,林疏寒亲自送下去了。
林有渠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跟林疏寒道:“有事要是联系不上我,就找你爷爷奶奶。不管是桐桐的事还是你的事,都一样。”
是!我记下了。
“过年的时候……给你介绍对象的不少,你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说着,又忙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不是催你的意思。就是告诉你,遇到合适的姑娘,就要抓住。这世上的好姑娘多着呢,咱家倒霉遇上两个,但也不能因这两个就因噎废食呀?”
知道了!我在心呢。
林疏寒站在路边,目送父亲离开。回过头来,见桐桐站在拐角处,朝这边张望。他快步过去,跟桐桐一块往回走,“这一次的实验挺重要的!估摸是应用在军备上。”他跟桐桐解释,“我想叫走的时候心里安稳一些。”
嗯!明白。两人说着话上了电梯往家里走,结果电梯一开,外面站着两个人。家里的门开着呢,四爷正站在门里,跟人说话。
这人听见电梯的声响,也转过身来。
两边一对上视线,桐桐脸上的表情收了,边上林疏寒的浑身都紧绷了。
桐桐心说,那就是没认错!这个韦总,就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那时候年轻,照片保存的时间长了,不太清晰。若这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前后对照,未必一眼就认出来。可这个人不是,这个人常出现在八卦杂志和娱乐新闻上,林疏寒只怕也是能不停的从各种渠道听到这个人的消息。一直存在,那怎么可能淡忘。
桐桐先一步出了电梯,“韦总,还真是意外。”
“林大夫,您给个面子,容我进去说几句话。”
桐桐心说,这家伙知道孟老,甚至其他几位师兄他肯定都打听了,估计就是没怎么认真的打听过自己。
要不然,不会贸贸然的跑来。
差一点!差一点就跟林有渠走个面对面了。
对面的阿姨出来倒垃圾,看了好几眼。林疏寒就朝里面指了指,“里面请吧!”
桐桐朝韦德点点头,率先进去了。
韦德将秘书留在门外,礼物全放在玄关,这才跟了进去。
在沙发上落座了,桐桐才道:“老夫人从年前扛到现在,已经有俩月了吧!这两个月,一定是接受了治疗,且起效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上门呢?”
韦德苦笑:“真被林大夫说着了!我确实请了中医大夫给诊治了……用药之后,排异反应确实是轻了。可紧跟着,别的并发症出来了。摁下葫芦起了瓢,这跟当时在孟老那里,孟老和两位小大夫说的症状是一样的!真的就是风吹草动都能病。我母亲现在非常的痛苦!”
可这怎么办呢?可救就是可救,不可救就是不可救,任何强扭的行为,都得为之付出代价,这个痛苦就是代价,“人体是个非常玄妙的东西……近现代科学告诉我们说是大脑是总指挥。可我们自来都说‘心想’‘心疼’,心这个东西,到底有多玄妙,有几人能说清楚呢?行!换了,那就换了。之前,你只求救命,希望能叫她活下来。现在,她活下来了,你又奢望不那么痛苦。如果不那么痛苦了,你又奢求什么呢?年轻的心脏当有年轻的活力,是吗?这个,当真办不到。”
也没敢那么想,“而是,我母亲出现了肾脏衰竭的迹象。”
可不得衰竭吗?这话说的。
桐桐跟他说,“若是强行救肾,那下一步出问题就是肝脏……你再救肝脏,下一步就是脾脏……如此往复,直到五脏六腑再也承受不起,救无可救,然后在痛苦中死去。你要知道,每强救一次,病人都得在极度痛苦中挣扎一回。即便如此,你还要救?”
难道叫我看着母亲就那么死?
韦德就说:“谁都有母亲!我年轻时候荒唐,不懂事,叫母亲跟着悬心无数。如今功成名就,难道母亲病痛我这亲儿子要见死不救吗?林大夫,只要您肯出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桐桐转着手里的杯子,“我好言好语的,这是尽了大夫的责任,我把该说的都说了。说完了属于大夫该说的话,那我再说点题外话。”
请讲。
桐桐看他:“我认识彭慧吗?”
彭慧?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桐桐便笑了:“那你回去想吧,想起来了,你觉得还有必要请我,那我一定去。”
韦德皱眉,这个态度奇怪的叫人摸不着头脑。他不得不起身,“那林大夫,告辞了。”
不送!
韦德出去了,到车上了,都在想这个彭慧是谁?还问司机,“我跟一个叫彭慧的有过露水姻缘?”
司机摇头,紧跟着想起来了,“那个……那个本来要相亲的那个……嫁给老爷子那个老太太……”
啊!韦德蹭的一下坐起来,“姓林?彭慧?”他一拍额头:该死的!
是她呀!
当年还在她妈肚子里,还在摇篮里的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呀!
他啪的一声,甩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事给办的!稀碎稀碎的!
第1216章 心有繁花(83)
那事还能提吗?
那事还敢提吗?
到这个年纪了,也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名望了,当年那事翻出来好听吗?
这事就是打死都不能从嘴里再露半个字!
要么说你年轻的时候糊涂、混账呢!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林大夫是那个孩子。至今都清楚的记得,林有渠问白云:孩子是谁的。
白云说:不知道!
这意思还不明白吗?谁都有可能是孩子的父亲。
林有渠不认,头几年的生活费是自己偷偷托人给白云捎带的。再后来,都忘了是哪一年了,送去那边没要,那这事就算是了了。
不要了,那必然是有明确的说法了,孩子不是自己的。
这会子想起来,什么感觉呢?哪怕不是自己的,也得抱回家养着呀。
现在想这些都纯属扯淡,反正是孟老这边别想了,这事自己没脸上门。最好是跟之前一样,彼此相忘于江湖最好。
毕竟两家有交集的情况是很少的!
想想办法,再请请别人吧!
桐桐估摸着这家伙也不会再上门了。毕竟生意做到这个份上了,脑子是有的。有些事不能翻腾,有些人不能得罪。他躲还来不及呢,凑什么呀!
果然,之后不见这人上门了。
时间一长,长的桐桐都忘了。
先是三师兄那边过年说过的那个病例,师傅是打算接手的。本来都说好了的,结果一直没来。后来听说,去香江了。说是那边有特别好的中医大夫,人家想去那边试试。这也是人家的选择,无所谓的事。
紧跟着,肖若的伤势三个月了,能坐起来了。真就是坐起来了。双腿还是不行,长久的躺着,双臂也用不上力气。
这都需要锻炼的。
高洁给找了个康复陪护大夫,每天过去两个小时,帮着做康复锻炼。就怕不懂的人,训练的不够科学。又有桐桐早晚捎带脚的去看,反正暂时能从医院出来了,跟肖欧两人住到了一楼的房子里。肖允谦自然就没有回家的必要了,肯定是要跟俩个女儿住的。
白云几次试图靠近,肖若反应都很激烈,最后只得作罢。在每天肖欧推着肖若出来透气的时候,远远看看就罢了。
桃红柳绿的暮春时节,换上了单衣,桐桐正心情明媚呢。早起捞起在小区里流浪的猫,这小东西怀孕了,这么一丁点的体形,竟是怀了八只。
捞起来拎着,出了门就有一家宠物店。早五六界的学姐开的,住过来之后桐桐老来买点猫粮狗粮的,慢慢的就熟悉起来了。她进来拎着这小东西,直接去了宠物店,“王姐,这小东西这两天就要生了,得剖腹。你看着处理,回来我给你结账。”
“暂时生不了……晚上你回来亲自剖吧!”我虽然是兽医,但是不爱干这个活!我就是喜欢卖点猫粮猫窝猫砂之类的东西,给点药也行呀,动手术这个……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动手的。
也行!回来我给它剖。
你说这么明媚的心情,一上班就遇到一件不怎么明媚的事。
庞燕的男朋友王侃打电话说:“林大夫,您知道朱主任去哪了吗?”
找二师兄?还不到上班时间呀,“再说了,保健组常不常的就叫开会,去厅里也不一定。怎么了?”
“我是奉命!我们主任催了,说是人家点名要找朱主任。”
扯去吧!找就要去呀!“住进来的是个二世祖,这个闹腾呀!我觉得是来者不善。”
医闹?冲着二师兄的?
桐桐将手里的提包塞给熟识的护士,顺手抓了不知道谁的白大褂:“我马上到。”
从保健楼出去,五十米就是另一栋楼,这就是中西医楼。
中西医的主任就是那位廖主任。
廖主任远远的看见桐桐了,迎过去就给拦了,“你师兄呢?这事你处理不了,得给你师兄打电话……”
“是我师兄以前的病人?还是?”桐桐朝里看了一眼,好家伙,病房里躺着一个,边上四五个,嘻嘻哈哈的,还真就是一瞧就是二世祖。
廖主任摆手,“不是以前的病人,说是听了朱主任的大名来求医的。”说着,就指了指躺着的那个,“刚才有人给打过招呼了,电话打给院长,只说拜托了这些话。这些混账,肯定是哄家里呢,家里以为真病了,便托了人情。听院长那意思,来头不小。大人不知道他家孩子闹鬼,可坑了咱们做大夫的了。”
桐桐轻哼了一声,直接就进去了。冲着那几个嘻嘻哈哈的,“干什么?是陪诊的吗?这里是医院!”说着就指着几个人,“留一个,其他的都出去,安静的呆着。不要影响其他病人,否则我报警。”
这几个人才要说话,躺着的那个摆摆手,似笑非笑的看了桐桐好几眼,这才道:“女大夫要检查,你们在这里也不方便呀!赶紧的,出去!出去!别耽搁我们的……正事。”
几个人哄然一笑,一个推着一个出去了。廖主任跟科室的几个大夫都跟了进来,那边桐桐从一个实习大夫手中接了夹子,取了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姓名?”
“徐丰田。”
“年龄。”
“二十三。”
“因何就医?”
徐丰田咧嘴一笑,“不舒服就来就医了。”
“哪里不舒服?”
“说不清楚哪里不舒服。”说着,就无赖的一笑,“大夫可以帮我查查嘛,你一查,我说不定就知道哪里不舒服了。”
桐桐将夹子合上,朝前走两步,摁住对方的手腕一诊脉,然后眉头皱起来了,松了手,再转头去号另一边的脉,这一次诊脉的时间更久。
把一脸嬉笑的徐丰田真给吓着了,这大夫猛的一变脸,这么长时间的号脉,不由的叫人把心都提起来了。
廖主任凑过去,低声问说:“问题……大吗?”
桐桐还是没言语,手扣着脉一直也没撒手。
徐丰田气道:“别吓老子呀!老子一月前才体检……”
话没说完,廖主任就严肃的看他。
“虽然是体检了,五脏六腑都没毛病,我就是不舒服,想再来查查,不行呀?”
廖主任没搭理他,只看桐桐。真有点怕这种二世祖给砸手里了。
徐丰田还兀自嘟囔,“装神弄鬼……”
廖主任回了他一句:“大夫从不拿病跟病人开玩笑。”
一句把徐丰田给噎住了,不敢说话了,那边桐桐也撒手了。她看徐丰田,然后看了廖主任,廖主任朝其他人摆摆手,都先出去了。
这是尊重病人隐私的意思。
肯定是有什么病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
人出去了,桐桐背对着病房的门,没注意。
而徐丰田是看见了的,那些狐朋狗友的,都在门外站着的,从门缝里往里看呢。
结果就听这个女大夫说:“你感觉没错,你确实会有不舒服,多是在房事之后……三五分钟的功夫就交差了,完事了你还比谁都累……”
话没说完,门外有人‘噗嗤’一声给笑出来了。紧跟着三五个人一起哄然大笑,桐桐转身看门口,这边徐丰田却暴跳如雷:“胡说八道!老子好的很……”
桐桐再没多说一个字,转身走人了。说护士台的护士:“听见了吗?病人说他好的很!好的人,放在医院干什么?叫出院。”
连护士也以为桐桐是故意的,故意逼的病人自认好的很,然后省的在这里纠缠。
这么一闹,那些狐朋狗友也只拿这个故意取笑徐丰田,却不会真的以为这家伙也就三五分钟的事。
可到底如何,病人清楚呀!能一下子号出来,这家伙嘴上硬的很,但心里却咯噔一下。他知道,这年轻的女大夫很有几把刷子。看了那么多大夫,没有一个一口就笃定的。
当时没纠缠,真就给出院了。
到车上了,朋友还问:“好好的,找一个大夫的麻烦干什么?”
“没什么……我一朋友,说是这大夫见识不救,他奶奶前几天过世了。”
“见死不救,这他娘是什么大夫呀!”
徐丰田随声附和着,心里跟有猫爪子挠似得。
朱鹤松开完会回来都快十一点了,才一听说这个事就去桐桐那边。
桐桐拿了一瓶水递过去,问二师兄:“是不是得罪人了?”
做大夫的,哪里少的了医闹?没事:“以后这事你别掺和!”然后又问说,“今儿那闹事的,是怎么个情况。”
没事!就是瞎胡闹的。
朱鹤松就没再问,回头找廖主任去了。这人真是的,怎么处理不是处理,偏叫桐桐去是什么意思。
桐桐一转头,却见徐丰田戴着鸭舌帽站在不远处。她没动地方,等着对方靠近。
徐丰田讪讪的笑,“姐,您看……不打不相识……”
桐桐看他:“为什么找茬?我二师兄得罪你了?”
“不是!是我一朋友……”
“叫什么?”
“韦东南!”
桐桐‘嗯’了一声,然后看他:“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
“告诉我这是什么病?”
“中医上很多病都没名字,我们只辩证。我只能说,从脉象上看,你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你身上有些东西就成了摆设了,没用的!”
徐丰田蓦然变色,“怎么治?”
桐桐转身:“不知道!”
徐丰田忍不住想爆粗口。
桐桐冷笑:这小子没管住下半身就算了,还得罪一个非常高明的中医大夫,他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
而徐丰田心里却想的是:我要是不给这个大夫办点事,她怕是很难出手给我治病的。
第1217章 心有繁花(84)
二世祖?
四爷敲了敲桌面,将保温杯端起来喝了几口,然后拧上盖子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起身先将外套下面的两个扣子扣上,这才转身往出走。
边上的李恒扭头看了一眼,“哥们,哪儿去呀?吃饭吗?还早吧。”
“有点事,你忙你的。”四爷路过了,从办公室出去,直奔所长办公室。
敲了门,里面传来应答声:“请进。”四爷推门进去,里面戴着眼镜翻着眼皮朝这边看的是所长崔云生。也才五十岁的人,头发几乎花白完了。这会子桌上堆满了资料,眼镜戴着该是看什么都费劲了,“崔所。”“斯业呀!”崔云生摘了眼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进来,坐吧。”
四爷才一坐下,崔云生就笑道:“正要找你呢,许副所催了我好几次了,想要你过去!我说你又没正式入职,还是实习阶段。可他是一天三催……林教授专门关照过,你呢,也静的下心,稳重,不急躁,缺失是能干科研的料子。是不是许副所又单独找你沟通了?别听他的,他再找你,你就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四爷起身给崔云生添了茶,这才道:“许副所确实是私下跟我沟通过。之前,我的想法也是希望能静下心来,多参与项目。踏踏实实的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可是,许副所说的也对,人各有擅长。在创新与突破上,我与别人相比,欠缺了一些……”老古板这一点是补不起来的短板!咱的目标是学习,而非在这个行里内,超越同行。没这想法,混进来有资格近距离的学习初步目的已经达成了。当然了,林有渠的面子是起了作用的。
可只这么混着也不行呀!就像是之前想的,专业领域里总需要一些懂专业又不是特别能专业的人,而他就得成为这样的人。
许副所主要负责什么呢?负责外联。
外联包括了什么?争取资金,联系实验与合作等等等等。反正这个研究所里,有九成九的人都能心无旁骛的做研究,可也总得有一部分为这些心无旁骛的人做好一切服务。
比如,缺少经费了,谁去争取呢?
这些活不是你一来,人家就给你的。奔着这个活的人可太多了,谁没有几个关系?大半年的铺垫,许副所急着要人了。
四爷本是打算混完了实习期再说的,可桐桐这招惹麻烦的能耐,那可太突出了。一点惰性都不能有的,你不急,她好像也不急,可事出的往往很急。
四爷真的是觉得,以金家那一家子的性子和原身的性子,慢一点才符合原身给人的印象。急切的向上爬……这不是金家人的气质。
崔云生摆手,“你太妄自菲薄了!咱实事求是,你虽然本专业不出色,但是,你在其他方面那是相当出色的……”
但却未必是不可或缺的。
当然了,这话是没法说的。四爷就笑道:“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许副所答应我了,入职可在职读研……”
能进来都是研究生毕业的,他以本科的学历正式入职,而后在职读研。这不仅是自由度高了,更重要的是节省了几年的时间。
“其二,我快结婚了。您不是外人,桐桐的工作性质也决定了得有个人能有相对自由的时间照顾家庭。”
崔云生点了点四爷:“你就是听老许瞎忽悠。”他有些沉吟,“这样,你先忙去。我考虑考虑,咱们再定。”
好!
四爷起身告辞了,估计着崔云生得跟林有渠联络。
是!饭点的时候林有渠正吃饭了,手机响了,是老崔。
老崔在电话里说了这个事,“……说实话,你家这个女婿呀,当真是个能人。老许是搞外联的,死活就看上他了。这大半年了,其实也就是带出去了三次,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合了他的心意。缠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小金有眼色、会办事、能办事。我说叫他跟你联系,叫他跟你提……他怕你骂他!”
好好的做科研的人,非拉去搞后勤,可不得骂他吗?
林有渠有点生气,才要说话。老崔又说,“再加上小金说,要结婚了,桐桐的事业要紧,总得有人退一步,照顾家庭……”
林有渠长久的沉默,“那就听他的吧。先叫他试试……反正年轻嘛……”试错嘛!过几年想回头还来得及。再说了,也不是完全的不干专业,对吧?
当天一说,快下班的时候四爷就被通知了,许副所特别高兴的在所长的办公室翘着二郎腿。一见四爷就笑,“嗳!这就对了嘛!人人都想当红花,总得有人做绿叶的。你不做,我不做,那谁做。”说着就起身,跟四爷握握手,“明早九点半,咱们楼下汇合。得去部里了。有几个新项目,得立项,得争取资金……”
好!九点半。
回家来一说,桐桐倒是无所谓,学这个东西那得需要时间的,人家是钻研,咱的态度是学习。而只学也是枯燥的,老这么着也闷。能出来干点事,也挺好的呀。
她和四爷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但林疏寒却以为是四爷不想用林家的关系!毕竟,在学术圈内,林家的人脉确实是可用的。
女婿不想仰仗老丈人家,这算是错吗?
同样是男人,自己还是比较能理解的。
想换就换吧,无所谓的事。
吃了饭,有保姆收拾。桐桐得下去给肖若针灸了。林疏寒有晚上运动的习惯,这跟四爷的晨练作息是不一样的。于是,各忙各的。
四爷在查资料,自家这边的总局跟科技部是有一些联系的,可怎么能跟那边拉上呢?他们有下属单位生物科技中心,可这个地方管的可多了。
都管什么?医药生物、化学药、医疗器械,还有专门的中医和中药处,也包含了公共卫生处。
资料查了一遍,将网页直接关了!本来打算把林疏寒往这个部门送的,但显然,林疏寒年轻,并没有这么想过。等他羽翼丰满,且得等了。
可与其等他长起来,我就不如自己结网来的踏实。
正思量呢,电话响了,是桐桐。电话一接起来,那边就是可欢喜的声音:“我想吃酸辣粉了!咱去吃酸辣粉吧。”
四爷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吃完饭到现在,满打满算,一个半小时。他:“……去哪?要开车吗?”
不用!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听说味儿可好了。
高文文正关窗户呢,就听到桐桐在喊人吃酸辣粉。这个消息还是自己刚才告诉她的!说的自己还想再吃一顿。
她说肖欧:“姐,等会子过了十点了,咱俩去错吧!还能要俩炸蛋,味道绝了。”
谁大晚上吃那刺激的东西,不怕长痘痘呀。
长痘痘是不怕的,桐桐吸溜的吃着。能吃到辣的时候要珍惜呀,有时候一辈子都碰不到辣,那滋味可别提了。
这家这个辣不是很刺激,熬制的麻辣肉酱那叫一个香。四爷那一份里面是不是肉酱,而是豆腐干熬的辣酱,也可香了。
四爷问桐桐:“买点这个辣酱回去,明早夹馒头吃?”
算了!都这么买,人家老板不用做生意了。过几天再来吃。
吃的一路上嘴上都不住的吸气,给过瘾的呀。结果一到单元门口,边上一辆车的车门子就推开了,“林大夫!”
借着路灯看过去,不是徐丰田又是谁。
“林大夫,您就说,您怎么着才能不生气。”关生气什么事?那个韦东南她也打听了,有个不错的老丈人,要不然,他也不能跟徐丰田这样的人往一个圈子里挤。
韦家求医,这是许多人知道的事。
孟老拒绝,这也没瞒着人。拒绝的理由又不是上不了台面。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韦家那老太太移植手术并发症,来势汹汹,最终不治身亡。从韦家人的立场上来看,凡是不出手的都是见死不救。
做大夫的,有几个没被病患家属这么指责过呀?
何况,与之对比,他们请到了愿意帮他们的大夫,那自然就对比出来了!帮他们的就是医德高尚,不帮他们的,就是见死不救。
为这个干仗?犯不上的。还不叫人在背后说你们的坏话了?那未免也太霸道了一些。
桐桐就跟他好好说,“那是医患之间的事,与你何干呢?他让你找我们麻烦的?人家说了吗?人家没说吧。”要说这家伙蠢,单纯替韦东南出头,那也不见得。
这孩子的爷爷,跟大师兄那边一领导,两人之间可能有些不睦。这是姚芳今儿打电话说的。那你说遇上这种什么都不懂,在里面瞎搅和的小混蛋怎么办?
边儿玩去!少碍事。
为了不被这小子纠缠,她好声好气的:“医生不是神仙,对不对?有些病能发现,但怎么治,这不还在研究吗?你别急呀,你容我想想……你也可以多找一些大夫,国内的国外的,试一试,许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要不然,你别说总来找我了,就是你给我站岗,我不知道怎么治,还是不知道怎么治,对吧?”
“那……”徐丰田从兜里掏出名片,“那您有什么用的到兄弟的,就给我打电话。”
好啊!她把名片收起来,目送这家伙离开。
四爷拍了拍桐桐,两人往楼上去。
林疏寒从隔壁的单位出来,站在外面半晌没动地方。刚才运动回来,正好碰到高洁给肖若送双拐。碰上了,高洁又说拐的高低得调整,他顺势过去帮个忙。
谁知道一出来就听见桐桐被拦住说话:韦东南?二世祖?
他嘴角紧抿,脸上的线条冷硬,手里把玩着手机,好几条短信他没回。这次,他回了:周末吧!周末一起吃饭。
第1218章 心有繁花(85)
韦东南?
林疏寒将电话打给郑彬。
郑彬才开完会,关了办公室的门才接了他的电话,“兄弟,这个点打电话肯定是有事,说!”
林疏寒就笑:“又开会了?”
等你下来了你就知道了,开会超时是常事,“务虚会,原计划八点半,你瞧……快九点半了。”
“那就不跟绕圈子,问你点事。”
问。
“你知道谁家的亲家是商人?”
商人?这可不少呢,“你圈个范围。”
“有个二世祖,叫……徐丰田,认识吗?”在抽屉里的名片上看到这个名字的。
“他呀,那我能不认识吗?大名鼎鼎的徐大少呀!”郑彬靠在椅子上,舒展脖子,这才道,“怎么?找他办事呀?还是想通过他搭哪条线呀?不成!这小子……不是能办事的人!有点不靠谱。”
比如呢?
“那可太多了!花花公子一个。大事不犯,小事不断。”反正在圈子里的名声不怎么好,“头两年我好像听说,有人上了他记得门,估计是想找他爸给牵线,是药厂还是什么厂做审批……这事不是走哪里的门路能办的事。他爸避开没见,结果这小子假传圣旨,只说他爸留下话了,叫把资料留下,等着吧。那人家就走不了了,这小子借口给他爸传话,一会子叫人家改这个资料,一会子说那个不全,借着这个事呀,跑去跟人家带来的十六七岁的姑娘谈上恋爱了,吃干抹净……这么一点年龄,婚事也没法提呀!完了两边的家长坐在一块,事才被戳破了。那小子差点没被他老子揭下一层皮来。真就是把腿打断了,打的特别重,这才传出来的。”
林疏寒‘嗯’了一声,问说,“他那个狐朋狗友的圈子里……”
“哦!”郑彬就想起来了,“他跟那谁关系很好……那谁,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
“姓韦?”“对!韦东南。”郑彬就说,“他叔叔是那个整天上娱乐杂志的韦德。”
他叔叔?
“是!你接触这个韦东南就知道了,很多人都夸这个人。”郑彬就说,“都说此人朋友遍天下,我倒是没接触过。不过听我妈说,方老很喜欢这个孙女婿。他下基层有三年了吧!在东城区,具体职务我还真不知道。”
东城区!
林疏寒默默的记下,那边郑彬的话继续传来,“兄弟,我跟你说一句掏心窝的话,这种人的路子跟咱不一样。”
明白!谢了。
不客气。
挂了电话,林疏寒又查东城区的资料,一一都记住了。
周六,他准点赴约去。一直联系他的是一个老同学,叫谭敏。这家伙路子广,更像是一个掮客。联系自己为什么呢?为了铁路公路那边的资金的。下面好多人找上来,想门路搭关系,为各地争取利益。这比的就是人脉,就是办事的能力。
好些人真的就是硬着头皮拉呢。
他向来对这样的事情不热衷!可能是读书人的清高气吧。就像是刘平安和董明,原先其实是很单纯的关系,后来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单纯了,就会叫人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一脚踏入了体制内,心态上这一步的转变,比自己想象的艰难的多。
谭敏一边疾步往过走,一边远远的就伸出手跟林疏寒握手,“老同学,约你这叫一个难呀。”
“时间不自由呀!”林疏寒跟他握手,“电话接的不及时,消息回的不及时,没别的,肯定是身不由己。”
理解!理解!里面请。
从大厅里把人迎到包间。包间里没别人,就他们俩。
谭敏问说:“喝点什么?皇家礼炮?”
林疏寒就道:“叫泡一壶龙井吧!这要是突然通知加班,一身酒气没法交代。”
这就是在上面的坏处了。
两人一壶茶,点了几道菜。谭敏就笑道:“我呀,是之前碰到辛蒙,听说她最近赚的不少,还是跟你妹妹合作的……当时一提,我想起你了。你说,在我这里千难万难的事,在你身上那叫事吗?本来呀,我还想说找高媛的,大家都同学,找她跟你说说……可紧跟着一想,绕那个圈子干什么,咱们之间何必这么客套!回头高媛跟你实话实说,你还不得以为我不拿你当朋友?”
林疏寒心说,肯定是找高媛了,高媛没答应,推脱过去了,这才再次找到了自己。
他就说,“有事就说话,能办我办,办不了我告诉你为什么办不了。咱们之间不用这么遮遮掩掩。”
这话撂的利索!以前交情不算深,他本人又比较讷言的人,叫人觉得找他没底气。今儿这话一说,谭敏就觉得:有戏。
他嘿嘿笑:“我这不是寻思,高媛跟你熟吗?”
“不提了!都多大的人了。”林疏寒将茶壶拎起来主动给对方倒茶,往正题上转:“为什么的,你发的消息上只那三两句话,也没说清楚……”
这个事呀!谭敏起身,坐在紧挨着林疏寒的位置上:“……绝对不违规,单纯就是帮着催一催,他们递上来的报告不知道什么原因,压住了,始终没走到下一个流程。这是我姐夫上司的差事,人家带着我姐夫来了京城三次了,一直没有明确的答复……你看,是请出来私下聊聊,哪怕不能一起吃饭,在一块喝一壶茶也行呀。”
那自来都是有规矩的!压住……也有人家的考量。
约出来这个事,有些兴师动众,“这样,我亲自去打听,打听清楚就完事,是吧?”
对!别的也不敢空口白话的跟你张嘴呀。
菜上来了,林疏寒这才说,“要是有东城区城乡结合部那边的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一声。”
谭敏就很高兴!对嘛,有来有往,咱才能成朋友嘛!他一口就应下来了,“你放心,我这里就是消息集散地,有什么想问的,随时给我电话。”
好!两人一壶茶,四道菜,吃了一顿饭之后便散了。
回来还得重新吃一次,那就是不是吃饭的局。
王姐给打饭:“要不要再炒个菜?”
桐桐就说,“把腌好的鱼在锅里煎一下,三两分钟就好。”
王姐去了,桐桐才笑:“是相亲去了,没跟人家吃饭吗?”
哪相亲了?见个老同学。
说着,他想起了,“你们不去拍婚纱照呀?趁着天气不热不冷的时候,找个周末去拍吧!”
忙的呀,这个东西随便照两张就算了的。
桐桐就笑:“别打岔!奶奶刚才还来电话了,说是周院长家的孙女……还有孙所长家的女儿……郑彬家的吴阿姨还给你介绍了一个温主任家的外甥女……人家都跟奶奶催了,见是不见呀?”
林疏寒起身,接了王姐端出来的鱼,上一边吃饭去了,然后把电视打开,新闻频道,可认真的看新闻去了。
桐桐:“……”行吧!没法催。自己也不谈,介绍的也不去。这么下去,这是要注孤生的。
但这要是不见,咱不能老这么吊着,得给人家回话的。
桐桐就问说:“要不,我给奶奶打电话,把这几个都推了?”
林疏寒点了头,这才跟四爷说,“这鱼肯定是桐桐腌的,肉劲道,一点腥味也没有。晚上再煎两条,喝米酒。”
得!这事就这么着吧。晚上了,她把电话打过去,说这个事,“我哥说最近挺忙的,先不见了。跟人家说说,工作上没起色,怕配不上人家。”
鲁高工‘嗯’了一声,“这都好推辞,你是不知道,董明家的姑娘,比你一点吧,我记得大半岁还是一岁……董明带着姑娘来了,听她那意思,想撮合她家姑娘和你哥,你看这事有谱没谱?”
董明见的姑娘,叫刘华,很活泼的性子。
“这哪里说的准呢?”桐桐就说,“没事,还能把谁剩下,只要想找都能找到。”
也对!
说了几句话把电话给挂了。这边才挂了电话,姚芳的电话就打来了。
“嫂子!”桐桐笑道,“今儿周六,没打牌去?”
想打来着,摊子没搭起来,“明儿周末,有空闲时间没?上家里来一趟呗……”
是有特殊病人吧!“好!明天大概几点?”
“上午十点……几点都没关系,你睡饱了就过来。早一点晚一点的没事。要是你有急事,先紧着你的事办!来的是个贵客,但是病不是急症,也不大要紧。”
行!那我有数了。
去孟军的家,不是去孟老的院子。这边属于大院的房子,面积还行,楼得是有二十多年的楼龄了,但里面的设施和配套特别好。
车停到楼下,顺手把后备箱里的菜之类的都拎下来。“哎呀!就少叮嘱你一句,这么重的不用跑去买了。”
“早上那边的菜新鲜……”桐桐把菜袋子放下,换了鞋进去,才看见客厅里坐着客人呢。她点头问好,紧跟着就去了厨房洗手去了。
姚芳跟客人在那里说呢,“我每次都是周末去那边买菜,买一周的,够吃就行。瞧,我没顾上,桐桐给我捎带来了……”
桐桐在里面喊:“嫂子,下面有草莓,拿一盒我洗一下,都尝尝。”
好!来了。
姚芳进去将草莓递给桐桐,“看诊的是穿着杏色长袖的那个……你称呼韩阿姨就行。她是政研室的主任。”
桐桐愕然:林疏寒的直接领导?
姚芳就得意的笑,“怎么样?吓一跳吧。学着点,跟人交往这是一门大学问。”然后催着桐桐,“洗好了端出来。”
桐桐叹气:这种处处替你想在前头的人,你说你能拿这种人怎么办?
第1219章 心有繁花(86)
这位韩主任没什么大的病,就是单纯的失眠。情绪紧张,整日里在那么一个工作氛围里,这其实是难免的。很多在这种工作氛围里的人都有夜间锻炼的习惯,原因呢?只有一个,缓解紧张的情绪,有助于睡眠。
桐桐没法说人家因为工作的原因导致的紧张,这会显得人家心理素质不过关。叫人家锻炼……要是真能坚持锻炼,她能不坚持吗?必是有个什么缘故的。
桐桐就道:“这样,我先给您针灸一次,您先感觉一些。要是确实有缓解了,您给我打电话,周末抽空见一面,您看成吗?”
行啊!来都来了。
桐桐给斟酒了,没那么复杂的,主要再肩颈和耳朵这些部位,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了。
姚芳在一边跟两人搭话,她也说起林疏寒的婚事,“有女朋友没?好几个人跟我打听呢……”
“昨儿我奶奶还催呢,说了好几个,一个也没去见。我奶奶给愁的,偏又没法催……”
韩主任就说:“小伙子嘛,年纪轻轻的,经历在工作上,这是好事呀!倒是不着急了。功成名就的年轻人,更能找到匹配的伴侣。”
也对!
韩主任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聊天对象,这人确实严肃古板。
但严肃古板的韩主任这天晚上却当真是睡了一个好觉,晚饭六点吃的。八点就有了困意,放下手头的东西马上去睡,本以为最多跟往常一样,半个小时必醒,可结果呢,一觉起来七点整。上班刚好来得及。
睡饱了,再出门云也淡了,风了轻了,看见办公室的新人,也不总觉得笨手笨脚了。
她的表情不变,眼神扫视了一圈,目光锁定格外高大板正的林疏寒,“小林,你过来一下。”
好!林疏寒将衣服整理好,拿了桌上的笔记本和笔,跟了过去。
韩主任上下打量了一下,从文件柜取了文件:“跑个腿,送办公厅。”
好的!
那边接洽的人是黄主任。黄主任也是人到中年,微微有些发福,人很和蔼,抬手从林疏寒的手里接了,才有打量了两眼,“你叫什么?”
“林疏寒。”
林疏寒?黄主任沉吟了一瞬:“递交的下基层的名单上就有你?”
是!
“好!下去忙去吧。”
林疏寒出去还在琢磨,这‘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的意思就是,紧跟着组织找谈话,看看各自都是有什么想法。紧跟着,林疏寒的工作就被调动了,下基层直接下到东城区城关街道办做了副主任。
特别的顺利!
官真就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在京市这地方,真的不算什么。
可这难不就难在心想事成这四个字上了吗?
要走了,这得感谢领导呀!
韩冰梅脸上还是没带笑,只叫林疏寒坐了,“说实话,对你下基层这个事,我并不看好。我更希望你能在上面呆三年、五年,之后再说下基层的事。你身上,书生意气太浓。我欣赏你的书生意气,但基层靠书生意气是没办法工作的。有些人下基层能一飞冲天,有些人下基层很可能折戟沉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考量的,但在我看来,都是不够成熟的。许是不喜欢这按部就班的日子,许是我这个领导太严厉?”
没有!是我的问题。
韩冰梅摆摆手,“没关系!选择就要走下去。”说着,就低头要看文件。
林疏寒就知道,这是该走了。
都转身了,韩冰梅才说:“对了!你应该去见见黄主任。”
黄主任帮忙了?林疏寒心里皱眉,但嘴上却应承着。
韩冰梅补充了一句:“虽然小林大夫跟我私下有来往,但此次你的岗位刚好就是你所求的,只我可办不到。你谢谢黄主任吧。”
林疏寒出去之后就纳闷,并不认识黄主任呀。他给桐桐把电话打过去,“是你走的关系?还是柳主任他们的关系?”
不会!这事压根就没跟谁提过。
那就奇了怪了!难道是爷爷或是谁的关系?
别管怎么猜的,他先跟黄主任道谢去了。
黄主任正忙着呢,等手头的事完了,才叫他进去。
“不知道我为什么帮你?”黄主任笑看着眼前的小伙子,“不用惶恐,也不用猜测。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你跟我女儿是同学。若是私下里见面,我也只是你同学的妈妈,你见了管我叫阿姨就是对的!我是长辈,你是晚辈。晚辈站在我面前,又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后生,他有想干的事,条件也符合!从领导的角度看,我把想干事的人放在干事的位置上。从长辈的角度上,这么巧能遇到这么出色的后辈,不搭把手说不过去呀!”
说着,就起身,拍了拍林疏寒的胳膊,“不用放在心上,也不要有负担。好好干!”
林疏寒心里有几分愕然,“黄主任……”
“没人找我说情面,你同学也不知道!怕什么呀?还怕谁赖上你呀?”黄主任就笑,“赶紧忙去吧!我这还忙着呢。有困难就回来,不要总是一说到用关系求人就先生了三分腼腆,这不好。得改!你们主任说你书生意气,这一点我赞同。但我又觉得,若是书生个都没了书生意气,这多可怕!去吧,若是能不时的从你那里听一听最基层的声音,我就得感谢你了。”
林疏寒被说的心里五味杂陈:“是!我一定把最真实的基层的声音带给您。”
好!去吧。
人走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黄主任笑了笑,啧啧了两声:“小伙子是很帅啊!”
嘀咕了完了,她又摸办公桌上的电话,“给我接妇联张主任……”
电话那边热情的不得了:“黄主任,有些日子不见了,有什么指示呀!”
黄主任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漫画来,然后目光复杂,“张主任,我无意间看到一本漫画,我觉得应该推荐给你,你看看这对于咱们妇联的工作有没有帮助……”
漫画呀?“好的!您说名字,我记一下,回头叫人找来我看看。”
黄主任报了名字,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挂了。其实,以这本漫画的视角,很多父母都是失职的。反之,这对婚育也是有一定的警示作用的。
这些桐桐不知道,林疏寒更不可能知道哦。
只是今儿一回家,桐桐没回来,斯业也没回来,王姐却小声道:“家里有客人,来了有半天了。”
有客人?谁呀?
林疏寒一进去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刘华。
“疏寒哥!”刘华从沙发上蹦起来,“没想到吧,我摸到这里来了。”
林疏寒客气的笑,“跟桐桐约好的吗?”他说着就摸手机,“我打给桐桐问问,怎么今儿这么迟,到现在都没回来。”
“别打了,我没跟她约,就是转到附近了,顺道过来看看……”
“都在上班,家里也没人。慢待你了!”林疏寒说着,就喊王姐,“洗点水果吧!桐桐没说回不回来吃饭?”
王姐端了柚子出来,“小金打电话了,说是今儿带桐桐出去有个应酬,八点把八点半之间就回来了。”说着客气的让客人吃水果,“这姑娘等了快两小时了,饿了吧,饭马上就好。”
林疏寒就不是很自在,“那干脆我们出去吃吧!就不做了。”
刘华点头:“好啊!我请疏寒哥。”
“你还没上班,怎么能叫你请呢。”说着就往出走,“走吧!想吃什么?”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门口一家酸辣粉,味道飘出来,可香了。去吃那个吧!”
哪有不熟悉的人,第一次就去吃那个的。但人家提了,也没法说不去,“那走吧。”高文文在一楼的客厅里,都能从窗户上看到外面,林疏寒跟个很漂亮的妹子出去了!她追到阳台上想看仔细,可惜人家走远了。
肖欧就笑:“人家谈个恋爱,你看什么?没见过呀?”
高文文叹了一声,没言语。自家堂姐相亲失败,还单着呢。人家男神说脱单就脱单,上哪说理去。这都是没法跟人讲的!用自家堂姐的话说,她打算一辈子单着算了。
要问为什么呢?能为什么?相亲的少校什么都好,要是不看她的家世就更好了。
用堂姐的话说,那叫‘七分条件合适,三分性格合适。剩下的没一分合适的!’她听见堂姐跟舅妈喊:“我有这个背景,我不靠这个背景叫我自己这辈子过的舒舒服服的,难道要用我的背景把一个不爱我的人托起来吗?到底是我的想法错了,还是你们这些人脑子都出毛病了?”
吵完了,然后包一背,上滇省度假去了。那边这个季节,正是鲜花满山的时候。而且,菌菇超级多。昨儿她连着吃了两顿菌菇火锅,光是在电话里描述的,就叫人向往的不行。
高文文这边琢磨着啥时候也去度假,那边却问肖欧,“你刚才看见了吗?那姑娘是不是特别漂亮?”
是挺漂亮的!
这姑娘吃的鼻尖红红的,吃了半碗了,这才慢了下来,跟林疏寒道:“疏寒哥,我今儿非要等你回来,是有事要告诉你。”要不然,在人家家里空等,其实是很失礼的。
林疏寒没吃几口,见人家要说正事,他就把筷子顺势也放下,等着她说话。
刘华辣的很了,又用纸巾擦了嘴巴又擦了一次鼻子,顺手攥在手心里了,这才说:“我听人家说,之前有人找林大夫的麻烦……这事你知道吗?”
林疏寒随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回头我提醒她。”
那就好!刘华吃不完了,见林疏寒没吃几口,就不好意思,“原来疏寒哥不喜欢吃呀?”
林疏寒笑了笑,过去结了账。看着她开车走了,他从慢慢的往家里走。
桐桐从车里一下来,就看见林疏寒从兜里掏出湿巾纸,在一个劲的擦着手心,一遍一遍又一遍,都没抬头看路……
第1220章 心有繁花(87)
“哥!”
桐桐只当什么都没发现,远远的伸出手来,“才下班吗?吃饭没?给你带了猪皮卷,特别好吃。”
哪有出去应酬往回带饭的?
林疏寒在看到桐桐的时候,快走几步将纸巾扔到垃圾桶里,顺口问了一句。
四爷正从车上取餐,“这家的店开的远,确实很独特。”
林疏寒看见好几个袋子,就跟桐桐朝隔壁单元指了指,意思是给那边送个菜去。
桐桐从中取了一个,拎着在窗外喊:“肖若——肖若——”
高文文从窗户上探出头来,“回来了?”
回来了!桐桐从窗户上将袋子递进去,“肖若爱吃甜口的,有一道咕咾肉,跟一般的做法不一样,你们都尝尝。还有个烤猪蹄,叫她少吃两口,尝尝味儿就行。”
好嘞!
肖若坐在轮椅上朝窗户看:“姐,我想吃就在外面点了……”要是自己出去吃打包回来还好,哪有出去应酬打包回家的?
“我们吃完之后,又返回去单买的,没人知道。”桐桐看她,“赶紧吃去吧,还热着呢。今儿不针灸,你吃完锻炼半小时,然后休息。”
好!
高文文将菜递进去,趴在窗户上跟桐桐八卦,“你哥有女朋友了?”
没有啊!你从哪知道她有女朋友了?
“看见一块出去吃饭了,不是吗?”
是吗?桐桐心里嘀咕,但想到林疏寒一个劲的擦手,她就果断摇头,“怕是熟人,来家找我的。”她朝家指了指,“我还真得回去了,是不是谁家的病人又怎么了。”
那你赶紧吧!
桐桐赶紧回了,到家才听林疏寒说的:“是刘华,转到这里了,来坐坐。”
刘安平的女儿?这姑娘是准备考京市某个大学的研究生吗?董明是一心想撮合她家孩子跟林疏寒,但这应该是不合适吧。要不然林疏寒不能反应这么大。
要是这种情况,桐桐就觉得不该催着结婚。接触的多了,跟不合适的人频繁的接触,会叫他的状况加重的,这并不是好事。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何必强求?
四爷干脆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不愉快咱就不说,他问起了工作调动的事,“听桐桐说到东城区了?”
对!林疏寒用猪皮卷站着醋汁子,就说了黄主任,这个善意释放的叫人有些措手不及。
工作调动这种事,自己说了不算的。一次不到位,那两次嘛,对吧?谁不是一边往前走,一边找机会的?哪里有那么多刚刚好的事。有这个人的插手,只是少走了一些弯路而已。
桐桐愣了一下,“黄主任说的同学……是高媛姐吧?”
林疏寒‘哦’了一声,直接跳过话题,“这个猪皮卷的味儿是好,酱香味不多不少。”桐桐的视线落在餐桌上,猪皮卷吃下去半盘子了。她:“…………”好吧!
改天,她抽空给高媛打了电话,“高媛姐,忙着呢?”
高媛长在竹楼里住着看孔雀呢,她在摇椅上晃荡着:“没忙!今年头两个月翻译的比较顺利,我觉得是把半年的活都干完了。刚好,在家里怪没意思的,出来旅游来了。晒晒太阳喝喝茶,吃吃当地的特色菜……有空你也该出来转转,风景真的不错。回头我带这边的菌菇回去,煲汤特别好。”
好啊!
高媛就坐起来,“是有什么事吗?跟辛蒙那边的合作不顺?”
不跟辛蒙争太多的利益,就挺顺的!别的也没什么,“这不是打算七月份结婚吗?问问你的时间,能来参加婚礼吗?请柬我是送去家里,还是哪里呀?”
“结婚呀!这可是大喜事。”高媛看看天,“我再半个月就回去了,肯定能赶上。请柬你给文文吧,叫她给我捎带上。这边的特产你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捎带上。”
“紫陶吧!要是遇到好的紫陶,给我带两件。”
这个好办!高媛笑着就道,“你别说,你不给我打电话,我还说等我回去了,专程去找你。”
有事?
“云南这边了,有我爸的一个下属,他们所在的市主要是种植中草药。你也知道,这边是中草药的产区,全国百分之七十的中草药这里都有,且都是仿野生种植。而且,他们想要深加工,哪怕做原料呢!我来这边以后,他该是接了我爸爸的电话,对我颇多照顾。在这边的一切都是这位叔叔安排的。我见他们好似正忙着联系药厂和制药公司,我想着,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咱们给他们牵个线,搭个桥。”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设想。
桐桐就说,“这样,高媛姐,我叫我九师兄过去一趟,亲自看看,咱再说,成吗?”
成!
本是说闲话的,结果倒是有个正事。
桐桐本是要给吴树打电话,但打这个电话之前,先给柳权把电话打过去,将事情说了,然后才道:“……我还没跟小师兄说,想先听听您的意见。”
“跟地方合作?”
是!桐桐就道,“甚至可以叫很多中医大夫入股。”
这很难,但可以尝试。
柳权就说:“你打电话吧,看他怎么决定。决定之后,其他的事情有我。”
好的!
于是,正晌午呢,吴树举着电话站在庭院里,小心的朝里看了一眼,见师父没出来的意思,这才道:“制药?”
“你们家没这个想法?”吴家的家底殷实的很。一直就是民间的名医!可是,近些年来,却越发不好了。因为信中医的越来越少了。中医院不都在挂羊头卖狗肉吗?中医慢,现在谁有时间去适应慢郎中呀?恨不能一针下去,什么病都好了。西医住七天院,都觉得特别浪费时间。之后又各种报销的,私人的中医,就越发不好经营了。
之前,吴树想的是,能不能改成经营连锁药铺。可这个投入最大的是什么?是铺面。
而药厂则不同,跟当地合作,成本大大降低。别人开药厂,要考虑各种批条批文,可吴树要操作,大师兄一个电话的事,就能给办妥了。
吴树低声道:“你觉得行?”
总比出国从日本带各种中成药回来,叫人能接受吧。
吴树沉默了,良久,这才道:“那我订机票,尽快过去看看。”
嗯!
挂了电话,桐桐盘算自家的钱,能入多少股呢。
她打电话给四爷,四爷就笑:“吴家又不蠢,给你们的只能是干股,或是方子入股,要钱做什么?怕他们筹不来钱吗?只孟老弟子的招牌,有多少人提着钱箱子就怕吴树不收呢。”
也对!
桐桐起身,抓了包,下午得去实验中心了,那边对禽流感分离出毒株了,得去瞧瞧。她问四爷:“你呢?忙什么呢?”
四爷看看总局的大门,“争取一笔特殊资金,正排队。”
桐桐都笑,“行!你忙吧。”
四爷确实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呢。车外,许副所正跟373研究所的领导寒暄,半晌才又上了车,一关上车门就说,“他们所也在争取这笔资金,咱们开会定下来,想争取八百万。现在……能有三百万就不错了。”
砍下来大半,根本就不够。
进了总局,在外面等待的时候,四爷帮着许副所接了水,就顺便跟373的领导搭茬:“刘所,给您接点热水。”
刘所就笑,将杯子给四爷,“我还说见你们许所带了你几次,怎么不见了?这要是不中用,373所对你可是欢迎的嘛!上次帮我处理数据的事还没谢你呢……”
“您客气了。”四爷接了水,将杯子递过去,就说,“还没恭喜呢,听说项目三进展顺利,恭喜您呀!”
“前期进展顺利,这不是资金到位嘛!这资金不到位,也难。”刘所说着话,紧跟着就吹着茶,不再接话了。
四爷笑着坐回去,摸出手机给许副所发了个短信。
许副所的手机一响,拿起来看了一眼,而后就看了四爷一眼。
四爷微微点头,许副所就将手机侧着,保证边上的刘所看不见,快速的将短信扫了一眼之后就轻咳了一声,转过去跟刘所搭话,“老兄啊,咱们的事都得往前挪,对吧?我也看出来了,您老兄对你们的三号项目,那是相当自信。这笔资金是势在必得呀!我也就不跟你抢了,今年我们的重点在六号……”
放弃你们手里的三号?
“也不是放弃,只是步子可以缓一缓……”明白!是说自家有突破性进展了,他们到明年就可以取消这个项目。刘所就问,“六号……你们打算争取多少?”
许副所战战兢兢的伸出两根手指,“只要这么多,你们稍微挤一挤,我们就有了。”
刘所心中一喜,拍了拍许副所,“那你们的问题不大。”他这会子心想的是:他们打了退堂鼓了,只侧重我这边,那我的经费自然就可以敞开了要了。
然后领导一叫,他进去就没客气,开口就要:“……一千五百万,不能少于这个数了。我们两个项目本来计划是一千八百万,现在只要一千五百万……”争取经费这事,就跟天上要价,地上还钱是一样的。他心想着,一千五百万肯定不会给,一千万总是有的吧。
可领导还没说话呢,手机先响了,一看来电,便先接起来。电话那边以哀求的语气:“领导,我知道您为难!我们核算了再三,压缩了再压缩,不跟领导来虚的,两个项目,八百万,成吗?半个小时候后,我们给您一份报表,您看看。”
挤干水分的数目,能节省都给节省了的数字,领导给批了。
许副所拉着四爷赶紧走,别叫老刘给堵住了。
果然,车刚动了,刘所在后面喊:“徐茂才,你无赖!”
许副所搁在车上哈哈大笑,笑完才跟四爷说:“以后的经费会越来越难争取,知道问题在哪吗?”
“重技术,轻财务;责权不明;立项多且杂;事前缺预算,事中缺监管,事后缺考核……”四爷就说,“改革许是就在眼前。”
许副所一拍大腿,全在点子上来。他就笑,“我早说了,你小子是干事的人,不是干技术的人。喜欢技术,可以一边干事,一边干技术嘛。”说着就关心,“婚事在筹备了吧!需要请假提前说,短期内没什么事,我给你批假。”
还真是,婚事得筹备了。
彩礼怎么算呢?四爷本来说,他来准备就行。可金老师和曾老师不能真叫儿子筹备这个事呀。他们打电话说了,“这事别管,有我们呢。”
也无所谓!长辈的心意,怎么着都行。林家也不是很看重这一点。
四爷问说,“你们预想的彩礼,得多少钱,我给转过去。”
金老师就说,“这不是钱的事!人家不缺钱,给多少钱都不是诚意。倾其所有吧,咱家这家底实在寒碜的很。你别管,我跟你妈肯定不叫你失礼就是了。”
行!那就由着家里安排吧。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两口子用两万块钱,在顺仁县找了九十九个年岁八十一的老人,从人家老人手里换老物件。有老人戴过的银手镯和银戒指,还有耳环之类的东西,有些甚至都不是银的,很像是铜钱打造的,但是没关系。老人接了红包,把老物件用红线被缠起来,递过去的时候,说一句‘长长久久’,这就行了。
甚至有些老人没有类似贵金属的东西,他们就拿准备好的空心金葫芦,给人家老人一个红包,托人家给穿一根红线,然后讨要人家一句‘长长久久’的吉祥话。
于是,选在一个周末,金家来给林家送彩礼。林有渠不在,那桐桐就说彩礼送到师父那里吧!请林溪源和鲁高工一起。
这也是可以的!
这一天,热热闹闹的,早起大师兄他们都到了,等着林家人上门。
本来呢,家里准备了是十一个托盘,每个里面摆放九个物件。小金老师就笑:“十一个托盘,代表着一生一世。九个物件,代表长长久久。”都是吉数呀!
四爷怔愣了一下,看着十一个托盘,他抬手,将物件收起来重新摆放:“不用十一个,三个就行。”
三个?三个虽然好拿,但这不是个吉利的数字呀!
谁说三不是个吉数了?
四爷一一摆放好,“三盘,每盘三十三,就这样吧。”
于是,这一天摆在大家面前的彩礼就是这个,何老师带着一张喜庆的笑脸,看了四爷一眼这才道:“天在上,地在下,人为证,天地人三者共鉴,今此二人愿永结连理,三生三世,永生永世结为夫妻,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