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句江户川柯南就彻底没了声音,万幸电话还一直保持着接通状态。
情况紧急,北川琉生来不及敲门,径直闯入科学搜查课。
事关报警人性命安全,技术侦查立刻放下手中工作尝试对电话进行定位。
“找到了,在东京城郊一片树林里,位置没有挪动过!”
得到准确答复,北川琉生立马带人带配枪去捞人。
——就江户川柯南那邪门体质,招惹的人少说是杀人犯打底、上不封顶。
就算告诉他这小鬼打到了乌丸莲耶老巢,北川琉生犹豫犹豫都敢信。
虽然头铁了一点,但他还真不想看见小男孩出事。
好在江户川柯南还没这么猛。
穿过大半个林子,北川琉生他们直奔目标。
赶到时众人只看到一辆轿车孤零零停在树林间空地里,江户川柯南四仰八叉地躺在副驾驶上,身上盖着件女士皮衣外套。
手机在座位旁边亮着屏幕,通话时长还在一点点增加,里面传来细碎的警察行动发出的声音。
看起来这家伙马上就要睡出鼻涕泡了。
北川琉生拳头直痒痒,沉默半天还是先叫来了随队法医。
他转头冲小侦探耳边不满大喊:“——起床了!”睡睡睡,怎么不睡死过去!
工作被打断的怨气如有实质,吓得江户川柯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正在检查的法医一个没按住,男孩“哇”地一下从座位上蹦起来。
他环顾一圈抓住北川琉生的手第一句话就是:“贝尔摩德呢?!”
声音清澈洪亮,引得周围一圈人齐刷刷投来视线。
看他中气十足,不像有大问题的样子,北川琉生也不客气,曲起两指敲在男孩脑门上,发出咚咚脆响:“还贝尔摩德呢,怎么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到底是谁教你这么打报警电话的?这个时候还在跟我玩猜谜游戏吗?”
没有具体地址,没有事情经过,没有嫌疑人……真出了什么事,难不成还要北川琉生靠着他在电话里神神叨叨、意味不明的话给江户川柯南找公道不成?
平时看起来靠谱的小鬼怎么到了自己的事情就马虎得让人牙痒痒。
这话提醒了江户川柯南。
霎时想起自己的发现,他哪里还管什么贝尔摩德,当即伸手扒拉北川琉生,用眼神暗示自己有话要说。
这个点除了值班的警察,警察厅也就只有两个身负重担的部门能够快速凑出一支外勤队伍。
身边的人基本都是调查黑衣组织的主力,北川琉生示意他直说。
就见江户川柯南面上带着后怕,以及难以掩藏的兴奋,一字一顿的话音在此时格外清晰:“我找到黑衣组织BOSS的邮箱地址了!”
因为过于清晰,等北川琉生听见时,大脑已经自动帮他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不变,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把眼前江户川柯南团吧团吧当炸弹扔出去。
北川琉生语气迟疑:“……七只乌鸦?”
然而他没有得到回应,江户川柯南已经低下脑袋,旁若无人地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今天晚上江户川柯南和那个自己曾经怀疑过的明星克里斯·温亚德碰上了,对方认识自己的母亲藤峰有希子,还明确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个组织代号为贝尔摩德的女人没有杀他,甚至没有产生把他带回去的想法。
觉得这次机会错过就没有第二次,江户川柯南打蛇随棍上,偷偷跟在了对方身后,被发现后被贝尔摩德掳上了车。
“当时贝尔摩德从一个黑衣人属下手里拿走了什么说要上报BOSS,她按邮箱地址的声音像是‘七只乌鸦’的童谣……”
江户川柯南脑袋迅速运转,回忆手机的每一个按键音和自己听到的声响:“……按照音调和对应上手机键盘,那应该是【#969#6261】。”
北川琉生身后的队员立刻在手机上输入这一串字符。
音调随手机键盘按动流畅传出。
江户川柯南眸光一亮,全然是解开谜题的兴奋:“就是它!”
特搜队成员展示手机屏幕,向北川琉生报告:“鸟取县的邮箱。”
听完,北川琉生看江户川柯南的目光越来越复杂,按下队员的手机:“先不要轻举妄动,回去商议过后再说。”
他转头看见男孩因为头疼直皱眉头,龇牙咧嘴地拍自己太阳穴,提醒了一句:“你身体里还有残留的乙醚,先去医院做一个检查,明天再来警察厅签一份保密协议。”
“哦。”
兴奋劲一过,冷静下来的江户川柯南终于察觉到不对。
北川琉生他居然已经变回来了!!
他视线重新钉在变回成年人体型的青年身上,双眼写满了期待和跃跃欲试。
难不成警察已经有办法解决身体变小了?
北川琉生看他眼神就知道江户川柯南要问什么,但可惜并没有。
他压低声音:“别想了,我是自己变回来的,和你情况不一样。”
果不其然,小男孩炯炯视线瞬间黯淡。
树林里一时间只剩警察勘验周围痕迹的声音。
偶尔还有几阵风吹过。
知道组织的危险,江户川柯南也不是一个劲莽上去,他没忘记在身上装定位器。
很快阿笠博士就按照定位找到了这里。
警察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把老人家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差点腿软扑倒地上,还好被旁边警员一手托住。
甲虫车呼哧呼哧的声响隔得远远就能听见,小侦探从一众高大警察中竭力探出脑袋挥手:“博士我没事!”
阿笠博士抬手抹了把汗,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
出警一趟线索天降,警察厅一圈人直接被这重磅炸弹砸晕了头。
就连风见裕也听说他们带回了组织BOSS邮箱地址后都捧场地扯了扯嘴角,难得附和这一句玩笑:“这是什么新型圣诞祝福吗?”
“儿童节才刚过完你怎么就想着圣诞了?”朝比奈悠吾把脑袋凑过去小声嘀咕。
他拿余光去瞟北川琉生,朝青年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风见裕也去看:“你看我们队长表情,像有心情开玩笑的样子吗?”
何止是没有心情开玩笑,朝比奈都怀疑现在给北川琉生一个地址一箱炸弹,他能去把黑衣组织地皮给掀了。
这个症状从零组老大被组织召回后就一直没有缓解过,他们几个队员躲在背后相互使眼色都快把眼皮使抽筋了。
北川琉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他指尖依次敲在那张写着邮箱号码的纸上,心里总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烦闷。
眼下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有一个地方游离在他们的掌控之外。
那恰好是降谷零的战场。
“乌丸莲耶那老乌龟把自己藏得比谁都严实,他的邮箱肯定做了保护和追踪,”他抬起手,用指节揉开蹙起的眉心:“我们再等等。”
必须要做好迎接反攻的准备再尝试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
必须一次即中。
不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一个零组成员抱着电脑急匆匆推门而入。
“风见先生,我们装在降谷先生车里的信号器刚刚断开了。”
啪嗒。
细碎金属震颤声刺破凝滞空气,在地面发出刺耳铿锵声。
北川琉生在原地一怔,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直到其他人投来目光他才回神,收敛神色推开椅子弯腰:“没事,钥匙掉了而已,你们继续讲。”
离他最近的朝比奈视线一瞟,眼尖提醒道:“老大,你前对象送的纽扣好像飞桌子底下去了。”
*
窗外景象连成一条线飞快往车后闪过,从繁华城市变成矮小平房稀疏分布的城郊。
降谷零开车一路飙到了组织基地。
他刚想按照惯例把马自达停在远处走去基地,抬头就看见车外静立着一个人。
爱尔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正抬手敲着车窗:“基地里有车库,直接开进去波本。”
说完他不等波本给出回应,拉开车门自顾自坐上了副驾驶。
“一起。”
波本见状眉间闪过一阵郁色,但还是踩下油门,语气算不上好:“怎么,组织已经风声鹤唳到这个地步了吗?”
爱尔兰目不斜视,没有回答。
基地门口摄像头一转,确定车上的人后大门自动打开,马自达徐徐开进车库。
那次会议后爱尔兰被BOSS单独留下来,从那时候波本就没再见过他。
这段时间大家一直在各忙各的。
想到组织死到临头,降谷零更是忙得十分有干劲。
只不过短短半个月,爱尔兰居然把那头奶奶灰的狼尾剃成了板寸。
没了发型修饰再搭配他那张驴似的长脸,整个人的长相画风突变,显得更加晦涩难懂。
波本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意料之外地,他收获了对方一个困惑的眼神。
降谷零直觉有哪里不对劲,踩下刹车。
“爱尔兰?”
“什么事?”对方回道。
没有任何不对,但他给降谷零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
福至心灵般,金发青年换了种说法,他叫对方真名:“太田勇真?”
这一次爱尔兰没有回应,连目光都没有变,瞳孔是不正常的黑森森。
降谷零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二话不说换挡倒车,差点不顾人设骂出声。
仿佛提前料到了金发青年会这么做,身后车库大门早已经缓缓合上。
爱尔兰眼疾手快,把换挡杆推了回去,猛拉手刹。
马自达的轮胎发出刺耳声响,车上两个人猛地砸在位置上。
车库的墙壁似乎用了什么特殊吸光材料,只有车灯前方一小片还能勉强视物。
四周黑乎乎一片,一道投影仪的光亮突兀地闪过。
墙壁上映出影像,赫然是半个月前才见过的研究员的脸。
朱奈瑞克。
降谷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仍然保持着冷静思考眼下情况。
他没有暴露。
眼看走不了,波本索性松开方向盘,半靠在座椅上,目光一暗,语气难掩危险:
“你这是什么意思?”
“……拿代号成员做实验,BOSS居然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吗?”
第72章 明暗 贝尔摩德心中难掩毁灭欲。
无人小巷。
野猫从垃圾桶中蹿出来,跑动时踢飞了空易拉罐,在无声巷尾发出刺耳声响。
垃圾堆后是一扇灰扑扑破败的小门,颜色和墙面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难以被注意。
此刻这扇门从里面被推开。
直到打开才能发现,这门看着不齐全,却比普通的防火门还要厚很多,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隔音效果有多好。
门后走出个红发青年,穿着军绿色冲锋衣外套,带着口罩,在门合上的下一刻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门失去支撑在身后重重落下。
巷子看起来很深,难以想象在东京还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刚走出两步,青年脚步不停,把沾着烟酒味的外套脱了下来,顺手扔进旁边垃圾桶。
紧接着是口罩、手套、指纹膜。
几乎每走过一个拐角,就有一个显眼的特征从他身上消失。
直到最后,青年的穿着完全变了一个风格,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连带着最为扎眼的赤色头发被一起揭下。
特殊的材料在指间揉捏成一团,堪堪一拳,轻而易举就能握在掌心,塞进口袋里任谁都看不出端倪。
他从另一边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出电话,在对面接通后不假思索地问:“有结果了吗?”
电话中传来青年有些犹豫的声音:“我们查了半天,还是没有查出哪出了问题……”
听声音他抬手抓了两下头发:“我们猜是组织往其他竞争对手家安插卧底被发现了。”
不然怎么解释日本各个黑帮集团一夜之间对黑衣组织群起而攻之?
总不至于是因为天命所归,黑衣组织气数将尽必有一死。
听完他的猜测,北川琉生先是敛眸思考,随即肯定这个说法,声音不疾不徐,和脚步如出一辙的从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谁也不能保证名单只有一份。”
他想了想,用上安抚的语气:“大厦将倾,有人想咬上一口肉也不奇怪。这些黑帮总有几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流通情报,查不到不怪你们。”
电话那端的青年也这么觉得,他表现得比北川琉生更无所谓,整个人向后靠在了工作椅位上:“反正也不是坏事。”
“不过老大,你这几天怎么都在零组那边工作?失联的卧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距离卧底失去消息已经过了好几天,这件事在他们中间不算是秘密。
这段时间北川琉生比之前更加忙,一直没看见人影,可事情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没有失联。”
闻言,北川琉生眉心皱出些痕迹,但很快又抚平:“这件事还在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要下定论。”
所谓联系不上是指零组在降谷零的车里装的特殊信号发射器被屏蔽。
因为组织基地大部分都装有信号屏蔽器,这个为了安全考虑既不能定位又不能传消息的小玩意唯一作用就是辅助零组判断是否方便联系卧底。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证明降谷零正待在组织基地,或者其他信号被屏蔽的地方。
想到这,北川琉生没有再多说的欲望,打算结束话题:“好了,眼下躲在暗处的那些人忙着黑吃黑,他们对组织的了解不一定比警方少。趁组织自乱阵脚,我们跟在后面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哇哦~听起来我们可真不是好人。”
不等对面感慨完,北川琉生利落将电话掐断,留下一阵忙音。
不远处已经能看见巷外的场景,小轿车在公路上来回跑动,时不时还能听见鸣笛声。
再走几十米就能出去。
然而北川琉生却在此时转身。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对着身后冷声道:“跟踪可不是个礼貌的行为。”
……
巷子中空无一人,甚至连刚刚还在附近徘徊的野猫都不见了踪影。
青年的声音带着细微回声,听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等待片刻,北川琉生面色如常,耐心十足:“以为我在诈你吗?贝尔摩德。”
“你猜我有没有带枪?”
直到这句话彻底落地,又过了片刻,金发女人才从暗处走出,走到北川琉生的视线之下。
她面带兴味,哪怕被威胁看起来也毫不生气,娉娉袅袅走近,又在几步外停下:“我以为是琴酒慢了一步,动手之前让你传出了组织名单,却没想过北川君居然有能力从那家伙手里活下来。”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琴酒、伏特加、波本……没想到这一个两个居然连确定个人的死活都做不好。
“要做到这件事很简单。”
北川琉生肢体语言舒展,没有因为贝尔摩德的出现有丝毫紧张,甚至玩笑般回答她:“只要琴酒是我的人就行。”
“……”贝尔摩德仿佛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有意思的笑话,霎时笑得花枝乱颤:“不如信阁下死而复生。”
“那就死而复生好了,”北川琉生不以为意耸肩,顺着她的话。
“你呢,跟在我后面是要干什么?”
青年表现得过于平静,就好像眼前这个女人不是眼下自己最大敌人黑衣组织BOSS面前的红人,只不过是个恰好认识、路上遇到不得不停下来敷衍两句的熟人。
贝尔摩德对眼前这个人的感官可谓是一波三折,从第一次遇见的欣赏、怨恨再到现在的复杂。
“我没想过你会成为组织的最大威胁,北川君,你背后站的又是什么人呢?”
“……”
北川琉生沉默半晌,他发自内心询问:“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像警察吗?”
怎么这一个两个,都在质疑他。
身后巷子里藏着东京最大的地下娱乐场,贝尔摩德见他一脸认真被逗笑了,喉咙间发出愉悦笑意:“不如信琴酒是你的人。”
两个人无声中对视一眼。
他们见过太多地下世界的光怪陆离,只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本质和目的。
贝尔摩德并不为组织的大厦将倾而愤怒,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但她绝对不会出手,至少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
北川琉生的想法就比较简单,几乎是写在了脸上——他只想要组织完蛋。
同时他也知道贝尔摩德在担心什么。
“害怕对吗?虽然厌恶乌丸莲耶拿你做实验,但更加害怕组织倒下后自己失去庇护,将迎来更加残忍可怕的命运……”
所以索性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无论组织是死是活都只在一旁观望着。
一语戳中心中所想,贝尔摩德眼神沉下,语气一时变得危险:“北川君,这话说得一点也不绅士呢。”
不但不绅士,还让人讨厌得紧。
这一次北川琉生没有耐心再陪她玩什么绅士游戏了。抓贝尔摩德从最开始就不在他的计划之中,眼下这个女人不值得他耗费精力。
从猜到贝尔摩德是组织成功的实验品后他就知道,她如果落到警察手上绝对不会吐露任何关于组织的情报,相反放她在外面说不定还会有奇效。
这不符合警察的职业规范,但在解决组织的事上北川琉生给足了自己弹性空间。
“没事我就先走了。”
这么想着他转身离开,把后背暴露给贝尔摩德,完全不担心她从身后攻击。
就像北川琉生没想到会撞见贝尔摩德,其实贝尔摩德也没有想过这件事。
组织现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奉BOSS的命令查名单的情报还没有结果,谁想这两天不少黑帮纷纷对组织的基地出手,对组织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乌丸莲耶的疑心病早已经深入骨髓,他怀疑不止官方拿到了名单,组织的所有底细都已经暴露在阳光之下任人观赏,连着在庄园里发了几场脾气。
要是就这么被气死就好了,贝尔摩德无比遗憾地想。
她号称“千面魔女”,游荡在东京的几个赌场、酒吧里调查许久,看见北川琉生易容的瞬间就确认了目标。
只不过没想到层层面皮下居然是个“熟人”。
能从琴酒手里逃出来的人她现在单枪匹马也抓不住,贝尔摩德从最开始就没想过要动手。
眼看着青年就要踏出小巷,仿佛和身后暗色调的巷子以及里面暗藏的隐秘毫无联系,毫无顾忌地走进温馨的表层世界。
这一刻贝尔摩德突然觉得这一切或许真的可以结束。
“……”
“组织在日本一共有73个基地,已经损失了31个。”
北川琉生脚步不停。
这个女人的话听一遍得倒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得拧干水分还要分辨几轮真假。
——降谷零不止一次跟他吐槽过。
他真诚提议:“你要真想给老上司找麻烦,可以转头回去把这些消息卖出去。”
贝尔摩德被打断了也没有不悦,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根女士香烟,夹在指间点燃置于唇边。
烟雾从红唇中吐出,让美艳面容变得朦胧。
果然只要开口说出第一句,后面的话就变得顺畅不少,她接着说:“最近组织叛变的人太多,刚好恶心的科研部又有了新成果,BOSS已经疯狂到了要给组织上上下下都洗洗脑子。”
从朱奈瑞克的研究成果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贝尔摩德能逃过一劫是因为乌丸莲耶怕和长生不老的药性冲突,琴酒更是收敛一身尖刺表现得无比乖觉,才打消了BOSS的想法。
否则他们两个首当其冲。
即使这样也不能完全保证自己的安全。
一想到往后只能和一些满脑子乌丸莲耶的草包共事贝尔摩德就膈应得慌,内心不可抑制地升起一股毁灭欲。
都消失好了,本来就不该存在。
金发女人再次吐出口烟,遮挡住藏在暗中的面容。
女人话音落,北川琉生动作顿住不再往前,皮靴在巷子与街道明暗分明的光影线前停下。
第73章 后路 所有人都是乌鸦的腐食。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恍惚中降谷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声音还有变暴躁的趋势。
他回过神,目光终于聚焦,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木桌前。
眼前是个面熟的人,身上穿着警校教官制服,板着脸看起来凶神恶煞。
四周温度有些高,身上的制服因为汗水贴在身上,金发青年觉得脑袋有些晕眩,低头晃了晃,再抬头眼前还是教官的脸。
“嘿,你小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蔫了?”
熟悉的吼声带着关心,直直往耳朵里钻,震得耳膜嗡嗡。降谷零连忙往后躲开,想捂耳朵却发现自己手被绳子绑在桌子上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转头看向一边,北川琉生他们盘着腿挤挤挨挨坐在地上,望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北川琉生视线中带着担忧,看他还没反应过来,用夸张的口型提示:“名字,问你名字,反审讯!”
看见青年的这一刻降谷零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不少,他眨眼无声感谢,转过头面对教官时下意识回答:“安室透。”
下一秒,一个拳头直接敲在他脑袋上。
“——嗷!”
本来就头疼,这一下吧降谷零敲得整个人弯下腰,脑仁嗡嗡作响,痛呼出声:“教官!”
“我怎么教你们的?刚刚的课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审讯课教官吹胡子瞪眼,满脸恨铁不成钢:“这种时候说自己叫富贵都比现场编一个假名聪明。在名字上说谎太容易被揭穿,谎言一旦暴露,会严重影响你面对接下来审讯的心态!”
“……”降谷零哑口无言,眼见教官还有再给他一拳“爱的教育”的打算,只能小声嘀咕:“……不会暴露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安室透这个名字已经和自己的本名一样令人熟悉,所以才会脱口而出。
“你当自己007啊?经过专业训练的人都不敢说这大话——”教官把他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存了个坏心眼出其不意一身:「安室透!」
不等话落,降谷零茫然抬头:“啊?”
金发青年的反应着实出乎意料,教官瞠目结舌,手指摩挲下巴:“嘿……还真有反应。”
不过他也没有多做思考,降谷零到底是教官们的得意门生,看他今天不在状态摆手让人下去换另一个上来。
降谷零揉着太阳穴走回班级,直接在北川琉生和诸伏景光中间空地坐下。
诸伏景光扭头关心道:“不舒服吗?”
降谷零连点头都不想动,脑袋一晃就不舒服,只能用手示意脑袋,还不敢动作过大。
北川琉生抬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再往自己的头上试了试,得出结论:“没发烧。”
他帮降谷零拧开水杯,递过去。
身后,萩原研二双手一左一右搭在他肩膀上:“早知道昨天不玩那么晚了,不过你这也太虚了一点吧。”
这话说得过于暧昧,听得所有人面部一同抽搐,整齐得像在表演什么行为艺术:“……”
降谷零霎时骇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们都想些什么啊喂!”
明明昨天大家都一起在松田阵平的宿舍里复习文论课啊!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噗嗤一下,毫不给面子笑出声。
几个人过于旁若无人,不出所料被教官一人瞪了一眼。
一直到下一节逮捕术课,大家结伴走进实战训练馆,降谷零的头都还在一阵一阵地疼,颇有要感冒的前兆。
训练馆的储物间,降谷零的柜子紧挨着北川琉生的,两个人站在一起。
旁边的姓名贴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成了一片。
北川琉生拿完自己的训练服,目光一瞟观察到这一点,凑过来用指尖去擦:“……看不清了。”
“什么?”降谷零没有注意,闻言也弯腰凑过去。
从远处看,两颗毛茸茸的脑袋亲密地挨在一起。
金发青年顺着身边人的指尖投去目光。
柜子上属于降谷零的姓名贴因为沾过汗水被磨掉了薄薄一层,但还剩下些墨迹。
……
“……你仔细去看,但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了。没关系,那是你的名字,你知道写了什么……”
“告诉他,上面应该是什么字。”
冷光笼罩的实验室,各种仪器滴滴作响。
密闭空间唯一清醒的人在低语。
手术椅上,金发青年双目紧闭,眼睛快速转动,整个人沉浸在梦魇之中。
他紧紧咬着牙齿不肯松,像是身体本能在和意识做斗争。
耳边的声音轻飘飘。
“那是你最信任的朋友,你看他的眼睛……”
“他会为你保守所有的秘密。”
“所以,你的名字是……”
有那么一瞬间,降谷零似乎真的闻到了来自学生时期北川琉生常用的洗漱用品香味。
并不浓郁,有种清冽的感觉。
混沌的大脑紧紧抓住这一点熟悉感,无限放大,凝成能够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实质。
青年紧咬的牙关松开,抵住下唇,看起来即将要发出什么音节。
白大褂研究员眼中闪过欣喜,转椅一滑,耳朵凑近去听。
降谷零眼睛转动速度加快,唇齿一松:“……安室透。”
朱奈瑞克扬起的嘴角一垮,喜色瞬间收敛得一丝不剩。
他把椅子重新转了回去,拿起笔在记录表上重重划了个叉。
记录又一次失败的催眠。
地下室又陷入诡异的静默,一时间只剩仪器运作声。
身后僵硬的靠椅和手腕绑缚带的触感逐渐清晰,挣扎中降谷零找回了一点神志,从令人心软松懈的幻想中挣脱而出。
这一次他咬牙切齿,在心里反驳朱奈瑞克的话。
去你大爷的朋友。
青年太阳穴两端不知道贴了什么东西,没有因为体温改变,触感始终和金属一样冰凉,震得他脑袋嗡嗡地疼痛,像有一窝苍蝇在头盖骨下搓手振翅。
原本覆盖着柔软金发的鬓角眼下也变得光秃秃。
外面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降谷零在缺少日光的实验室里醒一阵昏一阵,早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握。
他清醒的时候要面对疯疯癫癫的朱奈瑞克,陷入昏迷还得提防奇奇怪怪的幻觉,时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警方行动在即,他绝对不能让朱奈瑞克得手。
——如果真有吃下就能改变人记忆的药,那换作是我就算不用来控制日本高官,高低也得试试大规模投毒。所以我更倾向于药物只是催眠的辅助手段。
降谷零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北川琉生看到研究所对朱奈瑞克研究的报告时说的话,满心无奈中抓住时机喘息,思绪忍不住跑远。
不知道琉生现在在做什么……
他正走神,背对着金发青年的研究员突然出声。
“我说BOSS,你招人之前都不把人查清楚吗?”
朱奈瑞克声音拉长也难掩阴鸷,带着有气无力的飘忽,总落不着地面,听得人难受:“连名字都是假的。”
居然是乌丸莲耶……降谷零耳尖微动,闭目养神装作没醒,心念快速转动。
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听见第二个人的声音。
这一次,传进耳中的不再是卡顿的电子音。
乌丸莲耶的声音已经苍老到光是听着都能察觉出一股窒息感,呼吸机运行声和心脏监护器的声音如影随形。
哪怕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气,降谷零都觉得情有可原。
老人用半死不活的声音和毛骨悚然的语调说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所以还不能使用是吗?”
这么一听朱奈瑞克的声音简直不要和他太神似:“洗脑又不是把脑袋撬开用高压水枪冲,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您要我从哪下手?”
他话说得毫不客气:“两支吐真剂连着打下去,换成琴酒都得开口,你们确定招进来的是个情报贩子不是专业间谍吗?”
降谷零:“……”
这一刻空气僵持到了极点,青年肌肉缓缓僵硬。
但出乎意料的是,往日对叛徒最为敏感的BOSS这次一反常态,对此未置一词。
他称得上迫不及待地打断朱奈瑞克的话:“再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内,嗬嗬、我要看见实验成功!”
说完,通话戛然而止。
几乎是乌丸莲耶声音消失的同时,降谷零立刻放松对身体的控制,佯装自己还没有苏醒。
耳边却听见朱奈瑞克嗤笑:“还真有人以为自己能瞒过最精密的仪器。”
既然被发现,降谷零索性不装了。他睁开眼,灰紫色眼睛戏谑:“瞒不过仪器,对付号称可以改变人记忆的药倒是简单。”
“朱奈瑞克……名不副实啊。”
到了这个时候青年的声音居然还能带着笑意,朱奈瑞克脸色变得阴沉,眸色深幽,下一刻滴得出墨色:“谁告诉你我用药了。”
“如果不是BOSS要这具身体,不能破坏脑组织,你现在就该用崭新的大脑对我摇尾乞怜了,波本。”
……
话落下去半晌,降谷零艰难理解其中的意思。
他一时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更没想好该用什么表情完美无缺地面对。
什么叫乌丸莲耶要他的身体??
心跳因为主人的惊疑不定而加快,旁边的检测仪器立刻同步数据。
代表心跳频率的线条起伏加剧。
这一点变化逃不脱研究员的眼睛。
或许是待在研究室里太久没和人交流,又或是想用交谈让降谷零放松警惕,朱奈瑞克不像前几天那样沉默。
他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一心二用地自言自语:“其实我更看好琴酒,他身体素质简直到达了人类的巅峰,可惜BOSS不想用通缉犯的身体。”
眼前研究员就像一个疯小孩,聊到熟悉的领域手脚并用地比划,不管降谷零能不能听懂,述说着自己的心血和激动。
“肉体中意识和记忆的交换啊……这才是能够和返老还童相提并论的研究!”
说这句话时朱奈瑞克双眼发出骇人的光。
降谷零却感到一股恶寒。
他后知后觉发现四周温度过低了点,后背的冷汗已经干了一轮,手脚有些发凉。
直到这个时候,大脑仍然为他分析着所有能用的信息——
因为警方动作太快,组织崩溃得猝不及防,朱奈瑞克根本来不及接手雪莉留下来的研究成果。
留给乌丸莲耶的时间也不多了。这个将后半生都用来追求永生的老人绝对不甘心在即将惨败前被死神带走。
他妄想摆脱苍老的躯壳逃之夭夭。
只要还能活下去,乌丸莲耶掌握的资源足够他东山再起。
所以他冒险放弃了看不到头的返老还童,抓住朱奈瑞克这唯一的希望,将目光放在了这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上。
这个计划除了朱奈瑞克,就连贝尔摩德和琴酒都被瞒在鼓里,单纯以为BOSS是为了把组织成员掌握在手心。
这些年乌丸莲耶在A药上投入了这么多财力,临到关头退路却是个成功率极低、最开始就没被考虑的脑部实验。
卡尔瓦多斯、爱尔兰、科恩……一个接着一个在实验室里报废。此刻所有人在乌丸莲耶眼里都只是一次性耗材。
敢和乌鸦谋生的人都要做好成为乌鸦腐食的准备。
降谷零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很少露出这种倍感荒唐和厌恶的眼神。
与此同时,朱奈瑞克也收住声。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打了个响指转过椅子,从药架上整整齐齐的瓶罐中翻找出其中一支药水。
“既然麻醉药物不管用,那我们来点致幻的怎么样?”少年脸上挂着笑意,手中针筒熟练抽吸药液,在降谷零冰冷凝视中兴奋道:
“刚刚的催眠你一直在笑,我想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第74章 挑衅 “你最好今天能杀死我……”……
警察和其他官方对组织的联合围剿计划已经成型。因为主场和情报优势,警察厅众望所归成为计划的主导。
只等他们联系上安插在在组织内部的卧底就立马从邮箱地址入手,里应外合掀翻乌丸莲耶老巢。
临到关头刀都磨锋利了,谁都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会出现意外。
CIA卧底搜查官本堂瑛海,组织代号基尔,三小时前从组织逃出,回归队伍。
警方卧底降谷零被困未知基地,确认失联。
……
风见裕也拿到消息的同一时间,北川琉生站在青年公寓门口,抬手敲响了松田和萩原的家门。
来开门的是松田阵平,卷毛青年从猫眼看见来人,把门打开后一言不发,因为欲言又止眉心紧皱在一起。
北川琉生也没有说话,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但他们都猜到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卷毛青年和黑衣警察用目光无声僵持。
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松田阵平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门关上时,萩原研二从客厅里窜了出。
他从幼驯染身边的空隙挤出一个脑袋,眨眼缓和气氛:“宠物免费寄养~上门投喂~经验丰富!养过卷毛狗狗、棕毛猫猫和小暹罗猫!”
听出了他的潜台词,松田阵平立刻飞去不赞同的眼神。
哪曾想萩原研二就跟看不见似的,还敢把胳膊搭在他身上,脸上不着调的笑意异常欠揍,还自作主张安抚地拍了拍松田阵平肩膀:
“安心啦小阵平,琉生酱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孩子要外出打拼,咱们就应该负责好后勤工作啊!”
一句话让形势骤转,矛盾双方成功从门内外两个犟种变成了这俩幼驯染。
萩原研二趁机拍了拍北川琉生,见缝插针使眼色,让他赶快离开战场。
北川琉生感激地看了黑发青年一眼,把航空箱和宠物用品包放下,转身大步流星离开,甚至顾不上掩饰背影的慌乱。
原来哪怕自己能坚定做出决定,但面对这些家伙还是会难掩心虚。
黑漆漆的走道将青年的背影隐藏得很好,松田阵平还想追,被萩原研二一把薅住。
无奈下他只能隔空放狠话:“三天!三天之内不把这小东西接回去你和金发混蛋就哭着去垃圾桶里找猫吧!”
北川琉生往前走没有回头,倒是没忘记抬手打手势,示意自己听见了。也是给两人喂了颗定心丸。
留下松田阵平在原地卷毛变炸毛。
走出公寓门,街道上车辆疾驰着,一辆接着一辆路过马路边的青年。
北川琉生没有回降谷零的房子,也没有去自己的公寓。他站在路边想了会,打车到东京塔。
东京塔收到了警方的提醒,今晚没有营业,只剩斑斓的灯还在兢兢业业工作。
眼下天刚黑,站在东京塔特别展望台上城市夜容一览无余,放眼望去,隐约还能看见西边富士山的影子。
半个东京都映在了四周落地玻璃上。
照亮一间办公室、一幢小屋的灯光此刻都只剩下萤火般的光点,分布在灯火通明的夜晚,和公路上的车灯融成市井烟火的长龙。
可能是因为坐在高处,外面暖黄色的灯没有一盏落在青年身上。
他坐在靠窗的座位旁,窗外景象不能吸引半点注意力,半张清俊的脸上映着笔记本屏幕跳动的光。
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串符号,北川琉生动作停住,没有按下回车键,手指转而在桌面敲击。
时钟一分一秒地向前走,没过多久,手边手机跳转到来电通知界面,北川琉生敲打桌面的手指才停住。
“风见君。”
光听声音察觉不出青年的任何情绪,他像对这通电话的内容心知肚明。
原本根本没打算隐瞒,风见裕也在此时反而犹豫了,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北川琉生就这么安静等着他说明来意。
思来想去,风见裕也选择了避重就轻,暂时不把降谷先生的事告诉对方。
他正色道:“北川先生,上面决定提前执行计划,由我来担任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说完,他特意停顿片刻,等待北川琉生的意见。
事实上,在今晚之前北川琉生都是警察厅的首选负责人,但无论是两位管理官还是参与行动的诸伏警官,对此都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这一点也在北川琉生的意料之内。
他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问:“你打算用警方系统调查邮箱?”
风见裕也显然没有跟上他的思路:“……是、是的,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怎么了?”
北川琉生直言点出:“警方系统能够抵挡反追踪,但目标太明显,乌丸莲耶很快就能采取反应措施。”
这一点他们事先也讨论过,风见裕也为难道:“但普通电脑不一定能突破加密邮箱,电脑里的资料无所遁形不说,还会被定位到具体地址。”
反正乌丸莲耶都会知道是警察动的手,他们打算索性从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的。
听着风见裕也的想法,北川琉生终于在此刻按下笔记本上的回车键,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飞速闪过,又逐渐平缓。
“死到临头,组织难道就不敢打上警察厅吗?”巨兽临死前的反扑绝对不可小觑。
话落,显示正在运行的光标停止闪烁。
屏幕骤然变化。
暗下来的笔记本电脑倒映出青年勾起的嘴角。
北川琉生眼眸随屏幕变化快速转动,字符的光亮划过眼睛。
直到看见某一个地点,他鼠标倏然顿住。
北川琉生深吸一口气,呼出时漏出了一声短促的笑:“而且,我已经找到了。”
风见裕也不明所以。
大量关于组织的信息几乎是同步从北川琉生的笔记本传输到了警察厅电脑。
与此同时,简单构建的防火墙发出刺耳警报,屏幕爬上猩红色。
来自乌丸莲耶邮箱的攻击性病毒以迅雷不及之势侵入笔记本电脑。
与此同时,警方已经接受完了所有信息。
“北川先生?!”
风见裕也惊诧出声。
“虽然不知道可以多争取多少时间……但你该安排任务了,风见君。”
和风见裕也的惊慌不同,北川琉生依旧表现得游刃有余,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我猜你们要找的东西在鸟取县的基地。”
面前笔记本全然变为血色,就像乌鸦的瞳仁窥视着屏幕,他面不改色:“我留在东京。”
警察厅和其他人要的是乌丸莲耶的罪证,是那些藏在鸟取,能够将这个犯罪组织连根拔起的隐秘。
北川琉生只要找到降谷零。
他不敢确定警察厅会把卧底的生命看得比成功重要,为此,北川琉生必须把所有信息掌握在自己手里。
越快越好。
谁都没有想到北川琉生出手会这么果决,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刻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待,蛰伏着等待最后出手的时机。
“北川先生,你赶快离开原地!”
回过神的风见裕也连忙提醒,他还想说什么,但北川琉生传过来的邮箱信息已经整理妥当,送到了他面前。不出所料,里面包括了组织的各个基地地址和与合作方的交易记录。
风见裕也立马调动各地人手,按照原本商议好的计划展开对组织的收网行动,降谷零不在风见裕也第一次接起了整个重担。
电话的余声没有激起多少波澜,很快在宽敞无人的展望台落下。北川琉生站起来,外套两侧衣摆随着动作垂落,微微晃动。
北川琉生的笔记本已经彻底死机,屏幕上关于组织的消息一扫而空。
此刻青年居高临下,与笔记本上闪烁红光的摄像头对视。
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北川琉生后槽牙紧咬着,看起来像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笑。
这个笑意在脸上越来越明显,直到青年的嘴角开始明显上扬。
——咔嚓。
手机在他手上断成两节,屏幕从中间碎开,弯折向两边。
“乌丸莲耶……”
东京塔外传来震耳的螺旋桨声,巨大黑影围着塔体侧身转翼,在身后乌鸦般徘徊。
北川琉生没有回头,依旧直视着摄像头轻声道:“你今天最好能杀死我。”
……
视野范围,青年蔑视的视线彻底激怒了老人。
走到他这一步,很少有人忤逆自己了,更别说像这样的挑衅。
乌丸莲耶瞳孔骤缩成一道刻薄的细线,监控身体指标的仪器瞬间吱哇作响。
“琴酒,给我杀了他……”一口气堵在喉管,行将就木的老人厉声怒喝:“杀了他!!”
一直侧翼旋转的直升机不再转弯,黑洞洞的侧面舱门应声走出银发杀手,手里架着M134加特林。
身后科恩上前想要帮忙,被他轻而易举地呵斥开。科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块僵直的木头。
耳机里传响着BOSS含糊不清的阴笑:“杀了他……嗬嗬!”
一条命,换来组织最重要的情报和警察反应时间,不算亏。狙击手良好的视力让琴酒看清落地窗后青年从容的脸。
何况本就是个早就被标记死亡的家伙。
举着武器,银发杀手在心里默然。
他猝不及防开火!
哒哒哒——
枪声快到听不清,火光瞬间侵占东京塔上层。
玻璃碎裂、电灯坠落,座位在北川琉生身边炸开!
连接青年电脑的监控器下一刻漆黑一片。
琴酒和科恩携带的监控立马占据屏幕的主导。
“你最好今天能杀了我,否则明天就该轮到你了……”
声音有些飘渺,似乎隔着很远的距离,从监控器里完整的传出。
浓雾般硝烟之中,金色光芒勾勒出高挑身形,青年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硝烟散去前又在众目之下消失无踪。
展望台上没有尸骸,没有鲜血。
琴酒目光骤缩,难以置信。
火光停后面前影像一片灰暗,屏幕上只余乌丸莲耶眦目欲裂的阴毒失望表情。
可转瞬之间,老人双目迸发出骇人的光彩,仿佛重新焕发了一层生命力。
琴酒空荡荡的左耳里是直升机的嗡鸣和由远及近的警铃,连接乌丸莲耶的右耳是刺破耳膜的尖声。
“琴酒,把他抓回来……抓活的!!”
……
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乌丸莲耶迫不及待把监控视频交给了朱奈瑞克。
摆在研究员桌面的还有组织曾经调查过的北川琉生的档案。
朱奈瑞克在老人难得矍铄的目光中遗憾摊手:“很遗憾BOSS,灵异志怪不在我的研究范围,装神弄鬼的话,你应该去找贝尔摩德。”
但如果这是真的……他目光一转,注视着屏幕上青年最后那道残影。
“北川琉生?”
滴。
原本安静无声的地下室,杂乱堆放着的仪器中,连接朱奈瑞克身边狼狈青年的其中一个发出打碎沉默的声响。
朱奈瑞克猝然扭头,眯起眼睛,百无聊赖撑头的手放下,整个人坐直,歪着脑袋一字一顿:
“北川、琉生?”
滴。
原本已经维持在最低生理需求的心跳,再次达到一个峰值。
第75章 反攻 去他的命运眷顾。……
基地地址暴露的事情乌丸莲耶没有通知任何成员。
除去听见风声的贝尔摩德和琴酒,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
还称得上战力的清醒成员大部分被派去了鸟取基地。
而那些留守基地的底层人员,对他们即将面临的清剿一无所知。
世界各地在同一时间开始对组织的清算行动。
赤井秀一和本堂瑛海因为长期在日本卧底,选择留下来加入鸟取的行动。
同样在这里的还有诸伏景光。
三个人碰面的那一刻纷纷恍然,谁也没有率先说话。
毕竟上一次碰面还是组织的地下酒吧,隔着吧台和无数窥探视线远远打过一个照面,当时谁都没想过,这些家伙和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
赤井秀一还是带着他的步枪,只不过这次没有背琴包,而是光明正大地拿在手上,嘴里叼着烟,嚣张程度看得一众公安眉心直跳。
可惜这次行动FBI在警察厅面前过了明路,而诸伏景光也没有他幼驯染对FBI的执着。
他换掉了能够遮挡外貌的连帽衫,穿上属于自己的警服,将记录仪固定在肩膀的位置,抬头问:“我们负责从侧面突击,确定火力能够盖住对方吗?”
赤井秀一把烟头摁灭:“FBI带上了上次你们的人抢劫组织时申请的冲锋枪,再压不住就申请反恐部队吧。”
“等等,”诸伏景光温声打断他,认真反驳:“琉生没有抢劫组织,那是为了威慑犯罪分子。”
“……”
黑发男人一时失语:“……你说是就是吧。”
赤井秀一没有问北川琉生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鸟取,他们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本堂瑛海束起长发,全数盘在脑后,沉默地检查完身上的装备。
她把用来更换的弹夹绑在小臂上,方便替换,蓝色双眸中目光沉着犀利。
他们和组织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到最后时刻反而比任何人都要冷静。
所有人都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他们为了这一刻坚持到了现在。
诸伏景光最后一次调整战术耳麦的位置,拿手机确认时间,给萩原研二发了个言简意赅的问号。
因为行动性质特殊,机动组也全员参加了这次任务,分散在各个小队负责应对敌人狗急跳墙时放置的危险物。
不知道萩原研二是不是也在等他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回复:位置还在挪动,控制范围之内。
消息末尾还有一个安抚人心的拍胸膛表情。
诸伏景光定下心神收起手机,抬头时目光坚毅,沉声道:“行动!”
*
东京是所有计划的最后一个环节。
是计划前期最安逸的部分。
警方对首都的管控比其他地方到底严格不少,东京基地的火力储备比其他地方薄弱许多,平时更多用作情报交流。
而且大量组织成员赶往鸟取,东京的危险性也间接降低了不少。
这里有警察厅和警视厅坐守,特殊急袭部队随时待命,随时应对组织的反攻。
派出去的警察一旦完成任务,也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
即便是这样,留在东京的人依然紧绷着一根弦在心里。
这一切和北川琉生没有关系。
这两天他没怎么在大众面前露脸,和风见裕也的电话也没有被太多人听见,大部分人下意识以为北川琉生被派去了外勤。
一时间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踪影。
和警察厅相距数十公里的东京近郊。
手机的最后一格信号消失,青年拉起刹车,在一处已经停工多年的工厂前停下。
附近了无人烟,最近地公路离着有数公里的小路,树叶落在地上都能够听清声响。
工厂表面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过了,荒草和乱石堆砌得随意,旁边是生锈的栅栏门和机器。
四周的监控倒是多,拖着奇长支杆,崎岖交错地斜支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方向。顶上落着厚厚一层灰尘也不掩其中幽光。
北川琉生走下车,反手关上车门,与其中一抹窥探的光芒对上视线。
——不请我进去吗?
他无声开口。
……
疯子。
控制室后,贝尔摩德在心里暗骂。
她手指不停操作,切换几个视角,反复确认对方没有带任何外援。
没有警察,更没有黑帮。
只有一个人。
……疯子。
哪怕知道北川琉生两次从琴酒手里逃脱,贝尔摩德还是觉得这就是在找死。
哪怕组织成员被派往鸟取,但她、琴酒和一众已经对乌丸莲耶言听计从的洗脑成员却留在了这里。
这个基地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攻破的。
“贝尔摩德,开门。”
乌丸莲耶的声音冰冷不容置喙,传响在基地的每一个角落。
难掩迫不及待。
北川琉生越有恃无恐,他的猜测越能得到验证,从而更觉兴奋。
就像苦行在沙漠里的人看着即将走到的终点,更像盘踞在勇者之路尽头终于看见有挑战者走到面前的恶龙。
乌丸莲耶仿佛看到了自己追求一个多世纪的美梦在现实的投影。
可内心的高傲又让他对年轻人的不知天高地厚嗤之以鼻。
监控影像让他对一切一览无余,全盘在握。
基地外只有死寂,除去青年外唯一的活物就是乌鸦。
它们全体纯黑,只有尾羽泛着紫兰的光泽,立在高处用嘶哑喉咙发出尖细短促的“嘎嘎”声。
所有动物中乌丸莲耶最喜欢鸟类,因为它们拥有他梦寐以求的可忽略性衰老,身体永远保持着巅峰状态。
而鸟类中他更青睐乌鸦,集聚时数量成千上万的纯黑生物,展开翅膀能够遮蔽天日。
旺盛的生命力、一手遮天的权力。
这就是乌鸦。
废弃工厂挂着粗锁的大门缓缓滑开,扑面而来一股陈旧破败的气息,灰尘被阳光照出影子。
工厂内,阶梯级级暴露在北川琉生眼前,发出来自地狱的无声邀请。
靴子踏过锈迹斑斑的门槛,北川琉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大门在身后轰然合拢。
转眼之间,一排黑衣人端枪出现在楼梯尽头,远远望去像是戴着假面的鬼魅。
直到这时青年仍旧泰然自若,从宽大的口袋中拿出第一把枪。
风衣失去坠力骤然一轻,在身后蝶翼般翻飞。
“就只有这些人吗?”
北川琉生勾起笑容,低声和煦:“陪我热身的话,不够格啊……”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目光落在手中武器上只有胜券在握。
而北川琉生早已经开了第一枪。
“砰!”
枪声立时在狭窄地下室响起。
一个人应声倒地。
没有人想到警察会开第一枪,黑衣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最初还顾忌BOSS活捉的命令。
直到同伴的鲜血溅在脸上,死亡威胁下第一个人扣下扳机。
至此,一瓢水浇进油锅,场面彻底炸响。
第二声、第三声的子弹与惨叫交织在一起,分辨不出前后。
枪声连绵,弹壳落在地面紧接着被弹起,肉体穿透声震耳欲聋。
只稍片刻,火光和硝烟填充了整个地下室,将双方视线彻底隔开。
一方枪响率先停下,是北川琉生。
激烈交战中有人喊出了第一句:“应该死了!”
下一刻,声音被惨厉的尖叫覆盖,又戛然而止。
“啊——!”
一道银光从迷雾中刺出,青年屈膝蓄力一跃飞下数级台阶,刹那间就到黑衣人面前。
他们距离近得能看清扇动的睫毛。
北川琉生眼底尽是寒冰,手起刀落!
森寒匕首穿过脖子,从目标后颈处探出半寸尖刃,猩红血色滴落。
所有人呼吸一停,下意识后退半步。
而青年拿枪的手已然举起,退得最快的人应声倒地!
砰。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的枪掉在了地上。
有眼尖的人看见北川琉生衣服上的弹孔、血迹,以及弹孔下毫发无伤的皮肤和青年神情自若的脸,惊声崩溃:“子弹伤不了他?!”
对未知力量和死亡的恐惧病毒般迅速传播。
这一幕在无死角的监控下传回基地的核心区域。
乌丸莲耶挣扎着抬手,手指向上动弹半厘米。身边人立马会意,一人上前给他调整病床高度,将屏幕挪近。
老人艰难转过头,看见此时朱奈瑞克已经贴上了屏幕,眼中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精光。
哪怕已经有所猜测,目睹这一切的琴酒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但任务之中,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够冷静分析情况,一双幽绿目光一寸不动观察青年的身影。
“子弹对他有效果,伤口没有第一时间消失!”
子弹打进身体里,他的鲜血依旧会飞溅,手臂也会像常人一样脱力垂下。
可再一眨眼,这些伤就会像没有出现过一般地消失,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琴酒沉声:“不要一味远攻,配合近身压制,制服住他!”
可惜他的话说晚了。恐惧驱使着这些人和北川琉生拉开距离,谁也不敢上前,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对方的枪口之下。
“贝尔摩德,开第二扇门,让那些人出来。”
控制室,金发女人注视眼前血液飞溅、恶鬼索命般的屠杀景象缓缓眨眼。
许久,那张影坛上迷倒无数男女的脸上绽放出复杂笑意,带着原来如此和巨石落下的安心。
原本势不两立的两人,此时却都有着相似的、会引得万劫不复的秘密,她反而放心了。
“阿拉,收到~”
贝尔摩德不合时宜地感到心情愉悦,目光一沉,眼也不眨拉起桌上的拉杆用力向上推。
琴酒直觉不对劲:“贝尔摩德?”
刹那间,基地包括大门在内,所有门齐刷刷打开!
动静大到半个基地都为之一震。
金发女郎迅速拿起桌上摩托车钥匙转身。
今天她难得没有穿高跟鞋,一身黑色皮衣踩着平底鞋。
“拜拜琴酒,自己玩去吧~”
上一秒还笑意盈盈的声音在下一刻冰冷如霜:“老娘叛逃了。”
乌丸莲耶的注意力被全数转移,简直是这么多年来贝尔摩德面对的最好时机,抓不住都对不起她自己这么多年所经历的折磨。
怒骂声充斥耳膜,乌丸莲耶却没有分散人手处决她。金发女人拔下耳麦扔在桌上,最后看了监控室一眼。
没道理这个北川琉生能够有自己的生活她做不到。
“贝、尔、摩、德!”
嘴里的烟被咬折,琴酒每一个字都从牙缝中蹦出,抄起腰间伯莱塔就要起身,却被乌丸莲耶拦下。
一时间所有门瞬间形同虚设,北川琉生出入恍若无人之境。
他将打空的枪放回腰间,趁翻滚之际随手在地上尸体手中捞起一把,利落上膛。
第二波黑衣成员已经赶到,比起刚刚那些人,他们之中有的人目光更加呆滞,根本看不出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
北川琉生缓缓站直,脸上是模糊不清的血迹,将大半张脸盖住。
汗水和血水从发尾滴落,风干后在脸颊边打着一缕一缕的绺,青年整个人看上去像浴血的恶犬,利爪、尖牙每一次挥舞都能毫无负担地夺走生命。
他喘息着,笑声和呼吸都带着血味,手背擦去脸边溅上的血,在眼尾拖出长长一条痕迹,目光诡谲疯狂,轻声细语:“终于要轮到餐前甜点了吗?”
北川琉生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最可爱的地方在于没有无休止的异能战争。
长时间的和平让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套符合大流的秩序观,恶人知道自己在作恶。
可惜,他一直没有被这可爱的世界完全同化,栓住他的锁链一旦松开就会像这样原形毕露。
他的血液里永远流淌着黑暗与死亡。
“快一点吧……”
“我是说,我迫不及待要见你了,乌丸莲耶。”
……
降谷零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好,身体正在缓慢地失温。
耳边所有声音都隔着薄薄一层,被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隔绝在外,同时也将他困在其中。
不听、不看、不要去想。
他的大脑里藏着太多关系到其他人生命的秘密。
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金发青年在脑海里把自己裹成封闭的一团。
如果……最坏的结果不断在脑海中徘徊。
如果他真的在这里牺牲——
可每一次有这个想法,就会有另一个青年的身影跟着出现,用只能看见自己的眼睛看着他,用最认真的语气质问他。
——“你答应过我。”
“如果身陷险境,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撑到我去见你。”
降谷零一如当时反问:“哪怕这很残忍?”
“哪怕这很残忍。”
金发青年沉默,突兀而较真地说:“你应该开口,让我放松警惕,因为你只是假象。”
可眼前的幻觉该死的真实,脸上一颦一笑都带着熟悉感。他坦然得那么可爱:“只要我是北川琉生,我就爱你。”
哪怕只是脑海中臆想出的虚影,降谷零的潜意识中也永远不会出现一个伤害自己的北川琉生。
这是北川琉生给他的底气。
因为,他也爱他。
……他必须要活下去。
“怪物!!”
“啊!!!快跑!!”
喧闹声潮水般灌进大脑,降谷零奋力睁开眼睛。
浅金色睫毛簌簌颤动着,他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到这里的人,步步朝自己走来。
只一道剪影,就占据了全部的目光。
是做梦吗?
这一刻降谷零觉得自己有资格想得更奢侈一些。
是命运在眷顾他吧……
推开挡在面前的尸体,任由它无力倒下,北川琉生一步步走近,将打空的弹夹扔开,垂眸便能够看清那张狼狈的面容。
至此,他指尖终于颤抖。
只一眼,他就读懂了降谷零在想些什么。
匕首在破损衣摆上擦拭干净血迹,被青年牢牢反握在掌心。
北川琉生用沉默无声反驳——
去他的命运眷顾。
这是他绞尽脑汁不择手段,抱着干完这票就不干了的决心才赶上的英雄救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