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穗毛茸茸攻击, 剑君哼唧唧示弱。
容子倾差点西子捧心!
真正的蔚椋才不会粘人得这么明显!
哪怕神识都快把他盯穿了,视线疯狂聚焦在他的嘴唇上,牵个手没完没了的, 也绝对不会开口说出这样的话!
容老父亲感到有些割裂, 又觉得本相的坦率挺好的。
#蔚椋太会拿捏谈恋爱的新鲜感了!#
#这是无意识的钓系啊!#
容子倾莫名其妙被钓,直接捞起一把剑穗, 疯狂吸吸,淡淡的雪松香,依然是他所熟悉的蔚椋的味道。
他攻气十足,万分膨胀地哄道:“我不会死的,蔚椋, 你放心!我这辈子已经变强很多了, 我现在都炼气五阶了, 还能帮你清理心魔,已经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他保证道:“我会活得很好,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你别怕,别怕啊……”
蔚椋被安抚得月白剑穗都沾了点粉色, 声音变得软乎了下来,道:“嗯, 嗯, 好, 容子倾。”
容子倾被萌化, 又是一通疯狂地搓揉,这和小猫咪的尾巴有什么区别?!
没有!这就是蔚椋的尾巴!
冰山剑修的尾巴!我狂吸!!!
吸了好半会儿后,容子倾又反应过来了,蔚椋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他不能真把人当孩子或者娇妻来哄。
蔚椋,可是一剑动九州的天才小剑修!
不能瞎忽悠人,既然要解决恐惧这种心理阴影,那就要把这个概念说清楚,说透了,才能拥有不畏惧它的勇气。
容子倾端正了态度,把可爱的剑穗往怀里聚拢,全部揣好,道:“不,蔚椋,我之前说的不对,你也可以怕的。”
他修长漂亮的手掌在穗子中若隐若现,被大片月白映衬得格外莹白的脸蛋上,那对慵懒的眸子抬了起来。
容子倾看着蔚椋巨大的本相,语调温柔,认认真真道:“两两,你可以害怕的,别怕‘恐惧’这个情绪,也别怕与这种不美好的感受相处。”
蔚椋迷茫,蔚椋不懂,容子倾一会儿让他别怕,一会儿让他可以害怕。
可是害怕了,他就离开不了心魔,不害怕……他虽答应了容子倾不怕,却不知道如何驱散这种无孔不入的感受。
“。”
“o”
“○”
迷茫小泡泡三连击,倒是和这个海底世界的氛围格外相合。
容子倾轻笑一声,直接从剑穗的簇拥中伸出一只手来,劈开带有的阻力浪潮,将手掌缓缓贴向剑身。
缠绕剑上的稠黑心魔自发散开一块区域,为容子倾的触碰敞开安全无害的通道。
温热明亮的手,与冰凉残破的剑,亲密无间地相触。
有关恐惧的回忆,也通过相连的神魂,被传递了过来。
并非昏暗的,痛苦的,而是柔亮的,带着明艳色彩的,独属于容子倾的记忆。
这是他第一次向蔚椋展开他的过往,他的家乡,他的经历。
虽不是方方面面,却也足够让蔚椋从容子倾的视角,看清那个与修真界截然不同的小世界。
“人吧……生来就是要带着恐惧,一直向前走的。”容子倾款款道来。
“比如,第一次拿起笔时,会带着能否写出好字的恐惧,忐忑不安地落下第一划横竖撇捺。”
随着话语声响起,蔚椋的识海内出现了一只稚嫩的手掌,小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捏着根细长的绿色木壳炭笔,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这是幼年的容子倾第一次握笔。
他生疏地捏着笔杆,指尖用力到泛白,下笔十分认真,动作微微带着些颤抖,可见很想写出一手好字。
然而初出茅庐,生手生脚,憋着劲写了半天,那些线条也只是很勉强地挤在字框里。
之后回忆飞逝,容子倾的手底,也是蔚椋的眼底,字帖换了一页又一页,握在手里的笔,换了一支又一支,袖口的模样也换了又换,有光裸的手臂,也有黑色的手表,有一棱一棱的磨毛了的袖口,也有绵软舒适的菱格。
少年短短的小手,逐渐长成了俊秀纤长的大手,掌骨突出,骨节分明,中指的第一节有道深深凹陷的烙印,刚好能架起他心爱的笔。
修长的五指握着笔时带着一股懒意,落笔后却是劲骨丰肌,游云惊龙。
已能写得一手很好很好的字了。
关于练字的回忆至此落下帷幕。
容子倾又道:“第一次写小说的时候也是,疯狂担心文章能不能被读者喜欢,生怕被人喷,也生怕没人喷。”
“那时紧张到头皮发麻的感觉我至今都记得,手按在鼠标上,犹豫老半天,眼睛一闭,按下发表键后,才发现手汗流得满鼠标都是,半个身体都麻木了。”
蔚椋不知道鼠标是什么,也不知道发表键是什么,这是容子倾不曾和他说过的东西,上辈子不曾,这辈子也不曾。
但容子倾带笑的声音让他头脑发昏,什么都不想思考,并且那些他不知道的东西,很快也被回忆自动灌输到了他的脑海里。
鼠标原来就是一个圆圆的,发光的东西,连在“电脑”上,可以操控白色的小箭头。
容子倾的电脑屏幕暗暗的,用了大片深灰色的背景,隐约能让蔚椋透过反光,看到一个留着短发,眉眼紧皱的少年。
少年紧张又期待地按下屏幕上的“发表”按钮。
……
之后的岁月里,少年也看着谩骂的评论落过眼泪,电脑的光标曾在“注销笔名”这几个字上停留许久,又对着新的人物与设定重新露出笑容。
容子倾写了很多很多的小说,得到了许多蔚椋看不懂,不理解的荣誉。
但他知道了,容子倾很快乐,容子倾很喜欢这件事。
哪怕最初有过恐惧,有过挫折,容子倾也成为了一个亮晶晶的小作家。
他如今已经完全能看懂容子倾家乡的文字,他看到读者们会叫容子倾“老师”,也会叫容子倾“太太”,但容子倾自己,更喜欢称自己为“小作家”。
小作家。
容子倾是个小作家。
蔚椋喜欢这段闪闪发光的回忆,因此在画面定格后,想也没想就把它们都折叠成了莲花,放进了核心回忆里。
容子倾不知蔚椋做了什么,还在继续他的“育儿大计”,不过这回没再传输记忆了。
“还有……”
他轻咳一声,收回了手,稍稍停顿。
之前他从没想过会将往事摊开给另一个人看,尤其是写作的心路历程。
穿书的事虽然没有坦白,但仅仅是与码字相关的记忆,也能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核心回忆”了。
容子倾脸上发臊,心里也有些羞涩,音量不自觉的小了许多:“还有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
这记忆就不能给蔚椋看了,不然好大儿看到满回忆的某个亲亲狂魔,岂不是显得他好不值钱!
而且真的给蔚椋看他的恋爱回忆,那和把暗恋日记本摊开给恋人看有什么区别!
都是社死!
这些东西,光是说出口都很烫嘴了!
容子倾还没说话,神魂已经和个煮熟的虾米似得,成了红果果一条,视线胡乱地飘着,跟着一只心魔到处游荡。
反正就是不好意思去看着蔚椋。
“咳咳,第一次……那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总是会担心自己是不是他的唯一,是不是在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会害怕能不能和他白头到老,会不会拖了他的后腿,被他嫌弃,被他抛弃……”
“但我……”容子倾的心跳声很响,在海水的传播下,似乎还变得更响了,几乎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脑袋已经快垂到胸口了,心跳自然听得格外清楚。
这和表白有什么区别呢!
容子倾羞到爆炸,还是勉强端正心态,支支吾吾地把话说完了。
“但我还是喜欢上了第一个人,吻上了第一张唇。”虽然是突然被强吻的,但后面他也很享受就是了,他超小声地喵喵,“两两。”
蔚椋的本相一时无言,又好像有无数杂音在他的心头盘绕。
“容子倾……”
“容子倾……”
他一声一声的叫唤,清冷的声线竞也变得有些黏糊,剑穗更是在容子倾的怀里蹭来蹭去,像一只对主人辗转求撸的小猫。
“喜欢,我也喜欢容子倾。”
“喜欢,蔚椋喜欢容子倾。”
这本相也太诚实了吧?!比起蔚椋本尊,多长了一百零八个嘴!
容子倾被说得耳朵发烫,突然也有点口嫌体正直起来了,他一把抓住那些剑穗,全都收进怀里塞好,道:“在说正事呢,你安分点。”
“所以,我的意思是……活着,本就是没有定数的事情。”
容老师小课堂娓娓道来:
“写过狗爬一样的字,才能信手拈来,入木三分。”
“做过失败的文章,才能品味到花团锦簇、妙笔生花的快意。”
“经历过失败的人生和爱情,就能更加珍惜当前的所爱和所得,更坚定地走向未来。”
他低头拈起一根剑穗,捏在手心里轻轻的拉扯。
“蔚椋,其实我也又很多害怕的东西,也怕再死一次,还怕孤单,怕再被抛弃。”
他用力扯了下剑穗,把软软弹弹的小玩意绷到最紧,然后松开手,软软白白的穗子塌了下来,又缠绕着蹭回他的指尖。
容子倾道:“但我很确信,这辈子的我一定会比上辈子过得更好,我相信你也会,突然就觉得也没什么好怕了,我们一定会比上辈子更相爱,更长久,我们会……”
“会……”
他心里自从看过蔚椋的心魔之后,心里就一直有股难言的郁气,而这股郁闷越发膨胀以后,又似乎成了一股豪气。
不停地催促着他,想让他把埋在心头的话吐露出来,呐喊出来。
他一直不敢去对蔚椋说这件事,甚至不敢去想的这件事。
因为这是天方夜谭,夸父追日,挟泰山以超北海,是亿万人中,只过一人的独木桥。
他从不信自己可以做到,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平庸,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成为被舍弃的那人。
他曾想过:不去努力,就不会失望。
他也没有那么稀罕和蔚椋相伴千年、万年,仅仅十年已经足够。
可上辈子的自己追寻了整整百年,还不知足,如今的他又怎么能裹足不前,因为害怕做不到而退缩。
被困在恐惧里的,不只是蔚椋,也是他自己。
爱会让人产生软肋,也会让人生出坚硬的盔甲,无限的勇气。
容子倾抬起头来,神魂迸发出明亮的光辉。
“蔚椋,我们会一起证道飞升!”他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许诺。
这是蔚椋每次说出口,他都觉得荒谬,觉得儿戏,所以插科打诨,吐槽腹诽着不愿相信,不愿去想象的未来。
但不可否认,他曾在清晨的被窝里,看到蔚椋睁着沉静的双目望向他时,曾想过这样美好而遥远的时光。
这世上没有人比蔚椋更认定容子倾能够飞升。
那不是一种信任,也不是一种期许,而是抉择,是承诺。
蔚椋觉得,只要容子倾愿意走出一步,他就可以带着容子倾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飞升,意味着强大,意味着安全,意味着椿龄无尽,寿与天齐。
蔚椋想让容子倾变得很强很强,变得不老不死,无忧无愁。
他贫瘠而短暂的生命里,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在追求更高的修为,更多的资源,更快地飞升。
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愿景,就是和容子倾同登天梯。
“容子倾……”蔚椋低低叫唤他的道侣。
声音从冰软成了水,带着一点点湍流的迫切,又夹杂着涓流的缱绻。
“容子倾,我们一起飞升。”
“嗯。”容子倾应他。
“容子倾……”剑身被困在方寸之地,剑穗却十分灵活,又忍不住动了起来,从容子倾的怀里挣脱,把自己抖散成一大把,然后柔软而亲密地搭在道侣的头上、身上、腰上。
像是一件斗篷,将道侣的神魂团团围住,绒毛轻轻地搓揉着人。
容子倾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也给自己订下了未来的目标,整个人又是高兴又是兴奋,任蔚椋对他搓扁揉圆,随意亲近都笑呵呵地,还会高兴地rua上几把。
反正蔚椋这小子,一点色心也没有,不管怎么蹭他,都只像条大猫猫一样可爱又无害。
许久后,蔚椋蹭够了人,又迷茫了起来。
“容子倾,我想出去,我想和你一起修炼,一起历练,帮你攒资源,打劫道友,杀封应……可我还是出不去……”
剑穗不再活跃,全都耷拉进了容子倾的怀里,蔚椋低落道:“我似乎……还是害怕,容子倾,我依然害怕,如何是好?”
容子倾差点没被萌坏,之前他就觉得蔚椋的本相粘人又坦诚,现在更是膨胀地想:蔚椋,这是在撒娇吗?
是在撒娇吧?
绝对、百分百、千真万确,就是在撒娇吧?!
天惹!冰山撒娇,杀伤力翻倍,不,翻一万倍!!!
这谁顶得住?
容子倾也就是比蔚椋的社交生活、情感敏锐度丰富了那么一二三四……亿点点罢了!
居然能让上辈子的化神期大能,这辈子的天才小剑修,像个软软的小兔子一样,一边用尾巴蹭他,一边不安地说害怕……
容子倾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膨胀了,变得攻气十足了,身高能有两米八,气场直接八米二,肩膀是双开门,胸肌比鸽子还强壮!
要不是蔚椋的本相没有手,体积也太过巨大,他一定要把好大儿整个拥进怀里边亲边哄!
只抱剑穗怎么够!
好大儿要是能掉两滴眼泪,他容·霸总·子倾,命都给蔚椋!
但现在期期艾艾说害怕的蔚椋,也足够让人保护欲爆棚了。
容子倾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条条神识丝线,团团缠绕住蔚椋,身形也尽可能地放大了,竭尽全力给他家大宝贝一个包裹面更广的大抱抱。
他安抚道:“害怕很正常啊!也不用把他当成是很不好的感觉!虽然被恐惧的时候会感到很痛苦,还会变得举步不前,优柔寡断,但比起感觉不到喜欢,也感觉不到害怕的时候,它其实还不错,不是吗?”
“害怕,也不错?”蔚椋道,他又确定地道:“喜欢很不错,我喜欢容子倾,害怕不好,害怕出不了心魔。”
容子倾老脸一红,被疯狂表白到晕头转向,好半会儿才找回理智,捂着脸道道:“喜欢是挺好的,喜欢的时候,心跳会缓缓地加速,看什么都亮闪闪的,天空都好像会变蓝。”
“害怕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不仅心跳会大幅度加速,还会让人产生颤抖、眩晕、呼吸困难、浑身发麻等一系列强烈的反应。”
“嗯……”容子倾捧着几缕柔滑的剑穗,蹭在通红的脸旁,喵喵唧唧道:“所以……害怕也是在告诉你,你是那么鲜活地活着,你也那么得渴望活下去,渴望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所以不用回避这些害怕,也可以不用急着去消灭它们。”
容子倾想了想,抓着蔚椋的剑穗,就像抓着蔚椋的手,抬起眼道:“那你愿意带着这些害怕,带着这些不确定和担心,来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相信我们都会变得更好,会一起走向长长久久的未来吗?”
他用没有压迫,不带催促的语气,纯粹地唤道:“蔚椋。”
“我愿意。”几乎就是下一瞬,本相就做出了回应。
声音也轻轻地,又好像轰鸣一般在这片海域响起。
蔚椋本就很少会怀疑什么,却也很少相信什么,大多数事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也无需质疑或是确定。
只有容子倾所说的一切,他都觉得毋庸置疑,也每一句都很新奇,也很珍贵。
剑身上的幽兰光芒忽然变得明亮,丝丝缕缕地闪烁着,穿过樊笼一般的心魔,照向远方的海域。
蔚椋腻腻歪歪地又重复起来。
“我愿意……”
“容子倾,我愿意。”
“我愿意。”
“一起走向长长久久的未来。”
容子倾脸上更红,怎么搞得像求婚一样……
但一起飞升,一起走向未来什么的……
对修真界来说,好像也和求婚没什么区别。
容子倾:……
啊啊啊!!不能细想!!!
求婚怎么能这么草率!啊不是,他和蔚椋都结为道侣了,合籍大典也办过了,还求什么婚!!!
啊啊啊,不是!!!要求婚也不该是他这个受求婚,高低也得蔚椋来!
但受……也能求婚啊,不能有体位刻板印象……
等等,他怎么就受了……!!!
哪怕蔚椋是攻,哪怕他容子倾不会觊觎蔚椋的皮燕子,他也可以是攻!强攻!
再不济也能算互攻……
一辈子没用过黄瓜的攻又不是没有!躺平艾草的攻也很受异食癖的读者欢迎!
容子倾:……还是不要强行挽尊了,嘴硬不想承认自己是受,反而显得更受了。
就在容子倾被蔚椋一通我喜欢,我愿意说得头昏脑涨,识海里天人交战的时候,蔚椋不知不觉缄默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声响。
“咔嚓……”从容子倾的怀中响起。
也从本相的剑心中响起。
“咔嚓……咔嚓……”
声音细密,像是有什么正在碎裂。
又像是有什么在破茧重生。
剑身上的刻痕亮起强烈的光芒,终于拉回了容子倾的注意,也把容子倾照得几乎睁不开眼。
整片海域都亮起了瑰丽而绚烂的冰蓝光芒,心魔被耀眼的剑光撕碎,迸发出宝剑淬火般的光芒,海水汹涌澎湃,一望无际,透彻千里。
心魔涤荡一空,随后华光溟灭,海水恢复沉寂。
巨大的剑胚怦然断裂,从每一道刻痕处崩开,碎成一堆七零八落的铁片,无声沉入海底。
容子倾的怀里也忽然空了。
好在神魂的相融依然在持续,向容子倾传来格外宁静、平和的情绪。
蔚椋愿意带着属于“人类”的恐惧,与容子倾走向同道飞升的未来。
又或者在做出这个选择的瞬间,他已不再恐惧,不再被上辈子的过错与死亡困在原地。
幽幽蓝芒依旧如心火一般,映照着这片深海。
容子倾慢慢缩小方才情不自禁撑开的神魂,一点点将魂魄恢复成人类的形态,收拢薄毯,重新生长出手脚。
然后就在他的怀里发现了一个发光的小小奶团子。
——是一只看起来约摸只有四五岁的蔚椋!
第62章 小作家。 边亲边被叫小作家!谁受得了……
蔚椋的本相居然从剑胚, 变成了一个软软小小的奶娃娃!
包子脸!大眼睛!肉肉的短胳膊和短腿!脑袋上顶着两个圆乎乎的白色发髻,还穿着执天宗的校服!
太太太可爱了!
白发小包子在容子倾的怀里蜷成胖乎乎的一团,正在掰自己短短的手指头玩, 显然对自己的新形象很是好奇, 拨了两下小珍珠般的指甲后,又去戳自己手臂上的软肉。
一戳一个坑, 很快又弹了起来。
蔚椋眨眨眼睛,眼神满是迷茫。
“容子倾?”蔚椋奶声奶气道:“我的本相,坏掉了……唔,是本相变了,成了新的本相。”
天哪!声音也变成了童声!!!
蔚椋一本正经地总结完, 又注意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胸口, 便皱气眉头, 在胸口处重新凝上剑穗。
容子倾送的剑穗等比例缩小在蔚椋的胸口,被圆乎乎的脑袋和身体衬托成小小的一个。
和小红花似得!
本相的外形在大体上不受到主观意识所改变,但小细节上却可以自行增减, 之前剑胚上的剑穗,便是蔚椋在收到容子倾的赠礼后, 自行附加给本相的。
新的本相也得有。
蔚椋低头看着胸口的小剑穗,满意了, 点了点下巴, 又抬起头, 大眼睛布灵布灵看着容子倾。
容子倾顿时父爱大爆发!
……这也太可爱了!
虽然说任何动物的幼崽都很可爱, 除了人类幼崽,但是蔚椋幼崽化以后,还是把容老父亲的一整颗心脏都给软乎成了棉花糖。
关于本相会产生变化的情况,容子倾也略有耳闻, 一般是在遭遇变故后,修士对自我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改变和动摇,才会让本相的形态产生大幅度的变化。
蔚椋这下算是真的重生了。
不再是破破烂烂的剑胚,而是一个全新的,可以学习一切的,刚刚进入执天宗的小蔚椋。
容子倾超级替蔚椋高兴,比起破剑那样看着就惨惨的本相,还是小团子让人一看就觉得欢喜,也觉得怜爱!
刚才对着那把大宝剑,那坨大剑穗,容老父亲都满心满眼的可爱,包子脸的蔚椋就是更不用说了。
他对着那圆鼓鼓的婴儿肥就是一通无情揉搓。
哇哦!香香的雪松味也没被蔚椋进化掉,一搓就像爽身粉的香气一样飘得到处都是!
这才是真正的糯米团子啊!!!
容子倾大呼:“蔚椋,你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呼完,继续搓之,好半会儿后,搓过瘾了,蔚椋的脸也变得粉扑扑的,更加圆了,他又对着小家伙的脸蛋“啵啵”两下。
小奶团子蔚椋被搓得昏头昏脑,又觉得很是喜欢,被亲以后,更是脸色红成了玫瑰粉,却又期待地举起双手,看着容子倾的嘴唇,非常直白的明示:“容子倾,新的本相,有嘴了。”
容子倾:……
容子倾骤然冷静,瞬间下头,铁窗泪的警钟疯狂敲响。
他的反射神经难得快过思维,“刷”一下就把蔚椋放在了地上,然后在小包子版便宜老公迷茫且哀怨的眼神里,问道:“你几岁?你现在的神智几岁?”
但不管神智多少岁,这个身体看着就不超过5岁!
人不行,不可以!不能!!!
不管蔚椋几岁,他都不可能从的!!!
他可以变弯,可以做0,但不能不做人!!!
蔚椋不明所以,认认真真地掰着手指头数道:“上一世共活了一百二十来年,这一世过了八个月,许是一百二十三岁。”
思路还挺清晰的,也很明确自己是一百多岁,但容子倾想到蔚椋本相的粘人和直率,只觉得慌得一批。
万一长了嘴的奶团子亲亲狂魔附体,直接强吻他,那他就要失去做人的资格了!!!
容子倾抹了把头顶不存在汗,想也不想,就准备脚底抹油,直接开溜:“……出去再亲!你这个样子,是个人都下不了嘴!”
反正蔚椋的识海里魔气已经干干净净了,指不定外头的蔚椋也早就清醒了,正一错不错地对着他的嘴疯狂盯盯呢。
还是大蔚椋好啊,随便亲,随便蹂躏,毫无心理负担!
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容子倾毫不犹豫:“那我出去了!你也快点出去吧!”
本相那对属于孩童的眼睛,依然清澈又直白地盯着容子倾的嘴狂看:“嗯,好,我已清醒。”但声音黏糊糊的,哼唧唧的,像是有点舍不得。
容子倾:……
小孩哥,别哼了,也别看了!
这是犯罪行为啊!!!
容子倾苦着张脸,两眼一闭,神识归位,再一睁眼,见到的就是蔚椋近在咫尺的容颜。
嘴对着嘴,眼对着眼,蔚椋好俊美一张脸,好帅一男人,好专注的眼神,但现在是斗鸡眼。
很好,初吻情景重现!
容子倾在进入蔚椋的识海前,直接把嘴怼在了蔚椋的嘴上,其实中途他有感觉到蔚椋在不自觉地亲他,但他早就被亲麻了;舔几下,嘬几下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刮痧,无伤大雅。
反正好大儿不是故意的。
至少现在清醒的蔚椋很规矩,没有胡乱地亲他舔他,蔚椋虽然是个亲亲狂魔,但就像他的手不会在亲亲时乱摸一样,他也没有在道侣不清醒的时候,把人吻醒,扰人清梦的恶习。
好大儿的斗斗眼恢复了成了往日晶莹剔透的浅棕色,不再满是不详的暗色,眼底的小星星也亮了起来。
容子倾铺开神识,能感受到屋内毫无魔气,只有浓郁的灵气。
他心里一喜,忙碌十几天,总算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很努力,蔚椋也很争气!
容子倾撑起身子,避免他也成为一个斗斗眼,与蔚椋相隔一段距离,自上而下仔细端详好大儿的状态。
很好,五官不再邪魅,没吸血鬼那味了,气质依旧冰清水冷,眼睛重新定焦,瞳孔间距恢复正常,睫毛一扇一扇的,表情很是无辜,任由他托着下巴摆弄,乖巧顺从,但不再粘人了。
就是……这脸上,怎么湿乎乎的?
容子倾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就发现两个大水球从他的眼睛里掉了出来,砸上蔚椋左脸和右脸。
“啪嗒。”
水,从他的眼睛,落到了,蔚椋的,脸上……
容子倾:……
#啊啊啊啊!!!#
#是他又在掉金豆豆啊!!!#
之前在蔚椋的识海里,他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壳子一直在哭,上回出来,他就发现自个儿把蔚椋的脸和身体都打湿了,还把床榻也打湿了……
这回他直接和蔚椋的本相接触,哭得更是地动山摇,人畜不分!
刚才一看到蔚椋清醒了,状态恢复了,就高兴得忘记了这件超级尬的事情。
容子倾脚趾扣地,脑袋冒烟,考虑直接发动清洁术,对水漫金山的蔚椋和床榻进行毁尸灭迹,假装无事发生。
可惜蔚椋的尴尬感应端向来接触不良,他定定看着容子倾通红的眼眶,越看眼睛越亮,表情纹丝不动,声音清清冷冷,问道:“伤心了?容子倾。”
“没,没伤心!”容子倾脚趾狂蜷,胡乱抹了两把自己的脸:“我之前在你识海里是什么状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不伤心了!这他爹的都是生理性泪水!”
“哦。”蔚椋耳朵动了动,记下“生理性泪水”这个新词汇,视线向下移了移,再回到容子倾红红的眼眶上,试探道:“不……伤心了?”
“咕噜”喉结滚了滚。
容子倾:……
啊啊啊啊!!!你小子!!!
还以为你关心劳资,原来是心魔刚好,吻瘾就发作了?!!!
容子倾:面无表情.jpg
蔚椋尚不死心,还记着容子倾与本相分别前应承他的吻。
他唇唇欲动,抬起一点点脑袋,伸长一点点脖子,木着张脸,再次试探道:“真的不伤心了?容子倾?”他眨眨眼睛,目光清澈,喉结狂滚,“心里会痛吗?”
容子倾:聪明猫猫,已看穿你的小把戏.jpg
#咋滴,伤心了需要亲,心里痛就更需要亲了是吧?#
容子倾看着这张无辜求亲的脸,就想起本相里的小奶团子,瞬间再次警觉,道:“你今年几岁?”
蔚椋侧头,认真回答:“肉身十八,心智一百又二十三。”
容子倾大松一口气,如果蔚椋的心智降低了,那这便宜老公也亲不得了!
没了心理负担以后,容子倾看着蔚椋专注的眼神,也有点唇唇欲动,他说喜欢蔚椋,喜欢和蔚椋亲亲也不是忽悠人的。
蔚椋亲的好,长得帅,谁不喜欢和他亲!
而且他在蔚椋的心魔劫里,穿过几百个回忆,里面的时光流速和外界是不一样的,容子倾感觉自己像是多活了一辈子,少见了蔚椋十几年。
心里对蔚椋的喜欢,也好像受到了上辈子的记忆影响,并且因为看到蔚椋的记忆而变得更深刻了!
容子倾甚至有点觉得,他对蔚椋的感觉,像是爱。
他好像……爱上蔚椋了。
但喜欢啊、爱啊,和想要逗弄一个人的感觉并不冲突,甚至因为更喜欢了,而变得更想逗他。
想看他对自己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会为自己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会对自己有多少的忍让和冲动。
虽然此前因为玩笑已经翻了好几次车……但总会磨合好的。
蔚剑君这么可爱,这么诚实,又这么嘴硬,不能天天逗,日日逗,简直亏了一个亿!
容子倾捏了个清洁术,把让人社死的床榻清理了一遍,随后笑眯眯的掰过蔚椋的下巴,明知故问道:“两两,想亲亲了啊?”
蔚椋脖子一僵,用力抿紧唇瓣,盯着容子倾看了半晌,还是瞥开了视线。
“……尚可。”声音轻轻的。
“咕噜咕噜。”喉结在呐喊。
#蔚椋嘴硬模式开启!#
听听这声!两两剑君!
你的喉咙甚至想一把捂住你的嘴,替你大吼想亲,要亲,狠狠亲!
容子倾憋住笑,好整以暇地松开蔚椋的下巴,转而去捏洁白颈项上那颗不停背叛主人意志,发出巨响的小球。
“尚可?还要忍啊?本相不是一直想和我亲亲吗?没嘴的时候都快委屈哭了。”他重重按了下蔚椋的喉结:“剑君,你不诚实哦。”
“咕噜咕噜”的声音在他手底滚得更响,容子倾的按压不会让蔚椋感到疼痛,却带着点细微的麻痒,让他越发想要吞咽,也想要亲亲。
可本相没有理智,没有意志力,只知道一味索取,蔚椋觉得自己却是个有理智,勉强会思考,意志力坚定的剑修。
他盯着容子倾弯弯笑眼下的润泽、纤薄、柔软、线条优美、嘴角勾起、唇纹细腻、刚才还被泪水浸过,许还有点咸味的唇瓣,慢吞吞道:“你或许……不想和我亲亲。”
容子倾:……
#你觉得你的眼神,和你说的话能匹配上吗?#
容子倾心里好笑,眯着眼道:“怎么判断出我不想亲的?把判定凭据说出来我听听,看看准确率高不高?”
其实蔚椋看着容子倾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现在容子倾十分需要亲亲。
前面哭泣的容子倾也好像很需要亲亲,本相里抱着他狂亲的容子倾同样像是需要和他亲亲,甚至狂撸剑穗的容子倾他觉得应当也非常想和他亲亲。
蔚椋抿着唇,闷闷道:“判断不出,许是……你一直不想和我亲亲。”
什么小学鸡对话啊?
这是在闹别扭吗?
而且,他上辈子的时候,为什么对蔚椋说有关接吻的话题时,一直用的是“亲亲”来指代接吻这个动作啊?
人高马大的清冷剑修,开口闭口就是亲亲,合理吗?人设正确吗?
容子倾一把捏住这张超级硬的嘴,喵喵唧唧道:“你这嘴长了是做什么用的,只会发吻吗?”
捏了两下,其实挺软的,手感还不错,那就再捏捏。
他一边乱捏蔚椋丰腴淡粉的嘴唇,一边道:“你可以直接问我啊!”
蔚椋眨了眨眼,眼里小星星亮了一片,容子倾看了心又软了,老父亲的教导之心开始生根发芽,柔声道:“我想和你亲的时候,就会点头,不想和你亲的时候,也会拒绝。”
蔚椋眼里的星星瞬间暗了,他连忙补充:“当然我拒绝了你也可以继续发表请求,直到我点头同意为止!”
“总之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这样问了我,然后我们道侣两个人再一起做决定。”
容子倾松开蔚椋的嘴唇,换了只手撑住身体,转而举起两人依旧被红绳绑住的手,放到他们的视线中央:“把人一声不吭关家里是不对的,咳咳,把人这样绑起来也是不对的。”
他点上捆仙索,主动解开束缚两人十几日的法器,道:“有问题我们就好好说开,不需要用这个,我们要做长嘴的小情侣!”
蔚椋的视线顺着红绳落下,又抬起头看着他们手腕上被烙出的绳结痕迹。
一直绑着也很好,他喜欢和容子倾牵手,不觉得容子倾绑住他有什么不对。
但容子倾说的,总是对的,蔚椋道:“好,容子倾,我知道了。”
“嗯嗯。”容子倾鼓励地摸摸蔚椋的白色长发,就像在摸毛茸茸的剑穗一样,都是柔柔滑滑的,指不定还很好吸。
他勾连着好大儿的发尾,垂眸道:“所以呢,两两剑君现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蔚椋仰望着容子倾。
从这个角度看去,容子倾本就就深邃的眼窝,变得加立体,半耷的眼皮和纤长的睫毛包裹住琥珀般的眸子,眼里的每一点亮光,都像是一枚璀璨的星星,一朵晃荡的火苗。
那些星火同样在蔚椋的眼中亮起,成为群星中最闪耀的一颗。
“容子倾,你想和我亲亲吗?”他轻声问道。
这声音,这眼神,实在抓耳,听的人耳朵都要怀孕,容子倾的脸皮又开始发烫,都感觉蔚椋身上的冷香变得更明显了。
#又不是Alpha,放什么信息素!#
容子倾喵喵唧唧地腹诽,然后给了蔚椋的礽礽一爪子:“怎么又问我是不是想和你亲亲?到底谁想亲谁啊?”
他拒绝背锅,并且把锅扣回蔚椋的背上,进行断粮式威胁:“不说清楚,就没有亲亲!”
蔚椋嘴唇微张,又抿起,又微张,半晌后,直接开始装死,失去说话的欲望,也失去对亲亲的渴望。
#怎么回事啊?承认想要亲我很难吗?#
#这是很丢脸的事情吗?#
容子倾心里突然灵光一闪,凑下脑袋去,与蔚椋鼻尖相抵,悄咪咪道:“你是不是,害怕被我拒绝亲亲?”
说这话的时候,容子倾眸子很亮,声音又软又跳跃,气息也打在蔚椋的唇上,让他下意识想要仰头,与容子倾唇齿相依,开始长达半小时以上的亲亲。
但……他没得到应允,也与容子倾已经说好了,凡事有商有量。
蔚椋仰着头,目光晃来晃去,最后还是落到容子倾的唇上。
想亲,但不想被容子倾觉得他很笨,分不清容子倾到底想亲还是不想亲。
也不想被容子倾拒绝,一次都不想。
明明他曾拒绝过容子倾很多次,可轮到自己了,却觉得被拒绝的感受,不想经历第二回。
他又觉得容子倾很厉害,虽然很弱小,但也很强大。
蔚椋垂下眼帘,老老实实放弃挣扎,道:“我……又害怕了,容子倾,我确实害怕被你拒绝。”
他的手底正好能触碰到容子倾的一片衣摆,不自觉地就攥在了手里。
容子倾感觉腰上一阵窸窸窣窣,结果一看,是他家幼稚的便宜老公正攥着他的衣角。
#没脾气了,没脾气了!#
#也傲娇不起来了!#
#难得傲娇一下,就被直球暴击了!#
容子倾扯过蔚椋的手,直接十指相扣。
蔚椋当即抛弃了衣角,贴上容子倾暖融融的肌肤。
一秒都没犹豫。
容子倾:……
从某种角度来看,蔚椋虽然很被动,但该攻起来的时候,也是半点不含糊。
容子倾与人十指相扣,笑道:“又害怕了呀?怎么可可怜怜的?如果这次被拒绝了的话,下一次就一定也会被拒绝吗?”他不退反进,用鼻尖蹭了蹭蔚椋的唇瓣,笑道,“该怎么办呢,两两?”
淡粉的唇瓣在容子倾的触碰下,瞬间充血成了艳红的色泽,奇怪的感觉顺着唇瓣,一路涌上他的心头,酥酥的,也麻麻的。
明明还未开始亲亲,明明只是被容子倾的贴了一下,却已让他有些昏头昏脑,和入了心魔劫一样。
蔚椋想:若今日被拒绝了,那就明日、后日再问容子倾,若是再被拒绝,就明年后年,年复一年地问容子倾。
他们是道侣,是会一同双修的人,容子倾说了会与他同道飞升,容子倾总会和他亲亲的,也总会很喜欢很喜欢他。
就像上辈子一样,或者比上辈子更加喜欢他。
他也比上辈子,更好了。
蔚椋的眸子里荡起碎星一片,琉璃万顷。
他认真地问道:“容子倾,我可否亲亲你?我想与你亲亲。”
容子倾心跳漏了两拍。
这是他第一次,听蔚椋表达自己的渴求。
蔚椋的冷是他写下的设定,而蔚椋的热是被他两世努力,两世追寻点燃的烈火。
“可以。”容子倾忽然有种得偿所愿的释然,他浅浅笑道:“剑君,你可以用力点亲。”
下一刻,蔚椋的唇瓣便重重地寻了上来。
唇齿相接,一切水到渠成。
艳粉的色彩从他们的唇瓣,一路蔓延上两人的脖颈、眼帘、耳畔,像是接二连三地开了一串春花。
蔚椋熟练地叩开容子倾的齿关,照着曾被经教导过的每一句话与容子倾接吻,细腻漫长地探索这处能让道侣舌灿莲花,又软声幽咽的地方。
容子倾被吻得迅速断片,很快就发出让蔚椋满意的哼声,手也不太老实,开始按人的后颈,摸人的背脊,扯人的头发。
蔚椋任人施为地亲了好半天,这才后退了一点,低低答道:“好,我会用力亲你。”
容子倾不满意他突然走开说话,按着人的脑袋要继续亲。
蔚椋又道:“小作家。”
这下容子倾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毫不夸张地说,他听见“小作家”三个字从蔚椋的嘴里冒出来的时候,脑子里炸出了烟花来,心跳也差点停止了。
小作家……
小作家……!
这下他总算知道他平时叫蔚椋“剑君”的时候,蔚椋为什么会觉得他是想要亲亲了。
他现在就想狠狠亲蔚椋,把蔚椋给办了!!!
谁能抗拒自己的恋人有一把好嗓音,又用带着一点欲念的潮,一点爱恋的哑,在亲吻间叫出自己的职称啊!
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珍爱的人,叫他“小作家”。
容子倾呆呆的,蔚椋把舌头放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发呆,差点咬到蔚椋。
后来他回过神了,就彻底疯了,一个起身狠狠地压住蔚椋,把人怼着翻来覆去地亲。
疯狂亲亲还不够,他还疯狂贴贴,还动手动脚,逮着哪就摸哪,逮着哪儿就抱哪儿。
从前的容子倾哪怕是摸摸捏捏,也是兴致上来了,随便过两把手瘾,哪像现在这样,雄性求偶的本能都激发出来了,便是蔚椋这样迟钝的身体和情感,也被勾起了一点热意。
具体表现为,蔚椋嘴里正常发动色禽亲亲,身上随便容子倾作怪,手搭在容子倾的腰上,然后鬼使神差地捏了一下。
容子倾当即腰一软:“嗯?”
蔚椋红通通的耳朵动了动,对腰的兴趣一般,对容子倾的声音十分在意。
手,就又捏了一下。
容子倾被直接按得软倒。
#该死!容悦的腰上怎么也有敏感点!#
#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
蔚椋又找到一个了不会影响他和容子倾亲亲的新触发点,只要按这里,容子倾就会发出和亲亲时差不多的声音,证明是舒服的。
容子倾没有拒绝,证明没有生气。
笨笨的蔚椋,进行了聪明的思考,然后又按了一下。
容子倾:“???”
容子倾被戳中死穴,软成猫饼,再起不能,被蔚椋直接翻了过去,色禽亲亲再次启动,这回腰上还有只手一直在捏捏捏。
捏了几十下,地方都不带换一个的!
容子倾:……
#我这该死的声音!#
#该死的腰,该死的硬件配置!#
容悦的身体太糟糕了,随便怎么捏都会发软,就像容子倾对上蔚椋总会心软。
容·突然变0·子倾心里骂骂咧咧,嘴上哼哼啧啧,手里继续占便宜,放弃挣扎得和蔚椋亲亲。
反正早晚要被压的,不要在意细节了!
亲着亲着,他的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了。
声音哑哑的,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他抬头看着蔚椋,伸手抹了把蔚椋凌乱的银发,小声哼唧。
“再叫我一声,蔚椋……”
“容子倾。”
“不是这个……”
“……小作家,容子倾,小作家。”
“唔……呜……再亲亲,蔚椋,还要亲。”
“好。”
这回不知道亲了多久,蔚椋也不知叫了多少声的小作家,两人才缓缓停止了接吻。
嘴唇分开时,双方依然下意识地做出挽留,唇瓣变成浅吻,贴蹭,依偎,许久后才真正地分离。
容子倾睁开眼,看到的是蔚椋的同样凝望他的双眸,以及两人脑袋中间,十指相扣的,陷在被褥里的双手。
蔚椋的脸上带着薄粉,以及乱七八糟的水渍,容子倾嘴巴肿了,气喘吁吁,眼角残留着泪痕。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被对方影响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
就好像这双交握的手。
明明已经肩并着肩走过漫长的路,他与蔚椋却好像谁也没有低头确认过,他们的手早已经紧紧相扣,密不可分。
容子倾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冲动,想要更加明确地界定他们的关系。
“追我吧,蔚椋。”容子倾道:“上辈子我追了你这么久,该轮到你来追求我了。”
蔚椋微微一愣,另一只手依然搭在容子倾的腰上,目光已无法从道侣的脸上移开。
泛红的面庞,沁润的眸子,远山一般的眉毛,毛茸茸的长发。
哪里都是亮晶晶的。
是他百年如一日,目光追逐的对象。
本就该,由他去追容子倾的。
“好,容子倾。”蔚椋虔诚的道:“往后换我来追你。”
第63章 蔚椋の恋爱修行 便宜老公是在追人,还……
心魔劫后, 小情侣把各种问题说开,重新合计一番,日子又悠悠然过下去了。
两人没回执天宗, 而是开始了工作、恋爱两手抓的流浪生活, 在一个一个沅州的城镇辗转,有时打尖住店, 有时野外露营。
蔚椋负责打怪攒飞升本,容子倾大多数时候一个人在客栈里专心码字,争取早日金丹,有时候也会陪便宜老公一同出行。
某剑修在山川湖海间剑气吞吐,疯狂破坏生态环境, 暴打野生妖兽时, 某小作家就背靠大树, 头顶对象练了好几个月的防护剑阵,屏蔽周遭的动静,心无旁骛地码字, 偶尔也会上去丢两个幻术,帮一下忙。
顺带一提, 容子倾的修为已经成功突破炼气,进入筑基。
修改蔚椋记忆所牵动的念引过于强盛, 以至于在两人大亲特亲完之后, 容子倾的丹田就满胀着开始作怪。
容子倾刚迷迷糊糊地注意到不太对劲, 丹田里的气态的灵力已经迅速凝结成露, 甘霖般在丹田内洒落,成了一层薄不可见的凝实灵水。
随后“咻”得一声,容子倾出了一身臭气熏天的泥,灵脉也拓宽了一倍。
再然后就……没有了。
容子倾还手忙脚乱地准备出门迎接他踏入仙途的第一场雷劫呢……毕竟雷劫可不管你人在哪里, 说劈就劈不带半点马虎的,他可不想和蔚椋两个人用来飞升的灵石莫名其妙赔给了被雷劫劈烂的客栈。
他管不得满身脏污,直接跳起来,冲向客栈门口,然后就被蔚椋按回了床上,用了清洁术,淡定地提醒:“容子倾,你已筑基,没有雷劫。”
寻常修士,只有在经历雷劫,成功筑基之后,才会开始脱胎换骨,洗经伐脉,容子倾却直接跳过雷劫,经脉体质已有筑基的强度,丹田里的灵力也凝练成了筑基才有的液体形态。
容子倾恍恍惚惚。
#天雷会不会早高峰迟到了?#
#万一现阶段渡劫的人比较多,造成雷劫延迟呢?#
容子倾对蔚椋所言的情况将信将疑,打开十几天没敞的窗户,探出脑袋往外一看。
大晴天,万里无云!
看来他是真没雷劫了!
小情侣对此摸不着头脑,蔚椋只能推测:容子倾是方外之人,不受此界天道的约束,进阶便不用渡过雷劫。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蔚椋有点不放心,运转灵力在容子倾体内检查了好几圈,差点把容子倾给直接弄en了,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倒是神识在识海内铺开的时候,被发现有几个像道种一样的小墨点,藏在容子倾的识海深处,许是需要一定机缘才会激发成为感悟、修为、劫数之类的东西。
蔚椋引着容子倾去看了那几个墨点,并且做了标记与防护,筑基的这茬便也揭过了。
之后道侣二人又探讨了一把关于“蔚椋总想着跟闻千寻融合”的问题,蔚椋也老老实实坦白从宽。
自重生以后,他对闻千寻便再没有那样的想法了,只把人当做和颜以则一样的亲师兄来看待。
甚至当容子倾告诉蔚椋“闻千寻应当挺讨厌你”时,蔚椋还双眼微睁,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倒不是蔚椋觉得闻千寻不可能会讨厌他,而是此前百年,蔚椋从未想过闻千寻还可以有不喜欢他的选择。
“师门有爱,尊老爱幼”一直是颜以则对他的教诲,蔚椋也向来觉得他们师兄弟三人的关系很不错。
哪怕闻师兄见到他就非打即骂,他也只觉得是毒舌属性的无差别攻击罢了。
毕竟再过三十年,闻千寻就会连颜以则一起骂,可见他们师门的氛围素来和协。
现在突然被容子倾告知,闻千寻讨厌他,且师门三人的关系似乎也不太和睦,蔚椋有些迷茫,有些不理解。
但容子倾说的话,无脑相信就好,蔚椋点点头,这茬便也揭过了。
对现在的蔚椋来说,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就是给他们俩攒下更多进阶资源,并且像上辈子容子倾追求他一样,对容子倾进行求偶,直到容子倾不再需要他这么做为止。
虽然主动追求人,对蔚椋这样百年人生里除了练剑杀怪,就是凝容子倾的木头剑修来说,有那么一————点点难。
但好歹他也是上辈子被容子倾追过一百年的人,蔚椋觉得依样画葫芦,问题不大。
于是,他开始了人生在世的第一轮求偶——
清晨,蔚椋一屁股坐到容子倾的身边:“容道友,你可知亲亲是什么感觉?”
容子倾:“???”
什么新的play?角色扮演?亲亲明示?
容子倾赶着吃了早饭就去码字,随手拨了拨篝火里的琥珀薯,和蔚椋接了个吻,道:“是不是这个感觉,嗯?”
蔚椋:“……”
蔚椋觉得哪里不对,但从善如流,吃完早饭后,压着人亲了两小时。
尝到了琥珀薯味的容子倾。
蔚椋抿抿嘴,点头:求偶,不难。
中午,蔚椋打怪半天,回来后再接再厉,坐到容子倾身边,脑袋一歪,头颈呈九十度折角,大鸟依人靠在了容子倾的肩膀上。
彼时容子倾奋笔疾书,手指敲得春生噼里啪啦,忽觉肩膀一沉,但也没太在意,只以为好大儿打怪打累了,来找他贴贴充电,又继续沉迷码字。
两小时后,他想起身休息,伸伸懒腰,却被蔚椋一把按住手。
微凉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挠:“容子倾,要亲亲吗?”
容子倾:???
清冷老公突变粘人魅魔,什么情况?
他这亲还是不亲?
但容子倾面对蔚椋时向来毫无定力,管不住手,也管不住嘴。
这回换成容子倾的喉咙口“咕噜”一声,小情侣又不知不觉得大亲特亲起来。
足足两小时。
蔚椋抿抿嘴,点头:求偶,顺利,容子倾很喜欢。
晚上,蔚椋又在打了半天怪后,再接再厉。
他走到容子倾的面前,以一种非人类能做到,除非是ai生成画面的动作,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脸着地,脑袋怼着地面,但音色依然清冷:“容道友,我摔倒了,要筑基期金木水三灵根小作家扶才能站起来。”
容子倾:……
容子倾:?!!
他之前就觉得今天的蔚椋特别抽风,为了索要亲亲无所不用其极。
这下他终于品味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合着好大儿是在用他上辈子追人的方式,来反追他啊?
这到底是让他享受被追的快乐,还是用他上辈子的黑历史来攻击他啊???
容子倾面无表情,站在一遍抱臂而立:“是不是除了扶起来,最好再加一个亲亲?”
蔚椋躺着,努力思考,思考无果,满脑袋和耳朵只剩下“亲亲”二字。
遂挺尸,红耳朵,但动嘴:“好。”
容子倾:……
容子倾骂骂咧咧,但被美色.诱惑,给便宜老公翻了个身后,就坐上去狠狠亲。
亲完之后,他咂咂嘴巴,翻脸不认人,对着衣衫不整的蔚椋下达申敕:
拒绝亲亲狂魔照本宣科,疯狂自谋福利的行为,并让其开动小脑筋,上灵网提问也好,三界追书看文学习也罢,找现实的小情侣做参谋也行,认认真真学习追人的方法。
既然蔚椋亲口说了要追他的,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他可不能表现得太不值钱,轻轻松松就被上辈子追了一百年的家伙给直接拿捏了!
不然怎么对得起上辈子的自己!
于是,出师第一天,蔚椋亲身体验过的完美追人计划就中道崩阻。
失败的蔚椋:求偶,似乎,有点难。
但容子倾今天亲了他足足六小时,证明容子倾是喜欢的!
蔚椋点点头,并不为一次失败而气馁。
他抿抿嘴上亮晶晶的水痕,左眼写着求偶,右眼写着坚定,脸上依然面无表情,为他这辈子的终身课题,打出第一声枪响。
接下来的几个月,蔚椋这个爱情杀手就开始了敌我不分的疯狂乱杀,让容子倾度过了他自穿越以来,最鸡飞狗跳的一段时光——
天才小剑修·修真界卷王·日挥剑三万次·蔚椋,在学习追人的时候,也表现出了他一如既往的超强的卷力。
等容子倾注意到的时候,好大儿已经成了个网瘾少年,每天打完怪后往他身边一坐,淡蓝色的灵力丝挂在他的手上,就开始闷声不响地埋头冲浪。
容子倾能码多久的字,蔚椋就能看多久的玉符。
容子倾:……
能猜到好大儿追人一定认认真真,按部就班,绝不含糊,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好大儿会为了追人沉迷灵网!
甚至蔚椋现在晚上睡觉,抱着他时,枕头边都要放个玉符!
玉符屏幕虽然没亮,但多半这小子也是开了防窥屏,在不停地冲浪。
追人以前,蔚椋抱着他的时候,哪怕不睡觉,也是老老实实闭眼发呆的。
容子倾问起来的时候,蔚椋就说自己夜里在识海内演练剑法,虽然容子倾觉得,混小子多半在边练剑,边用神识偷偷识凝他,一凝就是一整夜。
但现在蔚椋开始追他了,夜里反倒玩起手机来了……
这合理吗?!
……虽然容子倾对蔚椋半夜里专注凝他,也没什么需求。
开玩笑!谁会想被对象一凝一整夜啊?!
这是健康的爱情吗?阴湿男都做不到每夜都不间断地凝啊!
因此容子倾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觉得蔚椋现在除了修炼和凝他之外,多了点其他感兴趣的事儿,也挺好的。
指不定追人的小窍门学着学着,还能交上网友呢,就像他和闻山客太太一样!
……只要蔚椋别来霍霍他的评论区就好。
于是,蔚椋早出晚归,早起之后就拼命杀怪,中午甚至都不着家了,一回家就贴贴容子倾,亲亲容子倾,然后开始狂看玉符……
如此这般,一周后蔚椋行动起来了!
他从最简单的小细节做起,将追人、刷好感的行为嵌入生活的点点滴滴中。
比如——
早晨吃饭,蔚椋捧着灵米,目光沉沉地望容子倾:“胃可以填满,但心呢?”
容子倾差点喷饭:???
哥,今天的灵米是过期了吗?咱这饭还能好好吃吗?
行夜路时,蔚椋牵着容子倾的手,目光沉沉:“夜里容易迷路,你会迷失在我心里。”
容子倾忽觉烫手:……
现在看起来迷失的人,是两两你啊!!!连清冷的人设都迷失了!!!
亲亲过后,蔚椋抹去容子倾嘴边的水渍,目光沉沉:“嘴是心灵的窗户,亲亲是否可以进入你的心里?”
容子倾嘴麻人麻:???
神他爹嘴是心灵的窗户,咱还能正常地亲亲吗?!
至此,容子倾已经开始怀疑蔚椋在网上和那些修真乐子人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没过几天,蔚椋的追人方式,又悄无声息地升了个级。
某日容子倾码完字一回头,看到蔚椋抱着团被子,和蚕宝宝一样只露出个梳着高马尾的脑袋,浑身突兀地颤抖着,道:“容子倾……我冷……”
#多罕见的修真界奇观呐!#
#金丹期冰灵根修士竟会觉得冷!#
但现在的容子倾经过土味情话的洗礼,已经淡定多了,也很乐意配合蔚剑君新学来的小把戏。
#生活,果然要有点情趣!#
容子倾看着像只抖羽粉的小鹦鹉一样,面无表情抖抖抖的蔚椋,强行压下嘴角,配合道:“哦,宝宝是怎么回事呀?”
蔚椋瞥了瞥打满小抄的玉符,扫向记录的“病弱畏寒、被褥床榻、温暖拥抱”等字眼,怎么想都觉得很符合他和容子倾的情况,为什么容子倾“get”不到他的暗示呢?
蔚椋迷茫,蔚椋低头沉思,决定给容子倾一点明示。
他突然起立,抱着他毛茸茸的小被几,移动到床边,“Duang”一下挺了上去,运作冰灵力,给自己和被褥糊了好厚一层冰上去,继续瑟瑟发……嗯?他和被子都被冻住了,抖不起来了?
蔚椋迷茫×2,强行维持病弱人设,嘎啦嘎啦地瑟瑟发抖。
容子倾:……
蔚道友,您糊给自己的冰块,都被你强有力的发抖给震碎了啊,一直在掉冰渣,这合理吗?
蔚黛玉倒拔垂杨柳?
还有刚才您往床上走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新增的畏寒人设了,怎么不仅不抖了,还疾步如飞???
容子倾棒读:“啊……这看着真的很冷哦。”
明白了蔚椋在演什么,但……这么厚的冰,不敢抱,不敢抱。
蔚椋:……
蔚椋迷茫×3,又开始看小抄:“楚楚可人、双眼含泪、眼角微红”,也许是少了一些情态,毕竟容子倾眼泪汪汪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要亲亲贴贴。
“嘎啦”一声巨响,一条健壮有力的胳膊从冰层中洞穿出来,把站在床边的容子倾吓得虎躯一震,差点蹦起来。
蔚椋冷冷道:“哭不出,你稍等。”
强壮有力的胳膊,“轰轰”两下,毫不留情给自己的双眼来了个催泪刺激。
拳头移开,蔚椋把手收回被子里,睁着一双被打红的眼睛,继续瑟瑟发抖,冷冷道:“容子倾,我冷。”
容子倾:……
#两两,爸爸看了也觉得有点冷,还有点怕……#
这到底是哪位高人,在背后指点蔚椋啊?
他们这感情生活是不是太有声有色了点?
当然,更刺激还在后面。
没过几天,蔚椋又搞了一坛醋来,那玩意儿启封之后,就把容子倾震慑得脚底抹油直接倒退十几尺!
太酸了!他这辈子没闻过这么酸的味道!!!
蔚椋面不改色地和醋坛相依而坐,道:“容子倾,我吃醋了。”
他二话不说,拿起醋坛子“吨”了一口。
然后容子倾就看到了自从认识蔚椋以来,这人表情最扭曲的时刻。
蔚椋的脸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先是整个变成了辣椒红色,然后又快速变成了雪一样的苍白,最后隐隐透出一点绿色,五官全都皱起来了,好像恨不得能缩进脸里。
容子倾看了就感觉自己也共感地酸起来了。
那可是蔚椋啊!!!
冰山、清冷、扑克脸、面无表情的蔚椋!!!
容子倾发誓,他绝对不会碰那盆可怕的醋一下,感觉就算是手指头不小心碰到,都能直接用皮肤尝出酸味来!
蔚椋缓过来以后,默默咽下一口血,脸色恢复了平静,对吃醋心有余悸,道:“吃醋,果然叫人断肠。”
容子倾:……
#谁他爹的吃醋断肠是物理意义上断的!!!#
一通兵荒马乱的治疗后,容子倾向蔚椋科普了正确的吃醋概念。
蔚椋:学废了.jpg
几日后,深居简出的容子倾,在与蔚椋一同外出打怪时,遇到了一只身体破破烂烂,像是刚被暴揍过一顿的小花妖。
那花妖整个妖抖得和筛子一样,跟蔚椋的虚假抖动不一样,是肉眼可见的害怕。
但它依然身残志坚,手拿着一捧花,还是和它自己的品类不一样的花,花儿抖抖抖,它的也声音抖抖抖,眼泪抖抖抖,手抖抖抖地向容子倾送花:“道友,我我我我……我心悦你你你你……呜呜呜……”
容子倾:……
嘶,一看就是被胁迫的……
好大儿又在玩什么???
还有让花妖给别人送花,这行为是不是有点地狱啊?
另一个被摘了一坨生.殖.器的花,如今还好吗?
如果这花是蔚椋送给容子倾的,他一定想也不想,就欣然笑纳。
但是花妖给人送花,这是哪个小天才想到的点子?
容子倾回头看向蔚椋,就见蔚椋眼神一凛,挡到他的面前,发射一道剑气把那束花给打散了。
蔚椋冷冷放话:“容子倾是我的道侣,不容他人觊觎!”
语气虽然有点棒读,放的话也有点刻板,但容子倾客观地评价一下,挡在他面前的蔚椋还是挺帅的!
#原来是吃醋play·V2!#
这回吃醋的姿势总算是正确了,虽然情敌是临时绑架来的演员……
容子倾生怕蔚椋的素质太差,演戏演着演着把小情侣play的一环给直接打死,连忙抱住蔚椋的腰和双手,对着那花妖挤眉弄眼。
花妖:???
花妖:……
花妖:有病的人族道侣!晦气啊!呵忒!
它飞快地扔掉那堆揍了他一顿的剑修,盯着他采摘下的同伴的器官,识相地说了一通“万年好合、好生般配”之类的吉祥话,就一溜烟地跑没了踪影。
蔚椋舔着张木愣愣的俊脸,红着一双粉嫩嫩的耳朵,转过身来:“容子倾,我的道侣。”
容子倾:……
#行吧,您玩得开心就好!#
#小情侣不缺德,还做什么小情侣!#
容子倾笑眯眯地勾起蔚椋的下巴:“剑君,我要是跟那花妖跑了怎么办?”
蔚椋:……
蔚椋显然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眼神骤冷,锁定了花妖离去的方向,道:“我去打它。”
容子倾:?!!
容子倾一把拉住蔚椋:“回来!”他把人咚在树上,“亲我!”
……
蔚椋就像一个被网友喂了一堆垃圾数据的ai,每天都在给容子倾新的惊喜或是惊吓。
有时是一起去某地的姻缘名胜景点,携手游览,有时是去街头巷尾的茶楼酒馆,进行小小的约会。
有时是突然让容子倾发现的沅州近来兴起的都市传说:
据说任何二人成组的道友结伴同行,都会被一道诡异而冰冷的视线追上,每当他们吃饭/游历/说话/双修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声音幽幽响起:“你们是道侣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些受惊的道友/道侣向那声音发起攻击之后,就会被迅速击倒,并进行魔鬼般的“十万个为什么之如何取得道侣青睐”的询问,最后人被打昏,财物衣服统统被劫走。
沅州苦此人久矣!
容子倾:……难怪最近蔚椋赚的灵石变多了,原来是刻苦学习之后,顺手把恋爱导师也打劫了。
容子倾:捂脸.jpg
容子倾稍稍管控了一下蔚椋的打劫范围,让好大儿别做太缺德的事情,比如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并差使好大儿还掉了几个太穷的道友的财物后,也就没管蔚椋的行为了。
入乡随俗嘛。
容子倾可以管住自己的手不去打劫别人,不能让蔚椋这个土著也为了他捡起莫须有的道德感,对唾手可得的资源弃之不取。
对更奉行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修士来说,劫财和被劫财,取命或是送命,早已是他们人生中习以为常的一部分。
容子倾能认清自己的能力,也没有什么救世主的幻想,更不会管不了世人,就把控制欲施加在更容易掌控的枕边人身上。
往大了说,他是相信蔚椋自然而然就能长成很好的模样……往小了说,他还挺享受蔚椋为了他忙里忙外,去做这样那样的,合理的不合理的事情。
毕竟,一个人能给另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时间。
蔚椋愿意在他的身上,浪费许许多多的时间,不论达成的结果如何离谱,容子倾都觉得很高兴,很幸福。
从前二十四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他身上花费过那么多的心思。
哪怕是上辈子的他,追人的模式都是固定的,有点像是随随便便努力一下,没有结果也无所谓,后来甚至放飞自我,X骚扰起了蔚椋。
能真的打动蔚椋,只能说是傻孩子口味独特,比较好追。
但蔚椋的追求,却不遗余力。
就像是对待他的道,对待他的剑一样,认真地研究、摸索,不放过每一个取悦容子倾的可能,做着每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
做完每一件事后,蔚椋还会认认真真地问:“喜欢吗?容子倾。”
容子倾当然是喜欢的!
喜欢蔚椋说的土味情话,也喜欢蔚椋为他喝醋,吃醋,喜欢蔚椋为了他跟踪小情侣,刻苦学习。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捧在心上!尤其是心上人!
哪怕容子倾是个很独立的人,就算没有蔚椋作为他的道侣,作为他的靠山,他依然能在修真界活得风生水起,自由自在。
但他也在蔚椋每一次认真的追求中,认真的询问中,找到了自己被在意,被喜爱,被重视的证明。
他确定,他在蔚椋的心里,是无可取代的那个存在。
这一世,他成了被蔚椋坚定奔赴的人!
也许等他上了金丹之后,蔚椋也要开始修炼,就无法持续如今这样对他高强度的关注了。
那么在那天到来之前,容子倾会努力修炼,也会贪心地继续享受蔚椋对他倾其所有的偏爱。
惊喜和惊吓不论哪个先到来,对于酸臭小情侣来说,都不过是提升感情的小!戏!码!-
今日,容子倾码字结束时,已经月上中天,蔚椋目光灼灼地守在一旁,道:“容子倾,约会去吗?”
#哦!今天居然有约会!#
掐指一算,他和蔚椋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出门正儿八经地约会过了,近来便宜老公也消停了很多,时常早出晚归的,不知在憋什么大招。
容子倾有些期待,换了身衣服就和蔚椋一同出了门。
近来蔚椋的衣品也有所改善,在容子倾经历了蔚椋穿银色全身甲、金色情侣装、容家给容子倾的压箱底情趣小衣……试图出门的惊吓后,蔚椋终于掌握了不会让容子倾社死到拒绝出门的穿衣方式。
即,让容子倾帮他穿搭。
网友说这也是增加感情的一种方式,蔚椋试过后,深以为然。
修真界的城镇大多没有宵禁,尤其是修士聚集的地方,因为修士睡眠需求低,金丹之后更是不需要睡眠,每个城镇基本上都是连珠万家,彻夜喧哗。
小夫夫手挽着手,离开客栈走进热闹的街市,进了一家网友推荐的酒楼。
如今容子倾有了和蔚椋一同飞升的打算,日子也过得精打细算了起来,客栈只住下品的不说,太贵的酒楼也是坚决不进。
当然如果是蔚椋带他进去的高档酒楼,那他也会给老公面子,大方地结账付钱。
反正暂时来说,他俩也不差这点钱。
今日进入的酒楼没什么幺蛾子,可见网友推荐的不错,没有偷偷挖坑,不像有两回容子倾发现去约会的地方竟是杀人越货的黑店,或是进行皇叔世界最常见服务的特殊酒楼。
小情侣二人边聊边吃,酒足饭饱后,蔚椋回了推荐这个酒楼的网友感谢的信息。
顺带一提,之前推荐他坑人的地点和追人方法的网友,都被蔚椋给拉黑了。
蔚椋如今深谙约会的基本法:逛街、吃饭都是必不可少的前菜,之后的安排才是取悦道侣的重头戏。
他今日准备得十分充足。
餐桌上的照明法器灯火盈盈,容子倾洁白俊丽的手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时骨节分明,掌骨突出,不论怎么看都熠熠生辉。
蔚椋垂眸看了看自己胸口飘荡的剑穗,眼里坠了星子,柔和地随着烛火晃荡。
他取出一个一掌长的冰匣子,递给容子倾,低声道:“容子倾,此物送你,作为……”
“定情信物。”
第64章 收了信物,就定情啦! 这和修真界求婚……
容子倾与蔚椋相处近一年, 蔚椋送过容子倾的东西,远没有道侣给他置办的多。
蔚椋的储物钏里如今除了打劫、打怪获取到的资源外,满满当当地堆着容子倾给他置办的衣物、发带、臂褠、靴子和一些法器、治疗药膏等……
反观蔚椋自己, 至今为止送过容子倾的东西, 只有“春生”这么一个。
且春生不能算是礼物,这是每个修士必须拥有的本命法器, 本就应由亲近的长辈置办。
就像颜以则赋他寒渊的一般,容子倾的本命法器,当由他来给。
因此在网友说到“定情信物”的时候,蔚椋才匆匆想起来,他已经收过容子倾给他的定情信物——剑穗了, 他却还没给容子倾一个过。
于是筹备整整一个月后, 便有了今天这一出。
容子倾双手从蔚椋这儿接过冰匣子, 凉凉的盒体触手顺滑,盒子里面透出一点乌黑的色泽。
滑开盒盖,礼物静静地陈列在盒底。
是一副手套。
但也不是寻常的手套。
没有封闭的五指, 也没有覆盖手背的布料,挑起其中一只, 手套立马散开成了型如弯钩的一长块布条,只留一个圆洞在其中一边。
任何人看到这个东西, 只会觉得摸不着头脑, 但容子倾对它很熟悉, 非常熟悉。
蔚椋垂眸看向容子倾勾在指尖的丝滑黑绸, 道:“此前在你回忆中见过此物,便找器修锻制了一对。”
容子倾了然,一定是蔚椋在看他写作相关的回忆时看到的。
他码字头两年的时候,没得腰间盘突出的职业病, 也没因为熬夜掉发秃头,只有腱鞘炎发作得尤其厉害。
抹药膏、吃止痛药、电疗、打针这些轻度治疗容子倾都试过,最严重的时候还差点被医生抓去开小针刀。
一长段时间坐卧难安的腕痛过后,容子倾就学乖了,但凡码字必定带上腱鞘炎手套,有事没事就给手部肌肉做做按摩,键轴的触发压力也降低到20g,如此手腕的情况才算稳定下来。
眼下蔚椋送他的定情信物,就是按照腱鞘炎手套的外形,仿制出来的。
腱鞘炎手套对如今筑基期,身体强健到不锻炼都八块腹肌的容子倾来说,已经用不上了。
可对曾经的容子倾来说,这却是像工作装一样的存在。
是他生命里与春生一样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伤痛的证明,也是荣誉的勋章。
蔚椋会在他的回忆里,注意到这副手套,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却又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曾经在他无数次皱眉揉手的时候,家人、同事只是淡淡地瞥来一眼,询问一句,码字群里的姐妹们都很好,有人推荐了他这种手套,也有人关心的慰问。
但只有蔚椋,送了他这个礼物……
还是在本该没有腱鞘炎手套的世界里,再次送了他一封属于家乡的明信片。
这确实是非常,非常好的“定情信物”。
蔚椋虽然傻乎乎的,连什么是约会,什么是爱,什么是道侣的定义都至今理解得含含糊糊,却总会做出最让他心头柔软的事情。
容子倾拈了两下细腻丝滑的布料,拉过蔚椋的手,红着耳朵低声笑道:“你送的定情信物,你来帮我带上?”
手套的缎面很软,又带着一些革料般的硬度,被容子倾放下以后,在蔚椋的手心里折了三叠,随性地散开。
蔚椋一愣,从没想过直接用灵力就能变到手上的东西,居然可以让他人亲手带上。
但容子倾说的,他无脑听从。
“。”了一声之后,蔚椋就展开布料,生疏地伸向眼底的手掌。
容子倾安静地展开指掌,手心微抬,广袖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线条流利的小臂,也露出手腕两侧有些性感的骨点。
布料上的洞口,是用来穿过拇指的地方,蔚椋捏着布料覆上容子倾的手掌,洁白修长的拇指像是一截破土而出的玉竹,被黑色的布料包裹,圆润透亮的指甲盖泛着薄薄的粉色。
日夜牵握的手,在这样与众不同的触碰下,又显现出别样的韵味来。
让蔚椋想起了他刚开始练剑时,因为手太小,剑太重,他便缠了布料在剑柄上,方便借力抓握。
就像现在一样,一圈,一圈,认真地缠绕。
容子倾的手不如剑柄坚硬,也不会打滑,轻而易举就能牵起,有着暖融融的温度,扣在他的手心上时,偶尔指尖会轻轻地蜷,又或是轻轻地挠。
但更多的时候,这双手敲在键盘上,奏响落雨般的韵律,写出足以让人触发念引的故事。
蔚椋很难理解那些文字,却不妨碍他欣赏容子倾码字时的一举一动。
容子倾的手,是很值得珍惜,需要好好爱护的事物。
布料的尾端粘合上腕骨处已覆盖上的布料,剑修的手很稳,很轻柔,冰凉的指尖被道侣的体温煨热。
一副手套佩戴完了,他就捏起匣子里的另一只,握着容子倾的几根手指,再次专注地佩戴。
酒楼处处喧嚣,店小二吆喝来去,客人有高谈阔论者,也有嬉笑怒骂者,酒坛碰撞与筷箸相击声不绝于耳。
蔚椋和容子倾落座的这处倒是极为安静,他们本就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四周没几桌人,边上是打开的门扉,可通往观景的凭轩。
几盏灯笼在门外随风飘荡,夜色沈沈,月色清清。
蔚椋低着头,专注地为容子倾缠上定情信物。
#如果……再加个单膝跪地的话……#
#和求婚也没什么区别呢#
容子倾手指一蜷,被蔚椋轻轻抚平,又继续戴手套。
容子倾:……
#好大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啊!!!#
#这可是定情信物啊啊!!!#
#你不要弄得和蹲下身帮对象系个鞋带一样自然啊!#
容子倾心态突然有点炸,是羞到爆炸的炸,识海里的文字们都汇聚成了个粉色的糯米团子,大叫着“啊——”得一边变红一边跳来跳去。
他急需一点事情,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在蔚椋扣上另一个手套的尾端后,容子倾就急吼吼道:“过来!”
蔚椋:“?”
猝不及防得,蔚椋就被容子倾拉着手,越过桌面,带到了边上的观景台处。
下方是人来人往的街市,身后是酒楼的二楼大堂,容子倾把蔚椋卡在墙角的柱子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以一个像是壁咚的姿势又像是拥抱的姿势紧紧抱了上去。
只露出一双红通通的耳朵。
蔚椋:“?”蔚椋低头,看着容子倾的耳朵,“?”
“。”发出迷茫的电报:“……”
容子倾听着这哔哔啵啵的声音,还有蔚椋平稳的心跳,突然感觉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感动到疯狂害羞,迷迷糊糊有点丢脸。
他红着张脸,恶狠狠地抬头,仗着两人站在众人视角的盲区里,抬头就是“啵”得一下亲在蔚椋的嘴唇上。
一触即分,然后后仰着点脑袋,看着蔚椋。
#亲亲攻击!#
#把便宜老公钓生钓死!#
蔚椋也确实对容子倾的亲亲很敏感,嘴唇下意识地抿了抿,想要汲取被染的上淡淡的香气与并没有的湿痕。
他的眼珠子也老老实实黏上了容子倾艳红的脸颊和唇瓣,喉咙口“咕噜咕噜”滚了两下。
想亲。
但是……不能太直白,他已经学习求偶五个月,是个成熟的道侣了。
需要迂回一点。
蔚椋目光沉沉,强行运转起脑袋瓜,低声道:“喜欢吗,容子倾?”他牵起道侣的手,视线落下,神识还裹在容子倾亮晶晶的嘴唇上,手指轻轻摩挲容子倾皮肤与手套的交界处,“这个……定情信物。”
容子倾:又被撩到了.jpg
好大儿的手指头都快伸进手套里面了!救救救,太涩了!
容子倾脑袋发昏,手里发热,心头更是咚咚直跳。
蔚椋如今是真的越发长进了,恋爱方面攻击力高了不说,防看起来虽然依旧不高,被啵一下就喉结狂滚,但耐力明显高了很多,强忍着亲亲欲.望,还要向他发动攻击!
问什么问啊!他都高兴到把蔚椋直接拖出来,投喂亲亲了,还能怎么不喜欢?
非要刨根问底探究清楚,把人的遮羞布都扯走吗?
不会直接吻下来吗?!
害羞阈值十分正常的容子倾恨不得用小拳拳爆锤蔚椋的空脑壳!
他撇开点视线,咬牙切齿道:“你猜……我喜不喜欢?”
蔚椋的神识快要全部离体,裹在容子倾的嘴唇上了,手也不自觉地捏着容子倾手,但还是勉强保持清醒,“咕噜咕噜”得继续思考:“应当……是喜欢的?你没有拒绝,还亲亲了我。”他目光上移,投向神识的焦点,试探道,“容子倾,喜欢这个定情信物?”
容子倾:……
#为什么非要拿走我的遮羞布?!#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两两!#
#能不能来点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他愤愤地捏上蔚椋冰冰凉凉的脸蛋,毫不留情地大力搓揉了起来:“都猜到了还非要说出来干什么啊啊!两两!!!”
蔚椋被容子倾揉得整张脸duangduang地变形,面皮也被搓红了,但眸光明显一亮,感觉自己达成了“送礼-认可-奖励”的三步走。
现在就该是奖励阶段了!
蔚椋道:“容子倾喜欢,就可以亲亲了。”他坦坦荡荡地“咕嘟”一声,目光灼灼:“可以吗,老公?”
容子倾:……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儿等我了!#
#怪不得疯狂掀我底裤!#
#老公都叫上了!#
容子倾耳朵一烫,又突然有点得意,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撩到会觉得羞耻,但发现相方也被撩生撩死的时候,人的心态就瞬间转变了……
反受为攻!
容子倾得意,容子倾嚣张,容子倾欲拒还迎,掐住蔚椋的下巴,邪魅一笑:“哦?这么想亲我啊?嗯?”
蔚椋道:“想亲亲,容子倾。”
他如今对自己的吻瘾相当坦诚,被乖乖捏着,声音都软了些,这是他潜意识判断下,觉得容子倾喜欢被撒娇,而自发演化出的专属语调,倒是也没有经过确切的思考。
容子倾听了更是歪嘴……好吧也没有很歪,真邪魅一笑那就太尬了,他只是被对象钓成翘嘴了而已:“再叫声老公。”
蔚椋顺从道:“老公……”又补道,“小作家,亲亲……”
他嘴张了张,还想再叫声“爸爸”,给亲亲奖励加砖添瓦,但又想到容子倾严令禁止他在亲昵的时候这么叫,遂咽了回去。
容子倾耳朵一麻,心里一酥,并不知道自己有幸逃过一萎,只暗叹“小作家”的杀伤力果然大,比老公造成的暴击还要强100倍。
他顿时哈特软软了,红着脸道:“亲亲亲!这就亲!”
他傲娇:“不要瞎叫什么小、小作家!”但飞快地铺开神识探查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以后,又喵喵唧唧补充:“就亲一小会,不许色禽亲亲,不许捏我的腰。”
蔚椋最近是真的把他的腰当成捏捏乐或者尖叫鸡了,但凡亲亲必要捏腰,捏的地方都不带换一个的,每次亲完,他腰上都能有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要不是肌肉有弹性,他都怀疑蔚椋的指纹也能卡在上面!
他继续打补丁:“只许亲两分钟!”
大庭广众下热吻对容子倾来说还是有点破廉耻的,但这里又相对私密,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容子倾跃跃欲试,但不敢试得太明目张胆,以免突发社死局,酿成心理阴影。
蔚椋依旧毫无廉耻心,哪怕一万个人盯着他看,他也敢和容子倾接吻,现在更是眼睛亮得不行,应了声“好”就凑了上去。
动作不算猴急,还是一如既往带着克制和冷静,甚至先碰了碰容子倾的嘴唇,才深入地吻进去。
毕竟容子倾说了,不能色禽亲亲,那就要慢慢地,让容子倾主动地。
两分钟的时间很短,蔚椋掐着最后一秒,恋恋不舍地分开嘴唇,容子倾反倒忘了时间,被亲得昏头昏脑,还有点想追回去继续。
蔚椋在容子倾的嘴唇重新覆上来之前,说出了“送礼-认可-奖励”最后的完美收官语:“手套能护住手,我能护住你的心,让它不迷路。”
容子倾瞬间清醒!并且快速下头,快速变萎!
土味情话它又来了!
到底是谁的心没事情就迷路啊?迷路去哪里?咱能让心好好住在身体里吗?
容子倾一整个大无语,好半晌后才又捏了把蔚椋的脸,道:“笨两两,尽破坏气氛……”
“。”蔚椋面无表情地被rua,已经完全习惯被容子倾说笨了,他现在只觉得亲到了,有点餍足还有点不满足,盯着容子倾的嘴看了又看,心里想着回客栈以后的亲亲,默默掐诀清理起了容子倾水汪汪的唇瓣。
容子倾揉了会儿蔚椋,也伸手抹了两把蔚椋水水的嘴巴,糊了一点口水在新收到的定情信物上。
反正修士身体干净,蔚椋更是哪儿哪儿都香香的,口水碰到空气也不会有酸臭味,只有淡淡的冷香,容子倾半点不嫌弃。
他抹完口水,又用那只手去牵蔚椋的手,大家一起糊一手口水,然后带着人依在凭栏上,往外眺望。
容子倾吹着夜风,小声道:“谢谢你的定情信物,蔚椋。”他勾勾手指,斜眸轻笑,“我真的很喜欢。”
“那我们就算是,定情了。”
蔚椋跟着容子倾一起凭栏,耳边拂过容子倾的声音,他的脖颈泛起淡淡的粉色,应道:“嗯。”
小情侣手拉着手,安静地倚在栏杆旁。
楼下人流如织,远方万家灯火,还能见到有两个卖符箓、丹药的摊主一边修炼,一边守着摊位叫卖。
修真界,也有修真界的人间百态,日晓月落。
容子倾忽然感慨:“好像……我还从来没这么好好看过云水界。”
他侧头问蔚椋:“你有仔细看过云水界吗?”
蔚椋哪怕现在都没在看云水界,视线随便往哪儿一放,神识全挂在容子倾身上。
“不曾。”他答道。
容子倾想想也是,蔚椋就不是会闲的没事,去看山看水的性子。
其实容子倾也不是。
他虽然是条咸鱼,生活的某些方面十分摆烂,但本质上他依然被现代快节奏的风气所影响,哪怕做着自由职业,也没有闲暇去仔细看看世界。
不论是穿越前的蓝星,还是穿越后的云水界。
容子倾深深吸了口气,放松地瘫在栏杆边上,广袖探了出去,像是旌旗一样被风吹起猎猎细响:“……那就陪我看一会吧。”
筑基期的视力已能让容子倾望得很远,几乎不被物体阻拦的地方,都能囊括进他的视野里,而视野所触及不到的地方,还可以用神识覆盖。
修士所见的天地,更加广袤。
容子倾依然不习惯自己成为筑基修士,脱离肉.体凡胎的事实。
就好像大学毕业那年,一个恍惚,踏出校门,他就再也不是学生,而成了个社会人。
身份变了,心态还没那么快转变。
他也依然不太习惯自己,已经彻底成了云水界的一份子。
哪怕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上辈子的容子倾一百年也未能回去,他就是……回不去了。
容子倾看着远方的明月,洁白如雪,交光清夜。
在没有洞天日月的普通环境里,云水界的月亮与蓝星上的毫无区别。
容子倾转头看向蔚椋,这才发现身边的人始终看着自己,他向蔚椋身上靠了靠,道:“在我家乡那里,夜晚啊,明月啊……都是很美好,又很忧愁的东西。”
蔚椋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容子倾的肩膀上,而另一只手,仍旧与之十指相扣。
他轻轻地接话,道:“会静夜思?会深夜衣哞?”
容子倾笑了声:“我上辈子到底给你喂了多少网络用语?对啊,会深夜emo,会静夜思……”他仰头轻叹,“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酒楼的灯笼或是远方的明月投入他的眸中,像是摇曳的星火:“也会觉得万家灯火里,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
容子倾趴在栏杆上,人伏得有点低,发顶正好露在蔚椋的眼底,冷峻剑修望了那一头软发许久,鬼使神差地伸手,地摸了一把毛茸茸的刘海。
“你想家了,容子倾。”蔚椋道,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又像是带着一点点的叹息。
他知道容子倾经常想家,一直一直很想。
容子倾拥有很细腻的情绪,很深刻的感知,很聪明,也很容易流泪,很容易受伤。
被抚摸的筑基修士头顶暖了下,耳朵又红了点。
毕竟容子倾觉得,他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二十四岁的、人高马大的男人,被对象在外面摸了头,总归有点丢人,但他的身体也像是突然诚实了起来,没忍住自发地拱了拱蔚椋的手。
……别说,被摸摸头的滋味,还挺好的。
就像被当成了个小孩子一样。
他蹭着蔚椋的手心抬起头来,眼眸很亮,里面星光闪闪:“但不是每个有关月亮,有关夜晚的故事,都是悲伤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栏杆上比了个“人”字,然后指尖溜达了几步,道:“只要加上奔跑的动作。”
蔚椋也听过这样的故事,毕竟上辈子的容子倾和这辈子的容子倾,所喜欢的故事,所拥有的知识库始终是同一个。
“夜奔。”蔚椋道。
“对!”容子倾的眸子淬然一亮:“自由,梦想,新的秩序,美好的愿景,好像人一旦奔跑起来,就会脱离过往带来的所有桎梏。”
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响,腰杆也一点点地挺直,视线转向修真界的陌生天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问道:“要和我奔跑一下吗?蔚椋,不御剑,不用术法,就这样向着月亮……”他的身体俯出凭栏之外,像是一株向月生长的藤蔓,被月光淋上鲜亮的光芒,“一直跑,一直跑……”
蔚椋侧目,看着月色下忽然沉静的容子倾,道侣契约没有递来任何明显的情绪与感受,好像身边的人已经融入进了这片山川里,在进行一场全新的顿悟。
他想:容子倾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奔跑。
蔚椋始终对容子倾的想法懵懵懂懂,可身体已在感受到道侣渴望的时候,瞬间做出了反应。
他松开与容子倾交握的手,转而托起容子倾的后腰,一个用力——
两人跃出酒楼的栏杆。
耳畔风声如啸,失重感突如其来。
高悬的明月几乎触手可及,蔚椋的声音像是霜雪一般,带着一点点锐气,一点点笑意,轻盈地飘过。
“那就,一起跑。”
两人四足稳稳落在地上时,惊起了周围行人混乱的叫喊,有修士被吓得直接发动攻击,又被蔚椋三两下化解。
冰灵根剑修的手握回了容子倾的手掌,没有选择十指相扣,而是以一种更适合活动,更方便奔跑的姿势握着。
素白的靴子落地后,一刻都没有停止,便拽着身后的金衣少年向前迈步,宽阔的肩膀撞开前方的行人,银白马尾在月光下如流星般晃过闪耀的光芒。
容子倾懵逼地落地,懵逼地被拉着前行,眼前掠过好几道术法的光辉,他也跌跌撞撞地挤开了好几个无辜路人。
脚步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就一步,两步……十步,不知不觉地跑了起来。
风声、喧闹声、脚步声、呼吸声,甚至是布料的摩擦声,交杂着在耳畔响起……
仅仅几步的距离,却让容子倾想起了学校的操场,接力赛的欢呼,第一次坐上海盗船的雀跃……
明明他才是提议夜奔的人,但蔚椋却用比他更高的执行力和体力,成了那个带着他奔跑,带着他走入人潮,奔向月光的引路人。
容子倾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开,翘起,像是被风灌入了太多的气流,又或是在月光下被照入了一丝年少的投影。
他踉跄几步,然后迈开步伐,如同被一双无形的羽翼托举着,前进——!
身后突然传来响亮的叫声:“吃霸王餐啊!抓住他们,他们吃霸王餐!”
容子倾回头,只见刚才吃饭的哪家酒楼里冲出一堆大手和小二,各个面色凶煞,手里拿着法器、符箓,杀气腾腾,烟尘滚滚地追在他们身后。
好嘛,缺德小情侣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得缺德。
这回是忘了付饭费。
蔚椋的素质指望不上,容子倾连忙掏出几枚灵石,扔进一个追赶他们的店小二的手里,回首叫道:“抱歉抱歉,光顾着和道侣谈情说爱,忘了付账!不必找零了!”
他话语里带着轻快的笑意,灵石顺着他的手,跑出莹亮的弧线。
再回过头,眼前依然是蔚椋这个冤家的背影,白发少年的猿臂蜂腰被跑动的动作牵引出流畅的线条,与绝佳的力量感。
低头就能看到他们二人交握的双手,还有错落抬起的两对穿着白靴的脚。
本就陌生的街道在漫无目的的跑动下,变得更加难以分辨如今身在何方。
好像还在城镇里,身边掠过不少人影,不少街坊、商铺、小店……
可那些都不重要,世界突然只剩下了容子倾和蔚椋两个人。
明月高悬于他们的头顶,又似乎就在他们的眼前。
容子倾轻轻一笑,加快步伐追上蔚椋,用肩膀撞了下他,大声道:“瞧你惹出来的好事,我们被当成吃霸王餐的啦!”
蔚椋微微回了下头,嘴里发出轻轻一声:“。”
容子倾又呼呼地笑,再次双腿狂抡,提了把速,这回他直接跑到了蔚椋的前头,交握的双手翻了个前后。
容子倾就成了那个引路的人,他回头,笑得嘴边全是呵出的热气,头顶是一轮永远映照九州的明月。
“快点!蔚剑君,别连个法修也跑不过?你要落后了!”
蔚椋抬眸,看着熠熠生辉的容子倾,听话地向前,追赶。
然后他回头,看着再次落后他的道侣,清冷的嘴角勾起了一点,在月光下分外鲜明。
“不会落后,我追着你,容子倾。”
第65章 夜奔! 扭一扭,喊一喊,跑一跑!还能……
容子倾和蔚椋在沅州小镇的夜晚奔跑许久。
修士强健的体格让他们几乎不知疲倦, 只要蔚椋想,他甚至可以缩地成寸,带着容子倾日行千里。
但奔跑的乐趣, 就在于脚踏实地, 他们穿过夜晚喧闹的街巷,在交错的脚步声中,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一直跑到城门口处,需得排队接受巡城队的检查时,容子倾才有了歇停的想法。
他脚步刚刚放慢,没想到蔚椋就剧情重演,再次托着他的腰, “嗖”一声, 带他突破城门, 到了郊外。
“不用停,继续跑。”蔚椋轻描淡写地又拽着容子倾继续向前。
城外密林杳无人烟,身后的巡城队却被小情侣捅破了天, 乌泱泱冲出来一堆修士,要把他们抓起来排查。
蔚椋又道:“容子倾, 他们不敌我,继续跑。”
好嘛……
天天和好大儿沉迷小情侣甜甜蜜蜜的日常, 他都忘了自己笔下的少年剑修, 在同阶之内无敌手, 越阶亦可出奇制胜。
更别说重生一回的蔚椋神识足有化神期, 战斗意识更是大能级别。
简直就是云水界一开挂的bug!
容子倾回头看了看明亮的城镇,身后的追兵的阵仗比起刚刚被误会吃霸王餐还要夸张……
但他半点不害怕,半点不想停。
“那就……跑吧!”容子倾迈开步伐,和蔚椋一起冲进了城郊的树林。
反正蔚椋打得过这些人, 他也可以和蔚椋并肩作战!
身后的巡城队告诫了几声,但始终得不到回应,便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容子倾召唤出春生捏在手里,指尖“哒哒”几下,就有巡城修士被幻术餍住,失去战力。
蔚椋这头更是握着寒渊,万剑齐发,像个冰蓝特效发射机一样,剑光一道接着一道,炫酷华丽。
几十个追兵发起的攻击震天撼地,容子倾与蔚椋一手操作法器,一手与对方交握,在漫天术法的挡雨中向前奔逃。
身侧的树木被灵力撞得倾倒,落叶飞散如刀,洪水淹没过他们的脚踝,泥土阻拦过他们的去路。
术法如烟花般从后方袭来,绽开在他们脚下。
容子倾步伐迈得极大,修长笔直的大腿在越过障碍时绷成一条矫健的辅线。
虽说,再快也没有修士们乘坐法器追击来得快,在敌人即将近身时,他手上流光四散,瞬间将他们定住,眉眼飞扬地笑道:“蔚椋!我又干倒了两个!快补刀!”
蔚椋“好”了一声,挥动寒渊,将那两人直接击昏。
这场夜奔开始得没头没尾,逃亡也进行得没头没尾。
但容子倾和蔚椋都跑的很开心,打得很愉悦。
#果然缺德才是小情侣该有的品德!#
#巡城队也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
反正也没打死谁,怎么不算蔚椋免费指点他们斗法呢?
容子倾边跑边道:“还差最后一个!”
蔚椋气息平稳,淡淡道:“他已灵力不足。”
容子倾来了劲,笑道:“那我来,我来!两两这个放着我来!”
“好。”
“拿下了!!!”
蔚椋的神识随意往地上那昏迷的修士处一扫,远方还有许许多多修士零散地躺在地上。
他调转所有神识,投放到容子倾的身上。
道侣跑得长发凌乱,外袍半搭在臂弯处,里衣散开些许,胸膛上闪着莹莹汗光。
蔚椋轻声道:“嗯,他已陷入幻术,无法醒来。”
“哈哈哈!”容子倾豪气干云地笑了起来:“这么多人,都被我们干掉了!哈哈哈哈哈!老子强的一批!”
蔚椋语调柔了些:“嗯,容子倾,很厉害。”
容子倾眼睛亮晶晶的,回头看着身侧的蔚椋。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跑了很长的一段路,后方的城镇完全消失,哪怕容子倾铺开神识也触及不到。
而他们的前方除了幽深森林,依然是未知的绿荫。
在容子倾的记忆里,他好像从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距离,也从没有不顾一切规则、人情、事故地奔逃过。
更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毫不惧怕地跑向全然未知的远方。
但因为蔚椋在他身边,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蔚椋会托着他的腰,握着他的手,托举他,携同他,支援他,会为他扫平障碍,静静地陪他疯,陪他闹。
容子倾嘴边的呼呼喘气声随着奔跑的脚步越来越响,最后变成绵长的笑。
“好爽啊,蔚椋!跑的好爽啊蔚椋!!!”
他大叫:“好开心——蔚椋!!!”
“我好开心——!!!”
蔚椋看着容子倾额前跳动的发丝,冰灵力凝成一片软风,轻轻地撸了一把。
他确定地回答:“嗯,你很开心,容子倾。”
容子倾笑着伸出自己的灵力,三灵根,色彩比蔚椋的丰富,浓度比蔚椋的低些许,但也能把蔚椋动手动脚的蓝色灵力全都包裹起来,就好像他们的另一双手也握在了一起。
越发紧密的接触,让道侣契约的感知变得越发鲜明。
容子倾感受到蔚椋心底的轻快与喜欢,蔚椋也感受到容子倾的畅快与豪情。
在这片丛林里,他们不是任何人,不是剑修,也不是小作家,不是执天宗的剑,也不是迷途的穿越者。
他们只是天地之间享受奔跑的,无需归处的灵魂。
更深露重,万物和鸣,时间、距离、方向,在这片月光俯照的丛林里,成了世上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交错的呼吸声中,容子倾越跑越快,不分辨前路,不分辨脚下,也不回头。
容子倾停下喊声后,忽然道:“蔚椋,我曾经跑过很多次,很多次……”
学校操场难熬的一千米,背着书包奔向公交时被挤丢早饭的小错误,办公室里的行色匆匆,坐则半天不起,站则脚不沾地……
“我一直在逃跑,逃离言频,改写耽频,逃离工作,回家全职,逃离家里,一个人居住……”
他看着前方,是密林,是草地,也是蔚椋时前时后的身躯。
容子倾道:“每一次……蔚椋,每一次,总是走的很慢,前思后想,举足不定……”
“我确定我走在正确的路上,没有任何一次决定愧对我自己,可我从没有奔跑过,蔚椋,我没有跑过一次!”
“我总是在天光大亮的时候离开,然后走到暮色沉沉,不见天日……走到没有路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的地方……”
他回头看着蔚椋,看向少年奔跑中的银白发丝,起伏而宽阔的肩膀,专注凝望自己的眼神。
他大声道:“蔚椋,我真的……好讨厌蓝星啊!”
“我好讨厌好讨厌那里——!!!”
话语声盖过了脚步声,盖过了树叶声,盖过了妖兽们夜间低鸣,和强烈的喘息与心跳。
这话他从未对外人说过,甚至在今日之前从未想过,说出来却又自然无比。
甚至还有更多言辞,呼之欲出。
“我讨厌他们……!蔚椋,我讨厌他们!”
“我讨厌办公室,讨厌城市,学校!讨厌爸,讨厌妈,大哥,小殊……!”
“讨厌工作!我讨厌卡文!讨厌日万!讨厌单机码字存稿!!!”
所有深埋的恨在这个无人的地带发酵了出来,如同汽水一般“砰”地顶开情绪的瓶盖,溢出了满满的酸楚与委屈,孤独与倔强。
“我讨厌指手画脚的评论,讨厌这样那样的排雷,讨厌被读着扒订阅和黑历史!我讨厌她们!!!”
他大吼:“讨厌背刺作者的平台!讨厌没地方发小煌文!我讨厌修炼,讨厌穿越,讨厌你的白月光,讨厌上辈子的容子倾!”
他跑得满脸通红,叫得满眼通红,他看着蔚椋,愤恨道:“我也讨厌你……讨厌你这个木头,讨厌你这个笨蛋,你这个……”
然而后面的话语,在蔚椋沉静的,恒定的凝视中,忽然消了声。
心跳再次盖过呐喊与咆哮,草茎被踩过后重新站起的柔软细响又被容子倾纳入耳中。
“咚咚。”
“莎莎。”
“啾啾。”
沅州的夜依然宁静,未知的森林容纳万物共生,就像蔚椋这个人一样,全盘接纳容子倾的情绪,容子倾的爱恨。
也许被讨厌,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伤心,可蔚椋知道,他确实是个木头,是个笨蛋,是个会让容子倾说出很多琐碎抱怨的人。
不论容子倾怎么想,都不会影响他对容子倾的凝望,也不会动摇他想带容子倾一直前进的愿景。
蔚椋静静地听着,依然在跑。
握着容子倾的手,带着讨厌一切的容子倾。
继续跑。
沉静的陪伴与允纳,像是在识海里洒下了一场清透的雨,浓烈的恨意过后,是汹涌而来的愧疚与乏力。
容子倾重重地跑了两步,一头栽进蔚椋的怀里,手握的很紧,也抱得蔚椋很紧。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地从少年剑修的肩头处响起。
“我喜欢你的,蔚椋,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蔚椋……”
相拥的姿势让两人脚下同时一个踉跄,奔跑的步伐被迫减缓了,变成了惯性之下的,慢慢地,温柔地前行。
月光在前路洒下摇曳的光斑,容子倾的脚踩了上去,那光就落在他浸过水,淌过泥,燎过火的鞋尖上。
他低声道:“蔚椋,我喜欢你,也很喜欢……喜欢爸妈,喜欢大哥,喜欢小殊。”他闷声道:“我想爷奶了,我想他们……想家,想蓝星……”
“哪怕他们不想我,他们没有我也无所谓……我想他们……”
他在蔚椋的胸口,发出很轻的啜泣。
“我还想读者们了……我好想她们,我好喜欢她们,我想她们,蔚椋……”
“曾经有一次,我大半夜发烧了,头很痛,手也刚好发病了,也很痛,去医院看病,打了针,手都痛麻了,还要挂水,挂好几个小时……”
“他们离我就半小时的车程,没人来看我,没人来陪我……”
“我想买个陪诊来陪我……可翻了翻app,陪诊也要提前二十四小时预约。”
“没人陪我……”他的声音极轻,几乎要被脚步声盖过:“二十多的大男人,没人陪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我就看小说的评论,从第一本的第一条看起,有骂的,也有夸的,有按爪的,有发长评的……”
“我一页一页地翻……”他轻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写了好多了啊,也有那么多读者陪过我,一直在陪我……”
“蔚椋,我好想她们……我来这里前,最后那章还没有发上去,她们看不到大结局,一定很难受,很失望,番外也没写,指不定还要被挂烂尾……”
容子倾闷声道:“我真的,好怕她们不喜欢我了,她们是我在那里,最最重要的人……”
蔚椋对这些听得一知半解。
小说、读者云水界也有,蔚椋还看过容子倾的回忆,哪怕是烂尾按爪这样的词,他也能理解,但陪诊、医院这些词汇,他就一片茫然了。
他默默记下这些内容,梳理成冰莲花,放进核心回忆里。
他的道侣在另一个很遥远的小世界里,有很多牵挂的、不舍的人。
容子倾在他的怀里慢慢地下滑,像是很需要被拉一把。
他伸手揽上容子倾的肩膀,轻轻地托住,和容子倾继续慢慢向前走,胸膛处发出低沉的应答。
“嗯。”
容子倾也揽住蔚椋的腰,奔跑让人浑身发热,甚至还出了一身薄汗。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抱在一起,热意蒸腾到灼热的程度,容子倾却半点也不觉得烦躁,甚至还很依赖。
他蹭了蹭蔚椋,道:“但……都过去了,我已经回不去啦……”
他深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眼里有一点点水光,却也十分明亮:“我也不用再回去了,我没做错,也不欠谁什么,我知道没人在等我,也没人在意我。”
他很认真地道:“蔚椋,你要爱我。”
他紧紧攀住蔚椋的身体,再次道:“你要爱我,蔚椋。”
他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很响,又极其宁静。
他知道蔚椋是不懂这些的,蔚椋还不足以理解真正的爱,其实就连容子倾自己,写了那么多爱情故事,也不太理解所谓爱情的真正形态与模样。
他得到的爱太少了,透过阅读故事所汲取的,又或是书写时竭力幻想的,终究只是一个理想的符号,一款电子鸦.片。
那不是真正的爱。
他也从未窥见过真正的爱。
可他依然渴望有一个人,会不顾一切地爱他,承接他,托举他,让他可以放弃一个世界,所有过往,摒弃所有的恐惧,留驻在某个不再孤单的地方。
哪怕这不是蔚椋应该承担的,必须允诺的。
他第三次道:“蔚椋,你要最爱,最爱我,你要永远爱我。”
爱情如果是一场战争,那么谁先说出“爱”这个字,就是把向挥剑屠戮自身的权利放进了对方手里。
所幸爱并不是一场战争,它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是天地混沌时的第一眼凝望。
蔚椋确实还不能清晰地理解容子倾的感受,也不明白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又该如何很爱很爱容子倾,让容子倾不再觉得没有人会爱他。
但容子倾是他的道侣,是会与他一同飞升的人。
容子倾值得所有的承诺,也值得蔚椋用一生去体悟他的喜怒哀乐,所求所想。
蔚椋在容子倾飞红的眼眸中,一字一句,板正地郑重承诺:“我会永远爱你。”他低声道,“会最爱你,容子倾。”
清清冷冷的语调,但每一个吐字都清晰明朗。
容子倾笑了一声,迈开已有些泛酸的双腿,再一次跑了起来。
“那我们再跑……继续跑!蔚椋,我们不要停,一直跑!”
“月亮不休我不休!月亮不落我不停!”
“走走走,快点蔚椋,你跑不动了吗?怎么这么慢!”
“我没喘!我脚没抖!我还能跑!”
“闭嘴蔚椋!”
“回话!不要发电报!”
蔚椋“……”两声,道:“哦。”
“蔚椋,你说好了,要爱我的!”
“嗯。”
“要很爱很爱我!”
“嗯。”
“最爱最爱我!”
“好,最爱你。”
“蔚椋最爱容子倾!最爱这辈子的容子倾!”
“嗯。”
“你也喊,跟着我喊,你也喊出来!”
“……”蔚椋难得卡壳,但还是气沉丹田,响亮地棒读:“……蔚椋,最爱这辈子的容子倾!”
“哈哈哈。”容子倾终于满意了,笑得差点脚底一滑,摔个大马趴:“我们好蠢啊!!!”
蔚椋拉住容子倾,默默发电报:“。”
两人又叫又跳,一直跑到天色极暗,月落星沉,最终来到了一片湖边。
容子倾拖着蔚椋的手,脚已经软成了面条,道:“不跑了,不跑了蔚椋……都跑了一晚上了……”
他不停地喘大气,喉咙都叫哑了,只想一屁股坐在地上:“陪我……看日出吧……在湖边看日出,很漂亮的。”
蔚椋体质好,修为高,没容子倾喘得厉害,呼吸还算平稳,但衣服和头发也跑乱了,剑穗的络子都打了结,毛毛躁躁的。
他停下脚步,低声道:“好,一同看日出。”
两人就寻了块地,坐了下来,这片湖泊很大,单用肉眼几乎望不到彼岸,在黎明前的夜色里,像是一块墨染的黑绸,静谧深邃。
偶有鱼跃,偶有鸟掠,但都很远,不用神识几乎捕捉不到。
这是不坐下来细细地瞧,不论在云水界,还是蓝星都看不见的风景。
畅快淋漓的奔跑后,容子倾的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也前所未有的满足。
压抑的痛苦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内心是空缺的地方也像是被狠狠地塞满,歪歪扭扭打上了爱心形的补丁。
他歪过头,整个人软趴趴地靠在蔚椋身上,便宜道侣的冷香莹满鼻尖,早已被他捂得发热汗湿的手又凉了下来,重新裹回手里时像是块软软的捏捏也像块温润的冷玉,很好摸。
他期待地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望向湖泊,声音低低哑哑,更显慵懒:“两啊,我好像……从来没有好好地看过日出,只在写文需要的时候,刷视频看过。”
蓝星上的人,似乎活得都太匆忙了,就连看个风景,都是功利性的。
蔚椋对此没有意见,毕竟他也没好好看过日出。
不过对这样的话题,他向来接话不是“。”,就是“嗯”。
因为没有感想,无法感同身受,每一次应答,只是不想让容子倾的声音落空。
但这回他忽然道:“容子倾,你的家乡,此刻或许正在日出。”
“啊?”容子倾有些困倦,脑子也有些放空,他迷茫地应了一声,道:“什么?”
蔚椋道:“其实此次约会,除了送定情信物,我还有一物想给你看。”
之前容子倾忽然想要夜奔,他应了,就没提这事,现在两人坐定下来,蔚椋就又想起了之前未尽的安排。
“容子倾,我要起身准备一下。”他垂眸看着容子倾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冰灵力裹了那处好半天,也没能亲自将毛茸茸的脑袋拿开。
容子倾没感觉到蔚椋的无从下手,欲拒还迎,自觉地抬起头来,道:“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蔚椋没直接答,而是站起身,召唤出寒渊握在手中,道:“稍等,容子倾,许是会失败……”
握剑的手收紧了些,他走到距离容子倾略远些的地方,起势运剑。
白发剑修周身的气场骤然一肃,澄净通明的剑意丰沛地流转,又全都内敛地收拢于寒渊之中。
蔚椋竭尽全力清扫自己心头所有的杂念,去触及上辈子所见过的最强的那道剑光——刻录于师尊的玉符中,那毁天灭地的一剑。
而他,此刻不再是蔚椋,也不是容子倾的道侣,亦不是执天宗的弟子,甚至不是一把剑。
他只是一道纯粹的剑光。
容子倾从未见过蔚椋运剑这么长的时间,蔚椋的剑从来都快狠准,没什么花招,也从不读条。
可现在的蔚椋,像是在酝酿什么极致的剑法,身上的剑气每分每秒都在叠加。
直到天光乍破,第一缕日光跃入世间,洒落柔亮而艳丽的粼光于湖面之上。
蔚椋才骇然睁眼,指掌轻轻带动寒渊,仿若他百年来日夜挥剑的每一下,任意一下那般。
一剑落。
水面之上轰然展开一道裂隙!
云水界的日光在裂隙后缓缓升起,湖面的红光无限拉长,映射到岸边,在容子倾睁大的双眸里,点上了四枚明灭的星火。
蔚椋的那剑直接撕开了空间,破开了世界的壁障。
湖面上的裂隙像是一张清晰的画卷,纤毫毕现地展现出彼岸清晨的街市、路边的早餐摊、步履匆匆的学子、零星驶过的车辆。
以及高楼大厦间,升起的另一轮日出。
第66章 色禽亲亲目标转移 看日出,亲手,然后……
艳红的日头跃出一望无际的水平面, 日光穿过朦胧的蜃影,在云水界的天地间投下一片澄澈的亮色。
蔚椋披着橙光走回容子倾身边,两人刚一靠近, 后者的手就下意识缠了上来, 握得很紧,带着微微的颤抖。
容子倾转移视线, 快速瞥了瞥蔚椋,半睁的眼睛在看见裂隙的那一瞬,已经完全瞪大,至今还未懒洋洋地耷回去。
那对琥珀般的眼眸里辉光闪闪,情绪复杂而澎湃, 像是感激, 也像是依赖, 视线交缠仅仅一瞬,容子倾就软软地露出一个笑容,再次看向了空中的裂隙。
满目留恋。
——时空彼端是容子倾的家乡, 蓝星。
对蓝星人来说,更像是奇闻怪谈的三千世界之说, 对云水界的修士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算是世人皆知。
当修士的个体力量强大到极致时, 哪怕毁灭整个世界, 也非天方夜谭。
如资源、时间、空间这些对寻常修士来说难题突破的避障, 对于那些的修士而言, 也不过稍费功夫便可达成。
云水界修真成体系已有十万年,期间有不少大能窥见过其他世界的风光,也偶有异世之人落入云水界中。
因此当蔚椋发现这辈子的容悦与上辈子的容子倾性格相左时,他当即猜到了容子倾是方外之人, 需得一定机缘才会进入此界,夺舍容悦。
那时的他只想着容子倾总会前来此界,却不曾从上辈子听来的话语里,理解到羁旅异乡,万里未归人的苦闷与胆怯。
时至今日,他依然很难理解这些,却希望容子倾能过得欢愉一些。
两人交握的双手加强了道侣契约的链接,属于容子倾的澎湃情感传递到了蔚椋的心头,让他心念微动。
几乎被打开界壁那剑掏空灵力的丹田,也像是产生了另一种微妙的充盈感,甚至还有点满胀、澎湃。
太阳升得极高的时候,裂隙开始缓缓闭合,蔚椋之前只是用神识看着容子倾,这会儿他侧过头去,双眼看向容子倾被光芒照亮的眉眼,发光的青年也似有所感地回望。
他们很自然地接了个吻。
没有激情地撕咬与深吻,只是像共同含着颗稀世明珠一样,在双唇间珍重地描摹对方。
裂隙闭合,家乡的投影消失后,容子倾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对蔚椋道:“刚刚那个,是破碎虚空?”
所谓“破碎虚空”是一种专属于剑修的招式,在修真文学里时常出现。
一般来说,当剑修的剑意足够强大,就能做到劈开小世界间的壁障,进行空间迁跃。
可以当做某动画里的任意门来看。
容子倾在原文里没写到有关破碎虚空的内容,但修真世界观大同小异,他穿越至今对云水界的了解越来越全面,很自然就想到了它。
云水界内,上一个能使用破碎虚空的修士,是渡劫期的漱玉剑尊,也就是蔚椋的师尊。
自他飞升之后,当世便再无能用破碎虚空的剑修,也无强大到可穿越世界的法修。
蔚椋道:“尚不算真正的破碎虚空,我如今剑意不足,破开的空间裂隙不稳定,只可观看,不可通行。”
容子倾眨眨眼,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带着手套的大鱼际,道:“也就是说……以后,等你剑意足够强大以后,可以真正地破碎虚空?”
蔚椋注意到了容子倾的小动作,视线下移——
容子倾的手他日日在握,十分清楚这对手构造与触感:指节修长,手背骨感,手心却很柔软,大鱼际饱满,贴合时温暖而丰腴。
此刻这对手戴了手套,看起来似乎又有些不同了,他的神识透过布料仔细观察,能看到手心的肌肤被容子倾揉得很红。
有了上辈子百年的视奸经验,蔚椋的眼神和神识如今越发诚实,甚至到了放肆的程度,他默默凝着,嘴上对答如流。
“是,若是勤于练习,许是大乘期,或是更早,我便能掌握破碎虚空……与你一同回家。”
容子倾心跳骤响,哪怕在看到蔚椋破开界壁的时候,他对这个可能性有过那么一点点的猜测。
可其实……更早更早以前,他已经放弃回蓝星了。
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想。
他了解过迁跃时空的可能性,达成的概率实在太低,接近于无。
首先就得是渡劫期老祖才能做到,这已是硬性条件,且还不是每个渡劫期修士都能有掌握这种法门,需要有一定的的机缘。
穿越之前,容子倾只是芸芸众生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员,他来到修真界后,最大好运的事大概就是和蔚椋结为道侣,哪还敢想千百年后破碎虚空,回到蓝星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
更别说云水界是他写出来的世界,蔚椋、闻千寻等人也是他创造出来的角色,照理来说,蓝星与云水界的关系应当类似上界与下界,有着无法轻易突破的壁障……
谁能想到,这两者会平等同存于三千世界之内。
小说里的人物,与蓝星上生活的人,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简直就是恐怖故事,又或者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而悄无声息,向他揭露奇迹面纱的那人,也是他在这世间所经历过的,最大的奇迹——
他云水界的恋人,蔚椋。
容子倾下意识地又捏起了他的手腕,自从他来到云水界,身体变强,不会手痛之后,他就忘记要时常揉手了。
现在却因为带上熟悉的手套,总不自觉地在搓揉。
他咽了好几下口水,想了许久,坚定道:“我一定努力修炼,早日金丹,然后……”他老脸一红,手上狂捏,“我们就双修,一起到大乘,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家乡。”
即便那个时候,或许已经过去几千年,蓝星科技发达,应该早变成他全然陌生的模样,家人们也已不存于世。
但人一旦有了念想,就有了一往无前的动力。
容子倾从未那么坚定得想要变强过。
蔚椋道:“好。”又道,“是回我们的家乡。”
#天哪,好大儿现在是真的出息了!#
#情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容子倾应了一声,随后就见蔚椋捏起了他的手,扯开手套的扣带,问道:“手部可是不适,一直在捏?”
#老父亲的感动瞬间#
#娃儿现在还会体贴人了!#
容子倾这下也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捏手了,连忙道:“没有,没事……这就是习惯性动作,带了手套感觉得捏两下,生怕等下就要痛起来了。”他有些怀念地笑笑,“……没不舒服。”
蔚椋点点头,把腕带缠了回去,指尖碾过被容子倾重点揉捏的大鱼际,道:“你在家乡时,肉身很弱小。”
#高情商说法:你不珍惜身体,我很心疼#
#低情商说法:你弱小#
容子倾笑容消失术生效中:“……”
他蓝星的身体,虽说确实是比不上修士身体强,这不废话么,凡人和神仙比,有什么可比性,基因锁都不知道多突破几把了……
但被当面说弱,他还是不服的,据理力争道:“我们那里都是凡人,没有修士,我在同龄人里算身体不错的了!”
就是有点疏于运动……但至少发量可观!
蔚椋道:“很弱。”
容子倾:……
#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
#突然想暴揍一顿便宜老公#
#筑基修士给金丹修士刮痧,算家暴吗?#
容子倾心里喵喵咧咧的时候,蔚椋突然抬起容子倾的手,放到唇边,在手心上吻了吻,就亲在大鱼际处。
容子倾手心一酥,抬眼就看到蔚椋垂着漂亮的眉眼,埋首在他的手心里。
他瞬间熄火,叽叽咕咕地蜷缩手指:“你怎……怎么突然亲这里……”
蔚椋在容子倾的手心里一愣,亲人的家伙,反倒是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显然方才的手心吻纯粹是下意识的举动,没过脑子。
蔚椋迷茫地反思:为什么会亲?因为方才拿起容子倾的手时,手掌离他的嘴很近,所以嘴很自然地就贴了上去,亲到了柔软的肌肤和淡淡的墨香,以及道侣契约传递来的羞涩情绪。
就想亲……还想亲。
应当是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就像他的神识和视线一样,如今不过是情况扩散到了全身。
问题不大。
蔚椋思考完了,确定自己没做错事,理直气壮道:“忽然想亲,尤其是这处。”
他心随意动地又亲了亲容子倾的大鱼际,还张嘴啃了一下,牙齿落在手套外,顿顿地蹭着敏感的手心肉。
他又礼貌地询问:“容子倾,我可以亲亲你的手吗?”
容子倾的尾椎骨当即就酥了。
隔着手套咬人,这也太赖皮了,谁能受得了男朋友这么搞啊,太色气了!
更别说这具容悦的身体还是直男噩梦,容子倾差点爽的天灵盖飞出去。
但是……蔚椋但凡好声好气问能不能亲,那就是准备好好亲,可劲儿亲……这点容子倾的嘴和腰深有体会。
今天突然换成了手……
看来好大儿不仅追人方面日渐长进,对身体的探索度也在逐步开放?
容子倾……容子倾有点害羞,但更多的是期待!
他可不是修真界动辄活个百来年,谈情说爱也能谈上几十年的土著修士。
这都快一年了,他和蔚椋连手工活都没做过,并且看蔚椋对元阳的重视程度,在没有金丹之前,他们也别想做手工活了,之前他早上有那个反应的时候,还差点被蔚椋用术法让他在金丹期前都养胃……
修真界恐怖如斯!
容子倾倒也不是真的急色,非得和蔚椋发生点什么,但能让清清冷冷的道侣对自己表现出近乎生理性喜欢的贴贴需求,还是让他虚荣心疯狂膨胀。
而且他对蔚椋的生理性喜欢,绝对不比蔚椋少!
小情侣就要这样那样地贴贴!
容子倾动动手指尖,勉强维持住一点矜持,欲拒还迎道:“嗯,那你就亲呗。”
说完他就心脏咚咚跳了起来,蔚椋的反应更加夸张,直接舌尖一卷,将他的指尖裹起来,开始了细致地品尝。
容子倾:!!!
不是说好亲亲的吗?
蔚椋怎么舔起来了!!!
容子倾哪怕做好了贴贴的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蔚椋会这样“亲手”。
他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发出丢脸的声音,只好匆匆忙忙地捂住嘴巴,听有些羞耻的声音从他手上传来。
没过一会儿,那只捂着嘴的手也被挪开了,蔚椋换了个手很认真地亲亲又嘬嘬,连被手套包裹住的皮肤都没有放过。
#容悦害人啊!#
#又不是omega,这身体敏感度合理吗?!#
容子倾被亲得脑袋发昏,血液上涌,唧唧都有点着火。
他现在已经越发深刻地体验到了蔚椋这小子的攻气,有些人是真的逆不了,亲亲时□□就好也就算了,怎么亲个手也能色禽到可怕!
最可怕的是这人还一本正经地亲,像是修道士亲吻十字架一样,每个举动都透着专注和仔细,反差感强得一匹,谁看了不迷糊啊!
亲到容子倾表现特别不一样的地方,蔚椋还会多亲一会儿,直把容子倾撩生撩死,恨不得便宜老公服务一下他身上的其他地方。
某软成一滩的小黄人越是被亲,越是满怀期待,吃不到肉,啵个嘴也好啊!
他咽着口水,故意哼得响了点,娇了点,人也往蔚椋身上歪,然后就被蔚椋牢牢地扶住腰,亲了左手亲右手,亲了右手亲左手,左手、右手、左手、右手×N次循环……
容子倾:面无表情.jpg
很好,某根木头说是亲手,就是亲手,除了手以外的地方,绝对不碰!
连嘴都没想起来要亲!
他的手是猫薄荷吗?具有成瘾性是不是?
猪八戒啃猪蹄都没蔚椋啃得香!
#传下去,蔚椋不行!#
容子倾着火的唧唧在长达一个小时的亲手中已经完全冷却,发热的头脑更是冷得像是在大润发杀过四百年的鱼,之前还会色心上头捏捏蔚椋的舌头玩,现在已经彻底是个冷酷且萎的boy了。
他一把抽出手来,用黏糊糊的手掌捏住蔚椋的脸颊肉,恨铁不成钢道:“你就只会舔手吗?”
蔚椋嘴里一空,还有些意犹未尽,在他看来亲手和亲亲区别不大,容子倾会被亲得哼哼唧唧,手指会被嘬得红通通,还会“回吻”他。
蔚椋有些沉迷。
他被容子倾捏着,歪了歪头,道:“没有舔,是亲亲。”
容子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全是牙印和红痕,都被腌成了雪松味……
就这还没有舔,只是亲?
那他以后和蔚椋do的时候,可不可以说没有在双修,只是找地方坐一坐?
儿女都是债啊!容子倾把另一只湿哒哒的手也放到了蔚椋的脸上,一通乱擦,然后又rua了起来,叹道:“行吧,你说是亲亲,就是亲亲……我现在也要疯狂‘亲’你的脸,把你亲爆!”
于是他在蔚椋迷茫的眼神中,毫无压力地狂rua糯米糍男朋友的脸,许久后才心满意足。
蔚椋被一通蹂躏后,脸上又是手印又是水痕,活像被糟蹋的美少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布灵布灵地眨巴。
容子倾更是暗爽,心里也一片柔软。
他给蔚椋用了清洁术后,捧着那张恢复洁净的俊脸,亲了亲高挺的鼻尖,道:“谢谢你,今天的约会我很高兴。”
他用自己的鼻子拱拱蔚椋的鼻子,笑得很开心:“我……爱你,蔚椋。”
湿软的气流穿过耳畔,被表白的剑修感到自己的心头微微一颤。
这感觉十分玄妙,明明心不会颤,却给了他颤抖又柔软的错觉,让他很想……
很想……被容子倾也亲一亲,抱一抱,或是裹到被窝里,一起趴一会儿,说一会儿小话,去哪里走一走。
他眨了眨眼,喉咙口“咕噜”一声,嗓音带着微微的哑,问道:“容子倾,喜欢?”
喜欢什么呢?重新确认他喜欢不喜欢今天的约会?还是喜欢不喜欢被亲手?或者是喜欢蔚椋?
容子倾不确定蔚椋问的是什么,但这样固定句式的询问,他立马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或者说是期待。
咳咳,毕竟在亲亲狂魔的心里,喜欢=你需要亲亲,伤心=你需要亲亲,再配上喉口滚滚的动作,那绝对就是要发、吻、了!!!
容子倾顿时又心猿意马,也“咕噜”一声,开始放钩钓鱼:“嗯,喜欢。”
蔚椋眼睛果然被钓得一亮,表情竟难得有些腼腆,低声道:“有一事,我想尝试已有许久,但从未行过。”他期待地看着容子倾,语调神秘又隐含矜持的期盼,“……你陪我?”
容子倾心头狂跳,刚刚萎了的色心开始了第二春……
一个皇叔攻二、亲亲狂魔,甚至刚才还色禽亲亲了他的手那么久……
蔚椋想尝试的还能有什么事啊……
某人记忆里,闻千寻身上那夸张的双修灵力回路瞬间浮现了出来。
#莫非,真的要进一步发展了?#
#是摸摸礽礽,还是互帮互助一下呢?#
其他的……也不是不可以……
容子倾小脸黄得彻底,十分通情达理地道:“想做什么,我肯定陪你的啊。”他眨眨眼睛,伸手勾了勾蔚椋的手心,“我是你道侣嘛。”
蔚椋心头一热,道:“好,容子倾。”他说出内心的渴望,“陪我打水漂。”
“哈?”
蔚椋在容子倾疑问的惊叹下,耳阔微微泛红,视线也垂了下来,羞涩再次做出回答。
“陪、我、打、水、漂。”
容子倾:……-
“噗通”一声巨响,石头切斜入水,如一道从天而降的陨石,以千钧之势沉入水底。
蔚椋站在岸边,手上是还未收回的投掷动作,神识和视线随着石头一起下坠进入河底,清透的眼里一丝光芒都没有。
“容子倾,石子又沉了。”清冷音色淡淡响起,细听之下却是说不出的委屈。
容子倾已经陪蔚椋玩了好一会儿的打水漂,蔚椋就像是有“百分百石子进水直接下沉”的设定一样,不管容子倾怎么教学,怎么纠正,都是“噗通”一声巨响,石头无情沉底。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把自己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
“咻”一声,石块在水上弹跳数十次,这才沉入水底。
他教的也没问题啊?他扔的石头就能好好漂着。
蔚椋的冷冷的目光追随着容子倾扔出去的石头,眼底光彩熠熠,说不出的艳羡。
容子倾:“……”这和跟对象去游乐园玩,对象眼巴巴地看着打枪游戏上的大公仔,等着他赢得奖品的场面有什么区别!
他连忙道:“再试一次!你再扔一个,这回我仔细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蔚椋点点头,道:“好。”
他又蹲在了地上,认真挑拣石块,专注的神态和之前挥剑劈开裂隙,或是吻手时并无区别,甚至因为身姿挺拔,眉眼俊逸,哪怕是挑石子这么幼稚的行为,都看着赏心悦目。
这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容子倾色迷心窍,怎么看怎么喜欢。
蔚椋在河岸边摸了好一会儿,终于捏出一块满意的石头,展示道:“这块,十分扁平,应当能漂很远。”
他此前只在执天宗内,见过外门弟子玩打水漂。
四五个小童子吵吵嚷嚷地围在湖边,一颗石子漂得远了,就能欢呼上好半天,或是你来我往地逞强斗嘴。
他自己没试过,如今算是头一回玩这个游戏,怎么挑石子,怎么扔石块,都是容子倾教的,他学得认真,几乎可以算是郑重其事,就像对待剑道一般。
容子倾望了眼水漂新手蔚剑君选出来的石头:又扁又平,大小也刚好,绝对是水漂王者之石。
这回稳了!
他点点头,蔚椋又摆出投掷的架势,虚心问道:“如此斜着投掷,角度是否妥当?”
剑修作为锻体仅次于体修的一脉修士,对自身肉.体的掌控能力极其强大,蔚椋这标准的动作,再加上这块王者之石,容子倾敢打包票,石头跳个几十下都停不下来!
容子倾重重点头:“这次一定行,冲冲冲,扔!”
蔚椋捏了捏手中的石块,宁心静气,心中剑意越发强盛,使足了巧劲一扔。
“噗通。”
石头以尖锐的斜角入水,像导弹一样直射入水底。
蔚椋眼中的光随着石头沉底,而群星熄灭。
容子倾彻底麻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蔚椋的动作,还有选出来的石块,绝对是打水漂世界冠军级别的配置!
这么扁的石头居然还会直接沉底,简直是灵异事件!!!
水里是不是有专门拖石头下水的石界水猴子!!!
蔚椋沉沉望了会儿湖面,收回视线,走到容子倾身边,垂着眼帘,道:“原来打水漂竟是如此艰难之事,难怪颜师兄让我潜心练剑,不可为旁物分心。”
“破碎虚空我练了足有两个月才碰到些许皮毛,想来练成打水漂也并非朝夕可成。”
他浅浅出了口气,抿唇道:“我既试过,便已满足,容子倾,我们不必强求。”
#不不不!两哥,打水漂绝对没有这么难!#
#它和破碎虚空的难度差距,比虫子在地上蛄蛹和宇航员驾驶航天飞船还大!!!#
容子倾心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孩子人生头一回主动要玩什么,他容·老父亲·好妻子·子倾怎么能满足不了!!!
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个普通的游戏了,而是赌上好大儿天才剑修尊严的决斗!
他再次道:“不不不,别放弃!我们再来一次!打水漂这玩意儿,我都能成功,你肯定行的,一定有什么细节我们没注意到!再来一次!蔚椋!”他鼓励道,“这次一定能行,打水漂很简单的!”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水里一扔,这回只跳了三下就沉底了:“我们慢慢来,哪怕下一次跳了两下,都是进步!”
蔚椋的目光随着容子倾扔出去的石块又亮了亮,他重重点头,坚定道:“好!”
这回他蹲下身子,寻觅了更长的时间,就像小男生挑选心爱的球鞋一样,比照许久,终于选中了一块造型十分扁平的石头。
容子倾望了一眼王者之石.v2,又一次觉得这回妥了,但还是谨慎道:“把石头给我,我仔细检查一遍。”
蔚椋道:“好。”
便把石头放在了容子倾的手心里。
然后……“轰”一声巨响!
容子倾的手掌被拇指大的石头压得直接坠地。
#手有点疼,但是心灵的地震比肉.体上的疼痛更强#
他严重怀疑,这颗石头里,住了个神秘老爷爷,不是老爷爷的魂魄,而是老爷爷的体重!!!
容子倾十分勉强地从石头下抽出手掌,是的,这块石头已经重到他一个筑基修士都抬不起来的地步!
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你怎么找了块密度这么高的石头?!”
蔚椋疑惑,轻轻松松地捡起那块“天选水漂石”,道:“何谓密度?”
容子倾麻木地看着蔚椋举重若轻:……
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让蔚椋选扁扁的石头,不知道蔚椋能找出这样突破蓝星人理解的玩意来。
容子倾道:“大概意思就是……这石头,很重。”
蔚椋捏了捏触手温润的石块,胸膛不自觉地挺起了一点,道:“这已是此处品质最上等的一块石料,比它更好的几枚,之前已被我扔出去了。”
容子倾:……
难怪全沉底了啊!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呢!!!
毕竟是连筑基修士都举不起来的重量,怎么能怪石头它不漂呢?
#孩子今天也是一派天真无邪啊……#
容老父亲痛苦望天。
在重新纠正过蔚椋的选石标准后,某剑修迅速对刚才挑中的天选水漂石弃如敝履,这回找了个又轻又薄的石头,在容子倾的认可下,气沉丹田。
“咻咻——!”
石头离开手掌,落在水上,瞬间漂出极远的距离,像是一只掠水的飞鸟,一路远去,许久才噗通沉底。
蔚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使用灵力,他可以让石子飞到无穷远的地方,但仅凭巧劲和石头本身的特质,反复试验后取得的成功,让他心头泛起剧烈的涟漪。
他回头看向陪他抛了许久小石子的道侣,眼里闪闪发亮,像是荡满了波光。
他走上前去,握住容子倾的手,道:“容子倾,成功了。”他眨着眼睛,脸颊上浮着淡淡的粉色,道,“我……很高兴。”
尾音都上扬了一点,看得出孩子是真得玩高兴了,嘴角也有点弧度了。
#真容易满足啊#
容子倾被蔚椋的情绪感染,笑得比正主灿烂百倍,道:“哈哈哈,我也高兴!”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把蔚椋的脑袋,“替你高兴!”
蔚椋被搓得头顶暖暖的,拉下容子倾的手掌,轻轻地吻了一下,道:“谢谢。”他清冷的声音陷在手心里,变得闷闷的,但很清晰,“我爱你。”
容子倾没出息地耳朵一烫,手心一麻,咋咋呼呼道:“你你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就就就乱说……”
蔚椋歪头:“不太确定,但方才,就是想说……”
容子倾脸色更红,感觉自己要被蔚椋的直球给击昏过去了。
蔚椋迟疑道:“还是不能说吗?”
此前容子倾虽然教过他,谈恋爱要说“我爱你”,他在那时也照办了,只是临睡前同容子倾念过没几天后,容子倾就喵喵狂叫,脸色爆红,在被子里疯狂蛄蛹地禁止他说这个词了。
容子倾自然也想起了这茬,估计若非前面夜奔的时候,他一直让蔚椋要爱他,刚才他又情不自禁和蔚椋说了“我爱你”三个字,蔚椋也不会突然说这个。
容子倾:怪我咯.jpg
容子倾视线乱飘,小声喵喵道:“能,能叫……毕竟现在关系又不一样了嘛……”
之前他也没那么爱蔚椋,顶多是包办婚姻,搭伙过日子的关系,“我爱你”什么的,听着肉麻又过激,现在的话……好像互相说说也没什么问题。
他还挺爱听的。
蔚椋点点头,对“我爱你”这样告白的词汇毫无羞耻心,再次确定地复述:“嗯,容子倾,我爱你。”
容子倾:……
#啊啊啊,受不了,这话听多了耳朵烫!#
他又一次喵喵炸毛:“别说了别说了,两哥,还玩不玩水漂了!”
蔚椋的注意力被新游戏拽走,道:“玩。”
于是又蹲下身,寻找起了石头。
容子倾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对象是个小学鸡,几个石头就能打断施法#
#直球怪,恐怖如斯!#
脸上实在发烫,容子倾蹲在水边,掬了捧水,给自己搓了把脸降温。
别说,修真界的水质好得堪比5A级景区,清澈见底,湖水喝进嘴里也是甘甜的味道,还不用担心寄生虫,毕竟修士的身体强得一匹。
他舒舒服服地洗完脸,喝完水,耳边“噗噗”的水漂声依然未绝。
蔚椋表情认真,动作流利,细腰长腿随着抛出石子的动作,绷成优美矫健的弧线,石子一个接一个地扔出,各个都飞得极远。
显然蔚椋已经扔出了经验,成了个熟手,且还玩在兴头上。
容子倾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蔚椋扔出的石头怎么全长一个样,而且也没了捡石头的动作,像是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东西来扔。
他问道:“你扔的是什么?”
蔚椋扔石子的动作一滞,走到容子倾身边,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小玉牌,道:“都是废物,我还有许多。”
他一抬手,一堆长得完全一样的黑色牌牌落在了地上,粗略估计足有五十几枚。
容子倾是个有素质的人,虽然蔚椋会没事情进他的储物佩里掏东西放东西,容子倾从来不会不经允许进入蔚椋的空间,进去了也绝对不乱翻乱看,因此他完全不知道蔚椋的小金库里都有些什么。
“这都是什么?你打劫来的?”容子倾问道。
蔚椋淡定道:“近来找我麻烦的那些人身上都有一枚此物,许是什么信物,长度大小十分适合用来打水漂。”
他和容子倾在沅州遇上过好几回,容子倾对那些人并不在意,还有些看好戏的意思,蔚椋却有些厌烦他们,尤其是约会行程会受到打乱,他处理那些人时也得小心不破坏城镇的建筑。
这让他对这些信物没什么好感,用来打水漂已是它们最佳废物利用的途径。
“这些玉牌都是凡品,里面还略带魔气,无法换来灵石。”蔚椋嫌弃道:“不值钱,废物。”
容子倾:“……”
不,两两同学,开动你的小脑筋。
这些玉牌长得一模一样,且每个找你麻烦的人身上,都携带了一个……
这是值不值钱,卖不卖得出去的问题吗?
这背后明显有大阴谋啊???
容子倾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
“蔚椋!!!”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所以……你们需要本座协助调查此事……”
颜以则品了口香茗,望着远道而来的小师弟和师弟道侣,如果无视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态度也算十分亲和,当然他此刻略显破防的情绪,也不是毫无缘由。
他的神识在眼底那双紧握手上来回扫荡,又在自己一尘不染、空空荡荡的落脚处疯狂冲撞,然后呵呵一笑:“都坐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蔚椋腰背挺直,面无表情:“。”手却把容子倾拉的更紧。
颜以则:▼亠▼
第67章 闻千寻嬷王 闻千寻阴间大嬷嬷,竟是他……
时间再往回追溯那么一二三四……五天。
容子倾原以为蔚椋三天两头就被不知名的炮灰招惹, 是专属于主角的“每日签到奖励”。
毕竟没有炮灰送经验,主角要怎么变强!
蔚椋这娃虽说是原文里最不受闻千寻待见的攻,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主角, 能在主角栏占个名字的那种!
因此每每那些毫无杀伤力的炮灰, 来勾搭蔚椋、暗算蔚椋的时候,容子倾都笑盈盈地站在一旁看好戏, 甚至还主动远离战场,让蔚椋放心安心地收割经验值。
他完全把那些人当成了固定刷新的血包,压根就没考虑过可能会是反派在有组织,有纪律地搞事。
……上帝视角害人啊!
过分淡定的老公也害人不浅!
如今的容子倾发现炮灰身上全都带着一模一样的信物后,思想飞快地转变, 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背后之人的行为十分嚣张, 对自己的实力似乎也颇为自信, 让每个小喽啰都带着相同信物的目的,兴许是想引诱蔚椋调查此事。
且那人的势力应当不小,他和蔚椋满沅州地飞, 不论身在何方,都能很快被这人的手下盯住。
眼下情况敌众我寡, 敌暗我明,蔚椋这个天才小剑修虽然很强, 但硬实力到底只有金丹期, 放眼整个云水界, 也就是个优秀大学生的水平。
哪怕他们背靠此界第一宗门执天宗, 但宗门这颗大树么……牢靠程度也就那样。
大宗门就算是护起短来也多讲究个利弊得失,这点单看颜以则这个掌门对两个师弟“打闹受伤”的处理态度,就可见一斑。
背后之人如果真的出什么阴招,让蔚椋在道义方面站不住脚, 那么再有前途的苗子,也只能沦为宗门弃子。
否则那些正道魁首、仙门大弟子黑化入魔的剧情是怎么来的?
容子倾这个阅文无数的小作者,深谙这事背后的水可能有多浑,他完全不敢像他那个有种“老公硬硬的,原来是死了”的疯魔淡定感的便宜道侣一样两眼一闭,就是拿炮灰信物玩打水漂。
阴谋就像生病,小病不治成大病,放任阴谋要你命,这下小情侣甜甜蜜蜜的正式日常告一段落,容子倾拖着蔚椋对此事展开了各种各样的明察暗访。
……但都没什么结果。
他们试过对新遇到的小喽啰直接搜魂,但炮灰的命果然不是命,一搜炮灰直接爆炸了,具象化地表现出了“炮灰”这词的来源,连片衣角都没留下,弄得蔚椋都有些嗟叹错过的舔包机会,容子倾看了也炮灰惜炮灰,心里不太是滋味。
其他的调查,那就是找情报组织。
介于之前在虞家的拍卖会上和虞醉归不愉快的会面,容子倾想到这人和虞家就有点心里发怵。
修士的直觉是很重要的判断依据,很多时候可以趋吉避凶,蔚椋十分坚持要相信容子倾的直觉,两人就放弃了人言堂这条最靠谱的情报搜集的渠道,退而求其次,找了小门小户的情报组织,也都无功而返。
最终,容子倾决定玄学世界的问题,还是得靠玄学来解决。
那就是——卜卦。
找谁卜卦呢?
蓝星上厉害的玄学大师,出手算卦也动辄百万千万,小打小闹的占卜,如容子倾曾经开文前会找塔罗师测算合适的开文日期,也要花上一张红票票。
在云水界这个玄学世界里,卜卦已经落实到了大多数修士的生活里,并且准确度和测算强度也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蓝星的占卜结果常常会是似是而非的东西,云水界的占卜,那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修为高的大能甚至能把人几分几秒会遭到什么样的劫难,直接用影像的形态测算出来。
简直就是修真界的另类刑侦神器!
这下便宜老公是主角团里一份子的好处就来了,攻二蔚椋除了干仗啥也不会,攻一颜以则却是个除开斗法之外,辅助技能样样精通的大爹,算卦能力也是极佳,不然也做不到哪儿有麻烦都让这人顶上。
作为一派掌门,颜以则更是见多识广,完全是容子倾和蔚椋当下所能接触到的最佳求助对象。
最重要的一点是,找颜以则算卦,不用付钱。
野生的化神期修士,随随便便占一卦,那都是几百上品灵石打底,容子倾可舍不得他和蔚椋的飞升本!
再说,修为到了化神的大能,像容子倾和蔚椋这样最高只有金丹的低阶修士,非亲非故也未必能请得动。
类比到蓝星上就是,一个高中生和一个优秀大学生想要请世界上排名前千位的富豪帮忙办事儿,只会被人嘲笑异想天开,心比天高,但如果那个超级富豪是大学生的亲哥,哪怕兄弟俩的关系没有那么亲昵,成功率也是直线上升!
于是两人和远程联络了颜以则一番,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邀请他们会面详谈。
容子倾和蔚椋便启程飞往颜以则如今的落脚地——沅州境内的某个客栈,距离他们当下所在的城镇,约两日剑程。
赶路的时候,小情侣几乎全程飘在剑上,容子倾如今筑基,进食的需求下降了,几天不吃饭也没问题,路上不是和蔚椋黏黏糊糊,就是埋头刻苦码字,倒也顺便完成了一桩大事。
之前为了达成原主容悦被他夺舍前的执念,而续写的《开局被退婚,废灵根靠给大能们坟头签到成圣》这本小说,容子倾终于写完了最后一章,给了这本小说,也给了容悦一个完美的收官。
告别一个故事后,心里总会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容子倾想起开文的初衷,回头再去翻看穿越过来的第一天,他在玉符里写下的备忘记录,内容不过几条:
①下山溜达
②改变蔚椋舔狗+可能得死亡的未来
③完成容悦的执念
④想办法回家
——现在居然全都有了完美的解答与全新的目标。
他的神识也在进阶中锤炼得愈发强大,记忆力好到第一次进入幼儿园的大门时,小小的他牵着老师的手,回头向奶奶笑着挥手的场景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就再也没必要写备忘录了。
容子倾将最初的这篇笔记删除,又换来了一颗新的道种,漂浮于他的识海之中。
算起来,这个玩意儿,他已林林总总存了有十来颗。
道种对修士来说,是个相对稀有的东西,但并非没没有先例可循。
一般来说修士的开悟瞬息可成,悟道成功则修为增加、突破当前境界的瓶颈,悟道失败则此念消散,下次需从头再悟。
而道种就是未能发芽的“道”,它在悟道的途中被各种各样的缘由打断或是压制,便成了未激发的状态,变成了一颗“种子”,需要特定的机缘才会开启。
总的来说,不是什么坏东西。
当然如果开盲盒开出来心魔道种,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反正容子倾和蔚椋探讨下来后,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他们也能尽力化解。
修真界的进阶,向来福祸相依,不怕迎来危机,只怕没有机缘。
为容悦而写的小说完结后,容子倾又马不停蹄地三开了新坑,三界追书上新认识的作者基友们纷纷向他发来道贺。
直到站在颜以则的客栈门前时,他还在和最初认识的码字基友闻山客太太你来我往地聊天——
【三七少一横】:闻大能,您也开新坑啦!我看了,太香了!这肉太香了!您就是闻千寻嬷王!!!把闻千寻关进执天宗禁地,成为全门共妻什么的,我想都不敢想后面的发展会多刺激!请受小弟一拜!
【三七少一横】:闻千寻每次被这样那样的时候,都哭得好无助,被欺负得好可怜,看得我狂舔玉符!
【三七少一横】:咱们圈全靠您撑着了啊,您千万别累着,也不要歇着!!!
【闻山客】:呵呵,小友还是一惯热情,只是舔玉符……小友真的不是犬系妖修?
【三七少一横】:……真不是狗,我就意念舔一下。
【闻山客】:如此便好,小友的文我也看了,恭喜完结,没想到容悦一路遇过如此多的姻缘,最后却选择了断情绝爱,独自成圣,这结局着实让人意外。
【三七少一横】:哈哈哈,我自己也有点意外这个结局,写得时候犹豫了好久……
【三七少一横】:但最终还是决定,让结局之外的容悦自己选择将来的路,将来的姻缘,我就陪他走到这里了。
【闻山客】:小友真是有趣,不过是书中角色,并非真实存在的人,却得你如此上心。
【三七少一横】:……
确实,自从穿越以后,容子倾写作的态度慢慢变了。
他比起从前下笔更加谨慎,对每一个角色的经历、未来也更加负责。
尤其是在看过蔚椋上辈子的回忆之后,他已很难把角色们当成纯粹的书中人物来看待。
这点上,闻山客对笔下角色的态度,倒是和他完全相左。
闻山客写肉写得那叫一个放飞自我,完全不管主角死活。
现在连载的这本,内容更是阴间,直接把闻千寻关在宗门禁地里弄成修为尽失的状态,下至低微的外门弟子,上至闭关不出的大乘期老祖全都能对他进行花式玩弄和羞辱。
闻山客专注创作闻千寻同人文学,笔下的闻千寻也向来是这样超级可怜的破抹布形象,doi对这个闻山客所写的闻千寻来说,只是一场违背自我,违背意识的凌虐。
容子倾记得有一本闻山客所写的all闻千寻文的结局是这样的——
『闻千寻靠在冰冷的墙边,锁灵环紧扣在他苍白细瘦的脚踝上,勒出一圈浅红的痕。
月光掠过他的肌肤,像是映出骨瓷被踩碎后零落的斑驳。
锁链轻晃的脆响,把他彻底钉死在这间狭小、破败的庙宇中。
他已多久没自由地行走过了?自从来到这个村落以后,就连这间小庙,他也没来得及用自己的双足丈量过。
虽然……也不着急。
之后的千万年,他都得留在这里,成为这群凡人的神明,接受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供奉。
执天宗、云水界……已是太过遥远的曾经。
窗外透入一点苍白的月光以及幢幢人影。
他翕动唇瓣,发出轻柔的呼唤。
“来个人陪陪我,好不好?”
“我会很乖的。”
——《神堕》全文完。』
这人笔下的闻千寻总会漂漂亮亮地烂掉,再被扭曲地供养起来。
阴间嬷嬷的嬷力着实强大,容子倾自己写不出这样没有甜全是虐的肉.文,但不妨碍他吃肉吃得没心没肺。
读者的阅读喜好五花八门,作者的写作初心也各不相同,容子倾尊重且理解。
况且,三十年如一日地嬷同一个角色,文都开了足足几十篇,怎么不算爱惨了呢!
不过这些写作圈的事儿,算不得修真界的主流行当,在踏入颜以则暂住的客房时,容子倾便收起了他的玉符,暂停了和闻山客太太的聊天。
他和蔚椋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客房的禁制,蔚椋打头阵,他这个道侣走在后面一点点。
容子倾在找到蔚椋前,曾和闻千寻、颜以则、封应同行过两三个月,若说交情和了解,彼此也算是建立了一些。
联络上颜以则后,得知这人依然还在沅州,没回他的执天宗大本营,容子倾就估计闻千寻也停留在沅州,颜以则便陪同在侧,顺便严防死守封应挖他墙角。
来沅州的路上,他可没少看那样的修罗场好戏。
为此容子倾还特意给蔚椋做了不少思想工作,防止封应也在这里,好大儿见了封应又二话不说,不分场合地大开杀戒,想要摘封应的人头,结果把客栈掀翻。
蔚椋自然不太愿意,发了好大一通哀怨的“……”小电报,最终还是忍辱负重地答应下来,然后就因为听自家道侣的话,被奖励了一堆亲亲,飞快地心满意足了。
但眼下,容子倾进了客房后,稍稍打量了一番,压根没发现闻千寻和封应的踪迹,整个客房冷冷清清,毫无人气。
只有颜以则端坐上首,依然是一副大家长温文和蔼的模样,墨绿大修衫一件套着一件,素白手套纤尘不染,脸上挂着礼节性的笑容。
他身侧的桌上放着杯热乎的香茗,一个烟丝袅袅的香炉,以及一枚玉符……看外形,还不是颜以则之前用的那枚,是容子倾未见过的款式。
容子倾稍微读了读空气,但颜以则向来不动声色,脸上的笑容比他和闻千寻的cp焊得还死,没能让容子倾读出什么不一样的气氛来。
蔚椋先向颜以则行了礼,容子倾便也跟着行礼,道:“颜师兄,许久不见。”
颜以则笑容淡淡,颔首应了声,随后点了点边上的座位让两人落座,先是与蔚椋寒暄,随后温声对着容子倾道:“不过数月未见,容师弟已是筑基,看来与蔚师弟汇合后,你得了些许机缘,恭喜。”
他轻笑着用灵力托着一枚法器递出,道:“权作贺礼,收下吧。”
容子倾接过法器,稍稍观察了下,是黄阶上品的,不算名贵,刚好和他的修为相配,是件恰到好处的礼物。
长辈赐不可辞,颜以则的面子功夫也向来做的不错,容子倾大大方方地道谢一声,准备直接收下,蔚椋却快他一步,冰灵力对着法器一裹,做贼一样把那东西塞进了容子倾的储物佩中。
活像是见了家长发了零花钱后,急吼吼把钱全往对象钱包里塞,塞完之后还要睁着大眼睛同对象邀功的头回谈恋爱的高中生。
颜以则:……
容子倾:……
此刻,两位大爹心里响起同样的心声:儿女都是债啊!唉!
容亲爹在颜大爹有些僵硬的笑容中战术咳嗽两声吗,道:“多谢师兄赠礼。”他连忙转移话题,“似乎闻师兄与封道友不在此处?是他们之前所求之事已经解决了,所以忙别的事去了?”
颜以则道:“闻师弟寻到了那个妖兽卜卦,但所求之事……有些许波折。”他眸色微暗,抿了口茶,道,“他自行离去做之后的调查了。”
容子倾了然,主角缺了根情思这么大的事儿,想也不是卜个卦就能直接得到答案的,有波折很正常。
但闻千寻没带上颜以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是这两人或者在加上封应的三人闹了矛盾?还是单单颜以则一人被断情绝爱的老婆给抛弃了?
容子倾觑了觑颜以则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决定不再触这个空巢老人的霉头。
颜以则对这个话题也没有深入探讨的意思,轻轻带过之后,便主动切入正题:“你们此前说有事需我相助,所谓何事?”
这就说来话长了,容子倾看看蔚椋,后者点了点头,自觉得从储物钏里掏出那些一模一样的玉牌,全都倒在颜以则的桌上,并揽下讲述始末这件不怎么需要脑力运作的工作,从几个月前他第一次遇到这伙人起,事无巨细得一一道来。
是的,由蔚椋来说,没错。
虽然蔚椋是个真·无口系,平日里也不太爱说话,但他的语言表述能力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无口,不是哑巴,更不是语言功能障碍!
单单就事论事地谈话,蔚椋完全能够将所见所闻全都言简意赅地叙述出来,偶尔还会主动上记忆传输的高科技做为辅助说明手段。
要说放任蔚椋说话,会有什么问题,那就是语言的艺术方面,可能略微欠妥……
但颜以则这个亲师兄从前也没少被蔚椋的低情商发言气到,并且早就被气麻木了,容子倾也就觉得,他就没必要在这种场合里,也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越俎代庖了。
就让这对师兄弟,“愉快”沟通吧!
而他,聪明的容子倾,则选择在化神老祖和便宜老公的眼皮子底下,将神识投入藏进衣袖的玉符中,开启防窥模式,光明正大地玩手机!
#摸鱼,这才是聪明人该干的事!#
#打工人的偷情play!刺激!#
虽然这种play通常还伴随着一点点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颜以则感觉到细微的灵力波动,瞥了眼容子倾的袖口,果然就对“弟媳妇”偷偷玩玉符的小动作视若无睹了。
于是乎,容子倾玩得更加猖狂,刷了会儿小红瓜后,又打开三界追书界面去看读者的评论,居然发现闻山客太太给他打赏了不少灵石作为新文完结的贺礼!
容子倾心头一喜,嘴边荡起笑容,将聊天界面切到灵犀一点,用小号回复消息过去。
【三七少一横】:多谢闻大能打赏!等你这篇文完结了,我也来投灵石!
神识滑动,消息发出,“滋滋”颜以则桌上的玉符震动了下。
容子倾:???
他一愣,眨眨眼,瞥了眼那枚被黑色玉牌堆掩埋的玉符。
他确信,之前他和颜以则组队时,颜掌门拿在手里的玉符,绝对不是这个!
颜以则也察觉到了玉符的动静,和蔚椋的对话微微停顿了下,随即容子倾的玉符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闻山客】:好。
容子倾:!!!
巧合,这一定是巧合吧?!!
容子倾心跳都要起飞了,但生怕引起颜以则的注意,他勉强镇定下来,颤抖着神识回复消息。
【三七少一横】:一定给你投的多多的。
消息发送,颜以则的玉符:滋滋……
容子倾:……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jpg#
怎么会这样?
颜以则难道真的是闻山客?那个三十年如一日,狂写闻千寻抹布文学的阴间嬷???
这个新发现让容子倾惊疑不定,蔚椋的声音突然自他脑海中响起,清清冷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定感。
“容子倾,你忽然神情不属,情绪起伏,发生了何事?”
是传音入密,蔚椋传音的同时,还侧头稍稍看了眼容子倾,神识也不放心地扫了扫,嘴上倒是对答如流,完全不耽误和颜以则说话。
单细胞生物也有单细胞生物的可怕之处,如果不是容子倾收到了传音,他都发现不了蔚椋在一心二用。
好家伙,容子倾直呼好家伙。
现在,这一个屋里三个人,两两成组,分别用了三条沟通渠道。
#无间道都没这么演的!#
但男朋友对自己豆丁大的情绪起伏,都会关心询问,容子倾还是很受用的。
他传音回复:“没什么事……啊不,也算是有什么……”他一脸沉重,道,“我似乎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秘密……”
颜以则又感觉到了传音的波动,瞥了蔚椋和容子倾一眼,但人家小道侣悄悄地说点体己话,似乎也无伤大雅。
他便也摸鱼,随手回了玉符的消息,嘴上继续与蔚椋的谈正事。
容子倾瞥了眼热乎的闻山客太太新回信,再次痛苦地闭上眼睛,传音蔚椋:“两啊,我怀疑,你颜师兄在背地里偷偷写闻千寻的小皇文……”
不……根本不是普通的小皇文级别,而是超级皇,爆皇,偶尔还会涉及G向,暗黑向,放到蓝星去,抓进监狱里能让颜以则把缝纫机都踩出火星子来的超级大皇文!
“?”蔚椋在容子倾的玉符里看到过五花八门的皇文,因此并不觉得颜以则也写皇文有什么不对劲的,淡淡回了个:“哦。”
“……”哥,你是真淡定啊!淡定不能的容子倾又道:“就那个闻山客太太!我刚刚给闻山客发送灵犀,结果你师兄的玉符震动了!”
蔚椋对容子倾交的朋友有一点了解,容子倾偶尔会和他提起,他也会经常会视奸容子倾的玉符,他记得闻山客这个人,又道:“哦。”
容子倾:……
便宜老公并不扫兴,但是一直回哦,也有点扫兴。
不过现在的容子倾倾诉欲有点强,也不在意蔚椋的无口系捧场了,他斟酌着道:“其实……也不一定闻山客就是你师兄……”
他看着不远处端坐品茗的颜以则,还是不太能想象出这样一个克制禁欲系的大爹,会在暗地里偷偷写亲师弟的同人文……
写文的时候颜以则会是什么心态和表情啊?桀桀邪笑?一脸意淫?还是满满的玩味?
太三观炸裂了!
怎么想这都不像是颜以则能干出来的事情,原文的颜以则哪怕和闻千寻doi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鬼畜,也绝对是三个吃上肉的攻里,对闻千寻最尊重的那一个。
甚至颜以则的占有欲还很强,如果不是闻千寻要求,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介入他和闻千寻之中,非得被介入,他也全程低气压,完事儿还要疯狂搞清洁卫生。
就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xp是写路人×闻千寻、all闻千寻的闻山客太太!
容子倾没什么底气地嘀咕:“应该只是……巧合吧……”
蔚椋淡淡的声音传来:“容子倾,好奇?”他一边与颜以则对话,一边理直气壮地对道侣传音,“我带你进入颜师兄的玉符,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容子倾:???
这是不是太素质了点啊,这是也不是外面随机撞到的炮灰,随随便便就打劫了、搜魂了……这可是自家亲师兄啊!
容子倾:“这不能吧?被发现了咋整?”
蔚椋暗暗挺直腰背,语气矜持:“颜师兄的神识不如我,我带你探入,他察觉不到。”言罢,他伸手握住容子倾的手掌,神识蔓了过去,与容子倾勾勾连连。
颜以则瞥了眼两人突兀握上的手,眉头跳了跳,嘴里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你们需要本座协助调查此事……”
蔚椋点点头,拉出容子倾的一缕神识,仔细裹好,手指没忍住,轻轻地拈了下手套下的肌肤。
颜以则:……
空巢老人眼见着小情侣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传音又是摸手,深深吸了口气,微笑着敲了敲桌面,道:“你们两个,坐正,私下传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蔚椋:“。”无动于衷,手依然拉的很紧,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往容子倾手套里挤了挤。
颜以则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辣到了,精神也被刺激得够呛。
并不是很好的幸好之处是,他已经被蔚椋这么气了有十几年,早就习惯了锯嘴葫芦和犟脾气搭配之后打出的气人连招。
颜大爹缓缓喝了口茶,又平心静气了下来,驱使灵力展开满桌的玉牌,全都列在身前,直把蔚椋和容子倾这对碍眼的小道侣给挡得严严实实的,眼不见心不烦。
颜以则道:“罢了……”他挽尊着说回正事,“这玉牌用料普通,无纹无字,内含的魔气极其稀少,只从外形来看,确实难以判断源自何人何派,本座且卜上一卦。”
容子倾顿时眼睛一亮,颜以则这师兄,虽然在涉及宗门利益的时候,对蔚椋有那么点不够偏帮,似乎还在背地里写心上人的小皇文,但私下里师弟有事,他还是真上啊。
都不用他们开口,颜以则就自觉地拿出了阵盘。
颜以则的武器是一个剑匣,里面林林总总放了百来把阵剑,看起来奢美华贵,和颜以则整个人的风格十分匹配。
他的阵盘也同样是这个风格,百来个罗盘相互衔接,在颜以则的催动下流光轮转,变幻无穷,阵盘上的纹样如星沉月落,日月交辉,看着玄妙又气派。
卜算所耗费的时间精力,通常与测算对象的强度、被天机遮蔽的程度有关。
颜以则敛眸掐算之后,灵力起初平静如水,随着时间的推移调动到了近乎圆满的程度,从阵盘边逸散出来的木系灵气浓稠如沼,把客房内的草木都催动得生发了一大截。
汗水从颜以则的额头上缓缓落下,可见这场卜算并不轻松,那个不知在打蔚椋什么鬼主意的人,来头确实不小。
蔚椋看着颜以则的卖力算卦,无暇他顾的状态,神识勾紧了容子倾细弱的灵识,一个飞跃,把人带进了桌上安放着的玉符里。
容子倾:……
#两啊,颜以则有你这师弟,真是他的福气!#
#你师兄为你哐哐算卦,你却带着媳妇偷看他的小秘密#
#不愧是兄友弟恭的师门!#
玉符作为云水界人人必备的法器,它具有一定的隐私保护功能,如果要强行窥探他人玉符中的内容,最起码要比玉符的主人神识高出一个境界。
听起来似乎不太安全?
但在修真界里,一个境界的强度差,等于强者可以轻而易举杀死弱者,在命都保不了的情况下,也就别谈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了。
大能们闲来无事,也不会去看蝼蚁们的生活二三事;同阶或是实力相差不算太大的情况下,玉符内的信息不会被他人察觉,总体来说,玉符的安全性还是被云水界众修士所认可的。
颜以则估计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蔚椋是重生的,所以神识有化神大圆满的强度,侵入他的玉符轻而易举。
陌生的玉符主界面在容子倾的眼底展开。
画面空空荡荡,只有三个万象引:三界追书、灵犀一点、云水萌宝养成经……
比他刚认识蔚椋时,蔚椋的玉符主界面还空,可见这个玉符颜以则确实不常使用。
容子倾有个有素质的现代人,突然做起偷窥隐私的事情来,还是有点心虚的,他没敢看别的,直接点进灵犀一点,瞄了一眼……
最上面的对话框,果然是和他的小号【三七少一横】的。
……证据确凿!闻山客真的就是颜以则!
这一瞬间,容子倾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连忙退出万象引,抽离神识。
但仅仅是慌乱中的一瞥,容子倾也隐约看到颜以则的灵犀一点里,还有几个群聊,叫:闻千寻后援会、千寻今天生了吗、拒绝犯错打卡群。
其中“拒绝犯错打卡群”最为活跃,哪怕容子倾看颜以则玉符的时间不超过1秒,都跳过去了好几行刷屏。
【人在溟州,心在澜洲】:第一万零五日打卡,忍住没犯错。
【师尊的腿好白】:道友们,救命,我没忍住,我昨天又犯错了!
【是灵兽不是妻子】:道友别怕,习惯就好,连续犯错的九十九天,打卡。
【在下真的是无情道】:打卡第一天,忍住没犯错。
【是灵兽不是妻子】:无情道,你怎么昨天是第一天,今天也是第一天?
【在下真的是无情道】:惭愧,昨天没忍住,还是犯错了,今天一定拒绝犯错!
容子倾:……
第68章 潜入人言堂! 修真界牛马,连卖命都是……
容子倾在对“拒绝犯错打卡群”惊鸿一瞥下, 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帮完蛋的群友,一个完蛋的群。
由此可见,加了这个群的颜以则也很完蛋。
毕竟想想实际情况……
颜以则已经犯错了, 并且追着闻千寻来了沅州, 没自己回执天宗的老巢,看上去似乎还想继续犯错的样子。
容子倾都有点不敢想象颜以则是用什么心态加的这个群, 又是用什么心态写文嬷闻千寻的……
虽说人性是复杂,不是黑白分明的,但颜以则的人性是不是太复杂了一点?!
一边加不要犯错群,一边还写重口皇文……
#真是服了这些行知不一的老六!#
#这小说里的世界,还有什么惊喜, 是他这个亲爹不知道的!#
容子倾感觉他自从经历了攻三虞醉归偷偷开马甲当0, 恋爱脑闻千寻没有情思, 忠犬蔚椋只把闻千寻当双修工具人的冲击后,他的承受能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不就是颜以则写闻千寻的小皇文,并且是闻千寻的超级阴间大嬷嬷么……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啊啊啊啊啊!!!
这让他还怎么和闻山客继续做基友啊!!!
他还怎么继续沉迷且投入地看闻山客写的小皇文啊啊!!!
一个不认识闻千寻的人阴间嬷闻千寻, 和颜以则嬷闻千寻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吗!
颜以则可是看着闻千寻长大的!还是闻千寻的监护人、师兄、大家长,真的和闻千寻双修过, 也真的喜欢闻千寻……
不,是不是真的喜欢闻千寻, 容子倾现在感觉也很存疑了……
颜以则表面上百年如一日温柔地照拂着闻千寻这个师弟, 背地里却写下那样扭曲的文字……
闻千寻的几个攻里……还有正常人吗?
……或者说, 没有正常人也很合理。
毕竟能接受和别人均分对象的家伙, 要么是没那么爱,要么就是爱到失去自我了。
容子倾在写文的时候只觉得这个设定爽,结果真正认识这些人一遭,才发现他们各有各的癫法。
老攻也不是越多越好啊, 还是得靠质量取胜,不然聚了一群癫公在身边,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容子倾顿时觉得自家的憨憨道侣,怎么看怎么顺眼了,他轻轻捏了捏蔚椋的手指,传音道:“别把这事说出去啊!”
“?”蔚椋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视线在容子倾的指节上晃来晃去,没理解是什么事儿别说出去,但他选择盲从:“哦,好,要发心魔誓吗?”
容子倾:???
在蔚椋这儿,心魔誓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吗?
容子倾道:“上次心魔劫没过足瘾啊?别乱发心魔誓!”
蔚椋被骂,蔚椋委屈,蔚椋小声哼哼:“哦。”
就在这时,客栈内的灵气突然暴乱,木灵力狂风一般轰然席卷,将屋内陈设撞得东倒西歪,蔚椋瞬间给容子倾套上了灵力罩。
阵盘后的颜以则睁开双眼,七窍缓缓溢出鲜血,沿着棱角分明的下巴,落到素白的手套上。
颜以则皱着眉头扫了眼自己满脸的血液,用了个清洁术将脏污消除,面色依然不好,声音都带上了虚弱的喑哑:“玉牌背后之人修为比本座高深,与之相关的因果全被遮蔽,无法进行推演。”
容子倾心里一沉,看颜以则的样子,像是推演之后被反噬得不轻。
这太不寻常了。
虽然在设定上,颜以则一直是主角团里硬实力最差的那个,可实际上云水界中能够修炼到化神期的修士已经十分罕见了,一界之中也不出千人。
能让颜以则卜卦时受到反噬的修士,至少也得是化神期以上。
而蔚椋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剑修,就算天资再高,何至于让一个化神期甚至是合体期的老祖来屡次试探?
蔚椋这是突然触发什么血脉、亲情线了?还是被哪个神秘老爷爷看上了冰灵根、一身剑骨,要夺舍转生?或者是哪个魔修想撬执天宗墙角,带蔚椋去魔道修炼?
但不管是什么可能,在这实力为尊的修真界,弱就是原罪,蔚椋若是真的被化神期、合体期的老祖盯上了,哪怕他上辈子到过化神期,战斗意识不减,可硬实力还是差太多了……
危险!
容子倾就是这点讨厌修真界,蓝星上被坏人打主意,顶多担心被骗财骗色,骗去噶腰子,在云水界一点小问题不注意,丢得就直接是小命!
他连忙道:“颜师兄,要不……换个方向,改为测算蔚椋之后的福祸试试?”他半耷的眼皮下眸光一闪,补充道,“背后之人三番五次骚扰蔚椋,多半只是个引子,正魔之分泾渭分明,魔修不惜跨过溟州在沅州作乱,所图不可能只是蔚椋一人。”
颜以则凉凉地瞥了容子倾一眼,听出这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用执天宗的声誉与正魔两道的和.谐拿捏他。
他抬起带着素白手套的手掌,捏了捏眉心,眼里漫上倦意:“那便再卜一卦,本座与蔚椋虽沾亲带故,多少也能测出些吉凶。”
毕竟他也清楚,让蔚椋和容子倾两个人再去找人卜算,多半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若退而求其次,找个元婴期的卜修来算,算出的东西也未必比他更多更准。
容子倾道谢一声,颜以则便再次驱动阵盘,开始了卜算。
室内灵力规律地流传起来,阵盘转动时发出金属磨擦的暗响。
时光缓缓流逝,容子倾握着蔚椋的手,看着不远处仙风道骨的颜以则,又发起呆来。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闻山客就是颜以则。
这种不接受,和听到虞醉归开小号做0、闻千寻本该没有情思时并不相同。
容子倾如今已经能够把云水界里认识的每个人,都当做独立于书中描述的真实的人来看待了,但理智偶尔依旧会被情感压倒。
他曾在《貌美师弟他有千层套路》里写过那么完美的颜以则:年上引导型恋人,克制禁欲温柔攻,在师弟年少无知时克己复礼,隐忍退避,在接受师弟的感情后就一往无前,千依百顺。
那个颜以则,是像圆月一般完美无缺的角色。
而在《你们五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里,容子倾为了给后面几个攻出场的机会,在设定颜以则的时候,刻意加了很多这样那样的优柔寡断、计较利弊,有恃无恐之类会被送进追妻火葬场的属性。
……但他绝对没想过,颜以则会这样,会成为一个,xp扭曲到写亲师弟、心上人抹布文的大变态。
如果代入闻千寻的视角来看待这样的颜以则,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容子倾忍不住苦笑,这个世界,真是不知道还能带给他多少“惊喜”。
他成了穿进书中的人,原文攻二蔚椋是重生的,原文受闻千寻对大房颜以则的爱是本该不存在的,攻三和另一个角色合体了,也不知道攻四封应还有什么样的小秘密在身上。
总觉得之后就算突然爆出来,封应其实是漱玉剑尊他也不会惊讶了呢……
蔚椋感觉到容子倾的低落,轻轻搓了搓容子倾的手,视线贴了上去,悄咪咪地传音道:“容子倾,伤心?”
好了,固定句式又来了,容子倾连忙瞪了回去,道:“你师兄帮你算卦都算吐血了,你还想当着他面亲我?”
蔚椋道:“不行?”
“……”这也太理直气壮了,容子倾道:“你想都别想!”
蔚椋小声哼哼:“哦。”他很快又开朗起来了,“等御剑的时候,你再陪我亲亲?”
容子倾:“……”这孩子的脑子已经没救了,里面不是脑浆也不是肌肉,全是亲亲。
小情侣打情骂俏了一小会儿,阵盘的运转终于缓缓停下。
颜以则睁开眼,道:“沅州虞城,人言堂总部……”他眼中冷光一闪,念出三个字,“虞醉归。此人与魔修玉牌有关联,可作为突破口探查。”
卜卦之术常常会触类旁通,占卜到额外的信息。
颜以则通过蔚椋的吉凶推测到了虞城的人言堂,再顺着因果线游走,竟触及到了玉牌与玉牌背后之人,差点又让他受到一次反噬。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测算到了与他自己有关的信息,算是意外之喜。
容子倾听到“虞醉归”三个字时,人已经麻了,甚至心底还生出了一丝诡异的安全感来。
毕竟虞醉归之前对他和蔚椋的态度就挺奇怪的,像是好奇,又像是别有深意,主角组之间互有牵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展开。
容子倾轻叹一声,看了眼马甲掉光还浑然不知的“闻山客太太”,道:“多谢师兄,那我和蔚椋这便告辞,去虞城一探。”
他带着蔚椋起身离座,颜以则也站了起来,微笑道:“本座与你们同去。”
容子倾一愣,有点迷糊:颜以则他是这样兄友弟恭的人设吗?
这人有这么关心蔚椋吗?还要陪他们一起与虞城探查背后的阴谋?
突然就觉得颜以则玉符里的“云水萌宝养成经”,或许也不是为了闻千寻一个人而下的呢。
颜以则将桌上的东西用了几遍清洁术打扫,随后收了起来,道:“本座方才算卦时,卜到闻师弟也在人言堂内,许是会遭逢危险,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容子倾:……呵,男人。
果然只有闻千寻才值得他千里奔赴。
#希望颜以则见到闻千寻以后,能拒绝犯错!#
#想想你的云水萌宝养成经,做个人吧!#
但能多个化神期的大大做助力,容子倾肯定不会傻乎乎地回拒。
颜以则xp再怎么糟糕,也是闻千寻的唯粉,该担心被绑进小黑屋的,应该是远在虞城的闻千寻。
他就不必皇帝不急太监急,替闻千寻发愁后攻会突然变成“后山禁地”了。
三人收整一番,便离开客栈,同行御剑前往虞城。
九霄云端之上,颜以则立于剑匣上,一言难尽地看着坐在安全椅里的蔚椋和容子倾,直把寒渊看得疯狂冒汗,偷偷偏离航线,离老大哥叩玉越飞越远。
寒渊:呜呜呜,都听到叩玉里面的那百来把剑一起笑我了!那些贱剑!
蔚椋压根懒得体谅寒渊的心酸,心念一动,驱使寒渊与叩玉并驾齐驱,并提出疑问:“抵达人言堂后如何行事?杀穿人言堂?除掉虞醉归?”
颜以则:……
容子倾:……
好大儿,你的杀心要不要这么重啊?!
合着我和你颜师兄刚才说了一大堆,你啥也没听明白是不是?
容子倾抹了把脸道:“冷静冷静,椋哥,我们要智取,不能光靠蛮力,人言堂不知道养了多少个大能坐镇呢,咱们也打不赢啊!”
蔚椋看着容子倾,垂眸像是在计算什么,随后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冷光。
容子倾大叫一声:“打得赢也不用打,真的……我们来想想怎么混进去!”他侧首隔着飞剑看向颜以则,道,“师兄,不如我们这样……”-
虞城,人言堂总部。
人言堂是云水界最好的情报组织,人言堂的总部,便是天下信息汇聚之所。
蜂巢一般的建筑垒在城镇的一角,规模仅次于皇城一般辉煌的虞家主家宅邸。
人言堂内人头稠密,放眼望去,皆是形貌一致的人形傀儡,手中托着录有信报的玉牌蜂拥来去。
玉钟脆响“叮叮”三声,金声玉振传遍整栋建筑,便到了换班的时辰。
外巢区域的傀儡只须灵石便可无休止地驱动,无需休息,中层的浮巢区却有不少人修与傀儡一同协作,傀儡处理些重复的活计,活人修士便做些更为灵便的工作。
浮巢的某间小巢室内,三名身高腿长的男修向上级递出今日整理完的情报。
领导人依次接过装满信息的玉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道:“完成得不错,都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继续。”
他捋了捋胡须,显然对这三人十分满意,临别前还画了张大饼:“咱们组就你们三最出息,来的时间虽然短,干活效率可比别的小兔崽子好太多了!好好干!二十年后老子这位置就是你们的!”
做牛马还得是修真界,累死累活整理了一天的情报,居然要二十年后才有机会做个小组长。
容子倾伸了个懒腰,跟在颜以则和蔚椋的身后出了这间巢室。
三人来到人言堂总部已有数日,除了容子倾外,另外两人都把修为压制到了筑基期。
他们易容成外貌平平的普通修士,白天在浮巢打工,夜里就找机会在人言堂内探路。
几日的功夫,他们已把中、外两层区域,全部摸清。
外巢几乎全由傀儡运作,有“接信殿”“抄录屋”“交付坊”等部门,负责接收、购买情报,与客户交易情报等基础工作。
为了保证客户隐私,人言堂在对外交接时向来全面使用傀儡,属于云水界内有口皆碑的情报组织。
而中层的浮巢,则是处理情报的地方,几乎没有灵智的傀儡做不了人性化的工作,雇佣打工人修士或是派遣虞家家奴来此做工,便是人言堂必然的选择。
浮巢内的雇工修为至多筑基,打工期间吃用全在巢内,工作契约一旦签订,便是十年之后才能离开,容子倾等人全靠颜大爹这个化神期修士偷天换日,才没签下这种可怕的卖身契。
浮巢的结构分部依然清晰明了,“洗词间”是容子倾三人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们第一个摸清的区域,主要负责整理外巢收获的情报,鉴别情报的真伪。
其他还有销毁情报用的“火炼室”,维护傀儡运行、做些灵活琐碎工作的“鸦阁”等……
外部两巢并不靠近权利的中心,虞醉归从未出现在这两处过,而颜以则主要寻找的闻千寻,容子倾猜测寻多半也是像他们一样改头换面潜伏在人言堂中,踪迹难查。
但随着对人言堂深入的了解,主角总会汇聚到阴谋所指的地方。
暗访随着时间推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颜以则已有三百岁寿数,大风大浪见过许多,哪怕心系闻千寻,依然是三人中最沉得住气的那个。
容子倾倒是有点焦虑,十分担忧蔚椋的小命,想让憨憨好大儿提前进阶元婴,不要再等他一同金丹,蔚椋坚决不从,发了一通电报后,干脆直接自闭了。
好嘛,这事儿就也只能搁置了,反正颜以则还在他们身边,出了什么事儿至少能让大爹顶上,倒也不急着让蔚椋进阶。
他们今日的任务,便是进入最核心的深巢区,进行探访。
人言堂的情报封锁系统做得确实不错,哪怕是化神期的修士,神识在这栋建筑内,也只能铺开几个房间的距离。
容子倾这个筑基修士就更不用说了,隔开几步路,感知就只剩隐隐约约的些许,雾里看花似的,活像是又成了个凡人,反倒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好在场地内没有禁魔的阵法,灵力和神通的使用不受阻碍,毕竟修缮傀儡、刻录情报等工作,很多都是需要灵力驱动的。
能进入深巢的修士,都是人言堂的头目,还不能是小头目,比如他们工作的小组长就没资格进去。
这些大头目的修为都不浅,容子倾三人盯上了个元婴期的头目,颜以则掐了个隐身术罩在己方成员身上,又偷偷对那元婴修士用了个幻术,搞到了巢区之间阻隔的禁制的通行记号,便跟在头目身后,大大方方进入了深巢区域。
深巢内部的布局和浮巢区别不大,整个人言堂是个几乎密闭的建筑,光照全由法器提供,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压抑,虽说……住上十年的话,感受如何就未可知了。
但深巢作为核心区域,陈设还是要比外头精致许多,走廊宽阔了不说,路上也没了那些会让人略微产生恐怖谷效应的傀儡来来去去,甚至修士都没看到几个。
外头的巢室有点乌托邦世界的忙碌刻板的惊悚感,深巢区的空寂就又是另一种惊悚了,一间间相邻的巢室与长长的走廊,无端让容子倾想到精神病院这种恐怖剧情的高发地点。
蔚椋回头瞥了眼容子倾,伸出手,将后者的指掌牢牢裹住,安抚性地捏在手心里。
颜以则眯了眯眼,恨不得把这对嚣张的小道侣用法术隔开,但那样就显得他这个长辈过于严苛了。
他收回视线,驱使那名元婴修士走向远方,默默放出神识探查片刻,对身后两人传音:“那边的巢室不对劲,有许多傀儡与修士汇聚其中,走。”
容子倾与蔚椋当即手拉着手跟在颜以则身后,很快穿过了几条曲折的回廊。
越过一个拐角后,他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一条挤挤攘攘的走廊。
密密麻麻的傀儡们排着队,从一道看似链接着外巢的禁制进入深巢,迈着同样距离的步伐,矩步方行地向着深巢内部前行。
廊内静默无声,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踩出轰轰巨响,让眼前的情景显得更加诡异。
三人隐匿气息,在不惊动傀儡的情况下,顺着长队一路前行,队伍最前方的傀儡在走到几间巨大的巢室门前时,便分散着有序进入屋内。
外头的傀儡依然在缓缓前行,容子倾等人寻了间屋子站在墙外,探出神识观察巢室内部的情形。
容子倾道:“好多修士……他们从儡身上拆下了……玉牌?”
他的神识太弱,伸进屋内后感知到的区域十分有限,呈象也在人言堂的屏蔽下显得十分模糊,依稀能看到许多修士站在屋内,一对一地从傀儡身上拆下了什么,一阵灵力波动过后,修士又把那个东西装了回去。
蔚椋比容子倾看得要清晰许多,他点点头,道:“是玉牌,但与交由我们整理信息的玉牌不一样。”
颜以则淡淡一笑,已把情况探查明晰:“这是记录着客户求取情报时,整场对话的玉牌。”他眼底带着些许不屑,拈了拈被他用术法遮蔽住外形的手套,“无奸不商,光风霁月的背后,多是藏污纳垢。”
“买书的看客,殊不知自己也成了故事里的人,呵呵。”
第69章 听墙角大戏! 反派连线背后大boss……
夜色灰灰, 梦影沉沉,容纳六人的寝室内鼾声如雷。
人言堂中层的浮巢没有连通外界的窗户,倒是有着虚假的窗框, 模拟出仿若正常居所的景象, 透过窗户可见星月皎洁,明河在天。
容子倾、蔚椋、颜以则三人并未入睡, 又或者说这个环境,本就不太适合修士睡眠。
玉牌背后的那人与虞醉归似有关联,闻千寻也似乎身在此地,还会遇上险情,人言堂的异况在刚刚深巢的探查中, 终于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三人深入敌方的大本营, 却始终找不到虞醉归的方位, 也没能找到闻千寻与之汇合,怎么可能没心没肺地睡觉。
颜以则每日夜探回来之后,对寝室用了幻术控场, 把三个陌生室友弄昏之后,就在窗边一坐一整夜, 偶尔低头进行简易的卜算,偶尔暗暗传递消息, 处理执天宗的公务, 偶尔……
容子倾手里的玉符跳出弹窗:三界追书提醒您, 您订阅的小说《执天禁脔》已更新, 最新章节《混沌留影》快去支持吧!
容子倾:……
这都二更了!颜以则要不要这么勤奋啊!!!
而且还就地取材,上一章更新的内容是魔门傀儡潜入后山禁地,对闻千寻XXOO,并拿出了留影石……
这一章想也知道要玩什么羞耻play了……
容子倾点进去匆匆扫了一眼, 没敢多看,自从知道闻山客就是颜以则之后,他已经不敢仔细看这本小皇文里写得都是什么内容了,生怕看到颜以则的亲身体验也被写进文里。
而且容子倾严重怀疑写文是颜以则排解压力的一大手段,情路越是不顺,颜以则就更新的越是勤快。
和闻千寻一同前往沅州的那三个月里,闻山客几乎进入停更的状态,而现在的颜以则……白天打工,晚上处理公务,闲时写文,居然能一天四五更,每更三四万字……
刨除xp糟糕这点不看,颜以则简直就是吾辈楷模,全自动为爱发电机!
不论他混哪个圈,都会被供成镇圈之宝!
容子倾远远望了望颜以则临窗而坐的背影,心情复杂地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在他床上褪去靴子,坐得直挺挺的蔚椋。
好大儿一手牵着他,一手握着玉符,银白长发披散了下来,眉峰微蹙,对着玉符研究得很认真,应该是还在查看追人的小技巧。
#两哥,还得是你!#
#不为环境变化所动,永远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
不过蔚椋可以不为环境所动,却也不是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他察觉到容子倾的视线后,立马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容子倾手上的玉符,然后上移,定格在道侣柔软的唇瓣上,眸色缓缓变深。
容子倾:……
#又来了!吻瘾它又来了!!!#
容子倾连忙传音:“你师兄就在边上,不能亲亲!”
这几天三人相处得十分密切,几乎形影不离,倒是让容子倾发现了,颜以则比起素质弟蔚椋来,还算是个体面人。
颜大爹从来不会偷听他俩的传音不说,偶尔他和蔚椋拉拉扯扯被发现了,颜以则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
单这点来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和蔼长辈的感觉的。
但亲亲什么的,容子倾同样是个体面人,完全不想在洞察力敏锐的长辈眼皮子底下,冒着被撞破的社死风险进行。
因此蔚椋也足有四天没和容子倾亲亲了,这对亲亲狂魔来说,实在有点折磨。
就好像本来他的兜里放满了糖果,随时随地可以来上一颗,也就没意识到自己多爱吃糖,直到突然吃不到了,才时时刻刻怀念起糖果的甜味来。
想亲,想亲亲甜甜的,会哼哼唧唧的,对他动手动脚的容子倾。蔚椋在心里小声嘀咕。
随即,他又想到了这几日,他发在小红瓜主页上的新问题——
“与道侣出门办事,师兄随行在侧,道侣不愿与我亲亲,如何是好?”
容子倾居然开了小号来回复他:“许是你的道侣脸皮薄,等事情办完,长辈离去,他肯定愿意与你好好亲亲。”
——蔚椋看了之后,心里莫名得轻快,还有点甜滋滋的,每每想起都很甜。
蔚椋得出结论:容子倾在宠他,超级宠。
那再忍一忍似乎也没什么难的,就算好几年不亲亲……也……问题不大……虽然,最好不要这样。
总之,蔚椋在一通自我攻略之后,心态变得极其健康,他高高兴兴地用神识狂亲容子倾的嘴唇,心满意足传音回去:“我知道,容子倾,与颜师兄分别前,我们都不能亲亲。”
#好大儿懂事了!#
容老父亲万分欣慰,看向坐在床内眼眸明亮清澈的蔚椋,只觉得男朋友乖得和大白狗一样。
他这一颗心瞬间软的不行,抬手就对着那一头顺滑的白毛疯狂呼噜。
蔚椋很配合,垂了垂脑袋,安静得让容子倾搓揉。
一会儿后,容子倾过足了手瘾,心情也好了许多,他扫了眼自己的玉符,关闭此前灵犀一点上与原主几个亲人的对话框,将玉符也收了起来,整个人倦倦地靠在蔚椋的肩膀上。
剑修的呼吸平静沉稳,节律恒定,听得他心里也宁静了许多,他搂着蔚椋劲瘦的腰肢,叹道:“唉,我是真没想到人言堂这么黑,居然会把客户的聊天内容也送进情报库里……”
之前在深巢的时候,他们差不多摸清了人言堂提取客户情报的一套流程。
与客人对接的傀儡确实如虞家对外所称那般毫无神智,在情报交接时只讲究钱货两讫,对客人的身份地位没有好奇心,也不会透露出客人的信息。
然而傀儡核心处的玉牌,却将整场情报交接的过程,事无巨细地刻录下来。
等到情报交接结束,傀儡便会进入深巢,由深巢内驻扎的修士,提取走玉牌内记载的影像,做出整理和归纳。
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送去浮巢的洗词间鉴别真伪,机密度高的信息,则是送去巢内更深处,交由人言堂高层过目。
颜以则几人有心跟着高级情报的运送路线,前往人言堂更核心的区域,却等来了一个化神期的修士亲自前来提取信报。
供养一个化神期老祖,一年少说也要花去数十万上品灵石,人言堂处理情报时,尤其是来路不明的情报的谨慎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且那化神修士取了信报之后,还当场将整理情报的修士们的记忆全都做了一遍清洗,这下整理出来的客户情报,除了人言堂的高层,便真的无人知晓了。
这种清洗记忆的术法与搜魂大同小异,极易造成修士神魂有缺,简单来说,就是会让人变成白痴。
一场清洗下来,百来个筑基、炼气期的修士,当场报废了两人。
那两个修士目光呆滞,溜着哈喇子地被傀儡拖离巢室,之后命途如何,想也不容乐观。
其他修士见到这个场景,表情都是无动于衷的麻木,想来已对自己的将来同样没了指望。
之后那化神修士带着情报离开了这间巢室,三人生怕暴露行踪,便没继续跟着,而是打道回府,结束今日的探查。
回到寝室之后,容子倾的情绪始终不高。
其实早在初入人言堂总部后,容子倾就总觉得这里的氛围有种不可言说的压抑与憋闷。
大量无知无觉的傀儡在身边穿行,打工的修士每个人都按部就班,神情麻木,工作机械化,所有存在于这间巨大巢室里的生物,都仿佛只是情报的傀儡,而非一个有思想,活生生的存在。
容子倾在蓝星时,就是这点上难以适应坐班的工作,没想到进了修真界,还得体验进阶版的社畜生活。
方才见到高阶修士为了保证情报不会泄露,而做出随便洗脑,草菅人命的行为,更让容子倾这个穿越者,有种兔死狐悲的不忍。
而更加关乎到切身利益的,压得容子倾此刻心烦意乱的是——他怀疑虞醉归早就知道他不是容悦了。
……因为,他也曾去人言堂求取过情报。
早在一年前,他刚穿越来云水界没多久的时候,为了调查蔚椋、闻千寻这几个主角的信息,以及原主容悦的情报,去过人言堂在仰灵镇的分部。
如果那时的他单单问了蔚椋师门三人的信息,还可以说是因为他初来执天宗,想要更深入地了解联姻道侣有关的一切,方便日后相处……
但他当时,还顶着容悦的壳子,装作失忆,去探寻了“容悦”的信息……就太可疑了。
还是大意了!
现在顺着这条线索去反推,想来那时他离开人言堂之后,遇到詹乐人根本不是偶然!
他不是原主容悦这件事,估计虞醉归早就猜出来了,毕竟他之前在求取情报时,还有同詹乐人相处时露了不少马脚。
好在容子倾刚才试探了一下容家人的态度,发现虞醉归没有把容悦被夺舍的事情暴露给他的家人,倒是让他小小地松了口气,不然容家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也是让人头痛的大麻烦。
但夺舍这么大的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等于埋了颗隐形炸弹在自己的身上,谁也不知道这颗炸弹会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就突然引爆了。
容子倾苦恼地躺在蔚椋怀里,狂吸老公身上的香味,传音道:“我之前去人言堂买过情报,虞醉归多半知道我不是容悦了,唉,烦死了……”
蔚椋把容子倾稳稳地揽住,指尖动了动,暗戳戳地抚摸道侣垂在腰间的长发,道:“别苦恼,容子倾。”他摇摇头,又道,“你可以苦恼,等找到虞醉归后,我杀了他,你便不必烦恼了。”
他不经意道:“虞醉归修为不如我,我可越级杀他。”他淡淡地高兴,“比杀封应容易!”
“……”剑修脑袋是真的简单,容子倾一阵无语,又笑了出来,捏捏蔚椋表情一本正经的柔软脸蛋,道:“笨不笨啊?除了打就是杀,真杀了虞醉归我们还要不要在修真界混了?”
蔚椋理直气壮:“我可以同你去溟州,世家的势力无法触及溟州。”
#颜师兄幸甚有你!#
某是非观离奇的天才小剑修显然是把溟州当成一条绝佳的退路了。
实际上仔细想想,蔚椋这感人的素质,也许在溟州还真能大展拳脚?
他现在都有点觉得,正道城镇里但凡毁坏建筑就要赔款的规则,有点限制了蔚椋的发展。
#完了完了,我也变成素质弟了!#
容子倾心有余悸地默默哔哔一通,嘴上教育道:“溟州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别总想着去那里。”
蔚椋并不认同:“溟州落月渊景色秀美,日日可见千月共坠,是约会名胜之所;隔壁九阳谷,九日同天,堕火如雨,风光秀丽;再边上……”
这不是几大魔尊被镇压的地方吗?
蔚椋这是完全铆住这些大能们自带的洞天日月,当成约会圣地了啊?
就指望不上这恋爱脑,别的正道修士进溟州不是办事就是逃难,蔚椋心心念念着溟州,纯粹是为了带他去约会……
6。
小情侣就溟州的风景扯皮了会儿,蔚椋突然语声一顿,气息变得锋锐起来:“有一抹极强的神识,正在传音进入深巢……许是有合体期……甚至更强。”
放眼整个云水界,声名在外的化神修士也只有约摸千人,合体期修士更是数量骤减,不过百人,大乘期便只有寥寥数十人了。
此刻传音进入深巢的大能,多半就是在背地里对蔚椋搞事的那人……哪怕不是,这个合体期修士也应当知道更多人言堂不可告人的内幕。
容子倾问道:“能偷听吗?”
蔚椋是个除了斗法,别的啥也不会的纯血剑修,他沉默片刻,试图在道侣面前展现自己的优势:“……我可以打断传音,重创那人神魂。”
容子倾:……哥,倒也不必这么刚。
越级重创大能的神魂,确实很帅,很强,很剑修……
但能不能开动一下小脑筋,想一想他们三个人,装成人言堂的打工人,白天苦哈哈地打工,夜里不眠不休地游荡,还要挤在这个六人宿舍里是为什么了……
不是为了体验别样的恋爱生活啊!
是潜伏!是暗访!!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容子倾槽多无口,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忽然窗边的颜以则出声道:“蔚师弟,容师弟,本座感受到一抹强大的神识正在传音,已介入他们的对话。”
他回头看着床上的小道侣,并未移动靠近,只是将拦截下的传音送进容子倾和蔚椋的识海中:“传音者的神识内含有魔气,或许就是那人,传音对象正是虞醉归,且听听他们所谈何事。”
#关键时刻,还是大爹靠谱!#
容子倾感动万分,果然出门得带个辅助!
如果只有他和蔚椋在这里,多半就得错过这条线索了!
陌生的声线自他脑海中响起,是个低哑的男声,语调阴沉冰冷,典型的魔道反派的声音。
“虞醉归,本尊对你很失望。”
#好嘛,一上来就是反派领导人训话的开场白#
#要不要这么俗套啊!#
虞醉归的反应,更是标准的反派小弟面见大佬时,教科书一般标准的狗腿,先是“噗通”一声下跪的动静响起,随后虞醉归恭敬到仿佛被吸油纸狠狠地吸过油一样,清爽且恭敬的声音随之而来。
“不知尊主所言何事,还请明示属下,属下定不再犯!”
尊主。
能自称本尊,并被称为尊主的人,只有身在溟州的几大魔尊。
容子倾瞬间就怀疑上了几攻之一的魔尊封应,颜以则也眉头微动,轻轻的摩挲了几下手套。
那魔尊嘲讽地低笑一声,道:“你倒是有脸来反问本尊?你投靠本尊之时,口口声声是世家事陋规随,末大必折,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就是被养废的公子哥儿。”
那人音色沙哑,听得人浑身发毛,语气也居高临下,压迫力十足:“虞醉归,本尊给你一具分身,是为了让你行事便利,不是为了让你寻欢作乐,沉溺在温柔乡里,事事都办的差强人意。”他警告道,“你若再草率从事,下回本尊便直接取你性命,将你们虞家满门屠尽。”
传音那头响起一声闷哼,似乎是虞醉归被那魔尊小惩大诫,用了什么刑罚而发出了痛呼。
容子倾也是无语了,虞醉归一个虞家少主,生来富可敌国,就连颜以则这样的天下第一宗掌门,见了他都要卖几分面子,这人干啥要给魔尊卑躬屈膝地卖命?
他图什么?能得到什么好处?
是日子太顺利了,所以找个魔尊老大哥,陪他玩艾斯爱慕?
颜以则忽然又道:“本座顺着那魔修神识追溯到了虞醉归所在之处,屋内影像一并传与你们。”
话音刚落,巢室内的景象便清晰呈现于容子倾的识海之中。
虞醉归所处之地是一处陈设奢靡的屋内,此刻屋主人瘫倒在地上,华贵的衣袍散作一团,虞醉归那张俊逸的脸庞惨白如纸,五官小幅度地抽搐着,似乎是在忍耐疼痛,显然被罚得不轻。
容子倾默默感慨一声,爹还是爹,办事就是妥当,又继续观摩起来。
虞醉归的屋内没有第二个人,他的本命法器——烟斗“瀾窗夜游”横在手边,烟丝静静升起,发出“滋滋”燃烧的暗响。
他的眼神因痛苦而失焦,又似带着浅浅的笑意,片刻后,虞醉归爬了起来,重新跪倒在地,大波浪凌乱地淌在脸侧,道:“尊主息怒,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尊主给属下一个机会……”他低声轻笑,“将屠尽虞家的好差事留给属下来办。”
魔尊似乎被虞醉归的话给取悦了,桀桀笑了两声,道:“你们虞家,可真是养了个好少主出来。”
虞醉归也配合着笑,只是被那魔尊罚得似乎气息不顺,捂着胸口发出的笑声怎么听都显得有些阴翳。
魔尊笑够了,又道:“蔚椋如何了?他真移情别恋了容家那废物?”
容子倾的耳朵动了动,果然这魔尊就是不停给蔚椋找麻烦的那人!这人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当即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凝神倾听下去。
虞醉归道:“应是八.九不离十,蔚椋如今与容悦感情甚笃,已结下道侣契约,想必对闻千寻再无执念。”
魔尊轻叹一声:“人说儿女都是债,不想分身也是如此,本座对蔚椋结下道侣契约亦有感知。”他意味深长道,“真是不省心啊……这具分身。”
颜以则当即回眸,放出灵识凑近蔚椋的身体,似乎想要探入检查,但此刻不是调查蔚椋身世的好时机,他便只是按下不表,又将思绪投入远方的传音之中。
容子倾心里也猛地一惊。
蔚椋……分身?
他从没听蔚椋说起过这事儿,也没在这人的回忆里看见过相关的信息……
蔚椋知道自己是他人的分身吗?
合着蔚椋把溟州当退路不是开玩笑的?是这小子在那边真有个隐藏的大本营?
还是“回家”就能直接做魔尊级别的退路?!
容子倾懵逼地看着蔚椋,然后就看到便宜老公抬起眼来,歪了歪头,目光清澈,眼底和他一样有点迷茫。
不,甚至蔚椋的眼神比他还要迷茫,就好像是某魔尊说的“分身”超出了蔚椋的理解,所以某胸大无脑的剑修直接放弃了思考。
容子倾:……
#很好,两儿,你还是我睿智的好大儿。#
如果蔚椋真的只是一具分身,那恐怕某魔尊分出这具身体的时候,忘记把脑子给分进去了。
蔚椋疑惑地传音:“容子倾,我又要多个爸爸了?”他非常迷茫,“我的爸爸,难道不是只有你一人?”
容子倾:……槽多无口。
#来个人救救蔚椋的脑子吧!#
孩子抓重点的能力也是一绝,把身世疑云从“我是谁”,直接引导成了“谁是我爸爸”……
绝不内耗!
当代年轻人学习的榜样!
容子倾轻叹一声,拍了拍蔚椋的手,便听那魔尊继续道:“近来天机有变,本尊便是为了此事找你,我等不了百年之久,最迟一年之内,必须得让蔚椋为情入阵,替本尊渡过情劫。”
这是……历劫转生。
容子倾当即反映过来,蔚椋的身份是怎么一回事。
修士在进入化神期后,就能拥有化出分身,代自己外出行动的能力。
无数师徒话本里的重要剧情,就是师尊人在家中坐,却分出个分身偷偷跟随外出游历的徒弟,一路保驾护航,最终酸爽掉马。
封应有事没事就分出一个分身,和这个的性质也十分类似,都是本尊不便出行,所以操控分身代替自己外出行动。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分身的使用方法,是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神识、修为甚至是灵台、脏腑一同分出,让分身托胎转世,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以此来代替本尊渡劫化厄,或是渡过黄粱一梦般的一生来增加感悟、提高修为。
分身在历劫转生的时候,本体通常不会干扰分身的行为,也不会感知分身的所思所想,直到分身身死道消后,才会再度与本尊融合为一人。
总体来说,分身虽是独立的个体,却从始至终,只是本尊登仙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而蔚椋,或许就是这样的一抹分身。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某个魔尊,某个魔修渡过所谓的情劫。
对话之间空隙的时间太短,容子倾来不及想的更深,已觉得遍体生寒,如果蔚椋被对面那个魔修吸收回去,哪怕魔修也有蔚椋的记忆……
那个人也不是蔚椋。
他的男朋友,他的道侣,只是蔚椋,只是前世今生,与他纠葛两世的蔚椋这么一人!
容子倾紧紧地拥抱住蔚椋,生怕他的少年剑修一不留神就整个消散了,成了天上地下,再寻不到的一抹幽魂。
蔚椋依然很迷茫,他隐约听明白了上辈子入阵的事,和他要代替那个新“爸爸”历劫有关,他也不觉得做别人的分身有什么不好,“融合”这样的想法,上辈子本就成日在他心头晃荡。
他天生就没有太多的自我,好像只是为了某个结局,而来到这个世上。
可道侣契约向他传递来了强烈的情绪:恐惧、不舍、喜爱、占有……
容子倾识海内的文字也向他汹涌地挤来。
『我的男朋友』
『蔚椋就是蔚椋』
『蔚椋不能是别人』
『我的道侣只能是蔚椋』
『会带我回蓝星的蔚椋,会和我一起疯一起闹的蔚椋』
『不可以是别人!』
『该死的魔修,退退退!』
『给点神识就想让我好大儿给你做牛做马,给你挡灾历劫,做梦!』
『!@#¥%!@#%』
容子倾都气得骂人了,还骂的很脏,字都变成血红色的了。
可爱。
蔚椋迷迷糊糊地抱紧容子倾,心想:那个魔修似乎很聪明,可以奴役虞醉归,为何我就想不到那么多?定是那个爸爸分身的时候,没把脑子分给我……
这么一想,蔚椋就不太高兴了,他觉得容子倾说得对,那人就分给他一点神识,还想让他帮忙挡灾,实在想得太美。
且他上辈子落了阵,已经死了,那便是帮那人挡过灾了。
这辈子自然不能再重来一遍。
这一生,他只是容子倾的蔚椋。
他再笨,也不会去跳那阵眼第二回。
偷听者各有思量的时候,虞醉归心里也叫苦不迭,毕竟本是计划用百年完成的布局,顶头上司动动嘴皮子,就突然压缩到一年内完成……
世上最苦的乙方,也没有现在的虞醉归苦,他脸上的笑容一僵,像是有一万句粗话想爆,还是忍了下来,道:“是,尊主。”
他整理了下思绪,道:“属下会尽快将蔚椋引入秘境,届时所有与他有关之人,我都会送入阵里,不论是容悦还是闻千寻。”
那魔尊淡淡应了一声,对虞醉归的态度很满意,又道:“闻千寻那头,你多安排些人把他灌上大乘,漱玉那废物徒弟是指望不上了,百年时光,都无法让闻千寻动情,桀桀桀……”
他十分反派地莫名其妙狂笑片刻,又道:“你吸纳了詹乐人这具分身,应当能冲击化神,破境之后便一同去灌闻千寻吧。”
容子倾忽然若有所思,看了看蔚椋的脸,又想起闻千寻的长相……确实有些相似之处,以及蔚椋上辈子总想“融合”……
虞醉归手掌缓缓收紧,手背上青筋虬结,他突然视线隐晦地往某处一瞥,温声答道:“是,尊主,属下一直等待着这一天,供尊主所用。”
那魔尊轻哼一声,对虞醉归似有不屑,很快掐断这通传音。
虞醉归缓缓起身,捋了捋凌乱的衣裳,将一头卷曲的长发拨到身后,指尖拈着澜窗夜游,吐了一口烟圈,对着虚空轻轻笑道:“阁下的胆子可真不小,敢在人言堂偷听少主的秘密,听到了多少,嗯?”
他眼眸骤亮,一挥烟斗:“出来!”
我屮艸芔茻!容子倾捏住蔚椋的手腕,大惊失色:被发现了!
蔚椋眨了眨眼,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任由容子倾拉扯,甚至还不合时宜地想亲一亲道侣。
画面那头虞醉归术法的灵光闪过,一个穿着人言堂工作服的男子便被拽了出来。
颜以则当即站起身来,通身木灵力强悍地流转。
虞醉归看着眼前之人,烟斗在手上敲了敲,笑道:“易容术法,雕虫小技。”
他吐出一口烟雾,远远地罩上人言堂雇工的脸庞,那人脸上的皮肤骤然化开,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容颜,与眼下一点艳红的朱砂。
烟雾之后,虞醉归俊逸的面庞被光影割裂,成了一张阴冷的笑脸:“原来是你啊。”
“闻千寻。”
第70章 攻三攻四稳定发疯 闻千寻的这群攻里,……
闻千寻被虞醉归抓了出来, 抬眼看着比他高了大半头的虞家少主,倒也不显慌乱。
他察觉到传音波动之后,便沿着灵力丝寻到了虞醉归的所在, 埋伏在走廊之中。
传音的两人灵识都比他强太多, 他不至于蠢笨到以卵击石,打草惊蛇, 因此探查的神识对着这段传音一擦而过,就礼貌得没再深入。
只装作自己是个无辜的修士,铺开神识时,不慎触碰到了这段对话,这样的事儿在修真界也不罕见。
他本不觉得自己会被察觉, 却没想到虞醉归早就发现了他, 传音刚刚结束, 就把他揪出来了。
他本想观察虞醉归片刻,就先行离去,日后循序渐进地调查这人身上的猫腻, 就想他这几个月来,逐步渗透人言堂内部, 从浮巢雇工,成为深巢清洁员一般。
呵, 明明随手一个清洁术就能做完的事儿, 在世家这里倒是成了身份的象征, 高层管理者就连打扫个屋子, 都要金丹修士来包揽,好似这样他们就比别人高了一等。
闻千寻前一阵刚好晋升金丹,要不是他有办法混出人言堂,雷劫都能直接落在巢室里, 但也得益于此,他弄到了个清洁员的附加工作,能偶尔进入深巢清扫。
像虞醉归身份这样矜贵的少主,连清洁员都得化神修士。
闻千寻承认他有些冒进了,但被虞醉归抓包,他也怕不到哪儿去。
因为他知道虞醉归对他有些隐情,具体是什么隐情就是他如今要调查之事,但虞醉归多半不会要他性命。
他前往断虹河,寻找苍鳞龟卜卦之时,惊意外得出,他未来的正缘就落在虞醉归的身上,而他为何会衷情于颜以则的线索,也同样与此人有关。
这可有趣极了。
闻千寻自觉除了身上的炉鼎,自己没有其他能让他人觊觎的地方,可正缘意味着道侣……虞醉归作为虞家少主,怎么可能与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剑修合籍。
哪怕是联姻也断无可能,这么做只会让虞家吃亏成万年王八。
更别说虞醉归似乎还算计了他和颜以则的师门之情……
既然如此大费周章,可见虞醉归不会轻易对他下死手,闻千寻有自己的判断,干脆手掌一抹,将易容术完全化开,露出那张惊艳绝伦的脸来,身上的人言堂服饰也改换成了他平素喜爱的青绿劲装。
他手掌一翻,将溯鳞稳稳握在掌中,弹了弹手中的剑,寒暄一般淡淡笑道:“许久不见,风采依然啊,虞少主。”
态度友善,语气诚恳,就好像来串个门一般亲和自然。
当然,如果忽略不计,他刚才用神识扫到虞醉归像狗一样跪在地上传音的话。
啧,许是就是因为当时太过惊讶,没能稳住气息,才不慎暴露行踪的。
闻千寻暗暗反省了下,对虞醉归之前“听到多少传音”的试探,做了回话:“我这修为能听见什么,虞少主何必明知故问?我倒是好奇,虞少主又可会说与我听?”
少年剑修丰姿绰约,容色姝丽,哪怕话中带刺,也让人难以真心记恨,更何况虞醉归刚刚送完他把人当牛马使的“老子”,现在看到个无害且无知的“小子”……
他只觉得有趣,甚至还带了点迁怒般的轻视。
虞醉归轻笑一声,寻了个贵妃榻,懒懒地靠了上去,没想闻千寻也自来熟地坐了下来,就在他的边上,与他隔着方小桌,坐下前还用了个清洁术,活像被这人的废物师兄附体了般。
坐下后也是不太客气,双腿一岔,本命宝剑就横在膝头,指尖轻点剑身,像个大爷似得,似乎觉得自己随时可以和他动手一般。
虞醉归想:他多半知道了什么,有恃无恐,还张牙舞爪。
他撩着眼皮,笑道:“闻道友,非请勿坐。”他探出烟丝袅袅的烟斗,敲了敲闻千寻座椅的扶手:“潜入我人言堂,偷听少主的传音,还这般理直气壮,闻剑君,你是觉得虞某为人和善不会动你吗?”
哦?
虞醉归作为人言堂这鬼地方的少当家,竟能说出“为人和善”这几个字,闻千寻还觉得自己是朵柔弱无害的娇花呢!
罢了,人活一张脸,活得特别精彩的人,脸皮上多少也有些长处,不然哪能又是做狗舔地板,又是当少主鄙夷人。
能屈能伸啊。
闻千寻轻嗤一声,抬手散出一捧清水,浇灭了虞醉归凑近他身边的烟斗:“抱歉闻不惯烟味。”
他先斩后奏,觑了觑虞醉归的神色,见人笑容淡淡,便继续挑衅:“便是不和善又怎的?我已金丹,你只是个元婴期的法修……”他倨傲地仰头,“虞少想能怎么动我?斗法你未必打的赢,是叫人来拿我吗?”
虞醉归看着自己被掐灭的烟,也是气笑了,这剑修有些小聪明,可比起本体而言,还是太嫩了。
他似笑非笑道:“闻千寻,你是在试探……我对你的耐心?还是说……”他挑起被熄灭的烟斗,用斗钵撩开对坐剑修发辫上滑落的发丝,语调暧昧,“剑修与人套近乎的方式都这么愚蠢,嗯?”
闻千寻浑身鸡皮疙瘩顿时一炸,想到他将来的正缘有可能落在这人的身上,他就更加毛骨悚然,手腕下意识一翻,便是“噹”一声重响,握着溯鳞将澜窗夜游按死在桌上!
潮湿的烟丝洒了一桌。
闻千寻撇了撇那些灰尘,视线上扬,又继续看着虞醉归,道:“抱歉,我有些洁癖,不喜旁人碰我。”
其实不洁癖,只是不想被虞醉归碰,晦气。
虞少主反应不及,抽了抽烟斗的柄,却半分没撼动闻千寻的力道。
他轻叹一声,忽然就觉得这份试探没了意思。
显然闻千寻并不知道他只是个用来盛放灵力的容器,他的道,他的剑,他的尊严,他的人生全都一文不值。
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牢笼,谁也无法逃开作为傀儡的命运。
虞醉归凑上前去,嘴里尚存的那口烟雾喷出,在闻千寻脸上笼起暧昧的色泽:“天生炉鼎,还要挑三拣四谁不能碰你?”轻蔑道,“颜以则将你保护得太好了,那个叫封应的魔修,他没过碰你吗?”
闻千寻在听到“天生炉鼎”几个字时便瞳孔微缩,杀气险些克制不住,但好在他早有准备虞醉归已知道他的体质,咬了咬牙,总算没完全失去理智。
他轻叹一口气,道:“人言堂真是群无孔不入的虫豸,恨不得把谁家老祖今日穿什么颜色的底裤也扒进情报里。”
他瞥了眼虞醉归,眼眸抬起,眼角朱砂痣像是荆棘刺过留下的红痕:“不知虞少主底裤下的烂**,几个钱能买到?该不会一文不值吧?你刚才跪下的时候,身体里有没有含着哪个糟老头的玩意呢?”
虞醉归对污言秽语充耳不闻,淡笑道:“闻千寻,你被我激怒了?这么讨厌炉鼎么?”他像是故意惹人厌恶一般,凑了上去,低声道,“你注定,这一生只是个灵力的容器,为什么不享受它?”
黏腻的气息拂过耳畔,激得闻千寻差点一拳挥上去,他暗暗默念清心咒,狠狠握住发硬的拳头,舌尖舔着牙根,慢慢道:“所以……你对我多番忍让,还要言语诱导,是看上我的炉鼎了?”他眼神雪亮,锋锐如刀,“你想要个炉鼎做为道侣?口味倒是奇特啊,虞、少、主。”
前头八风不动的虞醉归听见“道侣”二字,面色却顿时一变!
他一把揪住闻千寻的头发,狠狠往桌面上磕,竟是透出几分杀意!
闻千寻反应也极快,溯鳞一扬,已架在虞醉归的脖颈上!
双方都制衡住了对手,闻千寻隔着桌面,微微仰视虞醉归。
他的头发被扯得散乱,嘴边却溢出嚣张的笑容:“虞醉归,你被我激怒了!这么讨厌炉鼎?”从身前之人的态度上,他虽无法猜出事情的始末,却已猜出如何踩中这人的痛脚,“还是讨厌……不得不被一个炉鼎采补?”
虞醉归已面目扭曲,俯看着闻千寻的眸子里杀气凛冽,像是要把人挫骨扬灰。
屋内气氛一时凝滞,半个建筑外的浮巢寝室内,已是乱做一团。
颜以则又一次站起身来,略显焦灼地磋磨指尖,容子倾连忙道:“师兄,再等一等,现在闻师兄看起来还能应付!他与我们一样,偷偷前来人言堂一定有自己想调查的事情,我们若是贸然出手,怕是要打乱他的步调。”
颜以则剑眉紧锁,眉心压出深深一道刻痕,干站了片刻后,又给座椅用了道清洁术,坐了回去:“本座清楚。”他不悦地凝视着识海里的场景,“本座只是见不得虞醉归如此侮辱千寻。”
容子倾:……
#不,到底谁侮辱闻千寻更厉害啊!#
您写的那些阴间抹布文,比虞醉归的几句嘲讽侮辱性强了不止千倍百倍啊!
容子倾emmm了会儿,勉强安慰道:“闻师兄嘴上不饶人,骂战不会吃亏,虞少主这不就破防了吗。”
“破防……”颜以则思量了下:“这词倒是有趣……有些像……”
容子倾一个激灵,生怕自己掉马,就听蔚椋道:“容子倾,师兄若是贸然行动,我会阻拦!”
他牵着容子倾的手,站在颜以则身后,低声安抚:“不必担心。”
语调和行为十分可靠,而他的另一只手,更是万分可靠地稳稳握住寒渊,大宝剑明晃晃得在颜以则脑袋后比划。
#多么靠谱儿且听话的道侣啊!#
#但孝死师兄……#
后脑勺凉凉的颜以则:▼亠▼
远处的深巢屋内,又传来动静,容子倾三人立马停下插科打诨,凝神倾听。
虞醉归冷厉的神色忽然变得柔软,像是情人间低语般道:“别动,闻千寻,别动。”
插在发间的手指也松开了些许,甚至像是在发丝上拈了一拈。
闻千寻被这突变的态度和动作弄得毛骨悚然,灵感也在突突示警,他刚想松开虞醉归后撤,已是晚了!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潮热从他小腹处轰然而起,几乎是刹那间,他就嘤咛软倒在了桌上,溯鳞脱手,“哐啷”一声坠落。
是炉鼎发作了!
闻千寻咬牙强行压下喘息,软着调子骂道:“虞醉归!你激发了我的炉鼎!你**个烂*烂**的!”
半年不曾发作的炉鼎,在强行激活下来势汹汹,浓烈的酒香弥散开来,把他自己也薰得昏昏沉沉。
该死的炉鼎,一旦被人拿捏,便连剑都无法握住!
旁观的颜以则立时进入战斗状态,身上杀气隐现,他抬起手指准备捏诀救援闻千寻,可双腿尚未离座,就听比溯鳞落地更巨大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具体来说,是他的脑壳和寒渊相击后,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声响。
“噹”!
#好听,就是好脑#
容子倾:o0o……
两两也是有事就真上啊,他还在沉迷吃皇叔剧情线动起来了的瓜,压根没注意到颜以则的异动,蔚椋就直接上了!
寒渊至今还卡在颜以则的脑壳上!
容子倾和蔚椋这几个月来没少给他俩的法器升级维护,寒渊如今光芒熠熠,剑身亮得和镜面一样,装饰也多了不少,要剑眼有剑眼,要剑穗有剑穗,哦,自然不是蔚椋那个宝贝剑穗,而是其他专门为寒渊买的剑穗。
颜大爹显然被plus版本寒渊敲得两眼一黑,随后他整张脸都黑了,脸上的笑已经完全挂不住,沉声呵道:“蔚椋!”
被点名的天才小剑修对大师兄的黑脸无动于衷,神色坦然道:“师兄,莫要轻举妄动,顾虑大局。”
#天哪,感动云水界,蔚椋居然会说出顾虑大局这样的话来!#
虽然容子倾严重怀疑,蔚椋的大局就是“大家都要听我老婆的话”,但便宜老公兢兢业业地帮他盯梢,还是值得褒奖的。
容子倾捏了捏蔚椋的手,对颜以则道:“颜师兄,我们再观望片刻,闻师兄只是激发炉鼎,尚不会遇到危险,虞醉归此刻占了上风,正是得意的时候,更容易暴露破绽和阴谋,再忍一忍,若是他要对闻师兄出手,我们再去援救!”
颜以则沉沉吐出一口气,指尖不停地搓揉,才道:“本座明白。”
他罕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但仔细一想,贸然冲上前去,确实不是上上之策,颜以则强压住心头的焦躁,展开剑匣叩玉,道:“情势复杂,本座先布下剑阵。”
颜以则的阵术精妙绝伦,唯一的缺点就是读条比较长,要布一段时间,数百把阵剑在匣中幽幽龙鸣,绿色的飞剑一把接着一把快速隐没在虚空之中。
勉强心平气和的颜以则,发出平静的指令:“蔚椋,拿开寒渊。”
哦,寒渊还怼在颜以则脑袋瓜上呢。
蔚椋已听,但有自己的想法,认真回道:“偷袭可一不可再,颜师兄对我已有防备,剑若拿开,下回我便来不及阻拦。”
于是寒渊依然稳稳地镶嵌在颜以则头上。
容子倾:……
#好一对头铁师兄弟啊!#
#一个是某种意义上的头铁,一个是物理上的头铁#
颜以则:▼亠▼#
啊,大爹的脸色真糟糕啊,看起来像是想把阵剑全插蔚椋的头顶上。
容·无辜的媳妇·子倾夹在老公和大伯中间,露出弱小且无脑帮丈夫的微笑。
就在这时,虞醉归又动了起来!
他拿起澜窗夜游后退几步,走到床榻前,重新给斗钵装上烟丝,点了烟,坐在床边,温声笑道:“闻千寻啊,你的这张嘴,我是真有点喜欢上了……骂吧,继续骂,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骂我,直到它变成乞求,你会求我*你,把你*坏……”
“……我也不会碰你一下。”
他像个变态一样,冰冷又愉悦地看着闻千寻,目光在烟雾中很是轻慢,又像是有些悠远:“没人疏导,你就只能永远丑态百出地沉溺在情欲里,你能坚持几天呢?会不会烧成个傻子?”
这鬼畜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容子倾文里所写的那个游刃有余,超级抖S的攻三了。
在文里虞醉归就特别喜欢搞放置play,总是把闻千寻一个人晾在边上随便怼个小玩意儿上去,一放好几天后才进入正题。
没想到这人都ooc成狗腿小弟了,xp居然还坚强地活着。
#所以说,xp真的是世界上最难改的东西#
眼下闻千寻倒在桌上,双目失焦,听到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像是隔了层雾,但虞醉归说的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他“呸”了一声,愤恨骂了好几句,可惜语调又软又绵,反倒像是打情骂俏。
闻千寻自己听了自己的声音,被气得更狠了,干脆闭嘴不再开口。
反正他技不如人,棋差一着,就算真的被虞醉归采补了,也就当是叫狗咬了一下,之后他找到机会用溯鳞咬回去就成。
虞醉归本还看闻千寻挣扎沉沦看得兴致勃勃,这会儿他见人没了声音,又觉得有些无趣。
他伸长烟斗,将烟灰敲到边上的废置瓶中,又点了杆新的烟。
分明一个清洁术,一个火焰术法就能解决的事儿,可名门世家的子弟,总会对旧风气有点病态的推崇。
仿佛让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来清理屋子,帮忙点烟,哪怕那人也只是一个术法的事儿,也显得他们这些除了出身外一无是处的世家子弟,成了人上之人。
虞醉归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有些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他在烟雾里听着闻千寻压抑的闷哼,像是在听一曲婉转小调,拍了拍腿,靠在床头,喃喃道:“烧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既然都送上门来了,干脆把记忆全洗了吧……”
“再找个地牢关起来,省得不听话,这个人不喜欢,那个人也不给碰……”
“老东西的脑子是真不好,给一个容器神智有什么意义……”他的脸深埋在手掌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容器,本就不该拥有神智。”
“不然它就会反抗命运,痛恨出身,想要更多本不该属于它的东西。”
虞醉归放下澜窗夜游,烧红的烟丝倒在床上,在用料极好的床铺上静静燃烧。
他走到闻千寻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伸出一只手掌,指尖温柔地插.入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之中,道:“清洗记忆的神通,我也算练得炉火纯青,却依然有几分痴傻的可能,端看你的运气了,闻千寻。”
闻千寻早已浑浑噩噩,感觉到新鲜的躯体靠近,便本能地靠近过去,扒着虞醉归的袍子寻找衣料的空隙,手掌沿着衣摆蹭入,黏连地抚上腰侧柔韧的肌理。
那对几乎完全埋进虞醉归腰腹中的眼眸忽然精光一闪。
远方浮巢内最后一道绿色剑光飞出,剑阵落成在虞醉归的屋外,颜以则双目睁开,眼底一片雪亮。
眼下正是出战的时候!
他刚刚起立,又是“噹”一声巨响!
#剑是好剑,头是好头,音色清脆,绕梁三柱#
#颜师兄的脑袋梅开二度了!#
容子倾这回可没打算拦着颜以则,毕竟当下情况确实危急,虽然原文里闻千寻和虞醉归doi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现在的闻千寻显然和虞醉归压根不熟,炉鼎也是虞醉归强行激发的。
虞醉归甚至还想给闻千寻洗脑!让他失去记忆,成为一个只需要被豢养采补的容器!
#这群攻是真他爹的变态!#
容子倾都怀疑几个攻(除了小天使两两外)共用一个脑洞,不然怎么会各个都想把闻千寻搞成抹布。
虽然原文里,闻千寻也确实……离抹布差不了太多……
有这么一帮子倒霉老攻,夜间生活还怎么正常啊!
但眼下颜以则的紧张并不作伪,他连脑袋上插着蔚椋的剑都无暇他顾,手上飞速捏诀似乎要闪身进入虞醉归的屋子,救援闻千寻。
可见文品和人品,有时候真的未必能完全挂钩。
至少赛博xp,和真实xp不能。
蔚椋微微提起寒渊,准备再次无情一击,闻千寻与虞醉归那头情况却陡然生变!
一团巨大的烈火凭空出现在满是酒香的屋内,出其不意地卷向虞醉归的后背。
虞醉归后背被火舌舔上,带着闻千寻便是一个闪身,他的身前却突然蓝剑芒暴涨!
强光之后,虞醉归腰腹已被闻千寻的剑气洞穿,伤势对元婴修士来说不算重,却也让他下意识把闻千寻给甩了出去。
闻千寻此刻浑身发软,凝聚一道剑气已耗尽了所有的神智与力气,可落地之时,等待他的却不是冷硬的地面,而是封应自火球中破焰而出,将他稳稳地搂在怀中。
今日的封应依然是那身苗疆风情的衣着,银白麻花辫蜈蚣一般逶在地上,双目紧闭,羽睫轻颤,是个瞎子。
两人刚一接触,闻千寻就发出一声难耐的喘息,封应听见了,耳朵敏锐地一动,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之物一般,先是用神识扫了扫,然后干脆上手摸了起来。
这行径,比刚才的虞醉归还糟糕。
且闻千寻已经基本失去了神智,封应戳他脸,他也哼,捏他耳朵,他也哼,拧下腰,更是嘤咛着发抖。
太有趣了。
封应寻常见到的闻千寻总是明艳动人,浑身带刺,何曾见过这人脆弱柔软,任人把玩的状态。
他出手打断虞醉归,确实是想救下闻千寻,可人真的到了自己的手里,他又觉得没必要假正经了,反正闻千寻已经烧成这样了,谁来碰都没区别,那他就先玩起来了。
虞醉归冷眼看着封应逗弄闻千寻,兀自翻出一颗治疗丹药服下,再手掌一挥,执起澜窗夜游。
法器在手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安定,他捋了捋发丝,又是衣冠楚楚的模样,低笑道:“今个我这人言堂可真热闹,封道友也来了?或者我该叫你……九厄魔尊?”
封应听到声音,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小虫子在跳,虽说这虫子就是屋主本主。
他半点也不在意魔尊的身份被识破,一边对着闻千寻捏捏乐,一边随意答道:“人言堂的情报还挺周密啊,也算是这百年来还不错的组织了。既然你已认出本尊来,是不是态度该尊敬点?”
他伴着怀中人的“唧唧叫”,勾唇勾起,邪笑着懒懒道:“毕竟本尊也和你一样,给水月那老东西卖了许久的命。一万岁的老狗难伺候吧?膝盖跪得疼不疼?还是被打得爽死了?”
虞醉归眉头一皱,意识到方才他和魔尊的传音被封应偷听了去,又洒然一笑,凉薄道:“魔道向来不讲忠义,我效忠水月魔尊,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说不上卖命,也和你没什么情谊。”
想必如果封应的这具分身不是元婴期,而是化神期的话,虞醉归就和他立马有“情谊”了。
封应笑道:“我就说他好几百年都没动静,不知在折腾些什么,原来是把自己切片片切得这么碎,一个分身渡劫,一个分身存修为……”
他放出大量火灵力裹在闻千寻周围,可惜水火不相容,闻千寻本能地不被火灵力吸引,挨在封应怀里缩成更小一团。
他又强行将火灵力挤进去,敲打炉鼎的入口,又可惜他少了炉鼎所需要的东西,无法完成双修灵力的循环,炉鼎便也不会向他开放。
封应狠狠挤了几下都没能成功,改成用力捏了把闻千寻的身体,道:“这炉鼎,是水月身上的?呵,他竟还是天生炉鼎?之前藏得倒好,不然大概早被人吃干抹净,关在屋里养着了。”
闻千寻被捏得痛呼,他又软了动作,改成不紧不慢地轻抚,嘴里还在随意说道:“我们云水界的魔尊真不好当啊,各个到了渡劫期就被镇压不说,还连个全乎人都找不出来……”
“看看老天都把水月逼成什么样了,为了赶在天人五衰之前飞升,都分了个炉鼎出来任人羞辱。”
“等到吸收这个分身的时候,这些经历还不是要回到自己身上?”封应轻叹,语气却兴奋得很,像是巴不得能顺带也把水月也羞辱上一回。
“哦对了,虞少主。”他笑道:“今日你这人言堂确实很热闹,客人还有不少呢,本尊帮你一并请来。”
他一挥手,三道人影挤作一团出现在了这间屋内,其中一人头上还直直插了把剑。
蔚椋:……
容子倾:……
颜以则:……
容子倾:天杀的!封应早就察觉到我们了!
还冷不丁一个回马枪,把他们全抓过来了!!!
眼下大眼瞪小眼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容子倾疯狂传音向蔚椋传音:“收剑收剑收剑!治疗术治疗术治疗术!”
——颜掌门的头上还插着剑啊!!!
被传音的蔚椋迷茫:“?”抬头看了看手中的寒渊,但还是听道侣的话,“嗖”得拔剑收了起来。
颜以则的脑门“滋”得开始飙血,蔚椋又面无表情地糊了个治疗术上去,默默点头:容子倾的交代,完美达成。
虽然他觉得颜以则自己会治疗术,没必要他来,他是为了容子倾才学的治疗术,但……道侣聪明,听道侣的话。
颜以则重重的脑袋突然一轻,随后又突然一凉,最后突然一痒,紧接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跑到了他的脑门上。
颜以则:▼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