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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1章 心有繁花(88)


    从彩礼,到婚礼的举行,中间也只两个月而已。两个月的时间,得先从学校领了毕业证。然后给同学、朋友、老师都送了请柬,邀请大家来参加婚礼。


    两人把婚礼订在了阳历的七月十八,没什么特别的。因为这一天是周末。黄历上又说这一天宜婚嫁,那就这一点了。


    以前都讲究说,这姑娘从哪里发嫁这个问题。


    从哪里发嫁呢?


    林疏寒提前把别墅布置起来,过年接待过一次金家人,时隔半年,空置的也差不多了,可以住人了。给桐桐在三楼收拾了房间,她就从这里发嫁。


    一早起,桐桐自己上妆,而后喊林疏寒:“哥,你衣柜里最里面,有一套衣服。”


    林疏寒都穿戴好了,结果上面喊了,“给我准备什么衣服呀?”


    叫你换你就换嘛!


    结果是一身燕尾服,林疏寒还以为叫他给妹夫做伴郎呢。他还心说,斯业缺伴郎吗?这不是胡闹吗?抱怨着,但还是给换上了。


    订做的吧,特别的合体。


    一穿出来,一家人都朝林疏寒看。林方苒拎着裙摆围着林疏寒看:“大哥,你就得这么打扮,太帅了!穿正装穿的有范的,这才是真帅。”


    还行?


    太行了!林方苒说着就看奶奶,“是吧?奶奶!”


    是!好看。


    正说话着呢,门铃响了,一开门,是伴娘们到了。像是宿舍的几个同学,庞燕这样的学姐,再加上高文文,说到就跟约好了似得,都给到了。


    伴娘们都是杏色的礼服,进来打了招呼就往楼上去。


    桐桐见了高文文就问说,“肖若直接去酒店了?”


    是!肖若直接去酒店。


    肖允谦看着肖若坐在轮椅上,上身是一件红短袖,下面穿着短裤,却又用大红的纱巾将腿给盖住,猛的一看,就像是穿着长裙似得。好好的姑娘成了这样了,肖允谦就说,“要不就算了,我们去就好了。你姐不会怪你的。”这孩子自从腿成了这样就不出去见人了。对她来说,以这副样子见人,确实是为难她。


    肖若拿着镜子给自己补了口红,“结婚一辈子就一次,我怎么能不去?”说着,就低声道,“爸爸要是嫌弃我这个样子给你丢脸了,我自己去也行。”


    胡说什么呢?


    肖允谦看了看表,然后问肖欧,“你收拾好了吗?好了就走吧。”


    肖欧急匆匆的出来了,穿了一条天蓝色的裙子,“今儿新娘子穿白婚纱,我这条蓝裙子,合适吧?”


    肖若点头:“合适。”


    肖欧舒了一口气,合适就行!合适就走吧。


    酒店其实不算远,得在地下停车场停车。可这会子了,都堵在这里等着进停车场呢。


    肖欧问说,“这酒店今儿是有几家办喜事呢?瞧这阵仗。”


    是!今儿这阵仗格外的大。


    好容易轮到自家的车缓缓的往停车场进了,在入口的位置,看见白云站在那里一个劲的张望。肖允谦的面色都变了,赶紧停下来,打开车门子,“进来!快点!”


    叫别的贵客看见了,像个什么样子?叫男方的亲戚看见了,又像个什么样子?没法给人家解释家事,人家只说这姑娘结婚,怎么那么对亲妈?


    白云上了车里,肖若的手抓着腿上的纱巾,把熨好的纱巾抓皱了。


    肖欧将她的手掰开,将纱巾反过来盖上,“别揪了,一会子下去没法见人了。”然后就说白云,“白阿姨,今儿这日子特殊,只怕客人也不少,闹起来不好看。”


    白云嘴角翕动,好半晌才说,“我没想闹,我就是……就是想看看她,看看她出嫁……我在角落里坐着就行,别人也不认识我!人多,也没人注意我。我不跟你们一起……”说着就看了肖若一眼,“你好好的,别胡闹!”


    肖若一句都没言语,就那么看着窗外。


    停在停车位上,得先把轮椅拿下来放好,然后叫肖若用双拐撑着下来,坐在轮椅上,再把双拐收到车上。收拾好了,肖允谦这才推着肖若往电梯间去。一路上,跟肖若说婚礼,“林教授把学校里能邀请的都邀请了,还有许多学术界的朋友。再加上林家那边两位老人的同事、朋友、老部下,只这些开一百席就不够。再加上林主任,也有自己的同事和社交圈子,人就又不少。还有你姐的同事、同学、病人,以及师门的人,人比想象的多的多……”


    可不是,进了正厅,才知道这么大的酒店被包圆了。今儿这里只一家办喜事,新人的名字在屏幕上滚动着。


    大堂里设置着礼簿,好多人都在等着呢,等着上礼金。


    肖允谦就将肖若交给肖欧,“你先推着若若进去,我去上个礼金。”


    肖欧喊住肖允谦,“分开吧!你是你的,我是我的!”于是,从包里取了红包出去递过去。


    也行!


    肖允谦过去,这边聚着的他还都不认识。而这些人好似也并不都认识,因为相互之间并不见他们打招呼。有那爱交际的在那里打问:“都是来参加林大夫的婚礼的?”


    是啊!都是来参加婚礼的。


    肖允谦这才发现,这些人是没请柬的。人家拿请柬看名字写礼金,这些人都是自己上手写名字的。


    好容易到了跟前了,肖允谦就发现带的礼金可能有点少。


    这怎么动辄礼金就是一万呢?


    他取了两万,觉得该是不少了。可这关系不大的人都一万,就趁的这两万拿不出手。于是,将肖欧准备的五千拿出来,再从钱包里取了常备的钱,可还是凑不够三万?


    只得先出来,见白云站在不远处,就过去问:“身上带了多少?”


    白云尴尬了一瞬,从包里拿出三万,这本来是想等没人的时候将礼金放上去的。这是老太太的退休金和自己攒的零碎,这就是三万多点。能拿的也就三万了。


    肖允谦意外的看了白云一眼,都接了过去,低声道:“回头我给你补上。”


    嗳!


    肖允谦以他和白云的名义,上了五万。再给肖欧上了五万,这从里面出来。


    礼金这一部分,是四爷这边的工会领导兼任的。心说,这个小金,娶的是谁家的闺女呀,礼金都是这么走的。说实话,单位内部的礼金都是有规定的,礼金不能超过两百。感觉一个单位的礼金抵不上一个人的。在这里摆宴,小金招待自家这些人,是得亏钱的。


    肖允谦上了礼金,就往正厅里面去。白云一进去就不跟着了,找了最远的位置,有许多的装饰物遮挡的地方坐了。她看见了林有渠跟林家二老站在前面,跟来宾说话。而那些客人,都是一般人请不到的贵客。


    在厅里来来回回奔着张罗的,是疏寒。此时手正抬的高高的,不知道跟酒店的经理在嘱咐什么。她的嘴角不由的带了笑意,他妹妹结婚,他穿的那么正式做什么?


    正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了,人一多就乱了,这个站起来那个坐下的,白云看不见熟悉的身影了,就又观察起了宾客。


    那些年轻的,看什么都新鲜的,该是两人的同学吧。


    那些聚在一起的,该是医院的大夫吧。


    还有那些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是小金单位的人吧。怎么没人去招呼人家呢?


    才这么想完,就见一个年轻的后生跟哪里摆摆手,过去招呼去了。


    再看看几十个跟这场地格格不入的人,该是男方的家里人吧。


    是!金老师和曾老师连同金家的亲戚,都是大巴车带来的,同来的还有中医院的同事,有繁育中心的人,又是一大巴车。


    吴树反倒是得去招待男方的客人,要不然人家娶媳妇,生生的弄个像个外人。


    金老师呵呵笑着:“不是外人!这里没外人。”不用我们操持这么大的场子,简直太好了!


    然后人家坐在那里就跟来吃席似得,一大家子还有心情讨论,问客人的情况。


    其实,金家人到现在都没见过新娘子,只是听说是挺有名的女大夫,见过的人都说长的很好。但都没亲眼见过呀。


    上午十一点,林疏寒正忙着安排,别把哪个贵客给怠慢了。结果方苒从后面弯着腰跑来了,“大哥,二姐叫你去后头。”


    林疏寒就看林有渠:“那您看着,我去去就来。”


    好!


    结果到了后面,碰见斯业往出走,“这是怎么了?”


    四爷只笑,“你去看看。”


    林疏寒脚下飞快,急忙进去。桐桐穿着一身婚纱,正站在里面。


    他上下打量,都挺好呀,“有什么要安排的?”


    桐桐看他,然后过去挎住他的胳膊,“哥,你得送我出嫁呀。”


    林疏寒愣住了,扭脸看桐桐。


    桐桐嘴角带笑,“哥不送我去,万一他以后欺负我怎么办?我长这么大,虽然不是别人的宝贝,但我知道,我一直是哥的宝贝。哥今儿不送我?”


    林疏寒的鼻子一酸,将脸扭到一边,抬手将眼泪擦了,这才拉了桐桐:“走!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长长的红毯,鲜花搭建的长廊那么长那么远,当司仪喊着‘有请新娘’的时候,头顶的灯亮了。


    灯光下,妹妹挎着哥哥的胳膊,就站在那里。


    来宾都回过头来,朝新娘子的方向观望。


    林有渠看到这一幕,缓缓的站起身来,眼泪决堤而言。白云一下子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新娘子健美挺拔,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


    新娘的哥哥严肃着一张脸,强挤出几分笑意来。


    大厅里,悠扬的琴声响起,新娘子挎着兄长的胳膊,一步一步缓缓的朝前走来。


    从眼前走过,距离近的都看见了,新娘哥哥的眼泪就没断过。


    桐桐能听见林疏寒说:“以后别管遇到什么事,都别怕!有哥呢。”


    嗯!


    缓缓的朝前,距离四爷近了。


    林疏寒牵着桐桐的手,然后拉了四爷的手,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眼泪滴在两人的手上,话却是说给四爷听的:“……桐桐幼年把别人一辈子的苦都受了,我没别的要求,只一点,别叫她受苦。你要是有一天办不到,你就把她送回来。以后有一辈子要过,她但凡有一点不好,你别跟她嚷嚷,你来告诉我……”


    四爷和桐桐同时伸手,抱了抱他。


    林疏寒拍了拍两人,背过身擦了眼泪,从台上退了下去。


    郑彬低声给林疏寒说,“韩主任和黄主任都来了,来的有点迟,你去打个招呼吧。”


    林疏寒起身,快速的朝客人而去。


    黄主任跟韩主任道:“兄妹俩感情很好,做哥哥的送妹妹出嫁,对小林来说,不是喜事呀。”


    林疏寒过来听了个尾巴:“您说笑了,是喜事!”


    黄主任点着林疏寒就笑,“瞧瞧,这是对妹婿很满意吧!我也听说了,林大夫找的这个对象,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林疏寒就夸四爷,夸金家,远远的也要介绍男方的家长,谁是妹夫的父亲,谁是妹夫的母亲。


    正说着呢,上面的仪程变了。


    本该是双方父母的,但因为林家的情况特殊,金家又不甚在意这个,所以,这个仪程改了。


    桐桐迅速的去后面换了装,穿着中式的长裙出来,然后站在四爷身边,请孟老居中坐了,两人行大礼拜了恩师。


    这也是应有之意,大厅里迅速响起掌声。


    两人起身之后,桐桐又看向柳权:“师兄们与我无手足之亲,却有手足之义。兄长们年长,给我如父母一般的关爱,请师兄们受礼!”


    不可!


    可新人已经拜了下去。


    姚芳就说:“大师兄安坐吧,受新人一礼。”


    此次来的,都是带着家属来的。有些嫂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礼受的。


    到了最后,连吴树也被摁在了椅子上,他想跑,“我就不用了……”


    “师兄处处替我想在前头……怎么受不得。”


    吴树:“……”你太坏了!你把我挂在高处了,是不是以后处处都得替你想到前头呀。我还没结婚,也没孩子,你生生把人赖住了还是怎么的?这么抱怨着,却又觉得鼻子酸的不行!小师妹也是可怜的,自小没人管,别人给一分好,她总记人三分。


    干嘛呀!结个婚,怪高兴的事,看把人弄的,心里好生难过。


    详细的知道桐桐经历的,像是高文文和高洁,跟着掉眼泪。就是觉得心里挺有触动的。


    边上肖允谦跟着大家鼓掌,心里却道:“桐桐这个孩子呀,是真聪明。今儿婚礼这么隆重,要不是孟老和柳权的面子,哪里能惊动这么多人?林家老两口子是不太管琐事了,林有渠才从实验基地回来,这婚礼的操持,肯定是疏寒和小金两人操持的。家里的长辈是一点心都没操!可孟老呢?柳权呢?孟老家的儿媳妇和柳权的夫人像是女主人一样,进进出出的安排琐碎的事,可见这么盛大的婚礼,之前帮忙操持的人是谁。这婚事办的,是林疏寒嫁妹妹,也是人家那些师兄在嫁‘女儿’。桐桐聪明就聪明在,特别真诚的把她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这么处理有什么好处呢?这么多宾客,谁不知道她林雨桐是什么分量呀?光会医术不算是顶尖的聪明,知道借势借力,这才是顶顶的聪明!”


    可惜,肖欧不会这一套,肖若更不会这一套。


    瞧!宴席一开,孟军柳权这些人,就把他们当主人一般了,没有坐着等着新人敬酒,而是端着酒杯,分片的去给客人敬酒去了。


    林疏寒扶起了父亲,“爸,咱不能把亲家冷落了。今儿来的客人太多了,咱们大多数都不认识,也多是冲着柳主任他们来的……”


    没事!安排的很对!走吧,该陪亲家去了。


    林有渠带着笑一过来,金家大伯先小声问金老师,“咱这是娶媳妇呢?还是招赘呢?”怎么看都像是招赘!


    “当然是娶媳妇呢?下周在老家办嘛!女方这么多亲戚,咱那边没办法宴客,对吧?”


    那这么多席面,得多少钱呀?咱家都把房子卖了才够吧。


    曾老师:“……”那是宴席结束之后要想的事了,现在先不急。


    亲属答谢来宾,挨桌的敬酒,白云悄悄的离席,从侧门去了大厅,离开了。


    出了门搭了出租车去了城外,到康复中心的时候都下午两点半了。老太太还是行动不利索,这会子天热了,都在活动中心看电视呢。


    为什么不回房间呢?因为夏天不到晚上睡觉,房间里是不开空调的。


    活动中心最凉快,几十个老人都聚在这里。电视里叽叽哇哇的,聚了几十个人却无一人说话,死气沉沉的。


    白云来了,老太太被送到会客厅。


    见是女儿,老太太还是不太想说话。到了这个份上了,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这就是被抛弃了,就问心寒不心寒。白云说:“妈,桐桐结婚了。”


    老太太嘴角动了两下,没言语。


    白云将头埋在母亲的膝盖上,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妈,我后悔了……我早后悔了!我悔的杀了我自己的心都有!我当时怎么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妈,我不仅后悔那事,我还后悔……”说着,声音越发的哽咽起来,“我还后悔嫁给老肖……老肖不是林有渠!林有渠笨,林有渠拙……他木讷,他呆板,他不动风情……但他是面冷心不冷!可老肖不是,老肖是面热,跟谁都热!可他这人心冷,心硬,半辈子都没暖回来……妈,我后悔了!你当年怎么就不知道拦着我点呢!你打我骂我别纵着我……这多好啊!”


    老太太:“……”是啊!我没教好你,没管好你,都是我的错!


    第1222章 心有繁花(89)


    喜宴一开始,肖允谦四处张望的寻找白云,看了一圈也没见到。


    高文文低声在边上说:“二叔,我看见婶婶从侧门出去了,应该是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


    高文文不在这一桌坐,她是过来问肖若要不要去厕所的,别憋着。肖欧一个人弄不了,不是还有自己吗?肖若出门前就没吃没喝,喜宴上也没打算吃喝。只夹了一块芒果慢慢吃着。跟高文文摆手,“赶紧去吃吧,看着菜色可好了。”


    你这干看吃不了也难受!高文文叹气,“没事,回头咱单独来买。”


    嗯!


    高文文这才拍了拍肖若的肩膀,然后看远处正在敬酒的桐桐。桐桐扭过来,朝同学的那边指了指,意思是叫她帮忙招呼。她打了个ok的手势,过去跟妈妈和表姐说了一声,忙去了。


    高媛跟姑姑说,“文文的性格真好,跟谁都处的来。”


    高洁就笑,“她也就这点长处了。跟人家桐桐一般大,人家把婚结了,多省心呀!少的对象你瞧瞧,有什么挑拣的?她呢?到现在连个男朋友也不会谈,愁不愁?”


    高媛端着饮料,小口小口的抿着,“我爸我妈不催了,您又变着法子催了呗。催也没用,一个人挺好的。”


    才不信你!就没有大姑娘不想嫁人的。不嫁总归是有个什么缘故的!高洁就问说,“上次相亲那个,你觉得人家怎么了?”高媛指了指自己的脸:“那天,我就是这么去的。”


    高洁打量侄女,跟平时没什么区别,“怎么了?”


    “我没化妆的习惯!”高媛自顾自的喝着,“第一,我觉得我不丑……”


    嗯!不丑,长的跟丑没关系。很周正的长相,不胖也不瘦,一切都控制的刚刚好。


    “第二,我觉得要结婚的人,得呈现最真实的情况给对方。”


    也对!找化妆师花成另外一张脸,这确实有骗婚的嫌疑。“他看到我的第一眼,眼神里闪过的是失望。”


    年轻的小伙子,不看脸的少,这其实是人之常情。或许相处的多了,觉得舒服自在了,他也就没那么些想法了。


    高媛嗤之以鼻,我又凭什么在这个基础上叫他来了解我?人家长的帅,站在那里就是标兵的姿态,各项都是最优的——除了家世。


    我是喜欢帅的,但还没到色迷心窍的地步上。


    高洁就笑,“行!不提了。”不爱化妆是个人的习惯,这并不是姑娘家精致不精致的标准。不化妆,脸上却悉心的保养。素颜之下,泰然若之。这得有那种长着一双慧眼的小伙子才能发现她的好。


    高媛心说,不行还能怎么着。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她转了圆桌,这一道葱烧海参味儿真鲜,她给姑姑夹了一个,自己又夹了一个,低声道:“明儿吧!明儿我开车接您,咱再来吃海参。”


    正说着呢,高媛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扭脸一看是辛蒙。她笑了笑,“你也来了?之前没看见你。”


    辛蒙就朝桐桐指了指,“林大夫可太客气了,这么大的喜事愣是没言语一声。”


    那是没打算请你,“那你是听谁说的?”


    辛蒙就道,“律师!给我们签合同的律师。”说着就嗔怪道:“你怎么也不言语一声?”


    高媛坐着没动,仰着头跟她说话,“我家跟孟老有交情……”


    意思是,关系不一样。


    辛蒙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还说什么时间请你给我和林大夫搭个线呢,她的漫画动画版权我是真想要……”


    高媛的眉头都没动:“人家结婚呢,你这合适呀?”


    我的不对!我的不对,“……你先吃吧!回头再说。”


    人一走,高媛将手机从包里掏出来,直接拉进了黑名单。


    高洁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孩子啊!看着温和了,其实这股子里,黑白分的那么清楚。


    这是好呢?还是不好呢?难怪哥嫂发愁,可不得发愁吗?


    最后一道菜高媛没吃,先离席了。


    因此,客人们陆续离席的时候,辛蒙在车库高媛的车边,愣是没等到高媛。打电话那边也无法接通。


    高文文走的都算是比较晚的,结果一出来看见辛蒙,“你等我姐呢?”


    是啊,“你姐呢?”


    “我看见我舅妈了!我姐怕是跟我舅妈一起走了。”


    车还在呢?


    “没事,回头叫司机来开吧。”


    也是!辛蒙跟高文文摆摆手,走人了。


    高文文给表姐发了消息:辛蒙堵你呢,我打发了。


    好!


    高媛躲到小厅里去了,出来的时候,正碰上林疏寒正跟经理在大厅里坐着呢,该是算账结账呢。


    假装看不见,不合适。


    打个招呼吧,又怪尴尬的。


    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林疏寒看过来。她朝停车场的通道指了指,意思是先告辞了。林疏寒左右看看,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车库里空荡荡的,没多少车,也几乎是没人了。


    他喊了一声,“你着急吗?”


    不急!怎么了?


    “我喝了点酒,脑子有点懵。”


    算不了账了?高媛就走过去,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跟经理要账单,“我看看。”


    经理笑着将单子递过去,“您放心,账目都是清楚的。”


    高媛拿着单子翻:“烟酒……预交了多少钱,你就按照多少给结账的,这个清点过吗?我们不是觉得多算了,主要是怕你们吃亏了。你还是清点一点,看有没有额外往里贴的……要不然,我们走了,可就不认账了。”


    经理不好意思的笑,“看您说的!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耽搁您时间了。我这就去叫人清点。”一般这种的,花费烟酒的,多了少有人追着退的。少的咱当然得叫补了。尤其是这种一看就不差钱的,更是如此。很多都是半瓶的酒,员工自己给折合到一起,最后都自己分了。还有香烟,更是如此。


    但是人家问了,话说的客气,说是怕自己吃亏,其实人家就是叫自己心里有个数,他们记得那个事呢。


    人走了,只剩下两人在这里坐着。


    高媛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就在这里不停的翻账单,好像账目特别难算明白似得。


    经理去的快,来的也快。转脸就过来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问高媛说:“您看,将这五千八抹去,成吗?”


    高媛看林疏寒:差不多了!今年男客多,烟估计剩下的不多。酒水多少有结余。


    林疏寒点头,高媛将账单递给对方,“这样,再准备两桌,一桌十六道菜,我们要带走。这个账另外结算给你。”今儿敬酒的人可都没吃饭呢!林疏寒就是空着肚子喝了一肚子的酒。


    经理马上叫人安排下去,这才算是把账目给结了。


    郑彬帮着送完客人回来,一看这边有人帮林疏寒,他再没往里面去,直接走人了。出来了才给林疏寒发了一条短信:有人开车我就先走了。林疏寒:“……”这个不靠谱的。


    他把电话拨过去,“你赶紧回来,还有菜要送呢。”


    “你们两人送不了个菜?别闹,我县里还有事呢,临时加了会议了,真得回去了。”然后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高媛:“……”挠头,看他。


    林疏寒跟她大眼瞪小眼,只得说:“还得麻烦你。”


    行吧!高媛给桐桐打电话,“你先送婆家人,孟老和柳主任那边,我们订了饭,马上送过去。”


    桐桐看了看手机,不是安排了郑彬吗?怎么成高媛了。这没有代驾,也无法找司机的情况下,怎么办呢?“有劳了,高媛姐。”


    没事!你忙你的吧。


    挂了电话,高媛看林疏寒:“能自己走吗?”


    能!就是开不了车。


    经理带人亲自将打包好的菜给临到停车场,高媛才问:“开谁的车?”


    “开你的!”


    高媛带着人往自己的车跟前去,菜品得放后备箱。


    等两人上了车了,林疏寒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我的车太大……”


    知道!没觉得你是嫌我。这话当然是不能说了,她嗯嗯嗯的点头,“越野,我没开过!就我自己这车,我还没开明白呢。你就是叫我开个跟我这个一样型号的,我都未必敢。”说着就岔开话题,“现在换了工作,去基层了,车还能开那么高调的吗?”


    林疏寒也笑,“我爸有一辆,他现在不开,我平时开那一辆。”


    哦!那挺好的,能代步就行。


    两句话说的,车里又安静了。


    高媛找话题,“听桐桐说,下周去仁顺举办婚礼,娘家还要去人吗?”


    “就不去了!”林疏寒说着就又解释了两声,“……去了人家得费心招待,也要考虑对方的情况。斯业挣的是不少,但那边的父母有他们的想法。金家在婚事上很有诚意,我就想着还是要考量人家的情况。”


    也是,“现在很多婚事都这样,在男方和女方两边分别办,这样也好,都方便。”


    是!


    高媛又认真开车去了,觉得再说什么都不合适。


    林疏寒靠着,余光能看见她浑身崩的紧的很,就将脸扭到一边,问说,“听说你去滇省了?”


    “嗯!是吃到我送的菌菇了吧?”


    林疏寒就笑,“没敢吃!不知道你是自己采的,还是买人家的。”


    高媛吭哧一下给笑出来了,高中的时候野炊,她采了一堆古古怪怪的蘑菇,跟林疏寒两个人拿着书在那里对照,从里面挑选食用菌。班主任把两人好一顿骂,真要是给洗干净扔锅里了,估计当天一个班得在医院。


    再想说什么的,一扭脸,林疏寒已经靠着睡过去了。


    高媛缓缓的收回视线,笑了笑,提醒自己:别想多了,他是喝了点酒,人放松了。仅此而已!


    车停到孟老家门口,她亲自把饭给送进去了。跟吴树接触过,算是个熟人。一说林疏寒喝多了,都表示理解。今儿都喝了不少,也都歇着呢。她没过多的打搅就告辞出来了。


    然后一路开车,给送到林雨桐家所在的小区。


    文文经常过来,她也听说过是哪里。开过来就停在小区门口,然后取了一本书默默的看了起来,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外面的暑气退了,外面开始堵车,按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林疏寒这才一下子惊醒了。


    四下里一看,高媛还在驾驶位上坐着呢,不知道在看什么书,全神贯注的。


    他坐起身,轻咳一声,高媛才扭过头来,“醒了?”说着,朝外一指,“到地方了,赶紧回去吧,肚子咕咕咕的响,肯定从早上饿到现在。”


    是饿了!确实饿的心慌,“耽搁你大半天的时间……”


    “巴结林大夫吗?谁这一辈子不跟大夫打交道?”说着话,高媛就下车,去后备箱取了袋子,“车上空调开着,菜肯定没坏!都挺累的,就不用做饭了。”


    林疏寒接过来,还没开口道谢呢,高媛跑上车,跟她摆手,“趁着这会子不堵,我走了!”


    真就是一句客套的都没说出来,她开车汇入车流了,走远了。


    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父亲都在,桐桐和思业正在那里重新摘录礼簿。


    “哥,回来了?”


    啊!回来了。


    换了鞋坐过去。保姆帮着把饭盛了,见还带了菜回来,就顺便摆上。林疏寒一边吃着,一边看礼簿,“要分开?”


    都是谁的人情请来的,这个得分清楚的。钱肯定是不会要,但心里得有数。这一多,容易混。


    林疏寒就在礼簿上看见了肖允谦和白云的名字,礼金五万,不少。


    但是,这个钱不是这么给的。像是礼簿上,就没有桐桐师门的礼单,为什么呢?因为这是提前就给了桐桐的。晚辈要结婚了,自家的孩子,提前给了,意思就是说,看着怎么用合适。这不是放在礼簿上礼尚往来这么一个流程。


    你要真有诚意,钱放在肖若那里,桐桐或是收,或是不收,都知道你的心意。真是没收,你回头再放在礼簿上,这是合适的。


    可你提前又没给,然后好似还挺大方的上了这一笔钱。什么意思呀?将来你们有个什么事,叫桐桐再给你回呗。这么一算,桐桐结婚,你拿什么了?


    一看这个,面前的饭菜顿时就没胃口了。要不是今儿是个高兴的日子,他真恨不能将这钱给送回去就算了。


    桐桐也看见这个钱了,她问林疏寒:“怎么办?”


    林疏寒就说,“肖家老太太年纪也不小,肖欧肯定是要结婚的……还礼还回去便是了。礼尚往来嘛,咱们别失了礼就是了。”


    林有渠心说:其实你们那妈,真没长那么复杂的心眼。


    第1223章 心有繁花(90)


    新婚燕尔,都有一周的假期。


    所谓的蜜月,真不用。一场忙碌之后,能躺在对方身边,鼻尖萦绕的都是对方的气息,那这便是最好的。外面正是暑热的天气,晚上空调开到适宜的温度,一觉深沉,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几点了。


    手机安安静静的,并没有谁在这个时候打搅。


    四爷醒来,一扭脸桐桐还睡着呢。该是醒了,只是闭着眼不想起来,他将毯子往上拉了拉,空调开着呢,膀子还是爱露到外面。他想起,她伸出两条大长腿瞬间缠上来:“再睡会子!”


    他靠回去,扒拉她的头发,将头发都给捋顺了,“缓着些,做什么事都别急。人生是用来享受的,你做什么都急匆匆的……”


    哪有?桐桐睁开眼,翻身,脸转过来,正好贴在他的肚子上,“我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什么了?


    “去听叫响乐的演唱会。”她蹭的一下坐起身来,从床头柜里扒拉出两张票来,“瞧!都安排好了。”柴米油盐,你能陪我。我自然也能陪你高雅高雅!总觉得好似这样的活动安排的很少,她又返回去继续扒拉,又摸出两张票来,“这是画展的票,咱们明天去。后天休息一天,大后天咱们去看一场芭蕾舞。”


    四爷把票票都拿手里翻看了,还真是提前预定好的。


    那当然了!


    桐桐凑到四爷跟前,低声道,“再接下来,去一家茶馆,听师父说那里的茶好,关键是还有很多京剧名家在里面自娱自乐。我陪你听戏去!”自己虽然对戏剧感知一般,但是四爷会听戏呀!


    她贴着四爷,“我陪你去!”好似总是自己陪着他,但其实是反了。他总是陪自己柴米油盐,而自己陪着他享受这种时光的时候却很少。他顾忌着自己不喜欢,很少有这样的要求。但他很喜欢,自己真的有在意吗?“你叫我熏陶熏陶,说不定就高雅起来了呢。”


    四爷刮她的鼻子,笑的就跟吃了蜜似得,“真陪我去呀?”


    嗯呢!桐桐枕在他肚子上,数她打听来的,“还有一种泥塑,但是那种工作室是常年开门的。随便什么时候有空闲了,都可以去……我还打听到马场了,可以寄养赛马,以后咱也买两匹马养在马场,周末去骑马去……还有射箭俱乐部,我打算随后去办个会员去!周末或是假期,要是晚上时间空闲,咱也可以去呀!小区门口就开了一家保龄球馆,我总感觉我其实没怎么玩过这个东西……”


    四爷听她在那里细数,她好似有很多很多的事想跟自己去做。


    想去那就起呀!赖着能去哪?


    起了,桐桐先给林疏寒打电话。林疏寒上班去了,应该是在外面。


    “哥,叫王姐晚上带我们的饭,我们今儿出门听交响乐去……”


    林疏寒正在社区,边上都是同事,没法细说,只‘嗯’了一声,然后又道:“晚上两人在外面吃也挺好。”


    “我们上午在外面吃。”


    好!


    挂了电话,林疏寒继续往前走,跟派出所的所长说,“夏天,防盗、夜间治安,尤其要抓紧。你看社区里的房子,有许多都没有安装防盗……”


    “这种多是租户。”


    “租户属于流动人口,才更要注意治安。”说着,就指着坏了的路灯,“这里没有灯,下夜班或是上夜班的人不方便,女性夜间进出也不安全,这些细节都要注意,及时检修……”


    好的!林主任。


    林疏寒继续往前走,“……社区里管理还是要注意,消防通道一定要畅通。”


    “林主任,车位不够!私家车数量每年激增,车位跟不上。”


    林疏寒点头,“是!你们有你们的难处。这个记下,回头得考虑立体停车位的事了。”


    边上就有人说,“有一块地皮,之前要卖给什么人来着,之前区里的韦主任带着客商去看过……”


    林疏寒脚步顿住了,指向西边,“是那边?”


    是!


    林疏寒没言语,眼眸深了深,“打算用那片地皮开发什么?”


    “商场。”


    商场?林疏寒没再多问了。如今的城市规划,职住分离严重。除了像是那些大学自成生态系统之外,其他的地段,大多数职住分离的。也就是说,办公区和生活区距离相当远。儿生活区呢,住宅密集,人口密集,各种配套闭眼密集。商场不缺,但是住在这一片的高密度人群,需要有更多便民的服务设施。


    是!高端的消费场所,那服务自是格外不同的。


    今儿桐桐穿了四爷挑的漏肩长裙,考虑到空调比较凉,披着披肩。中午在外面吃了法国菜,下午去听了一场交响乐。


    桐桐努力去听了,也听的可认真了,人家确实表演的可好了,但是那曲子到底表达了什么,对不起,没听明白。


    四爷就笑,“不用明白,觉得好听就行。”


    嗯!那是挺好听的。


    “这就是听懂了。”觉得好听了,那一定是你先听懂了。


    桐桐:“……”鬼扯!


    但这不影响好心情呀,关键是穿着礼服,打扮的美美的,这样的机会太少了。


    回来的时候还保持着特别好的心情。这个时候才下午五点多,林疏寒还都不到下班的时间呢。结果才停好车,从里面下来。对面的楼上就有人喊了一声:“桐桐!”


    桐桐抬头看过去,见有人拉开阳台上的窗户朝她挥手。这一下看清楚了,是刘华。


    她:“……”这姑娘,怎么还给搬过来了。她跟人家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距离学校近,我读研不住校,为了来回方便的。”刘华笑的眉眼弯弯:“住的近了,以后找你玩。”


    并不是特别方便!


    一则,林疏寒的情况,并不很习惯不熟悉的人闯入他的领地;二则,家里有男士,尤其是天还热的时候,人想穿的自在一点,有个年轻的姑娘,多少都有点不太方便吧。


    桐桐就说:“暑假这么长,等开学搬过来也来得及呀!你妈妈不需要照顾吗?等姑姑身体好了,咱们再晚吧。”


    好啊!


    说着话,桐桐伸手拉了四爷跟对方摆摆手,就往回走了。


    肖欧听到声儿,将洗出来的衣服晾上去,就朝外顺势看了一眼,这才回头跟肖若说,“就是文文说的,跟你大哥吃饭的那个姑娘。昨儿才见过,跟林方苒坐在一起说话的就是她。”


    肖若自己划着轮椅过去,朝外看了一眼,那姑娘还在阳台站着呢,窗户拉开那么大,只能看清身形,看不清五官,不过声音确实听过。


    “你大哥很快就有女朋友了。”肖欧指了指外面,“女追男,隔层纱。”


    肖若收回视线,默默的退回去了。


    肖欧看她,“你不喜欢她?”


    肖若摇摇头,“我喜欢不喜欢有什么重要?我大哥喜欢就行了。”


    “但我觉得你姐不喜欢她。”


    肖若摇头,“我姐没有!再说了,我姐喜欢不喜欢也不重要,她便是不喜欢,但是大哥若是喜欢,她也会努力去喜欢的。”


    肖欧想了想,“嗯!有道理。”她说着话,就催保姆,“早点吃饭,吃完饭给若若洗个澡,她姐晚上回过来给针灸。”针灸完不适合洗澡。


    肖若看着冰箱,“洗完澡我想吃个雪糕。”


    吃冰淇淋吧,两口就行了。


    桐桐对冰淇淋其实没那么大的热情,但四爷今儿回来,竟是摸了冰淇淋出来,坐在沙发上啃起来了。


    “热吗?”


    不热!就是夏天晚半晌的太阳正好照客厅里了,觉得吃个冰淇淋比较应景。


    结果林疏寒回来又拎了不少雪糕。


    桐桐:“……”这是什么毛病呀?一个两个跟冰淇淋干上了。


    林疏寒给递过去,“里面有葡萄罐头,你给你冷藏上吧。那些冰淇淋先放起来,晚上给若若针灸的时候带过去。”


    给她买的?


    “也不是!别人送的。”本来是去买葡萄罐头的,这个时节,葡萄还没下来。桐桐对别的水果好似热情也不高。除了杏,就是葡萄了。葡萄罐头冷藏之后,给她去暑的。结果碰上刘华那姑娘,愣是给塞了一兜子冰淇淋来。


    他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还问桐桐,“董家姑姑的身体好了?”


    正放冰淇淋的桐桐便知道谁送的了,她就说:“癌症嘛,每三个月还是要复查,要用药的。”


    林疏寒就不言语了,用洗手液搓洗了三次,才从厨房里出来。四爷递了雪糕,他摆手,自己取了冰西瓜吃了起来,又问起了周末金家宴客,两人要不要提前回去的事。


    “我们周五晚上回去。周六帮着张罗一天,周末应酬完客人就回。”


    林疏寒却私下说桐桐,“能提前回去还是要提前回去的,那边父母也盼着多相处。”


    这么想也有道理。


    四爷不急着回去是想着这一回去,熟人必然带人看诊。所以,回去不是帮忙,而是家里跟着忙。


    林疏寒呢,考量也有道理。本来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就少,不抓紧点大家都有闲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熟悉起来。


    因着林疏寒的催促,两人第二天去看了画展,第三天就直奔仁顺,回金家去了。


    算了一下,能在金家呆五天。


    回去的路上了,鲁高工打电话,“桐桐呀,该准备的东西,你们就帮着准备,要多考虑那边的父母的难处……”


    是!知道!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的。到金家的时候,正是热的时候。家门口,各种鲜花摆放了两侧,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喜庆。


    车子一停在门口,家里马上就有人小跑着出来。不是金老师又是谁,他一脸的笑意:“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桐桐先下车:“爸!”


    这一声叫的,金老师马上红了连,“嗳!嗳!快进屋,外面热。”


    还没进去呢,曾老师出来了。


    “妈!”


    嗳嗳嗳!一边应着一边拉着桐桐往里面去,然后回头看,“斯业呢?”


    把车往阴凉的地方挪一挪,就来。


    屋里还是老样子,空调开着,开在二十六度。曾老师拿了遥控器,将温度往下又调了两度,“斯业不是说周五回来吗?”


    “怕家里忙不过来,就先回来了!”桐桐坐了,金老师已经端了洗好的水蜜桃来了。


    曾老师取了碟子,将桃子给桐桐放碟子里,“这是熟好的!专门叫人家留了几株,往透的熟。你看看那皮,一剥就下来了。昨儿晚半晌才摘回来的,在窖里放着呢。知道你们要回来,挑了几十个洗干净在冰箱里放着,你尝尝……走的时候给你们带走,整整二十箱。给孟老和柳主任他们带上,给你爷爷奶奶……叫大家都尝尝。”


    嗳!走的时候肯定带上。


    皮剥了,咬了一口,确实甘甜多汁。四爷进来的时候,桐桐正端着盘子吃桃子,“这作的是什么怪。”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桃汁沾到衣服上不好洗,就那么吃吧。


    桐桐递过去叫四爷咬一口尝尝,“你尝尝,味儿真的不差……”那时候吃到的贡品也就这个味儿了。


    是好吃!他尝了一口,也取了一个吃,里里外外看看,不见小金老师,“我姐呢?”


    “去批发市场了,快回来了。”


    大热天的,小金老师骑着自行车买了许多装饰品回来,什么小红灯笼,小红气球之类的。


    桐桐扫了一眼,“这把咱家挂满都用不完。”


    她一边灌水一边道:“巷子里从头到尾要挂的。”


    难为一直不争强好胜的人,这会在这件事上要这么力争上游。


    正说着话呢,家里果然陆陆续续的来客人了,都是巷子里的人。以前看过病的就先跑来了,这个说,“咱自家人,林大夫怎么还不认呢!”


    得!来就是来复诊的!四爷和金老师呆不成里,得给人家腾出空间来。


    桐桐擦了手,就是沙发茶几,谁来都行。


    金老师带四爷去看给布置的新房,新房在二楼,“就是夜里起夜上厕所不方便。咱家在单元楼的房子,我抽空给粉了大白,厨卫给你们另外装了,没复杂的装修,就是一点石灰味儿,放了一两个月,也差不多都散了。家具家电都有……要是觉得家里住着不方便,晚上你们回那边去。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四爷进了房间,“不用!一家子住一块热闹。这不挺好吗?”


    房子老,装修也简单,估计是怕有味道反倒不如最简朴的装修,看着不精致,却安全。该有的都有,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这就很好了。


    金老师才站在外面的楼道里,跟四爷说宴客的事,“你说放在酒店里还是咱们巷子里……”


    酒店里有空调,凉快。


    巷子里搭凉棚,热闹。


    四爷就笑,“就搭凉棚吧!”肯定是还想热闹一些的。


    晚上跟家里的亲戚在外面吃了一顿饭,来了几桌,认了认人。怎么说呢?这些人不会问,说你们一月挣多少钱呀,你们家那谁都管着多大的事……他们每人问这个问题。多是问:


    “那你们放假自由吗?”


    “加班多吗?”


    “请假好请吗?”


    “早上几点上班?路上会耽搁很多时间吗?”


    ……


    诸如此来的问题。反正他们是退休的退休了,自家经营酒店的经营酒店,在巷子口的学校上班的上班……他们的生活半径和谋生方式,就是那种超级散淡的那种。对他们来说,按时起床上班打卡是痛苦的,不能按时下班是痛苦的,通勤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是特别不能忍受的痛苦。


    桐桐就说嘛,自家住的这个地方还算可以。但其他地方就不大行!


    然后话题歪楼了,开始说京城的城市规划,在他们看来,‘超级不合理’,上班族上下班路上就得花费三四个小时,这简直太痛苦了。


    “我宁肯在家门口少挣点,也不去受这个罪。”


    “是啊!也不知道通勤那么长时间的,到底图什么?”


    “听说还有夸省市通勤的。”


    “更无法理解了。”


    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整个晚饭,像是开了一场城建研讨会。


    桐桐说,“下此去了一定得去家里坐坐……”


    人家说:“除非身体不舒服,小地方看不了,不去找你不行。要不然,咱没事去京市干什么?什么东西在县城买不到?距离京城远的,还想着旅游。咱呢?该看的都看了,也没什么要看的了。想一家子聚聚,还是你们回来好!你们的时间紧,得看你们的空档。咱们的时间是自由的,什么时候都有空。”


    桐桐:“……”好吧!


    出来看见四爷开的车,人家那表兄弟这个看看轮子,那个上去试试。没人说咱也买一辆,而是说,“咱跑的半径就这么多,车买这么好完全没用处。”


    四爷:“…………”说的都有道理。


    反正很神仙的一家人,慢悠悠的调调,大夏天的晚上出门,路边摊十五一身的衣裳,一双拖鞋,再一把大蒲扇,吃完饭要走了,也是溜达着:“你们开车走吧……我们不急,转转。”


    然后四爷带着金老师开车走了。


    曾老师和小金老师带着桐桐逛县城的夜市,小金老师问桐桐:“炸鸡锁骨,吃不吃?”


    不是刚吃了饭吗?


    “十块钱两斤,还赠送半斤,吃不吃?”很划算的!


    吃吧!


    “好的!”小金老师马上喊:“老板,给我来十块钱的。”


    曾老师问桐桐:“烤鱿鱼,吃不吃?东边那家的味道最好,咱一人两串吧。”


    成吧!


    于是,桐桐也是短袖短裤,半拖着鞋,踢踏踢踏的,一手烤鱿鱼啃着,一手拎着炸的鸡锁骨,在人群里慢悠悠的溜达着……


    第1224章 心有繁花(91)


    在家里办宴席,现在也没那么复杂了。虽说不在酒店吃,但用的是酒店的餐车。餐车停在巷子口比较宽阔的地方,现场给做。


    客人来了就在凉棚下坐,然后上楼上看看新房的布置。


    这个说,“布置的也太简单了,什么也没有。”


    其实也没有啦!房间里头一天晚上就被小金老师带着巷子里的婶子大娘的,给装饰了不少气球和鲜花。各种红的气球弄成心形的造型,挂在墙上,摆在床头,这就可以了!柜子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从门帘到床单再到被套枕巾的,都给换成了喜庆的颜色,这就可以了。


    但一些少来往的远亲,还是会挑拣:太简单!


    亲近的姑姑婶婶就解释呢:“……单元楼里的房子给重新装修了,本来是叫小两口过去住的!结果人家媳妇愿意住家里,说是平常忙,老不在家,就想住家里一家人一块。”


    边上那会说话的人就说:“看婚期的安排呢嘛!婚期紧,大装修了住着不安全,还不如就这么着了,住着多踏实呀。”


    可不就是如此。


    然后立马就有人说:“婚期这么紧,是新媳妇有了吧?”


    大学都才毕业,这婚事办的这么赶,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理由呢?


    那这个……除了人家自己,谁也不能知道。于是,大家都默契的一笑,觉得肯定是真相了。


    然后吃酒席的时候,处的好的人坐在一处,又在私底下嘀咕:“这么着急结婚,可不是人家姑娘有了!”


    那是咋了?


    “这姑娘她爷爷是院士,她爸是可有名的教授……斯业在研究所,那你说他以后借不借老丈人家的力?”


    那肯定呀!曾老师不都说了吗?他家亲家对斯业很满意,工作上的事,他家亲家确实是打过招呼的。


    “那你说,这要不抓紧,不把鸭子煮熟了,那她指不定再给飞了呢!年轻人的事嘛,是吧?现在这年轻人也不比咱那个时候了,对吧?”


    也是!小金老师来回的给坐席的小孩发红包,饶是不怎么关注这些,可还是左一耳朵,右一耳朵的,都给听进去了。


    然后她撇撇嘴,爱说说呗!其一,那是事实!毕竟有本事的人多了,那为啥自家弟弟就有那么些机会呢?跟桐桐家肯定是有关系的。其二,就得叫人知道知道,我家还是没太大本事,看着好像跟这个能有点关系,跟那个能扯的上,连县里的领导都来家里了……那其实不是因为我们,是因为人家媳妇,因为人家媳妇的娘家。


    因此,如果谁家有小忙需要帮的话,义不容辞。有事关生死救急的大事,该办想办法都得帮。但至于其他的,对不住,我们有啥本事呢?不能因为你这事,惹的人家媳妇娘家不高兴,再影响我家这小两口子的日子,对吧?


    所以呀,你们说的对!我家就是那么想的,就是怕这么好的亲事跑了,赶紧给结婚的!毕竟嘛,好容易攀上条件好的媳妇了,能不抓紧吗?好容易攀上条件好的媳妇了,能不珍惜吗?这么不容易了,我们能轻易去破坏吗?


    必须不能。


    她还笑眯眯的给说闲话的几个表婶家的孩子发了红包,顺便再问一声:“这是说什么呢?”人家这话风马上变了:“就说斯业这媳妇长的好,你看那个子高的,皮肤白的……”


    “是!斯业也出息了,跟变了个人似得……”


    对嘛!坐在一起夸夸人,这不挺好的吗?


    反正是巷子里开了五十席,基本给坐满了。放假了嘛,带着小孩的多。别管人大人小,不得占位嘛。


    在家里办酒宴这种的,也不用穿的多正式。桐桐就选了一条红长裙,一双平底的皮鞋,舒服自在。四爷也是,怎么简单舒服怎么穿。倒是金老师和曾老师倒是穿的格外的精神,两人带着四爷和桐桐,一桌一桌的敬酒。可能是原身也属于不爱走亲戚的那种人,好些老亲不认识,父母的同事认识的也不多,这就得人带着。然后给介绍,这是谁谁谁。一人一杯酒,这个说不能喝,你得劝一下,“半杯也是个意思。”


    于是桐桐将酒折进酒壶,真就是小小的酒杯杯底两滴酒而已。恭敬的敬过去,人家象征性的一喝,这就行了。


    十一点半开席,十二点半一过,就吃完了。刚好,天也热起来了,吃完饭,客人陆陆续续的也告辞了。饭馆的人收棚子,收桌子,打扫卫生,把巷子里恢复原状。一些关系好的朋友留下来,把家里待客之后的一片狼藉帮忙一收拾,这才告辞。


    最后是给餐馆结账,五十席,一席一百八,还都是鸡鱼肘子这些大菜都有。带上烟酒,一席也不到两百五。


    收的礼金把账一付,还有结余。把这个结余的钱放在置办零碎上,收拾屋子的开销上。基本就是收支平衡。


    但家里肯定是没有积蓄了。


    晚上了,一家人坐在一起,把账目一算,礼簿一看,差不多就有数了。这里面有许多是教育局的人上的礼金,但是金老师跟人家都不认识。人家也没来,只是托人走礼了。还有中医院的一些护士……上周没跟大巴去京市,如今把礼送到这边来了。今儿来的是几个护士长,但这个得另外摘出来,得跟医院里的人保持联系,谁家要是有什么红白喜事,记得得通知她一声。


    把这些都处理了,桐桐就拿了一张卡放在茶几上,推过去,“爸妈,这个卡你们拿着,密码是六个一,你们重新设置一些。每月我们给里面转点钱……”


    不用!不用!真不用。


    两人说什么都不要!


    桐桐就无奈的解释,“不是我挣的……”


    四爷将卡推过去,“我们的开销不大,我挣的我们都开销不了。”


    这是真的!真不用家里过的简朴。


    “不!不行,这不是一码事。”金老师把卡推回来,“我们都有工资,要是没大病,你说钱能开销到什么地方。现在咱家有大夫呀,最可能消耗钱的地方,就不用担心了!以前还想着给大病攒钱,现在我跟你妈没这个负担,就很好了!现在有工资,将来有退休金。日子可以过的很自在。因为你们的面子,我们的工作那肯定是越调整越轻松了,我今年九月份都不带毕业班了,这还不好呀?实在是没有花钱的地方。”


    死活都不要。


    桐桐看四爷:“要么,订个旅游团?也别急着出国,国内各处转转?”小金老师陪着,那么长的暑假,怎么玩不行呀?


    不去!坚决不去。


    “大夏天的,受那罪干嘛?”曾老师连连摆手,“等退休了!退休了赶春秋两季,不冷不热的时候,我们出去玩去。那才自在呢,还不赶时间。现在出去……夏天热,冬天冷。五一和国庆,那人多的,是看人呀?还是看景呀?犯不上。”


    桐桐就看小金老师,结果人家连连摆手:“在家里吹着空调,一边看剧一边吃薯片喝可乐,这不挺好吗?”我可不出去找罪受去,没那个爱好!我挣的也够我花!再说了,有你捎带给我的衣服和化妆品,我连这个开销都省了,现在每月还有结余,小日子挺满足。


    那怎么办呢?桐桐还是把卡推给曾老师,“这样,您帮我们存着。钱总在家里,也跑不了。遇上个紧急用钱的情况,我们离的远,一时半会的,你们上哪弄钱去?放又放不坏,放在谁手里不是放呢?我们要是经济不那么宽裕,那就罢了。可我们确实是很宽裕,咱不在这个上面争执,成吗?”


    曾老师就看金老师:这可怎么弄?要吗?


    金老师点头,拿吧!真要紧急用,用了回头再给补回去。将来还给他们就是了。


    行吧!这钱可算是收下了。


    四爷就说金斯韵:“抽空学个车,我给你买辆车……”


    学校就在巷子口,我开车干什么呀?


    “有车方便!像是周末,你开车带着爸妈说走就走了,也能在京市呆两天。像是出门吃个饭……有车方便吧,别管远近,抬脚就走。现在县城都朝着京城那个方向扩,大多数馆子都往那边挪了。你骑个自行车……得半个小时吧。”吃个饭光是路上耽搁一个多小时,图什么呢?要是打车,你还有这个想去吃了,就出去吃的愿望吗?你肯定嫌弃麻烦,对吧?


    那我也不能要你给我买车。金斯韵见桐桐还要劝,就赶紧跟弟弟说,“我跟你借个首付吧,回头我慢慢还。”说着就咬牙,“借一万……”


    一万?一万的首付能买什么车呀?


    “有那种可小的那种迷你车,四人座,两万就能买到。我借你一万,我再贷款一万。一年就还完贷款了,后年我还你这一万……”


    桐桐都被逗笑了,她直接说,“行!学吧!回头借你,咱买一辆……”


    先叫学吧,学会了再说。


    瞧这一家人的计划,怎么就那么可乐。


    说完话了,桐桐上去洗澡去了。总得给人家父母和儿子留点说私房话的时间。做人儿媳妇的,这点自觉得有。有时候人家背着你说话,未必全是不好的。要是为这个多心,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金老师这会子说儿子,“工作上的事,还是要多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少饭,量力而行。别老撺掇桐桐求人,犯不上的。有正经的事干,有稳定的工作,有固定的收入,没房贷压力,没车贷压力,将来有了孩子,能顾得上家,顾得上孩子,这就是最上等的日子。人嘛,要多少是多,多少是少呢。多少人都是因为不知足坏事的!咱家这日子呀,真就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日子。虽说朝上看,能激发人的上进心,这是好事。但我就觉得,朝下看看,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可不就是这个话!人活的就是一轻松自在。曾老师将卡收到柜子里,就笑道:“这什么事,都讲究个水到渠成,万事别强求。不强求,心里就无闲事。闲事不放心上,那日子一准是顺心顺意。”


    四爷:“……”被人家说的,自己跟桐桐这多少辈子,感觉都像是白活了!


    正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呢,金斯韵听见桐桐在楼上走廊里走动,想着是洗碗了。就起身站在下面喊:“桐桐,还有玫瑰凉糕,你吃不吃?今儿我叫做菜的师傅留了几分,在冰箱里放着呢。”这家的玫瑰凉糕可好吃了,每次想吃,就只能单买,感觉很不好意思。


    人家吃席,自家人可都没吃呢,饭吃的有点潦草,晚上不得加一顿吗?


    真扒拉着晾头发的桐桐:“……”犹豫了一瞬,“好的!来了。”


    然后曾老师去厨房了,“买了他们的卤肉,还有昨儿的烧饼,在电饼铛里热一热……”


    于是,晚上八点了,又加了一顿饭。凉拌的卤肉、猪耳朵,夹在烤的酥脆的烧饼里,再来一口凉糕,喝点冰镇的果啤。这小日子,可美了。


    吃完饭,在院子里吹吹自然风,听着知了叫,闲话一点家常,把桐桐都过的有点流连不舍的走了。


    第二天两人得回去了,地窖里的套子金老师又给细致的挑了一遍,分开装的,“红箱子里的,是送人的。大小差不多,颜色差不多,品相最好。白箱子里的,也都是好的,就是有些带一点点果锈,留着你们自己吃。”


    曾老师又叮咛,“得冷藏,放在外面就坏了。”


    成!记着了,到了就先给人送去。


    然后直接先给孟老送去。这一看就是熟透的呀,中医有讲究,这吃果子,一定得是熟好的。一搬进去,孟老就拿了一个吃了,老人家很少碰谁送的水果,但凡家里谁多吃几口水果,他就得叮嘱:“少吃几口,要不然又该调调了。”


    熟了的,老人家就不忌讳了,拿了剥了皮就吃。


    桐桐给往冰箱里摆放,跟保姆说,“早起拿出一个来,缓缓,等凉气拔了以后,再给吃。”


    记着呢。


    桐桐都考虑,要不要在稍微远点的地方包几亩地,专给老人家种菜蔬瓜果,一周叫司机取一次就是了,又能费多大的事?咱自己给自家弄个特供,还不成吗?


    孟老在外面跟四爷说话呢,说金老师和曾老师,“长寿之相。心态是最好的药,有好心态的人,都能长寿。”


    四爷就笑:“您金口直断,我安心多了。”


    孟老又说,“学无止境,人一辈子什么时候都能学。成家了,可以考虑要孩子。一切都要顺其自然。”好的!听您的。


    第1225章 心有繁花(92)


    从孟老家出来,又去了师兄家。两位师兄都不在,给师嫂放下,也没多坐,又赶着去了吴树家。给吴树家放了两箱,其他的师兄在外地,邮寄肯定是不可能的,不到地方就坏了。那就只能算了。


    之后才去的山上,给家里的老人送。怎么说也是金家的心意,得叫林家的人知道。


    四爷把大部分都搬下来了,山上住的老人多,由着老人自己送人吧。以前过来也常又人送林溪源东西,都是人家儿孙给老人踅摸的,人家就送来了。一共也没住多少人,这样的来往也总有。那就留下,走人情吧。这是鲜货,又留不住。


    结果到山上的时候,不仅林方苒在,便是刘华也在。


    这姑娘……怎么还跑山上玩来了?


    林溪源从书房出来,招手就叫四爷:“别管他们娘们几个,斯业来,我正摆弄电脑呢。结果问方苒,她也弄不了那么深。”来了一个本科学计算机的刘华,这姑娘的专业能力也就那样,说不明白。


    四爷洗了脸,跟鲁高工说了一声,就直接进书房去了。


    刘华站在玄关里跟桐桐搭话,“才听说你们去下面的县里办婚礼去了。我才说,干嘛这着急?等到天凉快了多好的。”


    “在京里办了,拖着不回去也不合适。”桐桐说着话,就指挥方苒,“先去洗几个,叫刘华也尝尝。”然后才跟刘华道:“才说晚上给姑姑送去呢,结果碰上你了,那就捎带一箱回去。”


    好啊!


    刘华帮保姆给厨房里搬,桐桐忙拦了,“没多少,完了还要送其他人,放在这里就行了。”


    刚好方苒啃着桃子出来了,“皮好剥,核跟果肉都熟的分离了,外面卖的桃子可没这样的,好吃。”


    “那你带刘华先去吃,我跟奶奶商量一下怎么送人,一会子就来。”


    鲁高工正跟保姆拾掇冰箱,想腾开地方多放点,见桐桐把方苒都支走了,就低声问说:“怎么了?”


    桐桐这才问说:“怎么叫刘华过来了?”


    鲁高工愣了一下,“这孩子跟方苒玩的挺好的,也不是外人,就叫过来玩了,怎么了?”


    桐桐朝外看了一眼,这才道:“刘华搬到我们对面的楼上住了……私下跟我哥接触了两次,我哥……很不自在。”


    很不自在?怎么不自在了?


    桐桐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反复的冲洗。


    鲁高工又是一愣,愕然的跟桐桐对视一眼,而后扶着冰箱门站直了,好半晌才声音微抖的说:“知道了!我会看着处理的。”那就行了!像是刘家那样的情况,姑娘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这边无意,那边家里就会约束好姑娘,绝对不会纠缠。


    收拾好了,鲁高工又安排保姆,一家一家给送去。这个,一般很少有人登谁的门。登门的多是有事。东西嘛,叫人送去就行,知道是谁送的就好。


    都是再挑拣了一遍给放好的,桐桐又给写了标签,肯定不会弄错就是了。


    安排好了,婆孙俩才去了客厅,方苒跟刘华正在沙发上热聊。


    刘华举着桃核跟桐桐说:“真的特别好吃,哪里能买到,我明年也想预订。”


    “哪里也买不到,是特意叫人留到熟透的。”桐桐坐过去,就问说,“爱吃就再吃一个,熟透的桃子多吃一个没事。”


    “我吃了俩了。”刘华用纸巾擦了手,就坐到方苒这一边,靠桐桐更近了,“嗳!你说我边工作边读研怎么样?”


    桐桐还没说话呢,鲁高工就说:“那怎么行呢?你跟桐桐和斯业都不一样。桐桐是本专业和自学的专业相差太大,她读研主要读的是人畜传染……倾向于病毒学,这一门学科,重点在实践。她行医,见的多,就是学的多。因此上,读研对她来说,是锦上添花,她可以在职读研。像是斯业,他学的是飞行器设计,但是,飞行器是个复杂的综合性的东西,他在机械上,在计算机上,甚至在管理上,都更擅长……所以,他的用武之地可能更广阔。专门是他的敲门砖,进了大门了,他发挥的空间却更大了。就像是你母亲,你母亲也是学道路桥梁的,但最后在专业上到底没有大的进展。可她本人性格外向,待人和善宽厚,她的干群关系做的好,最后慢慢就成了单位的女性干部,工作重心有了偏移。”


    刘华不自觉的又摸了一个桃子,慢慢的啃了起来。


    鲁高工就笑,“再说了,你母亲那个时候,那时候人才多紧缺呀。现在呢?遍地都是人才。谁没有一点拿的出手的本事,拿不动手里的工作也不行呀!你说呢?读研不是绝对的,这个因人而异。但是呢,将来从事工作,对学历的要求,却是绝对的。哪怕是体制内的提拔,怕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趁着年轻,不把基础夯结实了,等再过些年,只怕就得后悔。”


    刘华不好意思的笑:“可能是对本专业不感兴趣,总觉得学不进去。”“可以试着跨专业读研嘛!”方苒就说,“我觉得跨专业读研也挺好的。我现在就已经考虑要不要朝应用物理的方向做调整了。物理学的化,我属于比顶尖的永远差一线的那种程度,可这一线却不是靠努力能补齐的短板。那我当然就要考虑应用物理学。”


    刘华问说:“这两者区别大吗?”


    大呀!“物理学主要是理论方面的研究,而物理学应用,注重向现实应用的技术转化,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哦哦哦!刘华不好意思的笑,“计算机呢?计算机能跨什么专业?”


    “学自己感兴趣的嘛!你又没有就业和工作的压力,那当然是对什么有兴趣学什么呗。已经选错一次了,学了不爱学的,那就选一个感兴趣的。”方苒真是这么觉得,觉得刘华轴的很。自己想跨专业,一方面确实是距离顶尖总差一线,另一方面呢,也是考虑到妈妈判刑之后对自己的影响,自己可能给很难进入了一些核心的项目。爸爸的面子也不行。那就得考虑呢,向应用型转换。将来去企业供职,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呀。


    刘华就笑,“我学个管理或是经济?”


    “经济学肯定是要学数学的。”方苒一脸你怎么不好好考虑的样子,“管理……”她说着,就不确定的看桐桐,“二姐,学管理大部分也是要数学的吧!行政好像不需要?”


    桐桐点头,“是!文史类不要求数学,其他专业还就是对数学有要求。是要考虑这一点。”


    “那就行政管理好了!”刘华直接就定了,“以后工作的事,我爸肯定会有考量。”


    这话说的,鲁高工都不言语了。


    怎么说呢?林溪源和鲁高工的能力都不错,但是林有渠的路是自己走的。到了下面这三个孙辈,都是各走各的路,没有一个是按照长辈的路走的。这也就意味着,长辈在自己熟悉的方面很难给予后辈一些实质性的帮助。


    总的来说,他们还是觉得,他们的孩子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在求存。便是新姑爷,走的路子也不是林有渠设想的。


    虽说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骄傲。子孙后代靠着自己能谋求求存,在社会上站的住脚,这就是最值得欣慰的事。


    也因此,对把依靠长辈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从心理来说,感觉就怪怪的。


    而且,是不是也太不避讳了。这么说话,很招人恨的。


    鲁高工就转移了话题,“晚上想吃什么?还有新鲜的带鱼,今儿红烧带鱼吧。”


    行!红烧带鱼。


    鲁高工就起身,拍了拍桐桐,“叫他们说话,咱俩去餐厅,我还没问你在顺义办酒宴的事呢。”


    桐桐跟刘华点点头,“你们俩聊!”


    刘华就笑,“你现在是大人了,跟我们不一样了。”


    那是!成家就是大人了,不跟你们小孩一起玩了。


    说笑着,人走远了。


    桐桐看见有虾,挺大个的,就又抓了韭菜去餐厅,跟保姆说,“我择韭菜,一会子炒虾仁吧。”


    好!


    婆孙俩一边择菜,一边说话。当然也问了几句宴客的事,但这都是随口一提。鲁高工主要还是说林疏寒这个情况,“你……觉得需要心理干预吗?”


    “我觉得咱们假装不知道是最好的。”桐桐就说,“不要再跟谁提了,这事到此为止。婚姻的事,由他!不能催,不能着急。对的人,能救了我哥;错的人,能彻底的毁了我哥。”


    鲁高工手里抓的那几根韭菜,好半晌没择。


    桐桐默默的起身,在穴位上揉了揉,“降压的中药,再熬三天,连着吃三天。别着急,别急躁……”


    不急,不躁。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在山上吃了饭。赶在林疏寒下班的时间回家,走之前先打了电话,“哥,红烧的带鱼,我们一会子就到家,你别急着吃饭。”


    以给林疏寒带饭为由,吃了饭就走。


    刘华也要走,她单独开着车,还是各走各的。因着给她带着桃,她得先回她家去的,不可能始终顺路。


    桃子一带到,董明就给桐桐打电话,感谢一下嘛!谢谢这么惦记。


    其实,今儿要不是刚好碰上刘华,完全没有必要给她家送的。赶上了嘛,不给不好意思。


    打电话的时候桐桐正在给肖若针灸,中间空了这么几天了,过来带了一箱桃子,顺便换了大针:“有点疼,你忍着。”


    这种针,行针其实不用太频繁的。但因着不想跟董明说太多,就以针灸为借口,中断了电话,“……回头等不忙了,我给您回过去。”


    “你妹妹现在好点了吗?有起色吗?”


    “有!自己能扶着栏杆面前站起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哦!你忙,你忙吧。


    肖若确实是能站起来了。其实前半个月都能站了,可还是胆怯。这次走之前,桐桐就说,“站起来,除非站起来,否则不能进行下一阶段。”


    听肖欧说,疼的嚎了好几天,但到底是自己撑着扶住能站起来了。


    桐桐一边给行针一边说肖若:“没你以为的那么疼,很多疼是你心理暗示来的。你得坦然,长好了,恢复一定功能了,自然就能站起来了。你自己没注意,你看看你的脚趾,动动看……”


    她动了动脚趾,大拇指是可以动的。


    她愕然的瞪大眼睛,肖欧也愣住了,过去扒拉肖若的脚趾,自己给哭了,“真的动了。”


    是吧!所以,别自己给自己加压。


    行了一趟朕,出了一身汗,“行了,先每天简直站十分钟,一个月以后,早中晚各站十分钟。咱再看看效果!”


    大夏天的,空调屋里,还给出了一身汗。肖若就催:“姐,你赶紧回吧,洗个澡就休息了。”


    嗯!回了。


    回去的路上,等电梯的时候给鲁高工打电话,想问问他和老爷子的一些下属的情况,人家上了礼金了,老爷子老太太现在那位置,人家家里有事,是不可能通知他们的。都是事过了,看望他们的时候提一句。这种的,就属于人走茶凉的交际。人家看着俩老人的面子,行了重礼,老人又不是没后人,不能假装不知道呀!林有渠甚少关注这个事,林疏寒估计也没想到。那就得有人把这根线给捡起来。


    本来还急着,说是上山之后要说这个事的,结果刘华在,一打岔给忘了。


    现在想起来了,结果电话打过去,那边电话占线。这是跟谁在通话呢吧!


    桐桐又给林溪源打过去,说这个事。


    老爷子给欣慰的,“你想到前头了,就得这么着。回头或是你,或是斯业,或是你哥,不管谁过来,取一下联络的本子。”


    好的!说了几句闲话,她又问:“我奶奶忙着呢。”


    嗯!跟小董通电话呢。


    董明又把电话打给了老太太,鲁高工就说:“……斯业跟他家的人一样,都是实心眼。我们还就喜欢这实心眼的孩子。”


    那是!谁都喜欢实心眼。董明就说她家女儿:“华华这孩子,是个直肠子。一根肠子通到底,没心眼。”


    是!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可自家孙子实在厌烦靠近,那这就得跟人家把话说清楚的。不能拖着人家孩子,对吧?人家孩子说不想读研了,什么意思呢?这不就是说,不存在因为几岁的年龄差,非得叫一个等一个的情况。言下之意,随意都能考虑结婚。


    这就不合适了!不管是不是结婚,都不能因此耽搁学业。哪怕是自家孩子有意向,那等三年又如何?就是再等六年又如何?问题不大。


    可这不是……自家孩子不仅不愿意,还强烈的排斥了吗?


    鲁高工能怎么说呢?她只得委婉的说了:“现在这年轻人,一会子一个主意。我家这小孙女,开学才大二,就已经在考虑换专业了。我看她不是在考虑跨专业考研,她是已经想着转专业了。不过好在,物理到应用物理,大一学的都是基础课,就是换了专业问题也不大。”然后又说桐桐,“学了兽医,可能后悔了,又去钻中医,还不言语,自己琢磨。这姐俩不省心就算了,你看疏寒,学的道路桥梁,都实习结束能入职了,他跑去考公了。一个比一个主意大。我呀,是说不动了!过年的时候,多少给介绍对象,结果呢,一个都没去见。我说,好姑娘遇上了就别撒手,要不要好姑娘都被挑走了,结果呢,人家说没遇到合适的,不急!你说气人不气人。”


    通完电话,董明放下电话就懂了,这是人家委婉的拒绝了。


    儿女婚事这事吧,没缘分,这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就把谁得罪了,没有这样的事。要真这么着,那可太小心眼了。


    就是觉得挺可惜的,疏寒那孩子很稳重。说起来,这都算是世交了,知根知底的,再妥当不过的婚事了。


    但既然不行,就不能叫孩子再去了。


    她就把葡萄递给女儿,“今儿去山上,怎么样呀?”


    刘华不吃那葡萄,没熟好,酸不拉几的,不爱吃!她摸了一个桃子,一边拿着遥控器给电视换台,一边嘴上应付着:“挺好的呀!林家爷爷奶奶都挺喜欢我的,我跟方苒玩的挺好的。”


    “那也不能总去呀!那不是一般的地方,知道没?”


    知道了!以后不经常去。


    董明看看吃的香甜,看电视看的投入的女儿,直接起身去了书房,跟刘安平说这个事。


    刘安平觉得无所谓,“青年才俊多着呢,林疏寒……我也并不怎么看好。”


    哪里不好?你怎么早不说。


    刘安平将眼镜摘了,“并不是十分满意就是了。”


    哪里不叫你满意了?你这人真是的!


    刘安平就问说,“你喜欢那孩子什么?”


    “稳重、自持、做什么都一板一眼,恰到好处。”


    刘安平睁开眼睛看她:“问题就出在‘恰到好处’上了!这样的人,要么,长期受到的家教就是如此的;要么,就是对自己的要求格外的高。咱们跟老师一家认识的不是一年两年了,老师是那么一板一眼的人吗?不是!他们都是为人处世粗疏的人。可这样的人家,却出了‘恰好好处’的孩子。疏寒是如此,桐桐也是如此。这样的人,不仅对自身要求高,且一定比一般人更敏感。跟这人的人相处,很累。就咱家孩子那大大咧咧的样儿,处不来!”


    那你不早说!


    “孩子看上了,我说什么呀?她那么小,看上就去喜欢好了。等回头不喜欢了,那就再找就是了!”我要说什么吗?


    只要我在,我闺女有挑拣的权利和自由,我为什么要说呢?


    董明:“……”无言以对!


    第1226章 心有繁花(93)


    从书房出来,却见女儿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指挥着保姆把冰箱里的吃的往出搬,“冻饺子也要,外面的饺子没家里的好吃。是虾仁的饺子吗?”


    是虾仁的。


    “那我都要!”刘华一边端着车厘子,一边站在边上往冰箱里瞄,见母亲出来了,她忙跑过去,“我要拿去放到我的冰箱里,饿了随时有吃的。”


    再放任你住出去,那可不行。


    董明没法现在就把话挑明了说,一是怕这孩子不藏事,脸上或是话里露了什么出去;二是才从林家回来,就说不叫她接触林疏寒,孩子难免想不通,自然也会觉得林家不喜欢她。再给钻了牛角尖,或是因为这个跟人家割裂了,这又何必?


    因此,她只能先把人拘在身边:“你这个孩子呀,在家才几天,又要住出去。”


    不是之前说好了吗?


    “可你一走,我心就慌了。你妈是癌症,不是感冒了发烧了,吃两片药就好了。我总是一闭眼呀,就觉得陪你们的日子不多了……”


    就怕您说这个!您不能病好了,心态没好吧,这可不行,“要不然,请个心理治疗师,给您干预干预,我陪您去。”


    这是什么话?愁死了!


    刘平安从书房出来,就说这孩子,“最好的药就是陪伴!你要自立住出去,没问题呀!可这一出去,就一去不回头。放假期间,你陪陪你妈怎么了?以前觉得你出去没问题,可试了之后,我发现你很不像话。对你妈妈都是如此,那你对谁能有多好?你跟人家桐桐比一比,人家下的什么功夫,你下的什么功夫?人家什么作为,你什么作为?人家本事学成了,成家立业了。你呢?你跟人家年龄大差不差的,可其他的呢?出去跟人家比老子还是比老娘呀?我决定了,取消你搬出去的权利,开学后住校去!现在的研究生宿舍挺好的,找找关系,住单人间未尝不可。又近便又安全,这是最好的安排了。其他的不要想了,权利收回。东西叫阿姨去收了带回来……”


    刘华气的跺脚,求助的看母亲:“妈——你看我爸!”


    “你再这样你爸真生气了,老实呆着吧。”


    这孩子嘟嘴,转身回房,将卧室的门甩的砰的一声巨响。


    剩下夫妻俩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孩子任性,这还都是给惯得。


    刘安平坐在妻子身边:“这样……回头呀,该给老师送什么,还送什么,一切照常。礼节上得比以前更用心,明白吗?”


    我还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老师爱吃酒糟鱼,咱家阿姨做的最好的就是酒糟鱼,明儿专门去买大草鱼,多做些酒糟鱼给老师送去。”


    刘安平拍了拍董明的手,回书房去了。


    留下董明兀自觉得可惜,自家这孩子的性子,在条件差不多的人家找的话,不难。但是能容的下她这任性脾气的,却非得厚道人家不可。可这样的人家最难找。


    找个不如自家的吧,要包容她,那就得老刘肯出力拉拔,就是这么现实的道理。


    其实,像是桐桐找的对象就很好嘛!本人有本事,家里不市侩,要前程有前程,要稳定又稳定。随便一点面子,他就能自己飞。


    可从哪再翻腾出这么一个人来。但愿能在大学里谈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大家都省心。


    她摸出电话,给桐桐打过去,这会子应该是忙完了吧。


    桐桐忙完了,洗了澡坐在沙发上正喝桃汁呢,董明在电话那边跟桐桐抱怨刘华,“……性子野的呀,我跟她爸都拢不住。现在好了,她爸嫌弃她不回来,给拘家里了。这个孩子呀,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我都烧高香了。现在我就盼着,她能好好的给我读个研,在学校里找个性格匹配的男朋友,毕业了赶紧给把婚结了,都省心。”


    林雨桐明白,人家这是捎话呢。说是你们的意思我们收到了,我们没有多余的想法,咱们的交情不受影响。孩子我们管住了,对女婿的期待也不是你家哥哥那样。事过去了,再不提了。


    都是体面人,总得有个体面的收场。


    桐桐就笑说,“我爷爷奶奶挺喜欢刘华的性子的,我太闷,方苒是个书呆子。我在家是看书,她在家也是看书。倒是刘华,去了以后跟我奶奶又说又笑的,不知道有多热闹。”


    董明在那边哈哈大笑,“这也就是咱不是外人,怎么看她都好。”


    说了几句客套话,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到了,这才挂了电话。


    林疏寒跟四爷在阳台喝茶,听见动静探过头来,问说,“是董明?”


    嗯!“人病了,就想子女守在身边,愣是把刘华给拘回家了。”桐桐说着,就端着桃汁也过去,靠在边上跟两人说话。顺势就转移了话题,“你们说的热闹,正说什么呢?”“正是城改的事呢。”林疏寒将杯子里的茶喝了,“你们累了几天,也早点休息吧。我上楼了。”


    这么早就上去了。


    林疏寒打了哈欠:“在外面跑一天,我也困了。”主要是新婚夫妻,再是亲哥,老这么碍眼也不像那么回事。


    然后真走了。


    桐桐看四爷:什么意思?


    四爷哼笑一声:你觉得咱是老夫老妻了,可在人家眼里,咱这不还嫩着呢吗?


    还嫩着呢?那可不正嫩着呢吗?


    桐桐觉得林疏寒多心:家里还有保姆在,这么早的避回去干嘛呀!


    四爷不叫桐桐再去打搅:“人得有点个人的空间。大男人了,很多事得他自己往开的想……独处是个好法子。陪伴,但一定得有一点距离。”


    行吧!先看看再说吧。


    桐桐追着四爷去书房,“你这明儿得去上班吧?最近忙什么?”


    能忙什么?“得联系材料去!都是些跟人沟通的工作……”


    “不用!能用的上,有些实验室比我们急。”


    可不,一上午打出几个电话,人家表示以最快的速度,将数据发过来,随后派人送样本。许副所都不知道这是怎么沟通的,光是这差旅费,这一年要给单位省多少。


    转脸,他叫人把杂物间收拾出一间来,申请了一台空调给安装上,不说是给四爷的办公室,而是被命名为协调办公室。


    办公室迄今为止就四爷一人,那地方办公家具一摆,也就刚够一人办公的了。要是来俩客人,小沙发上一坐,协调沟通嘛!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


    四爷的自由时间就多了很多!安排的工作做完,需要他做的专业性的东西,多是计算机相关专业的,抬手就给处理了。还有半天时间,在看最近的内部资料。甚至要请各个项目的头儿过来,咱们沟通一下细节,这才能出去给你们找符合要求的,对吧?于是,看不懂的,跟这些人沟通沟通,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了。


    叫人瞧着吧,就是觉得工作很卖力,很认真。干啥啥行!


    做项目的,那真是加班是家常便饭吧,急着出成果呢。可四爷是单位里少有的不需要加班的人。一到五点半,准点下班。跟人沟通的工作,很多人的感觉还是,课后得下死工夫。得请人吃饭呀,跟人联络感情呀,这都不属于得陪绑在单位的岗位。


    四爷一走,好些再楼上看见的都羡慕呢,看人家,这就又走了。


    结果四爷一出门,就被人给拦住了,“金工。”


    抬眼一看,不就是那个大少,找桐桐瞧病那个,叫徐丰田还是叫什么的?


    可不就是徐丰田:“金工,等到您下班了。您看,您要是不忙,还请您赏个脸,咱去随便找个地,吃口饭得了。”


    “有事?”四爷一边问着,一边摸手机,给桐桐打个电话。


    徐丰田忙道:“金工,今儿林姐怕是顾不上早回家!有位老人家病了,给送去保健楼了,连孟老都惊动了,林姐怕是正忙着呢。我知道您今晚不急着回家陪林姐吃饭,这不就请您来了吗?”


    鼻子真灵呀!


    行吧!四爷指了指边上的馆子,“随便吃口吧。”


    徐丰田连忙跟上,“您指定的馆子,那铁定差不了。”


    就是路边一家湘菜馆,这个点正上客,二楼有包厢,要了个包厢。这小子点了一桌的菜,“喝点什么?”


    “荷叶茶,别的不要了。”


    不喝酒的人可太难相处了!徐丰田陪着笑脸,“金工,我是听说林姐他们有意做药厂,是吗?”


    这是从哪来的消息?


    “嗐!京城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消息了。”徐丰田给四爷把茶斟上,“可金工,做药,肯定做的是中成药。可现在做药的多了去了……这不定就扎到谁的肺管子上了。人家什么资本实力呀?这新开的厂子,又是什么资本实力呀?有时候,不一定在位置上……或是在某个领域权威,你这个话就有人信的。关键还在于两个字——资本!别人觉得你碍事,那就得针对你。你说妥协吧,把这些人拉着一块赚钱……那坏了!资本能把人给裹挟了。这玩意就跟一颗毒药似得……没法弄呀!吞下去吧,伤自己;随手扔了吧,还怕它危害了别人。灭了吧,你又灭不了。我呢,就是过来,跟林姐提个醒。防着一些!林姐年轻,入行的时间短。对于药品这个行业呀,知道的还是有限……”


    药品这个行业呀!反正不是他们把她摁下去,就是她把他们给调理顺溜了。


    乱象嘛,总得有人治的嘛!对吧?真要撞手里了,横没有被拦路虎给吓回去的道理吧!


    第1227章 心有繁花(94)


    轰隆隆——雷声滚滚而至。


    四爷朝窗外看去,天阴沉的厉害。


    夏天的晚上六点,太阳还没落山。也还正热着呢。这会子天便阴沉了下来,雨滴搭在玻璃窗上,瞧着雨势小不了。


    视线朝下挪,街道上车辆来往频繁,节奏依旧。只是行人匆匆!有急忙站下来在路边拦车的,有着急往公交车牌下赶的,有急忙从包里翻伞,撑起来继续赶路的,也有浑不在意还是老步调走路的。


    他随意的一扫才要收回视线,就瞥见路边一个高壮的摆摊的女人,利索的收了摊子,把货全背在身上,转身就走。她的身后,一个瘦弱的有些瘸腿的男人努力的追着她,试图将伞给对方遮挡在头顶。女人不耐烦的推开,好似叫男人管好自己。那男人的手还是固执的往前,试图给女人遮挡风雨。


    这是很普通的一对烟火夫妻。


    四爷收回了视线,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了用力。心里若有所思,而后看徐丰田,抬手给对方倒了茶。


    徐丰田瞬间便受宠若惊,“金工,您说,我听着。”


    四爷这才放下茶杯,拿了筷子吃菜。


    徐丰田心里一松,这是有的谈了。他转着圆桌,“您尝尝这道,味道不错。”


    四爷尝了几口,看他:“你说的这个事,确实是个事。但要说资本没有一怕,这话却也不实诚。”


    徐丰田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怕林姐多想吗?”


    四爷摆手,“她不想在这种事上费心思,我也不打算叫她在这事上费心思。这样,回头我约吴树吴大夫,咱们一块坐下来聊一聊。”


    好的!好的!只要这个关系攀上,怎么都好说。


    四爷就不多呆了,“下雨了,我接林大夫下班。”


    那就不耽搁了。


    一桌子菜没怎么吃,四爷告辞了。


    雨越下越大了,从后视镜里能看见还站在门口殷勤的摆手的徐丰田。这家伙说的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单要以资本来论,那是很麻烦的。可对付这种逐利的资本,只能用这种法子吗?不用!这些二世祖都参与进来,谁都不敢轻动。


    徐丰田不敢提,原因就是怕桐桐以为他们想占便宜,谁都想可着这个聚宝盆伸手。


    可桐桐的目标从来就是病毒的研究,做这些的时间尚且不够,花费那么大的时间和精力跟资本周旋,何必?


    这些就不用她操心了,抬手处理了就是了。


    桐桐出来的时候,就见四爷手里拎着伞,在楼外站着呢。


    “诶?”怎么来接了?“我开着车呢!”


    四爷扭脸看她,她眼里的光一如从前,他笑了,撑起伞揽她:“回家。”


    桐桐:“……”又怎么了?


    被塞到车上,系上安全带的功夫他也上车了。她转过身子看他:“今儿……过的还行?”


    行!


    桐桐颔首,然后坐在副驾驶上一眼一眼的偷瞄他:这人今儿有点不对。


    他不说,她暂时也不问,看他又想干嘛。


    然后没几天,小师兄打电话说这个事:“……斯业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哪里有时间跟这些人这些事纠缠呀!资本这个东西太恶,很多事都是因着资本坏了的。但资本也有一怕……”


    桐桐‘嗯嗯嗯’的应承着,挂了电话还寻思呢,这事四爷并没有跟自己提。


    她将手里的《病毒学原理》放下,沉默了半晌,然后便笑了。


    若有狂风暴雨,哪怕我能顶风冒雨的扛过去,哪怕我有雨衣遮蔽,可我依旧欢喜头顶有那么一把伞。


    于是,这天四爷一下班,就看到站在外面的桐桐。


    大热天的,瞎跑。


    桐桐就笑,抱着他的胳膊一步一挪的往车里去,“去吃烤羊腿,吃完去看电影。”


    就为了这个?


    嗯!就为了这个。


    桐桐什么也没说,一晚上都兴奋的很。味道一般的羊腿吃的满足,一部文艺片竟是看的津津有味。


    回来洗了澡,热情的不得了,恨不能把所有的欢喜和幸福都传递给他知道。


    入夜了,她睡了。将头埋在他怀里,睡的酣然。


    四爷又在想,是不是之前自己错了许多呢?处处替她拿主意是错,得改变自己,得学会尊重她,尝试着叫她做任何她想做能做的事。他觉得他自己一直做的挺好的,她想飞,就由着她飞,护着她安全着陆便好。他一直以为这是对的,这是自己与时俱进,这是值得称道的事。


    可现在回头去看,其实这也不全是对的。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是桐桐的。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辛总’。


    他皱眉,抓在手里,起身去客厅接了电话:“喂——林大夫睡了。”


    辛蒙拿着手机看了一眼,这是她老公的声音呀!隔着电话听也很有磁性。她忙笑道:“是金工呀,不好意思,打搅林大夫休息了。那就明天,明天我给林大夫打过去。”


    四爷将手机放在桌上摁了免提,转身去接水。一边接水,一边皱眉跟电话那边的人说话,“辛总,桐桐最近有些忙。你说的那个版权的事,她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这怎么能行呢?这得趁热打铁呀!这是做了就能赚一大笔的买卖。辛蒙就急忙道:“金工,价钱好商量。或者是有什么条件……”


    万事都得讲究个适可而止!桐桐发表原主的东西,为的是原主。现在她不卖,为的还是原主。


    原主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那是个心软纯善的孩子。


    那就不必要了!赚多少钱都不干。


    “辛总,我给你个最终答复。这一部分版权,不卖。桐桐很忙,凡是打电话给她的,八九成都是等着救命的。辛总是明白人,该懂的吧。”


    辛蒙:“……”意思是不谈了,没事别纠缠?


    这话说的可当真是有些不客气。


    她尴尬的笑了笑,“……不早了,金工早些休息吧。”


    四爷将对方的电话拉黑,这才端了杯子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桐桐果然闭着眼睛伸着手在床上摸呢,找他在哪呢。


    他伸手过去抓了她的手塞了一杯水,桐桐闭着眼咕咚咕咚灌了半杯,他将杯子接走,她果然扭个身又继续去睡了。


    不用问都知道,其实重新去学病毒这一门学科,也挺累的。


    谁不累呀?现在做企业多累的。


    辛蒙将手机撇在沙发上,又给自己冲了咖啡,端着咖啡在电脑跟前思量了再三,她起身又拿了手机,给高媛打过去。


    高媛朝手机扫了一眼,将手机倒扣下去,继续忙她的去了。


    半个小时候之后,忙完了,文档保存好,关机。再去看手机,手机还在一闪一闪的。


    她皱眉,这才给接起来,“这么晚了,还不睡?”


    辛蒙就笑:“干嘛?洗澡去了?”


    “没有。”高媛没找借口,只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就沉默了。


    辛蒙就笑,“又心情不好?要不我开车去接你,咱们出去撸串,顺便喝几杯?”“困了,想睡。”高媛把自己扔在床上,就说,“找我喝酒就算了,你约别人吧!今晚真不想动。”


    “嗳……真不是约你喝酒的。”辛蒙赶紧道,“是跟林大夫的版权的事。”


    高媛的眼睛一下子就给睁开了,她的嘴唇抿的紧紧的,爆粗口的话就在舌头下面,愣是给强压住了。她只道:“要版权,做开发,那是你的主业。可她是大夫,她还在读研……她的主业是治病救人。对你来说特别重要的事,对她来说,并不是,对吧?你老这么纠缠她,她没时间应付,耽搁了她的正事,她就越发不想跟你合作。”


    况且,人家一定有人家的考量。做生意嘛,是双方的。她不乐意,你找我干什么?


    辛蒙在那边还兀自问说:“那你的意思是缓一缓。”


    你的生意,问我的意思做什么呢?


    高媛打了个哈欠,嘴里的话好似都含混起来了,“大姐,我困了,先叫我睡一觉吧。”行!回头说。


    然后第二天,高媛就把手机号码给换了。


    给亲朋好友打电话说了换号码的事,最后在‘林疏寒’的名字上犹豫了再三,想拨号打过去告知一声,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又编辑短信,编辑好了又删了:算了!没有必要了。


    然后辛蒙再打电话就无法接通。开车去高媛的住处,才发现门上都落灰了,她不在这边住很久了。


    很突然的,这就失去联系了。


    很好的朋友,说联系不上就联系不上了。她肯定先是担心的!怕不是把手机丢了吧!那就再等等,等等看,等她买了手机换了号码总会给自己打过来的。


    结果一等二等三等,始终都等不到。


    真就是差不多月余,都没有高媛的消息。


    辛蒙皱眉,跟以前的老同事联系,之前她也曾在体制内搞翻译,结果同事也不知道,除非去问领导。她还真就回去问了,结果领导并没有见到,联络员是一问三不知。


    她就觉得突然不对味了!高媛是故意疏远自己的吧。


    可是为什么呢?哪里得罪她了?她直接开车,将车停在城西街道办。然后下车,进了里面就说要找林疏寒林主任。


    林疏寒很诧异:“辛蒙?”


    辛蒙靠在门边笑:“哟!还认我这老同学呢。”


    “嗐!”林疏寒起身,指了指沙发,又转身倒了茶递过去,“说吧!我这是怎么得罪咱们辛总了,劳您这么兴师动众的,亲自来问罪来了。”


    辛蒙白眼一翻:“高媛不理我了!我要是不上门给你还有林大夫道歉,她不得一辈子不理我呀!”说着,就嗔道:“你说,咱们这么多年的同学……她怎么还这么一副大小姐脾气!”


    林疏寒坐过去,脸上的笑就收了:“第一,我和林大夫跟你并无不愉快,何来道歉?第二……”他看着辛蒙,沉声道:“有大小姐脾气的是你,不是她!”


    辛蒙愣了一下,林疏寒将茶杯端起来,笑了一声:“咱们都这么多年的同学了,不会开不起玩笑吧?”


    辛蒙:“……”这是护上了?


    嘿!还别说,处处护着女人的男人,气场真有两米八!


    第1228章 心有繁花(95)


    话说到这个份上,辛蒙要是再看不懂这意思,就真蠢了。


    她来,不是为了弄的更糟的。


    所以,她话音一转,白眼又甩了一个,“不是!林主任,你现在倒是护上了。早前你干什么去了?装什么傻冲什么愣呀!”


    林疏寒起身,“辛蒙,我这上班着呢。”既然不是来翻脸的,那就只当是老同学开开玩笑,“别瞧着我这官不大,可事是正经不少。你要是有事需要帮忙,我能办到的,你言语一声。要是叙旧,咱改天,我单请你都行。”


    辛蒙就直接起身了,也正色起来了,“也没什么正经事。跟你和林大夫道歉的话,那是说着玩的!知道林大夫忙,版权的事就算了。”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毕竟牵扯到家里人。谁下手不得留三分情面呀。


    她把这个事揭过了,这才道:“我真是为了高媛来了。那天晚上打电话,她的情绪不高。她这人……这些年但凡不高兴,一般都是拉着我喝酒!她那家庭条件,想交给知心的朋友也难,也就我俩能说的来。那天晚上我说去陪她喝酒,她推辞了。之后就联系不上了!肯定是还号码了,没联系我,更不会联系你了。但我觉得,林大夫肯定有联系方式。你要是真有心维护,不妨问问林大夫……”


    林疏寒背过身朝办公桌走过去,辛蒙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听见他说:“她怕是想安静安静,没事。”


    “你这人……”辛蒙摇头,“她这些年所有的不愉快,都是因为你。你说你……”


    林疏寒的手不由的蜷缩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坐回去,很忙的整理桌上的文件:“老大不小了,别乱开玩笑,传出去不好。”


    辛蒙走过去,双手撑着桌面看林疏寒:“装什么糊涂呀!这些年,她心里除了你没别人!除了那点破工作……她不是在家里猫着,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辛蒙!”林疏寒抬起头来,默默的将双手放下去,插进兜里,然后才问辛蒙,“这些都是她说的?”


    “她那人嘴上从来不说……”


    “那就是你猜的。”林疏寒叹气,“别闹了,都老大不小了!高媛不是那样的人!她那工作时间自由,是她喜欢的。她在家猫着,是想安静的一个人呆着。她独来独往,是享受孤独。别往一块扯!”


    辛蒙被这话给气的,要么说狗男人呢!听听这话,狗不狗?


    她摆手,“行!那就告辞了。”然后摆摆手,真走人了。


    办公室门开着,办事员小刘进来,“林主任,我给您把门带上?”


    “不用!开着吧。”林疏寒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完善一下,明天给我。”


    好的!


    这天晚上吃饭,桐桐就发现林疏寒拿着筷子夹菜有点不太顺。


    她还以为是筷子变形了。木筷子就是这样,水一泡,很容易变形。变形的筷子谁用都不顺手。她干脆又取了一双,给林疏寒换上,“用这双吧。”


    林疏寒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都给换成了。


    可他却再没怎么夹菜,用汤泡饭之后把饭给吃完了。桐桐当时没言语,收筷子的时候却特意看了,原先林疏寒用的筷子是好的。


    王姐洗碗筷的时候也跟桐桐说呢,“咱家这筷子,每月都换。天天洗完又是烘干又是消毒的,没弯呀!”


    桐桐只说,“肯定是林主任又忙的干什么体力活了!胳膊抻着了。”她没收着声音,扭脸问林疏寒,“是不是又抬什么东西了?秋雨下来了,是抗洪板还是沙袋得你们抬呀?”


    林疏寒含混的应着,“地下车库都怕倒灌水,还是得注意的。”


    桐桐端了果盘出来还没放下呢,林疏寒的电话又响了,一接起来桐桐都能听到那边爽朗的笑声,“林主任,是我呀,韦东南。”


    林疏寒起身了,跟桐桐和四爷指了指楼上,意思是他上去了。嘴上却应着电话里的人:“是韦主任呀?领导有什么指示?”


    讲着电话,人出去了,门也关上了。


    桐桐皱眉,低声问四爷:“他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刺激。因为对他来说太重要,所以,触碰了才会控制不住。四爷看着桐桐叹了一声。两人想到的都是一个点,那就是这个姓韦的。


    韦东南的叔叔韦德是白云的出轨对象,且当年很多不堪的东西被年幼的他看见了。这必然会触发他心底的一些东西。


    桐桐问四爷说,“要管吗?”


    不用!男人嘛,“当年他小,无能为力!现在不一样了,他不能亲自压服了对方,他永远过不了他心里这一道坎。看着就行,不用插手。”


    不插手,但是还得关心呀。


    多数是吃完饭的时候,桐桐就试探着问他工作上的事,“……老城改造街道能起的左右有限的很。一般都是上面定下调子,下面执行的。给你们是怎么定的……”


    “上面的调子再怎么定,也得结合实际情况。区里的有些人的看法不能算是错的,但具体的操作还是得商榷。有些人认为,大的贸易大厦,建成一些地标性的建筑更合适……我认为地标是可以,但不是非大厦不可。我觉得打造老字号的街区更有商业价值。”


    贸易大厦,这得依托周围密集的住宅群。


    而老街区叫老字号的分店挪过来,吸引的可不单单是当地的市民,更能带动旅游。


    桐桐没说话,这种的,其实无所谓优劣。这是各有优缺点的选择。


    林疏寒也是这么说的,“但我为什么要选后者呢?主要是跟对方没谈拢。我想争取一些便民的服务设施……”


    比如呢?


    比如停车场,得做到内部车辆的免费,也得留够足够的周转车位供大家使用。想将这些的建造跟土地使用捆绑,对方并没有应承。


    “谈了三轮,人家寸步不让。”林疏寒哼了一声,“那就掀桌子!重新洗牌。”


    林雨桐:“……”私人恩怨跟公事的来往这是两码事!只要没有把私人恩怨过分的掺和到公事里,叫他判断出了偏颇,那就没事。四爷将面前的鱼给对方推过去,桐桐干脆把剩下的半条鱼都给林疏寒夹到碗里,“别剩菜了,把菜往完的吃吧。”


    林疏寒:“……”我爱吃你也不能都给我呀,叫斯业怎么想?


    他无奈的看桐桐,桐桐朝他笑,“哥你吃吧!你们单位的食堂真不如人家科研单位。他们那食堂我可看了,真的是什么都有。你们呢?你们是有标准的吧!”


    是!公务员餐确实很简单,大多数他们都吃的是工作餐。


    吃着鱼,他脑子里想的还是工作那点事。他突然觉得,那些有名的老字号去开分店这个思路真的对吗?也不一定吧。其实有很多好吃的店也是老店,不过是隐藏在各个角落而已。若是能把这种美味的店铺全都集中在一起,这得是多大一人流量。


    所以,要是能打造一个南北东西各地的特色美事的地方,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吃完饭,他摆手又走人了,跟桐桐说,“以后晚上你跟斯业自由安排,我不一定能按时回来吃饭。”


    林雨桐:“……”这就走了!想到哪里去了这是?


    四爷起身,刮桐桐鼻子:你在家,他知道你在家,这就足够了!大男人了,事业心正盛的时候,别盯的那么紧。


    是啊!盯那么紧干什么?


    她跟四爷往书房去,四爷的桌上铺着图纸,他在手绘。每天的进展都不快,这玩意不完成都看不出来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桐桐没关注,去另一边的书桌上,后面一书架都是病毒类的专业书。桌上放着的是一本名叫《自然》的刊物。


    这本是最新的,桐桐先翻看。这一期的刊物上刊登了一位病毒学家的文章,他总结了一下,列出了人类将要面对的或是正在面对的病毒,像是:鼠疫、疟疾、流感、结核病、艾滋病、霍乱、狂犬病、肺炎、感染性腹泻、爱博拉、变异型克雅氏病、马尔堡病、百日咳、破伤风等等,二三十种的病毒。


    其中一半以上的病毒都是动物传给人类的。


    像是变异型的克雅氏病,怎么会得它呢?如果吃了疯牛肉,或是病了的牛的肉,就会得上这个病。


    桐桐的手指再这些病毒上挪动,她的手指先放在狂犬病上。如今都有了疫苗意识,在国内,这种病确实是数量少了。不过少了不是没有,每年因为狂犬病死亡的,在国内依旧有数千人。而在全世界,每年有差不多五六万人因为狂犬病发作而死亡。


    先由简单的开始吧。


    她给大师兄打电话,想问在哪里能找到这种病人。


    柳权看了看墙上的表了,“才吃了饭就又开始看书了?”


    时间紧嘛!


    柳权就笑,“也要注意运动,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叮嘱了两句,这才问说,“你说的是发作了之后的狂犬病?”


    对!


    “市第二医院是唯一一个指定的收治狂犬病病患的医院,我把那边院长的电话给你,你跟他联系。”


    好的!


    柳权叹气:“非奔着病毒去吗?”最危险的就是这个东西了。便是跟狂犬病人接触,也是非常危险的。


    桐桐沉默了半晌,这才道:“师兄,从古至今,医学的发展都是伴随着瘟疫的!医者避的了吗?”


    医一人者为医,医万人者亦为医,不是要去做这个英雄,而是病毒来了,这如同天杀人!


    天若杀人,医者难救——可也得救!


    第1229章 心有繁花(96)


    二院跟林雨桐熟悉的医院比起来,感觉跟仁顺中医院差不多。门诊大厅不小,上午十点了,可这大厅里的病人仍旧只是寥寥。


    她问导诊台的护士:“院长办公室在哪里?”


    护士马上就戒备起来了,“院长不一定在,请问有什么事吗?”


    被当成医闹的家属了还是怎么着了?


    得!本来想直接过去的,现在也不行了。她只得拿出电话给对方打过去,“马院长,我在门诊大厅的导诊台……”


    马院长马上就笑,“那你稍等。”


    没等来第二句话,那边把佃户挂了。护士还是小心戒备的看着她,桐桐朝对方笑了一下,递了工作牌给她:“别怕!单纯是业务往来。”


    医院有什么业务往来呀?我们家这医院跟你这个工作牌上的医院,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显然这个工作牌还是叫对方放松了一些。


    桐桐左右看了看,就问说,“病人很少呀?”


    “对!很多都是老年体检,还有一些……是过来单纯的做个检查,有些医院拍片子不是得等吗?这边的片子不怎么等。要不是多大的病的话,都选择在我们医院……还有一些就是挂针的,别的医院病床缺,不怎么接收的病人……”


    原来如此。


    正瞧着这边医院处处透着那么一股子散淡,门诊大厅的另一边大门,呼啦啦来了一群穿白大褂的,“林大夫,欢迎!欢迎的很呐!”


    领头的胖胖的,不高的,秃顶的五十来岁的男人就是马院长。


    林雨桐赶紧迎过去,“马院长,不好意思……惊动您亲自来了!”


    没关系!没关系!马景鹏朝里指了指,“快里面请,会议室坐。”


    然后副院长,这个主任那个主任认识了一圈,桐桐一边问好,一边尴尬。今儿真的就是单纯的看一下他们收治的狂犬病人而已。


    马景鹏也没有犹豫,起身带着桐桐就去,“不瞒你说,咱们现在收治在医院的,也就三个病人而已。两个是上周送来的,一个是前天送来的。”


    桐桐点点头,猜到了,应该是不多。但是一周能送来俩,其实也不把算少。


    “没错,不算少。但治疗这个狂犬病,太折磨人。大部分情况下,都知道没办法救治,家属直接就放弃了。镇定剂给打上,先把人送回去。送回去就用铁索锁着,直到病发去世。”一边走,马院长一边介绍情况,“如今这三个还在医院的病人,有一个是四十二的男性,半年前被野狗抓伤过;一个是二十八岁的女性,三个月前她自己养的猫跑出去,跟野猫交配,她撵了野猫,不小心被猫爪子给抓伤了,当时不清楚是她自己的猫给抓的,还是野猫抓的……侥幸心理没打疫苗;”


    说着就叹气,“前儿送来的是个孩子,才十二。总是爱喂小区里的野猫野狗,什么时候被抓伤过也不知道……”


    林雨桐的面色也沉重了起来,“只怕除了这个孩子的父母非常坚持的去救治,其他两个病人……”


    是!要不是你来的及时,说不得过两天之后,家属就会主动放弃了。


    隔着栅栏门朝里看,看的人心都跟着颤了颤。人在地上趴着,跟动物似得,一张嘴就是狗叫声,家属离的远远的不敢近前,不是单纯的害怕,就是好好的一个人成了这样了,完全没有自主的意识,那就不像是他们的亲人……更像是一种怪物。


    家属的痛苦比病人更甚,真就是非常理智清晰的看着人成了那副样子的。


    守在医院的都是父母,四十二岁的男患者,他的父母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俩老人守在外面,精神憔悴,要不是心里还总存着那么一丝侥幸,觉得说不定还能好,他们早就撑不住了。


    马院长叫了老人过来,就介绍林雨桐:“老人家,病人的医药费咱们全免。这是林大夫,别看着年轻,可她的中医却是是从名医。你们要是同意,就叫咱们林大夫下药给诊治。西医……你也看了,就是定期的给镇定,人睡了,看起来还像个人就是了。”


    老人木呆呆的,儿子成了这个样子,打击大的很。


    两人只点头,“啊……行……怎么都行……”


    马院长就说桐桐,“先打了镇定你再进去?”“不用,这得病人清醒才好号脉。”桐桐就起身,“我进去看看。”


    “防护服!”穿上防护服进去。


    防护服换上,其他好几个大夫也都换上,拿着镇定的针管子跟着。发现不对就马上上镇定。


    几个人都年轻,还提醒桐桐,“林大夫,您小心点。这病人送来的时候,我们四个人没摁住,在急诊门口闹腾了四个小时,才给送到病房的。”


    没事!


    果然,门一开,人一进去,病人整个人就跟疯狗似得朝人扑咬过来。桐桐利索的下针,针下在下巴上,他嘴巴一旦咬合,就会极端疼痛。他是没神志,不是没痛觉。嘴巴才要合上,疼痛袭来,他跟狼似得嗷嗷嗷的嚎叫,但却再不张嘴药了。桐桐拿住手腕,将人摁在地上,双手剪在身后,就这么着给号的脉。


    马院长挑挑眉,是有两把刷子。


    桐桐号完脉,快速的对着病人的头施针,七针过后,病人软踏踏的倒在地上,不动也不挣扎。她这才起身,叫人跟她一起,将病人给抬到病床上。


    “给安定吗?”


    不用!三天内他都醒不了。


    看完了这个,边上那个二十八岁的姑娘也没有更好。她的父母一脸憔悴的等在外面,“大夫……别管什么法子,试试也行……”


    他们语言毫无逻辑,表达都是女儿好容易研究生毕业了,工作都找好了,突然发病,什么都没了。工作没了,男朋友也吹了,治不好就是个死。他们做父母的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也不是得了什么病了……就是养了一只猫,怎么就……”


    桐桐点头,表示理解。她重新又进去,还是差不多的操作。


    最叫人难受的还是那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几乎没要了父母的命。


    把三个病人都给看了,也跟家属谈了,“人暂时不会醒来,三天是期限。你们先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用药。为了不伤人的,这三天就不吃饭了。用了药之后,连着三天,应该能恢复一些神志。到那个时候才是最熬人的!趁着这个功夫,都先歇歇。明天早上九点整,我过来给病人喂药。”


    再多的桐桐没说,甚至没给家属发问的时间,直接就告辞了。


    跟家属沟通这种事,是她最不愿意做的。出来之后去师父那里,说这个脉案。


    孟老在院子里晒太阳,听桐桐说了,就叹气,“中医治好过狂犬病吗?治好过。可有人认吗?没有呀!西医认为是人本身的抗体和意志战胜了病毒,不关中医治疗的事。而且呢,中医治疗,从来都是一个病例一个病例的,而你想寻求的是普遍的共性,可对?”


    嗯!就是从发病开始,就马上有一种药物服下去,能治疗或是是暂时可控制这个病的进展。她就说,“张仲景留下了下淤血汤,据说是百无一失。现在几乎都没人用了。”


    “你先去试,看看效果如何。”


    现在想的不是怎么量化,而是得先瞧好了,才有可能有更多的病例供自己来总结共性。


    主要还是用验方,在根据三个人不同的脉象和病的轻重程度做加减。、


    使用了之后什么效果呢,就是大小便特别多,下秽物,需要特别精心的伺候,真正耗的是家属。


    第一天,家属看不出变化。


    第二天,人还是昏迷的,家属还是看不出来变化。


    第三天,服药之后,病人就清醒了。


    住院大夫急忙将家属都隔离在外面,不叫再靠近病人。可病人醒来之后先是迷茫,而后还是迷糊,但却都自己上了厕所。上完厕所都又回了床上,瞧着木呆呆的,却没有趴在地上,更没有狂吠不止。那个十二岁的孩子,还对着爹妈喊了一声‘饿’。


    这是好了?


    桐桐进去给这孩子诊脉,问他:“饿了?”


    嗯!


    “渴吗?”


    渴!


    “你叫什么?”


    “余英。”


    “多大了?”


    孩子的眼睛迷茫,好半晌才道:“十二……十二?十二!”


    “上几年级呀?”


    “……”


    “家住哪里?”


    “……”


    “父母叫什么,你知道吗?”


    “……”


    桐桐收了手,“马上给你拿饭,想吃什么?”


    “饺子!”


    “要面汤还是要可乐?”


    “可乐。”


    桐桐就笑了,外面守着的都笑了。


    她从里面出来,低声给父母说,“别着急,要想彻底的恢复,没三个月不行。不要过多的跟他说话,不要刺激他,吃饱喝足,你们在外面看着就行。他不闹腾的要你们,你们也不要去考经,不要哭哭啼啼的惹他烦躁。得保证环境安静,叫他心里清净不急躁……”


    嗳!好的!好的!孩子妈妈急切的问:“孩子……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等等再看吧!


    “那……大夫,有狂犬病被治愈的先例吗?”


    “咱们自己的医书上,有!但是,现在医学不认为这样的记载是可信的。近现代的话,一百多年前,有法国的医生从狂犬病兔子身上提取了脊髓悬液,注射到一个得了狂犬病的十岁的男孩身上,最后男孩活下来了……后来还有医生尝试过,使用□□之类的药物,暂时控制住后,没用多久,又复发了……但也有幸运儿,活下来了。不过,各种神经损毁了一遍之后,病人得从头开始学,学走路,学吃饭,学写字,学说话……”桐桐扭脸去看坐在病床上的孩子,“我尽力!”


    一般情况下,中医治疗之后,是不会存在那么大的后遗症的!回去之后,就得考虑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论文的可能性了……


    第1230章 心有繁花(97)


    从秋到冬,好似也就这么两三个月的工夫。


    会议结束,林疏寒合上笔,夹在笔记本里,而后起身,一边跟隔壁的一位街道办主任说话,一边往出走。


    眼看走出办公楼了,韦东南从后面追过来,“林主任,稍等一下。”


    林疏寒停下脚步,跟一同走的这位主任握手告别之后转过身来,“韦主任,有什么指示?”


    “老弟呀!”韦东南拍了拍林疏寒的胳膊,朝边上指了指:“老弟,借一步说话。”


    林疏寒朝边上走了几步,韦东南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林疏寒摆手,“不抽。”


    韦东南干脆也收起来了,“老弟,给个面子,齐总请客,今晚上务必露个面。关于那块地皮怎么开发,还可以商量。”


    林疏寒一脸的为难,“韦主任,那块地皮我们是讨论过的,是集体决议,更改不得了。齐总的饭局,我是想去的。可吃了人家的饭,我拿什么跟齐总谈呢?所以,改天……改天我设宴,请齐总……”


    “老弟!”韦东南一把将人给拦住,“老弟呀,齐总名下,还有建筑公司。你这商业街,不还得建设吗?齐总有意很咱们合作……”


    林疏寒就一脸诧异的看韦东南,“韦主任呀,您要说齐总想教朋友,我这能不去吗?能不给你这个面子?能不给齐总面子?可你这一说承接工程……领导呀,瓜田李下的,岂敢?才说回头请齐总吃饭呢,如今呀,只能等公事完了之后,再请了。齐总要合作,当然欢迎了。请齐总派人投标,我特别希望能跟他合作。这话也请你转告齐总,我盼着呢。”


    韦东南认真的打量了林疏寒一眼,都不知道这是哪里得罪这家伙了,整个一油盐不进。偏还棘手的很,官职不大,胆子不小。


    话说的动听,其中的含义那是一点也没客气。


    他朝后退了两步,扯着嘴角笑了两下,重重的拍了拍林疏寒的肩膀,“林主任坚持原则,很好!”


    “领导这一夸,我这可得更努力了。”林疏寒朝大门口指了指,“不早了,家里人还等着吃饭呢。要不,我捎您一段?”“不了!”韦东南收了笑,摆了摆手,“我还有事,你随意。”


    然后转身走了,擦肩而过的时候,怼了怼林疏寒的肩膀。


    林疏寒站着没挪步,只缓缓的抬手掸了掸被撞过和被拍过的地方,抬脚走了。


    韦东南在楼上的窗口看着林疏寒的车子出了单位的大门,手上不住的叩动着茶杯的盖子,摇了摇头,而后回去摸了手机,播出个电话,“老婆,今儿回家吃饭吧。”


    乔亚青放下勺子,“饭都好了,你回来就能吃了,好好的回家干什么?”


    “今儿会结束的早,不是你念叨周末都没时间陪你回去吗?”韦东南收拾桌上的东西,“今儿有空,陪你回家吃饭不成吗?”


    可我这汤炖了好几个小时。


    “放冰箱里,明早喝。”韦东南出门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对了,你赶紧给爸妈打个电话,叫等等咱们。”


    知道了。乔亚青顺手关了灶上的火。


    韦东南又说,“爸喜欢喝老街那边的一家自酿的粮食酒,上次带回去的估计是喝完了。你先过去,在那边打上几斤酒,我直接去那边找你。”


    好的!


    韦东南挂了电话,温和的笑了笑,也驱车离开了。


    桐桐接了林疏寒带回来的烤红薯,问说,“最近回来的都不晚,最近挺顺利?”


    有什么不顺利的?很顺利。


    林疏寒换了鞋就说桐桐,“我见你不爱吃红瓤的地瓜,这个不是,专门问过的。吃吧!”


    桐桐低头一瞧,还有一包热腾腾的栗子,以及一杯热奶茶。


    “先吃饭,那些凉了也不怕,微波炉里热一下就成了。”说着话,去厨房洗了手,问说,“斯业还没回来?”


    “快了!他今儿跟许副所去总局开会去了,那边有点远,得先把许副所送回家才能回来。”正说着呢,电话响了,是刘柏的电话。


    “桐桐,来一趟,很急。”


    林雨桐把栗子放下,抱着奶茶和烤红薯就出门了,“哥,你们吃你们的,我得去一趟医院。”


    这是又有谁扛不过去了吗?


    林疏寒急道:“我开车送你。”


    别!你开车不如我。


    她急着就往出跑,路过肖若窗外喊了一声:“今儿怕是很晚,明儿一早我过来。”


    知道了!


    肖若已经能独自站立三两分钟了,也会在家里自学,参加学校的考试。这会子正在阳台上,她拉着窗口的扶手,“姐,你慢点。”


    桐桐摆摆手,开了车就窜出去了。


    肖欧叹气,“做大夫的也不容易了,为了别人的命,拼的是自己的命。”


    可桐桐开着车才一出小区,迎面就有救护车过来了。她才要避让,结果从车上就下来人了,“是林大夫吗?”


    嘚!医院等着的人一定非常紧急,这救护车是就近哪个医院的,来接的不是病人,而是自己。


    桐桐将车迅速的停路边,下了车就往救护车上跑。才上了车,还没坐稳,救护车就动了,夹杂着呜呜呜的声响,一路毫无障碍。


    刘柏的电话紧跟着就追来了,“桐桐……最快能赶来的也就你了!快,是高老。”


    高老是师父的老病人了,按说不至于呀,“说情况。”


    “白血球四万。”刘柏低声道:“抗生素打了,没用。”


    所以呢?西医判了死刑了。


    “是!”


    桐桐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外面,“我还得五分钟!”


    那赶得上!


    下了车,她是一点也没耽搁,急奔保健楼,高媛和高文文都在门口等着呢。


    护士将白大褂递过来,桐桐一边穿一边往里面走,医院的大夫都把楼道挤满了。这是把能请来的专家都请来了。


    高媛在边上,低声道:“不管什么结果,你都不要有负担。”


    桐桐点头,没顾上说话,跟家属都只点点头,直奔里面,号脉之后便迅速下针,喊刘柏:“抓药,快!”


    “你说。”


    “附子一斤,人参一斤半。”桐桐手下的针不停,“人参要五十年份的,要是没有,三十年分的两斤……”


    这药下的!刘柏记下之后转身跟看高将军,“附子和人参这是还阳汤……”


    高将军摆手:“不用解释,听大夫的。”


    好!谢您的信任。


    刘柏去忙去了,院长在边上又给解释,“孟老去了南省,刘主任在国外,便是朱主任也去参加一个国际学术交流会,不在京城。”


    黄主任在边上摆手,“都到了这个份上,能不避风险来的,就是恩人。”


    正说着呢,肖台长急匆匆的进来,跟高将军和黄主任道:“大哥,嫂子,我请了罗云胜罗大夫……”


    高洁看了他一眼,然后看了跟在丈夫身后的罗大夫。这位大夫也挺有名的,据说这位也是能治疗癌症的国手。


    她客气的点点头,“感谢您能来!不过,我父亲的身体一直是孟老调理,这些年也一直很康健。这次是老人家心情不愉……是我们没有照顾好老人的情绪……现在给我父亲看诊的林大夫,是我们熟悉的大夫。我父亲的身体情况,她清楚。”说着就看了哥哥一眼,然后跟对方道:“我们很信任林大夫。”


    高将军跟对方:“感谢您能来,谢谢。”


    罗云胜客气的点点头,问周院长,“不知道林大夫用的什么药?”


    边上就有人回他:“附子一斤,人参一斤半……”


    罗云胜当即就皱眉:“胡闹!我跟钱院长是很好的朋友,早前就听闻这位敢用药……”说着就看周院长,“您也是懂中医的,能这么用吗?”


    周院长能气死,有你屁事!我们都在这里看着老人家随时殒命,都不用心,就只你知道药下的分量大了?


    他把西医的检查单子递过去,“罗大夫看看。”


    罗云胜翻看了一便,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这还当真是从阎王手里往回拉人。他将单子还给周院长,“那我倒是不方便再发表意见了。”


    高媛看了高文文一眼,高文文朝罗大夫做了个请的姿势,“辛苦您了,您这边休息。”


    把人请到了外面,肖台长就皱眉,说高洁,“别任性,也别迷信什么人……爸要紧。”


    闭嘴!


    高洁看他的眼神都是冷的:这人总是在要紧的地方犯蠢。这个时候换什么大夫?不管哪个大夫来,都是为了能把人往回救的。不管是桐桐还是那个什么罗大夫,心情是一样的。可为什么选择桐桐?


    没别的!桐桐先到了,已经开始治了。那就按照一个大夫的路子往下走。再才掺和进来一个,两人会争执哪种是对的,耽搁的是谁的时间?错过的是谁活命的机会。


    一个人治,救回来的机会五五开。


    两个人治,救回来的机会绝对低于五成。


    在桐桐的水平不输给任何一个名医的情况下,那就一事不烦二主!


    高洁心说,就你能耐?就你能请来名医?我高家难道再请不来别的名医了?


    能!多着呢。


    可就像是刘柏说的,桐桐到的最快。她是一点也没有犹豫,没有考虑爱惜羽毛不敢上手推脱的事。在路上知道有多凶险,但还是来了的那个大夫。


    药被刘柏亲自捧进来,桐桐接过去,看了家属一眼。


    高将军点头:“有劳你了,小林。”


    这就是同意了!桐桐亲自给药喂了进去。一大碗药,喂的并不快。等药喂完了,老人身上已经开始冒汗了。很明显就能看的出来,那汗水满脸都是,顺着脸颊往下滴落。高媛近前去,查看祖父身上,然后扭脸看父亲:“爸,我爷爷身上都是汗……”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而后咧嘴笑,“身上又热了……”


    桐桐的表情却不轻松,抓着老人的脉搏没动地方,一直站在边上静静的抓脉。


    隔了三个小时,她喊刘柏:“再熬药,剂量减半。”好!如此又是三个小时,深秋里老人身上穿的里衣都打湿完了。


    桐桐这才撒了手,说高媛:“给老人家换上舒服的衣裳,用干毛巾擦汗,别叫着凉。”然后从里面出来,找刘柏,“再熬药,剂量再减半。”


    好!


    从前一天的晚饭时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喂了四次药,行了十二趟针,然后瞧见人不出汗了,但体温是正常的,“三十六度八。”


    心跳平稳、血压平稳。


    七点整,老人家睁开眼睛,迷蒙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这个喊爸,那个喊爷爷的。他的视线落在女儿的脸上,“小洁……受苦了!”


    高洁的眼泪决堤而下,“爸,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老爷子摆摆手,然后看站在边上拉着他的手诊脉的桐桐,“丫头,我知道你……”


    桐桐就笑,“我也知道您。”


    “你师父总夸你。”


    “我师父也总夸您,说您是最乖的病人。”


    老爷子便笑,虽是无力,但还是笑了,“又要喝苦汤子?”


    “我给您放点糖?”


    调皮!


    桐桐就笑,“先吃饭,出了一晚上汗了,喝点米汤吧。”


    刘柏早备好了,这会子刚好是温热的。高洁接过去,“爸,我喂您。”


    老爷子满嘴都是苦味,舌头都是麻的,扭脸问桐桐:“不是给放糖吗?”


    “红糖!给您放了红糖的。”桐桐一边嘴上应着,一边往出走,“不围观您吃饭了,我们在外面也吃一口去。不舒服了您喊我。”


    好!


    黄主任碰了碰高将军的手:出去吧!肯定是大夫有话说。


    从里面一出来,门一关上。外间留着的,该都是老爷子的旧部下,她见人家家属没叫回避,她也就没回避,直接说了:“老爷子不能生气!这次是吃了大气了。老人家年纪大了,别管什么事,背着些老人为好。这次很凶险,如今看着是好了,可身体想要恢复到以前,很难。需要特别静心休养。”


    黄主任朝肖台长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知道了!也辛苦你了。”


    “您客气!”她看向高媛和高文文,“都不是外人!今儿我就在医院,两小时我过来行针一次,该用药我回过来。要是今天晚上各项数据都正常,那就是脱离危险了。”


    好的!


    高将军马上喊高媛,“去陪林大夫吃顿饭,叫林大夫休息。”


    不给桐桐拒绝的时间,高媛拉了桐桐从里面出来。其他守着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桐桐也没注意到还留着谁没留着谁,因为很多面孔都是陌生的,咱也不认识呀!


    然后罗云胜起身才要跟这位小林大夫打招呼,手都抬起来要握手的,结果人家路过了。


    他:“……”未免太傲慢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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