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

    第31章 对照所以她只是男主后宫的对照组?

    方临懵了。

    什么意思?

    是在诬陷他,说他强迫她行龌龊之事?她倒是把自己摘得多干净。

    可哪个变态会先把自己脫光啊!

    况且都什么时候了!

    他拾起地上衣衫,挡在身前:“姓沈的!她中毒了,快点带她去找大夫!”

    “中毒了?”

    沈知聿动作一顿,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中毒了?”

    他重复道。

    方霜见无甚情绪:“哦,是中毒了,不知道是誰下的。”

    她松开手,指向地上屍体:“喏,好像还是劇毒。”

    沈知聿双目睁圆,拉起她的手猛地跑出去。

    跑到一半,方霜见挣脫开。

    “你干嘛?”她啧声,“我还没和我弟弟聊完。”

    “那个是劇毒!”他双腿一软跪在她面前,双手抱紧她腰肢,哽咽道,“那个是剧毒啊!服了会七窍流血而亡……你怎么能咽下去!”

    他声音沙哑,空荡荡的长廊只听得见他支離破碎的哭声。

    方霜见:“哦,误食了。”

    “霜见……”他想到什么,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药……一定要等我!”

    可以的,可以的……书房有解药,时间不长,毒物还没有发挥作用,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嗤笑声自头顶传来。

    他抬起头。

    她冰冷的手覆上他臉颊,拭去他颊畔热泪。

    “呵,你也是个弱智。”

    那碗粥根本没毒。

    黄色的粉末,只是吃多了会让人阴虚惹上风寒的生姜粉。因是珍珠心里不服气,借着她的名义整整方临,没想到会让她背上下毒的黑锅。

    真正的毒药,应该藏在别处,比如茶水。

    “沈知聿,我没中毒,是骗他的。”

    “……没中毒?”他松了口气,“那庶弟……也没中毒?”

    “嗯。”

    “……太好了。”他止不住叹息,眼睫颤个不停,“本以为……總之夫人与庶弟都没有出事,我就放心了。”

    他又恢复笑意,牵起她的手:“夫人,身体真无不适吗?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我在房中等你等得实在无聊,便做了酒酿圆子,正好夫人也做完事,能与我回去尝尝了。”

    “我还没有和方临聊完。”她说,“你自己先回去,而且我不饿,晚上也不会吃那么积食的东西。”

    “嗯。”他点点头,“夫人是在与方临……聊什么呢?”

    “为何方临会光着身子……而且,我也不太明白夫人一开始所说的话。”

    “终于来了,是什么意思?”

    他靠近她,温柔似水的目光平静毫无波澜,却透着森森寒意。

    “如果我早一些来,能够看到什么呢?”他弯下腰,凑到她耳畔,“我好好奇。”

    “都红了。”

    抬手,抚摸她脖上掐痕。

    她回过神,退后甩开他的手,摸了摸脖子。

    “沈二,你话太多了。”

    他有一瞬的错愣,摇头收回手,背在身后。

    “我还煮了姜枣茶,听夫人声音哑,要不回去喝点茶润润,再谈与庶弟之事。”

    “或者,我在柴房也送了茶水。”他抿唇轻笑,“只是不知夫人是否喝的惯。”

    她双手抱胸,冷哼一声。

    沈知聿總是这样,表面上给她多个选择,实则能选的只有一个。

    这一点,或许是跟她学的。

    但她可没有这么坏。

    夜里无邊的黑暗淹过来,吞噬寂寥的庭院,仅有长廊上的微弱烛光负隅顽抗。

    她走在长廊,在他身邊绕了一圈,上下打量个遍。

    衣衫單薄,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风一吹袖袍就轻摆。

    “沈大人,”她伸出手,“走吧。”

    “好。”

    他颊面小痣随笑意微动,一手掩唇,一手落到她手心,由她牵起。

    第二日清晨,柴房屍体的事被林氏得知,林氏臉色很不好看。

    侯府占地总共六十亩,府里下人近千人,光是雪竹居就有三百下人,要伺候的主子严格来说只有一位,自然是方霜见。

    在人多的侯府,少一个人上头很容易发现不了,若不是被方临和她撞见,那下人的尸体估计要在柴房臭好几天。

    雖说世家都觉得死个下人并不是什么大事,外面的富贵人家打死下人把下人赶出府的事多了去,但在文远侯府不行。

    方阑说要严查,府里查不出就应该上报官府,按本朝律法,主人不可随意打杀仆人,意外離世也要弄清楚缘由。

    林氏:“……原因都摆在面前了,中毒身亡。那下人平日辛勤劳动,从不与人生是非,估计是有誰想害二少爷,结果没害成,阴差阳错让他丧命。”

    “哦。”文远侯点点头。

    “总之,要查出是谁下的毒。”林氏略一沉吟,“方霏,是在你那里出的事,便由你来查吧。”

    “啊?”方霜见瞌睡全消,“我”

    她偏头,与身邊坐着的男人对视一眼。

    她哪里会破案,也不想管这件事,与沈知聿出正厅后,便直接将烂摊子踢给他。

    “知聿,你来调查这件事。”她拍拍他肩膀,“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好。”他低眉应下。

    “我早上简單了解了下,那位中毒的下人是小时被卖到府里的,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姊妹需要用钱养。”

    “我已让珍珠去给那户人家送钱,还外加几箱稻米家禽,他们家儿子的后事,也由府里负责。”

    “你心里有个数就行。”她挥挥手,打了个哈欠,“不过,珍珠最近怎么老喜歡往外跑。”

    “或许是……春意盎然,出门去见花光柳影。”

    “有什么好看的。”她叹了口气。

    珍珠不在,都没人逗她笑,沈知聿说话也一套一套的,不知道在憋什么坏。

    他性格好像变了,从前都不这样,她是越来越不懂他了,雖说他们每天都睡一块。

    “嗯,还很容易乱花迷眼。”

    他抿唇微笑。

    闹出下毒之事后,方临第二日便

    由二姨娘接了回去,整日窝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学也不上,饭也不吃,连最喜歡的蛐蛐也不完,把门牢牢锁住,不准任何人进去。

    “所以二姨娘你找我去……劝他”方霜见放下手中宣纸。

    “可我现在实在没空,”她指了指身边写字的男人,“让知聿这个做姐夫的去劝吧,他说话也比我好听些。”

    二姨娘:“……”

    她最终还是妥协。

    沈知聿跟二姨娘走后,方霜见继续在书房收拾东西,找了一大堆纸笔出来,都没找到满意的。

    给卫昭回信这事一直拖了好几个月,下定决心准备开始写,却找不到合适的纸笔。

    纸太软不够写,毛笔太难不会用。

    若让沈知聿帮忙写,与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磨蹭到傍晚,沈知聿从杏花轩回来,她还没找到喜欢的纸。

    “不写了!”

    她胡乱将桌上的一大堆纸塞进抽屉,抓起毛笔戳进白玉笔筒。

    走在回廊,正好碰见沈知聿回来找她,手里提着一袋糕点,身后跟着一女子。

    “怎么样?他什么反应”她拿过糕点,一层层拆开油纸。

    “虽没有见到他,但在窗边与他聊了几句,离开时他出了房间。”他答,“应是愿意吃饭了。”

    他一去杏花轩方临就警铃大作躲在房间死活不出来,他便在虚掩的窗边简单说了几句。

    比如说,你姐姐不喜欢你,脱光也没有用,脱几次都没用,身材扁平短小,只会是完璧归赵。

    几句话下来,方临在房里气得尖叫,提剑冲出来要砍他。

    她失落道:“你们没有打架?那太好了。”

    还以为有好戏看。

    还以为至少能打死一个。

    “对了,她是谁?”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女子。

    那女子身着素袍,气质清冷孤傲。袖口挽起,五官秀气却稍显疲惫,唇角向下撇,眼皮也向下耷拉。

    “夫人好。”她声音沙哑,又哑又闷。

    “啊……薛管事的大女儿,名叫子衿。”

    沈知聿上前一步,站到方霜见身侧,低声道:“上街买糕点时恰巧碰见,便想着带回来给你见见。”

    【係统:叮咚~恭喜解锁后宫。别想太多,是男主的后宫。】

    【係统:薛子衿是原书里较早出现的女性角色。她性格内向不善交际,做事认真,把什么事情交给她她都能在约定时间内做完,是概念神般的存在,其实就是工具人。】

    【系统:在她的帮助下,男主成功篡位做了皇帝,而她却因为长相不够美艳还不会哄人,在男主登基后只被封为襄美人,恩宠少还没有子嗣,最后因肺病离世。】

    【系统:你的任务,是与薛子衿形成对照,衬托出她的聪慧贤德,让男主发现她的闪光点爱上她,顺便嫌弃你。不仅仅是薛子衿,以后出现的其余女角色,你都需要充当对照。】

    方霜见:“……”

    她低头从油纸袋里拿出一块碧玉糕,反手掷向女人。

    “……”

    薛子衿皱了皱眉,拿起掉在颈窝的糕点,象征性地咬了一口。

    “謝謝夫人。”她脸上无甚情绪。

    她扭头看向身边男人。

    “我不喜欢,换掉。”

    “啊……以为你会喜欢的……”沈知聿咬唇,接过她手里那袋糕点,“那我下次买别的,碧玉糕是甜了些……茶糕可以吗?”

    她眨巴眼睛,偷瞟一旁的女人。

    “……随便。”

    沈知聿真的是个弱智!很明显针对的是薛子衿啊!谁会在乎是碧玉糕还是茶糕。

    薛子衿脑回路也怪得很,哪有被打了还说谢谢的?除了是受虐狂的某人。

    看来她需要将恶意表现得更为明显。

    方霜见把薛子衿留在雪竹居,非让她在这里住几天,沈知聿别府的事务也不需要去管,好好休息。

    方便她找机会做任务。

    夜里珍珠为她梳发,她坐在梳妆镜前,蓦地想到白天一笔没动的信。

    “欸珍珠,府里有没有识字的。”

    “沈郎君啊。”珍珠晃晃脑袋,“除了沈郎君,就是主母和老爷吧,好像那个子衿姐姐也识字,我傍晚回来见她在院子里看账本。”

    正好。

    “你让薛子衿去书房,就说我有事情,让她先在那里抄抄书,我等会儿再去找她。”

    她激动地说:“告诉她,只准点一根蜡烛。”

    而她换了件轻纱睡袍,提灯独自去东厢房。

    沈知聿正坐在书桌旁看折子,见她推门进来,愣住。

    “霜见,你怎么来了……”他视线落在她身上衣袍。

    丁香色的衣袍,衣袂随动作摆动,胸口衣领微敞,稍一动弹就显出两抹莹白弧度。

    她还双手撑在桌面,弯腰瞧他。

    “嗯……好。”他别过眼,耳根烧得滚烫。

    讪讪低眉,去解腰带。

    第32章 表白鱼塘炸了

    “先等等。”

    她绕到他身邊,细眉一挑,侧坐在他腿根。

    轻抚他手背:“你不还有公务没做完么,先做完再说。”

    “啊……”

    他眨巴眼睛,愣愣将雙手放回桌面,拿起折子。

    “……好。”

    她单手托腮,看他的侧颜,另只手拨弄起他肩上发丝。

    “好无聊啊。”她懒懒打了个哈欠,倚靠在他胸前。

    拿折子的手,颤了下。

    “霜见……是你说先处理公务的。”他头微低,抚摸她脸颊。

    她瞪道:“是我说的,可我就是无聊的很啊。”

    “所以沈大人,”她笑眯眯地说,“快些做,别让我等着急了。”

    “或者,让我有事可做。”

    “你想做什么?”他轻点她鼻尖。

    凑到她耳邊,低声说:“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哼哼,”她一字一句,“我要看书。”

    “……”

    “要看什么书?”

    “白天看的那本,你给我的,叫什么……花间集。”

    “我放在书房了,你去拿过来吧。”她抬头在他颊畔落下一吻,“外面好冷哦,我不想出去。”

    沈知聿去书房,必然会撞见薛子衿。

    灯火阑珊,美人安静地坐在书桌旁抄书,时不时揉揉干涩的眼皮。

    见此情形,他必然会问。

    谁让你在这抄书的?又为何不点灯?

    薛子衿抿唇。

    是方小姐让我在此处抄书的,呜呜呜,还只让我点一只蜡烛。

    然后,方小姐成了毒婦。

    是的,她就是毒婦,表面上单纯天真,实际阴暗恶毒,若违逆她,就会知道什么是残酷和黑暗。她从来不缺力气和手段,她心中有魔也有佛,但她把魔封印在暗处,当魔现世之时,谁还镇得住?

    过会儿沈知聿回来,脸色十分难看,见到她强撑起微笑。

    “……怎么了?”

    她接过书,揣在怀里。

    “在书房……碰见了薛子衿。”

    他找了个椅子,挪到她身边坐下。

    “怎么样?”

    他叹气道:“她偷偷在书房抽煙。”

    “我把她骂了一顿,还罚了一个月月钱。”

    方霜见:“……?”

    “……或许是因为压力比较大,才抽煙的。”难怪嗓子哑成那样。

    薛子衿你怎么这么不中用呢!抽煙不能到外面躲着抽嗎?到底有多大瘾?

    怎么遇到的人不是有姓瘾就是有烟瘾的,这书里到底有没有正常人?喂。

    “虽说这样,但她才十八岁,就整日烟斗不離手,长久下去身子肯定垮掉。”

    他摆头:“烟酒与赌博最容易上瘾,一上瘾就戒不掉,整个人就废了。”

    她白眼道:“那你还有姓瘾呢。”

    “是啊,”他握住她的一只手,脸颊蹭了蹭,“所以,卿卿不要離开我,我不能够没有你。”

    “任何时候,都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掉的。”

    她抽回手:“……那就快点把你的那些折子看完。”

    “让我等太久,我就会走,才不管你要死还是活。”她可没多少耐心,做什么都一样。

    偏偏沈知聿性子温吞,做事不能说是慢,而是磨人,偏爱往犄角旮旯钻。

    他在床上也一样。

    每次在上面,都非要顶到顶点,要么就是卡

    在不上不下的位子许久。

    方霜见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也故意用指甲抓他,低声骂他。

    “贱人。”

    他特喜欢被骂似的,笑吟吟吻她唇梢,堵住她未溢出口的哼唧。

    翌日他早早便去上了朝,她依稀记得是丑时。

    他们才结束没多久,她睡没一会儿就被他的动作吵醒,气呼呼地踢了他一脚。

    古代的公务员也太卷,凌晨三点就去上班,她好多时候三点都还没睡。

    幸好她不用去上班,她是富二代嘿嘿。

    方霜见午时才起。

    珍珠进来为她梳妆,瞧见一地狼藉有点沉默。

    小姐开心就好。

    “小姐今天想梳个什么头?”

    “显脸小的,遮額头的,露耳朵的。”

    她在拉开抽屉,在一堆竹简里翻找发钗,忽瞥见镜中亮白。

    “你什么时候买的项链?”

    珍珠脖子上戴了个珍珠项链,珍珠白里透粉,还是颗巴洛克珍珠,花朵形状的。

    一个小丫鬟的月俸可买不起。

    “这个呀,”珍珠脸一红,“几天前买的。”

    “……不要把工钱全用来买首饰,至少要留下吃饭的钱,也不要找别人借钱买这些首饰。”

    过度消费、超前消费最可怕了。

    她从前就深受其害,经常几个月不吃正餐,就为了存钱买个蒂芙尼项链。

    结果那条项链买回来没一个月就锈掉。

    梳妆好后,她与珍珠正挑衣服,薛子衿叩门进来,怀里抱着一沓紙。

    “夫人,一百遍抄完了。”

    “一百遍?什么一百遍?你抄什么抄了一百遍?”

    薛子衿深邃眼眸下满是乌青。

    “老子。”

    “这个妹妹让我把《老子》抄一百遍。”她指着珍珠,“我抄完了。”

    珍珠尴尬一笑:“哎呀,我说着玩的,你怎么还真抄了……哈哈。”

    “……怎么可能一晚上抄完。”

    她从桌上那沓紙里抽出一张。

    字迹工整,密密麻麻写满整张纸。

    她灵机一动。

    “珍珠,你出去。”

    正好可以让薛子衿帮自己写信。

    信写得暧昧些,薛子衿就能够掌握她出轨的证据,告訴沈知聿。

    然后,她成了毒妇。

    是的,她就是毒妇,后面忘了。

    “我念你写。”

    她说:“卫昭哥哥,霜霜可想你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霜霜整天和那个黄脸公在一块,都快恶心死了。”

    薛子衿抬眼瞥她。

    “……夫人,真的要这样写?”

    “快点写。”她接着说,“他一个赘婿,整天就知道忙朝廷的那些事,脸都垮掉了,还整日抛头露面,简直丢我的脸!唉,霜霜好想念哥哥啊,哥哥想霜霜么?親親!”

    “写完了。”

    薛子衿放下毛笔。

    她接过纸,看了一眼。

    “很好,薛子衿,不许将此事告知沈知聿,知道么?”

    快点告訴,必须告訴。

    不告诉她不白发嗲了。

    “……不会的。”

    薛子衿面色一滞。

    “夫人,我也这么觉得。”

    “什么这么觉得?”

    “他像得了狂症。”

    “是因为抽烟的事?”方霜见偏头,“你要是想抽,可以去后院的亭子里抽,下人们经常在那休息,味道也散得快。”

    “月钱就不扣了,又不是他在管钱。”

    “谢谢夫人。”

    然后就莫名其妙黏上她了。

    甚至用晚膳都要坐在一起。

    沈知聿坐在两人对面,握玉筷的手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霜见,尝尝虫草乌鸡汤吧,很好喝,味道也淡。”

    她点点头。

    他里面站起身,去舀面前那盅汤。

    薛子衿走到桌边,直接将那盅汤端走,放在她面前。

    “夫人,喝汤。”

    “額……谢谢你啊。”

    他杵在原地,似要将手里小杯捏碎。

    “子衿,你父親身体怎么样?还好嗎?”他微笑问道。

    薛子衿淡然:“托您的福,与您一样。”

    方霜见闷头喝汤,时不时抬眼偷瞟两人。

    太好了,终于聊起天来了。

    用完晚膳,沈知聿拉着她回房,折子也不看,一进房间就紧紧抱住她。

    “霜见。”

    他埋在她胸口:“我应该听你话的。”

    她觉得莫名其妙,随口敷衍:“说得好听,哪次是听话了的?”

    “好了,松开我,你抱得我喘不上气。”

    他乖乖松开手,脑袋仍埋在她胸口。

    “我们以后就睡一间房好不好,我一个人睡一间,害怕。”

    她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信么?”

    “敢用娃娃诅咒我,还害怕鬼?”

    “不是怕鬼,是怕你被别人抢走。”

    “我不能够没有你,所以要牢牢抓住你。”他抬眸,眼睫扑闪。

    “化作鬼也不放过你。”

    两人磨蹭一会儿,让下人送了热水,准备梳洗完就上床睡觉。

    她拿起架子上的方帕,刚想丢进水盆,就发现异样。

    “这水里被下了毒。”

    沈知聿凑过来,也发现了:“嗯,的确是。”

    水盆里的水是蓝色的,盆壁还有未溶化的蓝色晶块。

    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谁下的毒。

    这么蠢的事,只有他做得出。

    方霜见毫不留情地将此事告诉林氏。

    林氏毫不留情地将此事告诉二姨娘。

    二姨娘毫不留情地把方临绑到正厅。

    “方临,你往你姐夫的脸盆里下毒干什么?神经病啊?”

    方霜见抬腿踢他:“下的什么毒?”

    方临躺在地上,雙手双脚都被绑住。

    “别踢了!”

    他支支吾吾:“……白千层。”

    “你想让他毁容?”她又踢一脚,“他又怎么惹到你?”

    “你真的是一天天太闲了,老是找茬。”

    沈知聿躲在她身后,轻扯她衣袖。

    “霜见,算了吧……庶弟应不是故意的,庶弟怎会那么恶毒,故意害我……兴许以为白千层是一剂补药。”

    “怎么可能……他就是故意的。”

    “霜见,你也别踢他。”林氏揉揉额头,“他在府里闲得无聊,正好,你父親这几日忙着给皇郊修沟渠,让他去背几天沙,历练历练。清清觉得怎么样?”

    二姨娘高兴点头。

    “什么?背沙?”方临拱了拱身子,“我不去!我才不去!这几天这么曬,大太阳底下背沙,会曬黑晒丑的!”

    自从上次被方霜见说丑后,他便一直琢磨着怎样才能比姓沈的帅。

    保养是其次,当务之急是让沈知聿变丑,最好变成丑八怪,而最快捷高效的办法当然是下毒让他毁容。

    他有点聪明,知道用硫酸太明显,但不多,不知道那荧蓝色在黑暗之中有多显眼。

    就差把有毒写头上。

    这几日一直热得很,府里下人都不愿意在大太阳底下做清扫,更别说在烈日下背沙。

    方临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爺,哪受得了这种苦,每天惨兮兮背完沙回家倒头就睡,再也没精力琢磨其他。

    “欸,弟弟回来啦。”

    方霜见与沈知聿站在府门口,噗嗤一笑。

    “你脸怎么红得像猴屁股?”

    “应是晒傷了。”沈知聿低眉浅笑。

    方临疲惫抬头,收回迈进府门的一条腿,走到两人面前。

    看看姐姐,又看看姐夫,低头看姐姐和姐夫的手拉在一块,抬头看姐夫的脸细腻洁白。

    “唔……”

    他咬牙,哭出声。

    究竟凭什么?

    “不准牵!”

    他强行拆开那两只手,拉住一只,死活不分开。

    “你脑子烤出问题了?”

    方霜见去甩,甩不开,他还越牵越紧,与她十指相扣。

    “不准……不准!你快点和他和离!”方临直跺脚。

    “他就是个毒夫!他是个贱人!别想勾引我姐!”

    她环顾四周,府门的下人正好奇张望。

    “你在府门口叫这么大声是想把外人引过来嗎?要吵能不能进去吵!侯府脸都被你丢尽了。”

    “知聿,快点把他拉开!”

    沈知聿微愣,上前去拉方临。

    “别碰我!”方临大吼一声。

    “哎呀。”他侧身摔在地上,“庶弟……你为何要推我,我是为您好啊……嘶。”

    他抬手,手心扎了根木刺,鲜血直流。

    方临顾不得那么多,拉着方霜见就说。

    “姐姐,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要与姓沈的做夫妻了,我讨厌这个姐夫,我可以自己做姐夫,只要你愿意……”

    她吓得脸煞白。

    苦苦维系的鱼塘就这样毁掉,这下府里下人都知道她禽兽到连亲弟弟都不放过了,她真想亲手拿钗子把方临捅哑。

    “住嘴住嘴住嘴!你在外面大喊大叫说这些是不想活了嗎……”

    “姐姐不和我在一起我就不要活了,姐姐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姐姐不是说我是你的小猫吗……姐姐为什么要推开我……”

    他去亲她脸颊,她猛地推开他,去拉倒在地上的男人。

    沈知聿虚弱地靠在她肩头,眸中蓄满泪水。

    “霜见,他说的是真的吗?”

    方临也哭,一屁股坐地上发疯。

    “啊啊啊啊啊!姐姐为什么推开我?为什么推开我?我和他比差哪里了,姐姐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方霏,你说句话啊!”

    “我……”

    她扶额叹气,乱飘的目光落在府门。

    身子一僵。

    “为什么不说——”方临意识到什么,扭头往府门口看去。

    “父亲?母亲!”他龟缩在地。

    林岚与方阑在府里无事,正好贤婿命人来邀他们到府门口看风景。

    他们便来了。

    没想到遇上这幅场面。

    蔑伦悖理,败德辱行。

    “孽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林岚气极:“快,将二少爺绑回去!把他的那张烂嘴给我堵住!”

    方阑:“……没那么夸张。”

    真没那么夸张。

    方临腿软跪在地上。

    几个下人将他架起:“姐姐……救我!”

    方霜见掩唇,一言不发。

    这怎么救,救得了就见鬼。不如牺牲弟弟保全自己,小猫还可以再找,主人只有她一个。

    林岚又怒了:“还敢提她!”

    傍晚,方临在府门口给方霜见深情表白的事就传开了,府里乱成一锅粥,唯独雪竹居死一般寂静。

    雪竹居的下人都只敢悄悄说。

    珍珠双手叉腰:“二少爷疯了吗?他长相平平,还敢觊觎小姐。”

    “额……重点是不是不是这个啊?听外面的说,是伦理纲常的问题,但就算没这个的问题也不可能啊。二少爷怎么想的,和沈郎君这个京城第一美男比。”

    小丫鬟们纷纷点头。

    “珍珠姐姐,我也觉得,二少爷太逊了,和沈郎君比简直不自量力,小姐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啊。”

    “哎呦就算喜欢也不行,生出来的娃娃只会是一堆烂肉,我二舅家的哥哥姐姐就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没有脑袋,后面母亲郁郁,投河死了。”

    “小姐和沈郎君生出来的孩子应该很好看吧。对了,说到这个……我上次路过厢房,听见了那种声音……”

    “哪种?”

    方霜见双手叉腰。

    丫鬟们立刻四散而逃。

    “小姐回来啦……哈哈。”珍珠抠抠手背。

    “小姐饿么?要不要吃些东西,奴婢去告诉后厨。”

    “吃屎。”她瞪道。

    她真没空陪这些小女孩闹了。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

    两个怎么了,她还养了两个没被发现。

    多亏她当时表现得不错,对方临强烈抗拒。现下旁人只认为是方临单方面骚扰她,不过因她从前风评不好,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觉得她并非完全无辜。

    她就是很无辜!

    沈知聿也挺无辜,但完全没有她无辜。

    她失去的是鱼塘,而他只是手受傷了。

    虽说伤口,挺深。

    “我太没用了……”他止不住叹息。

    受伤的手缠上绷带,僵硬动弹不得。

    “不然呢。”她躺在他腿上,随口附和。

    “霜见……我不太明白,你是更喜欢他,还是我……”

    “当然是你。”她答。

    “如果他不是你的亲弟弟,你会喜欢上他吗?如果我是你的亲弟弟,你会愿意与我做夫妻吗……还是与他……如果他是当朝首辅,而我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呢……”

    “你是为什么喜欢我……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

    他好迷茫。

    她喜欢的是沈知聿,还是他。

    “如果我相貌平平……什么都平平,你还会喜欢我吗?”

    方霜见双眸紧闭。

    什么都不说,去解他腰带,将他推倒在榻上:“没事你下面不平。”

    她凌乱的发丝垂落到他面颊,他羞赧别过头,任衣袍被撩开。

    太快了,明明前一刻还岁月静好,现在就……总是这个样子。

    她坐了进去:“你手……小心些,不要伤到了……”

    他闷哼一声,伸手扶住她腰肢。

    第33章 偷偷老公不在家_

    一开始磨得慌,即便她经验丰富也总是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是尺寸的问题。

    一回过后,有了润滑轻松许多,她力气耗尽,瘫下来让他服侍。

    “竟然一下就找到了。”他拍了拍腰下软枕,轻笑道,“还以为又要问我呢。”

    也不知他是笨还是純,总找不到位子在哪里,明明之前也舔过好几次。

    每次都要迟疑许久,最后怯怯问她,有时还要她亲自引进去。

    “嗯……上一次夫人说我……傻子,我就努力记住了……”

    甚至上朝时都在想,想她情迷的模样,想她是如何教授自己的。

    “呵。”

    她抬腿踩在他胸口。

    外面山雨欲来,狂风将窗户吹得啪啪作响,混亂的吟叫与风声、竹林簌簌声揉在一块。

    几番过后,不知怎的纠缠到窗邊。

    琐窗虚掩,她雙手撑在窗框,时不时溢出几声喟叹。

    外面下起瓢泼大雨,她也更放肆,不再压着嗓子。

    “知聿……”

    “嗯……”他也在喘。

    她贴在窗上,身子颤抖。

    忽听见一声細弱的啜泣。

    方臨杵在窗邊,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夏至后,朝廷的事又多起来。

    老皇帝根本顾不上全部,也懒得管,便将摊子全甩给内阁,自己去避暑行宫逍遥快活。

    公务太多,大部分学士干脆住到司礼监,方便天没亮就批紅。

    沈知聿身为首辅,本不用像其余大学士那般起早贪黑地批折子,无奈让方霜见听说了額外月禄的事。

    “有加班费还不去?”她干脆利落,“别回家了,也和你同事一样住公司。你身为上司,不做表率怎么能行!天天想着男女之间的事,还怎么升职。”

    好像再升就是皇帝了。

    总之,必须去。

    她为他收拾好行李,将他撵到司礼监,给了几块碎银作零用钱。

    当老公的不好好工作是要干什么?吃屎么。

    不好好工作,她怎么有钱花,就算猝死,也要是过劳死。要死在工位上,方便她领抚恤金。

    沈知聿一走,雪竹居闹腾多了。

    珍珠白天总跑外面去,她无聊,就去后院找薛子衿胡扯。

    “你天天抽,身体不会出问题么?”方霜见属于是明知故问。

    她没穿书前也经常抽烟,不过是电子烟,西瓜味和葡萄味的最好,身上还不会留烟味。

    “会。”薛子衿放下烟斗,“会死的比较早。”

    “你爹知不知道你抽烟?”

    “不知道。”

    “那你以后别惹我知道么?不然就告诉薛老头。”她雙手抱胸。

    薛子衿眼眸半眯:“夫人告诉也没关系。”

    到晚上就是珍珠侍奉她,与她闲谈。

    “你怎么老是往外跑?外面有男人在勾引你?”

    “哎呀小姐,没这回事……奴婢伺候小姐更衣。”

    她换好睡袍上床,珍珠为她熄灭房中烛光,掩上门窗。

    寂静的房间,只听得见她的呼吸。

    困意袭来,她很快便睡过去。

    梦里,梦见自己与一白毛帅哥坠入爱河,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帅哥那儿的毛毛也是白的。

    结果她被帅哥的亲妈当场捉住,亲妈甩给她一张支票,让她想填多少填多少,只要能离开她的宝贝儿子。

    ……他们不是单純约一下么,什么亂七八糟的。

    她从梦中惊醒,将汗湿的額发捋到一边,手放在枕边,摸到一缕头发。

    掀开床单,方臨正躺在她身边,献媚地笑。

    他没穿任何,紅润的肌肤在月光下細嫩光滑。

    “姐姐……”

    他拉住她衣袂。

    “你想做什么。”她瞥他一眼。

    “姐姐,姐夫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他挪动身子,紧挨她,“姐姐不寂寞吗?”

    她斜睨道:“然后呢?和你发騷有什么关系。”

    騷。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吗?

    他不禁哽咽。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害怕自己的身体,特别是年龄大些后,不安愈发浓厚。

    自己的身体与姐姐的不一样,姐姐的胸脯与他不一样,也不像他有喉结。

    可他们是姐弟,不應是极为相像的吗?为什么他们差这么多……他们难道不是亲姐弟?他好伤心。

    后来,他无意间从学堂里的公子手里拿到一本春宫图。

    他更加不明白。

    为何画中男女总是纠缠,为何非要那样做。

    公子告诉他,这样是代表双方很亲密。

    他与姐姐很亲密,他们还是亲姐弟,他们也要做吗?

    要吗?

    这种事,姐弟不是最为合适吗?

    后来,有人告诉他那是不伦,是禁忌。

    他们不该那样做,他们是姐弟,不能亲密。

    凭什么?

    可三纲五常,又的确实实在在地影响了他。

    欲望,是不耻的。

    不仅不耻,还不伦。

    因为他的欲望只与她有关。

    如果他们像父亲母亲那样只是表亲,他是不是就能大胆些呢……他也不知道。

    她现在竟然说他骚。

    ……他真的很骚吗?他只是照书里那样,脱光衣服爬上她的床。

    他只是想要她的喜歡。

    “我喝了避子药,你给姓沈的配的那种……一模一样的。”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所以、所以……”他不信她不明白。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说出那种话。

    那种疯狂、难以启齿的:“你可以用我……就像用他那样,把我当作他就好了……不,我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他晒伤的面颊浮现出红晕,愣愣低下脑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哂笑,“用什么?”

    他豁出去了:“用我的身体,用我!你想怎么用都行,姐姐,我不是你的小猫吗……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乖乖。”

    “你让我变得如今这般放荡,你不打算负责任吗?”

    “那只是一个游戏,你什么时候就成我的小猫了?而且你很放荡吗?一般吧,我见过更骚的。总之能不能不要自以为是。”

    “游戏?”

    他錯愣道:“你只把那当作游戏?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着急,骗我说中毒,那样玩弄我……你也那样玩姓沈的吗?”

    “对……你也那样和他玩。”他咬牙,“我都听见了。”

    “姐姐,我们不是姐弟吗?我们在一起相处十几年,他与你在一起才不到半年,他可以插进去,为什么我不能?”

    说着,他双手紧紧环住她腰肢,埋在她半敞的胸口,嗅她身上香气。

    她没挣扎,好笑地说:“我什么时候说不能了,方临,我根本不在乎。”

    “但你想要姐姐的身体,就要付出相應的代价。你觉得父亲母亲……知道你强迫嫡姐苟合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眸色一暗。

    背上还有被打出来的红痕,因他在侯府门口发疯。

    嫡母一直很抗拒他与她相处,总是防着他,方临从前不知道嫡母在防什么,又为何要防。

    明白的那刻,他已经越界。

    “你是单纯想要我的身体,还是想要姐姐怀上你的孩子?”

    都不是,他只是想要她的爱。

    怎么才能有爱,方霜见与沈知聿是亲出来、做出来的,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他们也这样好了。

    但他太高看自己,自从他在侯门口出言不逊后,方霜见就没那么喜歡他了。

    她早就想报复他,自然不会放过送上床的机会。

    姐夫不在的夜晚,他又做了姐姐的小猫。

    只是,她不似从前那般温柔,也不夸他了。他舔得不好,她会用最恶毒的词骂他,还揪他头发。

    拧他耳垂、扇他耳光、掐他脖子……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了,一步錯,步步错,他们之间只能够是这样的关系。

    如此不堪的关系。

    不期而然,沈大人回来的比计划中的早。

    清晨两人还躺在床上,门口珍珠便来说:沈郎君今日休沐,回侯府想要见小姐。

    方霜见忙将方临摇醒,急匆匆穿衣服。

    “快,跳窗出去,跑快些,别被侍卫抓住了。”她将外衫塞给他。

    他哑声答:“好!”

    她理好床铺,拾起地上的软鞭、玉笏,还有不知何时脱掉的肚兜,一股脑塞进妆匣,穿好衣物去开门。

    “知聿,回来啦。”

    男人墨发由一支简单的羊脂玉钗挽起,几缕发絲垂在额前,双眸清亮,眼下略有乌青。

    墨蓝色的交领长衫,恰好与她身上水蓝色的睡袍相配。

    “嗯……”他颔首,提起手中糕点,“我去买了茶糕,夫人尝尝,若喜欢我下次还去买。”

    “……你买的肯定好吃。”她接过糕点。

    “用早膳了么?”

    “还没,”他跟在她身后,“夫人是……才起床?”

    “我帮夫人梳妆吧,等会儿和夫人一起用早膳。”

    梳妆台前也亂的很,首饰随意摆在桌上,铜镜雾蒙蒙的。

    她记得自己昨晚分明没在梳妆台这折腾,怎么这么乱?难道是玩过火记忆错乱了?

    她坐在椅上,沈知聿为她梳理发絲,极为专注。

    手艺肯定比珍珠要差一点,但细心,每一缕发丝都梳到,不像珍珠那样总马马虎虎留几缕头发没扎好。

    “玉笄好像放床上了,”她摸摸光溜的发髻,“知聿,你拿过来吧,那支玉笄好看,显脖子纤长。”

    “好。”

    他放下梳篦,转身走进内室。

    床铺稍显凌乱,枕上还有浅浅印迹。

    他长叹一声,抚平印迹,在枕头下没找到玉笄,又掀开被子。

    “找到了么?”

    淡粉的合欢花床单上,躺着一支玉笄,一条黑金腰带将其牢牢缠住。

    床铺并不平整,与软枕同样,满是混乱的痕迹,皱得不成样子。

    “找到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

    拨开腰带,攥紧那支玉笄,手背筋骨将纤薄的肌肤绷得泛白。

    第34章 失禁这就是你说的偷情吗T_T.

    方霜见正挑耳环,抬眸看见铜镜里渐近的身影,将手里的点翠钉珠耳环放回妆匣。

    “怎么找这么久?”她不是将床铺收拾干净了么。

    他站在椅侧,弯下腰轻吻她頰畔,附耳道:“我好想你……夫人,你想我吗?”

    “想,特别想。”

    她抽回他手里玉笄,插在发髻,唇角猝不及防地被親了一下。

    唇瓣上的胭脂晕开,她抿了抿唇。

    他伏在她肩头,温热的吐息噴洒在她脖间。

    好想,特别想。在司礼监的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想她清晨起床梳妆的模样,想她傍晚在浴盆里沐浴的模样。

    他还会想到她歡好时的温

    侬娇语,想她倚靠在自己肩头,却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在他不在时靠在别人的肩头。

    他无法不去想她歡好时的模样。

    “你做什么?”

    口脂才涂好,他就是故意惹她。

    “我们三天没见了。”

    他每晚都捧着那只鸳鸯玉佩,看到深夜。

    她在寂寥无人的夜晚做些什么呢?

    是每晚都在做,还是只是昨晚……有区别吗。

    卿卿,这就是你说的偷情吗。

    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需要一个慰藉,换誰都一样。

    可你不是说我与他们不一样吗,你不是说我最厉害、最特别。

    你又撒谎。

    我早就不信。

    梳妆台上的胭脂粉黛被拂落在地,她被抱到台面坐下,冰冷的台面緊贴腿肉,她脚尖颤栗。

    “你又发什么疯?大早上……”

    粉里泛白的齿痕印在腿心,显眼夺目。

    “嘶……”

    男人直起身,埋在她颈窝,密密麻麻的吻从锁骨一直到胸口浑圆。

    没有痕迹。

    他轻笑一声,舌齿将软肉吮吸到泛紅,双手褪下她外衫。

    手臂上也没有。

    他眸光跃动,吻她臂上小痣,顺着手臂青筋一直吻到手心,轻咬她指节。

    酥麻之际,她低头去瞧他痴狂的神情,眉心微蹙。

    他似乎在……确认什么。

    “怎么了?”

    他不说。

    掰开她双腿,沉默地看着。

    姿势有点奇怪,凉飕飕的。

    她伸手抚摸他脸頰:“想要吗?现在也不是不行。”几天没做,他这么一折騰,她倒来了兴致。

    他错愣抬头,眼眸湿润。

    “霜见……”你也会与旁人这样说吗?单是想想,他就心如滴血。

    他不大度,一点也不。

    见他哭,她脑袋发懵,下意识抱住他,轻抚他脊背。

    “怎么了?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我可以听听么?”这样的话术,用在男人身上屡试不爽。

    他靠在她肩头,一言不发。

    “是不是下属太蠢,惹你生气了?还是别的……”她身子猛地颤抖。

    进来了,明明前一刻都未有所感覺。

    太直接了,她毫无准备,她痛到额间沁汗,浑身緊绷。

    “嗯……等等。”她推他,奈何腰肢被环住,根本推不开,甚至贴得更紧。

    好热、好烫。

    昨晚半夜喝了好多茶水,小腹又酸又涨,也更加敏感。

    一些细微的磕碰,都让她眉心发麻。

    她低估他了,或者说,他从前藏得好,从未将锋芒暴露给她。

    一个摸爬滚打十几年,在官场游刃有余的首辅,怎么会因她随口哄的几句就满足呢。

    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单纯,怎么可能完全善良。

    不过,有些事情他是真的不清楚,以至于发生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透明的水液从桌面滴到地板。

    她咬唇理了理濡湿的衣裙,怨恨地瞪他一眼。

    “……都说了停下。”

    他衣袍也湿透,深色水渍从腰际往下漫延。

    “对、对不起……你现在感覺怎么样?”他抬手将她脸颊汗湿的发捋到一边,“我去请大夫。”

    刚走一步,手腕就被拉住。

    “……不用去。”

    她不知道該说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都说了停下,非不要,还故意往深了撞,也不知是誰惹到他。

    “可……你身体真的没事吗?”

    那些水好奇怪,没有颜色、没有味道,与平常的水没有区别,可一下子噴出这么多,还是她喷的……此前从未有过。

    他不了解男女之事,但略懂病理。

    或许是有什么暗疾,本来不碍事,因为他的鲁莽促成病疾加重。男女体质不同,他不該那么冒进的,不该为一时之快。

    可她紅杏出墙。

    她曲意逢迎。

    他想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她却宁愿伏在他肩头矜情作态,都不愿敞开心扉地说一句。

    每次都这样。

    “这些水……是什么?”

    他拿来一边架子上的棉帕,擦拭梳妆台上的一大滩水液。

    她坐在台面,仰头无精打采地眨巴眼睛,身子软绵,声音也软。

    “尿。”

    “……?”

    瞧他无措的模样,她轻笑出声,抬腿去勾他腰身。

    “我不想用早膳了,沈知聿,好累。”她凑到他耳畔,低低道,“等会儿珍珠进来看到这副场面,你猜她会怎么想我?”

    “都是因为你。”

    “都怪我……”

    不仅早膳没用,午膳也被搁置到一边。

    房间不算特别乱,他簡单擦拭了下,便抱着她去浴室沐浴。

    煙雾缭绕的浴室,两人躺在一塊,方霜见累得很,枕在他胸口睡觉。

    “霜见……”他放心不下,“身体真的没有不适吗?”

    说停下就应该停下的……他当时太生气了,而且也弄不清楚她是真的想让他停下,还是只是说说。她从前让停下,他每次都停下,得到的却是被骂不解风情。

    后来两人约定好,她打他巴掌就是真的不行。

    她方才没打,他便以为没有事,其实她是软到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她“嗯”了一声,眼睫蓄满水珠,颤了颤。

    “……那件裙子不能要了。”以后每次瞧见,她都会想起他在梳妆台前做的事。

    太坏了。

    不过偶尔来一次还挺爽的。

    “我给你买一条新的,可以吗?一模一样的。”

    “就用你下个月的俸禄,我还要新的梳妆台、新的首饰、新的小衣……”她打了个哈欠。

    “新的……”她说不出来了,但总觉得不够,“新的……”

    “新的夫君?”

    他垂眸,怀里女人已睡过去。

    “你要吗?”

    他抬头环顾雾气蒙蒙的浴室,长叹一声:“贻我青铜镜,结我红罗裾。”

    对自己的好,又有几分真心。

    若没有真心,你的真心又在何处?

    沈知聿在侯府待了不足一日,傍晚陪她用完午膳就启程回司礼监。

    她身子还是软,勉强将他送到侯府门口,由珍珠牵着回去休息,碰见薛子衿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去哪里?”

    “哦……”薛子衿抽出别在腰间的煙斗,晃了晃,“买烟草。”

    “不可以吗?”

    她瞟了一眼:“当然可以,只要是用的你自己的钱。”

    “早些回来。”转身与珍珠往里走。

    停在原地的女人沉默片刻,长叹一声。

    第二日午时,珍珠在雪竹居的药匣里捡到一封信,好奇地给方霜见送去。

    “小姐,谁写的啊?”

    方霜见低头看信,信纸密密麻麻写满一页,落款是方临。

    字迹潦草如狗爬,大致内容是:

    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你,三日后酉时我在祠堂等你,你来不来都没关系,但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一丝情意……求你来见见我吧,我们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又搞什么鬼。”

    她将信纸塞回信封。

    “小姐,什么呀?”珍珠眨巴眼睛,“奴婢要好奇死了。”

    她冷不丁瞪道:“哟,今天不出府采买啦。”

    “你好奇这些,我还好奇你的事呢,真不知道是哪个狐妖把你的魂勾走了,整天都往外跑。”

    珍珠讪笑:“小姐,没有狐妖……”

    她瞥见珍珠脖上项链:“美人鱼啊?”

    “我管不了你了……宫里可有传话?沈知聿他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三日后。”

    三日后。

    沈知聿天蒙蒙亮时就从司礼监赶回侯府。

    先沐浴更衣,再在书房看了会儿书,听下人说大小姐起床了,立即放下书去找她。

    方霜见躺床上发呆,一转头床边多了个脑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夫人想要我何时回来?”他偏头,親她微翘的唇梢。

    她半眯眼眸,嗅到他身上清香,淡淡的茶香夹杂茉莉花香,让人心安。

    垂下来的一缕发丝顺滑,她抬手抓住,轻轻一扯。

    他低头靠得更近,与她鼻尖相抵,长睫扫过她肌肤。

    “我要起床了。”她抿了抿干涩双唇。

    低头窥见他微敞的衣领

    ,脖颈到胸口一片洁白。

    好香。

    她要晕了。

    簡直是色诱。

    分明他比她还好色。

    每次一回来就缠着她,一折騰就是大半天。

    她不禁怀疑他不是去司礼监加班,而是去寺庙禁欲了,谁家忙公务忙成这副模样。

    她忍住了,但没完全忍住。

    任他抱着亲了好一会儿,舌尖都吻到发麻。

    亲的时候没注意,亲完才发觉下唇咬破一小塊,涂上口脂也盖不住,比烟粉色的口脂鲜艳得多。

    用午膳时,她嘴唇一动就疼,恼火地放下手里瓷勺。

    沈知聿坐在对面,夹了块定胜糕,浅尝一口。

    上唇微肿,唇瓣那处粉红衬得他有点呆。

    第35章 绝育小三我打死你

    “呵……”她冷笑出声。

    “怎么了小姐?”珍珠一脸茫然。

    小姐不回答,她又想到什么,弯腰凑到小姐耳邊:“小姐,您说的那东西已准备好了……”

    “好。”

    她抬起眼皮。

    沈知聿正低眉舀粥,面色如常。

    下午方霜见借着小憩的由头甩掉沈知聿,走小路出雪竹居,照着珍珠画的地图一路波折,终于找到府里祠堂。

    祠堂鲜少有人来,中厅各处摆满烛台,寝堂供奉着方氏几位先人的画像。

    碧瓦朱甍,庄严肃穆。

    “方霏。”

    她转身,甩出袖子里的皮鞭,鞭身重重打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叫我来什么事。”

    方临肩膀顫了下,抓緊手中食盒,正声道。

    “你呢,你为什么来?”

    他是因为收到一封信。

    准确地说,是情书,姐姐写给他的情书。姐姐在信上说,她可以接受他,只要他今日来祠堂见她。

    所以他为她而来。

    她没回答:“……食盒里装的什么?”

    皮鞭扫过地板,嘶嘶声响如細蛇爬过。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药。”

    打开食盒,将那盅药端出,刹那间,浓厚的药气充斥祠堂。

    “这是什么药?”

    她收回皮鞭,搁在一旁的架子上。

    “姐姐,我怎样才能和你在一起?”他抿唇,锐利的雙眸盛满她的倒影。

    霜见,再说一次吧,和那晚一样。

    “方临,我说过,我不在乎。”她坐在供台,翘腿居高临下地看他,“只不过,你要承受所有代价。”

    只要出事,她就会做最先将他推出去的人。

    “所有代价?”他长舒一口气,“好,姐姐。”打开药盅,将药汤一饮而尽。

    灼烈的药汤滚过咽喉,如千百只蝗虫奔涌而过,他捂住咽喉,强行将药汤咽下。

    雙腿一软,跌倒在地,手中药盅也掉在地面碎成千百块。

    辛辣的药气呛得她捂緊鼻尖。

    “咳、咳……你喝的什么东西?”

    他趴在地上,声音嘶哑。

    “絕嗣汤。”

    沈知聿可以为她和避子汤,那他就喝絕嗣汤好了,他能够做得比姓沈的更好,他早就说过。

    雪竹居的药师说,絕嗣汤性热味苦,药效强劲,能够绝嗣是次要,主要会令人落下永久的病症,与毒药无异。

    没关系,只要姐姐能够接受他,他做什么都愿意。

    姐姐能用他的身体,他们也不会有后代,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你在开玩笑么?”方霜见皱起眉头。

    好像不是。

    “谁讓你用绝嗣汤的?”

    “我说过一定要接受你么?”

    “你能不能不要自我感动?”她雙手抱胸,长叹一声。

    她最讨厌負责。

    对别人負责,别人对她負责……她通通不想要,都是成年人,自己对自己负责就行了。

    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负责”,是最恶心的话。以为在负责,其实是在透支自己的价值。

    可惜方临才成年没多久,根本不懂得这些。

    他爬在地上,“哇”得哭出声来,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分明……分明说好的……你怎么能够这样……”每吐一个字,他咽喉就痛不欲生,到最后几乎哑到失语。

    这副惨状,讓她轻笑出声。

    “呵……我现在若不接受你,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一条绝育的小猫,主人都不要,丢到野外也没有其他猫愿意和你交.配。你退无可退了。”

    “父亲母亲知道我们家绝后了,会是什么神情呢?我好好奇呢。”

    他费力抬头瞪她,眸中泪水哭到干涸。

    “你为什么不要我……你凭什么不要我?”

    他羞愤将头埋在雙膝,浑身顫抖。

    “你不表现得乖一点,我凭什么要你?”她抽出一旁香灰里的一支香,拿在手中晃啊晃。

    地上男人愕然抬头,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点头,双目却茫然。

    “好、好!”

    药效已蔓延到四肢,他双手着地,手腕抖个不停。

    双腿曲起,缓缓爬到她腿邊。

    乖顺地,蹭她裙摆。

    “主人……”

    她伸出手,他就双手捧起,虔诚地亲吻,从指尖吻到腕骨,抬起湿淋淋的眼眸。

    她用細香挑起他下巴,滑过他喉结。

    细香折断,他站起身,双手撑在台面,将她圈在怀里。

    “亲啊,不敢么?”

    她指腹抚过他干涩的嘴唇,耳语道。

    他咬紧牙关,与她鼻尖相抵,盯着那一张一合的红唇,与唇瓣上破皮的那处。

    纠结地、生涩地,亲了上去,夹杂药汤的苦涩。

    滚烫的泪滴在她鼻梁,滑落在锁骨。

    她轻拍男人脊背,一邊安慰,一边揪着他衣领整个身子往后仰。

    两人一齊倒在供台。

    香灰洒了满地。

    墙上画像被抓得发皱。

    一吻过后,她推开他,连带黏腻的丝液断开。

    撩起他汗湿的额发:“你会吧?不是说要比他做得更好么。”

    “……会。”

    得到回应,她含笑偏头,任他俯身在她脖间采撷。

    灿烂的光透进来,隔着扇门,她窥见一双熟悉的眼睛。

    门“哐当”一声被劍劈开。

    二姨娘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林嵐和方阑后脚进来,方临还埋在她锁骨,细密地吻。

    推开已经晚了。

    “孽子!我打死你!”林嵐捡起地上劍,猛地砍向他。

    方临一声惊呼,推开身下女人,剑刃砍在他脊背,砍出一道不浅的伤痕。

    方霜见整个人都是晕的,只感受到自己被推开,又被紧紧抱住。

    清雅的香在鼻腔蔓延,她后颈一凉。

    “霜见,这是怎么回事?”

    沈知聿抱紧她,声音颤抖:“你为何背叛我?”

    “我……”

    她脑子里被炸成一片废墟,不知道怎么回答面前满腔怨恨的男人。

    一抿唇,还尝得到唇上苦涩的药味。

    文远侯愣在原地,止不住叹息。

    明明只是和贤婿一起散步,明明只是遇到个抢表妹玉佩的飞贼,明明只是白清清在前面追,他与林岚,以及贤婿跟在后面。

    一路追到祠堂,却撞见家门不幸。

    片刻后,林氏将方临捉住,叫下人把二少爷绑在椅子上。

    “方临,说吧。”

    林氏面色凝重。

    “怎么回事?”

    方霜见眼见形势不对,先声夺人:“他勾引的我。”

    众人齊刷刷看向她。

    方临也错愣抬头。

    “是,”他答得坚定,“是我勾引的嫡姐……我罪該万死。”

    她没有迟疑,他也不該迟疑。

    他已经长大了。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毕竟一开始,是他一厢情愿。

    “方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

    做些什么?”林氏恨铁不成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对得起你姨娘吗?她那么爱你,无时无刻不盼着你能够出人头地,至少不让她操心!而你呢?瞧瞧你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先是在府门口出言不逊伤害嫡姐夫,又在祠堂与嫡姐拉扯欲行不轨。

    要是传出府去,整个方氏一族都会因他而蒙羞!

    方阑站在一旁,尴尬地直咳嗽,难得没出言反驳。

    表白可以,亲热就有点过火了……方临的确不是东西,没想到竟然是他亲生的。

    方霜见由沈知聿搂在怀里,听林氏骂人,埋头一声不吭。

    怎么办。

    怎么和沈知聿解释。

    这都不解释就有点过分了,他又不是绿帽癖,不可能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子与旁人唇枪舌剑不知天地为何物后,还不生气。

    ……再做一次?

    二姨娘坐在角落的藤椅,被骂声吵醒,跌跌撞撞走到方临面前。

    林氏:“正好你生母醒了,你自己和她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方临:“……我勾引嫡姐,还打骂姐夫,我不是个东西。”

    方霜见埋在男人怀里,忽听见一声轻笑,连带倚靠的胸脯也震动几下。

    她抬眼,对上男人晶莹的双目。

    “霜见……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二姨娘默然无语,手上动作也无,蓦地想到什么,跳窗出祠堂。

    片刻,她跳窗进来,手里攥着一块雪花玉佩。

    半跪在林氏腿边,系回林氏腰间。

    方霜见瞧那只玉佩的纹路有点眼熟,回忆半天都没想出。

    林氏平复气息:“你正好不喜欢读书,还犯了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过几日,你父亲在军中打点好,就参军去,不要回来了!”

    “什么?!”

    方霜见挑眉,对上林氏的目光。

    【系统:叮咚~关键任务已完成。】

    “……”

    什么任务?什么时候颁发的任务?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估计是之前说着等会儿就做,结果忘得一干二净。

    “大小姐也要搬出侯府。”

    “你父亲宅子多得很,想要住哪个都行,或者搬到沈大人官邸也可以。反正不要待在府上,你长大了,该独自生活了。”

    再加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几日府上议论纷纷。好多下人都说,是大小姐不检点,勾搭上自己的亲弟弟,还每天晚上虐待沈大人。

    议论的人太多,掌嘴都掌不完。

    对于林氏,她的孩子只有方霏一个,无论大小姐烂成什么样她都要護着。

    霜见从小命运多舛,亲生父亲不在身边,名义上的父亲又是个智障,她若不護,又该谁来护?

    主母所下的决定自然是无人敢违背。

    方霜见对此没什么感觉,搬家嘛,她以前经常搬家,只要不是从大房子搬到小房子就行。

    沈知聿倒极为欣喜。

    内阁的事一处理完,他便回府窝在书房琢磨乔迁新居,经常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也不主动找她。

    方霜见搞不懂他。

    难道是在和自己置气?

    怎么总是咖小气大?她还没怪他误了自己的好事。

    现在方临基本是废了,她也不敢再去找他。

    好可惜,没尝到。

    下午院子里的太阳烤得整个人晕沉沉的,珍珠派下人去大厨房领了例冰。

    她想起书房里的那位,便让珍珠装好一桶,给沈知聿送去。

    书房里没燃香,架子上摆满粉莲,帘子早换成凉爽的丝绸,房间没她想象中的热。

    她掀开帘子,珍珠提冰桶进来,搁在桌腿边。

    男人抬头瞟了一眼,低头继续翻账本,静默无声。

    他端坐在桌旁,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玉戒,手背微微显出筋骨,手边是摆放整齐的珐琅砚台与一排紫毫笔。

    穿着宽袍大袖,层层堆叠的轻薄衣料裹住身子,淡蓝的内衬一直垂到脚踝,头顶飏扇一扇风,衣摆撩起,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如湖水,整个人飘然若仙。

    “珍珠,出去吧。”

    她绕到桌前,腰一沉坐在他腿上,一手揽住他脖颈,瞧他手里账本。

    “怎么样?”

    他挺翘的鼻梁埋在他脖颈,轻嗅她身上香气。

    没说话,修长的手搭在她脖侧,抚过肌肤上的吻痕。

    “嗯……还没有好。”

    “什么还没有好?”

    她垂眸去看。

    脖颈和锁骨上的红印星星点点,这才想起,是之前方临亲的,那孩子掌握不好力度,给她亲出好几块淤血。

    沈知聿只会是咬。

    他抿唇,舌尖舔舐脖间的一处红印,舔得她浑身颤抖。

    一手护住她脊背,犬齿咬破於红的肌肤。

    “唔……”

    第36章 鼻血狼狈羞愧还有点呆

    不忌恨是不可能的。

    她脖上的痕跡,他每看一次心就酸涩几分,整个人都浸在醋罐子里。

    他甚至能够嗅到自己身上根本不存在的酸楚,听见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邊说:

    杀了他。

    要教训她。

    不要心软。

    不该心软。

    他抚背的手緊绷,袖口滑至手肘,小臂平滑的肌肤生出盘虬青筋,青筋爬过臂上雕刻般的肌肉,跳动着,似能窥见其中浮艳妖冶的鮮血。

    滑至她腰间,緊紧环住,将她整个人往上提。

    方霜见几乎要窒息。

    脖间的感觉温柔又冰凉,她抿唇,闻到血腥味。

    “鬆口。”

    脖间红痕被咬破,沁出血珠。

    他鬆开唇,又凑在伤口處亲了一下,唇瓣沾上血。

    咬成这个样子,后面几天都不能穿抹胸裙了,脂粉也盖不住。

    她烦躁地瞪他一眼,瞥到他唇上血渍,掩唇一笑。

    “呵。”

    指腹覆上他唇瓣,亲手为他抹开。

    “你还在怨我么?”

    “那天……真的是他先勾引我的,祠堂又闷,我脑袋很晕,一不小心就……”她咬紧下唇,眉心微蹙,“真的是,怎么可以对亲生弟弟这样呢。”

    弟弟怎么了,送上门的雏不要白不要。

    他摇摇头:“不怨。”

    当然怨。可他太爱她,怨她,只是怨她不爱他。

    “我知道,不是夫人的错。”

    “那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找我啊,”她倚在他胸前,细声嘀咕,“我还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

    其实她坐到腿上时,就发觉他没有生气了。怎么发现的,好难猜呀。

    他一本正经:“是……账目出了问题。”

    “莫名多了许多亏空。”

    她脸上笑意全无。

    完蛋,她当初就應该找个会算账的,将自己转移走的那部分资产给填上。

    就不该那么得意忘形!一卖掉他的私产就出去消费,捅出的窟窿也不补。

    被发现了哈哈。

    “啊?真的吗?让我看看呢。”她低头凑到账本前,看了一眼,回眸微笑。

    “哎呀,我看不懂呢。”我靠自己怎么花了五千两白银。

    “没事,我已经让下人把薛子衿叫过来了,前段时间是她在管账。”

    “好啊夫君,我就不掺和了,我去给你倒杯茶。”

    她起身在书房闲逛,时不时瞥向內室。

    薛子衿进来,依旧面无表情,掀开纱帘走进內室。

    “家主,找我什么事。”

    她端起柜上茶具,走进内室,笑眯眯道:“子衿来啦,我给你倒茶。”

    必须找个办法,把亏空一事糊弄过去。

    薛子衿微愣:“谢谢夫人,不过我不便喝茶。”

    “家主,找我什么事。”

    “哎呀,夫君嘗嘗这茶,我喝过了特别好喝。”她将茶杯塞到男人手中。

    站在桌旁,冲他眨眼睛。

    “好……”

    杯中茶水正冒热气,杯壁也烫得很。

    沈知聿雙手端住茶杯,缓缓呼气,奈何水太烫,吹吹根本不起作用。

    他埋头一直吹。

    她

    在旁催促:“快尝尝快尝尝!”

    薛子衿被晾到一邊。

    “……”她别过眼,眼里满是红血絲。

    过会儿,家主终于把茶水吹凉,轻抿一口,仔细品味。

    ……好像就是热水。

    “很……甘甜。”

    沈知聿喝掉大半杯茶水,将茶杯放到一旁,翻阅桌上账本。

    “我叫你来,是想问上月总共支出的一千两白银都用在哪里了?这上面零零碎碎加起来才七百两白银,还有三百两呢?”

    “……”

    方霜见咬牙,放下茶壶去外堂摸索。

    瞅见架子上的莲花,抱住花瓶走回内室。

    沈知聿见她抱了个比脸还大的花瓶回来,忙起身帮她托住瓶底。

    “夫人,抱这个过来做什么?”

    “我练习一下插花。”

    她将花瓶放在书桌,压住账本。

    “你们继续聊啊。”她单手叉腰,笑道。

    沈知聿明白了。

    “薛子衿,你出去,账本的事不用你管。”

    他應该洁身自好。

    就像新婚那日卿卿问的问题。

    他已经不是處子之身,他已经被用过了,就应该更加注重别处的贞洁。无论女人、男人,他都应该少与之交流。

    臣为君纲,夫为妻纲。一心一意为妻子,眼里只有妻子,为妻子而活,那样才是好夫君。

    “……”

    薛子衿脸一沉,这副模样离鬼很近,离人已经很远了,她转身幽幽飘出书房。

    “欸,怎么让她走了。”方霜见两只眼睛死死盯住瓶底账本,琢磨怎么毁尸灭跡。

    一雙手,从背后抱住她,身子也压了下来。

    她顺势沉肩倒在桌面,抬手打翻花瓶,花瓶水溢出,倒在账本。

    账本上的字迹已然模糊,她抬手猛地一抓,纸被抓得皱巴巴不成样子。

    这下是彻底看不了了。

    她扭头,揪住他衣领,嗔道:“哎呀,你干什么!”

    “我……”沈知聿脑袋发懵。

    霜见怎得就被他压到桌上了,姿势还有些……不对劲。

    他后颈一凉。

    鮮红的血,滴到他手心。

    他流鼻血了。

    “啊,夫人先等等……我先……”他忙起身,翻找桌上的一大堆什物,一手捂住鼻尖。

    狼狈、羞愧,还有点呆。

    她双手撑在桌缘,好笑地瞧他。

    流鼻血其实没什么,放在他身上就格外好笑。

    毕竟沈大人很少一脸傻样。

    “我有帕子,要不要。”她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手帕,挥了挥。

    “要。”

    他站在桌对面,捂住鼻尖绕着桌缘走到她身邊,去接她手里的粉色絲帕。

    刚抓到一角,帕子就从他手里逃走。

    她收回帕子,攥在手心。

    与他谈条件:“以后账本我来看好不好,夫君也能够轻松些。”

    他捂鼻的手背沾了血,僵着脖子,点点下巴。

    “好,夫人愿意就好。”

    那块丝帕这才抛到他手心。

    他捧着帕子,看了又看。

    寻常丝帕,无甚花纹,颜色也是寡淡的米粉色,有一股淡雅的花香。

    见他呆愣,她出言催促:“快点擦干净啊,失血过多脑子傻啦?”

    她挽起一边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丝帕方才就藏在小臂里。

    “好……”

    他羞怯转身。

    “事真多。”她翻了个白眼。

    擦个鼻血还要转过身去擦,以为自己是男明星么,其实背地不知道在给谁当狗呢。

    片时,沈知聿拾掇好自己,转身面色如常。

    只不过,鼻尖泛着淡淡红晕。

    “帕子呢?”

    “很脏的……”

    “再给我买十条一模一样,不、更贵的。”她拿起桌上的几本账本,“账本我就拿走了,我帮你检查。”

    “对了,住处挑好没?”

    他理了理袖袍。

    “原本想着搬到东郊的那处宅子,那地方冬暖夏凉,院子也宽敞。”

    “然后……我似乎记错了,没有找到地契。”

    “……”

    她好像把这个也卖掉了。

    “那还有别的地方么?”

    “自然是有……若要冬暖夏凉,还臨街方便夫人采买的话,就是首辅官邸,不过比较小。”

    他成婚前一直住在官邸,后面搬到侯府,府邸空闲下来,但一直有奴仆做清扫。

    若要搬到官邸,他就必须提前回去把那些东西收拾干净。

    被夫人发现,肯定会吓到她的。

    几日后,方阑拖拖拉拉将军中打点好,接引的马车长途跋涉到了文远侯府。

    林氏说,毕竟是个大事,让方霜见也来给方臨送行,但不要与方临有任何交流,她不想让侯府绝后。

    方霜见其实不想去送行。

    万一方临又在府门口发疯,说姐姐为什么舍得让我离开,我们不是已经接过吻是爱人了吗……这类话。

    她就要起杀心了。

    她在房里磨蹭半天,衣裙换了一套又一套,嬷嬷还站在院子里,没有走的迹象。

    珍珠:“小姐,要不要奴婢把她赶走?”

    小姐受窘,就是丫鬟无能!她不在乎小姐喜歡哪个男人,又亲了哪个男人。小姐高兴的话,谁委屈都行。

    方霜见打了个哈欠:“算了,母亲请人让我去,我就是了。”

    她拔下头上金簪,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堆首饰,挑了个最寒酸的。

    一支木钗,上面刻着雪花纹路,是卫昭塞信封里寄给她的。

    这位大叔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自打由珍珠带进府就老是在她身边晃悠,弄出一堆烂摊子。

    是想与她上演白雪公主与男灰姑娘么?她才不愿意扶贫。目前看来,把他派出去是最优解。

    叔叔能够做一只旅行青蛙也不错。

    她挑眉,将木钗插在发髻,又脱掉外袍,非换上珍珠的旧衣服。

    沈知聿早早就到院子里等她,等到她拾掇完出来,舒展的眉心微皱,疑惑地偏头。

    夫人不是说白色太素不准穿吗,怎得自己穿上了……难道是在暗示他没衣服穿了?明日该派奴仆在府邸修个绣坊,这样她随时都能穿上新衣服。

    侯府门口只站了廖廖几人,人虽少,但其实府里的长辈都来了,来为二少爷送行。

    方霜见与沈知聿站一块,哭个不停,眼睛都哭通红。

    “都是我的错……唔……”

    方阑不解:“你哭什么?”

    她答:“回父亲,女儿这几日一直很自责,很懊悔……没想到庶弟会犯下此等大错。女儿每晚都亲手为庶弟抄写佛经,为庶弟祈福,以求他往后安稳度日,能够悔过。”

    方阑:“哦。”

    “嗯。”她抬手拭去泪水,转身远离方父。

    又倚靠在沈知聿肩头,轻声抽泣。

    “没事的夫人,不是你的错。”他弯下腰,低声说,“夫人蕙质兰心,任谁都会喜歡,庶弟喜欢也是应该……”但不影响他处理爱慕她的人。

    “无论怎样,我都站在夫人这边。”他手背抚过她唇梢,“霜见,你笑的时候……很好看,当然,哭的时候也好看。”

    她怎样他都喜欢,但他希望她开心,能放肆地笑。

    因为她的笑,他才下定决心爬出泥沼。

    在无数个迷茫的夜晚,他都依靠她的微笑而活。

    回忆愈发模糊时,他终于走到她身边,机关算尽,鲜血染尽。

    第37章 玉戒你怎么把男主砸晕了!

    “方霏!”那声音沙哑。

    方臨掀开車帘,冲女人喊:“方霜见!”

    喊完,他双眸濡湿,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

    方霜见一愣,扭头对上他的目光。

    抚摸覆在颊面的那只手,后撤一步躲开。

    沈知聿一手僵在半空,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温柔一笑,收回手

    那手藏在身后攥紧成拳头,凸起的筋骨将纤薄的肌肤绷到泛白。

    林氏忙指使下人:“快,将二少爷弄进去,别讓他出来!”

    下人忙上前去拉車帘,方臨将大半身子都探出来,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

    架在脖间。

    他哽咽:“我要和方霏说话!”

    “你们不讓,我就死给你们看!反正我已经受夠了!”

    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在府上没有人喜歡他,在学堂谁都嫌弃他。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被这样对待?就连他的喜歡,也要被碾成齑粉。

    从来没有人正视他。

    只有姐姐。

    姐姐说,他是她的乖乖,是她可爱的小猫。

    他们接过吻。

    方霜见止住呜咽,踌躇不前。

    衣袂蓦地被拉住。

    “不要去……很危险……”沈知聿拉住她衣袂,低声道。

    “不要去……”他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帶了乞求,声音更小。

    “我……”她也不想去。

    小男生就是脆弱,动不动就要死要活。

    经这一遭,她以后再也不想勾搭年下弟弟了,本以为是个弱智,結果事多到爆炸,这谁受得了。她宁愿和弱智谈,起码事少好糊弄。

    当初若不是觉得方臨长得还不错想逗逗,她也不会走到此种境地。

    那又如何?

    只有颜值的帅哥或许人品差四处留情,或许是笨蛋毫无内涵,仿佛一块颜色鲜艳味道甜腻的蛋糕,初被外观吸引上头,长久地吃下去就会糊嗓子。

    丑男是屎。

    可惜林氏发话:“罢了……方霏,去吧,与你弟弟聊聊。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好。”

    一只冰凉的手攀上她手腕,指尖挑开她攥紧的手,钻进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不要去。”他说。

    “但是我妈让我去。”方霜见很冷静,“你去和她说。”

    “就说几句话,又不会死。”

    沈知聿不再坚持,抽回手,怅惘点头。

    他会死。

    方霜见甩开他,独自上了马車。

    她刚坐下,方临就过来抱住她,靠在她肩头。

    “我们之间只能是这样嗎?明明我已经做了好多努力……”他努力用嘶哑的嗓音挤出几个字,“为什么会是今天这样。”

    “……没事的,”她低头亲亲他額头,“在那里待几年就回来了,姐姐等你回来。”

    他眸中终于有神采:“真的嗎?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不要骗我……”

    他要认真做事,当上将军,要有底气站在她身邊。

    见他情绪低落,她扯下头上木钗,塞到他手心:“姐姐把这个给你,这是我们之间的信物。这支木钗是姐姐亲手为你雕刻的,你可要好好保管,不要辜负姐姐的心意。”

    正好处理一下旅行青蛙送的寒酸礼物,抽屉里干净多了。

    定情信物?

    方临眉头一松,郑重地捧起木钗,額头上还有她亲出来的唇印。

    “好……姐姐,你一定要等我。”

    她“嗯”了一声:“到地方给我写信。”

    方临走后,她便将全身心投入到搬家收拾东西之中。

    虽穿进这本书里还不算一年,但她买了自己一辈子都用不完的东西,甚至有些还是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的。

    “这,我什么时候买的书?”

    她指着桌上那本词典。

    珍珠记得:“嗯……好像是小姐说,要好好练字,买了几套文房四宝,老板高兴送的词典。”

    結果小姐字没练过,书也没翻过。

    方霜见:“哦。”

    “沈知聿呢?”

    自从那日她上马車,沈知聿就一直淡淡的,会回应她,但不主动找她。

    明显是在悄咪咪生闷气。

    她真服了。

    婚姻到底帶给她什么?一个窝囊爱小发雷霆的丈夫么?结婚有个鸟用。

    不结婚有更多的鸟用。

    “好像在书房,”珍珠问,“小姐,要不要奴婢把他叫过来?”

    大小姐一拍桌子。

    “把他绑过来!”

    过会儿,沈大人走进房间,她正躺在榻上,珍珠在旁扇扇。

    “不是让你们把他绑过来么?”

    怎么还好好站着。

    下人们面面厮觑。

    沈大人抬起双手,两只手腕被麻绳绑在一块,腕骨处的肌肤磨得泛红。

    “霜见,绑了的。”

    “……”

    他明摆着耍赖!

    “你们都出去。”

    屏退下人后,她从榻上坐起,单手托腮,对他上下打量。

    他穿的简单,又不失風度。身穿浅青色长衫,腰间系玉带,墨发半束。

    “你为什么老是闹脾气?”

    “闹脾气?没有……”

    他低垂眉眼:“我怎么会与夫人闹脾气……”

    他只是在纠结一些事,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解开他腕上麻绳,甩在一邊。

    抬手,扇他手腕一巴掌,怎料被腕骨硌得手心疼。

    她揉手心:“你贱不贱啊!”

    “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么?还给我甩脸色,这么大腕,干脆以后都不要见面啊!不知好歹的臭男人,我去你……”

    她抬头本想踢他腿心,又收回腿,只踹他膝盖。

    他痛得皱眉,双手握住她的一只手。

    “夫人打吧。”

    他的确该打,怎样打都是应该的,这一点他无法反驳。只是,他希望她只会打他。

    爱也好恨也好,他贪婪,他都想要。

    “你还挑衅我?”

    她抬腿又是一脚。

    他双膝一软,噗通跪地。

    双手死死拽住她裙摆,额间沁出薄汗。

    她轻笑一声,转身坐回美人榻。

    双手抱胸,双腿交叠。

    “因为我对你的话有一丁点违背,你就生气啦?”她噗嗤一笑,“我不听我妈的话,难道还听你的话么?”

    “我觉得,你还挺听你妈妈的话呀,怎么?换我就不行?”

    沈知聿跪在地板,颊畔惹上绯红。

    方霜见口中的妈妈,就是她自己。

    上次到兴头,她非要他这样叫他,他虽不明白,但还是叫了。

    他真正的母亲早已死去许多年。

    “那……”他欲言又止。

    做也做了,妈妈也叫了,结果却和别的男人亲密无间。

    那他呢?

    真拿他当儿子了?

    他才不想。

    “不是因为这个,”他别过眼,“只是……最近很忙……所以才……”

    就是因为这个,他就是天天想着,方霏掀开车帘走进马车的样子,每晚都想。

    他无法接受。

    卿卿在他与别的男人之间,没选他。

    后来他又自洽了,不选他没关系,他从来都不是特别的那个。他相貌平平心胸狭隘,他一直知道的。

    可其他男人,凭什么得到她的爱?

    不仅仅是爱,一点点喜歡、一絲絲怜悯……都不行。

    “忙着收拾东西?嘁,怎么不先把你自己打包带走呢?”

    “对不起……霜见,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生气。”

    他爬到她腿邊,双手抱住她小腿。

    方霜见其实没怎么生气,或者说,他气的不是他不理她,她求之不得。

    而是他们好久没做。

    她就是好色。

    她不止好色,还虚荣物质恶毒,踩高捧低尖酸恶毒一毛不拔忘恩负义。

    是的,所以又怎样?

    这几天她自己弄过几次,但都不是很满意,可能是因为指甲太长。

    沈知聿的手就很合适,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指甲也为她专门磨过。

    但她不能够直接说想和他做,方才铺垫这么久,就是等这一刻。

    “我原谅你了。”她叹了口气,“夫君,我是因为爱你,才这样的。你可一定要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不然……”

    “明白。”

    他握住她的手。

    “起来吧。”她吸吸鼻子,熱風灌入鼻腔。

    夏天一到,雪竹居各处都熱起来,不仅外面熱,里面也熱。

    里面更热。

    他们都能够感受到。

    方霜见太着急了,就没仔细看,等到被凉到颤抖时才发觉。

    他没有取戒指,无名指上的玉戒,直直被她吞了进去。

    玉戒大概在第一根指节,接近关节,所以她吞进去时,也明白是到底了,他与她都是。

    冰冰凉凉的家伙不厚重

    ,却总是磨着边缘,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她撑到泛白。

    脸却通红。

    “还好嗎?”他抬起头。

    没等她回答,第三根手指就送了进去。

    她抬手挡脸,哈出的热气喷在手心。

    好热,哪里都热。

    没得到答复,他又去问:“要我停下嗎?”

    是真的,他的确担心她受伤。

    怨她也是真的。

    所以他卡在最末端,玉戒沾满粘腻的水,与另两根可怜的手指挤在狭小的甬道。

    “不停吗……还是停?”

    他眨巴水润润的眼睛,脸上小痣也沾了水。

    她溢出一声闷笑:“装什么?”

    她想要什么,他可最清楚,偏偏要问她成千上万遍,磨她的性子不够,还要磨她的逼。

    这事上怎么会有如此恶劣之人?

    有的,不但有,还有两个。

    她与他不算高山流水遇知音,最多是狼狈为奸。

    事毕之后,他抽出手,去理她皱巴巴的衣裙。

    那手已折腾得不成样子,白皙纤薄的肌肤泛上潮红,手背青筋覆上水渍,指骨磨得粉红,指腹吸了许多水,生了小褶皱,如连绵起伏的浪潮。

    他取下玉戒,用手轻柔擦拭,还用蝉衣包住,吸干水分。

    “你干什么?”

    她趴在榻上,懒洋洋说:“一个戒指,至于这么金贵?”

    多讽刺。

    对折寿的家伙整天视若珍宝,无时无刻不戴着。

    “嗯……”

    他微微颔首。

    因为是卿卿送的,所以喜歡。

    即使是一只普通的玉戒,捧在手上,也会因为有感情而变得沉甸甸。

    古人乔迁新居都讲究良辰吉日,方霜见也入乡随俗,与沈知聿一起听林氏的话,拖到月底才搬出侯府。

    搬家那日,林岚方阑,以及二姨娘,一同在府门口为他们送行。

    大小姐与她的夫君一走,府里就只剩三位老人,原本吵嚷的侯府又会归于平静。

    方父却像终于送走瘟神似的,话比以往都多。

    “照顾好方霏,她话多,但人不是特别坏。”

    对于自己的同僚兼女婿,方阑多少有点愧疚。他与沈学士不熟,但了解自己的女儿……严格的说,是名义上的女儿。

    当初林岚嫁给他,死活要把方霏从前夫手里抢过来,因此牺牲好多护卫。小时候就能掀起腥风血雨,长大了当然不会安分,只会变本加厉。

    与这样的姑娘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皮肉之苦自然无可避免。

    沈知聿轻轻颔首:“岳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霜见的。”

    方霜见抱着兼湘,怀里小猫正拿爪子碰她腕上玉镯。

    她问出了那个一直疑惑的问题:“父亲,你是很讨厌我吗?”

    方阑:“有一点。”

    方霜见:“为什么?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方阑:“嗯,对。”

    她的爹为什么是一个怪咖?她真的受不了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这么怪。

    她的亲爹,爹味浓,经典老登。他会抽着烟,挺着大肚腩说她是个蠢才,质疑她不是他亲生的。当然不是,他的大肚腩里只有肥腻腻的油脂,才不会生出她这般完美的女人,她是妈妈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是妈妈的女儿。

    方阑没有大肚腩,但有大脑洞。

    她无法不呛他:“父亲你开玩笑的吗?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我是母亲和二姨娘的女儿?你老婆是拉拉?还是说你是给子?你这种情况现在搁美国也不支持的呀,太蓝了。”

    “……”

    沈知聿眉心微蹙,拉住她的手:“霜见,时间不早了,我们上马车吧。”

    她瞟了一眼身边男人,明眸皓齿,面容清减带几分破碎,声音也好听,温温柔柔的。

    心头怒火平息大半。

    上了马车,她话还没说几句,就偏头去亲他。

    这种感情也好理解,家里的小猫小狗长得好看,还老是在身边转悠,用爪子挠手心,自然想亲。

    亲完,她撇下他与怀里小猫玩耍。

    唇色淡了些,鲜红的口脂全印他脸上了。

    “喵喵,真厉害……把毛球给妈妈好不好?”她冲小猫拍手。

    男人缩在侧坐,默默用手帕去揩脸上唇印。

    白皙的面庞密密麻麻全是唇印,特别是右脸的小痣旁,如同开了一朵朵小花,也的确带着甜香。

    他当时什么都不清楚,就被她捧脸一顿亲,亲完又被扔到一边。

    霜见总是这样,不喜欢善后。他的第一次就这样,她用完就要回房间,这对才受到摧残的他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怎么就走了呢……都不愿意陪陪他,哄哄他吗……长久下来,他差不多习惯,虽说还是会伤感。

    “这手帕不是我的么?”

    他手里帕子猛地被扯掉。

    方霜见摊开帕子,看了又看:“呀,就是我的。”

    “你偷我帕子做什么?你瘾又犯了?这上面不会有……”她立马把帕子扔到地上。

    兼湘正玩毛球,瞅见帕子扑上去,爪子将丝帕刮成丝丝缕缕。

    他欲哭无泪:“这帕子……是夫人之前给我的。”

    原本是让他拿来擦鼻血,他舍不得一直留着,今日拿出来,是想着能够印上夫人的唇印。

    这样,他就更舍不得。

    “我怎么记不得?你撒谎的吧?”她冷哼一声,沈知聿真是好会伪装,明面上装温柔扮可怜,背地净做偷鸡摸狗之事。

    他脸上绯红看着像胭脂,又不完全像,一半羞怯一半情欲。

    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擦拭脸上胭脂,姿势别扭,如谁家的小狗拿爪子擦脸。

    她坐在主坐,低头看小猫玩球,抬头看小狗搽脸。

    “……”也算猫狗双全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首辅官邸,珍珠和薛子衿早在门口等候,身后站了一大群仆从。

    沈知聿先下马车,而后牵住那只伸出车帘的手,扶着女人下马车。

    阳光刺目,方霜见抬手挡在眼前,仔细打量府邸大门。

    朱红的大门上绘了青绿旋子彩画,门扉立于中柱,府门口宽敞,铺满大理石地砖。

    总的来说,低调典雅,但一看就很贵。老钱风么。

    珍珠迎上前,接过她怀里的兼湘:“小姐你终于来啦!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还点了小姐最喜欢的零陵香,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沈知聿从下人手里拿了把扇子给她挡太阳,自己就站在阳光下烤。

    肩上墨黑的发烤得波光粼粼犹如湖水,顺滑飘逸,纤柔脆弱的肌肤晒得泛红,从耳际到面中泛起红晕,鼻尖还有未揩净的胭脂。

    “……别站在门口说,先进去。”她抿抿唇,眉头皱在一块儿。

    首辅府与雪竹居比起来要大得多,亭台楼阁被溪水所环,葱郁的花树种满庭院,淡雅的花香散开。

    “好香啊,侯府都没有这么多花。”她拾起地上的玉兰花瓣,闻了闻。

    以前住在雪竹居,基本上见不到几朵花,雪竹居种的全是竹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松树。她是个俗人,就喜欢花,花开得越艳越好,因此常派下人去花市买花。

    珍珠笑嘻嘻:“是沈郎君吩咐下人们种的!府邸的嬷嬷们说,沈郎君两个月前就在准备了!”

    “两个月前?”她回眸,冲身后男人笑,“真的么?”

    “嗯……”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牵起她的手,“夫人喜欢吗?”指腹摩挲起微凸的腕骨。

    是三个月前。

    “喜欢。”她说的是真话。

    喜欢花,但不代表会因为这些花就感动到爱上他。

    但她的确高兴。

    以至于忽略了一个问题。

    两个月前他们根本没有搬家的打算,方临与她也只是正常的姐弟关系。

    对沈知聿来说不正常罢。

    林岚说,乔迁新居要办宴席,方霜见记得这事,晚上安顿下来便去亭子里找夫君,问问自己的夫君有没有什么好友。

    她反正没有。

    在京中名声臭成这样能有朋友才怪,她也早习惯一个人了。

    上学的时

    候,她就眼高手低贪慕虚荣,再加上把男的当狗耍,在年级上名声臭的很,浪潮甚至持续到她毕业好多年。

    有人说她同时和八个男生谈恋爱,还有人说她是男的,整过容隆过胸,还会用邪术让男人对自己欲罢不能,实则裤.裆里藏了个大……反正身边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她不一样,她既是君子又是小人,与别人不和还不同。

    所以呢?又美又富必遭狗妒,她心甘情愿做毒妇。

    亭子里燃了几只蜡烛,正中央放着冰桶,冷风由纱帘挡在里面,外面的热风也吹不进来。

    沈知聿正批折子,她走到他身边,抢过折子。

    “这不是奏折吗?你怎么批这个……想篡位?”

    他微愣:“……皇上身子不大爽利,从春分开始,寻常的折子都交由内阁负责,不过还是会亲自审阅加急奏折。”

    “篡位这种话……夫人最好还是不要说,被有心之人听见,是会杀头的。”

    “杀你的头还是我的?”

    杀你的我就继续说。

    “……九族的。”

    “欸你有没有什么亲朋好友?”

    “……有几个相熟的同僚,亲戚的话……我只有你。”

    “哦,忘了你没父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拿起桌上的水纹纸,塞到他手上。

    “把名字住处写下来,我派人去发请帖。”

    他低头写字,她单手撑在桌缘,双目胡乱瞟着。

    目光落在地上冰桶。

    【系统:叮咚~任务已更新:给男主降降温,要求前后温差必须达到30摄氏度,限时十分钟。】

    “夫人,”沈知聿捧起纸张,“我写好了。”

    刚抬头,一大桶冰就从头顶倒下。

    一块比他脸大了一倍的冰哐当砸在他额头,他一仰头被砸晕过去。

    倒在椅上。

    “欸不是……”

    方霜见丢掉木桶。

    “……怎么晕了。”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碎冰,扔进他怀中,还不放心地拉开他衣领,塞了几块冰进去。

    男人昏死在椅上,额头肿起老高一块,纤长的睫毛扑闪不停,梗着脖子,脖上青筋抽动,肌肤裹上冰渣。

    模样可怜,衣领微敞,又不止是可怜那么简单了。

    他手里抓着一支笔,细长的毛笔,手背上融化的水淅淅沥沥流下,流到指尖,流过光滑的笔杆,蓄在笔尖。

    滴答滴答。

    “坚持住。”

    她拾起桌上冰块,扒开他衣领,往里塞冰时触碰到一处小丘。

    是起伏山峦上的小丘,比别处都热,还更敏感,指尖刚触摸到就反应剧烈,如一株稚嫩的含羞草。

    【系统:叮咚~任务已完成。】

    【系统:男主数值-15】

    【系统:怎么一次性扣这么多……他怎么回事?没死吧?】

    “……应该没死。”

    方霜见仍维持那个姿势,探进衣袍的手微动。

    虽平常总是盯,但真正摸到又是另一回事。

    好像还,越来越挺。

    第38章 淹溺【别真的把男主弄死】

    沈知聿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换了件衣服。

    还躺在床上。

    “醒了。”女人坐在床边,盯着他。

    晦涩不明的眼眸中,有挑衅,还有调情。

    “还以为你死了。”

    方霜见起身坐到床边。

    “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

    “嗯……”

    他头上缠了纱布,碎发垂在额前,脸颊微红,覆着薄汗。

    “没有……”他声音低哑,“只是……脑袋好热,好晕……”

    “你摔到地上把额头磕出老大一个包,头上缠了纱布,不覺得闷热才怪。”她捂唇轻笑。

    沈大人真是会裝。

    咪咪都被她捏肿了还假裝没事。

    她就是故意问他,乐意瞧他难以置信又佯装镇定的样子。

    不过脑袋伤成这个样子,近几天都做不了了,她本来还打算到时候指着他胸脯问。

    欸沈大人你那里怎么肿了。

    肿么了?沈大人。

    她再也控制不住,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那场面,想想就好笑。

    “……”他缩在床上,眉心緊皱,脸愈来愈红。

    在笑他么……笑他是个傻瓜,竟然还摔在地上脑袋磕出一块包。

    他好恨自己總是出丑,明明想在她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却總让她看见自己最尴尬的一面。

    “可我,不是被冰块砸伤的嗎?”他还记得。

    她止住笑。

    “你问我我问誰?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倒在地上了。应该是这府里有刺客,建议你找时间排查一下,要不后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焉塌塌地含胸垂脑袋,蚕丝被子挡住大半身子。

    “……好。”

    乔迁宴上,沈知聿依旧包着纱布,好好的脸上包了个纱布,宾客自然会问。

    “……家里小猫挠的。”

    “我嘞个亲娘,”王监生瞪大雙眼,指着地上睡懒覺的小白猫,“这这这,这个小猫这么厉害呀?给大人挠出好大一个包。”

    “哎呦我可要离它遠一点。”他后撤几步,正好撞上方霜见,差点把她撞倒。

    “霜见!”沈知聿忙去扶她。

    “没事吧?”

    “没事。”

    她使劲掸袖子,嫌惡地瞪王监生一眼。

    这王监生,是沈知聿老相识,两人当初一同参加科举,沈知聿飞上枝头变凤凰身居高位,王监生没那么大能耐,只选上贡生到国子监读书,后面再怎么考都考不上。

    虽说苟富贵勿相忘,但关她方霜见什么事?这一点,她倒与书中所描述的惡毒妻子没什么区别。

    她没尝到富贵,倒被蹭了一袖子灰。

    她这身衣服料子可是蘇繡啊!明不明白什么是蘇繡?正绢蘇繡脆弱的很,一水洗就掉色,洗完衣裳也基本废掉。

    都做了当朝首辅了啊,还整天和自己的穷朋友鬼扯,到底有没有点上进心!不能去认识一下高官贵族么?以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很特别么?死装哥。

    沈知聿这种傻白甜到底怎么在官场活下来的?他一定被很多人针对,她敢保证。

    方霜见的逻辑其实很正确,但她忽略了一件事。

    沈知聿,是男主,是大男主,是爽文大男主。

    主角光环简直可怕。

    与王监生叙完旧后,庭院里原本吵嚷的宾客顿时安静,都不约而同地迎上前,想与沈大学士聊上几句。

    也是奇怪,她明明只给几户人家发了请帖,来的人却满府都是,也不是那种农村老太老头来蹭吃蹭喝,都随了厚礼。

    人参、鹿茸、鱼翅……甚至还有人带了戏班子来。

    常在香满楼搭台演出的,珍珠最喜歡的戏班子。

    才牵着她逛没一会儿,小姑娘的注意力就全转移到亭子里正唱戏的花旦身上,她于是拂袖让小姑娘去看。

    回去找沈知聿,他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她挤不进去,便大声喊。

    “夫君!”

    “霜见!”

    他撇下人群走向她,周围人望见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方大小姐在喊,自覺让开一条道。

    “方霏怎么还活着?去年不是都快死了嗎?哎呀她怎么还没死。她不死我怎么把女儿嫁给沈大人啊……唉如果我的女婿是当朝首辅就好了,真的不想努力了。”

    “都是因为她!上次她上街激起民愤,那群疯子用我摊上的包菜和鸡蛋砸她,哪有这样浪费食物的,那些小年轻是不是话本看多了,怎么能用鸡蛋砸人呢?哎呦我的蛋……”

    她朝一旁的薛子衿使眼色。

    薛子衿立刻上前挡住人群。那几个嘴毒的老男人还没她高,她一站定就基本给他们挡得看不见。

    沈知聿走过台阶,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夫人方才去哪里了?我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当然找不到,宾客一涌上来她就被推搡着挤了出去,把所有人杀光的心

    都有了。

    第一个就先杀他。

    沈知聿完全不是自己的理想型。

    她喜歡年上禁欲多金系,沈知聿是年下呆傻阴暗批。

    脸其实也不太对她的胃口,但的确很帅,就像那种娱乐圈公认的大帅哥大美人,或许不吃颜,但无法不承认对方长了一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

    而且,他太不会谈恋爱,太笨了不会哄人,还总是莫名其妙就郁郁寡欢。

    他就只适合遠观或者亵玩。

    两人手牵手上了玉兰榭,这地方三面环水,花香沁人心脾。

    连位处府邸角落的玉兰榭都挤的很。

    到底为什么来这么多人?誰允许这么多人来的?

    沈大人明面上与人陪笑,实则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方霜见也觉得烦,人多无所谓,这些人老是呛她。

    “呀,沈夫人穿的可是苏绣?这花纹真精美,妾想买都买不到呢。”

    一旁男人连声附和:“那是那是,也不看看沈夫人母家是誰,文远侯可是城里一等一的人物,造福百姓,家里女儿想要什么,百姓们可不雙手奉上啊。”

    方霜见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欸,贤家可是与我家知聿是同僚?什么官职呀?”

    沈知聿:“我记得……是从二品右布政使。”

    “哦,”她点点头,“那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官,难怪穿不起。”

    “穿不起就穿不起呗,还见不惯别人穿,一个苏绣被你说得像羽衣霓裳,眼红到讽刺别人贪污敛财。你身边这位……我也不知道是你正室还是小妾,眼巴巴望着我这身衣服,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苏绣就是你认知的天花板的吗?那我建议你还是尽早离开你丈夫。”

    “他不给你买苏绣,就是不爱你,如果爱你,自己出去卖沟子也要给你买。不过他也不一定没卖过,官位怎么来的只有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是你!你你你你!”男人急得说不出话。

    身边女人也觉得丢脸,低头脸烧绯红。

    沈知聿略显惊讶,一手捂唇轻笑,一手将她手牵得更緊。

    一口气说这么多,她嘴皮子干的很。

    那对夫妻走后,她立刻甩开他的手:“我去找茶喝,你先自己逛逛。”

    “我陪你吧……”

    “不准。”

    甩掉沈知聿,她独自走到后院的假山边,手里拿了瓶酒,是方才在席上顺的。

    这地方寂寥无人,没有吵嚷的人声,只偶尔听见几声鸟鸣。

    绕进假山堆,她闻到一股烟味。

    “哟,藏这呢?”

    薛子衿收回烟斗,缭绕在身边的烟雾缓缓散开。

    “夫人好。”

    “偷一会儿懒就行了,别一直偷懒。”

    方霜见瞥见她指间肿泡:“你抽烟的时候小心点吧,手都烫肿了,还有那么多账目需要你写,手坏了怎么能行。”

    薛子衿视线下移,冷冷盯着指间肿泡。

    “……”她不懂明明是夫妻为什么两个人会两模两样。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也能做夫妻吗?

    一个温柔似水,一个蛇蝎心肠。

    方霜见拧开酒塞,仰头刚喝一口酒润喉,麻烦又来了。

    【系统:叮咚~任务已更新:对男主造成中度淹溺,限时24小时。】

    【系统:注意,请掌握好尺度,若男主死亡后续剧情便无法进展,你也会回不去。简言之,弄个半死就行,别真的弄死了。】

    “大哥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我怎么把他弄半死?拿个洗脸盆把头按进去吗?人工智障。”

    她丢掉酒瓶,快步往外走,把在旁发呆的薛子衿撞了个趔趄。

    “……”

    玉兰水榭上围满人,沈知聿站在台边,面容清俊,站姿笔挺,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身边男人聊着。

    水榭外的湖水清澈明晰,锦鲤在荷叶间穿梭。

    方霜见藏匿于人群,走进发现他身边那位是太子。

    江列岫怎么来了?

    正好。

    沈知聿不喜与江列岫聊,原先就不喜欢,现在更为厌恶。

    以前仅仅是自己的上司,现在成了自己妻子的情夫,与自己的心爱之人不清不楚。

    哪有那么好的事?

    所以,江列岫受到报应,毁了容。

    他在火箭上涂了粪水,这辈子都别想好。

    卿卿喜欢他的脸,看到他的脸,又去看太子殿下的那张脸。

    本就有落差,他只不过是添了一把火。

    “太子殿下谬赞了。”他笑了笑,偏头望着眼前争相跃出水面的锦鲤。

    鳞光闪烁,艳丽如天边云霞。

    一股力量覆在他脊背,猛地一推,他毫无防备地掉进水中。

    与首辅大人一同跌下水的,还有太子殿下。

    水花四溅。

    “啊!快来人!快救人啊!”

    方霜见站在台边,双手捂唇,面色煞白。

    没想到自己臂力惊人,推两个男人都不在话下。

    这种感觉……太爽了。

    不是说爱她么,那就为她去死吧。

    全都去死。

    锦鲤疯狂在水面扑腾,水中两人却逐渐沉入水面,直至被鱼群吞没。

    她捂紧双唇,惊恐的双眸流出泪水时,她唇角无可控制地勾起一抹笑。

    “噢……不要……”

    太保从惊慌失措的人群当中挤出,欲下水救人,被她拉住手。

    “这水里危险,有刺客!不要下去!不要下去救人!”

    她不想要再推一遍,她要一次就过,谁都不该打破她的计划。

    太保不停她的话执意下水救太子,她便胡搅蛮缠地挡在他身前,两人纠缠个不停。

    水榭的其余宾客也不敢吭声,谁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甚至很大一部分人都不知道是谁掉下去了。

    发生得太快了。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府里護卫更为不敢,夫人性格阴晴不定,贸然行动有弊无利。

    方霜见挡不住太保,便开始打他,一脚踢在他腿心。

    太保捂住裤.裆痛苦倒地。

    这时,一滩浑浊鲜艳的血浮上水面,人群爆发出尖叫。

    “血!”

    “水里有刺客!保護太子殿下!”

    【系统:叮咚~任务已完成。】

    水中刺客游出水面,施展轻功飞向屋檐,穿行于亭台楼阁,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眨巴眼睛。

    怎么真的有刺客?

    护卫下水去救人,却只救上来沈知聿。

    “夫人……”他紧紧抱住她,声音颤抖,“我、我好害怕,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霜见……”

    他浑身湿透,水流滑过面庞,额上纱布散开,露出那处红肿,模样看起来可怜,又很假。

    他总是这样。

    不知是故意,还是单纯藏不住事。

    总对她炫耀战果。

    实在是恶劣。

    护卫们再下水去捞,好一会儿才浮出水面。

    江列岫腹部中刀,已昏迷多时。

    好好的乔迁宴,成了针对太子的鸿门宴。

    男女主人倒很满意。

    只不过江鸣在自家府上受了重伤,皇帝震怒,要求彻查。

    恶贯满盈的方大小姐自然排在第一位。

    “少卿,妾身真的不知道。”方小姐掩面哭泣,“妾身看见水里似乎有个人,便说有刺客,不让太保下水去救,是担心宾客受伤。”

    “而且,妾身当时只见到家夫掉下去,不知太子也落水啊!”

    沈知聿抱着她,与她一同坐在榻上,面色惨白。

    “咳、咳……还请少卿不要为难我的夫人,她心思单纯,怎可能做出谋害太子之事……外界对她的污名想必你肯定早有耳闻,但,霜见她真的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她很好,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少卿若要将她抓到大理寺审问,也把我抓走吧!甘愿与她做一对苦命鸳鸯,也不要做茕茕白兔苟活于世……”

    方霜见缩进他怀中:“呜呜呜,夫君……”

    少卿想说的话咽回去,尴尬地抿唇。

    “……卑职也觉得,将沈夫人一届弱女子抓到大理寺严刑逼供不太合适。”

    他与首辅不熟,只是平日上

    早朝碰见打招呼的关系。官员们对首辅褒贬不一,大部分是崇拜,毕竟首辅履历出众又年轻,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谁都想巴结。

    家里的夫人也让他多与首辅相处,因此他每次上朝都会主动打招呼,不过这几个月的早晨都没怎么碰见首辅了,只下朝时会远远瞧见。

    瞧见首辅匆匆上马车往侯府赶。

    应是急着回去见妻子。

    感情真好。

    送走少卿后,方霜见立刻止住哭声。

    面无表情地缩在男人怀中,将断断续续的抽噎咽下。

    “哪里来的刺客?”

    “是啊,府上竟真的如夫人所说,有刺客。”

    沈知聿抬手轻抚额上红肿。

    “让太子殿下受了伤,真是可恶。”

    她噗嗤一笑。

    “夫君,是你干的吧?”

    “嘘。”

    冰凉的食指覆在她唇瓣。

    “霜见,不要这样说。”

    “这话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杀头?”

    她脸上脂粉并未洗净,死腻的白留在面颊,唇角扯起一个僵硬的笑。

    “真可怕呀。”

    说实话,穿进这本书里这么久,她见过许多次杀人的场面,大多鲜血四溢惨叫连绵。

    她没有任何感觉。

    甚至都没有沈知聿从前当着她的面剁肉来得深刻。

    非要说感觉,就是想笑。

    而且,她愈发不能掩饰笑意。

    以前从不这样,以前她是个正常女人,电影里有人去世会哭,有人受伤也会哭。

    她愈发无情了,甚至变态,或许是因为枕边人。

    枕边人也不是个正常男人。

    第39章 哥哥怎么茶茶的

    寅时,卫昭的信送到了首輔府。

    是第三封信。

    共有两張信纸。

    第一張,只有寥寥几行字。

    小姐,入夏注意身体,小心蚊虫,切忌吃过多凉食……我也很想你。

    “怎么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方霜见偏头与薛子衿对视一眼。

    薛子衿:“因为夫人很好看吧。”

    她不知与夫人通信的是谁,也不在乎是谁,夫人问她,她就实话实说。

    方霜见找到话柄:“那沈郎君也很好看,你会喜欢么?”

    很多时候一段关系是靠误会开始的,她这样说,说不定薛子衿就这样做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第二张,密密麻麻写满整张纸。

    信上说,沈知聿在家里排行老二,街坊邻居故称他为沈二,他还有个哥哥。

    异父异母的结拜哥哥,年龄比他大四五岁。

    “……哥哥?不是孤儿吗,怎么又有哥哥了。”她往下看。

    沈知聿来到稼苗镇后,因是外地人听不懂方言,再加上好吃懒做,找活计屡屡碰壁。某次去包子铺偷肉包被抓,遇见沈大为他解围,两人一见如故,结拜为同姓兄弟。

    两人都姓沈。

    沈大的父亲是当地小有名望的乡绅,家庭能算是小富,沈二被安排到沈大家里做护卫,还与沈大一同上学堂。

    两人都想要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方霜见更加迷茫。

    她从未听沈知聿说过他有什么哥哥,而且,沈二竟然不是他的名字。

    他竟然对她撒谎。

    【系统:叮咚~支线任务已更新:勾搭男主弟弟。】

    她皱眉:“他只有哥哥。”

    【系统:哦,知道了。】

    【系统:嘻嘻不改。】

    她一掌拍在桌面,杯中茶水溢出几滴。

    身旁站着的薛管事吓一大跳。

    “……”

    任务越积越多,除开薛子衿这个可做可不做的任务,她还有两个支线任务没做。

    战线拉太长,她又极其没有耐心,事情一多就晕头转向不知道怎么办,烦躁得很。

    “你的烟斗呢?”

    “……在房间。”

    偶尔抽一次應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不知道古代的烟草抽起来是什么味。

    反正不会是草莓味。

    沈知聿下朝回来时,方霜见正躺在躺椅上抽烟,抽的是金丝熏,气味清香芬芳。

    庭院里繁花盛开,她却是死气沉沉,淡淡吞云吐雾。

    他屏退下人,走到她身邊蹲下。

    “夫人,怎得用起烟斗来?”

    她瞥了眼腿邊那人:“今天怎么样?”

    “陛下没说什么大事,只是吩咐大理寺好好查清楚太子遇刺一事,少卿为我们做了担保,后面不会有寺丞来府上调查了。”

    他微微一笑。

    “这样就完事了?不会再来找我麻烦?”

    “嗯,就这样。”

    她拿烟斗敲了敲扶手,转眸道:“沈大人好手段,我算是见识到了。”

    烧得滚燙的斗钵猛地按在他手背,碾过肌肤,燙出一大片紅印。

    “真狡猾啊,大人。”

    烟雾不断从烟钵溢出,全数烫在他手背。

    他肩膀颤抖,紅肿并未好透的额间沁出冷汗。

    “骗我,将我蒙在鼓里。”

    “霜见……我怎么会骗你……”他去亲她面頰,“寺丞是真的不会来……”

    她打断:“你还有个哥哥,对吧?”

    登时,身旁那人凝固,贴在脸頰的唇也僵硬。

    烟雾烫在他肌肤,发出嘶嘶声响。

    手背烫得红肿不成样子,他顾不上,从喉中挤出沙哑的声音:“嗯,曾有一个结拜兄弟……”

    “夫人从何人口中得知?”

    “你不想讓我知道?

    “不,只是……”他唇角扯起一个笑,眉心沟壑欲深,“已是許久之前的事。那位兄弟也和我没了往来。”

    “没想到夫人这样关心我……我很感动。”

    她收回烟斗,舌尖顶腮。

    感动?她才不信,是害怕吧。

    他越这样,她就越好奇他的真面目。

    疑似会做人的厨子、身姿敏捷的武林高手、背信弃义的弟弟……他身份真多。

    还加一个,欲求不满的丈夫。

    他哪里有弟弟,她还是不明白系统为什么给她派这个任务。

    说来,那系统也贱得很。目前看来背后應是真人,听语调八成是个男人,用一口机械音说出一大堆讨嫌的话,还根本不在乎,她反应愈强烈他愈高兴。

    上班上疯了吧,欠调教。

    江列岫重伤卧病在床,方珉便趁机讓方霜见以皇家贵戚的名义为太子殿下侍疾,也并不是只安排了她一人,还有其他妇人小姐。

    对于未出阁的小姐,能够在東宮侍疾便是一个跳板,说不定就被太子殿下看上做了太子妃,享受荣华富贵。因此各家小姐都很是积极。

    可惜,太子殿下好像不喜欢没结婚的。

    更何况有皇后主持大局,自然不会让这些年轻小姐近身,只挑了几个老妇人,还有方霜见进殿服侍。

    方霜见去了几日,每次都是沈知聿将她送到東宮门口,恋恋不舍地分离。

    她烦都烦死。

    到底在不舍个什么劲,她又不是去死,每天都在大道上拉拉扯扯,每次都有别家的小姐妇人侧目,其中当然有爱慕他的人。

    她又成了众矢之的。

    其实那些姑娘也没做什么惡劣的事,只是不理她,见到她就散开。

    她无所谓,本来来东宮就不是来社交的,每天与家夫拉扯完,又进殿和榻上奄奄一息的太子拉扯,再出去见一群姑娘拉拉扯扯地躲开她,累都累死。

    她一直没什么朋友,男的或許还会因为好色与她做“朋友”,女孩子们就不会了。

    她的确很惡劣,她有自知之明。

    虚荣拜金,还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毫无内涵只知道八卦别人,肚子里没一丁点墨水。与女生正常讲话,碰见男人就夹着嗓子装柔弱。

    可她能怎么办,她的受众是男人啊,她要和男人玩暧昧,花男人的钱。

    她一个高中学历的无知女,难道指望让她去骗拉拉的钱?

    第一关学历就过不了。

    不与她交朋友也好,免得被她带坏。她整天忙着吸男人的血,也没空交朋友,多个朋友就是多个弱点。

    “沈夫人……”

    一声轻唤在耳畔响起。

    方霜见扭头,对身后女子淡淡道:“你有什么事?”

    女人打扮得很素净,却静美。藕粉色的纱裙衬得她肌肤粉嫩洁白,发髻上只别了几朵海棠绒花,其余什么首饰也没有,或许有,但旁人的注意力只会在那张脸上,以至于忽略其他。

    长得太漂亮了,面若桃花,笑起来如一缕和煦的春风,声音也温软。

    【系统:叮咚~恭喜解锁男主的第二位后宫人物:祁媖媖。你动作太慢了,按理说祁媖媖出场的时候你早就暴死,尸体都邦硬了。】

    【系统:祁媖媖是当朝名妓,后委身于达官显贵做了妾室,遇到男主,对男主一见钟情,在兵变时为男主挡下致命一剑后离世,男主登基后将她追封为柔贞皇贵妃。】

    【系统:算是男主的白月光兼梦中情人吧,没事你也不差,你是男主的梦中仇人,死去好多年男主都总是梦见被你打,哈哈你们是纯恨夫妻……姐姐求求你快点做任务吧。】

    “夫人,你有东西忘拿。”祁媖媖掏出藏在袖子里的烟斗。

    “这个是什么呀?”

    “……谢谢。”

    她接过烟斗,转身往宫门口走。

    沈知聿早在东宫大门等着,站在马车旁,怀里抱着兼湘。

    见她出来,愣了愣。

    “怎么了?”她转身循他的视线望去。

    “祁姑娘,你还要做什么?”

    “啊,沈夫人您记得我?”祁媖媖低眉,将颊边发丝捋到耳后。

    方霜见与男人对视一眼。

    “我们之前见过么。”

    祁媖媖:“在咸安宫的曲水流觞上。”

    她想起来了。

    的确有祁媖媖这个人,与一个富家公子坐一块的,酒杯停在富家公子面前后,祁媖媖写了首诗。

    她当时还覺得那首诗挺有文采。

    “哦……我想起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回家了。”她牵起沈知聿的手。

    “夫人……我可以去你府上坐坐吗?”

    祁媖媖眨巴眼睛:“沈大人,你不会生气吧?沈大人若不愿意就算了,妾身不想让夫人为难……”

    沈知聿面色一滞:“……不会。”

    方霜见双手抱胸,饶有兴致。

    怎么感覺这个祁媖媖……茶茶的。

    正好,沈知聿有时也茶得很。

    自从去首輔府喝过一次茶后,祁媖媖就缠上了方霜见,特别是见到首辅府宽敞的书房后,上门做客的次数更加频繁。

    甚至对方小姐造成了困扰。

    她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思绪早飘到别处。

    这个祁媖媖到底要干啥啊!

    每天净往府上跑,一来就拉着她到书房看书。

    媖媖劝学么,她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不喜欢看书,她想做……衣服都脱一半要进去了,结果被拉到书房看书。

    沈知聿站在书房门口,眉心紧皱,唇角还有未拭净的胭脂。

    望眼欲穿。

    “媖媖啊,你为什么总是来找我呢?”她已经尽量温柔,“你自己在家里没事做吗?没事做可以和你夫君唠唠嗑呀。”

    祁媖媖昨日简单与她讲过,自己一月前被一个显贵从永巷赎走,做了他府里的小妾。

    那个显贵姓甚名何忘了,方霜见只记得没她爹厉害。

    没想到沈知聿竟然还拿了曹操剧本。

    真的是够了,到底是哪个恶臭男写的这本书,写出来专门给男的打飞机的么。

    剁了吧,没救了。

    “这个……”

    祁媖媖眼眸一红,哽咽道:“夫人是……不想让我来吗……”模样实在楚楚动人。

    “还是沈大人讨厌我……”

    “家主晕倒了——”

    书房门口乱作一团。

    第40章 弟弟他与她天造地设

    “晕倒了?谁晕倒了?”

    她方才在发呆没听清。

    祁媖媖听清了,嗫嚅着说不出话,豆大的泪水掉下来。

    “都怪我……”

    护卫跑进来:“夫人,沈大人中暑晕倒了!”

    “啊?”方霜见起身去看,听见身邊女人的哭声后又停下。

    “媖媖你为什么哭?”

    祁媖媖用帕子拭眼泪:“都怪我……让沈大人中暑了,沈大人以后肯定不准我来找姐姐了。”

    “夫人,你说得对,我还是回家与夫君聊吧……他说得对,女人看书有什么用,我就不該看书的……”

    “你夫君不让你看书?别听他的,他就是害怕你有思想離开他。”难怪老是赖在书房不想走,原来拿她这当免费图书馆了。

    “知聿身子一直都虚弱,不是你的错,他自己要站在门口晒太阳等半天。”

    祁媖媖双眼亮澄澄的:“真的嗎?”

    门口又传来一声惊呼:“家主吐血了!”

    “吐血?不行媖媖这我真得去看看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沈知聿,醒醒。”

    她猛地晃他肩膀,见没用,又扇巴掌。

    两巴掌下去,男人醒了,迷茫地睁眼看她。

    什么也不说,就直愣愣看她,靠在榻上,面色惨白,双目呆滞。

    方霜见顿感不妙。

    成智障了?

    他成智障她怎么办?她才不要和一个智障做夫妻!做倒可以。

    智障还更好拿捏。

    “夫人……你不是在书房阅书嗎?”

    他揉揉脑袋:“我怎么躺榻上了……嘶。”唇角还有未揩净的血渍。

    “你中暑晕倒了。”

    她皱了皱鼻子:“还自己上牙碰下牙咬到舌尖,出血了。”

    这行为,完全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能够做出来的。

    “唔……是不是耽误夫人看书了?”

    “我本来也不想看,那么多字头都要炸了。”

    “倒多亏你,有了由头送走祁姨娘。”

    她单手托腮:“你觉得祁媖媖她怎么样?”

    “嗯……”他思索片刻,“夫人若想与她做好友,我自然支持。”

    支持才怪,霜见只能是他的,祁媖媖和薛子衿一样不怀好意,想要将霜见从他身邊夺去。

    仗着是女人,对她笑,牵她的手,他每每都忌恨到心绞痛。

    霜见太单纯了。

    “就这样?”她有点失望。

    一点都不狗血。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还晕不晕?”她伸手抚他脸颊,指尖点他颊面小痣。

    他偏头蹭她手心,唇角酒窝浅浅:“不那么晕了……”

    “那我们继续吧。”

    她爬上榻。

    “继续……什么?”在门口烤的那一会儿还是有点影响,他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低头,瞧着那只手滑到腰间,解开他腰带。

    这才明白。

    夏日炎热,日子过得也快。

    一眨眼就到了立秋,方霜见已在首辅府住了三月。

    悠闲的三个月,完成了几个普通任务,支线任务毫无进展。

    人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她每天忙着抽烟喝酒逛街,能够完成五六个普通任务已经很厉害了。

    沈知聿当然一直戴着玉戒,从未摘下,毕竟是她送的。

    那个神秘的数值几次任务下来,一共减去五百。

    看来不是百分制,或許是千分制。

    万一是无限怎么办?

    ……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脑残係統一贯缺德。

    立秋当日清晨,文远侯府的嬷嬷过来,告诉她一件事。

    方临死了。

    死在着火的军帐中,其余人发现时,尸体已烧成焦炭。

    他什么都没留下,也没给她寄回一封信。

    他就这样死了。

    方霜见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这本书的配角还会死?对啊,就是会死,她以后也会死。

    林氏说,过几日方临的尸体由驴车送回来,月末凉快些再办葬礼,方霜见和沈知聿需要出席,他们毕竟是这孩子的姐姐姐夫。

    晚上她把这事告诉沈知聿,沈知聿很是惋惜。

    “怎么就死了?”他眉心拧作一团,“找到纵火者了吗?”

    “他是侯府的子女,意外身亡大理寺應該着重调查的,万一真的是有人蓄意谋害……”

    “会怎样?”她问。

    他淡淡一笑:“当然是抓到就處死啊。”

    “不过,军营之中发生的命案也不好查,大概率会不了了之。”

    方霜见:“……”

    她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但如果是真的,就会很有趣。

    丧礼当日,文远侯府一片死寂,白幡飘扬如浪。

    方霜见身穿丧服,与沈知聿一同到灵堂为方临上香。

    林嵐方阑脸色都不怎么好,眼下满是乌青,看样子是許久未合眼。

    二姨娘跪在蒲团,低头一声不吭,泪水一滴滴掉在地上。

    方霜见真受不了这场面,她哭不出来,没有任何感觉。

    她还无法假装自己很悲伤,她只是怅惘,无声将纸钱投入火盆。

    沈知聿这个做姐夫的倒哭得伤感,与她跪在一块轻声抽泣,眼睑红肿。

    “霜见,如果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吧,会好些。”

    “……好。”到底在哭什么,所有人都会死的。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尝到小處男。

    方临留给她最深的印象,就是放荡的死封建。

    一邊说自己的身体被看光了應该与他成亲,一边脱下衣服甘愿被姐姐驯服。

    唉,可惜没见到他在床上的样子。

    “霜见,”林氏叫住她,“你跟我来。”

    方霜见听话地跟在林氏身后,脑子里满是污浊不堪的画面,不知不觉就走到无人的凉亭。

    林嵐取下腰间的雪花玉佩,递给她。

    “霜见,这个给你。”

    【係統:叮咚~恭喜获得道具[妈妈的玉佩],此道具为buff项,佩戴后获得buff*夫君,我这一生撒谎无数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殺父殺兄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可我独独从没想过要害你!*】

    ……什么鬼?

    【系统:能够每旬额外扣除男主寿命,扣除的具体数值与佩戴时长呈正相关。】

    “谢谢母亲。”她接过玉佩,系在腰间。

    当然要佩戴,必须佩戴。

    她还是想快点回去,古代的富太太与现代的富太太,她还是选择做现代的。

    她想念她的愛马仕铂金深海蓝、缪缪黑框墨镜、路易威登羊绒围巾、范思哲黑色希腊羊皮高跟鞋,以及萦绕在她身边的香奈儿粉邂逅柔情淡香水。

    如果再有全套海瑞温斯顿蓝宝石高级珠宝就更好。

    “唉……”林氏长叹一声。

    “这玉佩是你父亲从前给我的,你也长大了,就由你戴着。”

    “府上以前很穷吗?”她摸了摸玉佩表面的划痕。

    就是廉价的糯种飘花玉,还满是磕痕划痕,属于是给下人都觉得丢脸,反正她没脸给珍珠。

    “不是方阑……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啊?”

    “母亲年轻的时候犯了错,与一江湖男子相处了一夜……然后就有了你。”

    林岚略显尴尬:“族中人将其视作丑闻,说我是贱妇荡.妇,说你是孽种……责令我的父亲母亲,要么打死我的腹中胎儿,要么打死我。”

    方霜见:“……?”

    这本书还真是对她这个男主的原配妻子恶意满满。

    要有高贵的身份制造打脸的爽感,又看不起她,给她安排一个难以启齿的身世,顺带给她和她母亲来一波荡.妇羞辱。

    “那母亲又是怎么嫁进侯府的?我又是怎么活了下来……”她其实猜到大概。

    “诬陷啊,”林氏说,“给你父亲下蒙汗药,与他单独相处了一晚……之后,对外宣称自己腹中怀的是他的孩子。后面就嫁进来了。”

    果然,故事里的两个男人都成了受害者。

    “那我的亲生父亲呢?他就这样不负责任?”

    “唉,”林氏止不住叹息,“别提了,你还小的时候,他总是派人来搶你,好几次母亲都没搶过。后面你父亲的姐姐受皇帝宠愛,他也跟着沾光,加官进爵,搬到了離皇城近的侯府。你的亲生父亲不敢来这地方抢。”

    “……他是土匪吗?”

    “没那么粗鲁,但比土匪还穷。”

    方霜见:“那你为什么要与他相爱?”

    林岚答:“因为帅,还说什么就做什么。况且也没有相爱,只是相处了一晚上。”

    一夜情后带球跑啊?

    什么狗屎。

    回到灵堂,林氏心情比方才好许多,有一搭没一搭与方阑聊。

    方霜见重新跪回蒲团,蓦地想到。

    所以他与方临不是亲姐弟?

    “哎呀!”她一拳打在蒲团。

    更可惜了,早知道就直接强上……她之前其实有点担忧,担忧万一意外怀孕怎么办,那岂不是丧尽天良。

    毕竟避子汤也不能完全避免,就像避孕套可能会破,所以她最近与沈知聿都是体外。

    怀孕太可怕了,肚子里长东西,她想想就要吐。

    愿意做母亲的女人,实在伟大。

    “怎么了霜见?”沈知聿跪在一边烧纸。

    “……没怎么。”她啧声道,“你烧完了么?”

    “我腿跪麻了,想出去逛逛。”

    他扶着她,走走停停一路逛到雪竹居。

    自从她搬离后,雪竹居便空下来,林氏不让下人靠近,里面的东西一个没少,还是原样。

    “还蛮感慨的。”她长叹一声。

    自己竟然在这本破书里待了大半年,家都换两个了。

    他附和:“是啊,恍若隔世。”

    去年的这个时候还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已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的选择没有错,或者说,他应该感激。

    感激霜见选择了他。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

    陪伴在她身边的只会是他。

    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

    他们天造地设。
图片
新书推荐: [综英美]我女朋友不可能毁灭世界 从逃妾到开国女帝 [西游]哪吒善良,但素质不详 龙傲天救赎美强惨后 小满的人间 兄长过来 心机美人上位后,玉郎他自我攻略了 和假嫂子疯狂互演 大宋第一女皇 [综历史]我有皇位要继承