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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物理意义上的修罗场! 他们打起来了!……

    封应这一通骚操作, 直接把所有人打得措手不及。

    容子倾还没回神,大家庭的成员便已经齐聚一堂,还顺便带上了他这个编外成员, 前线无痛吃瓜!

    原文四攻齐聚一堂, 你来我往地轮番爆料,直接把背后boss的老底揭得片甲不留!

    谁能想到一切居然会是四大魔尊之中, 资历最老,实力最强的水月魔尊布下的阴谋!

    甚至水月魔尊还即将天人五衰,命途将近,这才丧心病狂,疯狂切片自己!

    这样的情报如果不是封应透露出来, 哪怕人言堂也无从得知, 更没有人会往这方面猜想。

    水月魔尊这家伙有多强, 在云水界内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甚至这家伙已经强到,没人会把“死”这个字, 和他联系到一起的地步。

    水月被镇压在溟州的落月渊里虽然已经有足足五百年,可在修真界这种“四年算做不久”的变态时间观里, 他曾经为害无穷的峥嵘岁月,根本不足以被遗忘。

    灵网上至今还流传着五百年前, 那段修真界的至暗时光——

    水月魔尊曾带领溟州魔修倾巢而出, 为祸九州三界足足千年!期间群魔大行杀戮之道, 几乎抹去云水界半数生灵的性命, 弄得云水界民不聊生,小魔头被大魔头杀,正道、凡人丧命魔修之手,修士为了一线生机互相构陷, 凡人易子而食随处可见。

    每一个五百岁以上的修士都对那段时光心有余悸。

    若非距今六百年前,苍生之光漱玉剑尊横空出世,凝集起反抗水月的力量,将魔尊们一一镇压,全部赶回溟州,让万物得以休养生息。

    哪还有如今颜以则这一代的魔道式微,盛世太平。

    容子倾第一次在灵网上看到漱玉剑尊的信息和影像时,直接化身迷弟,边舔玉符边嗷嗷叫。

    少年成神的剑修、三百年飞升、救苍生于水火、大乘期时便统领修士镇压渡劫期魔尊,关键是,长得还帅!

    顺带一提,如今唯一没被封印,还怂怂地龟缩于溟州的魔尊,当年是反水投靠了漱玉,才没被关无期徒刑的。

    这么看来,漱玉剑尊和水月魔尊,简直就是小说里最常见的对照组!

    水月魔尊走的是典型反派路子,并且还兢兢业业得在皇文世界观里,搞起了黄黄切片,而漱玉则是真·流落皇文世界的点家男主!

    容子倾站在一个读者/创作者的视角上,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水月魔尊都走投无路到把自己黄黄切片了,还要搞一堆骚操作,比如为了渡情劫,让其中两个片片搞水仙;又比如找一堆人日自己的分身啊……

    多么丰富本文xp狙击广度的行为,多么符合皇叔反派的作风!

    并且这人还非得把两个分身都塞到漱玉剑尊的门下!还要让颜以则对炉鼎分身有好感!自损八百,伤敌一千,不惜让死对头的弟子艹他的分身,也要搞一出执天宗的雷雨!

    #这就是宿敌文学啊!!!#

    容子倾都觉得他可以把笔直接递给水月魔尊了,哪怕是颜以则这样的阴间嬷嬷也想不到这么搞人,水月魔尊搞得还是自己!

    #信念感如此之强,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啊呸呸呸,失败,一定要让他失败!#

    #不然我那么大个男朋友就没了!#

    但不论容子倾怎么想,水月魔尊对于漱玉剑尊门下的“污染”和离间,都是一出必然会成功的毒计。

    颜以则最初听说蔚椋是水月魔尊的分身时,已经三观有点炸裂,表现出了戒备和动摇。

    之后他从封应口中点出闻千寻也是水月魔尊的分身之一后,彻底断了心底的侥幸,不得不正视他代师收徒,送进师尊门下的两个师弟,都是魔尊刻意抹在他师尊身上的污点。

    哪怕见过再多风浪,摊上这样的大事,颜掌门也是淡定不能了,如果换成其他小说里的什么正道魁首、门派大师兄遭逢这样的巨变,怕是能直接黑化入魔。

    他恍恍惚惚了好一会儿,怀疑人生许久,甚至顾不上闻千寻被封应欺辱,好半天表情都和他的笨蛋师弟呈蔚椋高度重合。

    颜以则:呆滞.jpg

    以至于封应对着闻千寻疯狂戳戳抱抱,像小孩子捏尖叫鸡一样,演都不演了的时候,颜以则还在如梦似幻地在搓手手,把他化神期堪比铁板的身体都搓破了,鲜血滴滴答答沾了满手。

    封应摸闻千寻更是摸得起劲,虽说比起玩弄完闻千寻,他更喜欢的是看别人吃瘪。

    毕竟他也和水月一样是个被关在阵法里,只能默默等死的魔尊。

    水月魔尊眼瞧着疯得厉害,他的心理同样健康不到哪儿去,颜以则搓手套都搓出了火星子,封应别说瞧得有多得意了。

    想起同行那几个月,颜以则对他总是不假辞色,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他成了和闻千寻同根同源的魔修;更别说闻千寻还是老东家的分身,那就更有趣了,一种玩法,两份羞辱。

    快乐加倍!

    封应勾唇一笑,挑衅般抚了把闻千寻的脸蛋,指端擦过柔软的唇瓣,直接探了进去。

    “多热闹啊……这屋里有这么多男人能伺候你,满意吗?”他不知是对着未来收回分身后的水月,还是对面前的颜以则,格外清晰地唤道:“尊上。”

    颜以则的眉头肉眼可见蹙了蹙,想必未来的水月“想起”这段回忆,脸色也会很精彩。

    封应玩得更得趣了,只苦了闻千寻,明明封应也没怎么狎.昵他,这具身体却是经不得碰,随便一撩就又漏声又漏水。

    要是真的半点神智都没有也就算了,偏偏闻千寻还隐隐约约有点意识,知道自己失态得厉害,也大抵明白了自己是那个倒霉催的水月魔尊的分身……

    还是个被分到炉鼎的分身!

    闻千寻气得牙痒痒,他若以后找到法子取出炉鼎,一定塞回那个水月魔尊的丹田里,安排一群狗天天日那贱人!

    他想得凶狠,可这身体实在废物,不管怎么挣扎都像欲拒还迎不说,眼泪也一串串地落,根本没有力气顶出手指,一来二去弄得反而像在奖励封应。

    意识也在推搡之间愈发昏沉,再这样下去……就要被炉鼎吞噬,真的成为只知索取的容器了……

    他迷迷糊糊地攥紧了手指,耳边的低喘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的嘴里。

    想要,不是封应,封应无法采补他,想要别人,现在,马上……!

    一声呵斥突然从远方响起。

    “放手……!”

    “九厄魔尊,本座让你放开闻师弟!”颜以则不知何时已醒转过来,眼神不再迷茫,而是翻涌着沉沉怒意。

    是对自己的,更是对封应的!

    什么正魔之分、宗门声誉、师门避讳,在此时此刻心上人的痛苦挣扎的神情里,彻底轰然倒塌!

    无论闻千寻是什么,闻千寻是谁,他都不忍看师弟受人欺辱!

    颜以则那两丸黑眸中满是杀意与战意,笑容早已不复,红白一片的手掌远远向着封应抬起,汹涌的灵力也自他掌心喷薄而出。

    绿色的灵光洞彻屋内每一寸角落,早已布下的剑阵被彻底激发!

    凌厉剑光势如破竹,自封应身下冲天而起!

    颜以则道:“魔头,休要辱他!”绿色灵力结成藤蔓,从他手中射出,卷起闻千寻的腰肢。

    他手掌一收,牵引着亲手养大的师弟回归身旁:“回来,千寻!”

    封应被打的措手不及,一个翻身避开脚下的剑气,闻千寻已脱手而出,他连忙放出灵力,火焰交杂着魔气绞断颜以则的藤蔓,将闻千寻抢回怀里。

    哼哼唧唧的人儿依然在他怀中,封应轻笑一声,挑衅道:“颜掌门,就这点本事?叫得比打得响亮,正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他手上攥起火球,打了回去,还不忘嘴炮:“连魔尊的分身也要救?漱玉收了颜掌门为徒,可谓晚节不保啊,呵呵呵。”

    打蛇打七寸,骂人骂痛脚,颜以则的气息明显颤了颤,灵力也浮动了一瞬,他咬咬牙,手上传来“咔哒”一声,竟是折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疼痛带来清醒,血液带来清洗。

    颜以则向封应步步逼近,状若玉面修罗:“不论千寻是谁的分身,本座只认他是我执天宗的弟子,颜以则的师弟,本座永远会庇护他!”

    他张开扭曲血红的手掌,屋内场景变换,空间无限延展,已不再是人言堂的巢室,而是他的道场!

    封应所过之处,满是耸立的剑气,颜以则一步一串血滴,衣袍染红,长发飘飞,所有迎面而来的火焰都不闪不避,直接已剑盾挥散!

    屋内顿时火烧剑掠,炉鼎的酒香也在两人的你争我抢间越发浓郁,薰得每个人的理智都几乎断裂!

    容子倾浑身都躁动了起来,炉鼎真是个要人命的东西,他距离闻千寻不算太近,小兄弟也有点要en不en的。

    他连忙帮大爹召唤外援,道:“蔚椋,快帮下颜师兄,把闻千寻救下来!”

    淡定观战的蔚椋歪头:“?”

    如果说这屋里,谁得状态最稳定,那非属蔚椋不可。

    他不仅对炉鼎的抗性极好,至今站得端端正正,身上没有任何地方可疑地凸起,对所有的话题和突发状况,也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状态,看上去非常冷静,其实十分睿智。

    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对眼下情况不感兴趣,或者两者皆有。

    哦,他也是有在意的东西的,自从封应出现后,他的那对大眼睛就像移情别恋了一般,只追着封应的脖子移动,眼里情绪分明,大概情况是:左眼写着“想砍封应”,右眼反驳“容子倾不许”。

    很想砍,但在竭力忍耐。

    这下他听到容子倾说要帮忙,那对眸子终于舍得移开封应了,看向容子倾的时候亮晶晶的,浅浅的雀跃在眼底流淌。

    他确认道:“可以杀封应了?”

    容子倾:……

    #两啊,重点……是这个吗?#

    #这师门兄友弟恭的设定,终究不倒啊!#

    他家两两是真的半点没有给两个师兄搭把手的意思,只关心能不能摘封应的人头!

    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封应爱极了。

    #宿敌文学,随时随地都能嗑上一口!#

    还能指望自闭儿童什么呢,甭管什么理由,救了人就好,容子倾摆摆手道:“去吧,杀吧……”他又叮嘱,“你自己小心点!”

    蔚椋点点头:“容子倾,别担心,我比封应强。”他微微挺胸,“便是将此间中人全部击倒,我也只需稍费功夫。”

    容子倾:???

    #是他的错觉吗……#

    #这……是在开屏吗,蔚椋同志?#

    但……咱们非得用这样“我能团灭全场,包括己方队友”的缺德方式开屏吗?

    容子倾默默无语,默默吐槽,默默咽下吐槽,用鼓励的笑容目送便宜老公加入战局。

    好在蔚椋主意歪归主意歪,战力是一鼎一的正,他只用了两秒近身封应,随后寒渊一挥,封应的一双手臂就无了,成了天边的两道抛物线,紧接着他又干脆利落地将裹住闻千寻的灵力全部斩断!

    水灵灵得就把人救出来了!!!

    秒杀啊!

    #帅爆了——!!!#

    容子倾在心里给便宜老公海豹鼓掌!

    别看颜大爹前面又是剑阵又是术法的,阵仗弄得极大,但效率完全比不上蔚椋。

    不然怎么说法修都是花拳绣腿呢?

    颜以则虽是剑修,但修习的路数太杂,与法修也没什么区别。

    眼下闻千寻终于得救,从封应身上猛地脱出,然后……

    “咚”一声,水灵灵地砸在了地上!

    听着就痛!

    闻千寻的身体现在敏感得不行,估计疼痛指数还得翻倍来算!

    容子倾看得脸也幻痛成了一团,两两好大儿作为一个近战,明明在闻千寻落地之前,一伸手就能把人捞上,可这冤家愣是看都没看身边一眼,脚步一抬,就对封应穷追猛打了上去。

    #好男人绝不看白月光一眼#

    安全感满满的!

    就是能不能……多点人道主义关怀?!

    #人质他不需要尊严的吗?!#

    闻千寻被砸得都漏水了!空气里的酒香也越发浓郁!

    容子倾:闻千寻好痛,我也好硬,好他爹荒谬的场景……

    颜以则速度慢了一步,隔了一秒才用灵力从地上捡起闻千寻,轻柔地抱好。

    封应突然换了个对手,还被砍掉两个手,再一看,来的是之前杀过他两回的蔚椋,新仇加旧怨,他又是烦又是气,干脆也不管闻千寻了,直接给自己套了个治疗术,就和蔚椋缠斗起来。

    场面十分混乱,到处都是火花和剑气,容子倾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吃瓜还是吃得很滋润,一会儿关注蔚椋vs封应的战斗,一会关注闻千寻x颜以则的豹豹猫猫互动。

    然而他没清闲两分钟,身后就传来可疑的“叮叮”几声,他铺开神识一看,居然发现是一直没有卷入斗争的虞醉归,正对着阵法的壁障施法,似乎在试探生门!

    这可不行!

    颜以则的阵法非常牢固,完全隔绝了阵法内部和外部的灵力、神识的流通,也就是说外面的人探查虞醉归的屋里,一切如常,而阵法里的他们,无法向外界求救,也无法对外传音。

    如果虞醉归破坏了阵法,破阵而出,不仅会引起人言堂的注意,万一这人给水月魔尊发个传音,谁知道那丧心病狂的老魔修会做出什么应对来。

    直接把蔚椋吸收了怎么办!

    容子倾大惊失色,立马召唤出春生,带着手套黑白分明的指掌张开,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试探了半天……然后他就飞快地怂了。

    他只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啊!!!哪怕神识比较活跃,幻术也用得挺好,还有蔚椋给他的定情信物增加法力,但他真的做不到对一个元婴期的大能用幻术啊!!!

    这不是分分钟把把柄递到别人手上,生怕自己的灵识太坚固,没机会变成弱智吗!

    蔚椋在颜以则和封应刚打起来时,就在他身上套了防御剑阵,如果他不主动探出神识,虞醉归几回合内都伤不到他。

    剑阵看起来也很牢固,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弄坏,容子倾识时务者为俊杰,悄咪咪地召唤自家养成系丈夫:“两两,快来快来,虞醉归在破阵,快打他!”

    蔚椋闻声,警觉地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剑阵很好,没破。

    蔚椋迷茫:“?”这才扫了眼远方的虞醉归,发现原来这人破的是颜以则的剑阵。

    那就没什么事了。

    蔚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满心只有杀封应,他感觉再过几百回合,他就能把封应枭首,很快!

    但容子倾的要求,他不能不应,蔚椋稍作斟酌,剑气搓得越发迅速,传音道:“稍等,容子倾,我解决封应后,便去打虞醉归!”

    容子倾:……

    #养成系丈夫对您进行了响应#

    #决定稍后处理您的问题#

    所以稍等到底是要他等多久啊……?!!

    容子倾对蔚椋的时间观有那么一点点ptsd,正准备继续劝说叛逆老公优先响应他的需求。

    万年老辅助人颜以则已感觉到了法阵被人撼动,敏锐地向虞醉归投去一瞥。

    他的大局观直接甩出蔚椋好几百条街,当即判断出虞醉归不可放走,便将怀里的闻千寻安置在一个稍微清净的角落,加强附近的防护后,取出一枚葫芦形的法器,对虞醉归道:“虞醉归,收!”

    他拿出的葫芦和曾经用来镇压过蔚椋的金印一样,都曾是漱玉剑尊的法器,品阶不凡。

    一声呼喊之下,屋内平地起风,葫嘴鲸吸海吞,虞醉归腾空而起,转瞬间只剩个海带头卡在葫嘴外。

    这动静极大,就连战场另一头的封应都注意到了,他铺开神识一扫,发现是葫芦吸走了虞醉归。

    哦,葫芦。

    好啊,居然是葫芦!!!

    封应那张被蔚椋砍了手都略带邪魅笑意的娃娃脸突然就扭曲了起来,浑身魔气受刺激一般张牙舞爪地散出!

    他发疯尖叫:“靠,当年漱玉就是用这鬼东西把本尊搞进的九阳谷里!我非撕了它不可!”说着便不管蔚椋了,整个人化作一枚火球,把葫芦撞飞了出去。

    虞醉归被定身吸进葫芦口,正暗道不妙,就被一股大力撞得两眼一黑:???

    随后他就滚啊滚,滚啊滚,头很晕,脚很烫,头发像冷风一样不停地打他的脸。

    落地之后,葫芦稍微松了松口,但还卡在他的腰上,让他的下半身物理意义上越来越热。

    他像男鬼一样,在地上身残志坚地爬了两步,葫芦似乎是终于受不了了,“噗”得把他呕了出来。

    虞醉归:……

    他发誓,他虞·少主·世家终结者·正魔两道的徘徊者·醉归,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身上还燃着熊熊烈火和魔气,四周剑光乱飞,虞醉归抹了一把脸上的煤灰,捋了一捋焦化的长发,捂脸怪笑起来:“桀桀桀,好的很,你们好的很,既然此处没有旁人,我也不必做什么虞少主。”

    他黑黢黢的脸上目露恶光,黑白分明:“休要怪我出手狠辣!”

    话没说完,头上又盖下一方大印!虞醉归再次“噗”得压倒在地上,刚出葫芦,又入印底,还是动弹不得。

    颜以则把人压牢了,就准备继续助阵蔚椋,彻底解决封应这个魔尊分身。

    虞醉归被无视了彻底,手上的澜窗夜游都快要捏断,他捏起一把符箓,恶狠狠道:“颜以则!”便烟丝一点,“轰”得把金印掀翻,各种高阶法器也不要钱一样地掏了出来,对颜以则进行花式法器自爆。

    毕竟世家子弟嘛……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钱多,斗法的时候烧钱很正常。

    且法器自爆的杀伤力极大,只要使用者和法器的品阶相差不要太大,基本可以造成越阶攻击的强度。

    那头的蔚椋打着打着,就发现对手突然“逃跑”,他还赶着杀完封应去打虞醉归,提剑上前又追,刷刷几剑,封应的脖子始终没能拿下,倒是快把人给剃成一个光头,偶尔虞醉归有破绽了,他也会顺手戳上几下。

    四人不知不觉间,就彻底打成了一团,很快便越战越勇,连谁要打谁,谁对谁有仇都忘了,只顾着逮着人就打,颜以则更是莫名其妙挨了蔚椋好几戳。

    浑身滋血颜以则:▼亠▼

    淡定剑修蔚椋:封应,杀杀杀,旁边这人有空门,顺手戳一下!是颜师兄?问题不大。封应,杀杀杀!

    杀马特白毛封应:啊,蔚椋这小子,打起来敌我不分啊,让他帮我戳几下葫芦,嘿,成了!再让颜以则露个破绽,蔚椋又戳了哈哈哈哈!艹!我眼睫毛都被这小子剃光了!!!

    黑脸男鬼虞醉归: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遭遇这些?!啊啊啊,不管了,老子和你们拼了,老子有的是灵石!妈的倒霉葫芦怎么贴我脸上了,老子踹飞你!

    一时间屋内硝烟弥漫,骂声、撞击声、戳肉声、滋血声此起彼伏,一会儿就有一段残肢飞出战区。

    容子倾粗略一算,地上的手脚已远超四人该有的总数,毕竟修士们只消用个治疗法术,手脚就能再生,这几个人完全可以打到天荒地老。

    文里写的大家庭几攻,修罗场到极限,也没有过这么失控的情况。

    更别说……本该作为雄竞核心人物的闻千寻,已经彻底被无视在了地上,独自一个人淌着不知名液体,都快扭成一根扭扭薯条。

    #又是淳朴穿书人被震撼的一天!#

    更让容子倾大受震撼的是,此刻闻千寻的炉鼎体质还在发作,那几个攻是顶着炉鼎爆发的debuff在斗法……

    一屋子血气方刚的男人,除了封应没有功能,和不知是冰灵根太清心寡欲,还是身上似乎有养胃封印的蔚椋之外,其他人都……

    上面在击剑,下面也准备击剑,各个尺寸不菲,异况分外显眼。

    容子倾默默低头,感觉自己输了,但看看远方的闻千寻,又感觉自己赢了。

    #不,谁要和一堆大老爷们一起en啊!!!#

    #就算是东北澡堂,看到的也不是en的鸟啊!!!#

    容子倾现在有点后悔,自己竟因为男人可悲的自尊心,没有学习养胃术法,以至于他为了让自己显得体面一点,现在只能撅着个腚,在这个非常不体面的场合下,慢慢地靠近闻千寻。

    他也不敢离人太近,生怕等下被这个行走的春天之药going了,犯下有愧蔚椋的错,走到距离闻千寻十米开外,他就停下,远远叫道:“闻千寻,闻千寻,你还行吗?”

    闻千寻看起来不太行,神智和节操好像已经全部飞飞了,压根不理会他的喊话,甚至还因为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而哼哼唧唧地朝他蠕动了起来,一只手还伸进了自己的衣摆里不知在捣鼓什么。

    容子倾:不要过来啊!!!

    有夫之夫·热恋期·坚定1v1选手·容子倾连忙后退一步,甩了两张水灵符出去,弄了一大捧水浇在闻千寻身上:“清醒一点啊,千千!”

    闻千寻没能被浇醒,反而发出了一声甜腻的喟叹,随后奇怪的声音从他身上传出。

    “噗叽、噗叽、噗叽……”

    容子倾:绝望闭眼.jpg

    #有时候一个人面对自己写出来的皇叔世界,真的挺无助的#

    第72章 剑修·炉鼎 如果设定是错误的,那就用……

    远处是1们在打在骂在疯在闹, 近处失了智的0在自给自足,容子倾感觉自己像个茫然且弱小的宠物饲养员,在管理一群发疯的比格犬。

    但他也不可能对闻千寻坐视不理。

    千千好大儿的性子有多高傲, 他这亲爹还不清楚吗?刚才炉鼎被虞醉归激发的时候, 哪怕闻千寻只有一丝力量,也要发起反击!

    如果此刻他还有些微神智的话, 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般沉沦欲.望的丑态。

    不能让千千这样下去,至少要唤醒他!

    容子倾狠狠心从储物佩里取出一枚法器,灌满灵力后,眼睛一闭,将它直接插进闻千寻的腰间。

    锐器“噗”得入肉, 并没有受到颜以则阵法的阻拦, 许是没感觉到容子倾的杀气。

    闻千寻却是当即闷哼一声, 痛得蜷缩起来,浑身发抖。

    冷汗交杂着热汗冒出,他的身体本就被炉鼎折腾得极其敏感, 腰部这样柔软的地方被刺穿,痛感更是近乎灭顶, 眼神却在这样的剧痛下,恢复了些许清明。

    闻千寻缓缓转动视线, 看着不远处模糊的人影, 哑声道:“容……子倾……”

    见人认出自己, 容子倾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远程拔剑,给闻千寻用了个治疗术,道:“嗯,你清醒点啊, 封应和虞醉归打不赢蔚椋他们的,等解决完那两人,颜师兄就能帮你……咳咳了。”

    他安慰着,又给闻千寻用了个清洁术,把那一身狼藉和完全散乱的衣衫打理了下,从储物佩里翻出块毯子盖了上去,温声道:“你先忍一忍。”

    柔软又温暖的绒毯盖住了闻千寻的身体,周遭环境暴露而危险,炉鼎不停歇得向周遭发散邀请的信号,身体已完全失控,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毛毯之下,却像是一个安稳的庇护所。

    闻千寻在难忍的潮热下,捏起软绵绵的手指,抓住了毯子一角,竭尽全力攥得很紧。

    “多谢……”他咬着唇,断断续续地吐字:“但不必,双修……这次炉鼎是外力激发,并非满溢,过几日不动它,便会自动冷静……”

    他一字一顿道:“我不要双修。”

    “啊?”容子倾一愣:“不需要吗?”

    他下意识觉得双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颜以则也必然愿意为闻千寻疏导。

    可想想此前闻千寻对颜以则的态度,以及他对情爱、炉鼎被人所控的厌恶程度,容子倾又觉得可以理解好大儿的选择。

    并非炉鼎发作,他就必须被人使用从而疏解,更重要的是他想不想,愿不愿意这么做。

    闻千寻确实是天生炉鼎,是皇叔的角色,但他更是个有尊严的人。

    容子倾点点头,又有些发愁:“几日才能消除炉鼎吗?我们如今在人言堂内部……”周遭危机四伏,想让闻千寻自然冷静,恐怕不太方便。

    单说炉鼎气息泄露,弥漫到整个人言堂里,情况就难以想象。

    闻千寻的炉鼎体质,恐怕也会被公之于众。

    闻千寻听懂了容子倾的未尽之言,他思量片刻,慢慢道:“容子倾,对我用辨心无相法,试试。”

    容子倾眼睛一亮,确实,如果能用幻术改变闻千寻的认知,便能解决炉鼎发作的困扰!

    可仔细想了想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应该不行,你高出我整整一个大境界,我连你的识海都进不去,更别说是用幻术了。”

    闻千寻道:“我向你开放识海,不抵抗。”汗水润湿的眼眸,在毛毯下极其明亮,他坚持,“你试试。”

    可这也很危险……

    即便容子倾可以进入闻千寻的识海,万一施法途中,闻千寻下意识抵抗起来,容子倾就有可能会受到重创,轻则脑震荡,重则弱智!

    “嘶……”容子倾有点发怵,可好大儿在自己面前受苦受难,他还能坐视不理不成?

    蔚椋是他的心肝宝贝,闻千寻也不是后爹养的。

    更何况闻千寻会落到这个境地,明面上是因为水月魔尊丧心病狂,可容子倾知道,他这个作者也难辞其咎。

    他深吸一口气,唤出了春生,道:“那我试试看。”

    他身上有蔚椋的剑阵,至少不用担心因为施法时间太长,被外力所伤。

    他想了想,又心念微动,挪动剑阵的壁障,把闻千寻也包裹了进来,嘀嘀咕咕道:“狗一们都杀疯了,没人给我们护法。”他对闻千寻道,“咱们就凑合下吧。”

    闻千寻听过容子倾不少奇言怪语,倒是意外得理解了“狗一们”是什么意思,毕竟那打群得血肉横飞的东西,确实挺像疯狗的。

    他捏了捏毯子,把自己蜷缩成更小一团,身体还是难受得紧,让他几乎要忍不住探出灵力去勾引容子倾,忽然他手上一凉,牵连灵魂一般的波澜在他心中荡起。

    是溯鳞被塞进了他的手心里,贴着他的肌肤,发出轻轻的低吟。

    闻千寻愣怔片刻,眼神骤然柔软,手上用了力气,慢慢吞吞地把本命灵剑也一并拖进毛毯里,紧紧簇拥在怀中。

    高热的脸庞贴了上去,像是得到了灵魂的寄托,他闭上眼睛,轻笑一声:“容子倾,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容子倾:“……”这话配上这场景,实在像是什么flag,他连忙吐槽了句,“你除了人情还剩什么?之前就欠我一个人情,现在还欠?”

    闻千寻艰难地笑了笑,道:“剑修……太穷了,灵石没有,人情多的是,我还能再多欠你一个。”他闷哼两声,又开口催道,“快点,开始,否则我忍不住了,就压着你双修。”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这就是好心人扶炉鼎上岸,反被讹的真实写照!#

    容子倾心里一通嘀咕,但看闻千寻的状态他也知道这人不好受,最重要的是他一直en着也很不好受!

    他不再拌嘴扯皮,招呼了一声,就带着春生进入闻千寻的识海。

    作为小说的第一主角,闻千寻识海内的景象,容子倾自然也是好好设定过的——

    是个小村落的模样,也是闻千寻在进入执天宗前,所生活的地方。

    闻千寻出生的村庄以酿酒为生,酒坛、酒缸随处可见,故而闻千寻的炉鼎气息是酒香,他的回忆片段也是以美酒的形态,成千上万坛静静地摆放在这个无人村落里。

    容子倾进入识海的过程大体算是顺畅,除了初时略受抵挡,后来便畅通无阻。

    看来闻千寻在努力控制识海的自我防护,也或许是他之前把溯鳞塞给闻千寻的动作,安抚到了闻千寻的神魂。

    容子倾想帮人,但也要在能保护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进行。

    他可不想变成个傻子!

    不然他和蔚椋能组成傻子之家,这未来想想就没指望!

    如今识海已经进入,村庄的景象一览无余:微风习习,酒香阵阵,树影婆娑,看着就很是安逸。

    可该从哪里着手,让闻千寻脱离炉鼎的debuff,容子倾又犯了难,他向来是个有素质的人(虽然目前被蔚椋带的有点下降了),如无必要他绝不想乱翻他人的回忆,尤其是熟人的。

    刨除回忆这个选择,就只有直击本相了,他一个筑基初期的弱鸡,想见到金丹大佬的本相,他还不如多吃几粒花生米!

    正当他思考着如何进行下一步时,一个小小的酒坛子一蹦一跳跑到了他的面前,姿态活泼,和个卡通人物似的,一路过来酒都洒了半桶。

    怪可爱得!

    小酒坛子在容子倾的脚跟前,还特意高高地蹦跶了几下,酒液再次到处乱飞,就差没把“看我、看我”这几个字写在酒坛子上!

    容子倾一颗心被看得萌化了,捧起酒坛子摸了摸,小东西又圆滚滚地左扭右扭,比蔚椋识海里的冰莲花们通人性了不知多少。

    可见水月魔尊真的没给蔚椋多少脑子!

    闻千寻的脑子比蔚椋灵活多了!

    容子倾为自家便宜老公叹息,猜测着小酒坛就是闻千寻给他专门准备的魔改记忆的“快速通道”。

    他不做犹豫,将神识投入了进去。

    小酒坛所承载的记忆,果然就是方才的场景,记忆的起始点是闻千寻的炉鼎被虞醉归激发,末尾则是容子倾进入识海之时。

    妥妥的新鲜剪辑片段,比刚拿出烤炉的山芋还热乎!

    与记忆相关的文字片段,也调取得轻轻松松,没有什么乱码和被“???”隐藏的地方。

    容子倾指尖敲敲春生,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全看他这个操刀手如何偷天换日,欺骗闻千寻的逻辑了。

    这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事儿,他之前进入蔚椋识海修正心魔,哪怕有道侣契约保驾护航,他都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闻千寻的神识的强度,和他的差距也不是一点两点,他使用幻术成功的概率本来就低。

    如果一次不能成功,他多试上几次,还可能激起神识的自我保护,会不会受伤先不说,之后想要施术成功的概率,就更低了……

    该怎么重塑这段回忆呢?

    最好能一发破的。

    容子倾稍稍抽离意识,回到闻千寻识海内的宁静的小村落里。

    谁能想到锋锐无比、舌尖嘴毒的闻千寻,他心神的投影,会是复刻了五岁之前的家乡。

    他抱着圆滚滚的小酒坛,凉凉的坛面贴在脸上,散发出温和而坚固的气息,很是安宁。

    此刻向他袒露自我,交付信任的闻千寻是这么真实。

    他不仅是容子倾笔下创造出的角色,也是曾与他朝夕相处过数月的同伴。

    闻千寻的爱恨、骄傲、窘迫、他未必是所有人里最了解的,却也像是雾里看花,水中探月一般,曾那么认真地凝望过,塑造过。

    如今他又那么真切地触碰过闻千寻,看过他的曾经,听过他的柔软,接受了他的求援。

    如果有什么,是闻千寻宁愿自己被欺骗,宁愿清醒地沉沦在一场美梦里,也想要相信的谎言……

    那一定是——

    容子倾灵光一闪,坚定地键入——

    『你不是天生炉鼎。』

    『你只是一名剑修。』

    『闻千寻。』

    第73章 追击虞醉归! 蔚椋:要御剑追击了,容……

    正如容子倾所料, 闻千寻对炉鼎之身深痛恶觉。

    即便容子倾的幻术对闻千寻而言粗糙又满是漏洞,他也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酒香散去,文字落成在闻千寻的记忆里。

    此刻的他成了一名纯粹的剑修, 不是炉鼎, 也不是任何人的容器。

    施术成功!

    容子倾松了口气,虽然幻术改变的只是认知, “炉鼎消失”的状态能维持多久,还得看闻千寻潜意识里对自己纯剑修身份的认同感有多深。

    好歹也算解决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灵力在施法过程中大量流失,容子倾的身体也有点脱力,高挺的鼻尖出了汗,眼皮也更加懒地耷了下来, 他从春生上移开手指, 对着手腕揉揉捏捏。

    不远处的闻千寻也缓缓睁开了双眸。

    那张漂亮的脸上红潮已退, 目光清透而锋锐,动作也恢复了矫健,他“刷”一下掀开了毛毯, 握着溯鳞大开大合地站起身来,英姿飒爽。

    他的身侧立着颜以则, 像是已经站了许久,四周战况平息, 闻千寻铺开神识探查了下道场内的情形, 对颜以则道:“多谢师兄护法。”随后便挑起地上的毯子捏在手里, 走到容子倾身前, 递过去,“我就不再谢你了。”

    哎呦,对自家老攻还要谢谢,对他却不谢了。

    容亲爹受宠若惊, 还有点觉得脑袋凉凉,尤其是颜以则看向他的目光似笑非笑,眸色深沉得让人心里发寒。

    容子倾:“……”他一把接过毛毯,这下也慢一拍地发现了,在他专注施法的时间里,屋里发生了变化:蔚椋、封应、虞醉归全都不见踪影,只留下颜以则一人给他俩护法。

    巢室里更是寂静无声,只留一片狼藉,到处是残肢和血迹,家具已全部损毁,地上连块完整的砖头都找不到,像是被一百只哈士奇入侵过一般。

    容子倾连忙问道:“颜师兄,蔚椋人呢?现在什么情况?”

    颜以则回道:“方才阵法被破,虞醉归和九厄魔尊逃了,蔚椋追杀他们二人,也跟了出去。”

    “什么,他一对二?!”容子倾震惊。

    虞醉归和封应都元婴期了,蔚椋一个金丹追两个元婴,颜以则怎么放得下心?!

    颜以则被容子倾瞪了眼,双眸微微一眯,倒也没对一点冒犯斤斤计较,道:“师弟不必担忧,虞醉归与九厄逃窜之前,皆受到重创,蔚椋一人足以应对。”

    这下容子倾放心了,对自家天才小剑修的信心又回来了。

    #原来那两人都残血了,蔚椋收割起来绰绰有余!#

    闻千寻见容子倾表情乱飞,嗤笑一声,道:“张嘴闭嘴就是蔚椋,他还能在外面和虞醉归、封应鬼混起来不成。”他伸出个手掌,“嗯”了下,“筑基小娇妻,先起来吧。”

    容子倾:……

    他担心的明明不是这个!

    #开始怀念哼哼唧唧的软糯千千了!#

    难怪颜以则要写闻千寻ooc到面目全非的泥塑文,不毒舌纯娇软、脆弱又故作坚强的千千真的很可爱!

    虽然现在恢复活跃,明艳又毒舌的闻千寻也不错啦。

    容子倾暗叹一声,收起毛毯和春生,拉上闻千寻的手,站了起来。

    颜以则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微微蹙眉,指尖的磋磨声又响起来了。

    #狗一,什么醋都要吃!#

    #这么会搓手,怎么不弄两个核桃盘呢!#

    容子倾槽多无口,正在这时,蔚椋穿过结界,回了屋里,满身血迹和伤痕,手臂也缺了一条,表情依然淡漠,看起来像是不怎么痛的样子。

    只是视线落到容子倾和闻千寻交握的手上时,他脚步微微一顿。

    有点在意……

    蔚椋思考了一瞬,做出初步判断,他似乎吃醋了。

    往昔他和容子倾总是形影不离,没有遇到情敌的机会,容子倾也向来和其他人保持距离,很守男德。

    但……

    蔚椋盯着容子倾的手狂看,怎么看怎么觉得闻千寻的手碍眼,虽然他和闻千寻照理来说属于同一人,闻千寻在握容子倾的手,就是他在握容子倾的手。

    蔚椋迷茫地低头,看了看他仅剩的那只手,正握着冰冷冷的寒渊,剑柄很硌手,很不舒服。

    显然,闻千寻握着容子倾的手,和他自己握着容子倾,完全不一样!

    蔚椋眸色一暗,闷声不响地挤到容子倾身边,收起寒渊,给自己用了清洁术,想了想,又给自己用了个治疗术,随后捏过容子倾的手腕,手掌下滑,严丝合缝得十指相扣。

    这才舒坦了。

    少年剑修鼻腔里冒出一个满足的气声。

    容子倾只能和他牵手,小情侣才会手牵手。

    他和容子倾才是小情侣。

    闻千寻:……狗一!

    突然被抢手的容子倾:……

    两啊,咱就说吃醋能不能分一下场合,分一下对象啊?

    他和闻千寻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撞号了,有什么吃醋的必要?!

    他是扶着闻千寻的手起身,又不是拉着闻千寻的*起身,真是服了这些性缘脑的1。

    容子倾此刻脑内的吐槽和闻千寻高度重合,只是喵喵咧咧归喵喵咧咧,手还是很老实地牵住了蔚椋,甚至还把便宜老公的手藏进袖子里,安抚性地捏了几下。

    蔚椋的表情在安抚下,肉眼可见……没什么变化。

    咳咳,仔细看还是柔软了很多,雪松香都变甜了,他清清冷冷地邀功道:“封应的分身已死,被我一剑枭首。”

    #没什么意外呢#

    总觉得封应要是没死,蔚椋能直接追进九厄魔尊的镇压地去。

    小情侣黏黏糊糊,闻千寻嫌弃之色溢于言表,翻了个白眼,后退两步。

    颜以则这几日已经被秀得有点麻木了,直接忽略他们的行为说起正事,道:“虞醉归人呢,也击杀了?”

    蔚椋一愣,思考了下,道:“他逃了。”

    “逃了?”容子倾也一愣。

    看好大儿的表情,显然方才是只盯着封应追杀,完全忘了还有虞醉归这个人!

    蔚椋木着脸确认:“是逃了,没死,应当是逃远了。”

    “……”

    死一样的沉默,降临在这片空间里。

    闻千寻道:“废物!你是真没长脑子!虞醉归要是和水月联系上了,你和我都得被回收!!!”

    颜以则道:“师尊镇压魔尊的阵法极其牢固,他多半无法主动传音入内联络水月魔尊,走,先追他!”他捏决套在几人身上,“隐匿咒,不必担心被人言堂发现,直接御剑!”

    言罢,闻千寻和颜以则踩上溯鳞与叩玉,回头看向蔚椋。

    只见蔚椋掏出一个巨大的双人座椅,正在往寒渊上怼。

    那椅子形状诡异,附有系带和防窥阵法,闻千寻扫了一眼,神色变换,三观尽碎,道:“你们疯了?都这个时候还要双修?!”

    他骂道:“要做个风流鬼是吧?等到被吸收了,你道侣什么鬼样子都要被水月看到!”他眯了眯眼,直接踩上溯鳞御剑离去,“老子绝对不要被收回!”

    容子倾:“……”我不是我没有!

    而且千千好大儿的设想好恐怖,不管蔚椋有没有被吸收,只要想到之前每天狂亲四小时的回忆会被水月看到,他已经疯狂社死了!

    颜以则意味深长地看了蔚椋一眼,也跟在闻千寻身后飞走了。

    蔚椋歪了歪头,没弄明白他就装个座椅,为什么要被骂。

    但闻师兄本就喜欢骂人,于是他继续淡定地固定座椅。

    容子倾捂脸,这情况蔚椋就算装好了,他也不敢坐啊!不然谁知道千千要怎么想他们!

    “别装了,别装了!两哥!”容子倾一把抢过座椅,塞进自己储物佩里,扑到蔚椋身上:“你抱着我就行,我现在筑基了,御剑没那么难受!”

    蔚椋眨眨眼,搂住容子倾的腰肢。

    容子倾被抱得结结实实,其实这样御剑也挺丢人的,但总比坐在椅子上好,他连忙道:“走走走,快追上他们!”

    说话时他嘴边的热气扫在了蔚椋脖子上,痒痒的,抱着道侣的剑修低头看了眼视线边上脸庞,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了一点点,也有点想要亲亲。

    但他隐约也察觉到,眼下并不是亲亲的好时机,于是趁着四下无人,他侧头,只吻了下那枚红通通的耳朵尖。

    “啵。”也很好亲。

    容子倾被突袭得浑身一抖,还以为接下来就是亲亲狂魔发动色禽亲亲的一套流程,刚要瞪着眼睛拒绝,脚下却突然乘风而起。

    蔚椋直接催动寒渊,带着两人冲破密闭的巢室,直上青霄;外界已是白日,骄阳似火,晴空万里,容子倾眯了眯眼,莹亮的眸子里透入白云,也看到些许蔚椋粉色唇瓣的弧度。

    #行吧,孩子爱亲就亲吧#

    #亲得高兴就好!#

    容子倾的眼神也柔软了下来,抱住蔚椋的腰,把自己牢牢固定在剑上,尽量不拖队友们的后腿。

    蔚椋御剑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追上了闻千寻、颜以则。

    前方颜以则一会儿发一道剑气,似乎已经锁定了虞醉归的方位。

    容子倾向他们招呼道:“找到虞醉归了?”

    闻千寻回头,看到容子倾和蔚椋抱着御剑的姿势,眼神又一次变得复杂而微妙,甚至还有点“不愧是你们做得出的事情”的麻木感。

    他答道:“颜师兄找到他了,但距离太远,我的神识铺不到。”所以只有颜以则一人在发动攻击。

    容子倾被看得脸上又是一红。

    但他能怎么办?!他只有筑基啊,还是个法修,连御剑都不会,强行御器的话,不仅要用灵石续航,速度也不够快!这已经是最体面的御剑方式了!

    他无视闻千寻的眼神,对蔚椋悄悄道:“你找得到虞醉归在哪儿吗?”

    蔚椋张开神识,追着颜以则的剑气出发,轻轻松松在几千里外锁定了虞醉归的行踪,道:“找到了。”

    闻千寻目露诧异,皱着眉看了眼蔚椋。

    容子倾没顾着其他人对蔚椋神识过强的想法,也没想着要防备队友,小声让蔚椋帮着颜以则一同追击虞醉归。

    蔚椋自是听从,剑气一道道追着虞醉归的方向发射。

    弄得颜以则也惊讶地用神识扫了扫蔚椋,然后就看到师弟和弟媳相拥御剑的姿态:……三百岁老人大受震撼!

    不过各人的小心思且按下不表,四人此刻的目标是统一的:便是截杀虞醉归,最好是不要惊动虞家的势力直接活捉,以便套出更多有关蔚椋、闻千寻、水月魔尊的秘密!

    端看前方奔逃的虞醉归的态度,似乎也不像是会求援虞家的样子,他们追击的方向已离虞城越来越远。

    容子倾不禁提出疑问:“既然虞醉归受伤很重,那他怎么不回虞家躲着?”

    颜以则道:“他不敢回虞家,沅州的世家全都背靠正派宗门,若少主投靠魔尊之事外泄,虞醉归上有被废黜的长兄,下有虎视眈眈的族弟。”

    他对准虞醉归的后背,再放出一道剑气,凉薄道:“他只会死得更快。”

    容子倾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无非就是家族利益,煎豆摘瓜那一套。

    在蔚椋上辈子的回忆里,他也听那个没有离开容家的自己说了不少,有容家族内复杂的关系,也有自己和便宜亲戚们斗智斗勇的二三事。

    还有“他”被蔚椋退婚以后,容家又想卖他第二、三、四……次,催婚和施压从容悦六十岁起到一百五十岁,就没停过……

    也不知道自己这社恐,上辈子是怎么过下来的。

    由此可见,世家对族内子弟的掌控和利用,是真的丧心病狂!

    虞醉归作为少主,在云水界的名声和口碑其实相当不错,哪怕性子风流,也绝对不是下流。

    外头尚有些人在传虞少主夜夜春宵,流连花丛,实则只要往世家内部、宗门高层一打听,就能知道虞醉归的元阳尚在,且还被虞家明晃晃地披露在外,就指望着用他也联姻门好亲事。

    就算是贵为少主,在世家之中也不过是个待价而沽的名贵傀儡,家族真正要的,能庇佑宗主繁荣昌盛的,是更优秀的修士,更互惠互利的关系网。

    虞醉归虽是金系单灵根,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成为家族愿意倾尽资源供养的长老,而是成为宗族这个庞大机器运转的一个轮轴。

    有些重要,却也不是非他不可的轮轴。

    只要言行上有一点闪失,恐怕就会被其他亲族前赴后继地背叛,想要取而代之。

    此刻的虞醉归,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大魔头身受重伤后,生怕被下属落井下石,不回老巢那样,不敢回到虞家。

    容子倾共情能力实在太好了,哪怕是现在已经十分嫌弃的攻三,想到这人在家族里也是左支右绌,家不成家,就有点和上辈子的自己共情。

    他默默叹息一声,道:“那他现在是要去哪儿?这方向也不是溟州……”

    且虞醉归连虞家也不敢回,魔道又有什么地方能让他容身?

    颜以则远望神识内衣着狼狈、裹着隐匿法器,仓惶躲避剑气的身影,道:“他没有去处,水月魔尊的残部早被拔除殆尽,魔道没有势力敢明面效忠那三个魔尊。”

    这也是为什么水月魔尊的计谋寸步难行,封应则是看起来像是已经摆烂了,根本不搞什么大事,就天天无所事事地到处游荡。

    如今在溟州活动的唯一那个魔尊,更是早就成为正道辖制溟州的傀儡,若是另外三个魔尊纠集起势力,那个魔尊第一时间就会发现并铲除。

    “他只在漫无目的地窜逃。”颜以则御剑提速,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本座去驱赶他,我们将他包抄!”

    几人在颜以则的调度下,有序地拦截虞醉归,术法剑气层出不穷,好几次险些就能将人拿下。

    只可惜修真界的斗法,若不是一方强到足以秒杀的程度,另一方若有心避战,战线就会被无限拉长。

    虞醉归的状态肉眼可见得愈发狼狈,却因财力雄厚,总能拿出防身法器逃过一劫。

    如此一追一逃,一个时辰倏忽而过。

    容子倾看着其他三人万剑齐发、激情战斗的场面,起初还热血沸腾,现在却是人挂在蔚椋怀里,都有点打哈欠了。

    正当他昏昏欲睡,眼皮子都快耷住的时候,蔚椋忽然道:“虞醉归的修为,正在快速提升!”

    容子倾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心里一悚,道:“他不会是在吞噬分身吧?”

    不然哪有人逃着逃着,修为还提升了?

    就是突然顿悟,也要消化了灵力才会修为大涨!以虞醉归这样满身窟窿的状态,顿悟反倒可能要了他的命!

    颜以则这会儿汇合到了队伍里,他远远探了下虞醉归的情况,道:“非也,回收分身需要入定。”

    世上化神修士极少,因此灵网上关于“分身”的讯息也流传不多,说辞十分模糊。

    真化身修士·颜以则解释道:“这情况……更像是虞醉归的分身修为正在暴涨,反哺到了本尊身上。”他揣度道,“莫非他的分身入了魔道,正在大开杀戒?”

    知道更多情报的容子倾突感不妙,说出他的猜测:“额……我和那个分身有点渊源,那人是合欢宗的,如果修为暴涨,多半是在……额……”

    他露出“懂得都懂”的眼神。

    众人:“……”

    容子倾也是无语,这世界的反派还能不能有点逼格了,堂堂魔尊靠水仙、被日渡劫,手下小弟用双修续命……

    #不愧是皇叔世界!#

    但也未必詹乐人就不能狂叠buff,既是合欢宗、炉鼎,又同时堕入魔道,为了保虞醉归的命,把别人往死里吸……

    #光想想就三观炸裂!#

    #完全无法直视攻三了!#

    #我昧写过这样的角色啊!#

    颜以则皱了皱眉,手指在这样脏污的设想下,忍不住又狠狠搓了起来,面露嫌弃。

    片刻后,他拿出阵盘,道:“本座卜算一卦。”

    论靠谱,还是得颜大爹,又是指挥调度,又是主动算卦!

    #这个家少不了颜以则!#

    容子倾补充道:“他的分身名为詹乐人。”给到的信息多一点,卜卦也能准一点。

    颜以则点点头,拿出个小阵盘进行卜卦。

    片刻后他收起阵盘,眉头皱得更紧,飞快得对自己用了一道清洁术,用完又搓了搓手,似乎还是觉得脏,又给自己用了两遍清洁术,还把阵盘也消毒了好一会。

    等到终于把自己收拾干净了,颜以则才轻出一口气,克制地说明情况。

    “那具分身确实正在采补他人,手段狠厉,已吸干多个修士,如此再过半日,分身的修为便能到达元婴大圆满,迎来化神雷劫……”

    也就是说,詹乐人的修为反而会比虞醉归更高,颜以则道:“如此一来,詹乐人反倒可以吸纳虞醉归,成为本尊。”

    这不失为釜底抽薪,金蝉脱壳的一个好方法。

    毕竟不论是詹乐人还是虞醉归,拥有的记忆都是同一个,詹乐人是虞醉归分出的分身,同时也是虞醉归本人的一部分。

    除非是像蔚椋和闻千寻这样,为了历劫转生而创造出来的分身,不然普通的分身本就承载了主体的记忆,也能与本体神智相通,算不得独立的个体。

    颜以则当机立断道:“需得打断詹乐人采补!他人正在合欢宗内,那处的护宗大阵等阶过高,具体情形本座无法测算……”他看了眼蔚椋,“你与容子倾便留在……”

    闻千寻打断了他,道:“不必师兄出手,我与容子倾去处理那什么詹乐人就行。”

    容子倾:???

    啥?这是什么组合?

    这么安排合理吗?千千?

    蔚椋按在容子倾腰间的手猛地收紧了,难得主动抢话,道:“容子倾不适应御剑,需与我一同。”

    薄唇也抿了起来,别提有多不乐意与容子倾分开行动了。

    闻千寻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嗤笑一声:“我也可以抱他啊,你道侣就这点分量,我一只手就能护住。”

    他御剑靠近寒渊,但还是不想离蔚椋太近,两剑相隔了一段距离,他遥遥招手:“来啊,容子倾,我接着你,那个分身修为不足化神,我带你去打绰绰有余!”

    容子倾:……

    #你一个人去打也绰绰有余!#

    #为什么要硬带上我啊!!!#

    容子倾又一次槽多无口,而且总觉得闻千寻只是不想和另外两个“狗一”组队,所以才想把他拽走的。

    这是什么小学生手拉手上厕所的行为啊!!!

    他根本不想和蔚椋分开!!

    闻千寻嫌弃老攻,他容子倾不嫌弃啊!

    容子倾眼见着蔚椋勒在他腰上的手都快成虎头铡,把他的腰给铡断了,杀气和酸意也顺着道侣契约传了过来。

    他连忙道:“不不不,我跟着蔚椋,我们去解决詹乐人,那个分身是个炉鼎,如果他激发了炉鼎,闻师兄受到影响,情况恐怕一发不可收拾。”

    到时候两个炉鼎一起发作,画面不要太美,他在文里可是写过这样的大场面的!

    闻千寻脸色微微一黑,该怂的时候也是半点不含糊,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炉鼎只是被容子倾的幻术暂时压制住了,不是彻底封印,随时可能复活。

    他恶狠狠地啐骂了虞醉归和水月魔尊两句,也没再坚持了。

    容子倾抹了把汗,也不知这种诡异的修罗场怎么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拍拍蔚椋的背,道:“那我们去找詹乐人,这边就交给师兄们了!”他在蔚椋耳边道,“走了走了。”

    蔚椋耳朵一热,冷冷看了两眼闻千寻,调转寒渊,正要飞远,颜以则道:“诶,稍等。”

    某大爹脸上挂着迷之微笑,道:“既然詹乐人是炉鼎体质,此去恐怕会遇上一些龌龊,容师弟,是否需要本座为你施锁阳咒,防止被炉鼎所惑?”

    容子倾:“……”

    不太想要养胃,但又不敢不养胃。

    #这该死的皇叔世界!!!#

    第74章 世界是个巨大的派对! 詹乐人疯了,乱……

    在蔚椋的保驾护航下, 御剑飞行一日千里,容子倾迎面趴在香香、软软、礽礽饱满的男朋友怀里,耳畔是呼呼啦啦的风声。

    身高相仿的两具成年男性的躯体, 为了抵挡高空气流紧密无间地贴合着, 就连容子倾被施了不可言说法术的小兄弟,也在两人四腿的保护下, 格外得安全、正常,状态也挺好的,和平日里似乎没什么两样。

    但……容子倾压根没办法把注意力从他的小兄弟身上转走!

    毕竟人可以选择不要,但不能没有!

    小兄弟也是……

    他可以选择不举,但不能举不起来!

    其实颜大爹刚才也没有强制他, 非得带上锁阳咒, 是容子倾自己害怕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才含泪接下的这个术法。

    蔚椋的锁阳咒据说是颜以则怕蔚椋的元阳在成长期不慎丢失,从小就给他用了的。

    那效果有多立竿见影,从刚才那群攻大混战的场景, 就可见一斑!

    除了真的养胃的封应没立,只有蔚椋前不凸后不翘的, 格外冷静且体面。

    容子倾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为了不拖蔚椋的后腿, 也只能暂时让他的小弟弟告别功能了。

    #颜大爹, 修真界的刀儿匠啊!#

    他做下决定时虽是大义凛然, 现在却又不免悲从中来, 还有点反骨上身,仗着自己不会en,偷偷地蹭了蹭蔚椋大腿。

    果然……en不起来了!!!

    容悦的身体可是超级敏感的,他早上起床就算不小心蹭到被子, 都会轻而易举地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然后被蔚椋用术法强制冷静!

    现在却成了死鱼一条!

    #这该死的修真界啊!#

    事情的发展虽然合情合理,且意料之中,但容子倾还是好伤心!唧死容悲!

    蔚椋明显感觉到自己被蹭了一下,还感觉到了容子倾突然而来的悲伤。

    好吧,也不算太突然而来,其实容子倾已经悲伤很久了,“唧唧、养胃、起不来”这样的字眼,也时不时从容子倾的识海里,跳到他的识海。

    这些词语分开看,他都能理解,合在一起却怎么也无法与容子倾的悲伤联系起来。

    毕竟他已经带着锁阳咒一百多年了,从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但经过几个月的追人演习,蔚椋已经大有长进,道侣此刻显然已经陷入“无理取闹”的情感旋涡里,正是他这个好老公表现的时机!

    蔚椋连忙捧住自家柔柔弱弱又情绪丰沛的道侣,软下声调,抚抚哄哄道:“容子倾,莫要伤心,小唧唧虽然暂时迷路了,但我对你的爱意会填满它,让它不再孤单。”

    容子倾:……

    #九命啊!#

    土味情话怎么又来了!

    任何时候,蔚椋都忘记不了他那该死的迷路梗呢!

    但唧唧迷路,它合适吗?!它合理吗?!

    #这到底是哪位灵网乐子人给蔚椋的套话模版啊?#

    #不知道蔚椋做完形填空,从来不动脑子的吗?!#

    咱就说,唧唧还能怎么不孤单啊?去和别的唧唧友好会晤吗?还是愣再长个兄弟出来?!

    #啊……不能多想,再想智商会被拉低!#

    蔚椋见容子倾表情怪异,清楚自己又没劝到点子上,但他也不气馁,又跃跃欲试道:“那……要亲亲吗?”

    #很好,继土味情话之后,两哥又开始奖励自己!#

    容子倾抬高半耷的眼皮,没好气地撩了眼自家乱解风情的笨蛋男友,一看一下,他却直接愣住了。

    两人本就抱成一团,离得很近,在晴空的映衬下,蔚椋面颊的皮肤白到更是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宛如在石像上以画笔描绘出一般精致,

    那对星眸专注而虔诚地凝望着他,眸底是不加矫饰的渴求。

    容子倾被这美颜暴击杀得理智和节操满地乱爬,虽然唧唧是不行了,彻底迷路了,但便宜老公的颜值又让他突然昏君附体,觉得自己很可以!

    反正还没到达目的地,亲一下怎么了!他和蔚椋都好几天没亲过了!

    他家两两从颜值到身世,都是他一点一滴塑造出来的,完全符合他心里的最高审美!就连蔚椋的亲亲技巧,对自己的喜爱和追求,也是他用了两辈子才调.教成这样的。

    他就应该好好享用!

    是奖励蔚椋,也是奖励他自己!

    节操一旦飞走,就像有些小白花在答应了“我就蹭蹭,我不进去”的请求之后,莫名其妙就被灌成奶油泡芙,连夜带球跑的剧情一样丝滑展开。

    容子倾从吐槽,到被色.诱,只用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就微眯着双眼,凑近蔚椋丰润的粉唇,哑声道:“那就亲一会儿……”

    之后的话语,在他的主动亲吻下,吞没在了两人唇齿之间。

    对容子倾的吻,蔚椋向来从善如流,并且几日没亲的吻瘾蓄力,也让他回亲的格外色禽且有压迫性。

    他的手从容子倾的腰间挪到了后颈,施了些力气迫向自己,唇瓣的交接再无缝隙,一切亲密的探索与追逐都在口腔这处亲密而狭小的空间内进行。

    蔚椋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是比亲吻容子倾更加快乐又让他欣喜的事情。

    每亲吻多一分钟,他的心里就会荡开更多的涟漪,比喜欢更浓郁的感情会随着波澜弥漫开,像是要游进容子倾的身体里,又像是想从对方的嘴里、唇舌间、津液里寻求些什么。

    这太复杂了,蔚椋弄不明白,却很清楚他喜欢这样。

    喜欢容子倾在亲吻时变得软软的,发出低低的声音,像是慵懒地晒着太阳的小猫,跳进他的怀里蹭着他撒娇,又像是阳光被他衔进嘴里,成了独照他一人的宝物。

    天雷动地火下,小情侣在御剑途中亲得格外难舍难分,没过一会儿,容子倾就如蔚椋所愿,整个人软趴趴地挂在了少年剑修的脖颈上,两片饱满的胸膛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因喘息而互相挤压。

    求饶一般的呜咽声也从胸前中嗡鸣着响起,游过吞咽的吼口,消融在湿润的口中。

    醇熟墨香与清幽冷香交融缠绕,忽然,一股若有似无地花果香飘到了容子倾的鼻尖,像是什么果子腐烂了一般,闻得容子倾头脑发昏,心底一阵微妙的躁动。

    并且这香味一直不散……很影响接吻的体验!

    #谁想在亲亲的时候,突然闻到不属于男朋友的味道啊!#

    #这和亲着亲着,突然加入了个第三者有什么区别!#

    容子倾皱着眉头,后退了点,双颊陀红一片,不满地嘟囔道:“怎么有股花香……好浓啊……”

    蔚椋比容子倾更早闻到这股味道,但他不在意,只想继续亲吻,按在道侣后颈处的指尖又开始往上托,追吻回去,咬着那两瓣薄薄的,已经被亲肿了一点点的嘴唇,道:“是炉鼎之气。”他垂着目光,看向唇瓣交接处缝隙透出的旖旎红色,淡声答道,“容子倾,你被炉鼎诱导了。”

    哦,原来是炉鼎……炉鼎?!!!

    容子倾两眼一黑,汗毛一竖,这下什么亲亲贴贴的冲动都没了!

    怪不得他刚刚突然昏头昏脑,吻瘾发作,好端端地看着蔚椋,就亲上去了!

    原来是早就被炉鼎给诱导了!

    他这好大儿也是绝了,明知道有炉鼎在捣鬼,偏偏还顺势而为,按着他狂亲,压根就没想过要点醒他!

    #真是孝死爹了!#

    这下容子倾哪还敢继续亲下去,连忙再次离开蔚椋蟒蛇般纠缠的唇舌,红着脸蛋、耳朵以及泛着水光的眼眸,强行让自己清醒一点,哑着软软的嗓子,问道:“我们,是到合欢宗了吗?”

    天啊,如果他们是用接吻的形态,进入的反派老巢……

    容子倾都不敢想象那画面有多美!!!

    但好在眼前依然是蓝天白云,也就是说他们尚且御剑在半空中……应当是还没到合欢宗?

    蔚椋道:“并未,此地离合欢宗还有三个城镇。”只是语调却因为道侣提前中断亲亲,而显得有些幽怨。

    只亲了,十五分钟!连半小时都没有!

    容子倾被蔚椋直白而专注的眼神看得脸上再次发烫,这可是在炉鼎之气的影响下耶!好大儿敢不敢收敛一点!

    用这种眼神看他,他万一把持不住,又被吸上去狂热亲亲了咋办?!

    “啊?不对啊?”容子倾猛地一惊,道:“还没到合欢宗,那这儿怎么会有炉鼎之气?詹乐人就在附近?”

    蔚椋道:“詹乐人不在此处,尚在合欢宗内,他应当是将炉鼎激发到了极致,宗门周遭十个城镇目前全被他的炉鼎之气覆盖。”

    “十个城镇?!”容子倾往脚下一看,透过被交错的四脚睬他的剑身,刚好看到下方是一个城镇,他连忙道:“往下飞点!”

    寒渊早已知道两个主人间它该听谁的,无需蔚椋操控,便自主向下,贴着城镇的空禁阵法低空飞行。

    下方景象甫一入眼,就把容子倾震得头皮发麻。

    炉鼎的气息似乎已将脚下这座城市全部覆盖,远闻尚且柔和的香味,靠近之后已浓烈到近乎发臭,仿佛无数糜烂的植物与水果积满每一个街头巷尾。

    令人作呕的气味简直就像是如有实质一般,在每条道路上流窜,扩散。

    肉眼所见的街上人群全部失去理智,不分男女三五成群聚做一团,糟糕的场面和声音比比皆是。

    城市在这样铺天盖地的冲击下,已经完全停摆,只留发.情的人群,遵循本能发泄他们的渴望。

    有些刚结束一场双修的修士,爬起身来,如同丧尸一般赤身裸.体地挪动着蹒跚的步伐,循着炉鼎气息更浓郁的方向行走,又很快被拖入狂欢的人群。

    路上的鸟雀犬兽全都不能幸免,有些弱小的兽类甚至已在欺凌下奄奄一息。

    过剩的欲.望随即引发无可发泄的暴力,有人合.欢,也有人杀戮,甚至将两者合二为一,每一个裸.露的孔洞都有人试探,就连古老的城墙也逃不过欲.望的污染。

    艳红的血色爬满石砖,本该清平的城镇已化为人间地狱的写照。

    任何清醒看到这些景象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完蛋了!

    弱小的修士被迫卷入情潮,成为炉鼎诱导的牺牲品。

    高修为的修士,或可清醒着逃出生天,但多数情况,依然无知无觉地向着合欢宗前行,奔赴一场注定会被吸干抽尽,有去无回的合.欢。

    这一刻,炉鼎不再是被采补的对象,反倒成了一道诱饵,成了詹乐人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从猎物化身猎人,坐拥高台,等着源源不断的采补对象送上门来,成为他的“炉鼎”!

    容子倾颤声道:“虞醉归真的是……疯了。”

    一座城市尚且如此,周围十座城市都是这样……如果放到现代去,简直就是世界级的灾难!

    容子倾这个法治社会穿越过来的人,根本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会看到这样的人间惨案!

    可以他和蔚椋的能力,根本做不到救下一城,更别说是整整十个城……

    他骂道:“他这样和魔修还有什么区别?”

    还是最无耻的,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的魔修!

    容子倾握紧拳头,眼里燃烧着怒火和愤慨,道:“走,蔚椋,我们去合欢宗!解决詹乐人!”

    他发了一道传音给颜以则,汇报新发现的情况,至于之后该如何调度人手,想必正道第一宗门的掌门自会有妥帖的安排。

    而他和蔚椋现在的目标,就是擒贼先擒王!

    蔚椋感受到容子倾满满的动力,平静无波的心里也燃起一点点热意,他应道:“好。”

    果断的一声之后,寒渊便如同流星一般加速前行,带着容子倾风驰电骋地向合欢宗飞去。

    沿途所见比比皆是糟糕的景象,且越是靠近炉鼎的源头,所见就越是发混乱猎奇。

    容子倾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沉。

    #真是这辈子都不想看皇片了!#

    #他都快得裸.体PTSD了!#

    而且他身体里的躁动也越发明显,要不是一直对炉鼎有所防备,估计又会不知不觉中和蔚椋亲到一起去。

    蔚椋虽然脸上冷冰冰的,身体也很平静,但容子倾问起来时,才知道蔚椋也躁着,只是觉得尚且能忍,就没在意。

    容子倾:……

    很好,在蔚椋这里,没到心魔发作的地步,估计都是不需要在意的事儿。

    有了心魔劫的前车之鉴,他现在一听蔚椋说些虚词,就感到心里一紧,连忙翻了一堆清净符出来,往自个儿脑门上库库贴,又往他们的小兄弟上库库贴,略作犹豫后,他还给自己的腚补了一张。

    #皇叔世界没有节操,以防万一!#

    反正路上的人已经全疯了,没人会在意他和蔚椋的形象!

    两人御剑一会儿后,合欢宗的山门已清晰映入他们眼底,前方依稀可见宗门内的建筑如同一朵朵洁白的水母迎风舒展,唯美中透着柔软与圣洁。

    嗯……没错,云水界的合欢宗,走的是纯欲风,宗门子弟喜穿白衣,门派的建筑风格也偏向旖旎唯美,并没有赤.裸裸的媚俗感。

    只是此刻如同丧尸围城一般密密麻麻的修士,把通往合欢宗的路全都堵得水泄不通,还都是裸.男.裸.女,就很糟糕了!

    好在合欢宗因为宗门特性——情债超多的缘故,护宗大阵也是修真界数一数二得强,就连颜以则这样的大能都无法卜算到其中景象,更别说是它最基础的防御结界功能。

    此刻护宗大阵已经开启,围在宗外的修士们无法入内,只能一边斗殴一边双修,偶尔才有一两人穿过结界。

    容子倾看不透那些人的修为,蔚椋看出来了,都有元婴期。

    好家伙,詹乐人居然还挑拣起了入幕之宾的修为!

    眼下容子倾和蔚椋的修为不够,无法突破合欢宗大阵的筛选直接入内,只好御剑围着宗门饶了一圈。

    可惜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一处缺口可以入内。

    足以见得合欢宗是真的很怕被讨情债!

    最后他们只好随便找个地方降落,落了个剑阵把乌烟瘴气人群隔开清场。

    糟糕的声音和动静都被屏蔽在淡然色的结界外,虽然……很快就有人群爬上阵法上端,开始在蔚椋和容子倾头顶双修。

    容子倾:……

    #真是够了!#

    蔚椋对此无动于衷,就像之前百年看闻千寻和其他几人双修时一样脸不红,心不跳,体内的躁意虽然陌生,但于性命无忧,也就无足轻重。

    他淡定地伸出冷白手掌,摸了摸合欢宗的大阵,感知片刻,道:“容子倾,我拿走两枚上品灵石。”

    两人的灵石向来全都放在容子倾这里,蔚椋习惯了灵石上交,但要取用东西的时候,也从来不会提前打招呼,一惯先斩后奏。

    #有点素质,但不多#

    两枚闪亮亮的灵石早在蔚椋开口之前,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并随着话语说完,飞快被吸走灵力,成为两颗黯淡的废石。

    蔚椋借此弥补了大战一场又御剑许久后,稍显空荡的丹田,随后便拿出寒渊,鼓足剑气,对着合欢宗的墙角,凌厉地落下一剑!

    护宗结界当即裂开!

    容子倾低头一看。

    护宗大阵是裂开了,但只裂开了……大概一个狗洞的大小。

    容子倾也裂开了!

    他家蔚椋可是剑意强到可以劈开世界壁的剑修啊!

    哪怕经过激烈的斗法,灵力消耗过多,也不该只有这点杀伤力!

    合欢宗……到底曾经欠下过什么可怕的情债?

    是漱玉剑尊级别的吗?!

    蔚椋显然也对这个结果有些惊讶,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表情呆滞……但很快,他就接受了现实,蹲下身子探了探破开的洞口,然后撅起腚,双手着地……

    爬了起来。

    结界内部下方响起蔚椋清冷的声音:“容子倾,可以进入!”

    容子倾垂下目光,鼻尖皱起,眼神格外复杂地看着结界外的纯白大腚扭了两下,便稳稳地钻了进去。

    然后蔚椋整个人在透明的结界内飞快转身,探出脑袋和手,道:“快进来,大阵在自行修复缺口。”

    容子倾:“……”

    虚假的天才剑修:一剑动九州,破碎虚空,冷面逼王!

    真实的天才剑修:斩破结界失败后,带着道侣爬狗洞!

    #至少……他们能进去了,不是吗?#

    容子倾深深地吐一口气,神色庄重,用堪比在婚礼上说出“我愿意”一样坚定的态度握上蔚椋的手,三肢着地,撅着他还贴着张符的腚,埋头就往里爬。

    #只要他不尴尬,就没人会觉得尴尬!#

    跑去作为人类的尊严,吭哧吭哧穿过结界后,容子倾发现合欢宗内部比外面倒是清净了不少,至少没有满眼的肉.体,和让人听得耳朵都要吐的暧昧声响了!

    只是炉鼎气息也更加浓郁了,糜烂的味道呛得人头脑发昏,也让他养胃的叽叽也着火到几乎要爆炸!

    容子倾身后的屏障在爬行中已经收口得极小,再容不下第三个人入内。

    他抬头看向蔚椋,刚想拍拍手站起身来,重新找回做人的尊严,就到两点星眸向他快速靠近,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像是被一只白色的巨狼给整个人压进了草地里。

    满耳都是草茎这段的窸窣声响,抬眼是蔚椋正自上而下地望着他,背光的白皙脸庞上潮红一片,素来清澈的眼眸中神色迷离。

    那双结实的手轻而易举把控住弱小道侣的双手,分开压在湿润的青草地上,蔚椋俯下身子,灼热的呼吸随着唇瓣落下而扑打在容子倾的颈侧。

    “嘬。”

    一个吻落在了蔚椋从未触碰过的地方,渴望的呢喃声也随之响起。

    “容子倾……”

    “容子倾……”

    “我的,小作家……”

    冰雪般的声音像是被阳光消融,随着挑开衣襟一路向下而越发沸腾,成了欲.望本身的高亢的旋律。

    容子倾最初还挣扎一下,可他向来在蔚椋面前把持不住自己,没被摆弄两下,就已经昏昏沉沉,头皮发麻,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还有什么使命,只想和蔚椋完成生命中的大和.谐!

    白发少年的动作越来越过火,声音也甜腻而炽热:“容子倾,你好香,我好喜欢。”

    “我要与你双修。”

    迷离的意识里,容子倾还隐约记得蔚椋与他不到金丹,绝不双修的约定……

    好在两人身上都有锁阳咒,养胃法术注定他们只能摸摸啃啃,不能修。

    那就这样吧……

    浓郁的花香里,容子倾勾着蔚椋的脖颈,骨节分明的手掌青筋隐忍地凸起,染着气血翻涌的艳红,伸进了白发少年的衣襟里。

    #不能只便宜蔚椋那小子,他也要摸回去!#

    小情侣很快就成了衣衫不整的两只躺在草坪上,蔚椋把容子倾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亲了两遍之后,似乎终于察觉出了哪里不太对劲,皱着眉头掀开容子倾身上的清心符。

    纸张“刷啦啦”地四处乱飞,蔚椋居高临下地看着容子倾,指尖掐点几次,露出轻轻一笑,道:“锁阳咒已解,我们可以双修了。”

    容子倾:?

    容子倾:!!!

    容子倾:“蔚椋,这不……”可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完,他的嘴又被蔚椋堵上,未尽的拒绝全都成了嘴里的呜咽。

    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容子倾眼底还闪现着蔚椋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

    #完蛋了,彻底栽了!#

    #这回是真要本垒了!#

    #艹!#

    第75章 路过合欢宗。 两啊,做人还是不能太松……

    “容子倾……还要继续亲吗?能否放下我的**?”

    “啵啵啵, 锁阳咒不能解,不能双修……别哭,容子倾……”

    当容子倾混沌在温柔乡的意识迷迷糊糊回归时, 看到的就是幕天席地下, 蔚椋被他扑倒在地,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亮晶晶的口水印子, 睫毛轻轻颤动着,仰头专注地亲他。

    舌头动得还是一如既往得色禽,识海里却是欲拒还迎在传音拒绝。

    #能不能行知合一一点啊?!#

    #这是该亲亲、修修的场合吗?!#

    容子倾有种自己好像被日断片了的感觉,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蔚椋解开锁阳咒,又把他按着翻来覆去吻时候, 但现在他和蔚椋已经换了个体位, 好像都成了他骑在蔚椋身上了。

    他绷紧了下双腿, 果然正夹在蔚椋的腰上,皮鼓……皮鼓……好像没什么奇怪的感觉……

    是……是已经完事了吗……?

    容子倾再次悲从中来,该死的炉鼎, 该死的修真界,他的第一次怎么就这么草率!

    比猪八戒吃人参果还不如!至少猪八戒是清醒着吞下去的!

    他连蔚椋的**保温杯形态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告别小雏菊了!

    他顿时气得脑袋发昏, 愤恨地抬起头,拒不配合色魔蔚椋的亲亲行为, “啵”一下撤回了他的嘴巴。

    #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死鬼老公, 反正下面的嘴吃过了, 上面的也就没必要再吃了!#

    #哼!!!#

    蔚椋正亲得专注, 拒绝的传音和舌头的动作以截然不同的两条回路,自顾自地运作着,突然就是去亲亲对象,他迷茫地睁开眼睛, 眼里满是无辜与想继续亲亲的不满足。

    #啊啊啊,干都干过了!你还不满足什么啊!!!#

    容子倾恨不得狠狠摇晃蔚椋的肩膀,却在两两对视之后的几秒内,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躺在他身下的蔚椋……脸上全是口水印子不说,衣襟怎么也大敞着……虽然双修脱衣服很正常,但……但……椋哥那洁白的皮肤上怎么全都是被嘴巴拔过火罐的痕迹啊,还有这个指印,这个礽礽……!

    到底经历了怎么样惨无人道的虐待?!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蔚椋办了他,而是是他在强迫蔚椋啊!!!

    难道?他身上的痕迹,更加恐怖?!

    容子倾下意识想把蔚椋翻个面,看看他背后有没有爪印!

    毕竟正常情况下都是受身上有吻痕,攻身上有爪印!

    这判定方式在纯爱小说里,比棉签塞皮燕子取样犯罪痕迹还要精准!

    他连忙抽出手来,准备看看蔚椋的另一面,却在用力之下,发现有什么很软的,似乎很好捏的东西在他手里。

    当他用力的时候,那玩意简直能在脑海里发出“叽叽”的可爱音效。

    他低头……

    蔚椋的裤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飞飞了,而他的手里正拽着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

    容子倾:“……”确认一般又试了一下。

    “叽叽。”

    #啊啊啊啊啊!!!!#

    容子倾差点发出尖叫,再仔细一看自己,衣服整整齐齐,裤子也整整齐齐……根本就没和蔚椋发生什么!

    而是他在断片儿的时候,不仅对蔚椋的上半身做出了惨无人道的行径,还对根本无能为力的小兄弟欲图不轨!

    受害人突变犯罪者,这逆转实在刺激!

    都……都是炉鼎的错啊!!!

    #臣妾是无辜的!#

    他连忙放下不该握在手里的东西,但又没忍住,还是多看了两眼。

    那什么,毕竟之前虽然有幸瞧过一回,但没瞧仔细。

    自己老公的东西,看一下怎么了,现在盯了盯后,容子倾终于确认了,皇文的攻果然硬件配置拉满,软实力就非凡人能比……硬实力他寻思怎么也得是保温杯的级别……

    容子倾的小雏菊虽然暂时保住了,但现在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幻痛……

    而且……为什么啊?小椋椋就和神经坏死掉了似得,被倒腾了这么久,居然还半点动静都没有!

    #锁阳咒当真恐怖!#

    #简直就是每个小兄弟的致命死敌!#

    容子倾再次为自己的小倾倾兔死狐悲,两滴眼泪突然从就从他的脸庞滑落。

    容子倾惊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摸到一手湿润:???

    他怎么就哭了?!!还是蔚椋给糊的口水上去?!

    蔚椋这头哄人已经哄得相当娴熟,他当即撑起身子,吻了吻容子倾的唇瓣,把泪水亲走,温声道:“容子倾,别伤心,我真的不养胃,现在我们暂且不能双修,等你金丹后,我可以自行解开锁阳咒……”

    他说着,又开始自我奖励,用“容子倾伤心了,需要亲亲安抚”作为前置条件,舌头探进容子倾嘴里,发动起了色禽亲亲,攻城略地。

    容子倾:“……”

    这套流程实在太让人熟悉了,有什么回忆也隐约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比如中了炉鼎的幻觉后,他神志不清,一把推倒蔚椋,跨坐上去,狂扒身下的白衣:“两两你好香啊!我要和你双修,我们双修吧!”

    又比如他怼着蔚椋的嘴一通火热亲亲,一边揪咪,一边傻笑着淌口水:“嘿嘿嘿,我的大糯米团子,啧啧啧,啵啵啵啵,你也摸摸我啊!”

    再比如,蔚椋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居然真的和他亲起来了,还把他亲得浑身燥热,泪眼汪汪地不停控诉:“呜呜……该死的锁阳咒,我不要养胃,难受死了!!!我要日天日地!”

    后来他尝试唤醒蔚椋,努力半天,结果哼哼唧唧哭得更厉害了:“天啊,两两你真的是养胃吗?你怎么也养胃了,呜呜呜这日子还有什么指望,两两应该是大猛一的啊,怎么能养胃呜呜呜……”

    弄得蔚椋只能狠狠亲他来作为安抚,还因为他说了太多次“养胃”这个词,反反复复对他做出解释:“没有养胃”“一切是锁阳咒所致”“可以使用,但要等金丹”……

    蔚椋小朋友对亲亲虽然毫无原则,不论容子倾清醒着还是中了幻觉,都接纳得从善如流,还会想尽办法给自己发福利,但轮到双修这事,他却死守阵地,绝不让步。

    然后,就因为蔚椋一直养胃,容子倾不论怎么颠炒煎煮,都无法进行下一步,才让他从幻术里自动醒过来了……

    容子倾:“……”锁阳咒,有点东西。

    #从未想到过的幻术方式免疫,出现了!#

    #物理层面杜绝被不良反应硬控!#

    而且……还有一点,容子倾仔细一想,也挺糟糕的。

    他在幻觉里的时候,倒腾蔚椋的小兄弟老半天,居然愣是半点反攻的想法都没有,只一门心思努力把东西往自己这儿怼,怼不进就委屈到爆哭……

    #里子面子全没了#

    这尴尬之地,容子倾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他手忙脚乱地给便宜老公穿上衣服,又在自己身上贴了一沓子清心符,大手一挥,痛心疾首道:“走走走,赶紧找詹乐人去!我们在这儿都耽搁多久了!”

    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也就蔚椋这没有公德心的孩子,能和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亲得难舍难分!

    带着半截手套的颀长手掌,将衣物快速又细致地归拢,蔚椋见到容子倾给他徒手穿衣服,心里有些甜滋滋的高兴,又听到容子倾说要继续赶路,不再和他亲亲了,有些可惜。

    他默默地想了想,答道:“才亲了一个小时,不久。”

    说话间还对着容子倾快被符箓盖满的脸看了又看,眼里亮闪闪的全是期待。

    容子倾:……

    天杀的,他居然在幻术里已经亲了蔚椋一个小时!!!

    这下他是真的半点也不敢耽搁,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变成合欢宗外那群狂欢禽兽中的一员。

    他直接从蔚椋丹田里掏出寒渊,放在脚下,无视崽崽的无理需求,一脚踩在剑上,道:“亲什么亲,一个小时还不够?别想有的没的了,走走走,快走了!”

    “哦。”需求被明确拒绝,蔚椋闷闷地哼唧一声,还是乖乖跟着容子倾踩上寒渊。

    两人恢复成来时相拥的姿势,蔚椋手指一点,寒渊便凌空而起,冲上合欢宗的高空,合欢宗的全景完全袒露在他们眼底,到处都是仙气飘飘、闪着粼光的白绸随风飘舞,各色尖顶的白玉仙宫林立群山湖泊之中。

    路上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糟糕的赤.裸修士正在麻木前行,更偶尔还会看到几个滚在一起的鬼东西。

    但总体来说,合欢宗内部,比起外面来说,已是地广人稀,非常清净了。

    两人御剑向着炉鼎气息最浓的方向前进,一会儿之后,容子倾奇怪地抬头,对蔚椋问道:“欸,两两,你说合欢宗的弟子们,人都去哪了?”

    在云水界里,合欢宗虽只是个小型宗门,但门人也足有万名,这一路他们除了零星几个赶着去送死的裸男裸女之外,愣是没见到半个人多的地方。

    他不禁把事情往最坏处想,道:“不会整个宗门的人,都被詹乐人拿去采补了吧?”

    蔚椋:“?”这问题很显然超过了智障小剑修的思考范围,他下意识地发了个电报:“。”

    又发了个电报:“……”

    然后他想起来容子倾总让他开动脑筋,于是开始痛苦地头脑风暴,两秒后,他两眼放空,回道:“应当……正是如此?先把合欢宗门人全都采补完,效率最高。”

    在他慎重并富有技巧的思考中,他试图将心比心,站在詹乐人的立场上考量:詹乐人没有容子倾作为道侣,不需要遵守男德,那肯定是先把门派里的人全采完,才会从外面进货。

    换成他是炉鼎体质,还急需进阶,他也这么做。

    蔚椋觉得自己的思考万无一失,点点头道:“嗯,应当就是如此。”

    容子倾:……

    某遵纪守法的现代人,又一次被便宜老公意料之中的素质发言给震撼到了!

    采补都成了可以比拼业绩的事情,要用效率来算的吗?

    容子倾突然无比庆幸好大儿没有投生在什么魔门里,练吸星大法、化尸大法之类的功法……

    不然按照好大儿的“效率说”,绝对是进一个门派,就灭一个门派的大孝子!

    但仔细想想,蔚椋作为水月魔尊身上掉下来的一块……不知道什么,反正不是脑子,有这样混邪的天性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比起水月那样在整个世界掀起战乱、大肆杀戮的魔头,蔚椋已经挺克制的了,之后只要他好好地管束着,应该不会变成为祸三界的邪魔歪道。

    唉……就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蔚椋从水月魔尊这里独立门户。

    那个水月魔尊听起来似乎是要不行了的样子,上辈子明明一百多年后,那人才忽悠蔚椋去填阵,这辈子却直接提前到了一年之内……

    这天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蔚椋重生的蝴蝶风,还能刮进落月渊,把魔尊的阳寿吹短了不成?!

    这样一来时间就更加紧迫了!

    如果魔尊一年之后寄了,蔚椋依然只是分身,就会跟着魔尊一起寄。

    坑爹啊……!

    眼下最方便获取的线索,就是从虞醉归嘴里套出水月魔尊的阴谋。

    希望在外界追杀攻三的颜大爹和千千能给力一点,他和蔚椋这头也尽快控制住詹乐人的采补和进阶,不要让事态变得更加麻烦。

    毕竟蔚椋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容子倾皱着眉头,正进行着和蔚椋精密度截然不同的头脑风暴的时候,两人飞过了一座仙宫的屋顶,蔚椋忽然道:“容子倾,这间大殿里全是合欢宗弟子。”

    “???”容子倾一愣,神识向下探索,却被阵法阻挡在外,无法窥见其中情况,他道:“有阵法,我看不见,他们是结阵在抵抗炉鼎吗?”

    合欢宗因为修炼全靠双修的缘故,体内灵力驳杂,硬实力向来偏差。

    故而宗门内修为最高的长老也才化神期,真的斗法起来对付个元婴期的普通法修都够呛。

    不过合欢宗斗法,也向来不用自己上阵,只要摇来他们的道侣群体就行了。

    因此一群合欢宗弟子,在没有场外援助的情况下,会被詹乐人这个天生炉鼎困住,好像也不算太离谱。

    蔚椋却摇了摇头,道:“并没有抵抗,他们都昏睡着了。”他想了想容子倾可能会担忧的事,又补充道,“无人受伤。”说着,他还裹起容子倾细细的神识,带着道侣一同探入大殿的结界之中。

    这下阵法里的情况,就毫无遮蔽地袒露在了容子倾的脑海里了。

    ——还真是都睡着了,睡得好恬静好安详。

    方圆十个城镇内的地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合欢宗的弟子们,却像午后小憩一般,哪怕横七竖八地睡在这间大殿的地上,也是面容平静,气氛安宁,还因为各个都是俊男靓女,呈现出玉山倾倒一般的美态。

    本来容子倾在蔚椋的素质发言下,都已经做好合欢宗差不多团灭的准备了。

    没想到所有的门人居然都在这里,包括化神期的掌门,以及不少元婴期的弟子。

    詹乐人竟然没有把他们抓去采补!

    ……这分身和分身的素质,就差这么多吗?

    蔚椋坑爹眼睛也不眨一下,詹乐人却在虞醉归都快嗝屁的情况下,还要舍近求远,还放着就近的师门“资源”不取,反而大费周章得从远方城镇诱导元婴修士来采补?

    也许……是因为水月魔尊和虞醉归本身的素质差距……?

    毕竟水月魔尊可是把云水界人口直接减了一半的大魔头,而虞醉归……只是投靠魔尊,并且似乎想要灭自己满门……而已。

    该死的,这虞醉归的素质也没高到哪儿去!

    容子倾忍着一肚子吐槽,和蔚椋确认了几句,发现这阵法虽然让阵内之人都会陷入沉睡,防御性能也是极好,如果不是化神期的大能发起攻击,根本无法撼动结界的壁障。

    这样哪怕外面陷入情潮的修士们路过这里,也无法进入仙宫大殿,侮辱里面毫无防备的合欢宗门人。

    詹乐人似乎……还把合欢宗的弟子都保护起来了!

    容子倾脑中灵光一闪,道:“蔚椋,你说……詹乐人会不会像你一样,是有自我主张的分身!他虽然受命于虞醉归,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情感?”

    这一堆分身、主张、想法、感情的问题,让蔚椋两眼一黑:“……”

    好半会儿,他那对眸子里才勉强亮起一点光芒,声音一卡一卡地回道:“应当……不会?上一世我斗法时使用过分身,除了实力稍弱之外,与本尊并无区别,回收时也不会感到它有区别于我的想法与感情。”

    “这样啊……”容子倾有点可惜,这可是个离间詹乐人和虞醉归关系的好方法。

    如果詹乐人有成为独立人的想法的话,或许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策反这具分身。

    容子倾转念一下,又觉得不对劲了,他“嘶”了一声,道:“两啊,你连想要跟闻千寻合体那会儿,都没挣扎过,你的分身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蔚椋:“……”再次呆住。

    别说他之前脑子里没啥多余的想法,就连现在,他的脑袋依然空空荡荡,除了比上辈子多了点和容子倾亲亲、抱抱、谈恋爱的执念外,基本都在跟着本能行动。

    他的分身自然也是如此。

    总觉得输了。

    虽然不知道输在哪里,但蔚椋还是觉得他输了,好半会儿才挤出一句拉踩来,道:“许是詹乐人同我一样。”

    #不,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詹乐人还会给我挖坑呢,多聪明一个小伙!#

    蔚椋看着容子倾憋着笑的脸,还感觉到了道侣契约传递过来的挤兑,抿了抿嘴,有点莫名其妙得高兴,又有点想把詹乐人打爆。

    蔚椋:比我聪明的分身,杀杀杀!

    杀完每一个比他聪明的分身,他就是世上最聪明的分身,没有之一!

    蔚椋握了握拳头,在容子倾示意他不必管大殿内的合欢宗弟子,继续向詹乐人前进后,就一脚灵力踩到底……

    直接踩进了詹乐人的道场里!

    还是正门都不走,“轰”一下破墙而入,在墙上撞开个人剑合一形状大洞的超精彩入场方式!

    容子倾目瞪口呆:……???

    不是,两哥,打boss之前难道不该先调查地图,分析boss战力,做个什么战术分析再开吗?!

    怎么直接就贴人脸上了啊?!

    第76章 boss的废话都这么多吗? boss……

    蔚椋哪有什么团队合作精神, 上辈子有颜以则在的时候,他还听个指挥,这辈子他和容子倾游历打怪的时候, 向来是容子倾配合着他, 躲在剑阵里安安全全地施展幻术。

    于是,对上詹乐人, 他自然也是按照平日的节奏来。

    ——干仗全靠莽,出剑全靠快。

    ——只要速度到位,斗法就绝不会输!

    甫一闯入詹乐人的道场,蔚椋连地形都只用神识扫了个囫囵,就以隔空取物之术, 飞速把容子倾轻拿轻放地挪到一处安全的地放, 麻溜地套了个强力剑盾上去。

    随后他便一秒不做停留, 举起寒渊飞身上阵,对着正在采补的詹乐人一通炫酷戳戳乐,把敌手偷袭得措手不及, 连那人身上连接着的采补小马达修士都瞬间成了名无头骑士。

    变故发生得太快,不仅詹乐人毫无防备, 容子倾也是一阵天旋地转,脑子里还在呐喊“撞墙了, 撞墙了!”“墙飞了, 墙飞了!”“怎么直接开怪了!”

    ……等十分怀疑人生的心路历程, 就被蔚椋放生在了地上。

    他两脚刚刚落地, 头顶又是“噗”得一捧热血洒下……好在没浇到他头上,全被蔚椋的剑阵挡住了。

    噼噼啪啪的雨点声在上方不远处响起,容子倾迷茫抬头,就见空气墙上溅满血花, 紧接着又是“咚”一声,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也落了下来,在剑阵上轱辘了两下,“哐哐”掉到地上。

    容子倾再低头,一看,险些没心肌梗塞。

    #娘惹!居然是个脑袋!!!#

    而且还是脸皮都松弛了,头发花白的脑袋!!!

    那脑袋落到地上后,苍老的脸上依然挂着迷幻而色禽的笑容,面容每分每秒都在迅速老化,不过片刻,就彻底成了个白发苍苍,皱纹满面的老爷爷。

    这是都被吸得进入天人五衰了!

    渗死个人!

    容子倾连忙后退一步,铺开神识查看周围的情形。

    倒也不是他不想用眼睛来看,容子倾作为一个穿越者,大部分时候还是更加趋向于使用自己天生的五感,而非修士的神识。

    可詹乐人的道场内不知怎么回事,居然遍布白雾,肉眼可见距离不超过一个身位,除了用神识观察,也别无他法。

    容子倾只得展开神识,观察这栋建筑内的景象,然后又被吓了一跳。

    眼下他站的这块地方估计是蔚椋精心条件过的,还算干净整洁,没什么牛鬼蛇神的脏东西,可他前后左右十几米处,全都躺着密密麻麻的裸.体的、苍老的、被吸干的尸体!

    少说有几十具!!!

    虽然这些修士被吸干前,应该都是风华正茂的模样,但此刻全都堆叠在一起,还是让容子倾有种虐待老人的不适感……

    詹乐人的施法媒介似乎就是无处不在、布满整个道场的烟雾,这些雾丝凝实之后,还能结成如有实质的灵力丝,挂得建筑里到处都是,尤其是天花板上,居然还有二十来个高低错落的巨型捕猎茧。

    容子倾用神识穿透茧子,发现每个茧室里都裹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形生物,在里面独自搞着不可描述的动静。

    二十几个!排排挂!豪华单人间里噗叽噗叽!!!

    容子倾:洗了算了.jpg

    虽然早就想象过詹乐人道场里的情形不会太好看,但也绝对没想到会这么刺激!

    估计詹乐人选个妃出来采补,都能体会到开盲盒的乐趣。

    #这发癫的皇叔世界!#

    而且作为道场的主人,詹乐人双修的主场地,他睡得床也是霸总家的豪华500米大床——素白灵力丝在空中结成蛛网般的吊床。

    这座已成为道场的仙宫的厅堂有多大,他的床就有多大,床上还粘着不少横七竖八的干尸。

    詹乐人本人就躺在蛛网的正中央,体态和气质早就没了容子倾初遇他时的貌美温润,反而因为高强度的采补而双目暴突,肢体肿胀,粉发也变得稀疏黏腻,乍看就像坨米其林轮胎一样,都快成了液化的肉块,不成人形。

    已经变成这副诡异的模样了,詹乐人居然还在勤劳地采补,面对蔚椋的突袭也不曾放开他的挂件,下肢依旧连接着短短时间内,肩膀以上都被蔚椋三下五除二削平的无头男尸。

    说那是男尸也不太恰当,被采补的修士虽然没了脑袋,下半身却在幻术的作用下依然保有活性,就像没了脑袋的公螳螂一样,根本不妨碍他双修。

    #妈妈酱,这不是我想看的小皇文啊……#

    香艳的皇叔多人运动场景,已经彻底变成了恐怖故事。

    #生化危机片场也许会更需要詹乐人的友情演出#

    容子倾只扫了一眼整个道场的情形,就觉得san值狂跌,两眼一瞎,三百年都不想看小黄文了。

    詹乐人那头已经和蔚椋你来我往地斗法起来,他被蔚椋突袭之后,很快回过神来,在身形不便挪动的情况下,驱使着蛛网灵活地卷动,如同浪涛一般把他护着后撤,躲避寒渊接二连三的凌厉追击。

    他一把掐住身上男尸的腰身,目眦欲裂,道:“是你们!”

    沙哑粗砺的声音在道场内回荡,身形的变化同样影响了他的声线,愤怒的低吼更是让他的话语声听起来不似人类,更像某种兽类:“蔚椋,容子倾!难怪虞醉归许久不见你们踪迹,原来是找到我这儿了!”

    容子倾不禁捂了捂耳多,好大的嗓门,好难听的声音,耳朵里像进了沙子一样,拉得他耳膜发痛。

    明明一年前刚见到詹乐人的时候,这人还是和小说人设完全相符的温润如玉、声甜貌美邻家大哥哥,现在却是面目全非,音容俱毁。

    #boss变身果然可怕!#

    #这都有点脱离人类的范畴,像是另一种生物了!#

    容子倾向来人贵有自知之明,上头是元婴大能和金丹大能的斗法,他没参合的必要,跳的太高反而可能会产生不良反应,成为掣肘蔚椋的弱点。

    吃吃瓜,近距离欣赏自家老攻的斗法英姿,难道不快乐吗?

    有了容子倾的全力支持(安静吃瓜),蔚椋斗法也无所顾忌,不予余力,半句不搭腔詹乐人不说,还专往对手的脸上打。

    毕竟再厉害的人,没了脑袋战力也会骤减。

    蔚椋尤其喜欢对着别人的脑袋削,似乎是生来的战斗本能,让他觉得只要敌方被物理降智,他的胜率就会大大提升。

    于是在他闷声不响,埋头就是砍砍砍、戳戳戳、挑挑挑,找准机会就怼着詹乐人的脸,横竖撇捺。

    道场主人·全场最强·大boss·詹乐人嘴炮一通,无人在意,愤怒到近乎巨人观的脸上浮肿的青筋都快炸开:该死的剑修,不讲武德!

    然而剑修的实力过于强悍,他在蔚椋的剑锋下节节败退,只能不停催动蛛网后挪,躲开绵密的剑锋。

    好在身处道场之内,詹乐人的感知与行动力都得到了极限加成,比在外界时要灵敏数倍有余,哪怕蔚椋的剑快到远超金丹剑修的水准,詹乐人也受太重的伤。

    只是所剩无几的头发已经快被剃光,一撮长一撮短地贴在他膨胀的脸上,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被采补着无头骑士,就比较惨了,作为最趁手的盾牌,他的腰部以上已经被蔚椋像刀削面一样削得越来越少,连运动的马力都下降了!

    詹乐人技不如人,采补也不顺利,气得面目更加扭曲,嘴里爆出一声喑哑的嘶吼,以最快速度榨取走半人男修体内最后的那点修为。

    与此同时,他的反击也开始了,臃肿如茎块的手掌一翻,一鼎香炉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他捏住炉顶掀开些许,“叮叮”敲击两下。

    “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再离开!”

    迷雾伴随着话语,如巨涛般从香炉中崩腾而出,道场内无处不在的白雾猛然凝实。

    顷刻间,容子倾已无法用肉眼看到自己的手臂,灵识也收到雾气的阻拦,只能探查到十米以内的地方。

    屋内已的糜烂气息更加浓郁,像是把人活生生腌进了溃烂的脓疮里一般,让容子倾几欲作呕。

    五感在这片白茫茫迷雾中已经收到了极大的折磨,更糟糕的是炉鼎的效力在雾气与臭味的叠加下也再次加强,哪怕容子倾贴了满身的清心符都觉得意识有一点点恍惚,腰部不自觉摆了摆,特别想找个什么来日一日。

    #爹的,炉鼎害人,把他都变成日空气的泰迪了!!!#

    容子倾连忙又翻出大把符箓往身上贴,上品清心丹的药瓶也在手里握了握,心有余悸地想嗑上两粒。

    但想到蔚椋对他服用丹药的抗拒程度,还有他上辈子“滥用药物”的玄学案底,最后还是放弃没嗑。

    好在单单贴符,已经让他的头脑恢复了清醒,身残志坚的小兄弟又双叒平静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视野被剥夺到极限后的不安全感。

    昏昏浩浩的浓郁白色里伸手不见五指,附近又遍地干尸,恐怖片氛围直接拉满。

    容子倾有点怂,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个修士,哪怕对上尸修、鬼修也有一战之力,但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永远是无限的。

    好在迷雾没有隔绝声音的传播,头顶上的声音依稀可闻,有蛛网挪动的“嘶嘶”声,还有剑刃破风的凌厉声响,从大致可以判断出蔚椋和詹乐人斗法中所处的位置,以及战况的激烈程度。

    并且楼上那两人还有来有往地“对话”了起来,这下倒是让容子倾没那么怕了。

    他干脆原地蹲下,假装自己是只没有存在感的小蘑菇。

    本来在开boss前,他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要让蔚椋一个人去打詹乐人的。

    毕竟他一个筑基弱鸡,对上詹乐人除了当拉拉队、吉祥物外毫无用处。

    可考虑到好大儿杀心重,性子直,一个人开怪,也让他有点不放心,所以他犹豫了一下。

    然后一犹豫,就犹豫成了蔚椋直接开怪,詹乐人又搞起神识隔绝的小把戏……这下他是不仅帮不上忙,想帮也没法帮了。

    硬件条件注定他只能当个躺平吃瓜的拉拉队队员!

    容子倾安分守己地蘑菇蹲,将那双戴着手套、黑白分明的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支起一双挺括的耳朵,歪头倾听楼上的动静。

    啧,周树人曾说:“反派死于话多”诚不欺我。

    噌噌锵锵的打斗声里,基本上只有詹乐人单方面的嘴炮输出,话题还挺丰富,容子倾听得津津有味,在自己识海里脑补战斗画面。

    詹乐人应该是在疯狂逃窜,一堆烂肉……算了不想脑补,身上挂着的半个人……算了这个也不想脑补,脸上表情……算了。

    总之詹乐人的大叫声从道场的左边,一路飘到道场右边。

    “蔚椋,你别自信过甚!哪怕你是金丹天榜上的排行第一,擅闯元婴道场也绝无胜算!”

    蔚椋不善言辞,但往往很有礼貌,绝不让他人的话头落到地上,哪怕他对听不懂/不想回应/回应要说的太长/很麻烦懒得说……的话,只回应一个音节。

    “。”

    至少也是回应了!

    比起冷冷的且意义不明的电报,他的剑锋就热情许多,“刷刷刷”的声音,追在詹乐人的身后,一路从左到右,血点喷洒和肉块乱飞的声音,也伴随着剑锋一路拖腔打拍。

    “刷——淅沥沥——啪啪——啊啊啊啊啊!!!”往复循环,哦,最后那串啊是詹乐人被暴打后的愤怒痛呼。

    还挺有节奏感的!

    容子倾完全可以想象自家的帅气男友,此刻一定白衣飘飘,身上滴血不沾,手中剑光凛凛,整个人杀气内敛又锋芒毕露!

    超!帅!

    #而且……刚刚那个电报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听着居然还带点得意的味道#

    #简直就是在明示:会夸就当着我道侣的面,多夸几句#

    #又爽到了呢,哥!#

    而詹乐人则是拿着反派剧本,兢兢业业地进行表演,不仅要在战斗途中交代蔚椋的背景,还很典地在被暴打中推进剧情,对主角进行嘴炮策反。

    “你既然已知自己是尊上的分身,啊啊啊——!不如主动牺牲,渡了情劫,等闻千寻也被回收之后,你便能以尊上的身份与容子倾再续前缘,啊啊!岂不是两全其美!”

    蔚椋:“。”无动于衷,但电报声变得响亮了许多。

    容子倾这个天天解码电报的老父亲兼道侣,觉得他又听懂了——好大儿显然是对詹乐人的这套说辞很不满意!

    这不,连剑风的声音都变得更锐利了,“嗖嗖”两下,又是一捧血肉从头顶落下,砸在容子倾周身的剑阵上。

    衬得容子倾更像个小蘑菇了,连伞帽都有了,还是致幻毒蘑菇,蓝伞伞金杆杆,带血点子的那种。

    小毒蘑菇一边在白雾里吐槽自己,一边给男朋友暗暗加油。

    #打得好两两!#

    #别给詹其林说话的机会!#

    蔚椋估计也是真的不满詹乐人打架屁话多,还要让水月魔尊和容子倾做道侣,战斗力越来越强,打得詹乐人满场逃窜,惨叫响彻整个道场。

    ……可见法修也是真的脆。

    容子倾有些可惜见不到男朋友杀敌的英姿,但道侣契约隐约传来的鏖战快意,让他能明显感觉到蔚椋斗法时的雀跃与酣畅。

    无所事事的观战蘑菇也试着传递电波回去,心里鼓起豪情和助威的情绪,连接契约送到远方。

    随后他的心弦就被浅浅地撩了一下。

    是蔚椋的回应。

    #嘿嘿!#

    男朋友虽然有点憨憨的,却事事有着落,声声有回应,绝对不会因为打架打得高兴,就把他晾在一边不搭理。

    上方的蔚椋受到了容子倾的鼓舞,剑声再次加快,密集的蔚蓝剑光甚至将浓雾都劈开了寸许,让容子倾在茫茫天地中短暂见到了自家男友剑指苍穹,把詹乐人打得浑身滋血,像是根锅里翻滚的血肠,自个儿却纤尘不染,清冷又帅气的英姿。

    #不愧是我笔下的天才小剑修!#

    容子倾眼睛里都快要冒小爱心了,遥想他当年刚穿来时,想要改变蔚椋的命运图得是什么?

    不就为了让蔚椋远离情爱荼毒,做回现在这样越阶可战强敌,同阶无人可挡的帅气事业批吗?!

    虽然……过程出了点差错,结果也有那么亿——一点点问题,但容子倾是真的很喜欢这样意气风发的蔚椋。

    反正好大儿的恋爱脑里,现在装的是他——容子倾,一个有道德、有底线、守男德、坚定1v1的好道侣。

    他绝对不会辜负蔚椋的喜欢,那也就不用太计较恋爱脑和事业批的区别了!

    容子倾的神经像是被蔚椋影响,也变得大条起来,在boss战的严肃场合里,都欢快得几乎要哼哼出声。

    楼上的詹乐人似乎被蔚椋打得亏损过甚,又整出了些“嘶啦啦”的动静,像是重新开了个采补盲盒——从天穹上的那堆蛛茧里拽了个人下来。

    “嘶嘶”“噗嗤”几声后,上方本来已经销声匿迹的不可描述声音,再次响起。

    容子倾:……

    他本来出于创作者的角度,对詹乐人和虞醉归是同一个人,没有太多的认同感。

    现在却是真的感觉到,这两个人有那么点像了!

    #都他爹的是精神污染大师!!!#

    #虞醉归是油腻精神污染,詹乐人是R24精神污染!!#

    #活像克苏鲁世界观里走出来的角色,水月魔尊估计都没他们两个人邪.典!#

    还好他男朋友的精神污染抗性高!这种诡异的1v2战斗,换成他去打,都能打出心理阴影来。

    而楼上,原本的挂件已成肉片,又重新安装了个马力十足新版挂件的詹乐人,依然不忘反派多话的初心。

    哑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只是这回有些迷之断断续续,诡秘的笑声里,都带着喘:“蔚椋……呼呼,你是不是忘了,呵呵呵……容子倾还在我的道场里?知道嗯嗯嗯……道场为什么叫道场吗?”

    #都这样了,你还非得说话吗?!#

    #这是多执着嘴炮啊?!!!#

    而道场为什么叫道场,这是每个修士都知道的常识。

    修士在筑基之后,便会以所修之术,研习独属于自己的道场。

    撑开的道场内,每一寸空气,每一丝灵力都会因为道场的主人而心随意动,几乎可以达到言出法随的强度。

    之前在人言堂时,颜以则的道场里剑气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直接把他废物化神的战斗力拉高了数倍。

    而詹乐人的道场……

    容子倾脑中石火电光,灵感预警噗噗直跳。

    詹乐人非要在此时此刻提醒一句道场的原理,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无论容子倾怎么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要身处詹乐人的道场之中,就会轻而易举地被道场主发现、掌控、攻击!

    他会成为蔚椋的拖累!

    詹乐人轻笑道:“蔚椋,你轻敌了!”

    容子倾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出,莹亮瞳孔骤然一缩,他以最快的速度起身,从储物佩里掏出一个高品护盾握在手里,想要撑开结界,却已是来不急了!

    灵力尚未灌入法器,身前便是一阵冷风袭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抵抗,丹田内的春生灵光爆闪,跃跃欲试准备护主作战!

    道侣契约的感知却也越来越近,迷雾之中,寸许前的清浅人影,向他传递来巨量的担忧与焦急!

    熟悉而短促的呼吸,也在他鼻尖前响起,清幽灼热的气息扑打上他的脸庞。

    来的人是蔚椋!

    容子倾的心脏一通受惊过度的乱跳,手臂也吓麻了,勉勉强强才算吐出一口气来,高举的手掌下意识对身前之人卸除了防备,缓缓放下。

    迷雾前的身影立即覆了一只手上来,体温一如既往得偏凉,冷玉一般与他紧紧相扣。

    隔着迷雾,虽看不清彼此,指掌相扣的感受却格外清晰。

    同样剧烈的脉搏,沿着贴合的手腕敲打对方的肌肤。

    道侣契约传来的情感,也前所未有得鲜明和响亮,几乎如同泄洪一般,是容子倾不曾在蔚椋心头感知到的汹涌。

    ——蔚椋竟是在深深地后怕。

    也是,上辈子的蔚椋亲眼见证过他的死亡,这辈子更是把他护得滴水不漏,为他练治愈术,为他学剑阵,敦促他修炼……

    蔚椋的软肋,就是怕他受伤,怕他死亡。

    明明容子倾自己也后怕着,脚软得像面条一样,此刻在蔚椋的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却像是生出了巨大的勇气,反倒让他没那么害怕了。

    爱情,可以让最胆怯的平凡者,也成为披荆斩棘的勇者。

    他紧紧扣住蔚椋的手,以筑基期的弱小反哺给强者勇气。

    他想要给他的小剑修一个拥抱,一个传音,让蔚椋不必顾虑自己,全力与詹乐人战斗,他会用各种法器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半点也受不到损伤。

    然而一切安抚与衷肠尚未来得及诉之于口,远方却传来一声香炉的轻击声。

    “叮——”

    近乎魔音穿脑的空灵一响之后,道场内突然万籁俱寂。

    容子倾心头的热火瞬间冷却,只觉得自己遍体生寒,像是被扔到了一处完全隔绝的真空地带里,除了触觉之外,他的一切感知都被剥夺,气味、视觉、声音……

    不,也并非全无声响。

    天穹的蚕茧内满是淫.靡之声,上方的蛛网被风刮过传来恍如隔世的黏腻轻响,詹乐人那头也始终发出机械的双修声音。

    在容子倾的世界里,消失的只有方寸之前,属于蔚椋的道侣契约,源源不断传来的心潮轰鸣。

    ——本该着急的,惊怕的,喜爱的情绪,全不见了。

    哪怕两人的手依然交握着,可身前的蔚椋却像是突然没了灵魂,没了情绪,成了一具空壳,就连握着人的手都不再用力。

    如果不是容子倾汗湿的手还扣着他,这只手怕是会直接松弛地落到腿侧。

    容子倾只能更加用力地握住他与蔚椋唯一交缠的肌肤,半点不敢松动。

    他确信眼前的人还是蔚椋,可也担心发生什么意外状况,把身前之人掉了个包。

    他在白雾中睁大双眼,汗水没过他的眼眶,一滴滴滑落,视觉能捕捉到的一切,在这样的场景下都不再值得信赖,他只能铺开神识,钻进方寸前的识海里,进行探查。

    茫茫冰川柔软地向他摊开,可见方才那诡异的情况,没把蔚椋掉包,他眼前依然是自己最亲密的男友。

    但识海和人虽还是熟悉的模样,识海的状态却和平日截然不同!

    一眼望不到头的雪海冰山全部被迷雾侵占,举目望去,就如同外头詹乐人的道场一般,云山雾罩……

    是幻术!蔚椋中了詹乐人的幻术!

    高处的詹乐人感知到他的幻术生效,终于露出了快意的笑声,高高在上道:“斗法时要专心看着对手,蔚剑君,你的师尊难道没教你吗?”

    “我若真要动容子倾,何必多嘴引起提防?”

    蔚椋的心防极其坚固,几乎不为外物所动,本该是幻术修士最难侵入的类型。

    容子倾也从未见蔚椋在斗法时被任何幻术影响。

    这下他彻底捋清了方才之事的前因后果——

    詹乐人压根就没打算对他出手过!之前说的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语,只是在诱导蔚椋担心他的处境,从而心绪起伏,让术法有可乘之机!

    #该死的法修,心真脏啊!#

    #欺负我家单纯正直的小剑修!!!#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蔚椋似乎只是被詹乐人给控制住了,人呆呆傻傻地站着不动,没有被炉鼎诱导,进入随地发.情的糟糕状态。

    只要等下他激发了手里的高阶护盾,就能在临时的结界内安安全全帮蔚椋解开詹乐人的术法。

    倒也不算十万火急的情况!

    容子倾捏着法器刚这么打算完,就听詹乐人道:“过来,蔚椋,与我双修。”

    刚刚还傻站着不动的蔚椋,接受到指令后立马行动起来,毫不犹豫地松开容子倾的手,一个转身,坚定地走进了茫茫白雾里。

    容子倾手上一松,心里也猛然一空,差点被蔚椋第一次对他弃之不顾,给委屈得落下泪来。

    #靠啊,他刚刚是不小心立flag了吗?!!#

    #心里想想都不行啊?!#

    他家小剑修,自从重生以来,哪次不是坚定地奔向他,选择他,纵容他……

    如果不是中了幻术,容子倾很确定,就算是天下人和他站在对立面上,蔚椋心中的天平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倒向他。

    该死的詹乐人!

    #等老子弄醒蔚椋了,一定让他狠狠抽你!#

    眼下容子倾所选出来的护盾,品阶足有化神期,对容子倾来说等级太高,仅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激活,得放入灵石,等待法器充能才能撑开。

    他化悲愤为力量,一边往法器里塞灵石灌灵力,一边从储物佩里掏出曾经用过的那段捆仙索,对准雾气里蔚椋越走越远的背影,满心只想把自己的男朋友套好、捆住、彻底关在自己的身边,和他一起锁死在结界里!

    #绝对不能让蔚椋走到詹乐人身边!#

    #蔚椋的元阳,可是早就预定给他的金丹贺礼!#

    化神期的捆仙索,哪怕是詹乐人也解不开!!!

    只要再等片刻,护盾就能充能完毕!届时任凭詹乐人的幻术再如何攻心,也无法对蔚椋和他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他手上刚要一甩,红绳已翩然欲飞,前方的蔚椋却是脚步忽然一顿,转过身来,表情呆滞地一步,两步……木愣愣走到他的跟前,又恢复了刚中幻术时的待机状态。

    不动了。

    容子倾:???

    红绳牛仔被这变故又弄懵了,现在放开绳子也不是,举起绳子更不是。

    什么情况?

    蔚椋的幻术看着也没像是破除的样子,怎么就突然失控,不听詹乐人的话了?

    #是卡bug了吗?#

    #还是锁阳咒起效了?两两要清醒了?#

    詹乐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又一次敲响香炉,道:“蔚椋,过来,吻我!”

    蔚椋接到指令,头也不回,再次转身走进雾气里。

    #我屮艸芔茻!bug秒修复!!!#

    #锁阳咒,给力一点啊!!!#

    容子倾连忙扬起绳子,对着蔚椋的脖子上一套,红绳顿时在颈项上稳稳绕了一圈,红白分明。

    容子倾:……

    有点像是什么不良play。

    但……他能怎么办……!

    他只是个脆弱的筑基法修,要拉住一个失智的剑修肯定不能靠蛮力啊。

    脖子这么脆弱的地方,拿捏起来才好借力打力!

    君不见,犬主应对大型犬爆冲,是绝对不用胸背带牵引绳,用的都是p链的么……

    容子倾:……不能再想了,越想越不对劲。

    他连忙清空脑内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两眼一闭,手掌提起,准备拉紧绳索,前方的蔚椋却又双转身回来了。

    并且这回蔚椋走到容子倾的身前,没有再呆呆站着,而是熟练地找到唇瓣,直接吻了下来。

    拉着绳子的容子倾:???

    这个詹乐人的幻术,是不是修炼的不到家???

    怎么感觉比他这个筑基期还水?

    詹乐人似乎也懵逼了,咬牙切齿道:“蔚椋,过来!!!”

    这回就连敲击香炉的声音都暴躁许多,都成“哐哐哐”声,也不怕把自己的法器敲碎。

    蔚椋听到声响后,在容子倾嘴里探索的动作又是一个卡顿,显然幻术正在努力修复他脑内的bug。

    他木愣愣地后撤出嘴唇,一对大眼睛眨巴眨巴,向着声源转了转脑袋,后退了一步……

    缓缓的、小小的、对剑修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步……那只放出去的脚还没落地,就又飞快地凑了回来。

    凉凉润润的嘴唇再次落下,蔚椋又吧唧吧唧亲起了自家道侣,还边亲边纳闷地嘀嘀咕咕:“容子倾,有东西在模仿你,很吵,我不喜欢,他没有道侣契约,我不会上当。”

    然后他就很认真地描摹起了容子倾的唇齿,动作不太灵活,但还是没忘记一板一眼地哄人:“我们还不能双修,只能亲亲,我现在就好好亲你,爱你的唇舌不会迷路。”

    再然后……“啵啵啵啵”无情的发吻机器上线了。

    容子倾:……

    #土味情话,就算中幻术也绝不下线吗?!#

    虽然……好大儿似乎深陷幻觉,也只认他这么一个道侣,还挺让他感动的。

    并且发现詹乐人没有道侣契约以后,蔚椋就立马顺着道侣契约来找他了,也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只是……

    #能不能别把詹乐人编的剧本,往他手里面塞啊?#

    #也别在敌人面前亲起来啊!#

    虽然……他们的敌人正在做比亲亲更糟糕一百倍的事。

    #这到底是什么让人绝望的不正经斗法现场?!#

    蔚椋浑然不知容子倾的崩溃,心满意足地亲了两下,吸气突然变得粗重,又哼哼唧唧道:“容子倾,我有些难受,似乎躁动难耐……”他低喘着道,“但我会忍,不到金丹,我们不能双修,我们只能亲亲,我会顺着心灵的窗户,把爱亲进你的胃里。”

    深陷幻术和炉鼎的诱导之中,他仍不忘底线,安抚了自己一通,也顺带安抚好欲求不满的“道侣”,又拿着他混乱的剧本,抱着怀中人本分地色禽亲亲起来。

    容子倾:……

    #所以说,别把詹乐人的剧本往我手里塞啊!!!#

    #土味情话也给爷爬!!!#

    第77章 开怪就是大亲特亲! 天才小剑修压根不……

    蔚椋被幻术操控后, 对炉鼎的抗性直线下降,哪怕亲亲的动作迟钝而刻板,也让容子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侵略性与渴求。

    容子倾从没想过蔚椋还能这么激动地吻他。

    往常取悦性的、甚至带点程式化的冷感亲吻被激烈的攻城略地替代, 灼热的呼吸在两人唇齿间冲撞着交缠。

    冰清水冷的体香被燥热肌肤煨烫, 蒸腾得愈发浓烈,犹如寒梅朵朵绽放, 那对浅色的眼眸穿透烟雾,带着微红的水光自上而下望着他,像是闪着野兽的凶光,又有着孩童一般的赤忱。

    两人身高本相差无几,接吻本该只需微微偏头, 可容子倾的双手轻而易举被金丹期的道侣握住, 交叠着扣到了自己身后, 蔚椋的腿也不知何时卡到他的两腿之间,逼得他只能不断向后下腰,来应付失智道侣不合时宜的强势。

    糟糕的水声在短时间内, 已响得非常暧昧又动情。

    手里的捆仙索也被迫形同虚设,一头虽紧紧绑缚在蔚椋的脖颈上, 艳红的中段却松松垮垮荡在两人腿边,飘飘摇摇着收进容子倾的手里。

    这局面太糟糕了。

    容子倾又感觉自己被亲的有那么一点点意动。

    他对蔚椋的喜欢向来不局限于爱情, 更有生理性甚至技术性的沉迷,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劲, 颜以则还等着他和蔚椋的接应, 外界动乱的十城也需要他们字符詹乐人,他估计早就色.欲熏心,一把扑倒蔚椋,反客为主骑上去亲了。

    现在这情况, 远有噗叽噗叽盲盒,中有夺命连环叮叮,近有满地爷奶干尸……

    这精神污染程度,绝对是容子倾来修真界他打得最崩溃的一仗。

    并且他很怀疑之后也不会有比这更抓马的大场面了……

    好在之前贴的几百张清心符还算有效,让他在亲亲和贴贴的刺激下,也只是情感上有点心旌摇曳,并没有真正地被卷入情潮。

    詹乐人那头似乎也因为他修为太低,没把他放在眼里,虽然“叮叮叮”催命一样敲着香炉,指令也重复了好半天,但始终没注意到他手里正捏着一枚上品法器。

    灵石早已填入法器之中,充能对容子倾来说,却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如果换成蔚椋的灵力来做,估计转瞬就能开启法器上的结界,可轮到容子倾这样细弱的灵脉,哪怕用灵力导入灵石,也要约摸两三分钟。

    听起来不算很长的一段时光,但在斗法途中,时间就是生命,三两分钟足以让变故横生!

    容子倾一边谨防詹乐人失去耐心,突然察觉出什么对他俩发难,一边在蔚椋不管他死活的亲吻下,焦头烂额捏着背在腰后的法器。

    冷汗一滴一滴从他高挺的鼻尖、青筋鼓胀的额角落下,又滑过唇瓣又被两人纠缠的舌尖卷走。

    得快点……法器的充能,得再快一点!!!

    詹乐人一旦回过神来,向他们全力攻击,没几下就能击破蔚椋之前套在他身上的剑阵。

    届时他就再没有保护自己和蔚椋的任何屏障了!

    蔚椋清冷平静的传音在此刻没入容子倾脑内,语调关切,道:“容子倾,害怕?”

    他虽神志不清,却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亲亲的前置条件出现——道侣契约传来强烈的恐惧情感——他娴熟地判定,容子倾需要安抚,容子倾需要更多的亲亲!

    于是他更卖力地亲了起来,本来只挑着自己喜欢的地方舔吻,现在却下意识地服务起了道侣,专找弱点攻击。

    容子倾被亲得头脑一懵,嘴也没忍住,脱口而出:“嗯……”声音还有点响亮,回荡在这片沉默狂欢的道场里。

    容子倾:……

    #啊啊啊啊!!!#

    #蔚椋,我怕你个锤锤!#

    #该死智障亲亲脑!!!#

    #让你天天奖励自己,找各种理由奖励自己!#

    #中幻术了也要奖励自己!!!#

    当着boss的面,发出超级响亮的可耻声音,容子倾欲哭无泪,捏着法器的拳头也越来越硬,恨不得当场锤爆男朋友的脑袋。

    可他只是个弱小的筑基期修士,哪怕用手指插蔚椋的眼珠子,断的指不定也是他的手指。

    远处的詹乐人听见容子倾的那声娇.喘,也回过神来,不再死磕蔚椋,而是换了个目标,道:“不愧是尊上的分身,既然不听话,那就换你的道侣来!”

    被灵力撑开后,浑浊嘶哑的声音里,漫着阴冷的恶意:“我会好好地,仔细地享用容子倾,一根骨头,一丝魂魄也不留下……”

    #娘惹,怎么听着不太妙?#

    #咋别人是采补成干尸,轮到他还待遇升级了,像是要直接吃人?!#

    #不就是小情侣甜甜蜜蜜,在going下也坚贞不渝地啵嘴吗!#

    #要不要这么玩不起啊!#

    吐槽归吐槽,被BOSS盯上的危机感还是让容子倾汗毛一竖,危急之中手上的灵力汹涌而出,根本顾不上自己灵脉的极限,一股脑地吸收走上品灵石的灵力,向法器快速灌入。

    剧烈到身体内部像是要炸开的疼痛穿过他的经脉,几秒后,高阶法器充能完毕!

    足以抵挡大乘期攻击的结界撑开!金色光芒套在淡蓝剑阵之外,将他和蔚椋包裹其中。

    安全了……

    总算暂时安全了……

    就那么几秒极限灵力的传输,已经让容子倾的手痛得快要失去知觉,隐约都能感觉到有几根青筋不适地浮出体外,在他隔壁到手背间一跳一跳地抽搐,也不知詹乐人是怎么忍受经脉因为采补到被撑大到整个人吹成气球的。

    他刚经历一轮生死时速的刺激体验,现在整个人软得发飘,好在蔚椋依然强制性地托着他的后腰,让他不至于跌倒,但比较不好的是,失智的混账老公依然在不知疾苦地“吭哧吭哧”亲他。

    舔完嘴巴舔舌头,舔完舌头舔小舌头……

    #别问,问就是命苦#

    如果能再选一次,哪怕知道千千的炉鼎有可能在对上詹乐人时发作,容子倾也要坚决地选择知情不报,和蔚椋一起留在外面追击虞醉归!

    这块地图,这个boss,怎么想都是千千和一一才该面临的皇叔剧情点。

    小情侣到了这里以后,包管大do特do,感情升温,指不定之前你追我逃,你爱我,我不爱你的小矛盾都能迎刃而解!

    他是脑抽了才抢着和蔚椋来这里!

    两个顶着锁阳咒的养胃男,中了炉鼎幻术也只会你来我往地拔火罐,根本就是在浪费大好的剧情点!

    容子倾心里一通吐槽,结界倒是撑开的恰是时候,詹乐人的雾网刚刚靠近过来,就打在了界壁上,狠狠敲了几下后,也未能撼动结界分毫。

    詹乐人眼见帅得各有特色的道侣,在他的道场内,打开护盾亲得热火朝天,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他本就因为采补过快而浑身痛如车裂,身上采补着的元婴修士还其貌不扬,两个符合他审美的大帅哥就在眼前,他却看得着吃不着,只能吃些歪瓜裂枣!

    他恨不得直接扭断身上修士的脖子,但想想资源还是要谨慎使用,这一个时辰来进入他道场的修士已经越来越少,他只剩二十个元婴修士可以采补。

    哪怕再采四五人,他便能晋升化神,也不好随意挥霍。

    天无绝人之路,却也向来只把路留给有准备的人,多留些后手总是没错。

    这么一想,他便捏着鼻子忍了丑东西的继续“上供”,对远方的道侣两人更是眼不见为净,臃肿的手掌一挥,“嗖嗖”几声,千万条蛛网覆上结界外侧,将容子倾和蔚椋也结入捕猎茧中。

    几缕粗丝牢固地垂下,将这枚比其他单人间更加圆胖的双人蛛茧吊上穹顶。

    詹乐人冷哼一声:“待我晋升化神,再来采补你们!”

    容子倾哪管詹乐人放的狠话,boss越是嘴炮,越表示他现在动不了他们。

    况且粗暴挂起的蜘蛛茧在上升过程中还360°旋转摇晃,容子倾下盘一个不稳,就拉着蔚椋一起跌倒在了雾网上。

    素来清冷的剑修马尾散乱,脖挂红绳,嘴唇、眼眸泛着艳红的水光,跪趴在身下之人的双腿之间,两手按着道侣的胳膊,在蛛网上压出明显的人形。

    这体位激得容子倾头皮发麻,心里万分警觉,楼下的boss似乎已经彻底无视了他们,又噗噗叽叽双修起来,容子倾和蔚椋的唇瓣也在蛛茧翻滚时分开了。

    蛛茧还在吱吱嘎嘎地左右摇晃,环境似乎暂时安全了些许,容子倾在蔚椋身下深深喘了口气,舔去嘴上的大片水痕,准备翻出清心符,让蔚椋也物理冷静一下。

    谁知他是缓过气来了,蔚椋那头也缓好了气,视线黏连地从容子倾的脸庞一路向下,然后俯下头颅……

    #我屮艸芔茻!#

    容子倾连忙夹紧双腿,生怕蔚椋彻底失智,服务起了他的小兄弟,却突然感到一片湿热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然后……

    “啪塔啪塔”“嘬嘬嘬”“啧啧啧”蔚椋亲起他的手来。

    容子倾:……

    好的,好大儿守身如玉属性始终不改,就算在幻术中,也对旁人不理不睬,更是绝不解锁任何之前没触碰过的地方。

    #上辈子那么多真人簧片,好大儿是白看的吗?!#

    容子倾恨铁不成钢……啊,不是,是心有余悸地大松一口气。

    手上被亲总比嘴里被亲好点,虽然容悦的手也该死的敏感,好歹指缝里的酥痒感还勉勉强强可以忍受。

    眼下时间不等人,多浪费一秒,詹乐人的实力就会通过采补上升一截,容子倾趁着蔚椋注意力转移,毫不犹豫翻出一堆清心符往身上的人头、脸、腰、臀上狂贴。

    随后又找出一瓶清心丹,试图来点更加直观的药物治疗,毕竟外敷和内用,效果还是截然不同的。

    他从药瓶里倒出一粒丹药,放在自己被色禽亲亲的手心里,指尖拈起小药丸,往蔚椋停不下来的嘴里塞。

    圆圆的小东西入嘴,蔚椋察觉出这是不该属于道侣完美无缺、莹润发光、指节分明、手心柔软手背细滑、肌肤甘甜、还带着他送的定情信物的手掌的异物。

    他眉头微皱,舌头卷了上去,然后:“噗。”

    #椋哥!别吐出来啊!!!#

    吐完以后,蔚椋仔细扫荡了圈自己的口腔,又低头卷起道侣的指尖,专注地亲了起来。

    容子倾:“……”是,意外吧?

    好大儿虽然不让他嗑药,自己却不太排斥吃药啊……

    容子倾不死心,再次塞入一颗丹药,温声劝道:“两两乖,把这个药吃下去。”

    蔚椋:“噗。”

    容子倾:“……”怎么回事啊?!

    这回吐药的动作更加明显了,吐完以后蔚椋还深深地把他的手含进嘴里,像是生怕他又塞药进去似的。

    容子倾不信邪,飞快地抽出手来,在蔚椋控诉的眼神都没来得及往过来前,一口气倒了一把丹药在手里,直接怼回蔚椋的嘴里,一路塞进喉咙口。

    亲亲对象失而复得,蔚椋眼神柔软且满足,下一秒他鼓着嘴后退:“呕……噗噗噗噗!!”

    容子倾:……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肯吃药啊?!!!

    容子倾恨不得捏住蔚椋的肩膀狂摇,又是强行塞了一把丹药进去:“你倒是吃啊,两哥!!!你不吃就我吃了!”

    蔚椋沉浸在亲手的世界里,根本不理会容子倾的威胁,再次发动枣核功:“噗噗噗噗……”并且还含糊地解释,“容子倾,我是,豌豆射手。”

    #神他爹的豌豆射手!!!!#

    #哪个豌豆射手吃手手的!!!#

    #别逼我直肠给药!#

    容子倾现在感觉他不仅命苦,还很绝望,两两已经彻底智障成了个小学生,真的直肠给药也不太现实,他都怕他给进去了,蔚椋还能用屁股cos豌豆射手,那这老攻也要不得了。

    放弃了,不治了。

    容子倾愤愤地自个儿吃了一粒清心丹下去,顿感浑身躁意和怒意被一阵清凉的感觉抚平。

    啊……又能平静地思考了呢。

    既然在嗑药上蔚椋并不配合,那就试试看幻术吧,之前他能把蔚椋从化神强度的心魔劫里拽出来,那詹乐人的元婴期术法应该也不成问题。

    容子倾俯下脑袋,看着小狗啃骨头一样对着他的手亲亲舔舔的男朋友,无奈地拍了拍那白白的脑袋瓜。

    既然他喜欢男朋友的单纯和热忱,就不能嫌弃他失智和愚蠢。

    他宠溺地苦笑一声,召唤出春生,在被按键狂敲“HHHHH”嘲笑一通后,便带着他倒反天罡的本命法器进入了蔚椋的神识,熟门熟路找到冰川下的本相。

    他直接调出本相文档,对其中有关幻术的设定进行修正,并将好大儿的炉鼎抗性,提高到100%。

    修改的文字成功落定,但似乎还要一点时间才能慢慢消除。

    倒不是因为容子倾的幻术修炼不到家,主要问题是……蔚椋似乎非常沉迷亲亲,对詹乐人的“亲亲暗示”认同感极其高,以至于清醒的时间被他的意识自主拉长了。

    容子倾:……也是醉了。

    容子倾喵喵咧咧,可看到小奶团子本相表情无辜的天使脸庞,也发不出脾气了,他稍稍沉思了下,又问小家伙借了点化神期的神识,试图给自己开挂。

    他和蔚椋作为结契道侣,灵力和神识的契合度极高,可以做到无视修真界的许多规则互通有无。

    之前蔚椋用神识包裹住他时,就能让他的视野变广,还能进入化神期的阵法内探查;眼下只要得到蔚椋神识的支援,他完全可以对詹乐人使用幻术,在蔚椋清醒过来之前,试着阻拦詹乐人的采补进度。

    小奶团子很爽快地应了下来这事儿,轻轻松松团巴出一坨淡蓝色的神识戳进容子倾的身体里,然后眨眨眼睛,嘟嘟嘴巴,羞羞答答地期待奖励。

    #人不能,不可以!!!#

    蔚椋的本相根本没有什么小孩子不能亲亲的道德意识,容子倾拍了两下本相的小脑袋瓜,直接拿了就跑,带着道侣加持的化神期神识buff,又马不停蹄进了自己的识海,给自己修改属性。

    内容为:『色禽敏感度降至最低』『炉鼎抗性100%』

    比起蔚椋多加了个色禽敏感度降低的属性。

    好大儿的是敏感绝缘体,随便怎么碰都只会装死,但他刚刚被蔚椋舔了那会儿的手,已经感觉自己快要软成一滩。

    再这么下去,他就算拥有强大的神识,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入侵詹乐人的识海搞事情。

    ——只能弱小无助地被搞。

    改完自己的设定后,容子倾感觉自己反受为攻,强的一匹,蔚椋在他手上的亲亲立马变得无足轻重起来,周围无处不在的炉鼎的恶臭也有所降低,他体内的躁动更是接近于无!

    知名嘴替周树人曾言: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自欺欺人可忒好使!#

    他甚至产生了邪恶的想法,如果改变蔚椋的设定,让两两小朋友更加敏感,他是不是就能听到梦寐以求的色禽喘息了!

    他要变强!变强!辨心无相法,可真是个好功法啊!

    容子倾感觉自己和这个皇叔世界已经越来越鱼水相得了,潜移默化的改变真的很可怕。

    他为曾经(即使写小皇文也相对)纯洁的自己默哀一秒,闭上眼睛不再看茧内白发·少年·项圈·舔手play的荒.淫场景,铺开神识,穿越蛛茧的遮蔽,突破长长一段迷雾,精准地刺入詹乐人识海之中。

    有了化神期神识的加持,道场内的每一个角落都轻轻松松袒露在他眼底,进入詹乐人的识海也毫不费力,在没有引起警觉的情况下,一扇通天彻地的大门,出现在了容子倾的眼里。

    识海作为一个修士最重要的灵府,自然不能让外人随意进入,此处就是进入每个人的识海前,必须面对的关卡。

    只有进入这扇大门,才能窥见其中掩藏的记忆、灵魂和本相。

    容子倾用过不少次幻术,对入侵他人识海已驾轻就熟,他将自己的神识散开成轻烟一般的细丝,放弃人类的形态,散发淡金色的微光,飘飘渺渺沿着门缝一点点探入。

    守护识海的大门若是强硬打开,必然会惊动修士的注意,而这道关卡有多么壁垒森严,则是看修士的心防与神识强大到什么程度。

    詹乐人识海入口的门缝极为狭窄,将内部护得滴水不漏,可见心防极坚,容子倾一点点地沿着缝隙像黏菌一般四处探索,总算找到一处稍稍薄弱的界壁挤了进去。

    进入的道路对灵魂来说不算漫长,可阻力在即将触碰到识海内部时,却如峡谷飓风一般越发猛烈。

    在只差毫厘就能抵达的时候,更是疯狂推拒,让他不得寸进,正在进退两难焦灼之时,忽然一股冰凉强韧的灵识包裹着他,推搡着他,让他的神魂一阵轻盈,游鱼一般顺顺当当地滑了进去。

    是他家智障小剑修的神识,本能地在帮助他。

    冲破壁障后,识海入口的大门自然消散无踪,不再具象化地存在。

    周遭的气氛也骤然缓和,并无杀机与杀气,应当是詹乐人对他的入侵毫无所觉。

    容子倾便将神魂重聚成为人形,落定在这片向他敞开的识海里,魂魄凝出的手掌也指节错落地张开,春生的投影立即漂浮在他手边。

    万事俱备,便可探查詹乐人的识海!

    容子倾抬起眼来,铺开灵识,而呈现在他的眼底的——

    是漫山遍野的坟墓。

    詹乐人的识海,是片一望无际的坟场!

    容子倾入眼所见、神识所感,皆是引绳棋布的石碑,绵延千里,无穷无尽,每一座冷硬的墓碑上,都规规整整地印刻着一个虞式族人的名字。

    詹乐人或者说虞醉归,已足有一百来岁寿数,也曾有过数不胜数的回忆。

    那么这片坟场上,就相应存在着千千万万、十万、几十万虞家人的坟墓。

    从虞家创族之初,到如今位列三大世家之一的所有活着的族人,无一不存。

    无一幸免。

    他们都在虞醉归的回忆里,被预设了死亡。

    第78章 属于角色的人生 如果笔下的角色,终要……

    虞醉归作为小说里的攻三, 还曾有过和闻千寻神魂双修的戏份,他识海内的景象,也算是容子倾亲手设定的。

    《你们五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里的虞醉归, 作为虞家少主, 虽有玩世不恭、(虚假的)放荡不羁的一面,同时作为增加苏点和反差萌的设定, 也对虞家有着极深的感情,和责无旁贷的另一面。

    ……虽然这两个侧面,容子倾都着墨不多,几乎就算是一笔带过。

    毕竟小皇文嘛,主要写的还得是攻三在双修时的各种抖S表现, 比如床上是绑着捆仙索欲.求不满的闻千寻, 隔断外是虞醉归杀伐果断地处理族务, 多香的肉,多爽点的play!

    容子倾:……唉,色令智昏, 皇叔害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颜以则这个阴间大嬷嬷也差不了太多, 只是他的阴间程度没那么浓,嬷力也不够强罢了。

    反正在原文里, 虞醉归识海内的族人墓地, 算是容子倾用来侧写虞醉归对虞家牵挂极深的一个小细节。

    虞醉归的本相, 和他的记忆一样, 也是一块墓碑,被重重锁链缠绕桎梏,墓碑正中则刻着他自己的名字。

    在和闻千寻神魂双修时,虞醉归本相上的锁链还和闻千寻本相的宝剑玩了把人外play。

    #……咳咳咳!#

    不过现在的容子倾, 已经从虞醉归和水月魔尊的传音里,听说了攻三有毁灭虞家满门的想法。

    他对这坟场形态的识海,自然也有了全新的理解。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铭记每个族内子弟的爱与责任感,而是将恨欲之死的目标都给具象化了啊!

    这得多恨才能把识海都弄成坟场啊?!

    他进自己识海翻查记忆的时候,就觉得不压抑吗?

    詹乐人作为虞醉归的分身,如果拥有虞醉归一部分记忆的话,也会继承本体识海内的景象很正常。

    故而容子倾乍见这片坟地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惊慌,只觉得理应如此。

    只是细看之下,詹乐人的识海和容子倾的设定也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虞醉归的识海本该除了满坑满谷的坟墓之外,便只剩一望无际的混沌和晦暗;

    云薄风冷,烟淡草寒,仿佛定格在阴雨天前,那段低气压的时光里。

    很符合世家肃穆、清冷的氛围,又能对虞醉归腹黑、可靠的人设做出反差和填补。

    而詹乐人的识海,气候依然是湿冷的,天色也依旧晦暗,万千坟墓的远方却隐约能见到一点点淡淡的粉色。

    像是盛开的桃林。

    容子倾将蔚椋加持过的神识铺到极限,越过所有的回忆墓碑伸向远方,直到识海的边界也没有触及那片粉色。

    好像那处只是作为背景的海市蜃楼,怎么看都绰绰约约的。

    也不知因为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虞醉归的识海自然而然偏离了文中的设定;还是因为詹乐人作为虞醉归的分身,他的感知、体会相较本体有所不同,才让识海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但这和容子倾的关系不大,他大致探查了下,就掠过詹乐人数量庞大的回忆,直接动用开挂以后强大的神识,寻找詹乐人的本相。

    逐个翻找记忆太过耗费时间,且詹乐人的回忆里指不定全是爱情动作片,他也不太想看到。

    直击本相是最好的选择,容子倾的神识再次掠过这片坟场,这次则是更加仔细,不放过识海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碑。

    他隐约觉得像是自己捕捉找到了什么……是詹乐人的本相,应当就他的眼前!

    可眼底分明什么也没多,他的方位也没有发生改变,并不像见到蔚椋的本相和自己的本相那样,需要前往识海的深处,才能与本相会面。

    ……这情况有些奇怪。

    容子倾竭力探查,捕捉那个本相近在眼前的感觉,他确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它”,只是他的神识无法看见那个存在。

    他干脆不再依赖神识,将它们收敛回来,转而只关注自己的灵觉。

    辨心无相法伴随神识再次散开,捉住空中丝丝缕缕的文字,拖拽进他的识海中,春生在他指尖飞快跃动,金光灿灿,照亮这片暗沉沉的坟地。

    爬满小字的文档终于成功开启!

    有关詹乐人本相的描述成功被捉了过来,一行行整齐地浮现在他身前。

    难怪容子倾只能感知,无法看见,原来容子倾捕捉到的文字,竟是源自是识海内无处不在的“风”。

    詹乐人的本相,是一阵风。

    『詹乐人(本相):

    虞醉归的分身。

    水月魔尊通过秘法抽出虞醉归的一部分神识,融入一副天生炉鼎的修士躯壳内,捏造出的分身。

    拥有虞醉归的大部分记忆,被主体取名为乐人。

    此后他与主体分离四十年,入合欢宗,结交修炼资源,偶尔为主体办事,一步不曾踏入虞家。

    新的人生,怎么样都是好的。

    炉鼎给他欢愉,师门给他依靠,五湖四海的知己从他这里带走过许多好处,也还给他更多。

    三界九洲的天地广袤无垠,游历中,詹乐人睡过一城之主,与魔门宗主欢度,也同海底的多足妖兽旖旎畅游,更在肮脏的庙宇中,与人群露水相逢。

    年年岁岁地过去,他察觉出自己产生了些许变化,同主体有了区别。

    无足轻重的,还算不错的区别。

    虞醉归很少联络他,只偶尔翻阅他的记忆与体验,有师门的、游历的、双修的……

    詹乐人能感知到本体取走了那些,又仅仅是翻阅一下。

    虞醉归从不说他这么做,是好或是不好,是对或是不对。

    他就像是被虞醉归送出家族外的一缕风,也是拖着线尾的风筝。

    丝线松散时,他想不起虞醉归的存在,偶尔线尾被抽拉,他又恍然,自己是个分身。

    詹乐人曾想过:什么时候,会被虞醉归收回?

    没常常想,只是有过几次零星的念头,没被虞醉归察觉。

    后来他又不想了,什么时候被收回,什么时候融入本体,不是分身能决定的事情。

    能在归本体,沦为集体的一部分前,再做片刻的风,已是最好的结局。』

    有关詹乐人本相的描述不长,比起容子倾在他人回忆和本相里总能看到的长篇大论,这一篇自叙短到只须一眼,就读完了。

    每个人识海内的文字,借由辨心无相法读取之后,都会因为各人的性格差异而呈现出不同的文风。

    都说见字如晤,文风识人。

    容子倾曾大量阅读过蔚椋的“文风”,基本上都是些平铺直叙的称述——缺少心理活动,用词冷硬,要不是那时的蔚椋堕入心魔,情况危机,容子倾甚至看得会有点想打瞌睡。

    而詹乐人的文风则是清浅如雾。

    情感、思考都是淡淡的,好在字里行间的喜恶,比起蔚椋来还是更加鲜明一些,通过揣摩,也能猜测出隐匿的感情——

    詹乐人应当对于自己是“虞醉归分身”的身份具有比较强的认同感,也十分喜欢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同时也是顺从命运的,对会被本体回收的将来没有抵抗的想法。

    所以他不求长久的自由,只求片刻欢愉与快意,做一枚假装自己是“风”的带线风筝。

    也因此作为他自我认知投射的本相,才会是风的形态。

    但现在,詹乐人显然已经站在了被虞醉归回收的那个分水岭上。

    一旦他抵达化神期,度过雷劫,虞醉归就会与他融合。

    到了那个时候,詹乐人还会是现在的“他”吗,还是“他”就会成为虞醉归了?

    容子倾这么一想,心里又莫名沉重,甚至还有些心疼。

    哪怕眼下的情况,詹乐人和虞醉归明摆着就是水月魔尊手底下为虎作伥,祸害蔚椋和闻千寻的伥鬼。

    可他作为执笔者,作为曾经书写过那“两人”的造物者,很难用完全二元对立的角度来看待他们。

    就像每个宠物主人,面对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动物时,哪怕小家伙脾气恶劣,半夜挠门、早上打鸣、夜里跑酷,甚至来脾气了,还会把主人甚至客人挠个大花脸,可主人的心,总是向着它们的。

    容子倾在面对笔下的角色时,心里也总有一点点地方是很柔软的,是无法被理性、立场所束缚的。

    他不由地想:我能救救他吗?

    不是想要宽恕詹乐人,洗白他们错误,原谅他们罪孽的救。

    他很清楚单凭自己的能力无法救赎任何人,也明白詹乐人对蔚椋、闻千寻的不怀好意,以及虞醉归与詹乐人对周遭十城犯下的罪孽,死不足惜。

    他想要的救赎,是……

    #我能不能,让他体面地走向结局?#

    不论詹乐人最终会面临什么,至少容子倾能感觉到,当下的詹乐人在面对与虞醉归共同的风暴,不得不在宗门内加下重重蛛网,诱捕修士入内采补时,并不快乐。

    这个他设定伊始,便貌美如花,心性温雅,顺从炉鼎的命运,却又在本该属于炉鼎的悲惨的、被豢养的人生里,活出另一种风采的角色,眼下已经面目全非。

    他的善,他的恶,他曾经历经四十年才慢慢诞生并维系的自我、人生、师门,只因为是他虞醉归的分身,就成了能轻易被破坏的东西。

    不应该的……

    哪怕攻三才是他写过更多的角色,可接触到一个人内心最柔软的底色后,容子倾心中的天平,直接倒向了眼前的分身。

    这个和蔚椋有些相似,又不太一样的分身。

    他肃穆地合了合眼,撑开十指轻轻触碰上键盘,酝酿着要写下什么样的文字,又要给予这个灵魂怎样的暗示。

    片刻后,他睁开双眸,一行行跃动文字在他熠熠生辉的眼眸内飞快闪过。

    他在段落的末尾,落下续写:

    『若说不甘心,他真的没有过吗?

    柔软的风自诞生起,就背负了他人的自由、欢愉和堕落。』

    世家之中人心难测,每一个深陷其中的子弟,都成为浇筑家族高塔的齿轮。

    他们失去个人的价值,泯灭向往自由的灵魂,高贵的出生,注定他们的金枝玉叶是用天材地宝堆积出的牢笼。

    因此詹乐人离开世家,闯荡云水界,就像被束缚在少主之位上的虞醉归有了另一种人生。

    游鱼入海,天高海阔。

    可……

    『这是无关虞醉归的,独属于詹乐人的人生。

    如果真有一日,詹乐人能与虞醉归彻底割裂。

    那断线的风筝,会成为真正的风吗?』

    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灵感冒出的速度,几乎要快过形式化的码字过程。

    文字带动回忆,调动共情,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灵魂,调和到足以共鸣的频道。

    『詹乐人会在某个夜晚,哭喊出所有的快乐和悲伤,会奔跑在月光下,抛弃过往的执念与枷锁吗?

    他会不再需要为谁而活,不必担心被突然回收,也不必败坏师门名誉,背叛所爱之人,所爱之事吗?

    所以,还要为了那个人,继续面目全非下去吗?

    经脉被采补的灵力撑开,不痛吗?

    这般丑陋的模样,真的不在意吗?

    炉鼎曾带来的那些快乐,现在还存在吗?

    名为詹乐人的风,真的要消失了吗?』

    容子倾深深叹了口气,过强的共情,也难免让他产生强烈的感伤。

    他虽然不是任何人的分身,却也体会过作为“工具人”被给予希望,给予虚假的自由,成为带线风筝的人生。

    又或者说,每一个蓝星人,都经历过这样被工具化的时刻。

    每个孩子在成长时,或多或少会因为社会、家庭赋予Ta的身份,而不得不被圈定在某个框架里,剥离属于个体的独特色彩,塞进利他的、标准化的模型里。

    儿子、女儿、男人、女人、父亲、母亲、学生、社会人……

    每走出一个身份,就会走进另一个身份,被要求履行新的责任,不允许出现半点偏颇。

    容子倾为了真正的自由与自我,曾经失去很多,也成长了很多,经历过最无助的孤独,也在挣扎中找到最真实的自我。

    他的结果,是好的。

    可詹乐人、蔚椋、闻千寻……这些分身,从出生起,就背负无法斩断的枷锁,注定只是他人为了某种功能,而分离出来的道具。

    本体一旦遇到危机,二话不说就会夺走他们的性命,让他们成为反哺本尊的补给品。

    水月魔尊如此,虞醉归亦是如此。

    修真界的人,早已习惯了不把分身当做独立的个体来看待。

    容子倾却做不到!

    因为他的道侣也是他人的分身,更因为他写下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不附属于任何人的完整个体!

    容子倾曾拼尽全力去过自己的人生,追求极致的自我与自由,这样的他,绝不想看到笔下曾塑造的每一缕风,被扯着线尾收回,成为角落沾满灰尘的寸缕记忆!

    每一行借由容子倾的手,容子倾的口书写下多的文字,都被詹乐人的本相轻而易举地接纳,稳稳落定在段落末尾。

    就好像是他人的痛惜,被詹乐人全盘接收,成为了灵魂无声的呐喊,与悄无声息的自救。

    或许詹乐人也曾想过许多次,或是那些不敢深想的零星念头里,他也扪心自问过:

    如果分身从创造最初起,就注定了要被回收,那他之前所体验过的自由,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詹乐人的诞生和消亡,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海洋,那他曾经乘风为雾,瓢泼如雨,停留如露,那么竭力地体验人生百态,又是为了什么而狂欢?

    他是真的,热切地喜欢过每一种美好的体验,也已自己的方式描摹过世界,抛掷过青春。

    这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努力过的,真实的“人”。

    容子倾合了合眼,稳稳地,在段末敲下最后一行字。

    是暗示,也是对分身的另一种可能性的期许。

    『现在……他还有机会回头吗?』

    如果詹乐人真的会因此产生想要独立,背叛了虞醉归本体的想法……

    并且在之后成功了。

    那蔚椋就也能如法炮制,从水月魔尊身上分离!

    理解认同、扩大情绪、引发深思,这一段文字已经差不多刻画到了极限,不能再多也不能再少。

    回车敲下后,最末的疑问也被詹乐人接纳。

    容子倾缓缓抽离情绪,模拟深呼吸的感觉,平复刚才因共情太深,而悲伤难抑的情绪,让气息与灵魂的翻涌在这片森冷的识海中回归宁静。

    这是每个作者必备的技能——入戏和出戏,进入角色沉入剧情时可以大哭大闹,又爱又恨,离开那些文字,生活还要继续,而属于自己的人生和立场,也要重新捡起。

    他和詹乐人,始终是敌手,是敌人。

    祸及十个城镇的恶行,在容子倾的眼里也无可饶恕。

    重新冷静后的容子倾吸吸发酸的鼻子,再次翻动本相的文档,向上检阅了一遍文字,确认詹乐人没有产生新的想法,他填充的字句也没有词义问题后,就抽离神识,退出了詹乐人的识海。

    外界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雾网依然笼罩着这片道场,詹乐人却因为他神不知鬼不觉种入的思想而眼神空茫,一动不动。

    肥胖的躯体是块融化了的肥肉般瘫在蛛网上,身上的腰部挂件还在运作,苍蝇叮烂肉似得孜孜不倦地捣鼓着。

    看来幻术施展成功了!

    就是这画面依然“美”到让人不敢直视。

    容子倾眼睛一辣,飞快地收回神识,将视野收回。

    他又感知了下丹田,发现自己灵力还算充足,便准备再解救一下那个被采补的幸运修士。

    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詹乐人却突然发了狂,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鸣,面目扭曲地掐住身上修士的脸颊,一把将人提了起来,“轰”地扔到远处墙上。

    “痛,好痛……”他压着粗粝的嗓音,嫌恶道:“不会干就滚!一群活烂的废物!”

    那修士被他一掌捏碎了头骨,落到地上蠕动没一会儿,就进入天人五衰,苍老干瘪地陨落了。

    詹乐人的发疯却始终不止,一掌又一掌接连不断地挥出,在这片道场内胡乱抒发他过于满胀的灵力。

    “痛——!痛死我了!!!”

    “师尊,我好痛,师尊我好难受!”

    “虞醉归,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明明认同我,你觉得我这样很好——”

    “你为什么不自己死!”

    “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分身!”

    “啊啊啊啊——!!!”

    眼瞅着詹乐人竟像是理智全无,只管发泄自身的怒火与疼痛,道场内一时灵光万丈,地动山摇,就连容子倾和蔚椋的蛛茧都被乱飞的灵力打到了好几下,好在有防御法器的结界在,两人的茧房倒是没受到什么损伤。

    隔壁的几个茧子就不好说了,有的被打到了地上,有的被穿了好几个洞,挂在穹顶上血流如注,还依然“噗叽噗叽”。

    容子倾:……

    幻术的效果出乎意料得好,直接把詹乐人逼疯了。

    虽然想解救的“人质”也寄了,但至少可以保证其他受害人的安全,也打断了詹乐人的采补。

    一切顺利。

    外界的威胁暂时消除,容子倾很满意自己的单枪匹马“杀”出来的成果,哪怕金大腿失去战力,他也不是不能保护他的道侣!

    当然,金大腿能恢复战力,就更好了。

    于是,容子倾打算关注一下便宜老公的清醒程度。

    他回头去……

    就见蔚椋那双清透的眼睛,正幽幽地望着自己,大概是这种感觉——

    蔚椋:=。=+(盯~~~)

    两人的脸蛋本就因为交叠的体位贴的很近,他自下而上看着蔚椋,发现失智的便宜老公似乎是清醒了,目光聚焦,眼神清冷,没有扑上来继续舔手吻他的倾向。

    只是……神色却像是有些吓人,幽深如渊,还略带幽怨,也不知闷声不吭盯了他有多久……

    #吓!#

    而且蔚椋之前没有扑上来吻,似乎只是因为没看到他的嘴唇,现在两人的正脸对上后,蔚椋的视线飞快下滑,落到他的嘴唇上,喉结又滚了起来!

    #啊啊啊……!#

    该死的亲亲狂魔,发吻根本不看场合!

    清醒了,也一声不吭的,净吓唬老父亲!

    还滚喉结,滚他爹的,醒了就想亲,也不怕亲着亲着,又觉得炉鼎的迷惑十分带劲,再陷回去!

    容子倾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心里发毛,为了避免蔚椋再次犯错,他眼疾手快地捂住那张唇唇欲动的嘴巴,先声制人:“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不出声!”

    蔚椋的嘴巴被物理封印,彻底接收到了道侣拒绝亲亲的意愿。

    他遗憾地抿了抿嘴,视线又再次上移,对准容子倾的那双眼睛,本来幽深的眼神,从这样的幽幽,变成了那样的幽幽。

    他答道:“方才你施法时,我便醒了,一直在为你护法。”他又幽幽幽幽幽幽,语气幽怨,男鬼一般凉凉道,“容子倾,你嗑药了。”

    容子倾一噎:……

    他前面被失智的蔚椋化身豌豆射手气得够呛,又担心自己也中了炉鼎,就怒嗑一粒清心丹。

    一粒!

    就一粒!!!

    但有过丹毒过量的“前科”,容子倾被蔚椋这样一点,还是忍不住略感心虚,色厉内荏道:“就一粒药,花个几个月时间,丹毒也就炼化了,我又不是上辈子……才筑基修为!”

    只是这狡辩的声儿,却越来越轻了。

    蔚椋依然在死亡凝视容子倾,要不是丹药吸收的速度极快,他都想从容子倾胃里把那玩意儿掏出来,其实刚才一直盯着容子倾的背影瞧,也是因为他在思考这么做的可行性。

    他不满意:“。”很不满意,“。”

    不太愉快:“。”超不愉快,“。”

    容子倾看到豌豆射手豆意大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给蔚椋喂药,结果这人cos豌豆射手的坑爹场景。

    新仇加旧怨,他瞬间理直气壮,不再心虚,小眼睛一白,瞪了回去,道:“‘。’什么‘。’?还装豌豆射手呢?”

    他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瓶清心丹,倒了几颗在蔚椋的手上,冷冷下令:“你也嗑药吧,省的等下打詹乐人打到一半,你又回来给我拔火罐,哼。”

    蔚·豌豆射手·椋凝视容子倾手里的小药丸,撇了撇似乎不太愉快的道侣:“……”一把将所有糖豆子全塞进自己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然后他警觉地没收药瓶,塞进自己的储物钏里,冰冻冰冻冰冻,糊上巨厚一层冰渣子。

    做完这些,他又死不悔改地沉默凝望起了自家趁他陷入幻境,偷偷嗑药的道侣。

    眼神带着幽幽的戒备和余悸。

    容子倾:“……”怎么弄得这药是什么宝贝,磕了能直接飞升似的!

    他在蔚椋这里,是有什么看到丹药就非得嗑一口的奇怪属性吗?!

    容子倾叹息一声,道:“我应该不会再吃了,我给自己改了设定,炉鼎抗性100%,给你也改了,但是你等下还要和詹乐人当面对线,所以让你补吃几颗,有备无患。”

    “反正你现在又不修炼,能专心炼化丹毒,应该不要太多时间就把这些丹毒炼化完了,是吧?蔚剑君?”

    蔚椋见容子倾说着说着露出了笑颜,他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眉眼放松,点点头道:“无需太久,这几颗丹药,不过一个月,我便能全部炼化。”

    那对清冷的眼里还透出几分淡淡的得以,小狗似的,容子倾舒眉轻笑,捏了捏蔚椋鼻尖,道:“知道啦,好了,你既然已经恢复了,咱么那就去把詹乐人搞定,用这个捆仙索把他……”

    容子倾一抬手,emmm……

    绳子的另一端还缠在蔚椋脖子上呢!

    红红白白的格外分明,有两圈绳子还刚好卡在蔚椋的喉结上下,把那颗圆滚滚的小球衬得更加分明!

    容子倾:老天奶,我挂这绳子的时候,绝对没想过会有这种效果!

    这该死的仗是真的没法打了!

    正常人穿越修真界,天天打妖兽、打人、打脸、赘婿歪嘴一笑,他穿越以后,日常亲亲四小时,过着看似荒淫无道却意外素的生活,随手扔条捆仙索,都能扔出四个字母的感觉……

    容子倾:疲惫.jpg

    他连忙伸出双手放在蔚椋的脖子上,手忙脚乱地寻摸线头,试图解开捆仙索。

    #带着狗链去打boss,像话吗!#

    但之前两人在蛛茧里滚了好半天,又是压来压去,亲来亲去,容子倾一时半会儿没能找到捆仙索的线头,楼下却忽然地动山摇!

    竟是詹乐人突然发难,嘶吼起来。

    “我不能死!”

    “我要和虞醉归一起——”

    “活下去!”

    第79章 这一仗,R24+ 容子倾:皇叔世界好……

    本来詹乐人在楼下胡乱发散灵力, 又吼又叫,已经很吵很扰民了,这会儿詹乐人像是清醒了过来, 却吼得更加高亢, 魔音穿脑般的嘶哑语调一声叠着一声。

    “不,不对,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我们不能死!”

    “我们得活着,虞醉归得活着!”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我们要活下去!!!”

    他像是突然开悟了一般, 空洞的目光中爆出一道决绝的光芒, 显然已经脱离幻术的引导。

    臃肿扭曲的手掌一扬, 烟丝便裹挟成风暴,将容子倾和蔚椋周围的五个蛛茧卷入其中,旋转着送到詹乐人身侧的蛛网上。

    圆滚滚的茧室横七竖八倒在詹乐人身边, 在采补过甚极端肿胀的肥胖身躯旁,竟娇小得如同虫卵。

    再次重拾求生渴望的詹乐人想也不想, 便破开其中一个被血染红的蛛茧,粗暴地扯出里面早被灵力洞穿得千疮百孔, 又因炉鼎诱导, 依然充满活性地修士, 按在自己身上, 重新采补起来。

    又或者这只是一场痛苦的吸纳,采补者忍着经脉爆裂的剧痛,主动寻求陌生人的侵.犯,被采补者在虚假的欲.望中, 献祭自己的道途、灵力与生命。

    道场内的灵气,因詹乐人的心境变化更加暴虐,白色龙卷风如有实质地在仙宫内四处冲撞,将蛛茧们刮得七零八落。

    容子倾所在的茧房还算牢固,但天旋地转的动荡,还是让他摔了两个大大的屁股墩。

    他赶忙抱紧蔚椋,一边探出神识查看情况,一边道:“怎么回事?他怎么又采补起来了!”

    蔚椋对詹乐人的变化毫不在意,也压根没想着要去关心。

    他只注意到道侣在颠簸中很不舒适,缎子般的长发散乱了,灵动的表情也因抵抗动荡而有些扭曲。

    他当即伸手搂住道侣,指尖灵活地一点,方才被他落在地上的寒渊便迅速飞回,充当固定蚕茧的桩子,穿过茧壁斜插入穹顶。

    茧室有了宝剑的固定,当即安稳了下来,容子倾和蔚椋被颠得翻了个身,满身符箓凌乱地洒在茧内,他也成了趴在蔚椋身上的姿势。

    容子倾喘着气,享受道侣的人肉垫子,神识早已钻入詹乐人识海,再次探查情况。

    这再次入内一看,却把容子倾吓得一个激灵。

    本来詹乐人识海的场景就很阴间了,是一望无际的坟地。

    现在boss突破他的幻术,状态变化之后,识海也像是版本升级了,居然到处都是乌漆嘛黑,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的浑浊风暴。

    远处的桃花林也消失不见了,只留墨色重重,甚至每个虞家族人的墓碑上都飘着像蛇虫鬼魅一样的黑雾。

    怎么……像是魔气?

    曾经在蔚椋的识海里见过魔气肆虐的情形,让容子倾一下子就辨认出了这些玩意儿。

    难道詹乐人走火入魔了?

    他没敢离魔气太近,生怕被心魔缠上,寻了处黑雾较少的地方,打开詹乐人本相的文档进行阅览。

    然而关于本相的描述,与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论是容子倾的改写,还是詹乐人的自述,全都原封不动地静立在那里。

    看来从本相入手,是找不到詹乐人突然遭逢心魔的答案了。

    容子倾关闭文档,决定从其他方面着手一探。

    他将蔚椋加强过的神识铺展到最广,成千上万林立的石碑便清晰呈现在他脑内,无数凄惶的心魔私语也在他耳边炸开。

    好在他已不是初次撞上心魔,会轻而易举被拖入负面情绪的修真小白了。

    容子倾有条不紊地屏蔽那些纷扰杂念,集中精神感知,终于在多如蝼蚁的碑林里,找到了一个还未成型的墓碑。

    这应当就是詹乐人最新的回忆!

    他向那块墓碑探入神识,对詹乐人的最新记忆进行翻阅,果不其然得到了詹乐人突然走火入魔的原因。

    ——竟是外界的虞醉归不敌颜以则和闻千寻,已被逼到死路,被困进了颜以则的剑阵里!

    强弩之末的虞醉归,无力再次突破颜以则的剑阵,只能撑开身上所有的防护法器龟缩一角,但至多也就熬上一日。

    如果詹乐人这边无法突破化神,反向吸收虞醉归的神魂,那么虞醉归和詹乐人这对本尊和分神就要一同陨落!

    难怪詹乐人急到走火入魔,疯狂采补,竟是求生的本能盖过了他对自我的追求!

    又或者正是因为这两者有所冲突,孰轻孰重詹乐人自己也无法分轻,才给了心魔可乘之机!

    容子倾对千变万化的战局颇为感慨。

    他和蔚椋一路过来受到炉鼎诱惑,亲来亲去,不务正业的时候,颜以则和闻千寻却在远方负重前行,把虞醉归打得人都要无了!

    #还是两个师兄靠谱啊!#

    容子倾感动不已,都想含泪大叫一声:千门!一门!豹豹猫猫,这个家少不了你们!

    现在情况已经探明,他便抽离神识,光速离开这片鬼气森森的倒霉识海。

    他对外界的蔚椋说了一遍新的发现,又道:“我们的进度也不能落下!上!两两!”他拍了拍道侣的肩膀,道,“决不能让詹乐人进阶化神,不然师兄们就功亏一篑了!”

    蔚椋点点头,虽然觉得詹乐人就算到了化神,他也不是打不赢,但越两阶战斗,到底会有些狼狈,他不太想让容子倾看到,遂应声道:“好,我去打断他。”

    大不了就把屋内,除了他和容子倾外所有可以被采补的对象都杀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詹乐人自然无法采补。

    他又发出几道剑气,帐篷钉一般把蛛茧钉在穹顶上,随后一挥手,寒渊破茧而入,冲进蔚椋手里。

    蛛茧登时破了个巨大的切口,以至于容子倾半个身体都掉出去了,在风暴中摇摇欲坠。

    容子倾:“!”好大儿的拆家属性始终不改!还是这么坑爹!

    蔚椋见道侣快要被卷进灵力漩涡,也面无表情地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容子倾拉回茧内,又发射几道剑气,别针一般将雾茧重新补好。

    这下茧室再次恢复了柔软和稳固,蔚椋看着安然躺在茧中大喘气的道侣,突然觉得这个东西很适合容子倾。

    软软的,圆滚滚的,有些密闭的,在里面一直亲亲定然很舒服。

    回头可以找炼器师炼个类似的床榻,挂在他们的洞府里,让容子倾可以躺在里头码字和亲亲。

    蔚椋目光突然柔软,手里握紧了寒渊剑柄,恋恋不舍道:“我去去就回。”

    容子倾还对自己刚才大半个身体落出茧外惊魂未定着呢,摆摆手就要没好气地把人赶去打怪,但看到蔚椋亮晶晶的眼睛,他又没了脾气,撑着柔软的茧壁,凑上前去“啵”了一下。

    给亲亲狂魔来个个战力加成buff。

    “去吧。”

    蔚椋眼睛顿时更亮,胸膛饱满地挺了起来,周身战意也肉眼可见地翻了个倍。

    他小心地用寒渊切开蛛茧,将茧壁拉开一线,刚准备纵身而出,却突然动作一滞,皱妹道:“詹乐人修为已满,即将进阶化神。”

    容子倾:“???”

    明明之前还差四五个修士的灵力,詹乐人才能晋升的,他就和蔚椋说了几句话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他铺开神识往下扫荡,发现詹乐人身边的蛛茧已全部破开,五个干瘪的修士尸体躺在地上,竟是已经都被掏空了修为,无一幸存!

    容子倾大为震撼,还非常不理解:“雾草,他是怎么瞬间把五个男人吸干的?”

    “是找了五个秒男吗?!”

    蔚椋歪了歪头,不理解秒男是什么,但稍作探查之后,他大抵也知道詹乐人是怎么做到瞬间吸干五个人的了。

    “他方才入魔了,用的是魔修的采补法,速度更快,吸收灵力更为驳杂,雷劫也更难渡。”蔚椋淡淡道。

    难怪刚才詹乐人的识海里全是魔气,原来压根不是走火入魔,而是真的堕入魔道了!

    他是清醒着自主选择入魔的?!

    这可真是疯了!

    合欢宗之所以属于非正非邪的中立门派,就是因为他们的修炼功法,不会伤及无辜,被天道所认可。

    因此在进阶的时候,合欢宗门人不会受到格外的雷劫惩罚。

    而但凡魔修进阶,雷劫数量必然比正修要多;具体多几道,则是看魔修在修炼途中沾染了多大因果。

    詹乐人此刻入魔,只怕之前用炉鼎引发周遭十城混乱的因果,也要算到他的头上。

    正常修士晋升化神,需要度过四十五道雷劫,詹乐人这一入魔,雷劫指不定直接翻倍,能有九十道!

    娘惹,就算飞升雷劫也不过八十一道!

    这么多道雷劫,詹乐人是肯定挡不住的,他和蔚椋被卷入其中,哪怕耗尽他们积攒的飞升本,也只能一死!

    甚至合欢宗的门人,也会被这场通天彻地的雷劫波及!

    詹乐人和虞醉归是疯了吗?!

    是有什么底牌,才让他们敢这么做的?!

    容子倾这下也顾不得之前对詹乐人心存的那点恻隐,眼里泛起杀意,道:“杀了他,蔚椋!必须在雷劫到来前杀了他!”

    蔚椋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机,他这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件执念——便是保容子倾长生不死。

    眼下底线已被踩踏,他不再神游天外,气息变得前所未有得专注与锋芒毕露,身上剑意沸腾而出,低低应了一声后,便从手握蛛茧的破口,准备弹射而出!

    然而临行之前,他的身形又是一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快速将容子倾储物佩里所有的防御法器和法衣都翻出来,灌满灵力套在自家道侣的身上。

    这下哪怕詹乐人有三头六臂,也伤不到容子倾。

    甚至是天雷,也能被法器扛下十几道。

    蔚椋这才对柔弱的道侣放下心来,一个闪身,轻盈又精准地落到下方蛛网之上。

    丝网微颤,承接住剑修如同落叶一般悄无声息的起落。

    道场里弥散的白雾已被转化成重重魔气,黑色烟雾弥天漫地,让蔚椋的灵力调动也变得略微滞涩,身上有如压着千斤之重的粘稠浊液;耳畔也同时响起靡靡之音,仿佛詹乐人的炉鼎之力越发浑厚,凶狠地侵扰着他的神智。

    然而有容子倾的术法加持,清心丹的辅助,蔚椋无惧些微干扰,修长指节抚上寒渊,轻轻一敲。

    幽蓝剑身发出清越剑啸,将所有邪魔之声遮蔽在外,他一剑挥出,前方数丈魔气被他劈海而开,露出詹乐人肿胀蠕动的躯体。

    目标已然出现,蔚椋脚尖轻抬,如离弦之箭急射向前,剑光疾电般插入詹乐人的心脏,他纵手一挑,想将人劈个对半开,落到实处的剑锋却像是切中烟雾一般毫无实感。

    再低头一看,那张扭曲走形的脸,已化作一蓬黑雾不见踪迹。

    是幻术!

    斗法之中向来虚虚实实,即便千万小心,蔚椋依然落进了詹乐人的幻术里。

    他当即后撤一步,倒不觉得自己落了下乘,反倒闭起双眼,彻底摒弃神识与五感,仅凭灵感体会周遭的杀气。

    詹乐人必然就在他的附近,只要他心中慌乱,露出破绽,迎来的就是致命一击!

    无处不在的雾气黏腻阴冷,带着刺骨的魔气侵蚀蔚椋的身体,他与寒渊都不喜欢这种感受,毕竟上辈子魔气入体的痛苦,它们感触极深。

    手中心念相通的灵剑发出低低的龙吟,剑身清芒暴涨,照亮周遭方寸之地,耳畔忽然传来熟悉的,规律的“哒哒”键盘声。

    有些远,却又像是在他心头响起。

    万千声响忽然宁静,远方的道侣与近处的战场被契约链接。

    蔚椋忽然灵台澄静,像是识海内被灌入了一汪灵泉,让他纯一清明,白水鉴心。

    是容子倾在用辨心无相法助他抵御幻术!

    蔚椋睁开双目,这回詹乐人的动向清晰呈现在他的眼底!

    他一剑挥出,寒芒之下,詹乐人膨胀的手臂应声飞起!

    尖锐的惨叫在道场中炸开,浓稠血柱从断口喷涌而出,蛛网卷着詹乐人急速后撤。

    香炉被重重敲响,黑色蛛丝成为护主的忠犬,前赴后继冲向蔚椋,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詹乐人趁着蔚椋与蛛丝缠斗的档口,探出一股雾丝随机伸进一个捕猎茧。

    他已懒得掏出其中的修士进行采补,直接破开那人丹田,拔萝卜带泥般拖出一长串散着幽光的丹田、灵脉、识海等的灵府,拉回蛛网上,塞进自己的炉鼎里。

    受伤的身体受到新的采补滋养,断口长出新肢,却不知是因为采补太多,还是作孽过甚,新生的肢体压根不是手臂,而是扭曲丑陋的第三条腿。

    詹乐人看了一眼那条新肢,突然悲怆得大笑,恶狠狠道:“哈哈哈……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把我逼到这条路上!!!我只是想活,我只是想活下去!!!”

    头顶忽然传来雷鸣阵阵。

    是雷劫将至!

    他早就知道容子倾和蔚椋必然会打断他的进阶,所以铤而走险选择了最难的这条道路,试图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想到足有九十道雷劫即将落下,詹乐人还是忍不住恐惧地颤抖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他便眼神一凛,丑陋的面容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决:“谁也别想阻拦我化神!”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虞醉归的愿景,也曾是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期望。

    他永远无法和虞醉归分开,至少此时此刻,他们是利益的共同体!

    隆隆雷声同样被蔚椋所闻,他上辈子曾度过四次雷劫,被劈得浑身焦黑,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比谁都清楚天罚的可怕,也不愿这种痛苦的神罚无端落到容子倾的身上。

    他杀意再涨,剑芒更盛,万道剑光从丹田内窜出,破开千丝万缕的蛛网,他本人也一个闪身,迅雷一般跃到詹乐人身前,长臂落下,剑光便沿着那道碍眼的身躯劈头而下。

    这剑快到远超金丹剑修该有的极限,哪怕是詹乐人身在自己的道场中,也避之不及。

    可他却并不慌张,只是下意识地后撤半步,手上却是举起了一枚娇小的蛛茧挡在身前。

    明亮的剑光照彻半透的茧壁,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手抚春生,盘腿而坐的容子倾。

    詹乐人竟是把容子倾所在的茧室摘了下来,作为庇护的挡箭牌!

    茧内困住的金袍青年与寒渊剑锋只差毫厘便要相触,蔚椋丝毫不做退避,手中剑气反倒锋芒更盛,一剑自上而下凌厉劈落!

    蛛茧应锋裂开,两半茧壳湮灭成灰,飒飒剑风掀起强劲的气流,将茧内人的长发卷得凌乱飞扬。

    而正坐茧中的容子倾毫发无损,眼中也并无恐惧,荡着两弯月牙儿似的眼,冲蔚椋扬眉而笑。

    两人身上的道侣契约,注定他们无法对另一人造成任何伤害。

    这是独属于有情人的,天道赐予的祝福!

    在场三人对这点都知情,但只要蔚椋心中产生犹豫,他的剑意就会被削减,这一剑就不会伤到詹乐人!

    可蔚椋向来一根筋通到底,他恐惧容子倾受伤,也笃信自己绝不会伤到容子倾。

    他的剑锋,永远不会刺伤他的道侣!

    攻心之战迎刃而解,蔚椋指尖一点,以速度更快的灵力拉过容子倾,而两人背后的詹乐人,脸上飞快冒出一道血痕,沿着鼻尖一路向下延伸。

    血液泉涌一般喷出,使他整个上半身光洁平整地对半裂开。

    只是元婴修士体质极强,即便是这样的伤害,也依然难以造成直接死亡,那两只被迫分开的眼睛在容子倾身后锁定住金色的背影,随后烟雾以更快的速度一卷,扯断蔚椋的灵力,将容子倾卷入自己体内。

    金色青年飞升向后,在两个强大修士的面前,像一个枚橄榄球般被抢夺来去,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

    再回神时,他已陷入一团灼热的肉壁之中,眼前的肉.体如蚌壳般闭合,将他一整个裹进詹乐人血肉四溢,经脉鼓动的体内!

    #艹!他这是无痛体验回到妈妈肚里的时光嘛?!#

    #不要这样的男妈妈啊!!!#

    容子倾被真实的血肉裹得头皮发麻,好在有高阶护盾和无数法衣的庇佑,他没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詹乐人自然也感知到他无法伤害容子倾,更无法进行采补,只好鼓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不再与蔚椋正面交锋,开始乘游蛛丝疯狂窜逃。

    蔚椋眼见容子倾被抓走,眼底也有了焦灼之色,剑式却更加精准凝练,飒飒杀气伴随着每一道凝练的剑光,在詹乐人身后冷冽追击。

    只一会儿的光景,便已将詹乐人的双腿削平。

    但还不够!还要再快一点!

    容子倾很爱干净,胆子也很小,呆在詹乐人的体内,定然非常不适!

    詹乐人该死!

    又是一剑插入詹乐人的腹部,几乎以洞穿身躯,撕开裂隙的强度消去一片血肉。

    詹乐人痛呼一声,捏住伤口,一道灵力粗暴地灌入,黑色雾丝便将敞开的血肉填补,不露出腹中修士的一片衣角。

    满地都是詹乐人被切割后的血肉,创口在灵力的暴动下修复极快,又新长出密密麻麻的新生肢体,让他整个人如同爬行的蠕虫一般,遍布恶心的触肢,砍之不尽,除之不绝。

    詹乐人虽然一路奔逃,却也不是单单挨打,他一边做出微弱的反击,一边随地采补路过每个茧室里的修士,以应付蔚椋的追击和接下来的雷劫。

    容子倾在詹乐人的腹中被颠得快要窒息,透过神识他能查看到外界的战况,也很信任蔚椋会及时解救自己。

    但这真·左右为男,还是同一个男人的两半身体的场景,实在太过刺激!

    他发誓,这辈子想象过最猎奇的场景,也没有现在感受到的掉san。

    容子倾蜷缩在湿润蠕动、满是血腥味的肉球里无助抱膝,恨不得现在天上就落道雷下来,把詹乐人电麻了,电焦了,电成外焦里嫩的烤肉,好让他不要再被人肉三明治夹着带球跑!

    甚至他都感觉詹乐人已经不是人了!

    那个正常人会想到用这个方式劫持人质,还有詹乐人身上现在长出来的糟糕触肢,已经完全脱离正常人类的范畴了!

    邪神都不至于长成这样!

    容子倾在适应了“怀孕妈妈带球跑酷的宝宝视角”后,艰难地从血水、大肠、一堆不该被直接触碰到的器官边上,伸出几根手指,握上被血染红的本命法器春生,想里应外合对詹乐人进行幻术攻击,让自己逃离人肉地狱的精神绝境。

    詹乐人对自己肚里的情况一清二楚,感觉到容子倾的异动,他竟是将本来严丝合缝的肉.体再次拽开一线,伸出异化的“手”,“啪”一声击飞了容子倾手里的键盘。

    他一边蠕动,一边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道:“别挣扎,容子倾,我不动你,不杀你,但你得陪我度过雷劫。”

    容子倾眼见着缝隙里,那只手击飞春生的时候,还吐出了一坨迷之液体,就是一阵绝望。

    他的键盘不干净了!

    詹乐人缴械容子倾的法器之后,再次闭合身上的肉.缝,容子倾的眼底又只剩一片血红。

    现在他和詹乐人处于谁也动不了谁的情况下,那就只能“友好交流”了,他伸手拽住詹乐人的肋骨,固定自己的坐姿,道:“我一个筑基修士,你让我度化神雷劫?!你还不是要我死!”

    这还不杀他、不动他?这压根是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詹乐人古怪地笑了一声,刚想回些什么,却听九霄云端之上,雷鸣振如龙吼,“轰隆”一声炸响之后。

    一道粗如枯树的紫色闪电伴随暴雨,砸上合欢宗的大阵。

    白光通天彻地吞没整片山河,宗门大阵拦下这道雷劫,整片地域却依然在天道之力的怒吼下山河震荡,室庐动摇!

    詹乐人的化神雷劫,开始了!

    大雨瓢泼落下,噼里啪啦洒在半透明的穹顶上,也有些许雨柱穿透破碎的屋顶,灌进道场。

    这就是让无数修士又喜又怕,前赴后继地期待,又前赴后继陨落的天雷!

    这是大自然的力量,规则的力量,也是无限趋近于“神”的力量。

    雷声像是一道催命符、一枚倒计时的指针,在道场内三人的耳畔炸开。

    九十道雷劫,第一道便是这样恐怖的力量,而雷劫向来初时最弱,一道比一道更强。

    哪怕执天宗的护宗大阵,也抵抗不了二十道雷劫,合欢宗的大阵,想必不会表现得更加优异。

    詹乐人在发抖,在恐惧,他曾经历过元婴期的雷劫,整整三十六道,哪怕他用了无数道侣给他的法器,也几乎要死在天道的神罚下,才浑身焦黑,丹田近乎碎裂地度过雷劫。

    如今他要面临的,是超越飞升雷劫的数量。

    连渡劫老祖都恐惧的东西,他怎能不怕?!

    可他有什么选择,他别无选择!

    他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更加长久的未来!

    想要和虞醉归一同共赴他们的理想!

    他越是恐惧,就把容子倾裹得越紧,肿胀的肉.体几乎像是包饺子一般,把容子倾整个囊括其中,宛如这就是他唯一的筹码,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躯壳瑟瑟发抖,却像穷途末路的赌徒一般,眼里闪过狠厉的凶光:“容子倾,我知道你是天外来客,你不是容悦,你有秘密!”

    又是一道毁天灭地的惊雷落下!

    白光几乎穿透肚皮上的肌肤与血肉,将容子倾惊惶的面庞照得煞白一片。

    “你是天道的宠儿!”

    第80章 道侣同心,打断雷劫! 一人出力,一人……

    “天外来客”“天道宠儿”这样的词汇, 对容子倾来说不可谓不重。

    正因为他不是真正的云水界之人,也因为他是一名小作者,看过无数修真背景的故事——

    天外来客对土著民来说, 永远是异邦之人, 无法融入群体的异类;而天道宠儿更是集万千气运于一身,是可以利用的绝佳修炼素材。

    ——他很清楚詹乐人说出这两个词后, 会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期望,又想从他这里榨取出什么样的好处。

    可他容子倾哪怕确实是天外来客,也绝不可能是天道宠儿!

    他能清楚得感受到自己是如何敬畏天地,敬畏这世界上每一个真实的生灵。

    举头不过百尺,就是晃晃天雷, 它能以及超越正常人类负载极限的高强度电压, 毁灭一切。

    自然也包括他!

    容子倾对詹乐人会知晓他是“天外来客”并不意外, 因为虞醉归早已知晓此事,自然也会与詹乐人互通有无。

    可“天道宠儿”这么大的名号,虞醉归他们敢想, 容子倾也不敢认下,这具脆弱的筑基身体, 压根挨不过三下天雷!

    他强压住初次面对天道威压时发自内心的恐惧,咬紧磕碰的牙关, 道:“云水界的天外来客, 没有一千也有一百, 我如果真是天道宠儿, 还会只是个筑基修士吗?!”

    詹乐人对容子倾的说辞无动于衷,又或是到了这个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子倾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已成了孤注一掷的豪赌。

    任凭赌局上的其他人如何花言巧语,筹码全无的下注者只能祈望胜利的女神的眷顾。

    詹乐人发出似笑似狂的低沉咕哝:“你是不一样的,你很不一样,容子倾。”

    “天道素来视修士为眼中之钉,从古至今只有你一人进阶无需渡劫,且任何卜修都无法占卜到有关你的事情,就连闻千寻、蔚椋都受到你的影响偏离命数……”

    “尊上的寿命也减少到仅仅一年……”

    “……你是奇迹,容子倾!”

    “天道偏爱你,它在保护你!有你在,我就能度过雷劫!我能活下去,进阶化神!”

    “——我们都能活下去!”

    皈依又狂热的誓词,从詹乐人的嘴里不断冒出,蔚椋始终在他的身后追打,目光紧锁着蠕动异形的圆润肚子,一剑比一剑更快,一剑比一剑更准。

    詹乐人对肢体上的伤口早已麻木,已经连痛呼都不再发出。

    容子倾在詹乐人的身体里跌跌撞撞,四周的血肉不断挤压着他,每一个内脏的鼓动都能被他清晰感知。

    这噩梦般的糟糕环境弄得他几乎要吐,可眼下这情况,他要是真的吐了,和宇航员吐在航天头盔里有什么区别!

    只会让自己更加恶心。

    况且蔚椋还在外面一刻不停地解救自己,容子倾哪怕是个修真界的脆皮菜鸡,也不想自哀自怨,拖男朋友的后腿。

    他尽量屏蔽一切,沉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仔细分析詹乐人刚才的话语。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枭雄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说出的话都能比平日多几分真心。

    詹乐人自然也无出其外。

    他是真的相信,也祈望容子倾就是天道宠儿,具有规避雷劫的能力。

    而事情最糟糕的地方就在于……容子倾确实在晋升筑基时不曾经历雷劫,并且因为他是穿书者的缘故,向来对自己的来历非常谨慎。

    他根本不可能去找人卜算有关自己的东西,不然岂不是在自爆身份!

    但闻千寻、蔚椋、水月魔尊的命数有变,容子倾觉得这口锅他不应该接下。

    这明明是蔚椋重生才导致的变化!

    这么一想,容子倾倒是冷静了许多,天道宠儿这几个字的分量太重,他这样普普通通的小作家根本背负不起。

    虞醉归不知道蔚椋身上也沾了修真小说的时髦元素“重生”,信息不全,推断自然就有了误差。

    再退一万步说,上辈子的时候,“容子倾”直到阳寿将尽都只有炼气修为,不过人生百年,他就死透了!

    哪个天道宠儿能活得这么孬的!

    天道如果真的喜欢他,那就应该让他重生,而不是让蔚椋重生!

    至于蔚椋会不会是天道宠儿……那不是暂时需要分析的事。

    容子倾给自己施了个避水咒,想要劝说詹乐人自己真的不是天道宠儿,没有规避雷劫的特异功能。

    可转念一想,这话他就算说出来了,詹乐人能听进去吗?

    他转换了下思路,挑拣着詹乐人的软肋,道:“你难道真的要在合欢宗渡劫?就算你能活下来,几十道雷劫过后,合欢宗会怎么样,你的师尊,师兄妹们会怎么样,你想过吗?他们能在雷劫下存活吗?”

    “合欢宗将因你覆灭!”

    清越的话语掷地有声,从畸形的腹腔中穿透而出,震耳欲聋。

    詹乐人逃窜的动作微微一滞,绝望的悲鸣从四面八方回馈到容子倾的耳畔。

    “我没有退路了,虞醉归没有退路!”

    “我对不起他们……”

    生死存亡之际,名为独活的砝码,终究压倒了天平另一端,属于师门恩同再造的情谊。

    选择自保是真,痛苦也是真的。

    詹乐人体内的脏器因为悲怆而抽搐不止,激烈地挤压着容子倾的身躯。

    可詹乐人与虞醉归会有今日之难,全因他们心性不正,成了魔尊的下属;合欢宗门人何其无辜,周遭十城的百姓何其无辜!

    容子倾冷冷听着詹乐人懦弱的狡辩,还想再加说几句戳心话动摇詹乐人的心防,他心头的道侣契约,却是忽然微微一悸,犹如蜻蜓点水,却鲜明得仿佛明月入怀!

    暗红色的视野里忽然白光一闪,寒渊抓住了詹乐人这一瞬的动摇,一剑刺入圆润的腹中,剑锋自下而上,在血色洞穴上,划开一道晃亮的裂隙!

    魔气弥散的外界映入容子倾的眼帘,随后便是雪松的幽幽清香扑鼻而来。

    一只沾满血液的赤红手掌伸到他的面前,紧接着便是白发少年清亮如雪的目光,坠入他的眼底。

    容子倾想也不想探出身去,抓握那只伸向他的手掌,唇边绽开乳燕投林般的笑颜。

    蔚椋一手握剑,一手坚实地拽住道侣被污血浸染的手腕,音色发紧,却无比坚定:“来!”

    他用力一拽,容子倾便像是破茧之蝴,从詹乐人裂开的肉.体中冲出血海,直直扑向蔚椋的胸怀。

    两人只差毫厘便能相拥,詹乐人的蛛丝却再次喷涌!

    他仿佛拼死一搏般,身上每一个新生的扭曲肢体,都疯狂地吐出蓬勃的灵力,不计消耗,不顾成本。

    黑色丝线凝结成一把巨型的螺旋锥子,以最快的速度在蔚椋背后竖起尖锐的尾针,直直刺入蔚椋的胸口!

    海碗粗的锥尖破体而出,蔚椋下意识后退闪避,以防尖头伤到前方的容子倾,紧握的手掌也微微一松,竟一时不知是带走容子倾好,还是挥剑反击更好。

    此前百年,他从未在斗法时有过丝毫犹豫。

    而怀抱软肋,一切行动却如同深陷泥潭一般进退两难。

    这一瞬间,他甚至想:如果容子倾能成为所有人的结契道侣,那么这世上是否就再没有人能伤害到他的道侣?

    但这自然是不现实,且无意义的想法,甚至他还因此在斗法时产生了恍惚!

    大忌!

    蔚椋再次紧握住容子倾的手腕,往边上一甩!

    他自己哪怕肉身被毁,也可人剑合一,神魂投入寒渊体内继续作战。

    容子倾不容有失!

    可依然晚了些许,詹乐人的实力虽不如他,可在这到场之内却占尽地利,无处不在的雾丝凝成刀刃般的丝线,绕过蔚椋的双手,丝线一扯,这回溅血而落的,便是剑修用来挥剑的双手!

    对詹乐人而言,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将自己和容子倾绑定。

    若不是容子倾满身的高阶护盾,他动不得这人,他真会像之前所说那般,将容子倾采补之后,连骨头带筋全都吞吃入腹!

    而追在他身后死缠烂打的蔚椋……碍事!

    詹乐人此刻占据上风,当即乘胜追击,蝎尾般的粗壮黑雾一甩,巨大针尖激射而出,带着蔚椋直直穿过道场,将人钉入仙宫的高强之上,又以黑色烟藤荆棘一般固定、穿刺!

    带着尖刺的黑蛇沿着剑修的身躯寸寸扎过,血液渗透素白衣袍,浸染常年挂在胸前的剑穗。

    蔚椋眉眼紧闭,像是暂时失去了意识,沉静的面容很快被荆棘覆盖。

    “嘭”得一声,剑穗失去灵力的固定,被黑烟挤开,落进下方茫茫迷雾之中。

    “蔚椋!”

    战况瞬间逆转,容子倾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便握着蔚椋断开的手掌,再次被蛛网拖回詹乐人体内。

    肉.缝蛄蛹着再次闭合,器脏与血液鼓动的声音重新充斥容子倾的耳畔。

    外界的一切都被詹乐人的血肉掩盖。

    容子倾的手里还握着蔚椋的那只断手。

    握得很紧很紧……

    他呆愣着目光,看着自己的手中握着的残肢,简直无法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

    除了在上一世的回忆里,他从未亲眼见过蔚椋受到这么重的伤势……那可是蔚椋,他的天才小剑修,金丹天榜第一人……

    拥有化神期的战斗意识和神识,剑气强到甚至能破碎虚空的蔚椋!

    他一定会没事的!

    容子倾用力握了下蔚椋血液流失后,已有些苍白的手掌。

    属于道侣的俊秀手掌,脱落之后还在做着神经性的运动,五指用力挤压着他的手背,像是仍在延续离开身体前的行为,想要将他拉出这片血海肉山。

    容子倾鼻头一酸,鼻翼像被莓果蹭过一般红了些许,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探出修士的第二双眼睛——神识,链接上远方的道侣契约,查看墙壁上为他受伤的心上人如今的情况。

    蔚椋像是被献祭的神灵一般,浑身被黑雾裹挟,双手大开,胸口洞穿架于高墙之上。

    双手的断口滴滴答答洒落血液,墙面已被他染红,淌下如同被拖曳过一般的血痕。

    即便对金丹期修士来说,这也是极重的伤势,容子倾的神识穿过黑雾,描摹道侣重伤昏迷后,苍白紧闭的眉眼,心里又是沉甸甸地伤心与担忧。

    然而这样的情绪只在道侣契约中涌出了一瞬,容子倾识海里那张被血染红的脸庞上便破开了一道明亮的雪光!

    于素蔚椋的浅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平静又温和地透过迷雾与禁锢,沿着契约、沿着神魂、穿过一切隔阂与壁障,望向他的道侣。

    “别伤心,容子倾。”

    蔚椋没有开口,也没有传音,但道侣契约明明白白地撩动着容子倾的心弦,让他确切感受到蔚椋所要传达的安抚。

    容子倾的心跳顿时平缓,甚至还缓缓地,遥遥地递出一个同样安抚的,带着些许泪光的笑容。

    明亮的金色光辉似乎在蔚椋的眼中点燃,他静静地动下不断渗血的残肢,没有手指,便无法掐诀;

    然而施术的方式向来不是唯一,素来甚少吐露话语的唇瓣代替指尖缓缓翕动。

    他望着远方此生决心守护之人,默念出为了对方而学习的咒语,冰冷的灵力被治愈术转换,成了柔和的生机,滋养每一道伤口无声而快速地生长,双手重新长出,血肉深处漫上丝丝缕缕的痒意,与沸腾、冲动、澎湃的战意!

    新生的指尖尚未长全,蔚椋已在用骨节与带血的肌理翻飞掐点法决。

    那是一个容子倾从未见过的,也是蔚椋所使用过的,最复杂的术法。

    随着救援决心一同沿着契约传递回到容子倾心头的,还有源源不断的缓和的,爱慕的,安抚的情绪。

    他的蔚椋,他的男朋友,虽然笨笨的,时常不着调,随时随地都会压着他亲……却也是他在这个世界里,他的人生中,唯一坚定不移向他奔赴而来的存在。

    容子倾的心里又酸又软,他不知道蔚椋要做什么,又准备怎么对付詹乐人。

    但他相信蔚椋一定会把他救出来,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而他……也不能什么事不做,干等着蔚椋来救。

    他需要想些办法给蔚椋争取机会。

    就像刚才那样,让詹乐人的心神受到震荡,露出更多的破绽!

    俗称,嘴炮!

    容子倾垂首看着他与蔚椋交握的“双”手,暗暗给自己鼓劲。

    如果换到一年前,他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捏着男朋友的断手,来获取安全感。

    这本土化的慰藉方式,实在让人难绷。

    但也确实,握着蔚椋,让他感到没那么害怕了。

    哪怕头顶雷鸣阵阵,宗门大阵不断发出龟裂的声响,只要蔚椋与他同在,任何恐怖、艰难的环境,他都觉得……

    还有希望!

    容子倾震声开口:“詹乐人,你其实还有退路!现在雷劫尚未破开宗门大阵,你自行散去修为,回到元婴大圆满,合欢宗就不必受到天雷破坏,宗门弟子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颜掌门光风霁月,即便虞少主行为有失,他也未必会取人性命!你不必铤而走险,把自己的路走绝!”

    他又道:“我功法特殊,曾让闻千寻的炉鼎暂时消失,或许我也有办法,让你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不妨试试,既然你对宗门有情,那为什么要为了本体,伤害你的宗门?”

    远方的蔚椋一时没有动静,詹乐人因没了威胁,倒也不再窜逃,而是躺在一片狼藉的蛛网之上,听着体内响起的声音,抬眼铺开神识看向护宗大阵外毁天灭地的惊雷,像是等待审判一般,情绪难得沉静。

    他低声道:“不必花言巧语迷惑我,我本就是虞醉归的分身。”

    他默数着天雷的数量,眼前一道又一道白色,漏雨的屋蓬将雨丝倾倒在他一片狼藉的身上。

    他又一次道:“哪怕伤害所有人,我也要保证他活下去。”

    “我就是虞醉归。”

    雨水打在詹乐人的肚子上,也打在容子倾的耳畔。

    他问道:“真的吗?詹乐人?”

    容子倾没给詹乐人回答他的机会,又继续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将合欢宗门人保护在大殿内,为他们开启阵法,如果是虞醉归,他会这么做吗?”

    “虞少主能拥有炉鼎,他有资格享受炉吗?”

    “他会与旁人双修吗?”

    “他曾自由自在地在世家外游历过吗?”

    容子倾一声叠一声,极快地问道:“如果虞醉归回到你的身上,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詹乐人了,你知道吗?!”

    他语声微微停顿,最后道:

    “你甘心吗?”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惊雷劈落。

    高空中的宗门大阵已裂开一道巨大的缺口,结界碎裂的声响散开,弥天漫地的白光刺入穹顶破洞,拉出一线光束,照亮詹乐人赤红的眼眸。

    他伸手抚上自己鼓起的腹部,又发现自己的手早就不是“手”了。

    ——真是不堪入目的样子。

    他淋着人生的最后一场雨,轻轻笑道:“不重要,都不重要了啊……很快就要结束了。”

    不管能不能渡过这个雷劫,有关“詹乐人”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始终……不曾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

    就在此刻,容子倾忽然感到蔚椋分给他的神识,全部被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道侣契约连接着的对象……被一分为二!

    弱小的那个在远方的墙上静静挂着,而更强的那个……

    正不动声色地缓缓靠近!

    是了!

    蔚椋的神识足有化神强度,只要他想,就可以分出神识分身,出其不意地向詹乐人进攻!

    容子倾的心跳顿时加速,不仅仅是因为突发的转机而新生喜悦,也是为了这一刻智勇无双的道侣,而怦然心动。

    他目光莹亮,浑身血液都似被蔚椋的战术点燃,却也不敢暴露他的情绪,语气依然保持平稳,继续撬动詹乐人的心防,道:“詹乐人,实话告诉你,我真的无法躲避雷劫,我的灵识一直在示警,在叫嚣恐惧,雷劫落下,我们所有人都只有一死。”

    詹乐人对此不以为意,淡淡道:“人人都恐惧雷劫,这是天道对逆天之人的考验,也是毁灭。”

    “天道厌恶修士,可人人都想要逆天而为,寻求更强的力量,更高的自由,还有什么呢……”

    他轻笑一声:“也许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他平静地道:“你若无法规避雷劫,就与我一同死在这里。”

    容子倾见这个话题无法动摇詹乐人,一边通过道侣契约的感应蔚椋分身缓缓靠近的动向,一边换了个话题,道:“我还是觉得,你不是虞醉归,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我的道侣蔚椋也是个分身,我觉得我可以理解你……”

    “你真的甘心吗?”

    “……失去一切,只为跟虞醉归融合?”

    詹乐人翻了个身,警觉地望着墙壁上虚弱昏迷的蔚椋,确认那处没有异动,又沉默了许久,才冷淡地道:“你的话有点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吗?”

    “还是在怕死?”

    他眼底浮现出一点清浅的温柔,像是往日里、容子倾笔下的合欢宗詹乐人那般,低语出今日第一句温和的话语。

    “别怕,至少你从生到死,都是完整的人。”

    天穹上又是一道天雷落下,这回容子倾隔着肚皮,也清晰地听到了宗门大阵碎裂的声音。

    最后一道保护的屏障消失,容子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天道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他身上虽有不少法器,却也不知能挨过几下天雷。

    蔚椋更是把所有防护法器都套在了他身上,而自己毫无遮蔽!

    恐惧在这一刻成为了保护他人的勇气,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激昂,再次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是谁?你现在是谁?”

    他感觉到蔚椋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剑气完全被遮蔽,行踪也全然隐藏,如果不是刻意感知道侣契约,就连他也无法察觉到蔚椋的踪迹。

    蔚椋在等待。

    等一个一击毙命的时机!

    容子倾顶着詹乐人的身体艰难坐起,发顶几乎插.入这人的肋骨顶端,双手也掐住了体内的血肉。

    他大吼道:“你的生命就要到头了,你还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吗?现在的你,到底是谁?”

    “真的是虞醉归吗?”

    “还是詹乐人?”

    “你是谁?”

    “你是谁?!!”

    詹乐人的呼吸明显停滞住了,在这一迭声的质问下,他也猛得坐起身来,情绪几乎完全失控,一把撕开自己的肚子,掏出里面的容子倾。

    “我是……我……”他睁着通红的双目,怔怔地看向眼前的青年修士。

    他方才被问得心烦意乱,恨不得缝上容子倾的嘴巴,或是杀了他,打死他,掐死他!

    可扬起手时,詹乐人才发现自己早已没有“手”了。

    所以……他是谁,很重要吗?

    他是谁,不是已经无所谓了吗?

    可容子倾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就连现在从他的肚子里钻出来,也在不停地质问他。

    “你是谁?”

    “是詹乐人吗?”

    “你真的甘心成为虞醉归?”

    就好像是他的体内,又孕育出了一个灵魂,在代替他自己,质问他的来处、他的归处。

    又好像他从来不是一个分身……而是其他的什么,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存在。

    是因为容子倾有一个,和他一样,同为分身的道侣吗?

    所以这个人,才那么在意一个分身的命运,一个分身的自我?

    即便他已经丑陋成这般模样,即便虞醉归都可能不屑这具身体……

    詹乐人忽然佝偻起身子,瘫软了下去,他想要用什么捂住自己的脸,却连自己的“手”都不想碰上。

    他低声道:“我是……我想,我是……我,我或许……也可以是……”

    那个名字,那个词语就回荡在嘴边,可他说不出口,也听不清自己内心的答案。

    突然,他发现眼前的容子倾眼眸极其晃亮,透着前所未有的璀璨的光芒。

    詹乐人顿时灵感大作,飞快地回头张望,却只见一道毁天灭地的剑光迎头而来!

    这一剑极快,极强,极烈,比蔚椋之前出过的任何一剑,都惊艳绝伦!

    从悄无声息地出鞘,到杀机毕露地斩下,连一个眨眼的速度都比它慢了太多。

    詹乐人的神识尚且还在扫荡远处被钉在墙上的蔚椋,嘴里说着自我的认知,下一秒,一切已不复存在。

    那张臃肿而翕动的嘴,膨胀的肉.体与动荡的神魂,都在剑芒下散做一缕烟雾。

    道场被剑锋破开,远处的墙壁被剑锋的余韵击中,轰轰隆隆地倒塌,成了断壁残垣。

    整栋建筑再次发出濒死一般的震动,灰尘砖瓦从穹顶上零散落下。

    道场的烟雾与魔气随着詹乐人的死亡,烟消云散。

    仙宫突然一片清明,又狼藉遍布,在所有的崩坏与涤荡中,唯有容子倾完好无损地站在剑锋之前,站在杀气腾腾、锋芒毕露的剑修身前。

    他的护盾上虽然沾满血液,层层叠叠的法衣也早已凌乱,脸上满是急汗与鲜血,手上还拿着个已经失去温度的断手……

    可他的眼眸那是般清亮,懒懒地,明媚地,欣喜地看着他一剑动九州的少年,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便拥了上去。

    远处被钉在墙壁上的本体被分身那一剑从墙上打落,稳稳一个下蹲,捡起落在角落的剑穗,仔细术法,将自己的狼藉与伤势统统修复。

    只是破了个大洞的法衣却无法已寻常术法修补,估计又要花去他和容子倾不少飞升本,才能恢复成原样。

    蔚椋有些许肉疼,想着过会儿便将此处所有修士的储物法器全部收缴,应当也能减少亏损,甚至小赚一笔。

    他神色稍缓,使用障眼法,以灵力将法衣暂时修补整齐。

    稍稍打点自己后,他将容子倾送他的月白剑穗挂回胸口,远远望向已经被分身抱入怀中的容子倾,加快步伐向那两人走去。

    詹乐人被蔚椋一剑湮灭神魂,消失得非常彻底。

    修真界的斗法就是这样,缠斗时打上个几个月不足为奇,真到了出奇制胜的时候,也只须这么一瞬间,便胜负落定。

    容子倾自来到云水界后,不是第一次见证死亡。

    却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证笔下角色的死亡。

    更是他第一次,他在别人的肚子里,近距离感知生命的消亡。

    容子倾窝进蔚椋的怀中,汲取那股淡淡的冰雪香气,来消弭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惆怅的些微情绪。

    空气中零零碎碎得,还剩一点黑烟在四处飘飞。

    容子倾的神识本就活跃,下意识地就捕捉到了它们。

    然后有关于詹乐人的,尚且残存的些微回忆,便顺着神识,沁入了他的脑海。

    有白衣飘飘的某位合欢宗的弟子,正抱着容颜姣好的粉发修士,巧笑夸道:“师弟,你叫乐人呀?这名字可真好听。”

    也有幽昏的室内,缠绵的床榻,他被人抚摸脸庞,深情低语:“乐人,你身体好暖,真想死在你身上。”

    还有他的师尊,轻抚他的长发,为他穿上合欢宗的服装,温声教诲:“乐人,入我合欢,只为合欢,不为合欢,享受这份欢愉吧,别为情爱所困。”她很轻,很柔地道,“为师总会护着你的。”

    这些回忆散发着淡淡的暖光,容子倾看不清詹乐人的身影与样貌,仿佛这些记忆仅仅记录了那些萍水相逢,又真切在他生命中留下痕迹的人们。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回忆,是关于虞醉归的。

    有詹乐人跪在本体的面前,被高大男人托着双手扶起,语调沉沉地告诉他:“不必事事过问我,往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你不是虞家人,我不会管束你。”

    还有方才,詹乐人和虞醉归的最后一次对话。

    “还是输了,我陨落了,你也不成了吗?真巧啊……”虞醉归苦笑一声,在神魂内问他,“你要回来吗,詹乐人?”

    詹乐人似乎停顿了片刻,缥缈的声音才轻轻响起,道:“嗯,这就回了。”

    一个分身消散,只剩下这么几个朦胧的片段,几句零星的话语。

    拼凑不了一个人的一生,也不足以作为这个人全部的侧写。

    就像是一阵微风,一个短暂的梦。

    雷劫散去后,雨散云收,天光大亮,破碎的穹顶上,洒落的大片日光,把整座宫殿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到处都是尸体、灰尘、与战后的颓垣。

    容子倾手臂搂着蔚椋的腰肢,脑袋靠在这人的肩上,背部洒了一片劫后余生的柔光。

    他还陷在詹乐人的回忆里,想着本体和分身的关系,却突然注意到眼前洁白的脖颈空空荡荡,没有他之前绑上去的捆仙索!

    他悚然一惊,再回头一看,脖子上挂着红绳的蔚椋,就在他的身后。

    抱着他的这个,是蔚椋的分身!!!

    ……可神识更强大的,却又是抱着他的分身蔚椋。

    容子倾这下恍恍惚惚了,有点分不清两个两两哪个才是他的,身体却直接后退了一步,从分身蔚椋的怀里离开。

    不管怎么样,先避免自己出轨的可能性,总没错!

    然而他退避之后,身后的本尊蔚椋立即贴了上来,双手搂住他的胸膛,而分身蔚椋也跟着迫近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腰肢,把他夹在两具大同小异的身体之间,动弹不得。

    #艹艹艹,这是……分身盖饭???#

    这过激的场面吓得容子倾一个激灵,彻底没了闲愁的雅兴,叫道:“两两,你快把分身收回去!这样我感觉自己像在出轨!”

    一前一后两个蔚椋同时露出迷茫的表情,分身蔚椋之前被容子倾推开,更是有点受伤,他迫近上去,贴到容子倾的耳畔,固执地道:“容子倾,我就是蔚椋。”

    温热的气流打在他的耳畔,容子倾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脑海里的弹幕在疯狂咆哮。

    #不,你不是!!!#

    #你不能是!!#

    #除非天生多长了个什么,否则正常人容纳不了两个保温杯!#

    #保温杯!#

    #两个!!!

    两个蔚椋又歪头,像是正在思考什么是保温杯,又需要多长些什么。

    而本尊蔚椋看到分身与他如出一辙的动作,又仔细看了两秒那张嘴靠近他道侣的耳畔,“刷”一下就把分身收了回来!

    他吃醋了。

    蔚椋如今对吃醋的情感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判定,虽然他很清楚分身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并且刚才分身拥抱容子倾时,他的感知也可以链接上去,回收分手后,他依然觉得拥抱容子倾的人是他自己。

    但就是……不太想看到。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把容子倾扛了就跑。

    他盯了容子倾方才被“自己”凑近过的耳朵,醋意再次漫上心头,酸溜溜得让他不舒服。

    他便心随意动地凑上前去,将脑袋也挂在道侣的肩头,就和他的分身一个位置,还吻了一下道侣圆润精致的耳垂,道:“容子倾,奖励。”

    清清冷冷地声音随着气流从耳道钻了进来,容子倾的耳朵两次受到攻击,瞬间变得又是酥麻,又是粉红,蔚椋又吻了上去,没忍住,还舔了一下:“想要亲亲……”

    容子倾耳朵一麻,双腿一软,差点娇.喘出声。

    很好……他就知道,该死的容悦,耳朵上不可能没有敏感点!

    完了完了!蔚椋又开发了新的地方!!!以后的亲亲项目又要增加了!

    容子倾心猿意马……啊,不是,喵喵咧咧!

    但男朋友打了这么棒的一架,奖励一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哪怕这环境有点糟糕,这场合不太妥当,但人是对的就行了!

    他抬头看着蔚椋俊美的脸庞,让他在意许久的喉结红绳组合近在眼前,将性感的喉结勒得格外鲜明,容子倾笑眯眯地伸出手指勾起那段红绳,如同拉着领带一般,将男朋友挪到自己的唇边。

    “来啊!”他笑道:“亲亲。”

    蔚椋不论何时都抵抗不了容子倾的亲吻,更何况打赢了一架,这是他应得的奖励。

    少年剑修清透的眸光瞬间幽深,粉色唇瓣凑了上去,洇湿道侣漂亮的薄唇,又深深探入,描摹香甜的内部。

    小情侣们便在荒芜的战场里,接了一个庆贺胜利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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