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河东确实是诧异的很了!
诧异的不是说了什么,而是诧异说这个话的人。
他慢慢的把茶壶放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然后才朝桐桐笑了一下:“林工……喜欢吃,那自然得请的。”
桐桐认真的看了对方一眼,眼睛扫了一下,就转着杯子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杯子。
四爷从她的手指上挪开视线,转脸笑道:“吃那玩意干什么呢?炖一盘子眼睛,疹得慌。我吃不了那个!”
桐桐叹了一声,跟王河东笑道:“那算了!挺好的,但他不吃。”然后很自然的起身,接了茶壶,给三个人把茶都满上。
王河东看着特别温婉的女人,好一会子,这才看向四爷:“听说金总家附近昨晚挺热闹。”
四爷摇头,“热闹吗?我昨晚睡的早,还真不知道。”
“你睡踏实了,我被闹醒了。正睡着呢,听见谁叫了一声,就跟在窗户下面一样。那个声音渗人的很!我还开灯去阳台上往下看了呢。”桐桐说的一本正经,“一群人在下面,不知道闹腾什么,叫了救护车,还报了警。早起听楼下的陈姨说,是一伙子人斗殴呢,打的狠了,血海里捞人的。”
说着就又意味深长的看王河东,“这种事情太多了,往大街上看去,哪条大街上哪天不打破几个脑袋,那这一天都过不去。”然后他就问,“王总关注的很细致呀,我们家楼下的事我家金总不知道,您都知道了。哎哟!您可真是个细致人。”
王河东盯着这位林工的眼睛,“是打的狠了,但也没血海里捞人,就是打瞎了一只眼睛。”
“是吗?那这两伙人得结了多大的仇了?”桐桐嘴里啧啧有声,“何必呢?谁抛家舍业的出来不是为了挣几个钱的?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打打杀杀的。”她又反问:“那人……王总认识呀?是住我们小区吗?还是我们小区谁的亲戚?要不然,怎么转跑到我们小区打架去了?”
王河东哈哈笑了两声,“我在外面多少认识几个人,听人说的!巧了,瞎了眼睛的那个是强子——钱大强。这不是白天刚得罪了金总吗?”
“得罪我们了?怎么得罪的?”桐桐一脸的莫名其妙,故意问四爷:“你见这个什么强了?”
“没见!”四爷特无辜的眼神看对方,“不怕王总笑话!咱在外面听起来也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是也有难处理的事。就像是老家的事!族里来一群,你说怎么安排?干脆躲着就没见。”说着就恍然:“这么说,专程跑了一趟给我送族人的……是王总的人呀!”
王河东:“……”再说就说不成了,这两口子不上套!他哈哈大笑,“只是碰巧赶上了!他们问路,大强子送一下而已。”
“那可太热心了。”桐桐说着就又问:“这次眼睛被人……是因为什么呀?给人调解矛盾,反被连累了?现在这好人果然是不能当。
既然人家好心给我家的族人帮忙了,那回头我安排人去谢谢他,去医院看望看望……难得的热心人,挺好的。”
王河东抬手才想点点四爷和桐桐,可一扭头正看见林工冷冷的盯着那只手指的眼。他利索的收了手指,喊人:“上菜!”
菜满满的一桌子,当然没有特意点了的菜。
王河东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金总,林工,请。”
桐桐拿了筷子,将鱼眼睛挑出来放在王河东的眼里,“王总也请。”
王河东现在看见眼睛就反胃,以前是吃鱼眼睛的,现在还真就吃不下去。
四爷转着桌子,选了一碟豆腐,夹了一筷子,“这个菜好,清清白白。”
桐桐跟着夹了一筷子,“嗯!这道菜好,多加一味料都不能这么清白。”说着,就看王河东,“您也尝尝?”
四爷却先放下筷子,看向王河东,“王总有约,我们也来了。王总的盛情,我们夫妻也领受了。饭呢,这算是吃了。那就到这里吧!”
王河东坐着没动,桐桐抬手点了点桌子,“就到这里吧!”点到即止,这是给你背后那些人的面子。
四爷起身,拉了桐桐,道了一声‘告辞‘,真就走了。
王河东坐着没动,真等人下去了,他才看着桌子,然后看向跑进来的女人,“把桌子下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女人立马蹲下,钻到桌子下面,从大圆桌上取出个录音机。
她将一个不大的录音机放在桌子上,摁下了停止键。而后倒磁带,重新播放。刚才三个人说话的声音从磁带里传出来。
她:“……”这什么也没说呀。
王河东抬手将录音机给拂下去了,摔的乒铃乓啷的。
丽丽朝后退了两步,看向大厅顶头悬挂的布幕。这东西本是装饰用的,这会子那边响动了一声,有门打开,有两个人从幕布后走了出来。丽丽赶紧出去了,将大厅的门关上。
这两人一个叫王海东,一个叫孙立刻。王海东是王河东的亲哥哥,孙立刻是王河东的小舅子。
王海东在另外的椅子上坐了,这才道:“不是身边的人不可靠,是人家警惕性高。我查过了,跟着他们的权水根,以前就是警察。”他抬手转圆桌,然后就道,“京城那边我联系过了,那边的意思是,和气生财,强扭的瓜不甜。你要是想强扭,能摁住扭下来,那是你的本事!可要是摁不住对方的头,就别硬杠。”
王河东懊恼的不就是这个,“我没想硬杠,谁跟钱有仇呀!得罪他干什么?能谈就谈,谈不成各走各的道,可这不是大强子把事给办差了吗?”
孙立刻说话慢悠悠的,“姐夫,大强子……该弃了!以后那些混子……不能叫进公司了!用是一码事,把他们放在眼皮底下那是另一码事!要不然,真要是出事了,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之前咱们才起家,离了他们不行。现在……真不能留!”
王海东也是这个意思,“弃了吧!那两人不是善人,别叫他们从三强子那里入手,拿住了把柄。”
王河东‘嗯‘了一声,“回头我先给打发到香江去。”
王海东皱眉看向弟弟,怎么打发呢?他低声道:“安排人去告三强子,叫他游泳过河。”说着,深深的看了王河东一眼,“懂了吗?
王河东有些怕哥哥,他‘嗯‘了一声,“懂了。”
王海东这才起身,“我和阿刻从后门走。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生事了。”
是!
这酒店后门的小馆子里,桐桐打包了卤肥肠拎着,看着两辆车相继出来,然后一南一北相悖而驰。两个车牌号她记住了!
回家跟四爷一说,四爷就道,“肯定是关系极为亲近的人。”要不然这种事敢叫谁知道?只能是家族纽带,亲亲相隐,不外如是。
金镞一边吃肥肠,一边问说,“妈,你怎么知道桌子下面藏着东西,其他地方可能还藏着人?”
人心险恶,心存警惕,这是前提吧。
“已经把咱们得罪了,他想跟咱们和,但怕咱们翻脸。那你说,他想不想拿点把柄在手里呢?要是我跟你爸说话不谨慎,会是什么结果?这是背后藏着他们自己人,要真是安排的巧妙,正好有公务性人员就在隔壁桌,或是刚巧就从大厅的门口路过,听见了那么一言两语的,只怕我们当时就回不来了。”她也提醒金镞,“你不是我,也不是你爸,所以才要修好口德。”
我能随便放狠话,那是因为我能确定安全。你若是不能办到,那就永远说你的甜言蜜语。事能做,话永远不许说。
金镞点头:这就叫不落人口实。
然后再知道消息,大概得是一两个月之后了。突然就有警局的人去公司找四爷调查,“金中元说是被人胁迫,假借金总的名义放过两船货物进关。这个您知情吗?”
“确实不知情。我就没见过金中元,只听说他来过了。”四爷叫了刘建军,刘建军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反正赖不到自家身上。
“这么说,来送的是钱大强了?”
“不认识钱大强,只听他带来的人管他叫强哥,其他的真不知道。”
“当时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人家送了我们金总要找的人,报纸上承诺了,说是给两千的感谢费。我把钱给了,他没收。”
对方就合上了本子,“我们就是例行调查。这个钱大强涉嫌走私,属在逃人员,正在通缉。若是他通过其他什么途径,再来勒索,请务必报警。”
把人送走,刘建军吓出一身汗来。好半晌才道:“好险!他们这是在弃卒保帅。”
又是三天,钱大强的弟弟认领了他的尸体。他在游往对面的时候溺死在河里了!
尸体泡的都已经有些不好辨认了,但他丢了一只眼睛这个特征在,肯定是不会认错的。
家里人死活不愿意认这个结果,“常年泡在水里的人,怎么会溺死?那河才多宽呀?早几年他常从那条河来往于两地之间,也没见出过事!”只这一次,怎么就那么寸,人就这么没了呢?
这世上少了一个钱大强,可这世上却多了一个金叔。
码头的货运行里,多了一个人称‘金叔‘的人,手底下几百从北省来的壮劳力,轻易也没人敢招惹了。
桐桐:“……”有点想偷摸打断这老东西的腿。不吓唬一下这些人,他们就不知道有些钱挣了会没命花的。
于是,这天晚上,金中元从发廊里出来,拎着裤子哼着小曲正走了,就被人一棍子敲在腿上,真把腿给打断了!
第1602章 岁月流年(129)
让人把腿打断了,这种事很严重。
人在医院,其他人来来回回的猜测,琢磨这是谁动的手。
这个说可能是抢活干的那些人,气不过暗地里下黑手。
那个说也可能是那个大强子手底下的兄弟,毕竟是金叔去警局告的,好像还因为这个事发了一大笔财。
但到底为啥的,也说不清楚了。他们有个共识,那就是咱这是被欺负了。这可不行,不把这个面子挣回来,以后还得受欺负。
能找谁呢?
先找江荣,江荣好言好语的劝:“不要跟人结怨,这现在查也没法查。先把伤看好,以后注意着点。没证没据的,先别闹。”出门在外,谁不受委屈了?
反正就是不肯出头嘛!
江满手里拎着铁锹,“他娘的,咱这么些人,还能叫咱自己的人被欺负了?怕个甚,找他去!”
江英在后面抬起一脚就踹:“找谁呀?大哥说的话你听不懂?”逞什么能?二百五似得。
他这么骂了江满,又跟找来的其他人说这个道理,“咱出来是挣钱的,对不?好好的挣咱的钱,家里的老婆孩子等着开销呢。一要平安,怂一点怕什么?不惹事,平平安安的,离是非远点,省的家里人担心;二要发财,不能耽搁咱挣钱,咱可都是抛家舍业出来的,谁家不想盖大瓦房,谁家不想叫娃娃顿顿有肉吃?出门挣钱哪有不受气的?我们在工地上,哪一天没是非呀?人家要骂就骂,咱不会嘴不就完了。对不?”
没说通,还得做了思想工作,就这么把人给打发了。
有些人觉得这话有道理,有些年轻点的就觉得江家这几兄弟不实诚,一出门就不认老家人。然后又往‘三生‘去,这边怎么说也是族人,对吧?
四爷当然不可能见,只叫徐斌去处理。
医药费全部出了之外,也给老家去了电话,直接跟金中元的父亲金有财通电话,他先表明身份,而后才说,“金总不在朋城,去新加坡了。林工也不在,孩子放暑假,连孩子也带去京城,开气候环保会议去了。”
金有财守着电话,边上还有大队部的其他人,都隔着电话在听着呢。他就觉得很有面子,“哎哟!那是挺忙的。老家都挺好的,年节寄回来的海鲜都收到了……”
“那就好!现在是有一件事,我给金总打电话汇报了,金总给了我电话,叫我问问您的意见。”徐斌在这边没有再给对方扯闲话的机会,就直接把被打的事说了:“……从发廊出来,被人直接给打了,是不是丢了什么,他也不肯说。人在医院,骨折了,这个年纪来说,能不能留下后遗症不好说。我请了专人看顾,医药费也已经交了。金总的意思是问问您,看是叫金叔留下好呢?还是回去?金总让我告诉您,这边的发廊不太干净。老这么常进常出,就怕把身体给毁了。他是晚辈,有些话不好讲!”
金有财给臊的呀。
徐斌就又道,“这种案件在朋城几乎每天都有,破案很难。到底是得罪人了,还是怎么样了……我们也问不出来。叫留下吧,怕再出事我们不好跟您交代;就这么叫走吧,我们也不好意思。金总就说,一切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回来!叫他回来。”丢人现眼的玩意,“都赶紧回来,就说是我的话,帮着买个车票,叫回来吧。”
好的!听您的。
挂了电话,这事就传出去了。然后越传越邪乎,说那边发廊遍地,也便宜的很。去了就不用找旅馆租房,只要去发廊,不管有地方住了,还有人陪着睡。
男人们就喜欢这种话题,越说越邪乎。
出门做工的人大多数都是自己出来了,不带媳妇不带娃的。媳妇听见这种传言啥滋味呢?一个个的都打电话发电报,不是说娃病了就是说家里的老人病了,把人往家里诓。
咱宁肯在家受穷,也不敢在外面学坏了,不走正道。
外面的世界太花哨了,见识过了就真的很难收心。尤其是没见过啥世面的庄稼汉子,手里有几个钱,在外面又没人管,就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也没人知道。那谁禁得住诱惑?
不说别的地方,就是厂区的附近,也总是有这种女人徘徊。穿的比较少,就站在马路边上。要么就是靠着墙那么站着,要么就是在树边站着。
这天桐桐和四爷在公司办了欢迎晚宴,工大毕业的校友入职了,两人一起露面,在外面请的厨子,宴席摆的很丰盛。带着金镞一起,挨个的见面,给了极大的礼遇。
闹腾了大半天,结束了,吃的有点撑,喝的也不少。
车在路上缓缓跟着,四爷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拉着桐桐,“走!去海边走一走。”忙忙碌碌的,很长时间两口子没出来散步了。
傍晚时分,一路往海边去。落日余晖,海天一色,海鸟掠过,海风撩人,惬意的很。
唯一不美的就是沿途总有穿着各异的年轻女人就那么站着,有人路过就低声的叫:“大哥……大哥……耍不耍……”
走出好远了,金镞还回头去看。
“看什么呢?”四爷将孩子的头扒拉回来,“往前看。”
金镞低声道:“刚才那个……那个阿姨,像是我们班同学的妈妈……她刚才还捂脸了。”
桐桐‘嗯‘了一声,“谁的妈妈?”
“就是之前台风的时候,我不是说我们班同学的叔叔给我们捐了面包吗?我以为是他亲叔叔,后来听另一个同学说,那不是他亲叔叔,是他妈妈给他找的后爸。再后来,他后爸大概不要他妈妈了,他们家就搬家了……我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反正挺远的,他每次来都迟到,老师老说他……”
“去学校不要说今天见到的事。”
嗯!不说。
桐桐就跟四爷说,“我觉得企业该有企业应有的文化!如果在个人作风上有严重问题的,还是不能要!”
四爷回头看看那条路,“回头做一下必要的清理……”围绕着这么些人,像个什么样子。
每次如果检查都从这个地方查,多这么来几次,就没人在这一片晃悠了。
可没人在厂区这里晃悠了,别的地方呢?
桐桐接孩子放学,顺道在附近买点生活必须品,只有百十米的路,连着碰到三个。
大家从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开始习以为常,这种感觉还真就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但她是真的越来越不喜欢住在这里了,几乎每周她都去看新房子的情况。早就装修好了的,只是晾着呢,桐桐想在年底就搬进去。
金镞坐在客厅里,客厅里是新送来的钢琴,他的手指在钢琴上划过,留下一串音符,“这个……得学吗?”
“你不是说挺喜欢老师的电子琴吗?”
电子琴和钢琴不是一码事吧。
当妈的只假装不知道,她一脸的迷糊,“那你先试试钢琴,许是也会喜欢钢琴呢。”
“买这个就是为了试试的?”
“那客厅总不能放个电子琴吧?你要喜欢,给你的小厅里买一架电子琴。”
金镞的手又从钢琴上划过,“不用……这个音还挺好听的。”
是吧!我也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
等真正搬家的时候真的已经是年底了。这边的房子最好的一点是安装了锅炉,有暖气的。
选了个好日子,一家子搬过去。没有什么乔迁宴,住到这里就是为了安全和隐私的。能上家里的客人以后一定是少之又少的。
当然了,有些客人是非招待不可的。
像是龙鸿年两口子,那是必得来的。
惠京生怀孕了,挺着肚子,挨着暖气片站着,来来回回的看。看看桌上的鲜花,看看面前的蛋糕和果盘,她拍了拍桐桐,“不是我说,看你们这个环境,再看我们分的那个房子,真就不一样。我那边还算是好的,你们家老金给我们安了空调,这一制暖,我还能舒服。要不然,这个冬天我可怎么熬。怪不得那么多人连公职都不要了,都要下岗。真的!这么一比,还真就没法安心上班了。”
桐桐抬手端了果汁,给她倒了一杯,塞到手里,“不凉,喝吧!”说着,自己也端了一杯,“这就得看各人想要什么了。你们家龙领导呢,志不在商场。你呢,也就是嘴上说说……”
惠京生就笑,“做生意也不容易!我们单位一主任他爱人就是辞职下海了,做的是饲料,前半年说是赚了小三百万。结果呢,后半年报纸上又嚷嚷,说是饲料养的鸡鸭,下的蛋人吃了不好,会致癌。那饲料现在砸手里了!把小三百万给人家支付了原料钱,还欠下了一百多万。两口子闹的狠了,离婚了。这起起伏伏的,谁受的住这个?”
也是!
惠京生说着就低声问:“今年过年,你们回老家么?要绕道京城的话帮我们捎带点东西过去。”
今年回不回呢?这还真是个问题。厂里不能停产,走了还真就不放心。
结果吃饭的时候,四爷说:“不回去了!回头我去一趟京城,该拜年的拜年,该上门的上门。老家那边……二叔说过完年,省里组织干部来学习考察,他会带二婶过来,顺便把妈捎过来住一段时间。”
金镞高兴,“奶奶要来吗?那姥爷和姥姥来不来?”
“你姥姥和姥爷来不了,你舅妈要生了,等以后有空吧。”
今年过年,自家还是没回。但是在老家却有一件大事,那便是江荣出去了一年,年底的时候还了四百万给县上。
一年挣了四百万?据说,这还不算多,那个金家老四更能挣,一年好几个亿呢。
“何止呀!十几个亿都有,厂子开了好几个!住的是大别墅,跟电影上演的一样,一家子用十多个保姆,出门带几十个保镖。就他家那远志,有专车专门的司机和保镖接送,那都是少爷少爷的叫!地主家又抖起来了。”
然后过年的时候,韩翠娥就迎来了一拨借钱潮。
这个借五百,那个借三百。
别说她了,就是朱有为都被领导喊去谈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叫他侄儿回来投资。
朱有为:“……”怎么说呢?”什么样的规模我也没有见过,具体的也没有谈过。每次打电话回来,说的都是家事。不是给家里寄东西,就是给弄个洋玩意叫我试试。夏天的时候叫人送了空调回来,给家里安装上,那电费跑的,我这一个月的工资得拿出一半付电费。年前又寄东西了,除了海鲜,再就是给我家那娘俩的衣服化妆品,还有我闺女用的那个什么包包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等我去了,看看情况之后,回来跟你汇报。”
“这次去,都去参观一下厂子。我听工大那边说,好些老师,甚至是教授都辞职了。说是你家侄儿那边给的待遇特别好。这不,今年有才去的学生,都在那边贷款买房了。说是他们出一部分首付,其他的公司代付,每月从工资里扣一部分。闹的来年这毕业生,一大半想奔着那边去。工大成了他的人才基地了。”
朱有为就笑,这该怎么接话呢?”那边需要人才,人才朝南流动,这也是难免的。”
因为想着拉投资,所以一过正月初七,就打算启程。
桐桐给姜婉如打电话,“您又不花公费,这是咱自己出钱,把姜桂带来吧。机票我订好了,从省城直飞羊城。到了机场有人接!”
姜桂就蹦跶着去收拾衣裳,隔着电话喊:“嫂子,那边气温怎么样?带什么衣裳?”
“带个换洗的就行,毛衣加外套。其他的不用带,回头我带你们去香江,在那边买吧。”
好啊!
姜婉如瞪这孩子,“你这孩子,开学不上学了?”
“给我请一段时间假呗!反正我想去。”姜桂说了又问:“那我姐去吗?”
是说炎炎!
“孩子那么小,你姐跟你姐夫这次肯定是去不了了,就咱们跟你大娘。”
“我还没坐过飞机呢!这次坐飞机了。”
看这话说的,谁又坐过飞机似得?
坐在飞机上了,韩翠娥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手心都出汗了,跟姜婉如说,“安全这没有?”
安全着呢。
姜婉如把着扶手,心里也虚呢,这玩意安全吗?
底薪吊胆三个小时,赶在吃午饭的时间飞机落下来了,到了羊城。
这边的考察团二三十人,带着他们不在其列!
但这一落地,就马上有个精干的小伙子迎来了。迎出去之后,有大巴车等着,现在羊城最好的馆子吃了一顿饭饭,这才继续上大巴,一路往朋城去。
迎接的小伙子正是权水根。
省里办公室的邱主任叫了权水根,“来!小伙子,坐这里。”
权水根坐过去了,邱主任就打问呢,“我听你的口音,你是当地人?”
“我是羊城人。”权水根就笑,“这次也是给我放假了,回家来探亲,过了个年,要去上班了,顺便接了各位领导。”
“金总很器重你啊。给咱们介绍公司的事务。”
这能随便说吗?权水根连连谦虚,“我不负责公司事务,我的主要任务是跟随金总外出。林工将金总的安全交给了我,所以,我的工作职责相对单一。金总要是在公司,我基本就是个闲人;金总要是外出,我一般情况下,会寸步不离。”
“哦?负责安全的?”邱主任看向朱有为:你侄儿肯定身价不菲,要不然不能随身带保镖。
朱有为就问权水根,“是不是你们金总遇到过什么危险?”
权水根犹豫了一下,就道:“……有时候会去香江,去的还挺频繁。到了那边更需要保障安全。”
肯定不全是!
车子快到朋城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一座新城。高楼林立,已经初见规模了。
权水根指着很高的建筑
一一介绍,这都是什么地标。然后指着几栋颇有特色的楼,“您看,那几栋高层,就是咱们的员工宿舍楼……那边……那边那个没那么高的建筑,外形很漂亮……那就是咱们公司的总部,年前竣工了。今年一装修,年底总部就能投入使用了。”
邱主任问说,“地皮也是你们的?”
“对!地皮是我们的。连同之前两边的电子厂和玩具厂的地皮一起,都被我们金总买下俩了。现在那一片占地百亩有余。”
“都成了公司和生活区了,那你们的厂子……”
“我们厂子搬到工业区了。另外,可能今年还会朝外再买地皮。”权水根朝更远的地方指,“我听了一耳朵,我们金总开会的时候说了,现在是企业的扩张期,也是奠基期,投入的资金很大……”
邱主任就看了权水根以前,“小伙子,你在来朋城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从警。”
邱主任就笑了,“冒昧的问一句,像你的话,你的工资是多少。每年能挣多少钱?”
权水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的工资构成挺复杂的……反正,今年奖了我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但是除非休假,否则我不太在家住。只是将来要是结婚的话,老婆孩子有个安家的地方。钱的话……我自己平时都是跟着金总开销,去年一年能有个十万上下吧。”
车上的人顿时倒吸一口气,韩翠娥紧张的手都攥紧了:这要不是有危险,怎么会花这么大的价钱雇人跟在身边。
姜婉如拍了拍韩翠娥的手,表情也严肃了。
朱有为邱主任请假,“我晚上暂时不跟着大家一起了,我想回家住。”
理解!理解!
车子进了城,看着满大街时髦大胆的着装,看着一个个来去匆匆的身影,给人的冲击特别大。像是乡巴佬进城了一样。
大巴车开到酒店,四爷和桐桐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今年来的学习参观团挺多的,市里也安排不过来,也没那么些经费。所以,安排住宿的地方都不太好。所以,四爷就干脆自己掏钱了,给包了整整一层。
车还没停下来呢,金镞就朝车的方向挥手:“奶奶——叔爷爷——叔奶奶——小姑——”
姜桂将车窗打开,“大娘,远志喊呢……”
韩翠娥朝外看,“哎哟!我的乖乖!长这么高了。”
金镞里面穿着白色的运动衫,下身穿着牛仔背带裤,外面再套一件红色的毛衣开衫。脚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姜婉如就笑,“画报上的小明星都没有我们远志漂亮。”
韩翠娥又朝儿子和儿媳妇看过去。就见儿子西装革履,儿媳妇穿着毛呢裙子站在边上,跟从家里走的时候也没太变样,只是打扮的更时髦了而已。
两人先朝后面打了招呼,然后才赶紧跟来的人一一握手。
“一路颠簸,请各位长辈先休息。酒店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一切随意。”
好!尽管去吧,不耽搁你们一家团聚。
走的时候大巴车留下了,却来了两辆汽车。
四爷先送朱有为一家上车,“咱直接回家,回家再说话。”
桐桐扶了韩翠娥,“您别紧张呀,这也是回家了!我们一家三口可都有朋城的户口。”
去!谁紧张了?韩翠娥想抱着孙子坐,可孩子大的已经坐不到大人怀里了。她只能一手拉着孙子,一手拉着儿媳妇,然后不错眼的盯着儿子。
四爷不得不侧着坐,扭过来跟她说话,好叫她能看得见。
韩翠娥直接问:“你们老实说,是不是不大安生,怎么花那么大的价钱雇人跟着你?”
“安生!很安生。咱回家,回家跟您细说。”
这个家是第一次来,大大的铁门,葱茏的绿植,是在外面就能看见的。
一进去,大大的院子,好几个穿着统一的人在院子里。
韩翠娥对此不陌生,年轻的时候做工的东家家里就是这样。这些都是家里请来帮工的。
车门子被人从外面拉开,下车的时候有人挡在头上面,怕撞了头。
她站在院子里四下里看,听见姜桂大喊一声:“海——那是海——”
桐桐就笑,“吃完饭,想去看海叫司机带你去。”
韩翠娥心说,家里随时能派出司机用。正估量呢,就听儿媳妇又说,“半个小时以后摆饭。”
这是先安排洗漱,然后就马上能吃饭。
韩翠娥艰难的吞咽了一口,脚下都打票。不是那种我儿子真能干,闯下这么大的基业的兴奋感,而是从骨子里害怕了!
她拉住桐桐,低声道:“咱家才从地主的窝里爬出来,这现在又成资本家了?”
别吓妈,妈胆小,经不住呀!
第1603章 岁月流年(130)
冲击太大了!
韩翠娥在卫生间里洗浴,浴盆里泡着就觉得不怎么真实!她是年前在澡堂子里泡了澡的,那都觉得是真的享福了。现在这……恍惚了。
桐桐怕泡的久了身体不适,在外面跟她搭话,问说,“炎炎每次电话上都说好好好的,到底好不好的,您别瞒着。”
“好着呢。”韩翠娥一边搓着一边道,“还真要跟你说这个事呢。张主任升了,现在是医院的副院长,炎炎说对她很照顾。她是尽量的避开人家,可怎么也没避开。”
张主任说的是张九龙。
桐桐就说,“不止他张九龙照顾,医院上上下下的,谁不照顾?他便是照顾了,那是看着我的面子吗?那不都是二叔在位置上,一个个精的跟猴似得,难为谁也难为不到炎炎身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却不能瞒着桐桐,该说的还是得说的。
桐桐就说了,“每月按时给我姑生活费着呢,不能看我们的家庭收入给她生活费。这得看我的工资收入。我的工资涨了,给她同比涨一涨;我的工资不涨,那我给她的当然就有限。这不是一码事。”
这个韩翠娥也知道,炎炎回来说了,说是听人说,她姑跟人说,桐桐每月给她五十。
五十不少了,现在五十顶一个人的工资。
炎炎带上加班费,一个月也才拿七十块钱。桐桐她姑是病退,退休金到现在也没五十呢。
当然了,这要是不看在这边的生活条件,那五十真的给的算是特别多的。
桐桐也不瞒着婆婆,“我现在也没时间翻译书稿,本职工作就够我忙的。我的收入就那么些,给我姑五十,给我爸妈每人也都是五十。”
生她的,养她的,给的是一个待遇。
韩翠娥也知道这个,这两口子到南边了,但亲家那边跟家里并没有少来往。林家每月多这一百块钱,可以说林家的三个子女都跟着收益。
林家的大闺女过的最难,如今在家里住着。
林家的二闺女过的也还好,两口子在军工单位,旱涝保收的。
林家的小儿子去年后半年结的婚,两口子都是初中老师。两人在一个学校,学校给分了宿舍,在宿舍住了,把房子腾出来给他大姐两口子住。
唯一闹心的是大闺女到现在还没个孩子,医生说身体问题不大,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怀上一个。
桐桐也给兄弟姐妹寄东西,衣服鞋袜什么东西都有,这就属于亲戚间的礼尚往来。想来人家也没少寄东西给他们。
给炎炎和他们二叔那边给的多,用桐桐的话说,那是因为司晔挣的多。她是这么算的,拿出来好似也有她的道理。
韩翠娥起身,换了桐桐准备好的衣裳。桐桐这才进去,拿了吹风机给婆婆吹头发。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的都是老家的事,“……丽娜那孩子,都没法说。陈安到现在也是生死不知,差点没要了陈家老两口子的命。两人是求这个求那个,都求到你二叔门上了,看有啥门路赶紧给审审案子,看能不能把人找到……”说着,她就问桐桐,“是不是危险的很,陈安怕是凶多吉少?”
这怎么说呢?”也不一定!”桐桐只能这么安慰韩翠娥,再大的矛盾,毕竟是一个大队的,矛盾也没大到盼对方死的程度。她就说,“也有些……外地人被招黑工的强留下了。不能跟外界联系,说不定过几年,他寻到机会了,还能回去也不一定。”
那就是说,还是太乱。
韩翠娥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这才又道,“陈家两口子见天的缠着丽娜,丽娜嫁到省城,据说是嫁了一个退休的老头,年纪都比她妈大。本来在省城开了一个服装店的,后来陈家两口子找去,天天坐在店里又哭又骂,生意也做不成了。估摸着是偷摸在其他地方开店,雇人卖货呢,她不露面。这两口子找不见人,就天天缠李小秀。李小秀逼的没法子,自己弄了个茶水摊子,不管刮风下雨,就摆在公社跟派出所的交界处。陈家你婶子你是知道的,也是个难缠的。也不跟李小秀闹了,就在李小秀的摊子边上,也摆了个卖鞋垫的摊子。鞋垫全是给陈安做的,不为了卖的,就是为了在李小秀边上天天絮叨的。把李小秀给逼到省城去了,我听炎炎说,好似在医院的家属院见过李小秀。”
桐桐放下吹风机,给把头发梳了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也没太在意。
“老二家两口子也不在,我听老大和老三说,他们爸现在一个人过。当年那钱早被李小秀给哄完了,如今是老大每月给十块,老三每月给十块。”
那也能过了!自己种地,自己打粮食,每月再有点零用钱,也还行。
“现在这人心还是坏了!你就说金中元吧,腿在这边被打断了,回去也不消停。现在开了一个什么录像厅,说是放些不该放映的东西。哪个大队没几个不正经的媳妇子,他跟人家鬼混,还给一个媳妇弄个理发店,也不理发,净干些不正经的营生。听说还拿钱投资了一个舞厅,就在县城,他儿子在县城经营了,也不少挣钱。金有财那人你是知道的,多得道一个人,结果被当了爷的儿子气的,年前都起不了身了。”
哟!这还真不知道,金有财病重了。
“江荣这不是过年的吗?给带去在省城检查了,说是要做大手术……也都是江荣给安排的。现在谁不说江荣好。听说县上在组织劳力,说是要对外输出。”
往哪输出?肯定还是给江荣输出。
这也是好事!江荣不缺人手用,老家也确实能因为这个缘故提高收入。
韩翠娥低声道:“我听那意思,省里那边想叫你们回去投资。这个事你别抹不开面子,你二叔也不是个抹不开面子的人。咱总不能把钱白白往里面砸。”
“还有这样的事呢?”
“嗯呢!去接我们的小伙子挺机灵的,我听那说的都是什么公司发展,他怕是也听出来对方的意思,提前给打了预防针。”
投资吗?桐桐心里皱眉,嘴上却跟韩翠娥说着别的:“他叫权水根,挺好的小伙子。”
四爷跟朱有为在客厅里坐着,金镞依偎着在朱有为身边,听大人说话。
朱有为一边抓着孩子的手轻轻揉着,一边说四爷:“你不要瞒着,这边的真实情况,我还是略有耳闻的。但听来的到底是过了几道手,到底如何我是没见。随身带保镖,是不是安全都不能保障?”
“防的是万一,但也没到那份上。商场的事大多时候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问题不大。”四爷递了茶过去,“看这次这个阵容,是想着要拉投资?”
嗯!肯定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还是以你的情况为主,不要勉强。”
四爷就道:“这里面主要有个问题,就是路跟不上。交通运输是个大问题!改革是一方面,开放主要也集中在沿海,很多程度上还是受道路的制约,这一点咱得承认。”
朱有为承认这一点,他忧心的是,“很多人还是希望从矿业上开始!你知道的,矿产这个东西……”
四爷摇头,矿这个东西很难搞。这不是自己想就行的!他也没直接回绝,“这样,明天先安排去公司,去工厂都看一看……”看看再说。
叔侄俩正说着呢,桐桐带着韩翠娥出来了。楼上姜婉如和姜桂也下来了。
那就吃饭。
大大的圆桌坐一桌人,韩翠娥看着上菜的一对中年男女,就照顾人家,“来来来!赶紧过来坐,一起吃呀!”说着又看桐桐,“外面不是还有很多小伙子吗?饭怎么安排?”刚才好像还看见个打扫卫生的,“人呢?叫来吃饭呀。”
不用!不用!
金镞扶着韩翠娥去坐,“奶奶您坐,吴师傅和蒋师傅在外间吃。”
韩翠娥也不知道外间是哪里,只是自家吃饭人家忙活就有些不自在而已。
姜婉如笑着拉了韩翠娥坐了,“嫂子,咱们入乡随俗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每次人家来上菜,姜桂还是一再道谢:“谢谢!谢谢!小心烫着。”
吴师傅都不好意思了,看桐桐。
桐桐朝他点点头,“安排其他人吃饭吧,这里不用管了。”
人这才都走了。
桐桐起身亲自给盛汤,“这边讲究喝汤,也都会煲汤。这两位师傅以前是饭店的大厨,南北菜系都能做。先尝尝这边的汤,老鸭汤……”
景致的餐具,热腾腾香喷喷的汤品,姜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是生活!”哪里像是家里那样,一锅汤,连锅一起上桌,谁喝谁盛,用的是大老碗。
桐桐就笑,“你哥还总怀念老家的羊肉汤,就得用大碗才得劲。家里还有大老碗呢,你哥常不常还用那个吃饭。”
这话一出,才都笑了。
就是嘛,猛的一变,谁都不习惯。
朱有为一边喝汤一边问桐桐:“咱们跟香江那边差距大吗?那边的生活也都是这样?”
桐桐还没说话呢,金镞就先说了,“不是,叔爷!那边跟咱家这样过日子的人家也不多。他们很多人过的还不如咱老家呢?”
啊?
“真的!”金镞一脸的心有余悸,“挺可怜的。”
怎么可怜了?说说。
金镞嘚吧嘚吧的说,说某寨数万人不见天日的生活,还说:“……有很多人在大马路上过夜……好的地方真的可好,比咱们这边好的多了;但是不好的地方也可多了,比咱们这边也不好了很多。”
换言之,就是贫富差距极大。
朱有为看看面前的这一桌菜,其实不用说,只这么抬眼一看,就已经看出来了:贫富差距已然凸显了。
“我现在就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考察团带出来的人,不能完完全全的带回去。”冲击太大了,真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这份差距的。
第二天,桐桐带着家里人四处转转,四爷跟朱有为去酒店了,集合大家,一起去公司看看。
龙鸿年作为当年省里的老人,自然是要作陪的。
一行人先去了公司总部,这么大的规模,只个办公区域,“投资了多少钱?”
“六千万。”四爷说着就指了指最高的那栋建筑,“那个是五十三层,投资一亿五千八百万。”
这么一对比,好似这六千万确实也差不都。
邱主任问:“这要是装修出来,又是一笔开销。”
“对!马上就要招标了。今年年底想搬进来投入使用的。”
邱主任就往后指了指,“能去看看员工的住宿环境吗?”
请!
“普通员工都是两人间,带卫生间。”这边看完了,又去看其他的,“有单人间,有两居室,还有三居室。有两位教授才入职不久,他们拖家带口的,还没有在朋城购置房产,因此暂住在三居室里。”
里面的设施很好,厨卫都带着呢,还有简单的能用的家具。基本就是拎包就能入住。
“我们跟附近的学校也有联系,随迁的子女可就近入学。至于就医的问题,这也是最近常讨论的问题,其他的保障跟不上来的时候,公司考虑每年拿出一部分医疗补助资金,对于有困难的工人,进行一些补贴。不能叫大病、重病无医疗。”
这个确实是没想到的。邱主任就说,“金总呀,私人企业,能考虑到职工的这个问题,很难得呀。”
“这只能是暂行,还得需要配套政策能跟得上。”
明白你说的意思了!难道能吸引这么多的人来,一来还就留住了。只这住宿条件、福利待遇,工资水平,搁谁谁都愿意留下来。
从公司出来,直奔工业区。
流水线上整齐着装的工人,每个人都很专注。
“按劳计酬?”
对!按劳计酬。
在吃饭的时候去职工食堂,基本是一荤一素,价格普遍很便宜。
邱主任就跟吃饭的工人聊:“饭菜还合胃口?”
“样数少,但味道挺好的。量也大,吃的饱也吃的好。”
“你这样把开销减去,一个月能攒多少钱?”
“我们车间忙,一天三班倒。我的话要是周末加班,一个月能有个二百二三?差不多。”
“你一个人来打工的?还是带着爱人一起来的?”
“两口子都来,我媳妇在质检。挣的没我多,一百五六吧。”
“那你们两口子一个月就能攒下接近四百块钱。你们一年能攒接近五千元?”
“那可不?攒两年,就能在这边安家了。”
邱主任就看朱有为:咱们去年人均家庭收入才不到两百!所以,投资这个事情,真的得争取!
第1604章 岁月流年(131)
投资不投资的,先不说。
龙鸿年给安排,去其他的企业里参观参观嘛!不要看大家挣了多少钱,更重要的是看看这里的政策,看看这里的其他便利条件。
就像是朋城,用的法规跟其他地方都有差别的,这一点你是没有办法比的。
按照北省的情况,扔多少钱回去都是白扔。
四爷没等对方开口提投资的事,先说了,“今年打算给工大捐两千万,用于科研项目。要不然这样吧,我先拿两千万,用于乡镇中小学校教育……昨晚跟我二叔聊了许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邱主任先一愣,看向朱有为,“这个……多些金总慷慨解囊了。”
正在他以为人家推脱,不谈投资的时候,结果人家又说了,“至于说内部省份投资的事,这件事不是我一言能定的。公司有其他的股东,我们的技术部门的专家,我们车间的高工,都是占有一定股份的。再加上,您猛的一说,这投资什么,怎么投资,都是两眼一抹黑。这需要调查,需要考察投资环境,也需要内部沟通协调,这一点还请您一定理解。”
“理解!理解!充分理解。”只要没把路堵死,就怎么都好说。
朱有为全程都没说话,心说,这两千万真能一分不少的用到中小学的投入上吗?
如果能,他可能真的会考虑这个问题。
可如果不能,他是有权知道这笔钱的去向的。要是叫人从中把钱给掏空了,谁又能再找他谈投资?
龙鸿年跟着笑了笑,这两千万花的呀,值得的:第一,哪怕是一半用到校舍上,也是很大程度上的改善;第二,乡性。他有钱了,也真的花钱给办事了,不叫人指摘;其三,给了这一行人面子,这一趟从头包到尾,拿了两千万回去,面子给的很大了;其四,为了朱有为的。刚才老金说的很清楚,昨晚跟他二叔聊了不少,那是不是说,这笔钱是朱有为争取来的呢?这对朱有为的升迁是大有裨益的;第五,试金石。投资的事,他没拒绝。但他就是有办法叫别人不好意思再开这个口。
四爷一承诺,大家再参观这心态都不一样了,气氛特别的轻松。
然后四爷再不用陪着了,叫人带着转一转,安排人给照相,这就可以了。
动这么一大笔钱,桐桐当然是要知道的。在家里正泡到泳池里教姜桂和姜婉如游泳呢,何姐系着围裙急匆匆的进来,“林工,金总的电话。”
桐桐指了指边上的分机,何姐帮着递过来,桐桐在泳池里接了,“怎么了?”
四爷靠在办公椅上,“先拿两千万试试看。”
桐桐叹了一声,“……这个钱花的呀,一言难尽。”她沉默了一下,“那就两千万吧,回头这个捐赠仪式是不是得你回去一趟?”
“咱俩谁回去都行。”
又说了几句,桐桐才问:“几点回来吃饭,我们等你们吗?”
“不等了!有别的安排。”
挂了电话,姜婉如才问:“什么两千万?”
事就是这么个事,花了这个钱大家都消停。
姜婉如倒吸一口气,“这加起来就把四千万扔了?”
“不算是扔了,只要花出去了,肯定是有人受益的。”
姜婉如揉胸口,“不行!受不住这个……这钱花的,我都疼。”
把桐桐给笑的,她从里面出去,谁姜桂,“带照片了吗?叫人办手续去,后天咱去对岸。”
姜婉如一把拉住桐桐:“不去!不能去!我们要去是要打报告申请的,不可以。”
“姜桂也不能去?”
“她以后上了大学了,你们爱带到哪里都行。现在不许她去,那电视节目我看了,都是什么呀。不行,坚决不能去。”
姜桂套着游泳圈扑腾呢,“那我明年高考就考这边的大学,成吗?”
这边的大学少,可选择的不多,“往京城考也是好的呀。”
这边在泳池了絮絮叨叨的说话,外面韩翠娥看着那么大的院子可惜的,“撒上青菜种子,还愁没菜吃?这边的气候多好的,菜长的肯定也快。”
“行!给您开一片出来种菜。那您得留下来住一段时间……”
韩翠娥就不说话了,留下来常住可不成,扔不下家里,“回头清明了,得给你爸上坟的。”
不能去对面,那能玩的就不多了。不外乎这里转转,那里走走,这里吃一顿,那里吃一顿的。然后逛逛街!
这边的东西又多又便宜,娘儿几个真就跟批发似得,买了这个回去好送人情的。
只要能购物,对女人来说,这基本就是玩好了。
这天才回来,何姐就道:“林工,今儿江总打了电话,说是明儿想来拜访。”
江荣?“好的!我给回个电话。”
电话给江荣打了过去,那边就笑:“我们把我妈也接来了,老太太一来就不习惯,非嚷着要回去。我说,要不过去看看韩婶子,咱也有串门的地方。你看方便不方便,要是方便,明儿一早我们过去。”
“方便!方便。来吧,我们在家等着。”
韩翠娥就一拍手,“谁知道我跟你江婶子在这里还能见上?”
可不是!
江荣年前就从桐桐给租的民宅了搬出去了,听说是买了一套三十万的联排别墅。简装修过的,够住。
江家开的是一辆小面包车,里面挤的满满当当的。
车子往这边走,江满就说,“哥,要是不还那四百万,在这地方买套房子,那才是气派呢。”
江荣回头瞪了他一眼,“闭嘴吧!这地方没有亿上打底子,住的起吗?”
江南回头看了小叔一眼,抱着妈妈的胳膊把头又低下了。刘红心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面无表情的看向车窗外。
江满媳妇把头伸出窗外,“哎吆妈呀,你说老四当年就住咱们隔壁,金家那日子精穷精穷的,现在走的是啥运道呀,这钱挣的,哗啦啦的!看住的这个地方,房子盖的,美的呀!”说着又骂江满,“你就是个窝囊的,人家能挣来,你呢?你看看你,你能干啥?去年忙活了一年,大哥人家挣了四百多万,你呢?你弄了个啥嘛?一年到头,你拿了几个?”
江满没言语,他的钱没都给媳妇,叫自家妈收着一部分。再就是,男人在外面总得有花销,这婆娘四六不懂的,不爱跟她掰扯。
江英家媳妇坐在后面,揽着孩子也不言语。只是隔上一会子,拍拍大嫂的肩膀,比划着说两句。
江满媳妇就看不上江英家那个样子,大哥也不是亲大哥,你们是堂兄弟,也不知道这么跟着是咋好意思的?!如今,都住到一栋房子里,吃的谁的?喝的谁的?也就是大嫂不会说话,是个哑巴,由着她那毛病。要是自己,可不惯着她。
等到了金家,我的乖乖呀,这是个啥阵仗?真的是地主出身的,就是会使唤人。十几个人伺候呢吧!光是厨子就有两个。
桐桐不把人往里面带,今儿天好,就在院子里接待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海景,这不挺好的嘛。
江满的媳妇自己进去了,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何姐前前后后的跟着,有些东西不好叫人碰的。
“这个多少钱?”
问的是钢琴,“十几万吧,得提前一年在香江订货,然后从D国运回来。三角钢琴只D国的最好。”
“是远志那小子学呢?”
“对!请了钢琴老师来授课。”
“老师到家里上课?”
“是!”
“那学费也不会少吧。”
“一节课两小时,一百块钱。司机按时接送,也还好。”
这叫也还好?
说着又往房间去,下面有一间书房,“书房不能随便进出,不好意思。”
还不叫进出了?怪讲究的。说着话就往二楼去,二楼正有人熨烫衣服呢。江满媳妇又问:“这是啥衣服?谁穿的?”
“哦!这是骑马装,偶尔金总和林工会带着孩子去骑马,这边比较潮,不熨烫怕长霉。”
骑马?牲口呀。
“赛马的那种马,马场寄养了几匹马,骑着玩的。”
“养个牲口倒是花销不大。”
何姐抿嘴一笑,也不争辩。养马的费用可比养车的费用贵多了,但这个客人好像也不用懂。
江满的媳妇嘀咕:“骑个牲口还整个不一样的衣裳穿,现在也是有钱烧的。”
何姐:“……”她想把客人往下带,“要用饭了,咱下去吧。”
人家这是不高兴咱转悠?”我还能把东西偷了去?我们一个村的,以前上家里,那都是直接上炕的关系。你这样的……咋挣着一分钱的?”
何姐还是保持微笑,却不叫再去其他房间了。
江满媳妇就有些不高兴,下来就提意见,“大哥,你去看看人家老四和桐家,看看人家住的地方,再看看咱家住的那个地方。一样是娃,人家远志学钢琴呢,一架钢琴十几万。咱家的娃儿呢,学的活尿泥呢。人家现在都计划生育呢,只准生一个娃。大哥你还是D员,也不能违反政策。你就江南一个,江南还是个女娃。你们弟兄俩就我家蛋蛋一个男娃子。你说……”
江南抿嘴,拿着筷子不动弹了。
刘红心听不见,看见孩子这样她干着急。桐桐给姜桂使了眼色,姜桂拉了江南,“走!咱去小亭子里吃去!家里做的春卷特别好吃,咱多要一份春卷。”说着又喊金镞,“你过来,咱几个一块吃。”
金镞看着自己限量版的变形金刚,被江家那个蛋蛋弄到地上玩,滚的都是土,心疼的直抽抽。
算了!算了!第一次上门,懒的计较。
江婶子把桐桐的眼色看的真真的,她当时就说小儿媳妇,“你爱呆就呆,不爱呆就滚。你大哥是你大哥的,你是你的!这不满意,那不满意,那你就搬出去自己住,自己过去!”
江英家媳妇轻轻戳了戳江英:这是捎话给咱听呢吧。
韩翠娥轻轻的拍了拍老姐妹的手,吃了饭两人转到一边说话去了。两个老太太都不习惯这边,可是孩子们都来了,不在这边有啥办法。
江婶子就说,“你有炎炎呢,在老家还行。你说我……不跟着他们走都不成。江满这媳妇呀,自来就不是个懂事的。霸道的很!”
也不单单是媳妇的事,江满也有责任。这就是钱多是非多。
兄弟们一块干活,就少不了争东论西的。
老人走了,孩子也不在跟前,桐桐就听见江满问四爷说,“你们那个办公楼,装修这个活……叫咱干了怎么样?”
江荣瞪眼:“说啥呢?那活轻易接不下来。咱干的是盖房的工程,不是装修的工程。”
“咱不能总绑在一块嘛!我觉得装修还挺好的,也就是带着人干活就完事了。装修这事我还干不了?”
你能干锤子?这种装修,你以为是家里的老房子粉石灰呢?想什么呢?
四爷给对方倒了酒:“公司项目不能一言而定,这需要招标。你要有心,就准备标书,等着通知。”
标书是啥?江满把这个记下了,打算回去就准备标书。
江荣都觉得没法在这里呆了,去年是老四给的五万块钱给自己打底,是岳父的老关系给了自己工程,这才翻盘了。今年本本分分的再干一年,就积攒下老底了。自己在外面包工程容易,一是因为岳父的关系,二是因为自己跟老四的关系,人家知道自己不会短缺资金,有周转的地方。
做生意这种事,不是讲人情的事。
你张口跟老四借二十万,这个是可以的;但你张嘴叫老四把那么大的项目给啥也没有的你干,这是绝对没分寸。
六千万盖起来的楼,只装修得多大的资金量,你想吃下去?你去外面问问,有多少人想吃下这个工程?
桐桐这边跟刘红心说话,两人在手心里写字交流。
刘红心问桐桐:小两居的房子,你们原来住的小区还有没有?
桐桐惊讶:怎么问这个?
刘红心说:我手里还攒下一些钱,有两万多,买不了两居买一居也行。
为什么呀?
刘红心看了不远处的女儿一眼:为孩子上学的。
桐桐拍了拍刘红心的手,为孩子上学是借口,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叫孩子跟那么一家子住在一起吧。
她就说:我们原来那个房子,嫂子你带江南去住吧,回头我把钥匙给你。等你攒够钱了,我把房子的手续倒给你。
刘红心连连摆手:这太不好意思。
“没事,我跟你投脾气,也喜欢江南的性子。”
然后从金家回去之后,刘红心就收拾东西,她跟孩子两个人的衣服,一收拾就能走了。
母女俩拎着包,跟谁都没有打招呼,直接走了。
江南牵着妈妈的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别墅,给妈妈比划:“其实不该咱们离开,该走的人是他们。我爸要不是因为我姥爷的缘故……”
刘红心摆手:人不能那么去想!不要总想着你爸怎么怎么样?你得想想自己,别靠谁。你姥爷早早就教我了,他们盼着我有依靠,但是得先叫我学会谁都不依靠。你也一样,哪怕那是你爸,你也不用老想着去靠。他要心里有咱们,他会找来;他要是心里没有咱们,丧了良心,咱也一样能活。手心手背都是肉,看他愿意要哪边的肉吧。
江南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那是我爸,为啥我就不能靠?
刘红心指了指自己:因为你妈是个哑巴。如果我是你林姨那样的,情况自然就不同了。这些,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江南走了一路,回头了一路,也哭了一路。
可真等住进这么小的家里,她反而踏实了:“只有咱俩,真清净。”
刘红心也笑:是啊!过日子,图的不就是一清净嘛!吵吵嚷嚷的,谁愿意过谁过去,反正我是不过的。
收拾好了,都快晚上了,娘俩出门想采购点吃的用的,结果一开门,江荣站在外面,靠在墙上抽烟呢。门口堆着好些东西,除了行李,还有米面油、菜和肉。
刘红心愣了一下,脸上还是老样子,招手叫江南:帮忙搬东西。
江南看着她爸,又开始掉眼泪。
江荣抬手揉闺女的头,“闷葫芦!爸能不要你吗?”
刘红心去卧室收拾衣服,一件一件的往柜子里挂。江荣过去拍了拍她,比划给她看:我把那边别墅叫老二家住了,妈在那边,满子他媳妇伺候。
刘红心愣了一下,告诉江荣:满子想单干,别墅给他都行。拿别墅抵押,他也有启动资金了。妈不是个讲究住的人,这房子有三间屋子,书房小是小点,住一个人还能住下。叫妈跟咱过吧。等挣了钱了,买了大点的房子了,就好了。
“你愿意跟妈住?”
嗯!妈不糊涂,江南大了,也需要有个人跟她说话,要不然太闷了。
江荣点了点头,“等年底了,挣钱之后我带你去国外,找国外的大夫给你看看耳朵。听说有一种助听器,戴上就能听见声音了。”
刘红心惊讶的看他:带我去?
江荣就笑,笑着笑着眼圈都红了。他催她:饿了,想吃面条,手擀面。
刘红心放下衣服做饭去了。
江荣就想起之前在电话里,桐跟自己说的话。
她说,“大哥,你有钱的时候,兄弟不是巴结着你,就是跟你争长争短;你没钱的时候,嫂子跟着你从西南到西北,从西北到东南。我嫂子要是走了,你这家可就散了。不光是家散了,以后你这活都没法干了!老关系愿意照佛,为啥的?因为老人的遗泽,都是念着情分想叫我嫂子过的好的。这要是本末倒置了,可就啥都没有了。都说做生意的人没情义,可那是做小生意的人。如果想把生意做大,把事业干大,那么情义二字一定得比天大。”
第1605章 岁月流年(132)
桐桐就是觉得,能在赚了钱之后,第一时间想的是先去将那四百万归还了,这其实不容易。都是穷怕了的人,一年挣一万都不敢想的,这猛地有四百万,舍出去吗?因为这四百万,公职也丢了。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付出代价了。既然付出代价了,那我这钱还凭什么还呢?
江满对江荣的不满,多来自这四百万还回去了。按照他的逻辑,赚了钱了,亲兄弟在其中出的力最多,帮着他操心的也最多。那拿出一部分收入,给兄弟分了又怎么了呢?
如果不还这四百万,他觉得他该拿很大很大一笔的。
这四百万只给老大邀买了名声,还能有什么价值呢?劳力么?用不上!现在这工资去哪都招到人的。凭什么一定得是老家的人呢?
这个年代,这个机遇,发财的人很多很多,四爷和桐桐对江荣的态度有些改变,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这四百万——他真的还了!
没人要求,但他做到了。
至少这人在大是大非上是没有问题的。
那在生活上有点小麻烦,既然知道了,说说又怎么了?
韩翠娥就跟桐桐说,“这个王翠翠倒是能听得见,嘴也怪能说的。但她还不如不长耳朵不长嘴呢。我看红心这个孩子就怪好的,不会说话,也把娃儿教育的挺懂事。”
谁说不是呢?
桐桐给收拾东西,“我江婶子人家就不回去了!你再住一段时间,等到清明了,或是我或是您儿子,得回去一趟参加捐赠仪式,到时候再把您带回去不就行了。这么急匆匆的,您这是看儿子看孙子吗?您这是走亲戚来了!我婶子要上班,姜桂要上学,我叔得随着团走,都不能多住,这就罢了。你回去又没有啥事,炎炎那边人家还有公婆帮衬呢,你就是暂时不回去,叫亲家那边帮衬帮衬就是了。这么着急忙慌的,干啥?你没看你孙子的嘴撅的,都能挂油葫芦了。”
金镞最近不在自己的卧室睡了,天天晚上跟他奶奶住。十一岁的大男孩了,长的跟妈妈差不多一样高了。就好像一换季,衣裳就小的穿不成了。再加上锻炼的比较多,平时营养又好,这半年窜的尤其快。
傻高傻高的,那么大一只,其实还是个孩子。一说奶奶要走,马上一脸的不高兴。
这会子又往奶奶腿上一枕,“你就是偏心我姑姑,不偏心我爸。陪着我姑姑,都不要我爸了。”
韩翠娥点了点孙子的鼻子,“养好你,是你爸你妈的责任。照看好你爸爸跟你姑姑,是奶奶的责任。你姑姑打小奶奶没看顾好,你姑也没能上学。十一二岁就常年住在人家家里,十五岁就当兵去了,一走就是成十年。奶奶要是不顾着你姑,不陪着你姑几年,这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金镞的头在奶奶身上蹭了蹭,“等以后……以后就方便了。朋城修机场了,机场修好了就好了,我想回去的时候坐飞机就回去了,三个小时就到家了。想吃您做的饭了,我早上飞回去,午饭就能在家吃。吃了饭再回来,赶到家里还能吃晚饭。或者我周六回去,住一晚周日再来,还不耽搁周一上课。”
胡说!飞机是想坐就能坐的?”坐飞机要开介绍信,得单位的介绍信才行。这要不是你爸爸在这边接待,奶奶和你小姑也不一定能买到飞机票。”
这把金镞给惊到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叔奶奶:“坐飞机还得要单位的介绍信?”
那你以为呢?傻小子。
金镞就摇头,“肯定不行呀!要拉投资,连坐飞机都这么多限制,对生意人来说,多耽搁事呀?就像是雷家叔叔,叫他们颠簸着去内陆省份考察,他们指定不去的。”
姜婉如沉默片刻,伸手在金镞的小腿上拍了拍:“你说的对。”所以,打从一开始来拉投资,这事就不靠谱。
朱有为回来的时候姜婉如还说呢,“连远志都知道的道理,他们愣是不知道?我看呀,前后顺序反了。”
朱有为洗漱出来换了衣裳,朝老婆摆手,“我最近也在思量这个事情,事得先从路开始。公路、铁路铺不开,说什么都是白搭。
要叫人家去做生意,得叫人家去的了,回的来。路,得修。”
修省道,势在必行。
说着话,抬眼一看,就见院子里姜桂跟金镞又拎着小桶和小耙子,这是又打算去赶海?每次出门就得好几个人跟着,怎么就那么热衷于出去呢?
他打开窗子,喊外面,“今儿风大,不出去了。”
愣是喊着没叫出门。
金镞挂在他小姑姑身上,“暑假来呗,暑假长,能住可长时间了。”
“高考完我就来!”
“那咱俩夏天去冲浪。”
“冲浪?”在国外的杂志上看见过,也是最近才补起来的功课,“朋城还有能冲浪的地方?”
“没有!但可以去夏威夷。”
“你从哪知道的夏威夷?”
“香江的一个朋友……”
这都能交朋友?姜桂扭脸看金镞,逗他:“你可别真变成资本家。”
金镞就笑,双脚抬起,整个儿挂在他小姑背上,叫他小姑背着他,险些没把他小姑压趴下。
可能现在能跟他这么玩闹的人越来越少了吧,金镞特别舍不得小姑走,“考大学能到朋城来吗?到朋城都能回家住了。”
“小祖宗,朋城大学是新大学,开的专业有限。”
“就没小姑喜欢的?”
“我能不想来吗?住着大别墅,什么都不用操心。可没那个专业怎么办呀?”
“专业其实没那么重要。”
“胡说,专业很重要。”姜桂就说,“我可能要考到京城去,放暑假我就来,行不?”
两人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姜婉如就说桐桐:“你跟司晔该考虑再要个孩子的。虽说你有公职,但你是靠专业吃饭,也不是要升迁。趁着还不算是太严,赶紧再生一个。金镞是没伴儿!”
现在就是生了,等小的稍微大点了,他都快成年了,怎么作伴?就他了,“早几年是上学耽搁了。”大学生在校期间,是不能再生孩子的。女生不能生,男生的老家要是老婆生了,这一旦被举报,问题很严重的。其实,在金镞三五岁的时候要老二就很合适。可孩子那么大的时候,两口子上学着呢。上完学孩子七八岁了。这又直接上朋城来了,到了朋城又在创业期,之前那居住环境都不能提,怎么生呀?
稳当下来了,在这边第三个年头了,金镞都已经十一了,这还生什么呀生?
不生了,就他一个就行了。
家里在一块说话,那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说到哪算哪。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正说的热闹呢,家里的电话响了,是徐斌打来的,“金总,考察团那边……出了一点问题。”
嗯?怎么了?
“有一位姓岑的干事,被扫黄的堵在发廊里了。”
四爷皱眉,“人现在在哪?”
“在扫黄大队。”
“只有他一个人吗?”四爷对这个姓岑的有印象,他也是工大毕业的,毕业之后分配到机关单位。这次他这个年轻资历浅的跟来,就是打杂的。很多杂务需要人处理,跑腿呀,上下联络呀,都是他的活。
这人给四爷的印象其实挺好的,挺会办事一人。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一个人去的吗?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徐斌的声音更低了,“有一位黄主任,把脚扭了,之前酒店接到电话,说是黄主任在外面打回来的,没有接到房间,只在前台,叫岑干事下楼接的电话。电话上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岑干事挂了电话,上楼取了个东西就急匆匆的走人了。从他离开酒店,到被堵住,前后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四爷就说,“叫人给发廊那些人塞些钱,让他们说实话。”
徐斌应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四爷这才跟朱有为说这个事,“怕是那位黄主任被人拿住了,这个小岑是去帮着处理事情的去的,阴差阳错的,黄主任跑了,他被堵住了。”
朱有为是副团长,必须回去处理的。这个事情太恶劣了。
丢人现眼都没这么丢的!
扫黄大队那边,发廊女证实了,岑干事并没有干什么就是来送东西,正好扫黄的车停在门口,黄主任跟其他的发廊女从后门走了,没来得及跑的就被堵住了。至于黄主任干啥了,发廊女的意思是:也没什么?就是洗头来的。洗头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包撞到地上了,看到里面的证件,知道能勒索,所以就想讹一把。
这个证明材料送来,邱主任和朱有为都沉默了。
那样的地方打眼一看就不正经,黄主任为什么要进去?小岑委屈,这个是肯定的。但是黄主任进去了,是没干什么,还是没来得及干什么?
但黄主任一口咬定:“看着挺正常的,这边热,我这头发长了,真就是剪头发去的。”
所以,只能定性为误会一场。
岑远民什么话也没说,回房间就写了辞职报告,递给朱有为,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肯多讲。
朱有为叹气:“这样……先回去!回去之后再说,你也要好好考虑清楚。”
这是该走的程序,岑远民点头应了,这才道:“您替我谢谢金总。另外,您帮我问问金总,他麾下还招人吗?”
朱有为:“……”挺能干一小伙子,他其实想留他的!放到下面哪个县过度一下挺好的。可他要投奔司晔,他倒是不好拦着了。这小子真的是一员干将!
送这一行人走的时候,四爷跟岑远民握手,“宿舍我叫人收拾好了,从今天起你就算是入职了。你什么时候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了,什么时候过来,不催你。”
岑远民苦笑了一下,“我尽快回来上班。”
韩翠娥和姜婉如姜桂跟在最后,再是舍不得,还是都给送上了汽车。
直到车子看不见了,金镞才上车,“回吧!就又剩下咱们了。”
嗯!又剩下咱们了。
往回走的时候跟一个车队相错而过,桐桐问金镞:“过去几辆车?”
金镞马上道:“五辆。”
“车牌号看见了吗?”
金镞:“……没有!只看清车型和颜色了。”
还不行!桐桐跟四爷说,“是东海贸易的车,第二辆是王河东最常坐的。”
金镞:“……”真就是相错而过,这都能看清且记住了?我果然是比较笨的,脑子没我爸我妈好使。
等到晚上,家里打来电话,说是安全到家的时候。
王河东正坐在黄主任家里,“您看,您这也太简陋了。”
黄主任不在,他老婆在家,对着这不速之客,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老黄也不在家,要不,你改天来。”
王河东笑了笑,抬头扶了扶眼镜,身边的人就递了一个旅行包来。他把包往前一推,“是这样,我们跟黄主任一趟飞机来的,不巧,行李拿错了。这是黄主任的行李,里面有证件有地址,我们就给送来了。就不等黄主任了,回来您告诉他一声就行。”
原来是送东西的,“你看,还得麻烦你们跑一趟。吃了饭没?要么吃点再走?”
“不用!您客气,我们去招待所住了。”
好的!好的!
把客人送出去,她还真以为是男人的行李呢,心想,怕是在那边给家里买的东西。这一打开,里面确实有衣服。红毛衣、牛仔裤,抽出两件了,再往下看,吓了人这么一跳。里面可都是钱。
她一把把包的拉链拉上,急匆匆的开门去看。人早走了,外面没人了。
这是谁呀?干什么送那么些钱来?这叫人知道了,得枪毙的。
这些事就不是桐桐和四爷能知道的了,两人在书房,金镞站在一边读晚报,“……全国统配煤矿开始总承包……”读了一半,他想起来了,“是不是去年批准了煤矿承包的方案?今年这是政策落地了吗?”
对!政策落地。
“我叔爷之前说的省里的矿业,是不是说的就是煤矿。我记得北省是有好几个大煤矿的,那个谁……姑婆之前是不是还嫁过煤矿上的人。”
你这肚子一天还不少装东西,“又听大人说闲话了吧?”
就听了一耳朵。他继续读他的报纸去了,一字一句的,清晰流畅。
饶是这样,当妈的还坐在边上,动不动就打断,“重音错了,用你的语气强调重点这很重要。上一句重读……”
四爷只笑,轻手轻脚的在边上摆弄新添的计算机。
第1606章 岁月流年(133)
四爷把招标的事情交给才入职的岑远民。他确实是需要一个处理日常事务的人,要不然就将他绑在这个位置上了。
今年其实有个重要的工作内容,就是从这些人里简拔出能用的人来。他不能事事亲为,况且,往后的发展,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投入更多的精力,真没那么些时间。
岑远民就是他相中的人之一。此人在机关呆过,这次栽的确实有点冤!对于自尊心强的人来说,这够他记一辈子的了。这样的人,可用。
这个装修的招标工程,他负责就好。一直负责到这个项目的全部完成。
打从负责这个项目开始,四爷耳边就不得清净。
晚上回来家里的电话都不消停,电话一响,桐桐接起来,是李中华,此人是去年招进来的,他是工大大专班的,相当于秘书的角色,组织准备会议,上传下达,就是这么一个角色定位。
徐斌没有那么高的文化水平,他主要是助理的工作。照顾生活上的事,主要是他的工作。
李中华的电话一来,桐桐就以为是公司出急事了,“你稍微等一等,金总在洗澡,五分钟以后给你回过去。”
“林工,不是急事。是这样的,城建局的刘科长请了岑组长在老京味吃饭,这件事我觉得金总得知道一下。”
桐桐就皱眉,“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转达了。”
“好的!好的!您和金总都早早的休息。”
桐桐挂了电话就皱眉,跟在卫生间的四爷了一声。
四爷没问岑远民,该干什么照样干什么。
李中华敲了办公室的门,拿了生产部的报告过来,“金总,这得您批。”
四爷接了,李中华又给添茶,“金总,昨晚没打搅您休息吧?”
“嗯!还好。”四爷头都没抬,说李中华,“你去找后勤部,叫他们送上个月的报表来。”
好的!
隔了没两天,四爷下班,李中华又拿着公文包,追着问说:“金总,就是之前您那个老乡,江总还是谁的,开车把岑组长接走了
四爷‘嗯‘了一声,李中华还要再说什么,徐斌赶紧打岔问:“中午给您取的中药您喝完了吗?杯子呢?林工说杯子得带回家。”
李中华赶紧取了杯子递过来,四爷接了,“还有半杯,得赶紧喝了。”说着就拍了拍李中华,“你说的事我知道了……准备明早八点的会议文件。”
好的!我今晚就赶出来。
结果一个星期,岑远民招标结束,将中标书放在四爷面前,“金总,这是一家叫恒富建筑的公司,今年也才有了装修的业务。在公司的角度讲,是第一次。但其实,他们的主要负责人之前干的就是装修。京城、沪市这两地,从衙门的招待所,到会议类酒店,包括这两年一些合资企业单位,他们参与过的项目有近百。严格的说,他们不是拓展了业务,而是将业务拓展到了朋城。从资质上来讲,他们是最优的;又因为在朋城是第一次,所以,他们的价钱给的也是最优的。他们希望将咱们的工程打造成模板,这对他们未来的发展有好处。物美价廉之下,没道理不选;再次,从京城到沪市到朋城,就我最近的了解所知,他们是有一些背景的,咱们不能谁的面子也不卖。”
人情社会,这是难免的。该交际的还得交际,该应酬的也还得应酬。
四爷翻着手里的资料,然后签字,递给他,“可以,去忙吧。”
岑远民这才道:“之前,一个叫江满的人来找过,说是您的同乡,两家还是邻居,我跟他出去吃饭了,他也有意投标,新注册了公司,但确实是个草台班子,不能用。之前刘科长给我和恒富建筑的蒋总牵线,因着恒富中标,也算是跟刘科长有了牵扯。今天上午,我给刘科长打了电话,刘科长将一些公厕的装修工程给了江满江总,一共也就是二十万上下的小工程,且还都是旱厕。以江总的能力和资金来说,这个小工程是可以做的。做下来能有三四万的利润。”
早厕不会长久的存在,留存不了几年,质量上来说,要求没那么高。
反正转着圈,把事办成了。中标的价格比四爷预期的低了百分之十左右。
除了中标资料,还附带了一份恒富的资料和公司主要负责人的资料。这些人从学历到经历,全都是内行,老总更是以前建筑装修队的老人了,在这一行里二十余年。其中更有他们的团队去香江那边参观的照片,这就证明他们知道装修的概念是与时俱进的。
四爷挺满意的,朝岑远民点头,“挺好,工期抓紧,尤其是质量。”
是!
岑远民忙去了,出来就看见在外面整理文件的李中华,他点了点头直接走了。这家伙打小报告的事他知道,只是手段太糙了一些,一看就没在机关里呆过。这点小儿科的东西还值得拿来显眼。
感觉再这么下去,此人在这个位置上就算是当到头了。
四爷挠头,李中华确实不适合这个位子,他叫了主管后勤部的人,把李中华塞给他们。后勤这个地方,还真就需要比较较真的人。盯着这个,盯着那个,盯得紧了,也就少一些破张浪费吧。
把李中华一调走,秘书室就又没人了。他需要秘书,需要三到五人的秘书室。
而且,需要的秘书一定得会英文,很多跨国业务来往文件,都需要他们处理。
还是得招聘呀。
怎么办呢?找报纸刊登招聘信息,这是李中华调岗之前的最后一项工作了,把招聘条件拟定之后,给四爷送过去。
四爷扫了一眼:“把五官端正、形象气质佳之类的给我去掉,加上性别要求,男。标注年薪,八万。”
李中华:“……必须男秘书吗?”
“需要林工来告诉你为什么得是男秘书吗?”
不!那倒是不用。只是您都这么有钱了,怕老婆怕的是不是有点过分。来的时间长了,就太知道这些有钱人现在的日子有多潇洒呢。女秘书个顶个的漂亮,跟前跟后的,腻味了再换一个就是了。
这带秘书的都是好的,最怕的其实是在外面包二奶,那是生孩子的。
可自家这位老总呢,他还真就没发现有乱七八糟的事。从公司下班,紧跟着往家里打电话,他一定是在家的。也就是说,他说回家就是真回家了,一点假的也没有。
四爷还特别叮嘱,“别的地方的聘用,男女不限,一视同仁,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只秘书室,三五个人,也不至于就说我歧视女性,对吧?这个得记住,不是不接纳女员工,是秘书室不接纳女员工。”
李中华都笑了:“记下了,不至于。”
这个招聘不仅在朋城招,还在京城、沪市这些地方招。桐桐看了报纸都笑了,这要求其实挺高的。
看了就放下了,她在写辞职报告。
朋大的兼职工作她打算彻底的辞掉。这个工作当初是了粮油关系,是老师怕有变故,所以,留着保证一家人生活的。但现在情况明朗了,又只是英语教学岗位,她觉得她辞职一点问题都没有。
有这个时间,她宁肯翻译一些国际上关于气候研究的论文,也不想耽搁这个时间。
前脚去递交了辞职报告,后脚就被王晓叫住了。
王晓问桐桐说,“你们这个……招聘,是真的吗?”
是啊!找人难死了。
“不要女性吗?”
桐桐都笑了,“怎么了?你有认识的人要推荐?”
“别笑呀!”王晓朝两边看了看,指了指她自己,“我!我行吗?”
“别闹,你好好的大学不呆着,跑什么呀?”
“咱们的工资才多少钱呀?你们给开八万,这比钱在学校十年都挣不出来。不止我想去,咱们系还有想去的呢。”
桐桐就想该怎么拒绝,这种的用熟人其实不大好。她只能说,“有其他岗位,工资没那么高。像是客户接待岗位,年薪在三到五万。秘书这个……为啥需要男性呢?主要是咱们的产品有很多专业名词,上岗之后还得去一线厂区熟悉一到三个月。这个东西,女性就太吃力了,拿不下来。你想象,发动机这个东西,各个零部件,怎么一个原理,怎么用英语翻译,这些你自己不懂,也很难学懂,怎么胜任这个工作?而且,你是学R语的,英语通用,对吧?”
这样啊!那还真不行。
王晓摆手,“那你先忙,我再想想。”
桐桐应着走人了,开了车门子直接上车,倒出去开远了。
王晓回办公室就有点心不在焉,陈东给杯子里蓄水,“还真想辞职呀?”
“你看看林雨桐,再看看咱?她家你去过吧,别墅庭院,保姆厨子保镖,小汽车,大洋房。你再看看她脖子上那条项链……”
怎么了?
“价钱说出来吓死人,咱们一辈子的工资都买不起那条项链。我同学在沪市也辞职了,进了一家合资企业,一月一千八。咱们一月拿一百来块钱的工资,一年挣的没人家一月多。一辈子挣的没林雨桐身上一件首饰贵。”
“但咱分房子呢,福利好,有保障。”
“那你觉得林雨桐需要分房子?需要这破福利?需要啥保障?”
陈东叹气:“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法说了。你没结婚,还好说。我嘛,不敢折腾了,还要娃要养呢。”
没过多少日子,桐桐在饭局上见到了王晓,她烫着大波浪的头发,穿着套裙高跟鞋,站在藤原三雄的身后,带着矜持的笑意,“林老师,又见面了。”
入职R企了。
桐桐笑了笑,握手的时候挠了挠了她的手心,王晓也偷偷的眨了眨眼睛。
去卫生间的时候王晓跟过来才偷偷说,“入职之前不知道跟你们的合作这么深。”
“怎么样?待遇还可以?”
“六万人民币,还可以。”王晓说着就道,“我给你推荐个人怎么样,我一同学,以前在合资企业,月薪一千八。一听我说你们的待遇,想过来试试。”
桐桐慢慢的洗手,她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商业间谍。
别说这玩意不存在,她可不信。
她关了水龙头,那边王晓递了毛巾过来。桐桐缓缓的擦了手,“行啊!叫来吧。”
四爷这一则招聘,很可能混入了不少的牛鬼蛇神。所以,不要觉得政审不必要,有时候这是一道非常必要的手续。要害部门就是得慎重,不能叫人渗透进去。
晚上回家,四爷把这段时间受到的简历都带回家了。
桐桐坐在沙发上,叫了金镞过来,然后一份一份的看。其实从资料上是很难发现问题的,真要是有问题,在这种的上面那一定是做到了天衣无缝。
金镞就问:“那靠什么来分辨。”
“咱们公司现在主要是工大出身的,随后会从各大高校招聘,不管是哪个大学的,咱们都能保证他们的根底是清白的。只要对方不被拉拢,那基本是安全的。但永远也不要松了一根弦,那就是人性难测。小心小心再小心,多怀疑一分,多优厚一分,咱自己安全。”
嗯!
“至于其他的……”桐从中挑出来一份,“这个……他是八年前在香江,八年前他怎么去的香江,只能逃过去的。履历上说他勤工学,在亲戚的帮助下,读香江大学,而后赴M留学……知道哪里不对吗?”
哪里?
“这个东西要是真的,那他这样的履历为啥要应聘一个秘书的岗位呢?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所以,这要是真的,此人就像是别有用心。
桐桐点头,“这应聘书上的资料要是假的,那他应该是除了英文这个特长之外,没别的。在那边八年,英语环境里,学会英文不稀奇。但只会英文,处理不了事务,要来干什么?”
所以,要是假的,这人就是个有一门语言特长的骗子。
“嗯!”桐桐将资料单独拿出来,“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优厚的收入,衣锦还乡,心情可以理解。这个人,可以见一下。前者的话,直接弃了;后者的话,留着未必不能一用,毕竟现在能流利的说英语的人还挺难得的。你爸出门在外,身边的三个人都没有这个特长,也需要有一个了。”
金镞明白了,给把资料单独放起来:这就是待考察的。
再往下翻,桐桐又从中挑出一份来,递给金镞:“你看看这个。”
金镞接过去,靠在沙发上晃荡腿,这个怎么了?
“没发现问题?”
嗯!没发现问题。
桐桐点了点家庭成员和社会关系那一栏,“你看,他的婚姻状况填的是已婚,生育状况,也填的是已育。可在家庭成员里填的是父母,社会关系一栏里填了叔叔舅舅,但他的妻子的状况却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栏里,为什么?”
金镞翻遍了,还真是没有。
“你再看他父母那一栏,单位是纺织厂,身份是干部,职务是车间小组组长。”
金镞再看他的叔叔舅舅那一栏,也大小是个领导。他有点明白了,“这个人虚荣,崇尚权利。”
对!秘书的职务是个不掌握权利的职务,看重权利,舍不得钱财,两者想兼得的,出身再清白,也不能要。
然后四爷就看着桐桐将这份简历直接扔到对面的沙发上了,他:“……”她看问题的角度总是格外不同,但不得不说,也有她的道理。她跟自己走的不是一个路子,但她的路子也确实是通着的。
叫孩子学吧,学一学总没有坏处的。从细微处看人识人,这也是一种本事。
剩下的大多是从外资企业或是合资企业想要跳槽过来的,不能说人家就一定有问题或是怎么样,但确实是使用的时候得特别谨慎。
桐桐在几份简历上打了记号,然后看四爷:“只看简历我看不准,要是面试……我想参加。”
四爷点头,“放在周末!”叫金镞也见识见识。在这个上面能瞒不住她的,怕也不多。
周末,车子缓缓进了办公区。门口等着的面试者,已经排起了两列队。
桐桐叫徐斌去安排,“叫进大厅等候,提供水,得有厕所指示牌。要是迟了,从外面订饭叫送来。”
好的!马上去办。
没人觉得请桐桐面试怎么了,因为这需要有一定的英语水准。内陆省份现阶段的大学生,读写可能都没有问题,但是口语标准的不多。花那么大的价钱只为了请秘书,口语不过关肯定不行的。
所以,请林工来当面试官怎么了?而且,林工只是林工吗?她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份额尚且金总之上。
陪着桐桐面试的除了四爷,还有张建军和岑远民。
桐桐先叫了标注了‘1‘的面试者,进来的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三十岁上下的男士。资料上说,此人三十了,年龄相符。照片的话,免冠照片摘了眼镜照的,看着眼睛有些木。
桐桐用英语跟他问好,对方回应了,然后坐下了。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桐桐刚才的发音带着一些口音。因为当初带她的班主任有在国外留学的经历,所以英语是在哪里学的,就带着哪里的口音。后来她订正过,也把这些口音说给桐桐听过。桐桐发问,故意带上了口音。
对方稍微愣了一下,回应了,也坐下了。他的英语也带着一些口音。
桐桐看资料,此人的父母都是公职人员,他也是大学毕业,只是他所就读的X大学大外语专业自己还真知道!自己曾在朋大的外语系任教,大学用的教材编纂等等的问题,叫她不由的就获得了很多这个专业的消息。不巧了,正好有X大。
她就问:“你的口语是跟哪位老师学的?”
“熊英熊老师。”对方笑道,“您认识熊老师?”
桐桐笑了一下,看向四爷:熊英的丈夫是R本人。所以,此人的口语那个口音不是英或是妈的地方方言,而是R国人特有的口音和腔调。
第1607章 岁月流年(134)
四爷伸手将此人的简历拿过来,他得看看桐桐到底是觉得哪里可疑,得标注上记号。毕竟,根据一个人的口音来说人家嫌疑,这不足以说服人。别说他老师的丈夫是外国人,就是他老师是外国人,也不能这么怀疑人家的。
拿到手里打眼一看,四爷眼睛微微眯了眯,问此人:“你……学过书法?”
“对!学过。”
四爷便不再问了,朝对方点了点头将简历推给桐桐。此人的简历都是手写的,字体确实好看,但是,他的书法跟R国书道。都知道,R国的字是怎么来的,他们的书道有几个组成部分:其一,晋、唐时期的草书汉字;其二,用万叶假名代替了平假名。
还有一种,那便是两者融合的调和体。
不懂的人其实是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差别的,但要是叫一个擅长书法的人拿着这个字体看,瞧着就别扭。
此人写的当然不是R文,但是他把他学习书道中的一些东西用在了汉字里。猛的一瞧,好漂亮的字迹,作为秘书来说,有一笔好字绝对是加分项。他想展现他的长处,可也正是这一点炫耀,露出了马脚。一个人想把他国的书道学的应用自如,那他与他老师的丈夫接触的时间要比想象的长的多。
学生与老师的丈夫长时间的接触,必要性在哪里?
大学的学习很紧张,桐桐跟她的老师关系也非常亲厚,但也不能说跟人家家里人特别的亲近,更没有时间总是往老师的家里跑。
这是不合常理的。
桐桐对对方笑了一下,继续问道:“我注意到,你父母都是公职人员……”
“对!”
“你是独生子女?”
“对!”
“我看你父母的工作单位,是军转民了吗?”
“对!军转民了。您对这些很了解。”
桐桐点头,又问说,“一般这样的条件下,父母可能都不太愿意你来私企,你是怎么说服家里的?”
“我之前有过出国的打算,想出国留学三年再回来。但我父母希望我早点结婚,对我出国的事不大同意。我又说我要来这边工作,待遇很好……三生这两年做的很好,尤其是在发动机这一块,跟很多单位有合作。只要在工业这一行里,少有不用到发动机的。所以,我父亲是知道三生的,便同意了。在出国与来特区之间,他们认为在特区是可以接受的。”
桐桐将简历合上,问说,“你是打算去哪里留学?”
“M国。”
“为什么不是R国?”
这人明显愣了一下,桐桐就笑道:“我知道熊英老师,她的情况我有所耳闻。你不是外语专业,口语却这么好,一定跟熊老师关系亲密。我以为她会帮助你去R本留学。你知道的,这几年R国留学还挺热的,我们跟R国的企业也有合作。对了,你能用R语沟通吗?日常的就行。”
“能!基本能。”
桐桐便换R语跟他对话,“能用R语介绍一下你的老师吗?”
像是考察他的R语水准。
这人说的很流利,很通畅,跟英语的生涩还不一样。只是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话说的通畅,手却不由的在搓着大腿面,这是紧张的表现。
桐桐提笔,给简历上写了一个“定”字,然后挪开的时候扬起来故意叫对方看见,这才道:“这样,你也是远道而来。我们有定点的酒店,你尽管去住。食宿费用全免,平时可以多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当然了,要是有事要离开,也可以。我们从面试之后,三天到一周之内,会通过电话或是电报通知面试者面试结果。通过的,也告知报道时间;没通过的,来往的差旅费我们会邮寄过去,请注意查收。”
谢谢!谢谢!
这人站起来,跟几位面试官一一握手,然后出去了。
外面有桌子,有徐斌守着,每个人都要登记具体的联络方式。
人出去了,桐桐才把名单递给四爷,四爷顺手放抽屉里了。
2号是个个子不高,戴着老款的黑框近视镜,微微有些驼背的二十七岁的小伙子。
桐桐又看了一眼简历上的照片,照片上看起来,这小伙子长的很普通。只是身高、体重这些能知道他是个瘦小的普通的年轻人。
照片上没戴眼镜,眼睛瞪着,这是怕习惯性会眯眼,影响拍照。
她当时看第一遍的时候没觉得如何,都要把档案挪开了,她又重新拿过来再看一次。这一次她看的还是照片。照片上穿的应该是一件白衬衫,白衬衫太常见了,不足为奇。但他穿的白衬衫上的扣子和胸口露出一半的标识,像是一种制服。
再细看衣领,桐桐觉得像是酒店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的服务员穿的一种衬衫,统一制式的。而且,细致到扣子上带标识,大部分属于涉外酒店。
这人并没有这种工作的经历,家庭成员和社会关系上并没有标明有人在这个地方工作,那么,他身上的衣服是哪里来的?
当然了,也可能是照相馆里的服装,为拍证件照的人准备的。他临时借用着穿了,这个也有可能。
所以,她才说拿不准,得见见这个人。
人往这里一坐,桐桐抬眼一看,笑着说,“今天的着装不错,很适合你。”
2号以为面试官在调节气氛,也跟着笑了笑,然后不自在的拉了拉袖口,“我对象帮我选的。”
“很有品位的姑娘。这个牌子在朋城都很难买到的。”
“在沪市买的!”
“怪不得呢。”桐桐就问说,“那这要是结婚了,你对象的工作怎么办?秘书室其至实挺挺繁琐的,总请假来往两地,别人有时候时接不不上你的活。”
“她是在外资酒店工作,这个酒店在朋城也会开分店的,她会调过来工作。”
这样啊!桐桐问了对方一句,“对象很漂亮吧?”
小伙子腼腆的笑了。
桐桐心里叹了一声,“钱包里带她的照片了吗?”
啊?
桐桐指了指四爷:“他的钱包里带着老婆孩子的照片!一个男人顾家不顾家,有没有责任心,这个也是个参考吧。没带也没关系,只是提醒你呀小伙子,收入增加了,得对家人更好。”
2号就掏出钱包递了过去:“带着呢!您看。”
桐桐接了钱包,鳄鱼皮的,材质不错。钱包里大致有三四百的现金,也确实是有一张照片,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白色高跟鞋,留着大波浪卷的漂亮姑娘。
这姑娘目测身高在一米六八往上,身材婀娜,气质出众。
那样的酒店招人,本就对形象气质有很高的要求。
桐桐又划拉了一个‘定‘,然后递给四爷,把对一号交代的话重新给2号也交代了一次。
岑远民在看到鳄鱼钱包和钱包里的钱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面试有点不对呀!
四爷朝他点点头,然后摆摆手,示意桐桐继续。
三号叫桐桐格外注意的原因,是因为他已婚,但是他的妻子是在国外的。可见了三号本人之后,桐桐却打消了这一层顾虑,这就是一个老婆去了国外,八成是飞了,再不会回来的倒霉男人,仅此而已。他本来是在外贸部门做翻译的工作,但一个月就那不到一百块钱的工资,“不怕人笑话,我是穷怕了!要不是穷,老婆也不能一去不回。”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丧。
这个决定应该是下的很突然。
桐桐给对方的简历上打了一个v,然后递给岑远民,这个人没问题。
四号更年轻,二十三四岁,之前在R企工作,待遇应该也不错。突然跳槽,原因呢?
这小伙子挠头,“就是不喜欢。上级对下属抬手就真的能抽耳刮子,我可受不了这个。没打到我身上,可我瞧着就别扭。一天都不想多干了,所以就来了。”
“那要是你没能过面试,怎么办?”
“不可能呀!我的条件挺好的,试试就知道了。我学历不错,专业很好,有一定的工作经验,长的还很精神,也擅长跟人沟通,乐于学习,关键是我吃苦耐劳。老板出门我能拎包,老板在家我能端茶倒水……”说着,又看了桐桐两眼,然后又挠头,嘿嘿嘿的笑,“关键时候,我还能投靠老板娘,帮着盯老板的梢。”
这个活宝,把人都给逗笑了。
桐桐又打了一个v,递给岑远民,说他:“抓紧休息几天吧。”
暗示过了面试了!
“明白!明白。”起身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四爷的杯子里再添点热水。
人走了,四爷就笑。桐桐挑出来的这些都是条件很好,学历能力都是很出彩的人。正因为条件出彩,才最怕藏着什么。
她标注了五个,看了四个之后,有两个有问题,有两个没问题。
桐桐就说,“我把最后一个看了,剩下的我就不管了。”
四爷点头,刘建军叫外面进下一个。
五号是个四十二岁的人,六六年之前的大学生,以前一直在中学任教,是高中的英语老师。这人一进来,给人的感觉是拘谨,特别的拘谨。
桐桐上下的打量对方,然后道:“对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
这个人没家人了,父母在六八年去世,结过婚,但是婚姻状况一栏里填着丧偶。是否有子女,也写了,他有个一个女儿,也夭折了。
而社会关系这一栏只填了两个同事,再没有一个亲戚。
四十二岁,无亲无故,突然上进要到企业来工作,离开那个熟悉的环境。
为什么?
“就是想离开伤心地,所以这个年岁了,才想着换一种活法。”
桐桐转着手里的笔,要是这么说,好似也合逻辑。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对方,“如果不是秘书岗,其他的职位你可以接受吗?当然了,待遇也有差别。不是秘书岗,没有八万那么多。一年一两万,你能接受吗?”
对方沉吟了一下,而后苦笑:“无所谓,就是想换个环境。”
“理解!理解。”桐桐指了指出去的门,“外面有人交代你其他,可以离开了。”
好的!他拘谨的对着其他人鞠躬,这才走了。
人一出去,桐桐就跟四爷说,“这个人我还是拿不准!他要么真没问题,要么就是有大问题。放在不要紧的位置上看看,不是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吗?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刘建军就纳闷,“除了这个人没有亲眷,孤身一人之外,你觉得这个人怎么了。”
挑不出哪里有毛病,但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桐桐起身,“别担心,不是那种要人命,搞破坏的……商务间谍的作用在于商业机密,他们会本分干活,争取获得更多的信任,进而才能接触机密。这是需要过程的!不要过度紧张,这种打上记号的人放进来,总比叫背后的人从咱们内部拉拢人放心吧。你能盯着这个五号,但你不能把咱们的人员都盯住,对吧?所以,我还是建议把此人放进来。当然了,具体什么职务,你们斟酌。三号和四号没问题,这俩能放心的用。其他没见的,选能力强的就行,挺干净的。”
刘建军却格外的紧张,心说自家这位老板娘长的是什么眼睛呀,知道的人说她是学气候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哪个要害的部门呆过呢。
桐桐就指了指四爷:“男人跟女人在这方面不一样,你试试身上多一根不一样的长头发,家里的老婆能不能发现。告诉你们,女人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只看用在什么地方了。我盯你们老板盯的紧,这是说到明面上的!别叫我发现你们替你们老板隐瞒了什么……哼哼……”
刘建军就笑,“行!知道了!知道了。”真知道怕了。
四爷点了点一号二号的简历,“回头就往上报一报,叫有关部门介入。另外,也该开一个内部的会议了。”叫大家都紧紧皮,别大意了!其一,防着有人设套,拉他们下水;其二,也是叫大家别长歪心思。毕竟他们的老板娘那真是火眼金睛,别觉得他们真能藏的住。一旦逮住了,那可真就完蛋了。
桐桐跟刘建军笑:“对外可劲的吹,吹的越是神乎其技,大家心里越是有忌惮。”
不用吹!您这本事是实打实的。
说笑了几句,桐桐真走了。金镞一直坐在大人背后的地上,这会子才站起来,眨着星星眼:“妈,教我。”
教着呢呀!桐桐牵着孩子出去,看着那么些等着面试的人。心里不由的叹气:科技越进步,人家的方式越是隐蔽,咱还是得与时俱进的!
第1608章 岁月流年(135)
桐桐到家后跟孩子说这几个人。
“一号,这个很明白。他父母的工作单位叫他很容易就被有心人盯上了。军工企业类,哪怕摸到一点……你能理解这个吗?”
能!所以人家故意接近他的。
“对!在长期的接触中,一点点的潜移默化。或是受不了金钱的诱惑,或是有诱导他犯下了什么错,而后他被抓住了把柄,不得不从。”
那这个人是被迫的吗?
“这个一号应该不是被抓把柄了。因为他的字体上不自觉了带了对方教的东西,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内心认同甚至于崇拜膜拜对方。学会R国的书道,是他内心觉得得意的事情。”
所以,这个人更可恨!他不坚定,几年时间就被人给改变了。
“对!这不是一个坚定的人,所以,他身上也最好打开缺口。但咱们没有问的权利,得有关部门处理。或者,有关部门只是盯着,想看看他们要干什么也不一定。也因此,这件事你知道了就是知道了,然后就忘掉它,跟谁都不能提。”
明白,“那第二个呢?第二个……是个很普通的人。他走到大路上,我都不会多看第二眼。”
“第二个人是个很自卑的人。”
自卑?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是男性,他身形瘦小,还驼背,面容普通,近视的很厉害。他是从农村考出去的,父母都在务农。在农村,一个这个样子的小伙子,别人瞧的上吗?”
不算壮劳力,还近视,很多农活都做不了,肯定是被人嫌弃的。
桐桐又道:“你一样没有注意到,他的社会关系里,有姨妈有姨夫,有表哥,有表姐,再没有其他人了。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本家里男丁少,就是姥姥家也没有舅舅,男性长辈更少。”
“在农村,本家人少,没有那么些兄弟,不用问,一定是会被欺负。或者说不是欺负,只是受到过一定程度的不公平对待。”
嗯嗯嗯!这个也知道了,农村就是这个样子的。
“长期被人瞧不起,按照他的年纪,在考上大学之前,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了。那你说,有那长的好,很能干的农村姑娘能看上他么?”
难。
“是啊!这样一个人,他当然就会自卑。他在大学毕业之后,被分配到出版社,做翻译工作。但是机关单位是个人情关系网错综复杂的地方,一没背景,二没有经济实力,处处跟其他人不相融,在这个环境里,他会更自卑。引以为傲的大学毕业生的身份,也不能带给他更多的光环了。他会更自卑!”
嗯!能理解,特别能理解。
“假使这个时候,有一个漂亮的城里姑娘看上他了,他会怎么选呢?这姑娘喜欢他,愿意嫁给他,还能带给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足生活,他扛的住吗?”桐桐叹气,“他扛不住!他甚至引以为傲,甚至想叫人尽皆知。就像是去照那个照片,他穿了一件酒店的制服,带着明显标识的制服,我想要是没猜错的话,那衣服该是那个姑娘给他的旧衣服,说是不嫌弃的话就寄给老家吧。他在这姑娘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穿上了,他盼着有人问他,问他身上的衣服是哪里来的,这样他就能告诉别人,那是他未婚妻给的。在那样的酒店工作,不用问都知道那姑娘长的有多漂亮。”
就为了这个?
“所以,你还小嘛!”男人炫耀自己的女人,那就是炫耀他自身的能力。叫你现在理解这个好似有些困难。但这个二号的心理就是如此的,“他本不该拿出钱包的,他的钱包是鳄鱼皮材质的,你爸的钱包是高奢品,他这个赶不上你爸正用的,但也绝对不便宜。价钱在一千左右,这还是水货的价钱。他一个月七十来块钱的工资,还有老家的父母要照管,自己还得开销,还有单位的人情往来。一年也挣不来一个钱包钱,何况,钱包里还有三四百块钱。你去问问,像是你权叔,他出门身上都不会带那么多。”
金镞有点明白了:“这就是大发叔说的,钱是男人的胆。”
对!漂亮女人是男人的脸面,金钱是男人的腰杆。
他没有这些,自来也没有,考上大学以为是人中龙凤了,可他渴望的那些依旧是没有。所以,有了之后才会忍不住想炫耀。
金镞就觉得:“这个人的手段也太粗糙了。”
“粗糙吗?若是咱们心里没有那一根警惕的高压线,只看这人的简历,见了人只考这个人的业务能力,这些会暴露吗?”
也不会吧!不管是家庭情况还是社会关系,填这个好似都成了一种摆设,好似无关紧要了。在这边务工的很多人,都是黑户,或者是假造的户口信息。没人查的那么严的!
“对呀!谁也没想到咱们会防备这个,所以,这被咱们抓住了把柄。一二号都不是手段高端的,一号比二号还能好点。”
厉害的是五号吗?
桐桐‘嗯‘了一声,“厉害的是五号。”
没证据也认定五号有问题,为什么?
直觉吧!当然了,这种感觉你不可能有,也很难养出来。但是,“凡事让你心存疑虑的,都当警惕。小心没大错。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这件事一汇报上去,领导就相当的重视。
现在都在谈开放,但是这个开放之后所带来的问题,确实不可忽视。这个问题就属于,如果过度扩大,会阻碍大局;如果忽视了,又要出大事。
一号二号都在酒店住着呢,平时就是出来转转就得了。
这俩都是出门在外面转的时候,被人给带走的。只凭怀疑带走人,这不符合程序。但如果在外面跟人家撞了,起了争执,或是被人误认为小偷报警了呢?这不是就有合理又不惹人怀疑的理由把人带走了吗?
安全局是去年才成立的,各个城市都有分局。这个案子可以说是朋城的第一例。
两人被进去的时候走的是后门,没有看见牌子。
四爷和桐桐作为举报人,也被请去谈话。这位李局听的一愣一愣的,“笔迹不对?”如今还真没有人研究这个书法。竟是从这里发现了端倪?而且,确实是很有道理。
二号这个很直白,胆子也小,进去没五分钟,只问了一句:“说说你的钱包是怎么回事吧?”
然后直接给招供了。
说是跟出版社的同事去酒店见一个教授的时候,意外的认识了一个很漂亮的服务员。对方很热情,还约他一起看电影,后来两人就开始谈对象了。女方给他钱,给他买衣裳,买很多好东西,一来二去的,他就答应给对方干点活。
“干什么活儿?”
“就是翻译的时候不用那么准确,夹带点东西。很多领导岗位上的人专业能力并不好,校订能力差点都不会注意到。我一想也不是大事……就答应了。后来,听说这边招人,她又叫我来应聘,说是只要应聘进去了,就给我十万……我真的没干别的……”
不是没干别的!是还没来得及干别的。
所以,那个宾馆的女服务员就有问题呗。这得联系当地的安全部门,再把人控制起来再说。
但这个一确定,李局就觉得人家判定的一号有问题,这个怀疑是合理的。
桐桐实在忍不住,就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觉得那位熊英老师的学生……都该在审核之内。要是有在要害部门的,更该严加审查。”
这要是坏就坏一片,且非常隐晦的坏。
“感谢!非常感谢。这种警惕性值得赞赏。”
四爷跟对方握手,“有些……可能单纯就是商业目的。”
“懂你的意思。但不管是国企还是私企,只要是我们的企业,我们的技术,安全问题就是我们的责任,不要有任何顾虑。”
那剩下的事情就不关桐桐和四爷的事了,但这件事在企业内部的一些特殊人群中,还是传开了。
看见了吗?咱们被间谍盯上了。
四爷在内部会议上承诺了,“如果发现有人设套或是引诱,举报给公司,一经查实,奖金百万起步。不要有顾虑,公司给予保密。后续带来的一切麻烦,我给你们兜底。手段嘛,无非那么些。其一,钱财;其二,美色;其三,把柄。
这三点,钱财不要看眼前,细水长流才能长久;美色嘛,咱们的企业文化强调家庭责任,但也尊重各位的感情生活,只要合法的,不违背道德的,都给予尊重。所以,别在这个上面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有这两点在前,你能有什么把柄叫人抓?培养健康的兴趣爱好,别觉得打牌是小事,叫人套进去了就可能是大事。注重自身,提醒各自的家人,小心谨慎。一旦发现不对,及时汇报还能止损。要不然,万劫不复。”
岑远民心说,这百万起步的奖金可是很叫人心动的,扛住诱惑把拉拢的人卖给公司,就值百万。同样的,只要多留意同事,一旦发现谁有问题,也一样至少值百万。
彼此都多留意,就没什么空子可钻了。
散会之后,岑远民紧跟着金总去办公室。
新招来的秘书,年纪最大的是张守成,就是那个老婆跑了的倒霉蛋。他以前在机关单位,且都三十多的人了,处事向来原话,秘书室他主管。
那个机灵的小伙子叫董源,商务合作,出门带秘书的话,金总定了他。其他三人主要处理文件,办公室就在金总的办公室外面的公共区域,无遮无挡的。
他一进来,张守成就点头,而后起身去办公室的门,进去汇报去了。
董源沏茶,随时准备送进去。
果然,张守成半分钟之后就出来了,“岑组长,金总请您进去。”
董源紧跟着就端了茶送进去。
四爷指了指沙发,问岑远民,“是工程有问题?”
“不是工程的问题。”岑远民坐过去,“是之前我跟您提过的,您那位同乡江满江总。”
“他又怎么了?”四爷就说,“要是大问题,你告诉我一声;如果是小事,你只管处理。”
意思是不用很在意。
岑远民知道这个,这次还真是大事,“是建材质量的事。”
他就详细说这个,江满来这边帮着牵线,说是用他联系的水泥地砖这些,价钱上可以让五个点。他不懂中标是什么意思,也不懂标书上承诺的使用的建材型号质量那都是要负责任的,因此,一直约蒋总给对方推销这个。蒋总不知道两边的关系,拒绝吧,怕拂了金总的面子;应承当然不成,想给介绍客户都不合适。这其实是倒牌子的事。
“蒋总想请您吃顿饭,您看呢?”
这个人很懂规矩,很谨慎,做生意也很有底线,“你安排吧,简单一点。”
好的!
“至于江满的事……我处理。”
“好的!您忙。”
四爷就喊住要走的岑远民,“你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清明前,你陪林工回一趟北省。那边你人头也熟,好安排一些。捐赠仪式,林工代我参加。”
“您不回去?”
“听说煤矿的事吵的挺热,我回去为捐赠的,别叫人误会了什么。”
岑远民就问说,“煤矿……插手的人很多。”
“所以才不能回去。”自己不回去,朱有为的态度就不存在私心不私心的问题;可自己回去了,别人还以为朱有为跟自己叔侄两个贪得无厌,吃相难看呢。何必叫人误会呢?
岑远民一走,四爷就给江荣打电话,说江满的事,“……你那边的工程最多的就是水泥这些建材,可得跟下面看紧了。真要是混进去什么,出事了可就是天大的事。”
江荣抓着电话的手都抖了,“水泥的质量有问题?”
“蒋总是在这一行里干老了的。他以前就是国有建筑公司的,干了半辈子这个了。你是才入行的,有时候分不了那么清楚,得需要专门的机构检测。但他不用,他一看就能看出差别。再说了,便宜了五个点……你敢用?”
江荣闭眼,“没便宜!我以为他是帮朋友的忙。”
四爷:“……”次等货,给别人便宜五个点,给亲哥哥倒是没便宜。若是便宜了,江荣就警醒了。可这没便宜的结果就是江荣肯定上当了。这玩意怎么说呢?江荣肯定是觉得一样的价钱,一样的东西,买别人的是买,买自家兄弟的也是买。却忘了,生意场上亲兄弟怎么了?该吃一样吃。
他叹了一声,把电话给挂了。江荣这个人呀,也真是倒霉催的。
兄弟俩闹起来了,江满就不过来纠缠了!甚至会怨自己,觉得自己把他的骗局给挑破了。这就算是把江满给得罪了。
得罪了好啊!得罪了就再不要上门了——烦。
快下班了,他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张守成又进来,“金总,报社那边约您了,想给您做个专访。”
专访?”你要他们的采访稿,看看他们的采访内容再做回复,若是你觉得有必要,你帮着安排时间。若是觉得不必要,找个体面的借口推了吧。”
是!
然后四爷真下班了,还说外面的几个秘书,“不用等我,到点的你们只管走你们的。不强迫加班,也不提倡加班。活利索的干,该休息就早早休息。”
董源活泼的很:“金总,咱们是不是得有活动中心和影音室呀!录像机买一台呗。”
还真是!”一台不行,多买几台。男女分开,但得定时间,不能一晚上不睡觉的看。找几个工人工人头头帮着管。回头我批,找财务报销。每周再安排个体育比赛或是歌唱跳舞比赛的,我有时间就参加,前三名有奖金,一百起步。”
秘书室就这几个人,话音一落,顿时呼喊起来,掌鼓的啪啪啪的。
到家的时候桐桐正在收拾东西,一大包一大包的,这玩意得托运。
“没事,那边肯定派车接送,东西能带上。”桐桐看金镞,“你说,我回去带不带孩子。带,就得给他请假;要是不带,你就得带着他。”
“带!带!带我呗。”金镞过来耍赖,“剩下我跟我爸就没意思了。”
“那你走了,你爸一个人怎么办?”
“我爸住公司呀。”金镞屁股一扭一扭的,“我想咱家的院子了,叫我回去一趟呗。”
桐桐就看四爷:“你说呢?”
“想回去就回去一趟吧,我不在,清明叫他给爷爷上柱香。”
金镞高兴了,“我给钢琴老师打电话,叫他接下来半个月都不用来了。”
不用学了,这可太美了。
桐桐问四爷:“那你……这几天怎么过?”
家里要厨子有厨子,要管家务的有管家务的,我还能饿着了?
“饿倒是饿不着……就怕老虎不在,有人想试着伸出狐狸爪子试探试探。”
金镞打岔:“哪里有狐狸爪子?”
四爷一边笑一边去卧室,“那老虎窝里等闲也没那不长眼的敢靠进去。老虎便是不在,虎威犹存呀!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捋虎须?”
桐桐哼了一声,“最近冒出来一些花边新闻的那种花花绿绿的报纸,那报纸我可看了。”
看见什么了?
“香饽饽排行榜上,你排第一位。”说着,桐桐就撵进去,“说你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财力雄厚,风度翩翩……”
而且,现在不知道从哪刮起了一阵风,很多人认为:结婚了又怎么了?真爱才无敌呀。家里的黄脸婆怎么能抵挡真爱呢?而什么样的姑娘吃香呢?傻白甜、单纯可爱,什么都没有的那种灰姑娘才最吃香呢!哪哪都好的女人,那是妥妥的反派人设。
桐桐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最大的那种反派!”
四爷点她鼻子:要洗澡了,别在这里逗闷子。
第1609章 岁月流年(136)
其实,这也是桐桐第一次坐飞机,感觉挺新奇的。
登机牌是手写的,走了很远的路终于上了飞机。人特别少,自己这一行四个人。除了自己和孩子之外,还带了岑远民和董源。因着回去要拜访的人多,带的东西需要托运。这些都有董源去办。
上了飞机,四十几个座位,可其实坐飞机的一共也就十三个人。
一上来,乘务员就送来了扇子。飞机起飞前没冷气,飞机舱里像是个蒸笼,特别不舒服。
小小的很精致的扇子呼哧呼哧的扇着,乘务员又来发巧克力和口香糖。
金镞拆巧克力,当妈的先塞给他口香糖:“口香糖能缓解压耳症状。”
“哦!”金镞含在嘴里嚼着。岑远民和董源也有样学样,先嚼着口香糖。
等着飞机起飞了,还真就有点不舒服,但揉揉耳朵,觉得也还行。
正在适应这种感觉呢,就觉得有冷气嗖嗖嗖从头顶的方向冒出来。抬头一看,行李箱的旁边正往出冒白气呢,金镞吓的:“像是飞机漏气了。”
空姐推着小车,笑的特别和善,蹲在边上问金镞,“要吃点什么?还是想喝点什么?”
餐车上的东西还挺丰盛的,金镞在边上指了指,“橘子水吧。”莱蒙的汽水、红宝的橘子水、可乐,还有咖啡和茶,“再拼个水果盘,草莓不错,多放点。”完了还问岑远民和董源,“叔叔们要一样的吗?”
啊?啊!给什么是什么吧,还挑呀。
金镞便做主,“给那两位叔叔要一样的。再给我妈妈拿一个乳酪面包、两个杏子、一杯红茶。谢谢。”
空姐看桐桐,“女士,就这些吗?”
桐桐点头,“麻烦了。”她是车到羊城之后,在外面餐馆吃饭的时候没吃多少。在这边吃饭碰运气呢,朋城那边很多的菜馆都是改良了口味,因为人是各地的都有,照顾大众嘛!但是羊城不一样,多是当地人。口味也很当地!猛的一吃不习惯,吃的就比平时少。
金镞细心,知道妈妈没吃饱,特意要了一个乳酪面包。
口味其实挺好的,杏是南边的杏,也是熟透的,软甜软甜的。
吃完才把手擦了,人家又送来了报纸。
你可以认真的看报纸,如果不想的话,人家还有别的服务。比如,乘务人员会表演节目。唱歌,跳舞,其实水平还都不差。
面容姣好、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姑娘们表演节目,谁不爱看?
这么一打岔,三个小时真就是眨眼就过去了。
金镞喜欢上了坐飞机,“火车上很难受,太熬人了。还是飞机好!”
是!飞机真挺好的。而且飞机票也真没想象的那个贵,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这得看怎么比了,做火车来回的倒车,要是不赶趟,还得住旅馆,在多出很多食宿费用。这么钱加起来花费也不见得就少。
只不过是飞机票一般人开不出证明来罢了。
下了飞机了,岑远民还说,“之前听说飞机上还有茅台和香烟。”
是有!后来,这不是怕火灾嘛,之前也确实是因为香烟引发了一次火灾事故,之后飞机上一般就不叫抽烟了。
一到机场,邱主任就带人在这里亲自迎接。
桐桐快步走过去,“您可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邱主任给一一介绍了陪同的人,“还想着清明之际,金总能回来一趟。”
“也想回来呢!可这不是市里有别的安排,实在是推脱不开。幸而咱都是自己人,也都能体谅。”
安排了车辆来接,一直送到家里的大门口。
金镞一下车就往里跑:“奶奶——我回来了——”
桐桐看了一眼,就跟邱主任道谢:“麻烦您了,知道您忙,就不请您进去坐了。有什么事情,您交代给岑总,他安排我在北省的行程。”
好的!好的!
桐桐转身往家里走,炎炎两口子已经迎出来了。
等人都进去了,邱主任才看岑远民,“远民呀,上这辆车吧,有些日子没见了,怪想的,一块说说话。”
岑远民心说,以前自己就是一办事员,人家是大主任。在一个衙门进进出出的,咱哪有机会跟人家说话呀?这还是和蔼的领导呢。这会子身份一变,真就不一样了。怪不得人家说,这年头什么都不好使,就钱好使。
他越发的客气了,给邱主任开车门,“能听您的教诲,求之不得,您请。”
邱主任在车上旁敲侧击的打听,“咱们省在改革方面,还是走到了前面的。尤其是对矿业的改革……远民你该是有所耳闻的。”
“不仅我听说了,金总也听说了。金总也常说,改革是好事,只要兼顾到大多数人的利益,那就是好的。只可惜呀,‘三生‘的立足在‘科技‘,这也是响应号召,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嘛!对于矿业的开采,技术的改进、机器的革新都有想法的话,‘三生‘愿意派出调研团队,为矿业量身定做生产线。”
邱主任就拍了拍岑远民的手,笑了笑没言语。对方的意思说的很明白,没打算回来掺和最近的事。谁都知道,煤矿拿到手里就赚钱,所以,插手的人就多了。
多到纷纷扰扰,疲于应对。
朱有为在这次的矿业改革中,屡屡提出不同意见。诸如:矿业职工的安置问题;私企之后,矿业工人的福利保障问题;监管部门对于安全生产问题,等等等等。
最开始大家还以为朱有为这么设置障碍,是因为他侄儿没分到这一杯羹。可闹了半天,人家就没打算回来掺和,那么朱有为的反对,就真的是在反对。
或者说不是反对,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大家的重视。
当然了,朱有为的硬气正是来自于他确实无欲无求。他侄儿的钱赚的光明正大,他家里的东西一直都是最好的,他老婆女儿从不缺好东西……他的心是静的。
说了这个事了,邱主任又说,“金总也是记挂家里的,家里的情况也是我最近才了解到的。金护士和刘队长在单位上也是骨干,他们的领导也都有反应,都是踏实肯上进的……”
岑远民心说,这是说金总的妹妹妹夫被提拔了吧。
“给我放到了B超室,培训了三个月,回来提了副主任,任命昨天才下来的。”炎炎一边递筷子一边抱怨,“其实调了科室也行,你跟我哥补贴那么些,我是真的一点也不为钱的事操心。这几年,我们两口子的工资就没花过就算了,你和我哥给的,我们还攒下好大一笔了。以前跟手术,一是因为业务技术,二是因为补贴高,还不辛苦。但是现在,孩子小,换个科室心理压力没那么大,其实也挺好的。但这突然叫我当个主任……说实话,我心肝都发颤。那可是全省最大的医院了。我还心说,不行的话,找二婶搭个话,把我放后勤算了。管管器材什么的,不惹人眼红。”
桐桐这边接筷子,那边兜着炎炎家的妮妮,“那就去后勤,找个闲岗呆着吧。能顾着家就最好了!”
刘育民拧了饮料,笑道,“我这边,也挺突然的。不过最近有耳闻,说是要组建交通警察……回头挪到不惹眼的新单位算了。有知道的知道这里面有这笔钱的作用,有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叔的缘故呢。”
“这个倒是不用。”桐桐就说,“大不了随后再捐赠些车辆,也就没人说闲话。跟二叔更没瓜葛!”
韩翠娥听的呀,动辄捐赠,这是干嘛呀?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看您说的,钱挣了干嘛的,不就是为了叫家里人过的好的。”这小两口子过的顺风顺水的,您呢,在家带的顺顺心心的,这就是价值,一点都没糟践。
她说着话,朝外喊金镞:“吃饭了,你在院子里干什么呢?”
“我奶奶种的小白菜能带上飞机不?走的时候拔些,带点呗。”
大老远的,飞三个小时呢,从这边带点小白菜过去,怎么这么能作呢?
他姑喊:“带!都给你带去都行,赶紧的,吃饭了!不是要吃蜜汁轱辘吗?你奶奶一早起来就准备了。这一盘都是你的!”
说着话,撩开帘子朝外一看,炎炎就笑:“妈,你看你这宝贝孙子。”
金镞一米七的身高,瘦高瘦高的身形,正骑在他那辆小车上。双腿蹬在地上划拉着往前走,一个人还玩的挺美的。
桐桐:“……”这孩子也不傻,其实挺机灵,挺精明的。但为什么每次都能做出这么憨憨的举动呢?他催促,“吃饭了!赶紧!”
人家窜起来,又从后面抱住他姑父的脖子,腿翘起来挂在他姑父的腰上,“姑父……能学射击吗?带我去射击呗。上次电话上还说了呢,要带我学射击呢。”
能!能去。有专门的射击队,带你去就是了。几年不见,这孩子就不知道认生,跟谁都亲亲热热。就跟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刚赶上饭点似得。
吃饭了,金镞才问:“什么时候去姥姥家?”
“一会子就去!回头还得回一趟老家。中间还有两场捐赠仪式,这就四天了。没那么多时间。”
“那这次要不要带姥姥、姥爷去住一段时间?”
“都说了,你舅妈要生孩子,去不了嘛。”
韩翠娥给孙子夹菜,“吃这个蹄髈。”别问你妈了,你妈也没法答复你。她就是真去叫你姥姥、姥爷去,他们也不会去的,没那么理直气壮。而那些过往,你妈又怎么说给你听?
计划的好好的,心说吃了饭先去林家。可计划不如变化快,报社和电台来记者采访了,还都不是生人,这就属于不接待不行的。
不仅接受了采访,还在外面订了饭,请大家在外面吃了一顿。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见报了,晨报上的消息:金司晔金总为母校捐赠两千万,为家乡的教育事业捐赠两千万。他的夫人林雨桐女士回来参加捐赠仪式。
捐赠仪式大约于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举办等等。
报纸,广播,这个宣传力度很大。
张九龙坐在餐桌边,用筷子夹了蒸饺,然后喊他闺女圆圆,“报纸送来了吗?”
圆圆是个高高壮壮的大姑娘了,正在读高中。今儿周末,她在家。她抬手拿了报纸递过去,然后将牛奶递给坐在小板凳上的弟弟,“张改革,喝奶,不许剩。”
林温言笑了笑,喊阳台上的隔间喊朵朵,“起床了,都吃早饭,你又磨蹭。”这孩子去年中考没考上,送去铁路学校培训,本来培训期是一年的,从去年八月到今年八月,培训完就能上岗了。
可谁知道去了才一个月,愣是偷跑回来了,说是一站就是一天,累的人受不了。还得顶着书本站着,腿上还得夹着东西。一会子摆臂不对了,一会子走姿不对了,回头又说她的普通话不标准。老师太严格,她受不了那个训练,哭着嚷着就是不去。
没法子,又送去复读。心想再中考一年,上个高中,普高也行,回头从普高再去高考,哪怕报个中专学校呢,这总能考上吧。
可去复读了一个月,又说跟不上进度,老师讲的完全听不懂。
她就说:“你姐一月这一百,全花在你身上,咱请个老师上门补课也行。”
老师请了好几个,不就是嫌弃这个老师说话不清楚,就是说那个老师说话跟念经一样。没法子,她又去找侄儿。侄儿家两口子都是初中老师,辅导个中考生应该也行。哪怕叫推荐个老师呢。
侄儿媳妇人还挺好的,说是她给补化学,很简单的。初中的化学只要记,记住就行,难度真不大。只把这一门提上来了,总分就上来了。考个普高还是能的。数学物理她附带的就辅导了,不要什么钱,自家的表妹要什么钱呢?
给送去之后呢,上了三次课,就又不肯去了。
后来还是林心说:“桐桐给桃红买的化妆品,朵朵老是偷着用。桃红倒是好脾气,说是用就用了,也没啥。她是觉得初三复读生,心思不在学习上,老想着打扮不是啥好事。她批评了几句,朵朵就不去了。”
不补课,也不去学校补习了。没法子,今年开春又给联系职业学校,这不是有裁缝班,有幼师班嘛,给报个幼师班,医院也有附属的幼儿园,回头上两年去幼儿园也行。
从二月去上学,三月半就又不去了。说是别人都有绘画、舞蹈、乐器的特长,她没有,人家都瞧不起她。
这种孩子,打也打不得,骂了也不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就这么赖在家里,愁人不?
实在没法子,老张就说:“找个退休的老中医,叫朵朵跟着学三五年手艺,哪怕是指只会抓药也行。将来不管是想到医院,还是在医院的附近开个药店,这好歹是个营生。”
林小姑觉得很靠谱,真就送去了。
去了还不到一个月,星期天老中医那边人最多,人家在家看病嘛,很多病人都是周末才有空。本来她该去帮忙的,结果睡到现在就是不起。她要过周末。
朵朵起身,皱眉看了看,去了卫生间。
林小姑催促:“你倒是快点,赶到午饭的时间,给老先生买两斤卤肉送过去。”
“不去。”朵朵三两下刷了牙,随便抹了一把脸,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梳,坐在桌子边上,看弟弟手里的牛奶,“又只给他一个人订了?”
圆圆看她:“咱俩又不长个了,喝牛奶干嘛?一会子买一根骨头,炖汤喝吧,不一样补钙?”
“你骂谁是狗呢?”朵朵斜眼看圆圆,抓了蒸饺起身,将小板凳踹开,嘀咕了一句:“猪样儿。”
说圆圆长得胖,长得壮。
林小姑追着朵朵往隔间去,抬手啪一下打在她背上:“你就是欠打!”
张九龙抬眼皮看了朵朵的背影一眼,一句都没言语。给报纸翻面的时候,伸手从兜里掏了十块钱塞给圆圆手心里,“补课中间就不回来了,跟同学买卷饼吃。别听人胡说,一点也不胖。现在是学习阶段,坐着不动会长肉。等高中毕业了,不管是工作还是上大学,动的多了自然就瘦了。美丑不重要,得长本事。”
圆圆伸手扶了板凳,张九龙就把报纸递给闺女,点了点上面的新闻:“看看。”
“金丝晔……林雨桐”这不是那嘛。
张九龙就点头,“是啊!一捐就捐这么多,那你想想人家挣了多少。本事长到身上了,那才是镀金了。长成什么样,穿成什么样,在其他人眼里那都是亮闪闪的。做什么都对!明白不?”
“嗯!老师还说有一套黄冈资料,问谁买。我买吗?”
“买!”张九龙又掏了五十,“拿着吧。”
“多了!不用了。”
“留着当零用钱。”张九龙说着就起身了,“出门坐公交,不许骑自行车,到处修路,不安全。”
嗯呢!
张九龙上班去了,临走才喊林温言:“报纸在桌上,你看一看,桐桐上报纸了。”
是吗?
林温言从里面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圆圆给弟弟擦嘴角的奶渍。她的表情不由的都温和起来了,“你忙你的吧,别管他。”
“我不管他管谁呀?”圆圆夹了一个肉蒸饺递给弟弟,“肉的给你留着呢,慢点吃。”
林温言没注意,拿着报纸瞅了一眼:“……两千万……又两千……四千万……捐了?”
圆圆啧啧嘴,像是在回味早饭的味道。然后笑着拎书包走人:可不捐了吗?难道要留着给你们花用呀?呵~~
第1610章 岁月流年(137)
第二天一早,桐桐带孩子去林家。
还是机关派的车,这几天这辆车就是给自己用的。岑远民没跟来,是董源跟着来接的。他一边把东西往车的后备箱里塞,一边道:“昨晚招待所特别热闹,有好几个地区教育组的人都在,请了岑总吃饭……闹到很晚。”
“是为了争取这个资金?”
对!
“咱只管捐给省里,其他的不归咱们管。庙门不是这么拜的!”桐桐说着就看身后的金镞,见他拎着一兜子东西,“你这都是什么呀?
金镞晃了晃,“水果干,给表妹带的。”
是说给林心家的王放。
小孩子还不到五岁,啃的了果干吗?真成,“你那小书包里塞的是什么?”出门还要再背个双肩包?
金镞掏出耳机来,“我带随身听了。”
董源稀罕的:“这是进口的吧?香江好似都不好买。”
“R国的。”金镞把耳机塞到董源的耳朵里,“叔,你听,是香江那个歌手……”
“我知道!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嘛……”
嗯嗯嗯!好听吧?
“好听。”
韩翠娥追着问:“那晌午是回来吃饭?还是叫育民在外面找个馆子,订一桌饭,叫你爸你妈他们出来吃饭?”
“我把金镞放到那边,估计不能多呆。得先去学校见见老师,晌午我跟老师们吃饭。下午得去见见有关部门领导。晚上吧,晚上两家人吃一顿饭。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明天有省里的捐赠仪式,后天有学校的捐赠仪式,大后天咱得回老家……”
“行!那就晚上,叫育民订好包间。”
“我二叔二婶那边我去说,今晚上我们一块过去。”
好!
林家还是老样子,桐桐回来的事她没提前告诉林家。因为回来确实是时间紧,她也说不好哪一天回林家。
林家是真不知道,林家老两口子给二闺女家带孩子,孩子也能上幼儿园了,早起大闺女去幼儿园上班的时候顺手就带走了,也不大操心了。儿子媳妇平时不在家里住,赶在周末,两口子要睡懒觉,周红谷这个婆婆就是想过去,这个点也不合适。
两口子起来把屋里收拾利索,院子里这几年也陆陆续续的有退休的人了。早起都在院子里各忙各的,这个给自行车上机油,那个洗了衣服在院子里晾晒呢。
收音机哇啦哇啦的,大家忙着手里的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听着。
林家两口子不是个爱说话的,也不是个好是非的人,所以对别人聊啥两人都没啥兴趣,反而是收音机里的事听的多了一些。懂不懂不重要,听热闹嘛。
然后猛的就听见,说什么金司晔怎么了……他夫人林雨桐怎么了……
如果说一个名字是重名的话,那两口子的名字也都重合了,这就绝对不是巧合。
正房那边的大爷还问:“是听见你家桐桐的名字了吧?那个是说小金吗?”
“我咋听见说是捐款两千万还是干啥?听错了?”
正说着呢,门口隐隐约约的听见车声。巷子不宽,真就是仅能容一辆汽车通过。这巷子里平时也没车进来,今儿这是谁家打车打到门跟前了?
才说要起身去看呢,就听见—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姥姥——姥爷——我回来了——”
十一岁的男孩,差不多变声期了。奶音少了,有一点点粗沙的质感。小声说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大声一喊,声音听起来就有点不一样了。
周红谷先反应过来了,她把手里的扫帚一扔,拍了巴掌就小跑着往出走,“是远志!”
林温平这才醒过神来,起身就往出走,兜头看见长的这么高的一孩子,可不就是远志。
周红谷就往怀里拉,“叫姥姥看看……”
金镞把姥姥往起抱:“抱起来了吧!我长大了。”
林温平笑的,“哎哟哟!买点。把你姥姥摔了没事,把你抻的不长个了可不成。”
金镞又过去抱姥爷的胳膊,“给您捎带的鱼竿您用了没?不是说喜欢钓鱼吗?我回来的时候都看了,护城河的水还挺干净的,里面的鱼好钓吗?”
一声赶着一声问,扶着人往里面走。进了院子就叫这个喊那个的,然后又招呼,“带了港式点心,都尝尝……”说着就朝后喊:“妈,点心呢!”
在呢!在呢。
周红谷看着桐桐,不住的打量。孩子那么大了,还是没变样,南方的水土大概更养人了,这皮肤本就白,现在看着还水嫩嫩的。
穿着一件亮色的蝙蝠衫,一条直筒的牛仔裤,瞧着像是二十出头的姑娘。
“就你跟孩子回来了?司晔呢?”
“忙!走不开。”桐桐应着话,跟院里的人打招呼。
几年不见了,人家不会一上来就问你家是不是捐款了,捐了多少钱之类的。只是打眼一瞧,这穿戴,这出门带着的帮着拿东西的人就知道了,这是过的非常的富足。
桐桐是真不能在这边多呆,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小时的话,林温平才说叫其他人中午回来呢,桐桐又要走。
“这就走了?”
“不是!是我有事,金镞给您和我妈放家里了。晚上一块吃顿饭,我姐他们也就下班了。咱有话晚上再说。”
那行!孩子留下,你爱怎么忙就怎么忙去吧。
金镞坐在椅子上正吃蜜枣呢,见妈妈要走,直接摆手,“我就在姥姥家,哪也不去。晌午我姥姥给我包饺子,您别管。”
桐桐还想叮嘱几句的,想想算了,爱咋咋吧。这孩子回这边,跟回金家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反正是吃喝睡他特别随意。想要什么张嘴就要,不喜欢他就理直气壮的说不喜欢。说多了,他反倒是不自在了。
她出来了,还能听见老两口子围着孩子。
周红谷问:“还想吃什么,叫你姥爷去买。别怕远,你舅舅又住的不远,叫你姥爷喊你舅舅起来,叫他去买。”
“吃炸小鱼吧!那边没有可小的淡水鱼,我都想吃了。”
林温平应承着,这个简单,“要不要吃酸奶?有卖酸奶的,拿盆买一盆回来,放白糖,好不好?”
“我不想吃酸奶,我想要巷子口那家的豆腐脑,放可多榨菜的那种豆腐脑。那边的豆腐脑都是甜的,家里也难得做一回,做的也不是咱家这边的味儿。”
那肯定不是一个味儿,咱家这边的放了卤汁,吃着香。
林温言带着朵朵,牵着改革到林家的时候,哥哥不在,侄儿家两口子才到大门口。进了院子,嫂子坐在板凳上,案板支在院子里剁肉呢。后面一个半大的少年,长的精致的像画上的娃娃,从后面抱着嫂子的脖子,亲昵的贴在大人的身上一边晃悠着一边小声说话。祖孙俩说的不知道有多高兴。
还真是桐桐回来了!这就是桐桐家的小子,叫什么来着?远志?都这么大了。
金镞对林温言也不熟悉,他一抬眼,第一眼看见了他舅舅。顿时就蹦起来,“舅舅一一”
话音一落,就扑过去了。
他舅的身板也抱不起来他了,想掂起来好几次都没能成,“长的太快了!都这么高了?”
金镞嘿嘿嘿的笑,这才看不太高的舅妈,“舅妈好!”其实没见过,这是第一面,“我妈给宝宝挑了可多衣服,您快进去看看。”
桃红才一米五六的身高,怀孕了穿着平底鞋,得仰着头看金镞。她都不好意思拉人家孩子的手,只拍了拍这孩子的胳膊,“你长的怎么这么好看?”然后问婆婆,“我姐跟我姐夫呢?”
“你姐回来过,又忙去了。你姐夫这回没回来。”
如意就说,“我看报纸,就说我姐替我姐夫参加捐赠仪式,想着我姐夫八成也没能回来。”说着就拉金镞,“来!跟舅说说,那边咋样?”
没有人问那捐赠的事,那么些钱,对吧?捐赠了那就是有必要捐赠,谁也不会拿那么些钱打耍子玩。咱也不知道具体为什么的,但想来不外是不花不行呗。
那还问啥?与其问这个,就不如问问孩子,在那边边的怎么样?吃什么,喝什么,习惯那边的什么,不习惯那边的什么。家常的话嘛!
但是,林温言就觉得,这也太过分了!那可是四千万呀,这个钱干啥不行?为啥要平白给人家?她坐在边上,就说如意,“别的不说,就说学校吧。你们那么大一点的学校,那都贪污的不像个样子。买个粉笔、本子的,都恨不能吃几十块钱的回扣。你说这么大一笔钱,得有多少跑到别人的兜里去。有这个钱,给老家那边一家分一千块钱,人家还念他们两口子的好呢。这么糊里糊涂的一捐,有啥意思?有啥作用呢?”
周红谷不言语了,她这几年很少搭理自家这位小姑子。
如意本身就不擅言辞,只当没听见。
金镞眨巴着眼睛看林温言,怎么说的这么些糊涂话呢?他歪着头问,“姑婆是觉得我爸糊涂还是我妈糊涂?能拿出那么些钱捐赠的人,怎么可能是糊涂的人?糊涂的人挣不来那么些吧。”
你觉得糊涂,那你是本身糊涂。怎么想的呢?给老家一家一千人家就念好了?想什么呢!就是给老家一家都盖一栋别墅,也不会真心念着你好的。
有钱本身就是原罪,你不扶持,他骂你凉薄不念情分;你扶持,他犹不知足。
这钱用在一项科研项目上,有大用。用在邀买人心,想叫人夸一声好上,那只能是徒劳无益。
所以,为啥会觉得能挣来钱,随手就捐出那么些的人糊涂,而不是想着人家为啥要去那么做呢?
林温言被问住了:“……”她就说,“大人说话,孩子怎么插嘴?”
金镞嘟嘴,周红谷‘咚‘的一声把剁肉的刀砍在案板上了,“干啥?你要干啥?有工夫回去教育你家的娃子去!我家的孙子还轮不上你教育。”说着,直接站起来,拉着林温言,“你走!你走!赶紧走你的!谁叫你上我家来的?谁通知你来我家的。”
本来挺高兴的,非过来没事找事,显出你了是吧?
老好人一生气嘴唇就抖,只狠命的把人往出推,“当年可是把啥都说清了,桐桐也没亏待了你。凑上来干啥来了?她的钱她爱咋用就咋用,哪怕扔到水里听响呢,跟你有啥关系。”
真就是推搡着把人推出去了。
林温言气的直哭,“谁贪钱呢?我是说不会过日子……”
“她不会过日子,把日子越过越好了;你倒是会过日子,你看看你过的那叫啥日子?”说着话,连大院的大门都给关了,把林温言直接给关外面去了。
林温言气的呀,在外面喊:“朵朵,带弟弟出来。这娘家谁再回来谁就不是人养的。”
朵朵从屋里把弟弟牵出来,拉着脸走了。
桃红拉了金镞躲到厨房去了,可等吃饭的时候,金镞从桌子上去挪他的小背包的时候觉得重量不对。
他那个新的随身听看起来不大,只有一个书本的大小,但其实挺重的。自己爸拿回来的时候还说呢,说这个东西一点都不随身,跟个砖块似得,死沉死沉的。要想真的随身,还是得轻便一些。
这玩意放在家里,丢了!
它比彩电都贵,也比彩电更难买。
好气哟!
但是今天上午来家里的人太多了,大院里的人,周围邻居的人都来过。大部分没进屋子,但人多手杂,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人摸进来偷着拿走呀。
所以,他跟谁都没提。
只是等妈妈晚上来接的时候,他偷偷的趴在妈妈耳边低声道:“我包里的随身听丢了。”
丢了?
桐桐看了看那小背包,然后拍了拍儿子,“没事!回头再给你买一个。换个牌子你再试试。”
两家人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林家不提林温言的事,母子俩也不提丢东西的事。桐桐只跟没见过面的弟媳妇说话,还取了准备好的手表递过去,“你留着戴吧。”
这表看着就可贵了。
“可贵了吧?”圆圆看着被朵朵藏在抽屉里的东西,她并不认识那是什么,只是瞧着就不是便宜的东西,“你姐送你的?”
“要你管?!”朵朵从抽屉里拿出来,直接塞到上铺的被子里,然后扭脸瞪圆圆,“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叫你好看!”
圆圆看了她一眼:叫你认识的小流氓欺负我是吗?那我还挺怕的!你放心,我不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朵朵上了上铺,手摸着这个东西。心里想着,明天得把这个卖出去。要不然那李小秀那个老虔婆再找我要钱,我还真没钱给她了。实在不行,叫黑子那几个,把这老东西打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